《我真不想长生啊》 第一章 黄泉路遥 雪下了一下午。 陈禅和老张并排坐在石料堆旁。 老张烟瘾极大,叼着烟卷不要命一般抽着。 陈禅也点着烟,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老张比陈禅来工地做活的时间要早很多,饱经沧桑的面容写满了风吹日晒的平凡故事,皲裂的皮肤犹如树皮一般。 他右手扶着额头,猛吸了两口烟,然后重重的吐出烟雾,浑浊的双眼透露浓浓的疲惫。 白色的烟向上升,气氛有些怪异。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了腔。 “村子挺偏僻的,大概有一两百户,地也不是多好,丰收的时候也只能刚刚吃饱……” “通了电有了电视后,村子里的后生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发疯一样向外跑,其中就有一个年轻后生叫刘三,赚了钱回了村,不仅置办了地翻新了房子,还开了家小卖部。” “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有钱,那时候我老婆得病了,县里的老大夫说,再不去城里做手术,她就没的救了……” “五万块钱,做手术得五万块钱。” 雪越下越大。 老张是个老烟枪,此时他又猛吸了口,像是在平复剧烈波动的心情,然后神情忽然一变。 变得…… 有些狰狞。 他压低了嗓子说道:“我大女儿学习好,在县初中读书,马上要中考了,班主任跟我说她应该考学去城里读高中,不然白瞎这么个学习苗子,顺便……顺便让我准备好学费。” “唉。” “没办法啊,这有什么办法嘛!我是个庄稼汉,老婆躺在床上动不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吧?!” 烟烧到了滤嘴,眼看着烫了手,老张低头看了看,仿佛没有感觉到烧灼,他狠狠丢开烟蒂,重新抽出一根叼进嘴里,陈禅伸手帮他点上,然后等着他继续说话。 “所以……所以我就去借钱,村里能借的亲戚早就借遍了,平日看到我都躲着走,唉,没办法。我就厚着脸皮去跟刘三借钱,当场立了字据,我不识字,刘三以前在村子里是个老实孩子,我信他,他写,我按手印,他一份,我一份。” 棚子外的雪吹进来,飘到坐在老张对面年轻人的膝盖上,老张递给他一根烟,顺便帮他拍去雪花。 陈禅给自己点上,学老张猛吸了口,让烟在肺里打转,呛得直咳嗽,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陈禅的模样瞧着普普通通,是那种扔进人群里,绝对不会注意到的普通,但他笑着的时候,看起来却有些超尘脱俗。 老张说到这儿,止住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陈禅皱眉道:“小陈,你借大小姐的一百万打算怎么还啊?” “我啊,今天就是来还钱的。”陈禅道。 “嗯,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小姐可发话了,到了约定好的日子还不了,‘陈禅欠钱不还,拉去喂狗’!哈哈……这句话咱工地传遍了!不过你别太害怕,大小姐看起来外冷内热,今天还不了你多说几句好话,求她放宽些日子,肯定会答应的。” 陈禅点点头。 “小陈你不是一般人,工地上这些人从来都不拿正眼看我,就你把爷们当个人。” 陈禅站起身,“活了这么多年,总得有点看人的眼力见不是?” “咱们啊算是同病相怜,都来人间还债的。”老张感慨,“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了,别怪我话多。” “你说,我听着呢。” 几句话的功夫,第二根烟抽完了,老张觉得不过瘾,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根,这次自己给自己点上。 “后来我发觉,自己上当了!” 他顿时咬牙切齿,“那刘三去了外面学坏了!学坏了!!学……坏了!!!” 老张双眼血红,忍不住双手握成拳头,空烟盒被攥成了团,捏在拳头里。 “他给我立的字据和嘴上说的不一样,大女儿回家看到了字据,告诉我被骗了,他写的字据岂止是让我还借来的五万啊,是让我还五万加房子和田地啊!还不起就将我女儿卖进窑子还钱!” 老陈垂头使劲捶打自己的脑袋。 “我去找他理论,被狗腿子们打了一顿,然后他们满村子的宣传,说我张志和欠债不还,损了阴德才让老婆大病!!他们还要去别的村子宣传,让我的名声彻底臭掉!” 老张吼道。 转瞬。 他双眼流下血泪,身上穿的衣服顷刻破碎,全身一下子缭绕起了黑雾。 “小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老张家在村里老实巴交规规矩矩几十年了,是不是不能在我张志和的手里把名声给毁了?!” “你说,你给我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陈禅平静看着老张的癫狂,不发一语。 “所以,所以……” 老张全身哆嗦,松开握住的拳头,把攥的稀碎的烟头往嘴里塞,希冀能再抽一口。 但烟已经灭了。 他攥拳头的姿势犹如握着一柄斧头。 “我就在他下午带人去地头的路上堵我的时候,拿出斧头就这样……就这样!” 老张恶狠狠的反复比划。 一下,一下,一下…… “我不敢看,就闭着眼睛一个劲抡斧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干嘛逼我啊!干嘛逼我?!”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砍到刘三,我就使劲抡,都给我死!都去死!” “然后,不知怎么了,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没一会儿我就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等我醒了天也黑了。我不敢去看地上躺的是谁,紧忙跑回家。” “回了家的时候,娘仨都睡了,我怕连累他们,自己换了身衣服,把最后的一点钱放到女儿枕头底下,趁着天黑跑出来了。” 老张环视左右,茫然道:“我出了门一路往西,走啊走啊走,路上我累了,好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再醒过来就在这个工地上。” “前些天挖的坟包,有一个是你的。”陈禅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老张,突兀说道。 “啊?” “老张别在这儿了,这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你走吧。” “往哪走?去哪啊?”老张不解,愣愣的问道。 突然,他的肩膀被陈禅死死按住,重如千钧无法动弹。 只听陈禅一声大喝。 “去轮回!” “轮回?我轮回什么?小陈你为什么这么讲?!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老张顿时一脸狰狞,睚眦欲裂地怒问! “老张你不是坏人,你也是走投无路!” “当年砍的是那刘三的跟班,你天旋地转是因为刘三拿车把你撞死了!你还记得吗!” “你说谎!我根本就没死!我活的好好的!我还能抽烟,你看!”说着,他把攥着烟头的手掌展开,拿给陈禅看。 风雪吹进工棚,烟头忽然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我还活着呢!!” 老张嘴巴张开,一团黑雾蓬的一下澎湃而出。 是鬼气! 更是老张的怨气! 凡人一旦触碰到,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性命不保。 “老张别再执拗了,你已经死了!” “不可能!” “你说谎!” “我女儿还没中考呢!我老婆还没看病呢!” 老张彻底失去理智,陈禅的脸庞在他的眼里幻化成了刘三的模样。 “原来是你!!!难怪故作好心和我搭话!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 老张凄厉怒吼。 黑雾越积越浓,眼看着要填满整个棚子了。 见无法说通他,陈禅重重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对老张出手的,生前可怜,死后一口怨气吊着不得安生。 可惜……可惜老张已成半个厉鬼。 再留下去等成了真正的厉鬼,只剩被诛杀一条路了。 他心意已决,拿出一张写着古篆的黄符。 上面仅有一字。 为“祭”。 符箓由黄到黑,像是感知到老张深陷鬼道不可自拔。 漫天大雪下。 在老张的鬼气喷吐出口的那一刻,陈禅迅捷的将符箓贴在他的面庞。 鬼气如雪遇骄阳,刹那间烟消云散。 而老张也已恢复成正常时的样子。 他沉默不语,似是完整记起了自己苦难的一生…… 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 “老张,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不要再打扰活着的人了。” “尘归尘,土归土,误了时辰,这天地间就再无你容身之所了。” “小陈我求求你,求求您!我……我就想最后亲眼看一眼我的妻女啊!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 “人鬼殊途,六道三界都是有规矩的,惊扰到了生者,你难道想让他们也不得安宁吗?!” “我不想,但我好想好想见她们啊……听她喊一声爹……喊一声当家的!只是……只是……我找不到她们了,再也找不到她们了,呜呜……” 最伤心事,是听鬼哭。 “……” 陈禅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暗道,人间为何那么苦呢?! “老张,我托人打听了。” “刘三撞死你以后,隔天就被侧翻的泥头车压扁在桑塔纳里,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拼全,千真万确!” 老张沉默泪流。 良久,仿佛想开了,他哽咽道。 “天道好轮回啊!好,好,我走,我走……” “这辈子活的憋屈,活的荒唐,我的闺女,我的老婆,咱下辈子再聚吧!” 言毕,消失无踪。 捡起掉了的符箓收进口袋里,陈禅仿佛对着已不见踪迹的老张轻轻说道,“黄泉路遥,珍重。” …… “小陈,你在外面自言自语什么呢?”棚子旁边的屋子,裹着廉价羽绒服打算去厕所的工人朝陈禅大声问道。 陈禅不答。 那工人奇怪的打量几眼,“欠大小姐的一百万,啥时候还啊?” 瞧见陈禅扭头走向大小姐的办公室,打工十几年被磨砺的不在乎人情冷暖的工人冷笑,“大学生就了不起了啊?拽什么拽,还不起钱,看大小姐敢不敢把你剁了喂狗!” 第二章 人生处处皆在修行 雪渗进泥土,难免裤腿脚沾染泥水。 陈禅挑着好走的路。 听着那人咒骂。 人心,似乎过了一万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所谓的办公室,是临时搭建的三层小楼。 别看外面简陋,里面冬暖夏凉,这种搭建临时办公场所的材料近些年卖的火,赵木槿的父亲赵健勇也插手投资了一大笔,回报殷实。 办公楼前有一圈火烧过的痕迹,雪快将之掩埋住了。 一周内老是有工人半夜看见人影,走近一瞧又没了,还有的工人说,经常梦见自己在工地横死,闹得人心惶惶。 从来不信鬼神的大小姐,碰见这种事拿捏不定主意,听李经理的意见,花钱请了位外地有名的道士做了场大法事。 法事是昨天做完的,外地赶来的道士还在工地里,打算中午吃了送别宴晚间坐高铁离开泉城。 三层小楼前停了辆新上市的电动汽车,外国牌子拉斯特,挺拉风的。 赵木槿的车停在一旁,是辆粉色的奥迪,以她的身份开这种车足够称得上低调了。 还没进小楼的门,从赵木槿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狠狠的滚。 紧接着一位从头到脚皆是名牌的年轻男子,尴尬的倒退出来,瞧那样子还想说几句话。 赵木槿气的胸膛起伏,指着他的鼻子:“元成!我只说这一次,你们元家实在太过分了,用断我爸资金链威胁我?!休想!我赵木槿就算死也不嫁给你!” “木槿,我是真心实意爱你的,天可怜见,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真爱我的话从此以后别来烦我了!!” “木槿,这……” “做不到?你连这都做不到还说爱我?!” 元成一时被赵木槿呛的无语,最终灰溜溜的下楼。 “你是谁?”恰巧碰见站在外面的陈禅,元成没好气的问道。 “陈禅,现在是赵总的秘书。” 看陈禅的相貌衣着,元成提上来的心迅速放下。 要说连他如此显赫的家世都被赵木槿轰出门。 陈禅这般穷酸小子,真起了对赵木槿的爱慕之心,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以元成了解的赵木槿性格,一定会给陈禅极其难忘的教训,都不用他亲自出手。 “我和赵木槿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陈禅毫不掩饰的点点头,“听见了几句。” 元成皮笑肉不笑,丁点不觉得难堪。 放长线钓大鱼,对于赵木槿一家现今拥有的财富,正在走下坡路却依旧底蕴深厚的元家吃定了! 反正是未来的媳妇,被骂几句怎么了? 让不相干的外人听见,又怎么了?! 岂不是能证明他元成疼爱媳妇脾气好?! “把你手机收款码给我!”元成说道。 陈禅照做。 元成扫码转给他两千块钱。 “木槿性格直率,你在工作中受了委屈多体谅下!两千块钱没多少,拿去买衣服换身入眼的行头。你虽然长的普通用心打扮打扮也还行。人靠衣裳、马靠鞍嘛!你说对不对?!” 并非羞辱,单纯上位者“怜悯”的施舍! 元成笑着说道:“哦,我的手机号你保存下,有事给我打电话,但凡在泉城能帮的我绝对帮!” 拍了拍陈禅的肩膀,坐上拉斯特扬长而去。 溅起一路泥水。 赵木槿站在楼上俯视听着两人谈话,直到元成离去,对陈禅说道:“进来吧。” 她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陈禅很好藏下看赵木槿眼神里的复杂和异样,许多事无法开口只能独自品咋。 就算过了很多很多年,久到记忆模糊。 “你是来还一百万的?”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双手交叉拄着下巴打量陈禅。 这个年轻人笑起来出尘脱俗,首次留意到他笑,赵木槿不禁痴了,甚至联想起真正神仙笑起来也不过如此。 所以,刻意令他到身边做了个秘书。 陈禅虽是大学生且是学国画的。文职工作做起来,居然中规中矩,称不上优秀,应付工地日常绰绰有余。 陈禅淡淡的笑,“是的。” “钱呢?” “没钱。” 赵木槿怒笑反问:“你来还一百万,人来了,反倒没钱?借钱的时候我给你十年的时间还,你不,非要逞英雄,一个月还,时间到了又没钱……” 她冷笑着拍案而起。 “陈禅,你耍我?” 被元成惹出的火气本就没消,陈禅一刺激,更怒了。 再加上元成小恩惠施舍陈禅,他欲拒还迎,赵木槿怒的恨不得掌他一耳光。 “我家里养了两条纯种藏獒,喜吃肉,我不介意把你扔到它们面前。” 陈禅轻声道:“你说过。工地上也传遍了。我相信你打定主意将我喂狗后,凭借你爸的权势仍旧可以自由自在。” “那你还敢耍我?” 稍顿,赵木槿长出一口气,“这样吧,我大人有大度,这份合同修改一下,还款期限依然是十年,我不追究你胡闹,不过得答应帮我应付下元成,怎么样?” 后面的事,她一瞬间就想好了,令陈禅假扮自己的男朋友。 此后,陈禅狗仗人势也好,狐假虎威也罢,得了便宜还卖乖也行,总之,甩掉元成这个包袱,赵木槿便谢天谢地了。 “我确实是来还钱的。” 陈禅静静说。 赵木槿的确好看,柳叶眉,轻薄的双唇,脸蛋似春意,身材如嫩柳,一颦一笑,一静一动,如姑射仙子。 “够了!” 她走到陈禅的面前盯着他双眼,满脸的怒气和不耐烦。 “有完没完?耍我很开心?!阿大!!!” 话音一落。 门口短短数个呼吸,来了位看上去并不多么健壮的中年男人。 “大小姐!” 叫做阿大的中年男人视线落在陈禅的身上,只等赵木槿一声令下。 作为凡夫俗子很难理解的那种人,有时候为了钱,不得不出卖一身武力。 阿大,就是此种人。 惹怒大小姐,等同于惹怒他阿大。 对待惹怒自己的人,阿大从来不心慈手软。 上一个试图绑架大小姐讹诈董事长的匪徒,已经让他废掉四肢击碎全部肋骨,丢进荒山老林喂野狗了。 说白了,他就是董事长放在赵木槿身边的“护法”,只要赵木槿安安全全,董事长不仅不会少他一分钱,另有大笔的酬劳。 “道歉!!看在相处时间不短的份上,我会原谅你!”赵木槿注视着陈禅一字一句说道。 陈禅含笑,“你不相信我是来还钱的?” 指着陈禅,赵木槿后退两步,冷冷说道:“阿大,把陈禅扔出工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吩咐下去,让银行查查他的银行账户,剩多少钱收多少钱,不够的话,用正常贷款的利率逼他还!!” 阿大狞笑扭着手腕,猛地跃到陈禅的身边,抓向肩膀。 “原本是想一次性把一百万全还给你的,事情有变,只能先还你三十万。” 陈禅忽视阿大带来的威压,自顾自说。 赵木槿扭过头不去看。 阿大狠狠抓住陈禅的肩膀,原想把陈禅生生甩出去废掉他的行动力,再遵从大小姐吩咐扔出工地。 他这样的人,自幼习武力气极大。 普通人被他一摔少说得摔个半死,卧床修养个把月不见得能恢复。 可是。 阿大却是丁点拖摔不动陈禅。 “……” 阿大不禁手中多加了些气力。 陈禅仍旧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好家伙!没想到你也是个练家子!!!” “我竟是看走眼了!!” 阿大声如巨雷。 赵木槿讶异的看着他,怀疑阿大是不是胡说八道。 多加气力也没用,陈禅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阿大目眦欲裂,真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别闹了,此行我当真是来还钱的。” 反手抓住阿大的手。 倒是让陈禅来了个过肩摔。 干净利索! 堪称教科书般的过肩摔! 阿大瞧着不怎么胖体重实则快两百斤,摔这一下,双眼里全是小金星,想要起身,试了几下,牵扯到五脏六腑吐了一大口淤血。 赵木槿不断后退,顷刻间发生的事她从未想过,吃惊的攥着电话连叫后援也忘了。 “你……你……” 着实超出了想象,陈禅薄弱的身板轻而易举废掉阿大,她只在父亲身边的那位王爷爷拳脚功夫上见识过。 只是王爷爷习武一辈子,泉城江湖的后生晚辈恭敬称呼一声“王爷”,年纪轻轻的陈禅怎能与王爷爷相提并论?! 何况他那么普通,只是笑起来好看罢了…… “工地的凶险并未结束,你找来作法事的道士招摇撞骗,献祭的那些牲畜血食,不禁没有产生丝毫作用,反倒勾引出了它们的凶性,最快今夜就开始有人遇害。” 听着陈禅的言语,赵木槿回想那场法事。 道士用了三头猪三头牛的肝脏,喂养工地不可捉摸的那些脏东西。 法事做完后,道士故作高深说了些风马牛不相干的话,最后一锤定音,工地里的脏东西已被他驱赶回地府了。 他和牛头马面打过招呼,必会狠狠的教训一顿。 血食是供养给牛头马面的。 三十万。 邀请道士的费用,三十万。 “你,你在骗我?!你跟那道士其实是一伙的,你们合起来骗我?!!” 赵木槿吃惊的问道。 陈禅注视着应当是熟悉的面容,走近她,似是千年前那般温柔的敲了敲她额头。 “你看。” 宋真宗天禧五年,因避太子赵祯讳,改浈州为惠州。 这一年,鼎鼎大名的王安石出生。 也是在这一年,行走天下的陈禅于惠州收养了一位孤苦无依的女童。 赵木槿恍恍惚惚。 不知不觉扭头看向工地。 鹅毛大雪。 数道泛着红光的影子,突然停下步伐整齐划一的朝她望来。 依稀得见面容,个个保持着痛苦绝望,有的四肢不全,拖着褐色粘稠的血,有的开膛破肚,肠子耷拉一地…… 赵木槿冷汗涔涔,全身颤抖。 这般恐怖的景象,她只在电影里看过。 “为你除掉这些怨魂,当是还三十万!” “你到底是谁?!” 赵木槿双手攥在胸前,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作为泉城大佬赵健勇的独女,赵木槿听说过一些奇人异事,以往只当是怪谈,万万没想到真实看到了如此一幕。 她眼下极其的清醒,知晓陈禅并未用什么迷幻的手段迷惑她。 所见即是真相。 “你……你不是人?” 耳濡目染父亲为人处世,一向冷静的赵木槿,不禁结巴了。 陈禅这下失笑,“当然是人。” “那么,你是小说里的修行者!!!” 她突然很肯定。 掩埋着的大世即将复苏,有些暗示的言语陈禅说出来也无妨。 况且赵木槿家世显赫,往后的见识远胜凡俗,不免接触到另一个世界。 “无一日不在修行,无一日不在问心。”陈禅轻轻道。 她艰难吞咽口水。 “其实,能除掉……除掉它们的话,可以算成一百万。” 她对骗子道士都能爽快开价三十万,令工地上的工人安心,真有本事的陈禅要一百万,赵木槿绝对同意。 陈禅扭头瞄了她一眼,表情认真,可他却摇摇头:“于我而言,这点小事只值三十万,至于剩下的七十万……马上就能补齐。” 赵木槿不解。 数道血影似是被她吸引,离办公室愈来愈近。 陈禅分开双手,再度啪的一声合拢,像是拍死了几只嗡嗡叫的蚊子。 血影一齐炸碎,顷刻间不复存在。 “魑魅魍魉,速速退散!” 敲了敲她的额头。 陈禅轻笑:“答应我忘记此事,好吗?” 赵木槿木然点头。 第三章 什么妖魔鬼怪啊 陈禅口中那受邀到此作法事的道士,当真是仙风道骨。 现在正缓缓饮热茶,只待送别宴一过,收到三十万,立马跑路。 江湖夜雨十年灯,当年一块闯荡的弟兄,不是进去吃牢饭,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被仇家毁尸灭迹,独剩他和大哥。 眼下,干完这一票,道士已有退隐之心。 三十万,加上最近些年积攒的钱财,足够逍遥快活的了。 年过五十的道士,接过添好热茶的茶杯,笑眯眼,“李兄,这次买卖多亏了你,只要钱到手,你的那份不日送上!” 里应外合,哄骗大小姐的李经理心花怒放。 认识道士两年,凭借自己的人脉,两人合伙骗的钱财不下两百万之巨。 “哎,道长说的哪里话,区区小事,弟举手之劳罢了。” 道士莞尔一笑。 “再加五万,对半分!不能再多了。” 尽管决定黑掉三十万,道士谈吐间却滴水不漏。 李经理微微点头,两人形成默契,不言自明。 “说来也怪,这些年邪乎的事多的很,多亏这些事咱们才能发财。” “听江湖朋友说,人间出了大问题,说不定,邪乎事背后当真有邪乎的存在。” 道士不是开玩笑,神情郑重。 “哈哈……咱们赚够了钱,找一处阳气旺盛、风水极佳的宝地过活,不必管外界洪水滔天。” 两人说话声音极小,各自饮茶,各有算盘。 门被敲响。 李经理不耐烦的大声道:“谁啊?!没听我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道长休息吗?” “是我。”赵木槿平静的说道。 连忙开门。 李经理堆笑,“哦呦,赵总,您坐,您坐。” 道士一派仙风道气,起身,“大小姐,此间事了,贫道也要去昆仑寻仙访道追求长生了。” 陈禅随在赵木槿的身后,李经理讶异扫了眼他。 “你小子怎么跟来了?” 还钱一事,李经理清楚。 赵木槿道:“不提这件事,有点事我想弄个明白。” “赵总,您说。” “近些日子,工地发生不好的事你很清楚对吧?” “对啊,底下人与我说了许多次,是我建议大小姐找位德高望重的高人做场法事。” 李经理纳闷回道。 道士顿觉不妙,边饮茶边思忖对策。 行走江湖重要的是见微知著。 赵木槿点点头,问道:“道长,法事做完了,工地的情况你怎么看?” “回赵总的话,贫道毕生所学皆是降妖除魔,敢言现今的工地,绝无魑魅魍魉再行扰乱人心的恶事了。” 稍顿。 “贫道当然清楚,赵总心肠极好是做大事的人。法事后,说把那些魑魅魍魉打发回地府实则为托词,真实的情况则是,贫道看它们已无拯救的可能,召来冥冥中的天谴将它们一网打尽了!!” 道士说的杀气腾腾,好似真有一身不俗的本事。 赵木槿状若惊奇的叹道:“原来道长是为我考虑,多谢!我是知恩图报的人,当然也要为道长思虑,三十万再加十万算作是道长的报酬。” “赵总您太客气了。” 道士稳重的挥挥手, “当初说好三十万就是三十万。贫道入世,为的是开太平,除掉一众魑魅魍魉还芸芸众生平安康健。只是红尘滚滚,翻滚的还有金钱。无钱寸步难行、难倒英雄汉,贫道斩妖除魔收取些钱财……赵总应该会理解吧?!” “自然理解。” 赵木槿理所应当的说道,“行走江湖,也不能饿肚子……” “哎呦,赵总您太……太是了解我们了。” “稍等,道长,我话还没说完呢。” “赵总您继续说。” 赵木槿不禁扭头看了眼陈禅。 他古井无波。 普通的外表下,藏着一种她无法解释清楚的洒脱气质。 年纪轻轻的陈禅,自小到底经历了多少事,看破了多少红尘,方能有此等气度?! 就连泉城商界中,纵横捭阖、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远远做不到陈禅的举重若轻、上善若水。 果然,修行的人绝不是寻常人,即便瞧上去普通。 “这场闹剧,到此结束吧。”她说。 李经理跟道士齐齐一怔。 “赵总,您……您什么意思?” 李经理吓的不能自己。 道士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如此局面曾经数度试想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赵木槿行事雷厉风行,她拍了拍手掌,又从门外走进位三十左右的青年。 李经理顿时双腿软了下来。 道士站出来:“赵总,我的名声您在泉城打听打听,有口皆碑……” “我知道。” “……” “赵总,而今是科学社会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啊,工地里出现的异象,不过是现在的科学解释不了,工人心里因此难安。您请我来,用我的口碑做场法事,最终赚钱的还是赵总您啊!三十万花在上面,真不多!” 道士走南闯北,随机应变的本事不知比李经理强上几倍。 这招站在赵木槿的立场辩解,合理合情,倘若没有陈禅,赵木槿一开始便是此般打算,接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她,怎会相信怪力乱神? 可是。 陈禅为她打开了一扇从未接触过的大门。 她的世界观自此被颠覆。 李经理怨毒的瞪道士,怨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屎盆子留在了他的脑袋上,旋即暗想必须说几句话。 不过赵木槿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看向三十岁上下的青年。 那青年脸色奇苍白,结结巴巴:“李……李经理……自项目开始……利用职权之便安插亲朋故旧,更是……更是把赵总您的行踪透露……透露给元公子。甚至李经理早已找好了下家,只等在项目里捞足了钱,马上找借口跑路。” 她似首次听说,点点头,“居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嗯,你继续说。” “是,是……” “胡说八道!!!王志,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冤枉我?我对你好吧?!看你学历不错又能干,提拔到你现在的地位,等这个项目完成,董事长把我调去别的项目,剩下的事顺理成章就是你来负责!王志,你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赶我走吗?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李经理听到一半,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赤红狰狞,指着王志大声怒喝。 赵木槿平缓的道:“你说就是了,李经理奈何不了你。” “李经理与这道士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即便没有诡异的事,李经理也盘算故意造出一些无法解释的蹊跷事来,好让道士来咱工地上作法事。” 青年顿了顿,给李经理判了死刑,拿出一个u盘,“赵总,里面不仅有我暗暗记下来的关于李经理一伙贪腐的账单,还有他和道士在豪华酒店里酒醉金迷、密谋骗钱的照片、视频。” 不单单李经理,道士也瞠目结舌了。 “这……这……赵总,千万别听他胡言啊!!我跟李经理就算早就认识,绝无心思胆敢骗到您头上啊!” 两人心境大乱,前言不搭后语,错漏百出。 “报警!我现在就报警,王志你在造谣污蔑我,知道吗?!法律会还我一个清白!!!” 说了这么多,王志仿佛定下了心,声音大到外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李经理,我的所作所为全是董事长吩咐的!!董事长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一直没有揭穿你,万万想不到你敢作威作福到大小姐的头上,不知死活!!!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董事长了,董事长只说了四个字,‘移送司法’!” “我拿你当兄弟、当亲信、当心腹,王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李经理浑身哆嗦。 道士深呼吸了口气:“赵总,您是要鱼死网破?您可了解贫道早年在江湖刀口舔血?” “如何?”赵木槿不解反问。 “好,好,好!” 道士下了决心。 “江湖的朋友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白马探花陈庆之’,所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当年我也是龙潭虎穴如入无人之境的人,只是觉得做这一行来钱快、风险小,方才改行。大小姐您是富贵人,不懂我们被逼入绝境,能做出什么事来,您眼下还来得及后悔。” 不加掩饰的威胁! 赵木槿满不在乎,指着陈禅:“有他在。” “他?大学还没毕业吧!我听说过你,叫做陈禅,借了大小姐一百万还不起。小伙子你到我身边,我带你赚大钱,不要想着为大小姐挡灾,连赵健勇安插在她身边的保镖,也不是我的对手,遑论你了。” 道士压根瞧不起陈禅,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木槿问道:“你怎么确定阿大不是你的对手?” “呵,不瞒大小姐,常年混迹江湖,谁能做我的对手,贫道还是一眼可以看穿的。” 李经理跳出来道:“大小姐您家大业大,何必跟我们这些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底层人斗气?将我们当一个屁给放了吧,省得两败俱伤谁都讨不了好。” 赵木槿反问:“我若是不呢?!” 道士跨前一步,怒发冲冠,呵斥道:“赵木槿!老子看在你爹的份上给你脸了,你不要不识好歹,即便你爹在这儿也得放我们走!” “我就不!” 赵木槿斩钉截铁。 “好!好!果然江湖代有才人出,不愧是赵健勇的独女,天不怕地不怕,老子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明白告诉你,江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道士仗着阿大不在场,赵木槿便是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 顿时后路已想好,绑架赵木槿要挟赵健勇,再得一笔钱,跑国外养老过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狠话放完,道士恶狠狠的冲赵木槿而去! 李经理脸色煞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许进不许退,抄起椅子随在道士的身后,抡向王志,他怕王志插手坏事。 至于陈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毛都没长齐,担心什么? 赵木槿看似冷静,心里已然惶恐,她所有的指望便是身边貌似普普通通的陈禅! 陈禅依约出手。 她长出一口气,踏进这间房,揪着的心彻底放下。 如果没有陈禅,撕破脸面这事,赵木槿哪敢铤而走险,父亲常教育她,凡事谋而后动、毕其功于一役。 道士行走江湖,身经百战,下三滥的功夫,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如何擒拿赵木槿的过程使其吃足苦头,太清楚了。 所以一出手,狠辣十足。 然而。 陈禅焉能令道士得手? 道士眼前一花,刹那间攻守易势。 一掌推到道士的胸膛,如炮弹,大吐一口血倒飞出去。 即将用椅子砸到躲闪不及王志的李经理,被道士合身撞倒,摔的七晕八素,正要破口大骂时突觉脸上热乎乎,抽出一只手抹了一把,定睛一瞧,竟是鲜血。 道士哪还有初始的狂妄,紧闭双眼,脸色煞白的可怕,生死不知。 李经理惊骇的把目光投向陈禅。 第四章 不愿欠因,自当还果 赵木槿性格再怎样泼辣,再怎样目空一切,也是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做到这般程度,依赖的则是她身边的年轻人——陈禅! 挣扎走到门口的阿大,同样呆呆看着这一切。 陈禅站在赵木槿的身前,俯视挣扎颤颤巍巍站起的李经理。 “三脚猫的功夫。” “……” 阿大无语。 只见李经理整理好衣冠,虽是自我感觉无比的沉着了,说出的话语依旧哆嗦不成声。 “赵……赵总,我认栽,但罪不至死啊赵总,罪不至死啊!!!您留我一条命行吗?!小兄弟,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高抬贵手……” 李经理看都不敢看陈禅。 道士的胸膛明显塌陷,出气多进气少。 阿大的脸色不正常的殷红,震惊说道:“大小姐,不把道士送往医院,恐怕……” 陈禅打断他的话,“死不了,照歪门道士的体魄,搁这儿不管一两天也死不了。” 剩下的事简单多了。 赵健勇闻信,带人亲自赶到工地。 王志向他事无巨细的汇报完毕。 至于,赵木槿亲眼所见的魑魅魍魉,她聪明的省却不提,权当与陈禅的秘密。 赵健勇不显老,快六十的年纪,仿佛仍然处于壮年。 “小兄弟,多亏了你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亲切握着陈禅的双手,又略有怒气的瞪着赵木槿。 “我怎么教育你的?凡事谋而后动,做足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不是小兄弟身手高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那道士我都听说过!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阿大站在赵木槿的身后。 赵健勇眼神扫了他一下,补充道:“阿大,此事不怪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后你还是跟在木槿的身边,养伤去吧,费用算在我头上。” 阿大满脸歉意:“董事长,属下保护大小姐不力,思来虑去,没有陈小兄弟出手,我酿成的祸事简直不能挽回,我……我想辞职去外面走一走……” “唉,成吧。养好伤再走不迟。” “多谢董事长。” 自然有人送阿大去医院。 事前赵木槿吩咐好的,令阿大假装是被道士打伤的,当然,她另外给阿大了一笔钱。 “爸爸,再怎么说,结果是好的。” 赵木槿依偎着赵健勇撒娇。 “你呀你,拿你真没办法,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空出的经理人选你自己拿主意吧。” 话闭。 赵健勇朝陈禅伸出手。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听说你在读大学?” “嗯,泉城师范的美术学院,大二。” “好啊,英雄自古出少年,有没有想法留在木槿的身边?一个月,我给你开五万!” 收拢陈禅,怎么算都是一桩极其划算的买卖。 身手好、年轻、前途无量。 难得! 赵健勇商海浮沉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在他的心里,翻一番,陈禅要一个月十万他同样会给。 独生女赵木槿平平安安,便是最大的回报。 这么些年仇家无数,明面暗面不知多少人想要他们一家子的命。 陈禅摇摇头。 “不够吗?十万!!” 赵木槿希冀陈禅可以点头答应。 短时间经历了如此波澜诡谲的事,陈禅却能翻手之间平定,超乎想象! 两人相识日长,此事过后,她已将陈禅当成可依靠之人。 “多谢好意,只是我大学还没读完,委实没有更多的时间……” “好,没事!我们等你大学读完。” 赵健勇痛快说道。 “缺钱了直接和木槿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想必木槿不单会帮你,也会跟你保持朋友关系……对吧?木槿?!” 赵木槿忙不迭的点头:“爸,您放心吧,我跟陈禅的关系好着呢。” “嗯,爸爸还有急事,去接位朋友,你带小陈去吃顿好的!稍等几日,我亲自设宴答谢小陈。” “对了,你王爷爷去外地出差了,最近四五天多加小心。” 再与陈禅握下手,赵健勇带人急匆匆走了。 陈禅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 赵健勇隐藏的很好,惊怒、愤恨、不安、恐慌等等负面情绪,并未让赵木槿识破。 只是看样子,赵健勇已到了强弩之末,再怎样看上去似正处于人生中的壮年,种种难以压制的负面情绪,让他的性命之火被吹的风雨飘摇,只差一个契机,赵健勇的死状绝对惨不忍睹。 道士和李经理,被其余人带下去了。 陈禅不关心怎么处理两人,赵健勇在泉城作为崛起的新贵,手段数不胜数。 办公室剩下陈禅和赵木槿两人。 陈禅饮了口新泡的茶水,轻声道:“一百万的债,还了三十万,该还另外的七十万了。” “陈禅,我相信你能把钱全还上,只是好奇你用一百万去做什么了?看你的生活方式,不是那种喜欢灯红酒绿的人,所以……” 赵木槿曾让人把陈禅的底细找出来,大致看了下。 陈禅笑道,“我将钱捐给了一所幼儿园了。” 赵木槿顿时惊讶的注视他。 “那可是一百万,并非小数目!换成有商业头脑的人,完全能当做启动资金做些事业,何况你了……” “俗世的金钱于我而言,粪土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你为什么多此一举?我赵木槿绝不是心冷之人,你只要告诉我那所幼儿园的困难,我肯定是帮的。” 他耐心解释, “因果不同,钱捐给幼儿园,是了却我与她的因果,由此产生和你的因果,顺便帮你了却身边不好的东西。” 陈禅笑道, “再说了,工地打工这么些日子,你给我开工资,拿了你的钱,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吧?!包括出手教训一顿假道士……” 喝口茶。 茶极好,大红袍,泡茶的水,泉城知名的泉水。 曾几何时,七十二口趵突泉,在神州占有极显赫的盛名,时光荏苒,沦落到了景点的地步。 “走吧。” “去哪?” “你家里。” “啊?” 赵木槿又愣。 陈禅缓缓道:“最后七十万的因果,应在你的家里。” “我现在租住的公寓?” 为了上班方便,赵木槿一直在离工地不远的公寓里住。 “你的家里。” 陈禅又一次肯定道。 赵木槿神色突然变的复杂,适才所见之事令她心情骤然极为忐忑。 毕竟,他点出自己的家,是不是家里亦有怪力乱神的事?! “陈陈……陈禅,我家里有什么事?”她恐慌不安的问道。 这下,陈禅的神色略微有些阴沉,“到了,你便明白了。” “好,我相信你!”她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赵木槿作出了很大的勇气。 坐进她的车。 在战战兢兢的管理层的目送下,粉色奥迪驶出工地。 “哥几个,那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一位中层领导脸色发白的问道。 大小姐要是在工地出了事,有一个算一个,事后都得被董事长清算。 换而言之,不苟言笑又“普普通通”的陈禅,救了所有人的前途。 “不知道。这年头的年轻人不得了啊,听说了吗,从龙虎山下山了位小道士,被泉城某大世家奉为座上宾。” “听人说过,相传那位小道士有驱鬼通神的骇世手段。” “何至于此,我听说姓张的小道士,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下山斩妖除魔积攒功德,恰巧让那大世家偶遇,其他事就不是咱们能打听到的了。” 怪力乱神,一向是市井的谈资。 他们经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生活在怪事频发的年代亦不免俗。 “唉,回吧,大小姐没事就好,这年头再怎么令人看不懂,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是得赚钱养家。” 他们几个人心里俱想的是,羡煞王志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及其貌不扬的陈禅让众人云里雾里的“手段”。 陈禅,到底是如何救了大小姐?! 一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力气当真那么大?! 奥迪车里。 陈禅摇下窗户,透了口气。 雪丝毫未有停下的意思。 就像天地间的灵气也没有止住的迹象。 说起来,百多年前,躲在一处小山坳清苦生活的陈禅,突然感受到灵气复苏,早已被红尘磨练的古井无波的心境,确系动荡了一番。 谁能料到,绝天地通之后,渐渐消逝以至于稀薄不堪的灵气,居然有朝一日会重新复苏。 “陈禅……” “嗯?” 从思绪中回过神,车窗摇上去。 他看向赵木槿。 她的容貌与千年前的她一模一样,即使左耳垂上的小痣也不差分毫。 “你师傅是谁?” “师傅?” “对啊,你那么厉害,总不会没有师傅吧?” 陈禅轻叹。 师傅啊。 那真是一段久到模糊的记忆。 “他是一位黑胖的中年炼气士,一板一眼从来不会笑,教育极严。虽然有时候嫌弃我笨,但我知道他很期待我能有所成就,尽管我是师傅门下弟子中资质最差最鲁钝的一位。” “打过你吗?” “哈,自然是打过的。” 陈禅的嘴角往上勾,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时间好久了呢。 久到忘了师傅拿什么东西打的他。 只模糊记得他从山上偷偷跑下山,与村落的姑娘邀约一起去听鹿蜀唱歌。 师傅得知了,揪着他的耳朵拽回了山上。 “陈禅……” “嗯?” “我爸也打过我几次,然而我却非常感谢他,感谢他给了我特别好的生活环境,远超同人的起跑线……” 他静静听她说话。 “陈禅,我爸身上发生的怪事,是不是跟我家里有关联?” 她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陈禅略感惊讶。 赵健勇摸爬滚打到了今日的地位,不说别的,放到演艺圈,肯定是老戏骨级别的演员,居然没有骗过她。 “之前,我以为他只是这些年操劳过度,心神耗费太多,好好的休息补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未曾料到,他的情绪越来越乖张暴戾,一言不合就露出恨不得将人给吃的表情,好吓人!” “从家里搬出来,这也是一个理由吧?” “是的,从小到大,除了我犯错,我爸甚至不忍心说话对我大声一点,忘了从哪天开始,他变的不对劲了。” “嗯。” 陈禅点点头。 “会不会家里被人动了手脚?” 她问。 “会。” 陈禅回。 “你去我家里,为了解决此事?” “是。” “谢谢。” 赵木槿忽然哽咽,方向盘险些操之不稳。 神奇的是,就算神绪激动,方向盘依旧牢牢控制车辆行驶的方向。 她没有发现这微小细节。 第五章 巫蛊 终是平安到了家。 把车停放到车库。 打开门。 院子里有一所大狗笼,里面关着两头仿佛小牛犊般的恶狗。 门开时,两头恶狗齐齐龇牙咧嘴看来。 见是赵木槿,肉眼可见的欣喜表露在两头畜生的脸上。 陈禅暗道,并非简单的通人性,而是具备了某种灵性,赵健勇果然有手段,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两头畜生。 “它叫阿二,它叫阿三。” 看着两头小牛犊般的畜生,赵木槿像是介绍朋友。 “阿大呢?”陈禅反问。 赵木槿笑了起来,“阿大在它的家,它来我们家后非常不适应,只能送回去了。” “所以那位保镖,你和你爸叫做他阿大?” “对。” 陈禅环视院子。 这座别墅非常大。 莫说是这一座了,能有资格居住在此别墅区的人,俱是泉城非常有牌面的大人物。 两位管家都是看上去憨厚的中年妇人。 听到大门开了。 早已等候在客厅门前。 带着陈禅进了客厅,她本想客套一番,却听他说到。 “时间紧要,随我来吧。” 赵木槿反倒像外人,跟随在陈禅身后。 她的心脏跳的停不下来,毕竟,即将接触的邪恶术法,直指她的亲生父亲。 紧张的双手攥在胸前。 一间间房间走过,陈禅回到别墅的院子。 幕后的人如何设置的“暗桩”,他已经明白了。 那两位憨厚中年妇人,好奇打量他。 大小姐带着一位年轻人回家,怎么想,皆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大小姐有男朋友了? 带他参观这栋豪宅? 将来这看着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入赘赵家,成为自己“顶头上司”? 墙边恰好立着铁铲。 拿起铁铲。 他移动了个方向,于墙角开始挖。 赵木槿又是紧张又是好奇的站在一旁盯着看。 两人谁都没留意到,一位中年妇人脸色突兀煞白。 旁边是花圃,土松软,好挖。 约莫三十公分。 挖出一黑色的陶罐。 陈禅把陶罐拿出。 罐子古朴、典雅,混若天成,一看便不是凡品。 赵木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去掉泥土掀开盖子。 里面除了一个黑布制成的黑色小人,别无他物。 小人背后有一红褐色的黄纸,写着赵健勇的名字。 揭下黄纸,黄纸背后,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全是诅咒赵健勇的恶毒言语。 赵木槿凑近细瞧后,双眼一黑,良久恢复正常。 言语从牙缝里字字蹦出。 “是谁这么希望我爸不得好死?!!!” 陈禅冷哼。 放下罐子。 又从另外三处挖出一模一样的陶罐,以及黑布小人。 小人后背俱贴着红褐色的黄纸,还有相同恶毒诅咒。 院子藏风纳水,主人出入必经院子,四个罐子意味着天地四方,也就是说赵健勇只要还活着就逃不掉诅咒。 “巫蛊之术。”他轻轻呢喃。 “什么?” 赵木槿脑子嗡嗡的,没听清。 陈禅把四个黑色小人放在一块,道:“汉武帝晚年时,曾有一事牵连者达数十万人……” 赵木槿倒吸了一口冷气,“巫蛊之祸!!!” 陈禅指着四个黑色小人,“这便是巫蛊之术,不过从桐木,换成蕴含阴煞之气的黑布,你父遭此诅咒,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他接着说到。 “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便察觉你身上有若隐若现的巫蛊之术气息,相处久了,发现你只是沾染上的气息,并非施术者。” “是……是谁把它们埋在院子里?” 赵木槿哆哆嗦嗦的自问。 一定是她与父亲信任的人,一定是轻而易举就能出入家里的人。 她回头看向两位瞧着憨厚的中年妇人。 一人叫做刘好,一人唤做王眉。 她们是赵健勇精挑细选、反复观察,方放心的留在家里当管家,料理家里琐事。 赵木槿怒视,咬牙切齿逼问:“是谁?!!!” 刘好被赵木槿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印象里,大小姐些许嚣张跋扈,平常里很好说话,这般惊悚样子,尚是首次见到。 “大小姐!我对赵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种诅咒老爷的事……我我我……我对天发誓,要是我做的,断子绝孙,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刘好赶紧自辩。 王眉仿佛吓得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恍恍惚惚,嘟嘟囔囔,听不清念叨什么。 赵木槿又气又怕,气的是身边最贴近的人背叛赵家,怕的是万幸有陈禅发现了端倪,不然父亲纵有无数财富也得乖乖中招惨死。 她愤恨的视线,不断扫过两人的脸。 刘好吓的双唇发白,王眉好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她竟不知到底谁做出了这等下作事。 唯有看向陈禅。 “陈禅,你认为是谁?!” 她问。 陈禅一直看着黑色小人。 始作俑者下了大功夫,制作小人的黑布取自十六座灵堂,且灵堂供奉的人,还得是蕴含不甘、怨怼、恨意的夭折之人,十六人的八字亦得相同。 看着简单,实际上绝不能相差一丝一毫,否则效果大打折扣,像赵健勇这样走过南闯过北,心性上上等的枭雄,起不了丁点的作用。 只是。 这巫蛊之术的手法。 不像是几千年下来,不断演变的那种。 倒像是几千年前,精通巫蛊之术的巫祝亲自传授。 “陈禅?!你怎么了?!”赵木槿不禁大声问道。 刘好的右手背在身后,将藏着的剪刀握住,目光藏着毒辣。 难得出神的陈禅,哦了声,“想起了些故旧的事,适才你说了什么?” “你认为……” 赵木槿话未说完。 刘好大步跨来。 锋利的剪刀高高举起,对准赵木槿的后颈。 “我认为是谁做的对吧?” 陈禅把刘好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轻描淡写的反问。 同一时间,轻巧越至她的身前。 刘好嘴角现狠笑。 剪刀偏离,转向陈禅的面部。 她双唇蠕动…… “年轻小子,既然掺和进来,还要救赵木槿,那么……” “那么,你先替赵木槿去死吧!!!” 恶风不善。 赵木槿猛的转身。 剪刀近在咫尺。 刘好无穷无尽恶意,推的她身不由己的坐倒在地。 “快……” 原想说快躲开,同样未曾说完。 “雕虫小技。” 刘好只觉陈禅风驰电掣抬起手,紧紧握着的剪刀顷刻不翼而飞。 接下来。 仿佛被火车头狠狠撞击。 自王眉的身边倒飞回客厅。 从始至终,王眉似做梦,所闻所见生平仅此一次。 陈禅注视昏死的刘好,轻轻道:“常人摆弄过这些下了术的赃物,从来没有一人得过善终,指使你做的人,不单单令赵健勇死,你!也会像是擦脚布一般,用完了就被丢进垃圾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多少年的老道理啊,你依旧不懂。” 电光火石之间,赵木槿的心情,直上直下。 他又道:“七十万我已归还,至此为止,借你的一百万悉数还清。” “她……她怎么办?” 陈禅轻笑:“你们自己定,与我无关。” 赵木槿好像恍然大悟,机械的点头不止。 赶紧给赵健勇打电话。 接通没几下,对面便挂断。 她拿着手机呆立当场。 满脑袋空白。 “陈禅,我爸没接!” 过不多时。 赵健勇从停在门外的车辆内下来。 身后跟着数人,其间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身着粗布白衣。 头发蓬乱,白胡子及胸。 比工地的道人,更加的仙风道骨。 一行人踏雪进了院子。 赵木槿吃惊的喊道:“爸!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小区的保安通知我,说你带着一位年轻人回来,一猜便知定然是陈禅小兄弟。” 赵健勇走到黑布小人的旁边,询问:“小兄弟,害我的是这些玩意?” 言语毫无波动。 陈禅微微点头:“不错。” 第六章 比你更懂人心罢了 “这么说,适才工地里你就看出我的问题了?” “是。” 陈禅再次点头。 没有说出口,未见他之前,通过赵木槿身上的蛛丝马迹,已经窥见全貌。 “看出来了,没有点破?” 赵健勇隐隐有怒气。 陈禅不惧,笑道:“对。” “你城府够深啊!”赵健勇感慨。 “借了木槿一百万,工地的麻烦值三十万……这里值七十万?!” 陈禅负手而立,坦然承认。 赵木槿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赵健勇命手下带回房间。 “爸,你什么意思?” 她始料不及。 赵健勇咬牙解释:“木槿啊,你太年轻了,不明白江湖险恶。” 赵木槿想不明白,挣扎问道:“陈禅明明救了我们,和江湖险恶有什么关系?险恶的是害我们的幕后凶手!” 她看出父亲对陈禅不满。 “你以为他为的你那一百万?” “错!!!” “你太天真了!老先生早就算到了,陈禅一步步接近你,心里谋划的其实是我们一家人!” “你想啊,先借了你一百万,再巧施手段还一百万,嘴里说了断因果实际博取我们的信任!!以后咱们家再出什么事?你还能想到是陈禅做的吗?!” “一步接一步,步步缜密无比,好啊!好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无老先生连我都险些看走眼!想必李经理未必知道自己落在了他人的棋盘当中!” 赵木槿猛然怔住,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回想与陈禅初见,再到眼下。 以他的手段想骗取自己的好感,肯定无比轻松! 陈禅说,他借她的一百万尽数捐给了一所幼儿园…… 口说无凭! 她怎会天真的信以为真了?!!! 想起来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倘若没有长远的计划怎能如此巧合?!!! 赵木槿大梦初醒。 看不到半点波澜的陈禅,所言所做,当真全是好意?! 会不会连他的大学也是编纂的? 他到底是谁?!! 赵健勇发话:“愣着干吗?把木槿带回她的房间。” “是!” 手下赶紧架着赵木槿回房。 她想问陈禅,父亲说的一切对不对。 却是一字也说不出口。 徒留怀疑、惊惧、不解。 “小兄弟……” 赵健勇虽笑,但满眼满脸的怒火。 “给自己辩解辩解,你完全能够说我指出的全是假的,我被人骗了,你冤枉!或者说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说的简直一派胡言!” “哦,对了,你骗木槿的一百万,我派人调查了,它还在你卡里!你也太不没用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存款都够读完大学了。哪像你,抛开这一百万,卡里就有不到六千块。” 他根本不想去了解,这一切陈禅是怎么谋划的,背后又是谁在指使。 泉城打他一家主意的人实在太多了。 以前发生过很次,现在不会少,以后也断绝不了。 只要他的财富、权势仍然是眼下的地位,麻烦事接踵而来。 陈禅叹了口气,道:“你动了杀心。” 赵健勇哈哈大笑:“是又如何?华夏太大了,埋藏你的地方数不胜数。” “看来你觉得对我足够了解了?” “自然,我现在的地位,一声令下,巴不得为我卖力的人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少!” 赵健勇不自禁道:“倒是你上大学此事,并未欺瞒我女儿,奇怪的是你无父无母也无师承,好像从小到大一个人生活……” 陈禅轻笑。 “你笑的出来?!” “当然笑的出来。” 赵健勇抱着双手,又怒又奇,“说说看,为什么笑?!你应该跪地求饶的!” “你被人骗了。”陈禅道。 “哦?谁?!” 赵健勇反手指向鹤发童颜的老先生,道:“他吗?哈哈……你不知道他是谁,不怪你,告诉你!老先生来自终南山!” 终南山。 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 寿比南山、终南捷径指的就是终南山。 “那又怎么了?自终南山入世难道不会骗你了?”陈禅反问。 赵健勇大笑。 老先生抚须,笑:“我和赵小友,差不多有十年的交情了,小友身上出了状况,看病吃药毫无改善,所以怀疑是有人使坏,老夫今日刚到,就撞见了你这一幕,真乃命数也。” “想不到啊陈禅,能够行驶如此歹毒之事的人竟然如此年轻,此时我不替天行道,不知将来你还要祸害多少人!” 陈禅忽然笑意盎然,问道:“既然这么说,老先生是位世外高人喽?!” “高人称不上,但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段,委实令老夫汗颜。” 老先生走到赵健勇的身前,道,“束手就擒吧,免了皮肉之苦。” “我若反抗呢?” 换老先生大笑。 “结果相同。” 但见老先生双手掐诀,低声念咒,脚踏禹步。 念咒之初。 院子里忽起罡风。 吹的依旧发呆的王眉醒了神,失了智般慌叫跑回屋子。 陈禅瞧着。 不发一举。 负手而立。 于狂风里宛如绝天地通前的人间建木。 咒毕。 老先生左右两侧各现一位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古时将卒打扮,一人青筋毕露,手握双戟,一人持八面汉剑,威风凛凛。 “小手段。”陈禅道。 “小手段?好,老夫瞪大双眼仔细看着是怎样的小手段!” 陈禅简单的三个字,着实让老先生气到了。 “董事长,请往后退退,别让陈禅的血溅到您身上了。” 赵健勇冷哼一声,依言退了五六米。 老先生喝道:“杀!!!” 黄巾力士听令拼杀。 陈禅状似寻常。 并未有任何动作。 只是极轻微的说道。 “散。” 然后。 两位黄巾力士瞬息不见。 鸦雀无声。 院子里万籁俱寂。 自,终南山入世的老先生双眼圆睁。 不是全身哆嗦,还让人误以为中了定身术。 赵健勇再不懂术法,也知道,相交十年老先生的术法,眨眼被陈禅破了。 难以置信! 陈禅从头到尾,明明只说了一个“散”字啊! 反问。 “现在来看,算不算小手段?” “董事长,我既然以一个字破了你朋友的术法,要是真心图谋你的财富,试问你能否拦得住?” 说完,他又笑。 “或者说,你能不能察觉到我要害你?!” 踱步。 至老先生的身边。 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力气却仿佛大如泰山压顶。 老先生立刻瘫倒,全身似乎没了骨头。 “他都如此了,请问董事长,一刻不停保护在你身边的高手,能否拦得住我?!” “你那位出差的‘王爷’能不能拦得住我?!” 赵健勇上唇和下唇“打架”,一字也说不出来。 低头瞥了眼故作高深的老先生。 “董事长,害你的人你奉为座上宾,何其可笑?!” 他把老先生随身携带的手机拿出,用老先生的手解了指纹锁。 打开聊天软件。 翻了翻聊天记录。 将手机塞到像是重新中了更厉害邪术的赵健勇手里。 “自己看。” 陈禅直直离开院子。 赵健勇垂头。 货真价实的聊天记录、老先生口袋露出的跟黑布小人一样材质的布料…… 真相再清楚不过了。 黑布小人自燃,烧成粉末。 巫蛊之术,解。 赵健勇仿佛木头人,迟滞扭头注视陈禅的背影。 意识一清。 恍然,见了老先生后,自己的所思所想全跟着他的话语走。 不知不觉,他中了老先生的蛊惑之术! 陈禅,不过替罪羊而已。 叫做陈一青的终南山隐士。 把黑锅扣在陈禅这个“毫无背景”的大学生身上,就算没有陈禅,也会有其他人来顶这口黑锅。 最厉害的,依然是人心。 古至今,皆是。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陈一青底细的?!”赵健勇颤声问道。 陈禅头也不回,风从他的方向吹来,飘过来一句话! “比你更懂人心罢了。” 第七章 怪力乱神 赵健勇惊慌失措之后,便是更为炽烈的满腔怒火。 到了他的地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已不再是空话。 瞥着躺在地上的陈一青,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终南山隐士,现在活像条死狗,哪有适才的意气风发啊! 赵木槿也被人小心簇拥的来到赵健勇的身边。 巫蛊之术解除,赵健勇感觉浑身一轻,久违的“理智”回到了意识中,之前为了对抗负面情绪,压制、忍耐的辛苦,眼下有种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长舒了口气。 吩咐手下人,把陈一青及刘好五花大绑下去,特别叮嘱陈一青此人非同小可,最好再加铁链绑缚顺便把嘴封住,省得出岔子。 等他缓过劲,亲自问问陈一青背后站着哪些不得了的大人物,竟然这般不择手段的害他。 “爸爸……” 赵木槿趴在赵健勇的肩膀痛哭,哭的妆容都花了。 赵健勇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什么都好了,乖女儿不怕,爸爸在呢……” 短短时间,一系列事,着实把赵木槿吓坏了。 待她回过神,犹犹豫豫问道:“爸爸,陈禅不是害咱们的人?!” 这句话她说的谨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从工地里亲眼所见怨鬼,再到家里巫蛊,陈一青所招黄巾力士,她的世界观从未像今日这般碎的彻底。 赵健勇长叹道:“小兄弟是好人,我冤枉他了。” 他又道。 “乖女儿,这件事还没完,等你心情好了,代替爸爸去找下小兄弟,请他吃顿大餐,算些许道歉。而今泉州商界风起云涌,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认认真真向小兄弟赔礼道歉。” “会不会是元家?元成方才还去工地找我,被我骂走了。” 赵健勇神色不善,冷声道:“元家、王家都可疑……说不准……万一是其他大族暗算,咱们若轻举妄动,被他人当了黄雀,坐山观虎斗,咱们可输的血本无归啦。唉,先将陈一青肚子里的话逼问逼问,再做打算吧,而今,凡事照旧,免得打草惊蛇。” “好的爸爸……陈禅那边我去做,您辛苦了。” 赵健勇恍惚,赵木槿搀扶他进了屋,泡上好茶,刚喝没几口,赵健勇感慨,“小兄弟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啊!为人也好,大好年纪且前途不可限量,木槿,你要是有心,求他当你男朋友,爸爸绝无二话。” 赵木槿愣住。 随即脸颊绯红。 …… 陈禅出了别墅区,从打车app叫了辆计程车回学校。 与赵木槿的因果告一段落,只是这段因果了结,新的因果由此诞生。 古时那些真修涉足红尘后,等到修行差不多,绝不会于红尘中多耽误一刻,为的就是躲避源源不断的因果。 司机是中年男人。 胡子拉碴。 陈禅坐在副驾驶。 司机看了眼他,见他年纪轻穿着普通,玩笑道:“小兄弟是在那里当保安的?” “嗯。” “可以啊小兄弟,听说这里是泉城一等一的富人区,保安工资高,你边上学边打工,是不是已经自给自足,没要家里一分钱了?” 陈禅的目的地是大学城,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老司机判断的出来他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就像凌晨天快亮时,那些从娱乐场所匆匆跑出来的年轻女孩,瞥眼目的地,也能知道她们做的是什么行业。 不过,司机心里谅解她们。 这年头活着不容易,方方面面都需要钱,离了钱,寸步难行,这又是灯红酒绿的年代,为了钱趁着年轻做些“出格”的活计,没谁是有罪的,只要她们承担的起后果就行了。 即便该揪出罪魁祸首,亦是这个扭曲的世界。 “嗯。” 陈禅颔首。 闭目养神。 雪还在下。 司机开慢了速度,适才轮胎有些打滑。 “好好读书,学成后做番大事业,你也能住进别墅区里。” “多谢。” 陈禅不冷不淡。 似乎司机觉得无聊,仿佛此地离大学城远,不说点话,觉得沉闷…… “给你讲个故事?” 陈禅睁开眼睛,把大如斗的雪收入眼帘…… 点头。 “您说。” “故事啊,发生在一个女孩身上,哎,提前说好,我听同事说的,是真是假咱不知道。” 为了不使她暴露身份以至于无法正常生活,权且称呼她叫小雪。 小雪从小县城里考出来的,以全县第一的成绩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 离开家那天,破旧小区的邻居,敲锣打鼓送她坐进面包车。 开面包车的是小雪的二舅,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二舅跟邻居们说了好些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把小雪安全送到大学。 至于她的爸妈,家里开的早餐店离不了人,左右权衡之下,只能多给小雪一千块生活费,不送她去学校了。 县城离大学有一天半的路程,二舅全程开车在高速,累了就在服务区歇一歇,然后赶紧赶路生怕耽误了小雪到学校的时间。 一路上,二舅给小雪说的话,全是要她好好学习,学费、生活费不用在意,倘若在大都市里想玩一玩钱又不够,别跟她爸妈说,爸妈不容易,和二舅说,二舅打小疼小雪,心甘情愿花钱令小雪多见识见识市面。 小雪表面平静,心里其实从没有放松下来。 二舅说什么,她都说好。 到了大学,二舅帮忙把衣物被褥生活用品给搬到宿舍,好一顿抹眼泪,千叮咛万嘱咐,方才恋恋不舍的开车回家,歇也未歇。 小雪的大学生活,也就开始了。 第一学期好好的,她与舍友、同学关系处的不错,小雪开朗不过脸皮薄,混熟了便与谁都是闺蜜都是铁哥们,同样大家也喜欢这位不漂亮但心肠好的姑娘。 只是…… 大学不仅仅是学习的场所,还是进入社会前的踏板。 自第二学期,小雪惊诧的发现,不单是舍友,连班里的其他女同学,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为了合群,小雪也逐渐买漂亮的衣服,几百块的化妆品。 爸妈给的钱当然不够,所以她思前想后,终是找二舅要钱。 二舅说到做到,但凡小雪开口要钱,没有一次拒绝。 直到…… 班里一位家庭本不富裕的美丽女同学,穿着一身名牌画着精致妆容走进教室。 瞬间。 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小雪蠕动的内心,似乎有什么丑陋的东西,正想方设法的破茧而出。 渐渐的。 班里的女同学,变的越来越攀比。 而小雪频繁的向二舅要钱,二舅终究承担不了,当她开口要五千块想买名牌包时,二舅唉声叹气愁闷的与她道了声歉,挂断电话将她拉黑了。 再打回去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小雪站在夜色弥漫的阳台,望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市区,小声咒骂二舅不了解她不了解这个花花世界,一辈子活该穷苦一辈子活该出卖力气赚小钱。 宿舍里的舍友,慢慢彻夜不归,中午回来,浓妆艳抹,她们身上有若隐若无的男士香水味道。 那种香水味道刺激的小雪躲藏起来,思绪混乱无比。 舍友劝她也出去赚钱,似她们这样的年轻女孩,价钱在两千块以上,赚几次钱,小雪也能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个公主。 小雪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则为,她不够漂亮。 没过多久,姓郭的舍友,连夜“请”回来了个瓷娃娃。 瓷娃娃古时女子样式,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玉首饰,华贵的一定是大家门户的女子。 舍友说。 她从偏门捞的好东西,那位婆婆言道,在瓷娃娃身上每天滴一滴鲜血,日日鲜果供奉,便能把她们变的漂亮。 起先,小雪不信,受这么多年教育,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但,内心那颗蠕动的肮脏的不知名东西,迫使她尝试了一下。 舍友每个人一样试了试。 第二天起床。 她们…… 她们比昨天漂亮了一点。 第三天起床。 又比昨天漂亮了一点。 第四天…… 小雪彻夜不归了。 经此以往,她成了风月场所的知名人物。 年轻,漂亮的不像话仿佛天上的仙子下凡,尽管要价高,在这儿暴富的时代,那些大肚便便的中年有钱男人丝毫不介意,甚至出的钱比小雪开出的价格更高,名牌衣物、昂贵的包、上等的化妆品唾手可得。 夜不归宿加上落下学业,小雪期末考试科科不及格,然而她半点不介意,因为…… 她有钱。 司机说的口干舌燥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陈禅平静的问道:“故事还没完吧?” “没呢,哪能现在就结束啊!!容我再喝口水。” 小雪随手花了五千块钱,叫了替考帮她补考,虽然补考过了,但是学校查下来,终是查到了她。 学校要开除她,还叫来了小雪的家长。 二舅跟着来了。 爸妈见到小雪时,辨认了半天,忘记了悲伤和愤怒,惊诧的直摆手,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她绝对不是小雪,小雪不长这个样子,学校肯定认错人了。 就算学校把各种证件摆在爸妈面前,白发醒眼的老两口,照旧否认。 她不是小雪! 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小雪。 二舅躲在老两口的背后,从她无丁点悔恨的目光里,认出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千真万确就是他开着面包车送来上学的小雪。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小雪整容了吗? 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还是小雪吗?! 老两口认为这位漂亮女孩是代替小雪上学的傀儡,小雪实则被人害了! 校方无奈,喊来同班同学,大家异口同声,她……真真切切就是小雪。 后来啊。 后来校方带着他们去了小雪的宿舍。 被她们供奉的瓷娃娃似笑非笑,身上干涸着鲜血把绫罗绸缎都染红了,瓜果新鲜,房间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 小雪目光明亮,神采奕奕,在瓷娃娃的旁边,妩媚问道,我美吗?! “小雪的舍友呢?”陈禅问道。 司机停下车,讲了一路,到了陈禅的目的地。 “找不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雪害了她们?” “不是,调查来调查去,所有的结论皆为小雪不可能是凶手,反正就是找不到了,人间蒸发。而小雪也不知道舍友去哪了。” “小雪呢?!”陈禅又问。 司机道,“小雪第二天像是开了窍,痛哭流涕的跟校方悔恨自责,加上二舅跪下求情,校方同意小雪留校察看,那位同事说,小雪表现不错,得以继续上学。” 陈禅结算了钱,下车。 司机低着头窥着站在马路边的陈禅,大声问道:“这个故事怎么样?” 陈禅收起手机,也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回答司机。 “怪力乱神。” 第八章 诡谲 宿舍在五楼,这所大学的环境并不好,相比较陈禅之前上过的大学来讲,泉城师范根本上不了台面。 自食堂买了盒烤肉拌饭加上两瓶矿泉水,推开宿舍门。 六人间的宿舍,五个舍友凑在一起瞪着手机屏幕。 陈禅坐在自己的书桌打开烤肉盖饭,灌了口水,快速吃起来。 桌面摆着十几本书,大部分是专业所需,四本为刻意买来的。 一本《山海经》,另外三本《淮南子》、《海内十州记》、《搜神记》。 长久的活下来,有时候他并不觉得长生有多好,甚至早早生出不愿长生的念头,但人间总有些推陈出新的东西吸引他,比如食物。 烤肉拌饭淋着许多番茄酱,他喜欢这样吃,加上水煮的土豆丝,不如数不清的美食,于他算填饱肚子最佳选择,乃至吃饱后,有种满足感。 对陈禅而道,满足感实在难得,这也是相比过往他更喜欢现在人间的理由。 不平事多的数不过来,却有或这或那的满足感。 不如说,充满了希望。 便仿佛舍友来自各地,却因学成后的美好“明天”,几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愿意放下成见共同生活,这种事是多么的美妙啊。 年年月月长生在人间,他看到成见就像看不见的大山,党同伐异乃至兵戈相见,而人们不断生出的希望,仿佛良药,医治生病的世道。 从不想长生到可以在人间多走走看看,这就是陈禅心态转变。 吃完后,收拾了下桌面,把吃的干干净净的空盒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当地新闻,浏览吸引眼球的标题,内容大失所望,全是可恶标题党! “老六!快来看看。” 陈禅是宿舍里的小透明,言语少的令人发指,和其他人的关系恰到好处。 作为自封的老大,唐龙还是比较照顾他的,知道陈禅的年龄“最小”后,以一种陶醉自己的姿态宣布陈禅是宿舍的老六。 “哎呀你快过来!”唐龙招着手。 陈禅起身到似魔怔聚在一块看手机的五人边,注视手机里一边又一边放着的视频。 视频短短不到三分钟。 五人不厌其烦反复观看。 视频里有一位女孩站在……应当是一栋五六层楼高的天台。 拍摄角度诡异,镜头像是半空正对着她。 女孩样貌美丽的不像话,如同天上的仙子下凡,脸蛋泛着光泽,让人感慨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肌肤! 画面一闪。 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站在天台的女孩,乍然成了一个古时女子的样子,衣着华美,绫罗绸缎,佩戴稀罕金玉首饰…… 不对,不对。 并非古时女子,而是……一座以古时大家闺秀的容样做成的瓷人。 瓷人与人等高,神态举止亦和常人无异。 画面再闪。 仍然是美的仿佛仙子的女孩。 她迈开步伐。 好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纵然迈下人间。 镜头冰冷记录女孩掉向地面。 砰!!! 声音清晰。 来来往往的大理石地面,女孩趴着,鲜血四溢,恍如盛开了一朵仅见的花卉。 抱着书本赶往教室的行人尖叫不断。 画面一黑,视频到此为止。 唐龙五人齐齐扭头观察陈禅的神态。 “老六!吓人吧?!不可思议吧?!” 宿舍排行老二的卢德旺嘴巴还是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机械般的重复看这个视频。 视频展示的内容,以一种荒诞诡异的表现形式,刺激着众人大脑近乎宕机。 陈禅顺着唐龙的话:“嗯,的确有些不可思议,现在科技就是发达,特效做的这么逼真。” “不是特效!!!”唐龙忽然嗷了一嗓子,声音很大,“就在昨天,鲁大当真死了一个女孩,鲁大已经把消息封锁了,校长直接说,谁敢把消息说出去就把谁赶出鲁大!幸好我有一个铁哥们在鲁大,他跟我说的!!保真!我要是骗你,不干宿舍老大了!” 鲁州大学在泉城,为鲁州最好的大学。 陈禅状若吃惊:“你的意思是鲁大死的女孩就是视频中的这位?” “不知道,但是视频发在鲁大的bbs中,虽然校方第一时间删、帖了,但仍然传出来了。” 唐龙神秘兮兮。 “要是视频真是特效合成的,校方为什么那么在乎?!”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陈禅摇摇头,似乎不感兴趣,回到自己的书桌,继续浏览当地新闻:“我不相信有鬼神。” 唐龙道:“怎么解释女孩的死呢?” “你们别钻牛角尖了,明显特效合成的。” “不可能!我们看了几十遍,视频自然而然,看不出一点特效!”宿舍排行老四的楚星喊道。 陈禅扭头笑问:“既然不是特效,你们意思真有鬼神?好吧好吧,真有鬼神的话,我们普通人怎么办?难道像是视频里的女孩那样,自家性命被操控在鬼神的手里?” 一言即毕。 宿舍静悄悄。 五人这才察觉,倘若有鬼神,受害的还是他们这些普通人。 唐龙颤声:“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特效合成的,科学社会哪有什么怪力乱神啊!”陈禅不以为然。 “你干嘛去?” 见陈禅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们问道。 “外面下着大雪呢?对了你上午干吗去了?” 陈禅拿着伞到门口扭身说道:“忙自己的事。我一会儿回来,你们继续欣赏特效……” 等他离开,老二卢德旺把手机拍在桌面,砰的关上门,隔绝楼道嘈杂的吵闹。 “真的有鬼吗?” “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吗?” 卢德旺把视频播放到开头,看着诡谲的画面:“陈禅有事瞒着我们。” “啊?” 众人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相处一年多了,他时常消失不见,我们问他,又不说去哪了,正常吗?何况,一年多的时间,他从不说自己家在哪里,我们只知道他是鲁州本地人。” “这是陈禅的私事吧,既然他不想说,我们多问也不好。”唐龙道。 卢德旺盯着视频画面:“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感觉陈禅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 “嗯,也许……也许他有别的身份。” “我更听不懂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哎,老二你看你……” 老五张汉义目光深邃,嘴角勾起嗤笑。 雪在下着。 把提着的垃圾袋丢进宿舍门口的垃圾桶里。 撑着伞,走出泉师。 鲁州大学坐落在大学城,陈禅溜达到鲁大附近,注视上空。 一朵血云飘荡,时刻变换模样。 多是美貌女子的面容,表情清晰可见,时而嫉妒时而愤恨时而怨怒…… “有点棘手啊。”陈禅喃喃自语。 棘手的地方在于,此事或许已经被许多人亲眼看见了。 现场绝对让校方及相关部门封锁,寻常人进不去。 应当是留意对学生群体的影响,学校远处的路边停着一排警车,单看这幅架势,唐龙所说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哎,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啊?” 身前忽然停了辆出租车。 摇下车窗。 是拉陈禅回学校的那位司机。 “刚吃完饭出来溜达溜达。” “下着这么大的雪,你不好好在宿舍待着,乱跑什么?” “你怎么也在这儿?” “送你到了大学城,我又接了几个单子。这不,眼看要黑天了,正打算换班回家吃饭呢。” “您忙。” “别在外面了雪太大,赶紧回去!” 司机说完,摇上车窗走了。 再抬头。 那片仿佛积血凝成的血云,哪还有半点影子。 上空昏暗,雪花大如斗,“砸”落大地。 陈禅撑着伞,暗道了声大胆。 如水雾氤氲。 眼前所见,刹那间换了个场景。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十数位似仙子般的女子,身着绫罗绸缎穿行在百折千回的走廊。 奇花异草处处皆是,他站在花圃中,被环绕着说不清的异香。 “公子虽样貌普通,资质却奇绝,内有仙气,不知是何方高人?” 若隐若现的话语传来。 陈禅不答。 环视此方幻境。 “公子愿意加入我们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吗?像公子这般良材美玉,读书太过浪费,如今天地大变,有识之士奋起,不久人间便是百舸争流的局面,公子还需早做打算,加入我们能令公子比他人早走两步!” 陈禅眉头轻蹙:“你在将我拉进因果里。” “因果?而今是什么年代了?!公子何必执着因果?!” “不讲因果,世道会大乱。”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她人死活与我等何干?!” 陈禅冷笑:“孽障!” 随即挥手。 幻境破灭。 并未让他走出来,反倒又生成新的幻境。 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正陪同王侯家的世子踏青。 绿荫成片、万紫千红、莺歌燕语。 那世子与女子身后,随着数十位奴仆,端着各式各样的美酒、点心。 只见世子携女子的柔夷,转身看向陈禅。 笑言。 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 …… 劝君今夜须沈醉,尊前莫话明朝事。 ……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 世子神情从洒脱怡然自得到恨怒,好似恨不得将陈禅扒皮抽骨。 至于随行的奴仆,哪还有人的样子。 个个成了白骨,如同伥鬼。 倒是柔夷攥在世子手里的美貌女子,依旧婉约动人,嫣然一笑间,沉醉了偌大人间。 第九章 怪病 陈禅目光渐凝。 在他眼里。 这些手段皆是小手段,让他评判手段妙不妙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以当下的时间节点,便有修士如此不加掩饰正大光明的侵入普通人社会,真当没有冥冥中的天谴吗? 转念一想,天地灵气消散那么多年,以往那些束缚修士的规矩,而今的人不见得知晓。 不知晓是一回事,规矩依旧在是另一回事。 “好大的胆子。” 陈禅不怒自威。 “哈哈哈……公子好大的口气,夸你资质好心境坚定,盛邀公子加入我们,并非公子平安无事我不会朝公子出手了!” 但见,陈禅把传来的话语当做耳旁风,双手掐诀,低声念了个敕字。 一瞬间狂风骤起,大雪飘来,鸟语花香的幻境顿时变成寒冬腊月,世子与女子,令人胆寒的伥鬼,让风雪淹没。 撕心裂肺的嘶喊从他们的口中呼出。 陈禅不为所动。 真真正正的形销骨立! 不管他们生前良善还是险恶,现在都是不得不除掉的邪物! 本来坚固的幻境也出现条条黑色裂缝,外面是鲁大的街道,雪小了些,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内坐着青春洋溢的学生,站台前停了公交车,一群女生外出归来叽叽喳喳讨论所见所闻。 “你是……你是谁?!你是何人?!怎么会有让我难以企及的力量?!!” 幻境里出现的悦耳声音,渐渐成了金属摩擦一样的嘶吼。 他微微挥手。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与幻境同时消失。 他仍然撑着伞站在路边。 伸出手。 雪花落在掌间。 纯洁无瑕。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这场雪下的似乎没有停下的丁点意思。 撑着伞走向鲁大。 保安警惕的打量他。 陈禅平平静静好像当真是鲁大的学生。 “哎这位同学,给我看下你的学生证。” “身份证呢?” “哦哦好了,进去吧,这么大的雪赶紧回宿舍,感冒就不好了。” 外人看来。 门卫保安刚要拦下陈禅,蓦地怔了下,紧接着转身回去。 陈禅走向鲁大血腥气最终的地方。 是一栋教学楼下的街道。 附近没有几个学生经过,仿佛全部人都在躲避这个地方。 雪铺满地。 凝望了少许。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宿舍老大唐龙说的不错,他们看的视频亦是真的。 当真有人那般诡异的跳了楼。 乃至司机讲的小雪故事,尽管添油加醋了不少,大体不差。 鲁大出问题了。 或者说,有人盯上了泉城大学城里的学生。 此地没了再看下去的线索。 幻境被陈禅破去后,隐藏在幕后偷偷出手的两人,已然迅速开车离开。 比较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人的气息,确是载陈禅回学校的司机。 走出校门。 有位中年男人面色悲伤架着两人匆匆走入学校。 门卫并未拦他们。 从身边的学生口中得知,中年男人是跳楼女生的二舅,那垂头毫无半点精气神的两人,是女生的爹娘。 “得快点恢复力量了。” 陈禅暗道。 逃跑的幕后两人借助了一件古时的法器,也是由法器在鲁大布下了法阵。 法器隐藏他们的行踪乱了天象,以现在陈禅的修为,想要把他们留在鲁大除掉,稍稍力有不逮。 破了法阵,两人在鲁大的布局告吹,他们必不会放过陈禅,持有法器也确实能和他斗一斗,但…… 陈禅也不会饶了两人,他们的气息已经记下,再见面便是两人喋血之时。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顺着鲁大走出大学城。 路灯亮了。 安民小区里有一家口碑极好的幼儿园。 尽管下了雪,放学的时候,家长排着队接回自己的孩子。 他们大多在安民小区里居住,少部分是旁边的居民,由于幼儿园的名声好,就把孩子送了过来。 幼儿园租了小区两层楼。 站在门外的陈禅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位容貌美丽干净柔和的年轻女子打开门。 两人并未说话,他收了伞走进去。 她在收拾教室。 各种各样的玩具细心归纳,等待小朋友明日来玩耍。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陈禅问道。 女子双手攥着:“下着雪我让老师们都回家了,反正我一个人收拾的过来。” 话不多说,陈禅立刻帮忙。 “你别动!我自己来就行。” “地也没扫没拖,你自己得忙到什么时候?” “那……谢谢你。” 陈禅好像不经意的问:“卡里的钱你没动?” “嗯,毕竟是你的钱,我不想动。”她柔柔的说着。 陈禅停下手里的活。 看着女子。 “说了投资给幼儿园的,你既然喜欢带孩子,现在幼儿园又人满为患,外面还有许多家长想把孩子送过来,你不如拿钱再租两间房子……” “不了不了,我觉得现在挺好,孩子那么多也带不过来,何况好老师少,万一找来滥竽充数的,毁了名声是小事,带坏了孩子可怎么办?!” 她继续说道:“原本我想等周末放假把银行卡送回给你,你既然来了,就拿走吧,钱我用不到的……谢……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陈禅是穷学生,她知道,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她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陈禅如何不付出代价得到这一百万。 如果为了一个人好,别让他一味付出,况且陈禅为了自己已然付出够多了。 “你放心,钱是我自己的。唉,把一百万转账到你卡里非不同意,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要……” 陈禅无奈。 赵健勇调查他的储蓄情况,说一百万在银行卡里分文未动,实际这张银行卡早已在齐红袖手里。 “我真不能要!”齐红袖都有些恳求。 瞧着可怜巴巴的样子,陈禅一笑:“留着去医院看病买药总行了吧?” “我的病……我的病去医院没用的。”她说。 仔细多看几眼齐红袖,尽管化了淡妆,脸蛋在灯光下依旧显得苍白。 她垂下头,双手又攥到一块去,在陈禅直视下,无论何时她都紧张的要命。 似乎看出齐红袖身子微微颤抖,陈禅转身忙着打扫孩子的教室。 他不再刻意隐居走进大都市,托几十年前认识的“老友”伪造学生身份,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齐红袖。 这位父母双亡身患怪病,仍然努力活着的女子,让他侧目。 或许从古至今,不屈活着的好人,都会令陈禅报以善意,单单齐红袖吸引了他过多目光。 她身上的怪病每到凌晨便会发作,届时上身和面庞会密密麻麻爬上数不清的红斑,疼痛难忍恨不得了结自己的性命,到六点左右,红斑不见恢复原状。 如此怪病,连见多识广的陈禅也感到诧异。 他现在的修为尚低,无法为齐红袖根治,等到恢复至古时真修的道行,就能有所作为了,能不能彻底让她康愈,还是未知数,不那么痛苦肯定做得到。 刚到泉城一分钱都没有的陈禅机缘巧合被齐红袖收留,凌晨听到她深深压抑着的痛呼,陈禅担心的闯进她的卧室,这才成了除已故爹娘外他是唯一知道齐红袖怪病的人。 “钱……” “不要再提了,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最近打工我也赚到了生活费,你不要担心我无法生活。”陈禅轻轻的说。 他不愿提高一丝的声音,怕惊扰到她。 “谢谢,你还把打工的工资汇到我的银行卡里……” “只是一小部分,不用客气。” 如今房价高,安民小区又是在大学城附近,租金也高。 除开交租金给幼儿园的老师发工资,齐红袖手里已然没多少钱,她生活过的拮据,还有怪病,陈禅于心不忍。 “其实我重视因果,你收留当时一分钱都没有的我,算是还你人情,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那也是因为你救了我!不是你的话,我……”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提那件事干吗?!” 陈禅打断她的话。 清理完一角的教室后,见齐红袖呆呆发愣。 “怎么了?” 齐红袖弱弱问:“我还是好奇,当时你怎么一分钱也没有,出来上大学,家里人没给你钱吗?” “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会一直憋在肚子里。” “我怕……我怕你不开心。” “很简单啊,我和家里有矛盾,吵了一架,就自己跑出来上学了。” “家里人不担心你吗?” “不,我自小散养,一个人过日子习惯了。” 实则,几十年前偶然“结识”而今出气多进气少的那位“老友”,整天被自己孩子围在医院照顾,帮陈禅做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多的事,即便是给点钱这种小事,也无能为力。 毕竟,如何向孩子们来解释陈禅的身份?! 陈禅去医院悄悄看望过“老友”,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陈禅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老友”时日无多,哭泣的艰难,哭的像是个孩子,嘶哑小声的说,见到他,最大的心愿已然了结了。 还录了一个小视频,他说,有朝一日,陈禅有用的到家族的地方,家族所有人不论是谁,都得心甘情愿的为陈禅前驱。 陈禅的手机,就是这位“老友”自己的。 “吃完饭再走吧?”齐红袖忽然说道。 陈禅笑:“却之不恭。” 把教室归纳、打理完毕。 另一边在厨房的齐红袖恰好做完。 吃过了饭,临别之际。 撑着伞站在门外的陈禅看着齐红袖:“过几天我要离开泉城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 齐红袖站在阴影位置,乖巧点头。 只是脸红了。 他像是男友在嘱托女友…… 第十章 旁门左道 刚到泉城师范宿舍门口,赵木槿给陈禅打来电话。 甩了甩伞上的积雪,收起来暂且立在墙边,站在一旁稍稍躲避来来往往的学生,接听。 “陈禅!陈……陈陈禅救命!我爸快被陈一青杀死了!你快……你快来啊!!!” 电话另一边依稀听到打斗声,惨叫不绝于耳。 赵健勇腔调颤抖在跟陈一青谈条件。 “陈兄!陈陈陈陈兄,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您只要饶我一家的性命您想要什么我给什么!!求求您了!!” “哈哈……赵健勇!!咱们多年的交情,我不嫌你年纪小喊你一声弟弟,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陈禅怎么轻而易举打败我的你看的清清楚楚,他要栽赃陷害于我岂不是易如反掌!!咱们感情那么深,我怎么会害你呢?!!” 陈一青说完,电话里又传来惨叫。 “陈兄别杀了!我求您别杀了!我给您钱!!” “钱?!好,钱呢?拿出来?!咦,对了,你女儿赵木槿跑哪去了?!” 电话挂断。 陈禅表情平静的收起手机,拿起伞,再度离开学校。 以他如今的修为道行,御风而行痴人说梦,幸好还有一手小术法足以用来赶路。 术法为唐时一位道家真修所创。 他觉得好玩便留了下来,没想到有用到它的时候。 彼时的天下灵气不复以往多矣,可资质奇绝、天马行空的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生生创出了许多连陈禅也赞不绝口的道术。 撑伞挡雪融入夜色,路灯些许灯光将影子拉的老长,慢慢影子也没了,徒有摇晃着积雪的冬青树还有影子倒映。 慢一点,赵木槿就有生命危险,他把体内的真气运用到极致,像是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鬼魅,掠向赵健勇、赵木槿居住的豪华别墅。 术名也有意思,那位曾在天下位列十大真修的道人,命名做《如影》。 可惜那时的人间再上一层的路已经被堵死,空有举世罕见的资质,道人也捱不住岁月的洗刷,最终坐化深山。 陈禅站在另一座山巅,遥遥望着生命最后时刻的道人。 道人仰头怒问。 为何……为何无法成仙?! 敢问世间可真有仙人?! 我不服! 只是他不知道,或许说从未想过。 幼年还在勾栏厮混的他,被一少年道人带走拜入大宗门,自此踏入修行之路,随着年纪渐长,少年道人在他记忆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以至只剩下若隐若现的身形,声容笑貌早已不记得,这位身在人间却不属于人间的少年道人,就是他追求一生想要得到的答案。 少年道人曾问他,是随在身边修道,还是拜入声名响彻人间的名门大派时,他想都没想选择了后者。 少年道人笑笑未曾言语,履行承诺,以他的资质,拜进名门大派不费吹灰之力,即便修为道行绝巅于修真界,成为天下数得着的真修,亦是唾手可得。 但是……但是他错过了一生中最大的仙缘……绝无仅有的仙缘! 长相与少年道人丝毫不差的陈禅幽幽叹了口气,人啊,就是这样,往往舍近求远。 …… 赵健勇的两根肋骨被陈一青打断了。 赵木槿不能动不能说,仿佛提线木偶贴在墙上。 刘好已死,鲜血溅了满地,保护赵健勇的保镖也没一个能喘气的。 王眉运气好,陈一青杀她的心思都没有,嫌浪费气力,打晕了丢进了空浴缸里。 “陈兄你杀就杀我,求求您别动我女儿!!”赵健勇满脸冷汗疼的龇牙咧嘴,咬牙忍着疼求陈一青别杀赵木槿。 陈一青披头散发,毫无丁点的仙风道骨,倒像偏执的妖魔。 “赵健勇你是必死的,实话跟你说,本来那位大人物不想让你现在死,毕竟你暴死,你手里的资产少不得被人抢走!” 陈一青背着手,腔调癫狂,声音忽高忽低。 “为什么你要反抗啊!!老老实实的被巫蛊之术弄死,临死前把所有资产交给赵木槿,我们再把资产设计抢过来绝不伤她一根汗毛,多好啊!这个结局多好啊!!!” 陈一青又似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不对不对!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陈禅才是主谋!他有问题!他有大问题!!!” 这位避世隐居多年的终南山隐士,忽然抱住脑袋痛苦摇晃。 半刻。 脑袋的疼痛稍减轻。 陈一青双目布满血丝,恐怖异常。 赵健勇被吓的不行,饶他闯荡商界久矣,大灾大难经历过那么多次,也从未见识过这般残忍奇诡的局面。 陈一青根本不是个人。 他杀人的手法仿佛野兽! “吓人吧?!嘿!”陈一青嘟囔的说道。 他转身面向不能动的赵木槿,沾染鲜血的手指想摸一下她光滑的下巴,还没摸到,全身像通了电,激灵的收回手。 “忍住!她不是你能动的,一定要忍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很惨!!”陈一青自言自语。 失去神采的双眼环视血腥的房间,怪声道:“赵健勇你在阳间的时候到了,该去阴间报道了,放心吧,你女儿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哦,你打拼多年的资产,我们也会好好照顾。” 陈一青步步逼近赵健勇。 房间地面都是血,他仿佛在淌水前行。 人在死亡面前,少有可以临危不惧的。 赵健勇哆嗦成了筛子,“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钱!我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不……不要钱不要钱,我要你命,你没命了,我就有钱了,我就更有钱了!” 此刻的陈一青活像个傀儡,明明刚才还一心要赵健勇的钱,现在却改口了。 他才更像提线木偶。 贴在墙上的赵木槿尽管无法动不能说,着急、惊惧、恨意从双目里溢出来,她想不在乎自己性命拼尽一切的去救爸爸,但浑身没有丁点的力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当做救星的陈禅。 他住在大学城的泉城师范,就算躲在其他房间和他求救了,但陈禅要想马上就站在眼前拯救她和爸爸,无异于白日做梦,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除非陈禅是神仙。 陈一青蹲在赵健勇身旁,右臂勒住他的脖子,就算赵健勇疯了般的挣扎,在陈一青的力量跟前也仿佛案板上的鱼肉。 “好了好了,不要动,我很快的,一会儿你就不痛苦了,就一会儿……” 手臂缓缓用力。 赵健勇使出吃奶的劲掰着手臂,想要呼吸一口,胸腹疼的冷汗直冒也管不了了,生死攸关之刻,想要活着哪顾的上那么多。 “我……我临死前只想问……问一件事……” “嗯,我大发善心,你问。” 陈一青只是不再继续用力,仍然保持着当下的力气,赵健勇被勒的脸色酱紫。 “到底……咳……到底谁要杀我,想要夺走我的一切?” “哦?这个问题啊,恕我不能回答,若有来世,你再追寻真相吧,好了,你问完了,别拖拖拉拉的了,该上路了。” 陈禅轻飘飘站在门口,长呼了口气。 千赶万赶,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赶过来了。 倒是看见陈一青而今的状态,让他惊讶了一下。 也仅仅是惊讶了一下下。 “还算不错的傀儡道术,躲藏在幕后的人,身边有这个时代的高人啊。” “谁?!”陈一青猛地一惊,抬起头。 见是陈禅。 大惊失色。 “怎么是你?!如何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如何不会是我?!” 陈禅冷言冷语询问。 双肩落着雪,屋内暖和,雪开始渐渐化了,浸湿了衣服,伞立在墙边,滴答着雪水。 陈一青随即手臂用力,希冀陈禅反应不及先勒死赵健勇完成任务。 但…… 来都来了,陈禅哪会令陈一青得逞? 下一刻,眨眼之间。 他到陈一青的身边,单手按住陈一青的右臂,稍稍用力,陈一青整个右臂应声断裂。 陈一青疼的嘶喊。 还没完。 一拳捶至他的侧脸。 陈一青倒飞撞到墙上,滑落到积淤的血水,朦朦胧胧的看到陈禅解开封住赵木槿的术法,赵木槿扑进陈禅的怀里痛哭流涕,赵健勇一副劫后余生模样,泪水止不住流。 任务,似乎失败了。 还没有! 当然还没有! 杀手锏未出,怎能论成败?! 他呢喃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黄泉鬼府,万里死疆,十方鬼神,血影现世!” “敕!” 陈禅推开赵木槿,凝神看来。 一道血影挣扎着从陈一青的身体里浮现。 每随血影结实一分,陈一青的血肉便消融一分。 赵健勇惊骇的瞠目结舌,劫后余生的喜悦刹那消失不见踪迹。 赵木槿呆呆看着诡谲的一幕,哭也忘了哭。 他们是普通人,第一次见这般场景,怎样的反应都不奇怪。 倒是陈禅…… 不为所动。 赵健勇父女两人似乎忘了,身在大学城的陈禅,用了什么办法赶到了别墅? 既然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付不复猖狂绝望使出底牌的陈一青,岂非手到擒来?! “雕虫小技,旁门左道。” “黄巾力士到还有几分正道堂皇气象,现在……” “非人非鬼非妖非魔,自寻死路。” 话落。 血影成了实体,散发出的血腥气常人一嗅便得作呕。 血影有一两分陈一青的样子,嘴里哈着血气,目光落在赵健勇的身上,顿时跃起扑向他。 而陈禅随手一挥。 风。 无处不在的风。 好似成了一柄可斩鬼神的天刀。 血影被一斩成两半。 已皮包骨头的陈一青面无表情只是怔怔看着最后的底牌被陈禅又是随手破去。 彻底断了气。 死也不瞑目! 第十一章 司天 相关部门来了一大批人,将别墅里里外外封锁的水泄不通。 当领头的人自知此事绝不是自己能处理的,片刻不停把详情汇报给了上级,上级传下的话简洁明了,令他带队原地不动,稍后会有专人来解决。 赵健勇与依旧昏迷不醒的王眉被送往医院,除了断了肋骨他也被陈一青结结实实狠揍了一顿,需要好生调养。 赵木槿得配合相关部门调查,强忍不安和忧心留在别墅。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坐在对面写笔录的中年女人不禁坐在她的身边,握住赵木槿的双手细声安慰。 见赵木槿情绪又安稳了许多。 继续问道。 “当时有一位不明身份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救了你们,你能确定他的身份吗?” 赵木槿摇头,带着哭腔。 “我和爸爸绝对不认识他,那年轻人到了我家之后,很生气的说‘雕虫小技、旁门左道,非人非鬼非妖非魔,自寻死路’,就把陈一青杀了。” “可是我们调取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你说的年轻人,你能细致描述下他的长相吗?” “记不清了,明明我看了他好几眼,应该有印象,现在却半点记不得了。” “……” 倘若寻常案情,赵木槿这么说一定引发怀疑,但这不是寻常案情…… 中年女人大冷的天出了一身汗。 这是这个月第三场案发了,相比于前两场,这一场更加的诡异难以捉摸。 她身在体制内,尤其冲在第一线,所见所闻知道神州发生了常人无法解释的变化,这种变化只是刚开始,越往后越为奇怪诡谲。 “你刚才说陈一青是你爸的好朋友对吧?” “对……” “他要抢夺你们家的资产?!我确定下这一点。” “对……” “害你们的不仅仅只有陈一青,还有其他人!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知道,陈一青认为尽在把握时,忍不住说了。” “你怀疑还有谁要害你和你父亲?可以列举出来吗?!” 赵木槿惊恐摇头,心绪又激荡了起来,中年女人赶紧搂住她,低声安慰:“好了我不问了,再等一小会你就可以去医院了。” 并不是他们不想把赵木槿送往医院,而是…… 而是现场实在匪夷所思!!不得不留下赵木槿慢慢询问,希冀得知丝丝线索。 毕竟前两场案发现场留给他们的是一片血污狼藉,莫说活人了,凶手连一点点的痕迹也没有给他们留下! 赵木槿闭上双眼。 杀了奇诡的血影之后。 陈禅把父女两人带离那间可怖房间。 赵健勇不断吞咽着口水匍匐找来水,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稍后,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也不复杂。 他想亲自审问陈一青,万万未料到,陈一青在他踏进房间后,迅猛挣开绳索大开杀戒,他只来得及高喊了声快跑提示赵木槿。 然后就是陈禅看到的一幕。 陈禅只手抱着说什么也不离开他怀抱的赵木槿,另一只手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用那小术法赶路着实浪费了他许多力气。 “你的朋友被人以傀儡之术操控,他只保留了自己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意识,以后你跟赵木槿小心点了,最好别暴露行踪。” 回想起陈一青施展完底牌后,一根延伸进他后脑勺的透明丝线蓦地断裂,把陈一青所剩不多的生命力瞬间耗尽,陈禅就明白幕后之人万分小心谨慎,一丁点能追踪到他的线索也不留。 “这么说陈一青不是他?!他也是被人暗算的?”赵健勇惊问。 陈禅笑赵健勇到现在为止了还弄不清局势。 “错了,陈一青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人,也就是让我制服后,幕后之人心急,才用傀儡之术打算控制陈一青杀了你。” 赵健勇顿时大怒:“这些混蛋,真不要脸!!!” “我该走了,剩下的事你来解决吧。”陈禅推了推赵木槿说道。 赵健勇立即呆立,这件事该如何来解决啊? 陈禅见他为难,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 赵健勇疑问:“能行?” “现在的世道应当不止你一例,试试吧。” “那你呢?”赵木槿马上担忧的问道。 她怕将陈禅牵扯进来。 “我?” 陈禅笑。 只见他挥了挥手。 别墅里里外外他来过的所有证据,霎时消失不见。 “你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忧心我,哦对了,把我的名字、相貌、身材从你们的叙事当中摘除出去。” “这件事小兄弟放心,我和木槿绝口不提!!” “你来过的证据呢?”赵木槿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终于离开自己的怀抱了,陈禅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伞,雪水滴落的水渍在他拿起伞的那一刻,迅速蒸发干净。 “我都妥善解决了。” 赵健勇再不犹豫拿了电话报警。 陈禅经过茶几顺手把矿泉水带走,站在客厅门口撑开伞,仰望黑色夜空不断飘落的雪花,呢喃道,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赵木槿忽然想起一事,不由自主问道:“陈禅你是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我家?” 他头也没回,轻轻道:“小事一桩。” 迈进冰天雪地里。 鬼魅一般从父女两人的视线里不见。 赵木槿追了出去。 别墅院子铺满一地的雪。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脚印! 好像……好像陈禅是飞了进来! 关在笼子里的阿二、阿三看到赵木槿后欣喜狂吠。 赵木槿神情越发恍惚。 扭身问赵健勇。 “爸爸,他是神仙吗?” 赵健勇打完电话仰躺在地面,摆摆手:“千万不要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会钻牛角尖的。” 赵木槿颓然坐在沙发,瞥头看着鲜血从那间房间流出,不发一言。 或者说,事到如今,她想不到任何一个词汇用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而陈禅回到泉城师范的男生宿舍,宿舍门前仍然热闹,不少男生在草坪上孩子气的打雪仗,也有女生参与其中,乐的哈哈大笑。 甩干伞上雪,融入行人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老大唐龙等人都在,全神贯注于电脑屏幕或手机屏幕,并未关注他。 齐红袖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回去了吗?” “刚到。” 回复。 “慢了半个小时。” 齐红袖估摸他在路上的时间,掐着表发来的消息。 陈禅露出笑。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即便他活了那么多年…… 精挑细选了一个猫猫头表情,表情还有四个扭动的黑字——事出有因。 编辑了一段消息,发送! 躺在温暖被窝里的齐红袖噗嗤笑出声。 原来陈禅去行侠仗义了! 她当然不会信。 还没想好给他回复什么消息,陈禅又发来了一张图片,从宿舍阳台拍的。 在灯光照的明亮的草坪上,一群人冒着大雪打雪仗。 她恍然大悟他为什么才回宿舍以及才回她消息了。 “你玩的开心就好。” 她回。 紧接着。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看到陈禅回了好之后,她定好闹钟,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 快了。 离怪病发作的时间快了…… 闹钟是提醒她在发作前醒来,好咬住准备好的毛巾,忍受恨不得立刻去死的折磨。 不过…… 人间有你。 我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有你关心我,真好。 …… 豪华别墅前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白色车牌。 打开车门。 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人摘下墨镜,出示自己的证件。 接待两人的数人,马不停蹄找来自己的领导。 “欢迎欢迎……” 男人道:“闲话少说,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进到别墅。 两人在默默流泪的赵木槿旁边停留少许。 女人朝男人点点头,转头对此地负责人说道:“她没事,送去医院吧,记得派人保护。” “是,是,您放心。” 负责人很是恭敬。 由不得他不恭敬,女人出示的证件上职位比自己高上两级! 两人在案发的屋子门口驻足,扫了眼值守的人,男人皱着眉头:“请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没有负责人的命令,他们哪敢动?! 负责人安排完人把赵木槿送往医院,连忙小跑过来,亲自将值守的所有人支开。 走进房间。 两人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师兄,不对劲。” 陈一青皮包骨头的尸首变得发青发黑,五官尽管扭曲的不像样子,但是从中表露的恐惧、惊疑、后悔种种情绪清晰可见。 男人点头:“这位前辈有本事的,在你我之上。” 能杀的了终南山隐士陈一青的人,他们在路上便商议了,怀疑是修行界的前辈高人。 至于为什么恰巧救了赵健勇,谁知道呢,那些前辈高人为人处世别具一格,他们这些晚辈猜不到的。 “杀他的人一定在修行界有名有姓。” “不一定。” 男人踏着渐凝固的鲜血走到陈一青尸首旁,“据我所知,无论咱们的师门长辈,还是修行界那些知名大人物,杀了如此修为道行的修士后,不可能不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哪怕残留的一丁点气息!只有隐姓埋名有大本事,修行界也只能查到一鳞半爪的前辈们,修为、术法方能这么不可思议!!” “他们不是从不踏足人间吗?皆在大山深林里苦修!” “世事无常,这位前辈或许突然对人间有兴趣了,静极思动。赵健勇好运气啊,能得这位前辈出手救命!” 女人皱紧了眉头。 “看笔录说,杀陈一青的人其实是位年轻人?” “真到了此等境界,容颜还有值得参考的价值吗?” 确有此理。 女人点点头。 两人细心查看现场。 毫无收获。 还留在此处的气息皆是陈一青、赵健勇、赵木槿等人的。 没有一丝一毫外人的气息! 女人又怀疑道:“或者,没有所谓的前辈高人,其实是赵健勇扮猪吃老虎?” 能杀的了陈一青这种道行的修士,年纪必定不小了,两人压根不考虑赵木槿的可能性。 男人摇摇头:“赵健勇我见了,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常人。” “终南山隐士陈一青啊!就算在终南山排不进前十,争一争第十一、十二的资格还是有的。” 女人感慨。 “师兄你去终南山的话,必定能进前十,可以在那条上古遗留下来的灵脉旁修真!” “师妹,终南山没那么简单的。”男人劝道。 师妹心高气傲凡事喜欢争个第一,说出此言未尝没有与他争一争的心思。 女人稍显沉默,后见没有线索,开口:“走吧?” “走吧,出手相救赵健勇的前辈,不是你我能应付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赵健勇近段时间的行踪上报给组织和师门,让那些老家伙头疼去。” 负责人见两人出来迎上去询问:“有线索吗?” 男人苦笑摇头:“你们可以把现场打扫干净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了。” “啊呀!那对外界怎么说?!” “赵健勇这么大的富豪,哪会没人觊觎他的财富呢?”女人道。 负责人顿开茅塞,不等他道谢,两人穿过院子坐上挂着白色车牌的黑色轿车。 “老大,案子就这么结了?” 一位刚毕业的年轻人不甘心的问道。 负责人叹气:“他们……那两个人所属的部门是神州秘密成立的,两人的官职都在我之上,并且有权直接对我们下命令。” “……” 年轻人好奇:“老大,他们的部门叫什么啊?我为什么从没听过神州有这么大的举措?” “跟你说也无妨,反正过不了多久便要公开了。” “他们的部门叫……司天。” 第十二章 她比花海更好看 前方灰雾蒙蒙,背后悬崖峭壁。 脚边被风吹的摇摆的一截藤萝枝蔓透出异香。 刘好双腿发软,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似乎浓重的黑暗在饶有兴趣的观察她。 连忙走了几步一屁股瘫软坐下。 她呼吸分外急促,脑子疼的像是让人拿着棍子狠狠的搅来搅去。 灰雾翻滚,离她不远映现出一个人的黑影。 黑影静静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像在全神贯注的注视她。 刘好害怕极了。 比她收到可观的钱财,按照网络上不知名人物的吩咐,帮忙把黑布做的小人埋在赵健勇的院子里时,更要害怕。 “你……你是谁?!” “说说说话啊!!” 刘好颤声喊道。 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也不清楚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未知,让她恐惧的思绪停顿、手脚发麻。 可惜此方天地只有她的回声,无人回答。 还有……还有从悬崖深处的黑暗中倒吹上来呼啸的风。 风把她的头发吹的飞舞,刘好鬼使神差挣扎站起,摇摇晃晃走进灰雾。 人形黑影似乎在灰雾里等待着她。 她融入灰雾。 灰雾仿佛黏液,缠绕全身不禁令刘好感觉冰凉、细腻,如有无数小小的触手同时抚摸她。 脑袋仍然疼的要命,歪着脑袋一只手按实太阳穴,蹒跚走近黑影。 蓦地意识升起一个念头。 “难道赵健勇没有杀我?!” “凭什么杀我啊?赵健勇一介商人凭什么杀我?” 紧接着升起无数个念头。 “赵健勇狂敛的家财全是不义之财,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泉城百姓的血汗,要论天地间的大奸大恶之徒,像赵健勇这种投机倒把的恶商、奸商首当其冲,没有他们,对只知奋斗努力的老百姓是最好的福报。” “你只是恶商家里的看门犬,说看门犬都是高看你了,赵健勇家里养的那两条狗平日吃的伙食也比你好数倍。” “生气吗?” “生气就对了,你该把赵健勇这种人贪婪收敛的钱货悉数夺走!” “夺走之后是攥在你手里还是分发给泉城百姓,皆有你说了算。”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不是吗?赵木槿仅仅投胎的好,便能成赵健勇的女儿被许多人奉为公主,吃的、喝的、玩的、住的,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想象的到的吗?” “她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 “扪心自问,都是人,凭什么他们比你过的好?!凭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做就有大笔大笔的钱财流进银行卡里?!凭什么他们的后代一出生就会是你的后代的终点?你的孩子比他们的孩子笨?或者他们孩子的血脉比你家孩子的血脉高贵?!不见得吧……” “刘好你愤怒不愤怒?” “……” 刘好一脸狰狞。 “怒!我很愤怒!!!” “愤怒就对了,你愤怒的话就一直向前走,来,一直走……我给你发泄怒火的方法……” 似走了几天几夜。 刘好终于艰难走到了黑影的跟前。 那是一座等人高的瓷人。 瓷人精装打扮,绫罗绸缎,佩戴名贵首饰,光滑圆润反射亮光的脸蛋扑着最好的胭脂。 “刘好,刘好,你把一滴鲜血滴在瓷人的身上,你就有了可以把愤怒发泄出去的力量。” “刘好,千万不要迟疑,千万千万不要迟疑!机会稍纵即逝,一旦迟疑悔之晚矣!” 脑袋仍然剧痛,刘好决绝的咬破手腕,把血淋洒在瓷人身上。 残留在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滴落。 灰雾一阵收缩。 有如……有如人性化的欢欣鼓舞。 刘好看清灰雾更深处是什么了。 那里站着两个人。 一位中年男人穿着简朴的衣服微笑注视自己。 另外应该是位女人,比中年男人矮了半头,身材稍稍婀娜,但也算不上多好,大街上有的是比她身材好的女子,她的面容被一团灰雾遮挡着,只能看见身上穿着随处可见的衣物。 一切…… 一切很悬疑。 身处其中的刘好却认为本该就是这样。 “你……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了吗?!” 男人开口询问。 半低着头的刘好不可查觉的摇摇头:“还没有。” “无妨,再等等,快了!” 原本在刘好身前的瓷人到了她的背后。 瓷人动了。 张开双臂。 从背后搂住她。 渐渐地,瓷人仿佛液体渗入进她的体内。 “我感受到了!!!” 刘好顿时尖叫起来。 “全身无处不在的力量!我……我像是神,无所不能!!” “神?呵,没错,你而今便是神!” 男人似是欣赏绝无仅有的艺术品,称赞有加。 “你且留在这里一日,适应适应新得到的力量,然后……然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被灰雾笼罩脸庞的人开口了。 传出来的声音奇诡的令人寒毛直竖。 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声。 腔调低沉、高昂、尖锐杂糅在一块。 听的无比难受。 “我们是你的恩人,你要死死记住!” 反观刘好。 她眼下哪还有自己的一分模样。 美的如同九天之上的玄女,衣物绫罗绸缎,随便丢出一件便价值连城的首饰佩戴在身,脸颊涂抹世间最为贵重的胭脂,身材仪态万方,足够让许许多多的男子为之痴迷,为之发狂! 她的声音也变了。 变成另外一位女子。 宛转悠扬、珠圆玉润,好听的像是春日里的燕语莺声。 “我会深深刻在脑海里,你们是我的恩人。” 灰雾弥漫,更浓了。 遮盖了刘好视线,她看不到了两人。 她享受的盘坐,一脸恍惚,回忆以往。 那时,城池八街九陌、车水马龙。 那时,满城遍布藤萝,三月现蕾,四月盛开,入眼皆是花海。 那时,她是全城最美的美人儿,出行赏花,她比花海更好看。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 密叶隐歌鸟……香风……香风留美人。 她还是刘好吗?! …… 隶属于司天部门的一男一女回到酒店。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女人刚刷卡打开房门,犹豫了下,将房门重新关上。 “师兄我想去你房间喝酒。” 外套叠整齐搭在手臂上的男人,推开房门:“祝采烟,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歇着吧。” 祝采烟顿时闷闷不乐:“我找你喝酒你都不答应了?周羊!下了山门你不认我了?” 名叫周羊的男人踏进房间半个身体,听见她的话,停下,瞥头看着她:“那就来呗,正好再商量商量案子。” “好嘞师兄。” 祝采烟兴高采烈。 周羊不把她当做外人,进了房间,直接进浴室开始洗热水澡。 她翻找师兄带来的好酒,拿出杯子,自斟自饮。 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越念叨越独自开心。 周羊洗完,坐在她的对面,见没有自己的杯子,拿着酒瓶嘴对嘴喝了一大口。 “师兄,师门那些老家伙说的是真的吗?我还是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呗,老家伙们说接下来的人间将会覆地翻天,现在是我们下山最好的时机。万一仙缘好得到古时真修的法器,对将来的修行极有裨益。下山快半年了,小鬼小魔倒是杀了十几人,可哪有什么古时真修的劳什子法器。” “对啊,并且我们面对的案子逐渐棘手了……” 祝采烟脸颊红润,半趴在桌,摇晃酒杯,出神看着里面的酒水。 周羊叹气道:“还有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呢。” “司天大部分人皆是年轻俊彦,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老家伙们故意把大家伙聚在一块培养,眼下每月发的资源算是挺公平的,要是以后司天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好东西,该如何分啊?” “谁功劳多,就分给谁呗,师兄即便在司天也算是高手,还怕立下的功劳不够出类拔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你就是这个意思!!师兄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别想了!找机会师兄给他们露一手,那些老家伙便明白如何分配资源了!” “嘿你说的也是,口袋藏不住锥子,何况你我两人呢?!” 言到于此,周羊后知后觉想起一事。 赶紧拿出手机,把发给他的笔录重新仔细看了一遍。 祝采烟也是聪明人,放下酒杯,连忙也把赵木槿的笔录一字不落的重新看。 “刘好呢?!” “刘好去哪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现场没有刘好的尸首,陈一青懒得杀的王眉已经送往医院,难道刘好被陈一青挫骨扬灰了吗?绝不可能!陈一青怎会下大力气这么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凡人?!” “快给负责人打电话,问问他们找见刘好了吗?” 祝采烟随即拨通负责人的电话,点开外放。 一番交谈下来。 两人的脸色铁青。 没有刘好。 祝采烟询问之时,负责人似乎才想起案子现场应该还有一位刘好! “她趁乱跑了?!” 祝采烟依旧难以置信。 周羊摇头。 陈一青如何会让刘好跑掉?!事情败露,闹的沸沸扬扬,可就收拾不了了! 他见师兄在按电话号码。 “你打给谁?” 周羊稍稍停顿,凝重道:“古月舒前辈,这个案子太怪了,并非你我小辈可以解决。” 未曾说出口的话是,有高人隐藏在幕后,施展的手段影响了所有人,而刘好,则被那位高人偷天换月般悄悄带走了。 只是带走刘好的高人,是救赵健勇父女性命的那位,还是另有其人?! 刘好又有什么值得高人看重的价值? 两人根本拿捏不准。 …… 泉城的清晨灰蒙蒙的,仍然下雪。 陈禅徐徐睁开双眼,舍友都在梦乡酣睡。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知谁发来了消息。 划开屏保。 点开聊天软件。 齐红袖发来一个可爱猫猫头表情。 “早。” 陈禅点击发送。 “早安。” 她回。 没有下文了。 陈禅知道齐红袖又度过一个难捱的凌晨。 她是在报平安,这个样子,两人持续一段时间了。 掀开被褥,穿衣洗漱。 拿起伞。 下楼。 宿舍楼的大门打开了,已经有学生准备去自习室学习。 撑开伞融进冰天雪地中,他多看了几眼堆砌的雪人。 “刘好……” “自作孽不可活。” 第十三章 说到做到 赵健勇被相关部门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住在独立的病房区。 听说他在家遭遇凶险受伤后,当地一部分商界大佬纷纷赶来医院看望,只是保护赵健勇的人员将这些家财万贯的大佬一一劝住。 自然有人不甘心连赵健勇一面都没见到,打电话给相熟的领导,领导又打给负责保护赵健勇的人,得到一句话后,无奈跟那人说,赵健勇现在非常敏感就算是我也见不到他。 正当这些商界大佬徘徊在医院门口不愿轻易离去时,祝采烟和周羊驱车赶来,出示证件之后,径直走进赵健勇的病房。 “老张,看到那两人了吗?谁啊?这么拽?” “是啊,瞧那样子年轻的很,难道是上面的人?” “不简单啊,赵兄在咱们泉市至关重要,他要出事了,手底下几个项目肯定得玩完,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上面肯定有人着急了。” “真想见赵兄一面,看看他的伤重不重。” “嘿,老李,你又打赵兄那几个项目的主意了吧。” “没办法的事嘛,赵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总得有人替他完成没完成的事业吧。” “行了别说了,我看你们啊,没人真关心赵兄。” “莫非你真心实意关心赵健勇?!” “别吵了!哥几个你们没发现吗?咱们泉城几个大族大家一个人都没来!” “嗯,能害的了赵兄的人物,绝不会是咱们这些小喽啰。” “你的意思是……” 周羊、祝采烟两人坐在赵健勇的病床边。 赵健勇恢复的快,精神不错。 他见过两人一面,没有惊讶:“你们又要问什么?!” “你怀疑是谁害了你?”周羊单刀直入问道。 病房只有三人。 旁边医疗器械节奏性的响着滴滴声。 赵健勇一阵失神。 “谁害了我?” “不好说,一直走下坡路恨不得把我的产业全吃进肚子里的元家有嫌疑,何况元家的公子哥元成对我女儿赵木槿有小心思,一有机会就死缠烂打。” “野心勃勃想当泉城商界老大的王家也有嫌疑,他家的产业走的偏,把我吞吃干净后正好弥补偏差的那一部分。” “我五年前曾得罪了顾家,我要是出了事,顾家一定很开心。” “我走的是家族产业路线,我死了木槿会代替我,所以他们才会放木槿一马……木槿年纪轻没有经验,他们为的不过光明正大到外人找不出丝毫破绽吞吃干净我的产业。” 赵健勇补充说道。 祝采烟面无表情点点头:“这一点我们了解,你不必赘述,除开元、王、顾三家外,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不好说,我现在怀疑的就是他们三家。谁知道还有哪些人在算计我呢!” 周羊嗯了声:“刘好呢?!你对刘好熟悉吗?” “熟悉。她算是我的管家……” 赵健勇说起有关刘好的往事。 “万万想不到,害我的人,居然就在我身边。” 两人并未和赵健勇说更多有关刘好的事。 话题一转。 “救你和赵木槿的年轻人,你现在能回忆起他的长相吗?” 赵健勇似乎深深思索一番,遗憾的摇摇头。 “他给我的印象,仅仅是一位特别的年轻人,至于是男的又或者女子,高矮胖瘦,全都模模糊糊。” 两人互视,从赵健勇的神态、目光当中,未尝察觉他有说谎的迹象。 周羊叹气道:“赵先生好好安心在医院养伤吧,你经历的事已经惊动上面了,上面的大人物打算把你这件事当做典型,重手整治!好给那些躲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你放心,我们必定给赵先生一个交代。” 遇到这种事,即便赵健勇手攥大笔的钱财,也只能听之任之。 普通人插手不了的另一种层面斗争,除了“躺平”等候结果,别无他法。 尤其亲眼见识到另一种层面的争斗多么不讲道理。 除掉一个人,甚至可以做到丁点的线索不留。 问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祝采烟和周羊起身离开。 他们本没有打算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线索最多的地方永远是现场,可在现场两人并没有搜寻到值得关心的线索,今天到医院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来安慰赵健勇的。 这也是作为司天的一种职责。 天下灵气复苏无可阻挡的大势下,神州正在以倾尽全力的姿态保护普通人,相比于国外,对待普通人更加的柔和,对待破坏规矩的人更加雷厉风行。 案子汇报给古月舒前辈了,前辈当场回复两人,忙完手头的事会一刻不耽误的赶来泉城。 赵木槿的病房在隔壁。 两人站在门口凝望了几眼沉睡的女子,走向医院大门。 “赵木槿真是个美人儿,难怪幕后的人不愿伤害到她。”祝采烟羡慕道。 周羊感慨:“自古美人儿皆被美色所累。” “师兄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两人言语小声,出来后,保护赵健勇的人随即向上级汇报他们离开了。 雪下的零星。 刚要坐进停在不远处的轿车,祝采烟突然喊了声师兄。 周羊看向门口。 一位年轻人收起伞,和守在门口的人交谈了几句,守卫打电话仿佛再三确认,然后年轻人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他是谁?!” 周羊惊醒,加重语气道:“年轻人!!” “什么?”饶是祝采烟聪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救赵健勇父女的是一位年轻人!他,就是年轻人。” 说罢。 两人匆匆追向年轻人。 “师兄,我们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祝采烟担忧道。 周羊目光沉着:“没事,既然他从陈一青的手里救下赵健勇父女,或许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万一是呢?!” “我为你断后,你赶紧找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 司天这个部门在神州每个大都市皆有相应的负责人。 负责人的背景、身份保密。 周羊、祝采烟两人来到泉城后,也只见过负责人一面,只知她是位二十五、六岁的貌美女子,且让两人清晰感受到一种直透心扉的危险感。 除了统计分析当地的神秘事件以及安排可用的人员去调查,负责人一般隐藏在幕后不露面,默默做着本职工作,尽管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找谢镜花?好!” 祝采烟稍显犹豫。 以两人的身手,不多时便到了陈禅的背后。 “小兄弟等一下。” 周羊叫住他。 陈禅状若疑惑的打量两人:“你们在喊我吗?” “正是。” “有什么事?” “请问你是赵健勇或者赵木槿的什么人?!” “哦,我是……” 陈禅把在工地的身份说了一遍。 “前天是发工资的日子,钱迟迟没到账,工人们有些焦躁,听说大小姐一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本来想耐心的跟工人们讲清楚,可大小姐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叫我来医院当面问些项目上的情况,顺便让我去总公司催促打钱。” 周羊皱起眉头:“你在的项目对于赵木槿很重要?” 陈禅点头不止:“这是大小姐接手的第一个项目。” 祝采烟低声跟周羊说道:“赵木槿心高气傲,毕业后一直想做件大事向赵健勇证明自己的能力。” 两人心里一边琢磨陈禅的话,一边去问守在门口的人员为何没有拦下陈禅。 得到的答案却是赵木槿提前和他们说了,无论如何都得放陈禅进来,并说这个楼盘项目对她比生命还要重要!刚才守卫又打给赵木槿电话说她正处在危险之中,最好不要见外人,可她非要见陈禅,不见不行! “好,我们陪同你去见赵木槿。”周羊道。 陈禅哦了声,留在原地,警惕问道:“你们又是谁?!” 祝采烟习惯性的拿出自己的证件亮给陈禅。 “司天……祝采烟。” “周羊。” “司天是神州哪个部门,我怎么没听过?” 陈禅表情疑惑,不解询问。 周羊以真气试探了陈禅十几下,反复验证,得到的结论皆为陈禅只是个普通人。 旋即放心道。 “不久的将来你就知道了,对了,出去后别跟其他人说。” “哎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大小姐看重我的一点便是守口如瓶。” 陈禅相貌普通,丢在人海里祝采烟绝不会看他一眼。 经过交谈,两人确定他是位常人,便陪同到了赵木槿的病房。 站在旁边听着陈禅向醒来的赵木槿汇报项目情况,并提及工资没有准时发放工人们比较有怨言。 两人无聊的转到房外。 “师兄,咱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 周羊又叹气:“没有办法的事。” 他们不告而别,开车驶回酒店。 既然古月舒前辈要来解决这个案子,两人挖地三尺都得找出点线索。 两人走后。 陈禅略施手段隔绝他和赵木槿的谈话。 “你和你父亲在医院其实并不安全,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们转移到其他地方。” “陈禅……我……我和爸爸还能去哪呢?!” 赵木槿一副哭腔,她霎时梨花带雨。 问话让陈禅微微沉默。 “去大学城附近,出了事我可以快速赶到。” “谢谢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不必这么说,牵扯进你们的因果里,总得尘埃落定我才能脱身,否则会坏我心境。” “陈禅,刘好呢?我想来想去好像她突兀消失了一样。” “刘好?哼,她被幕后之人借陈一青的生命力当手段,给带去了另一个地方。不过,我找到了些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他们胆敢再次出手,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早已惹怒陈禅了。 在鲁大门口,两人竟敢借助法阵将陈禅拉进幻境里企图迷惑他心智,就已让陈禅生气,加上他们不择手段居然胆大妄为的向寻常人出手,更加留不得了。 只是他们持有的法器有点东西,放在古代灵气还算充裕时,足够称得上修行重器。 “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在哪,不管他们又有什么手段,我向你保证,他们都得死!我陈禅说到做到!” 第十四章 要许人间第一流 我没见过他们。 从有记忆开始我便生长在福利院里,周围的孩子与我一样,天大地大没有爹娘。 福利院开在很偏僻的地方,方圆百里都是深山,经常有野兽出没,院长只能把院墙垒的高高的,院墙阻挡了野兽,也磨灭了我们企图翻出去玩的心思。 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老老实实待在福利院,无论如何都不能有出去的念头。 院长对我们很好,二三十个孩子,一碗水端平,不过分溺爱谁,也从不打骂谁,倘若有谁调皮的惹院长生气了,她只会扭过身子独自生闷气。 一月月、一年年,大家生活在一块。 好像福利院只有我们,长到十岁了,我也没见过有其他孩子被送进来。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好奇这个问题。 是不是院长是电视里描述的坏人啊? 可院长对我们好极了,她外出回来次次有好吃的带给我们,福利院的老师们把许许多多的知识从不藏着掖着教授我们,每间教室都有大电视天天准时看新闻、动画片,宿舍里有空调、温暖干净的被褥,女孩子甚至装饰的粉粉嫩嫩的,男孩子把喜欢的偶像贴在墙上…… 明明知道院长不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不单单是我,还有很多人怀疑院长?! 我十岁生日印象深刻。 院长提前准备了很大的蛋糕。 她为我唱生日快乐歌。 我流泪了。 这是我记事起第一次流泪。 很开心。 如果流泪是为了开心,我情愿流个没完没了。 我是孩子们年纪最大的,他们喊我大姐,所以我要表现的坚强,吹完蛋糕上的十根蜡烛,站在教室的讲台看着同样高兴的院长、老师以及弟弟妹妹们,我许了今生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愿望。 即便拼上我的性命…… 欢闹过后。 院长拉着我的手到天台上看星星。 夜深人静,星星在眨眼间。 院长问我最喜欢哪颗星星。 我说最喜欢院长这颗星星。 她笑了。 摸着我的马尾辫,夸我真会说话。 院长啊,你心里清楚早熟的我怀疑你收养我们的动机,为什么迟迟不解释呢?!话又说回来,这么些年,我们也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天,我向您坦白了许多心迹。 您笑,听我说。 等我把积压在肚子里的所有牢骚话全部说完,您才缓慢、低沉、认真的第一次讲起为什么我们会生长在大山深处…… 人间从来都是复杂的,就算是力量最强大的真修,最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也会有力所不能及的事。 我们,生活在深山福利院的二三十位孩子,其实都是修行界里作恶多端修士的子女。 我听不懂,问院长,什么是修士。而不是问我亲生父母是谁…… 院长笑着张开手。 她说,这就是修士。 我瞪大眼睛,亲眼看见,从无到有,一棵树苗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院长只手托着大树,像是托着整个人间。 她担心的问我怕不怕。 我回答不怕,我也要成为院长一样善良的修士。 她握住手,参天大树瞬间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我惊呆了。 院长为我打开了一扇门。 她说,我们是坏人的子嗣,即便有不俗的修行资质,那些大门大派也不愿意要我们,干脆她成立这家福利院,从小教导我们向善,将来能够为神州的和平出一份力。 我对亲生父母没有丝毫感情。 根本不关心是谁杀了他们。 何况,在我形成的理念中,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院长还说了很多,我将这些话深深记在心海。 聊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说一块去接一个人,我的修行资质是孩子里最好的,她要找个名师引导我走进修行路。 我们离开了福利院。 大山静悄悄的。 时常传来不知是哪种野兽发出的嚎叫。 路不好走,这些年了,我们与世隔绝,寻常也就院长和几位老师老师有事出去,便也没怎么铺路,四处杂草丛生,似乎书本上的上古蛮荒世界。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问题,我问院长为什么福利院只有我们,没有另外的孩子被送进来。 院长无奈说道,她的实力有限,只养的起我们。 还有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懂事以来就想问院长了,只怕院长为难才没有问。 我思前想后,悄悄的问她,我们的福利院为什么开在大山里?院长为什么不允许我们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她摸着我的脑袋。 轻轻的说。 因为啊,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所谓的好人打算杀我们,就算我们躲在深山里了,那些人依旧四处打听不愿放弃追杀我们。 那一刻,萦绕在心里不懂的心结,彻底解开了。 我们的亲生父母杀了他们的亲朋,亲生父母即便死了,他们也要拿我们泄恨。 我仰头敬重的看着院长。 她到底需要承受多少压力,才能把我们抚养长大? 她笑着说,从踏出那一步后,便义无反顾了,她只想看着我们长大,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做个对神州有用的人。 大山深处清晨缭绕着薄雾。 我和院长在一处河岸见到了接下来教授我修行的人。 他很年轻,长相普通。 初看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盯得久了,恍惚发现他像融进了整片天地,不分彼此。 院长称呼他陈先生。 陈先生如普通人吃力的跨过河水,水半腰高,他湿了衣物。 就是他教导我怎么修行。 可是看这样子他只是普通人啊! 院长对陈先生……非常非常恭敬,她对陈先生涉水过河显得很内疚。 陈先生挥手说小事而已,衣物湿了可以再换,教导我的时间晚了可就坏了。 这个男人蹲下盯着我的眼睛。 早熟的我脸红了,撇过头去。 他哈哈大笑。 说。 我的资质确实罕见,可以在大道中走的很远,但是我的敌人永远是我自己,如果有朝一日战胜了自己,或许我能在灵气复苏的天下成为有数的真修。 我问他,难道我自杀才能战胜自己吗? 这个男人又哈哈大笑,站起身像院长那样摸着我的脑袋,他说等我到了那一步便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说只会害了我。 我们三个人原路返回。 院长和他说了很多话。 看起来明显比他年纪大的院长,在陈先生面前仿佛与我一样同是个孩子。 …… 他教我的时候特别严格,做错一点就打手心,即便疼的我哇哇大哭,这个男人也半点不手软。 院长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我,我的眼神几次瞥见她想为我说几句话,她最终都忍住了。 慢慢的,我感受到了天地间的灵气。 狂暴、没有一丝人性、恨不得把我撕的稀巴烂的灵气。 他让我比灵气更加的狂暴,更加的没有人性,更加的狠辣。 他说,与天地作对,九死一生,何况驯服灵气了。 我做到了! 这个人高兴的拍手,说我可以做他的记名弟子了。 我闷闷不乐,问他,我究竟达到什么程度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弟子?! 他说,等我惊艳整个人间时…… 可是……可是他明明没有丝毫法力。 他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啊。 …… 五年过去了。 我也能做到像院长那样,凭空在手心托起一棵参天大树。 在他的指点下,福利院的许多伙伴也逐渐走进了修行路。 可他再也没有肯定过一句,谁谁谁足够成他的记名弟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连成为他记名弟子的资格,也弥足珍贵。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是他说的。 应该是把该教授我们的东西都教完了,他也到离去的时刻。 院长舍不得,我看见她偷偷红了眼眶。 这个男人在某一天深夜,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睡着的时候,翻过院墙打算不告而别。 我没睡着! 我屏息凝神跟在他身后。 毕竟他是普通人,跟了他两里地也没有发现我。 直到…… 直到到了那条半腰高的河。 他停了下来,转身笑着问,我还要跟他多远的路? 我哭着说想要永远跟着他。 早熟的我已经长成了黄花大闺女,院长形容我比仙子还好看,福利院的男孩子见我脸红的低头,我明白自己真正的优势在哪里,所以,那一刻发自心底的想要永远永远跟着他,不论天涯海角,又或沧海桑田。 这个男人哈哈大笑。 走近我想像五年前摸我的脑袋,可我已经和他一般高了啊。 他伸出手又缩回手,感慨时间过的真快。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但他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仍然与五年前一样年轻…… 仿佛他真的长生不老一样。 我忍不住情绪,扑在他的怀中大哭。 他拍着我的后背,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还会再见的,这次的离别为的是将来更好的相遇。 他看我八爪鱼抱着他就是不松手,突然生气的问我为什么还孩子气?我应该是个大人了,我应该一肩挑尽所有愁了,我应该帮院长分担压力了…… 如触电。 我脱开他的怀抱,后退数步。 夜色很深。 我看得清他的表情,他真的生气了。 然后,他又笑了。 说。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他说。 今后,我要许人间第一流。 他折断芦苇。 一苇渡河。 …… 先生,十年过去了,我为院长分担了很多很多压力,我一直在努力修行修为涨的很快,我听从您和院长的教导努力成为一个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好人…… 先生,我现在是神州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了,是所有负责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位。 先生,我不知道而今的我够不够真正成为您的弟子。 先生,我好想你啊,希望马上就能见到你。 先生,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 让赵木槿好好休息,离开病房正打算赶回学校上课的陈禅,看向街对面几乎比天仙还美的女子。 谢镜花怔怔看着街对面的陈禅。 天地何其广大,又何其嘈杂。 长街的两面,却显得尤为寂静。 谢镜花泪流满面,呢喃道:“先生……” 陈禅笑道:“小谢谢……” 第十五章 潮汐 最近的一家咖啡店内,陈禅看着坐在对面情绪难以自制的绝美女子,很是感慨的说道:“一别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能在泉城遇见你,鱼嘉呢?她还好吗?!” 谢镜花抽泣着,服务员再送来一包纸巾,看她哭的那么伤心,路过陈禅时不经意间说,耐心哄哄你女朋友…… 她将两人当成了男女朋友,的确,外人看来,陈禅跟谢镜花的年龄相仿,从走进咖啡店那一刻,谢镜花透露一种无比看重陈禅的信号,又哭的那么伤心,极难不让人认为陈禅欺负她了。 不断用纸巾擦拭好像流不干的眼泪,谢镜花哽咽说道:“院长近几年一直坐镇神州西部,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二月份。” “神州西部?那里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在司天内部神州西部的几个地点属于绝密,十数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负责坐镇那里,我们这些晚辈还不够资格知道那里的情况。” 陈禅点点头,并未追问。 而今神州修行界发生的全部大事,几乎全都跟灵气大面积复苏有关,那些敏感地点的真实原因,逃脱不了这个范畴。 以鱼嘉现在的修为,应付这个阶段的灵异、怪诞之事,绰绰有余。 “先生,这么些年您去哪了?” 谢镜花把淡妆都哭花了,她怕会被陈禅笑话,用纸巾挡着自己的脸。 陈禅端起咖啡杯,轻呡了口。 “离开福利院后,我继续隐居,近来静极思动才重新入世行走。” 谢镜花干脆再抽了张纸巾将不成样子的淡妆全部擦去。 “你学会了化妆。” “嗯,源于好奇,便从网上找了美妆视频自学。” 陈禅打量她笑道:“一别多年,小谢谢仍然是当初那个小谢谢,我感到很欣慰。” 这句话把好不容易止住哭的谢镜花又弄哭了。 “先生也依旧是当初的先生,一点没变。” “先生……我还是您的记名弟子吗?” 陈禅肯定道:“当然,你一直是我的记名弟子。” “先生,而今我的修为足够在神州年轻一代里排进前十,现在还是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 “小谢谢的心智、资质一直都很好的,你能有此成就,先生心里有数。” 陈禅难得一直在笑。 看得出来,他的笑意发自内心。 “先生,我能不能成为您真正意义上的徒弟?!” 这件事这么多年以来,几近成了谢镜花的执念。 神州年轻一代谁又可以料到,亦或说司天部门里的大人物们同样想不到,跟在鱼嘉身边出山的绝色女子,从进入司天那一刻,就惊艳了所有人!! 鱼嘉明确表示谢镜花不是自己的徒弟,那么到底哪位修行界的前辈,雕琢出了如此一块仙玉? 陈禅顿了下:“差一点点。” “我知道了,先生。”谢镜花重重点头,“我会努力让您承认我是您弟子的。” “你的弟弟妹妹们呢?” “他们也都出山了,分散在神州各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先生,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想念您。” “嗯,毕竟朝夕相处了五年时光,难免会有所牵绊。” 感情之事陈禅看的开,说回来,活了那么多年,任谁也看的开。 谢镜花入世修行这段时间,心境磨砺的最为突出,稳定住激荡的心绪,她细心观察先生,由衷说道:“先生您真的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年轻。” “驻颜有术而已,等你到了我这一地步,同样会保持年轻。” “那……我究竟达到何种境界,才会跟的上先生的步伐?” 陈禅摇摇头,苦笑:“以现在的情况,你是达不到的,不过我不敢保证接下来你会达不到。” 谢镜花多聪明一女子,立马谨慎询问道:“先生是说灵气复苏?” “天下的灵气复苏会带来许多机缘,你要把握住。” “我明白的先生,泉城的富豪赵健勇遭受了暗算,我怀疑幕后的修士机缘巧合得到了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法器,不知道此事算不算我的机缘?” 陈禅笑着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小谢谢,你在试探我?!” “见先生从赵健勇父女的病房里出来,我不免好奇嘛。” “不错,你猜的对,杀陈一青救赵健勇父女的人,的确是我。” 谢镜花不解问道:“为什么?赵健勇父女在先生的眼里应当不值一提的。” 陈禅眉头轻蹙。 谢镜花入世成了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后,沾染上了不好的习气,这一点令陈禅有些不开心。 但是他仍旧解释道:“我和他们缠上了因果,不得不救,再说了斩妖除魔是正道修行者的本分,陈一青这种货色为害普通人,我们出手解救他们,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谢镜花霎时脸色苍白。 “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知错能改是一件很好的事,你还年轻又身处这个位置,你现在的目光并没有长远反倒是变得狭隘了。小谢谢,你要记住,修行的目的虽然有很多种,但我希望你能问心无愧、替天行道。” “我记下了先生。” 时隔那么多年再次听到先生的教导,谢镜花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异样。 似乎岁月长河把她拉回十岁那年,与院长在河对岸看着先生趟河而来。 “周羊和祝采烟什么来历?”陈禅不愿在这件小事纠结,换了话题询问。 “两人是司天内的年轻俊彦,被一些大人物看重,泉城在神州又是灵气浓郁的几座城之一,就把他们派过来修行,顺便斩杀邪门歪道积攒功劳,等司天得到古时法器后,能够名正言顺分发给两人。” 陈禅道:“是啊,泉城灵气复苏的速度,比大部分地方快了一些。” 所以泉城才会出现一些常人无法解释的灵异之事。 “先生,为何会灵气复苏呢?” 谢镜花进入司天后,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陈禅仰头,目光仿佛越过了墙壁,越过了云层,看向不知名的所在。 “我也难以断定为什么会灵气复苏,以后会有答案的。” 连先生都不知道,谢镜花只好作罢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问了有关赵健勇父女的案子。 陈禅将自己为何跟赵木槿结识,怎样卷进这桩案子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后,谢镜花震惊的久久难以自己。 “先生……先生也要去打工?先生也会为钱财发愁?!” 陈禅失笑:“入乡随俗,活在现代社会中我怎能不会为钱财发愁呢?况且从古至今,自食其力从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先生现在是什么身份?”谢镜花问。 陈禅穿着打扮随意,幼年时见陈禅就是这幅样子,根本猜不到他在现代社会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扮演何种角色。 只要不是学生,谢镜花都可以接受。 不过她打量着自家先生,就算先生跑到大学里当大学生,也定然不会有人怀疑先生的年纪吧! 陈禅随口说道:“我啊,现在是泉城师范的一名学生,嗯,大学生。” 谢镜花彻底的瞠目结舌。 她难以想象先生的同学有朝一日知道先生的年纪,比他们大很多很多岁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先生,有一件事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能问问您吗?” “你问就是了。” “您今年多大啊?!”谢镜花略微有些犹豫,终究还是问了。 从福利院到眼下,先生的容貌似乎定格了一般。 只是先生给予她的感觉,仍然是那种与整片天地不分彼此的感觉。 很微妙。 似乎认识先生的人之中只有自己这么感觉,连院长都没有发觉。 “换个问题。” 陈禅紧接着笑说。 谢镜花无奈,看来这个问题只能日后自己慢慢探寻了。 “对了先生,据我了解,周羊和祝采烟绕过我朝司天的一位大人物求助,这位大人物叫做古月舒,本来是名教师,四十年前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本上古真修的修行法门,自学成才,前些年加入了周羊、祝采烟的师门,算是在道家有了谱牒。” “那周羊、祝采烟两人属于正一道分支清微派的弟子,修的是《清微元降大法》。” 陈禅点了点头,未在意周羊、祝采烟的身份,反倒对古月舒稍稍感兴趣。 “四十年前啊……” “正是。” 有人推测,灵气就像潮汐,到达最低潮之时,开始逐步回升高点。 陈禅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那些人绝不会想到曾经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一身道行乃至性命。 一个平和安稳的人间从来都是先贤们的毕生目标。 依照当下灵气复苏的状况,过不了多少年,人间又将步入纷乱的境地。 唉。 在弄清楚灵气因何复苏前,陈禅是享受不了多少平静了。 谢镜花补充说道:“估计两人觉得赵健勇的案子棘手,想让古月舒来找出幕后之人,当然也包括先生。” “两人为什么没找你商量?反而饶过你去找古月舒?” “我在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眼里,不过是位‘野修行者’罢了。” 野修行者? 陈禅冷笑。 要说他的记名弟子是野修行者,偌大的神州肯定没有一个修行者正儿八经了。 第十六章 鬼来电 谢镜花的姿色简直对别的女子是降维打击,整个咖啡店的目光就没有不往她身上瞥的。 似乎她早已习惯。 但在陈禅面前,谢镜花脸颊绯红,害羞道:“入世修行还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不如在福利院里自在。” “这便是入世修行啊,等你练就一颗不染红尘的心境,旁人的视线根本不会令你这么在乎。” “先生说的是,弟子修心不够。” 若是传出泉城负责人谢镜花在陈禅面前如此老实巴交,被她打过的那些年轻俊彦还不得羞愤的脑袋撞墙啊。 毕竟。 陈禅看起来比她更为年轻,更要年纪小。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告别的理由居然是陈禅要赶回去上课。 谢镜花良久才合拢嘴,想了半天,方才道:“先生真入戏。” 临走前,陈禅与她说,赵健勇父女的安全交给她了,至于幕后的人,等他找到后,会亲手交给她。 司天职责所在,谢镜花点点头,原想说先生万事小心,但此刻的先生早已不是教导幼年自己之时,先生而今的道行,她看不懂、看不透。 站在咖啡店前目送先生拦下一辆出租车驶向大学城的方向,一位穿着名贵西装的年轻男子走到谢镜花的身侧,极具礼仪的问道,“小姐,在下能留您一个联系方式吗?哦,小姐不要误会,在下绝无他念,只想在小姐没事的时候,约您出来喝杯咖啡、吃顿法餐、看场电影,所有的开销在下一人负担。” 陈禅结过账了,谢镜花待看不到先生坐的出租车后,径直走向赵健勇父女的病房,她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赵健勇。 至于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算他运气好,谢镜花今日开心,没有像以前搭讪她的年轻俊彦一样生生被她揍成猪头。 “哎,小姐,小姐,我绝没有不好的意思……只是……只是……想请您喝杯咖啡……” 这位多金的年轻男子挥舞着手,亲眼看着谢镜花头也不回,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 此前勾搭漂亮小姐姐无往不利的年轻男子,赶紧检讨自己适才有什么不妥之处,想来想去,暗道,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啊,自己怎么会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呢?! 他和陈禅作对比,目标尤其是谢镜花,简直痴心妄想、自讨冷落。 “唉,又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典型。” 他无奈感慨。 还没走几步,一不留心跌了个狗吃屎,跌的还挺惨的,脑袋把咖啡店的门给撞烂了,碎玻璃一地,服务员连忙搀扶他。 谢镜花打完响指,脸色不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胆敢腹诽先生,休怪她出手了!!另外,叫谁小姐呢?! 小法术。 先生教的。 类似佛家的他心通。 …… “喂,先生,哎打扰您了,您什么时候收房啊?哦,年底啊!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嗯对,我们公司装修的价钱足够称得上物美价廉!绝对美观,绝对美观!这件事您放心就是了,我们公司开了六年了,不敢说全部客户,至少八成客户都得向我们竖起大拇指。” “我们怎么知道您手机号的?您别误会,是我们业务员跑业务得来的。” “先生先生您别报警,我们绝对安全保管您手机号的,绝对绝对绝对不滥用!!” “先生!犯不上!真犯不上!昂,您误会了,真的是业务员跑业务得来的你手机号,您千万别误会,没别的事,我先挂断电话了,您要是有兴趣记得来我们公司看看样板间……公司地址在xx街xx楼xx号,您到了打我这个手机号就行。” 电话传来嘟嘟声,楚泉烦恼的骂骂咧咧。 隐私权这东西并不属于普通人,是那些大人物的专属,楚泉心知肚明,也只威胁推销员,未曾付诸行动真个报警。 自从新买了套房子,各家装修公司隔三差五给他打电话,不管他在干嘛忙成何种样子,推销员总是不厌其烦,弄的楚泉头都快炸了,只能拉黑一个又一个电话。 “明天上午十点有课。”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他关上电视伸了个懒腰走向卧室。 楚泉今年三十二岁,泉城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教师。 他长的帅气,又是大学教师,若非忘不掉前女友不愿谈恋爱,这么一位具备深度文青气质的大学教师,怎会仍旧单身一人? 钟表的秒针滴答滴答滴答。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 手机铃声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不用猜,绝对是装修公司的推销电话。 “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晚了还不断给我打电话,万恶的资本家!” 或许不是推销电话? 他的手机号许多学生都知道…… “哪个学生有紧要事吗?不可能,凌晨了谁给我打电话啊?说不准,现在的学生都是熬夜小能手,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不可能。” 接听。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 对面还没说完,楚泉直接挂掉。 “无聊,有病!” 关了卧室门,钻进被窝,打开短视频app,打算睡前刷刷短视频。 手机响了。 陌生电话,新的号码。 楚泉想都不想的挂断。 “有病啊!你们不睡觉我还想睡觉呢!这么晚了老是给我打电话干吗?!” 刷短视频的心思没了,定好闹钟,关机,把手机扔在一旁,睡觉! 今夜格外的安静。 楼下街道正翻修,按照这段时间的规律,这个点应该还有工人在上夜班,叮叮当当敲个没完,今晚居然没有听见吵闹的噪音。 “终于不用带耳塞睡觉了。” 楚泉感慨一声,闭上眼睛。 有些冷。 裹紧被子。 为什么听得见冷风的声音? 呼呼呼呼,呼呼…… 还有客厅挂在墙上的钟表! 滴答滴答,滴答…… 听的特别清晰。 楚泉奇怪。 脑子里忽然闪出几幅鬼片的画面,吓的他打了个激灵。 按照以往的经验,面对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情况,一定不能睁开眼睛! 是不是楼下施工队没有加班,他才听的如此清晰?! 奇怪……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我多想让过去重来,再给我一次机会……” 手机响了。 是他的铃声。 “卧槽!” 正屏息凝神的楚泉吓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手机屏幕亮了。 陌生的电话号码。 猛地按开台灯,楚泉先环视了下房间,一切正常,没有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衣柜关着,没有眼睛从里面看他,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没有飞檐走壁对他垂涎三尺的怪物。 一切……正常…… “喂?谁啊?”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真的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你们让不让人睡觉啊!几点了?!这么晚给人打电话缺不缺德啊!!!” 楚泉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怒吼完后不等对面说话,挂断电话,立马关机。 关台灯,回到被窝,闭眼睛。 明天上午十点还有课,他得赶紧睡了,养个好的精神头元气满满的给学生们上课。 不过,楚泉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潜意识让他快点把不对劲的地方找出来。 可是思来虑去楚泉依旧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 冷风呼呼的吹着,客厅的钟表滴答滴答。 听的好清楚啊。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向窗帘,窗户关的很紧,窗帘安静的很。 半起身看了看卧室门,确实关着呢,按理说,身在卧室的他不该听的那么清楚钟声。 躺倒,一只手按着脑门,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卧室蓦然亮了。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 陌生的电话号码。 楚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明明把手机关机了啊!!! 对方怎么打的通他的电话?!! 铃声越响越大。 执拗的像要一直打到他接为止。 楚泉哪敢接啊。 快速抓起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砸在卧室门上,砰的一声掉在地板砖。 还在响! 铃声在加大! 大到超出了手机音量上限。 “我……多想让……去重来,再给我……机会……” 铃声的声音都大到变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楚泉双目圆睁,大气也不敢喘,被子裹的死死的。 安静了。 自动挂断电话。 卧室漆黑一片。 “台灯,对,台灯。” 本想按开台灯,手在床头柜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台灯的开关。 不对劲!! 台灯在床头柜的位置他了然于胸,怎么会找不到开关呢?! 楚泉扭头看去,卧室残留些光亮,但见床头柜空荡荡,只有一部手机,哪有台灯啊! 手机? 那是我的手机? 手机为什么在床头柜上?不是被我扔出去了吗?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卧室乍亮。 楚泉艰难扭过头,看见刚才手机还在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它,它是怎么跑到床头柜上的?!! 楚泉呼吸急促,脑子一片空白。 鬼? 我撞鬼了?! 冷风呼呼,钟表滴答。 电话自动接听。 “喂,先生,打扰您了!您年底收房对吧?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开了个样板间,想邀请您过来看看。” 楚泉歇斯底里的尖叫。 …… 到学校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匆匆赶到教室。 陈禅见同学们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在乎他迟到。 “楚老师凌晨的时候跳楼了!” “什么?!” 第十七章 绕指柔 楚泉为人阳光,经常讲他忘不掉的前女友,同学们打趣他舔狗,楚泉不生气,反倒指着起哄的男同学们说你们连想当舔狗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楚泉在泉城的住处陈禅听说过,是他爸妈帮他买的,一共一百四十多平,买的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离谱,几年下来,楚泉凭房价涨幅算一位拥有三百多万资产的优质男子。 并且靠着自己近些年赚的钱,又贷款五十万买了套一百一十平的房子,年底交房,打算把上了年纪的爸妈从老家接过来,好生侍奉。 正步入人生正轨的楚泉,如何会自杀? 学院领导对楚泉的教学工作从来都认可,他为人处世又极佳,大好前程等着他呢。 又怎么能自杀? “楚泉老师一直忘不了他的前女友,听说他前女友也在大学城的一所大学教书,两人最近互动很多,我们知情的人都打趣楚泉老师要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订个好酒店让我们大吃一顿!楚泉老师那么爱他前女友,不可能自杀的!” 班里一位女生啜泣的说道。 另一位男生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哽咽不信:“我不相信楚泉老师会自杀!绝不相信!我还欠他一顿饭呢!” 更有人哭的不能自己,“我和楚泉老师打赌一定能考上研究生的……他还说等我准备考的时候,好好帮我挑选专业,还要把他考研时的资料借给我触类旁通!我不信楚泉老师自杀!!明明说好等我考上研究生他请我吃大餐的!” 陈禅见同学那么悲伤,站在角落蹙起了眉头。 依照楚泉的性格以及他的人生际遇,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啊。 楚泉待他不错,虽然他在班级里是小透明,但是陈禅的专业课向来名列前茅。 当然这是陈禅尽力藏拙后的结果,活了那么多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大师。 楚泉夸他的画内含山河寰宇有大气魄,在这方面他也自愧不如。 “肯定有人害了楚泉老师!” “对!没错!” “我们大家一起请愿!督促相关部门快快调查个结果!” “我支持!” “来!咱们起草一个请愿书!” 群情激奋下,同学们稍显不理智。 同宿舍的唐龙等人,混在其间,嗓门奇大,倒是老五张汉义站在外围,神情严肃没多少悲伤。 张汉义的底细陈禅见他第一眼时便心里有数了。 学了几手小法术,体内养了缕真气。 或许因此张汉义觉得自己非同寻常,表面融入进宿舍,实则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汉义关注到陈禅这位舍友。 走了过来。 “大早晨为什么没见你在宿舍?” “哦,我有事出去了趟。” 张汉义点点头,重复他的话,“有事出去了趟。” “陈禅你的身份咱们宿舍猜了好几次也没猜出个所以然,现在同学们都在悲伤没空关心咱俩在干吗,你可不可以向我稍稍透露一点?!” “你放心,我保证不向别人说!尤其是咱们宿舍长那个大嘴巴。” 陈禅盯着张汉义看了几眼,摇头道:“说了也没用。” “为什么说了也没用?!”张汉义更加好奇了。 “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啊。”陈禅道,“我去打工赚钱。” 此事张汉义险些忘了,半晌低声长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那句说了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陈禅轻轻笑了下,凑近他的耳朵:“自己去想吧。” “你耍我?!” 张汉义顿时有了火气。 陈禅否认:“哪里耍你了?你啊,心思太重需要锻炼一下。” “我哪要你来说教?陈禅……” 张汉义摊开双手,无所谓道:“算了,你去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正是!这句话你说得对。” “我看网上说,人啊一生中明白两句话足以大彻大悟了,分别是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言罢,陈禅迤迤然走向教室外。 楚泉凌晨忽然跳楼,死的蹊跷,他到现场看看是否真个是楚泉想不开自己了结性命。 张汉义心高气傲之辈,哪能受得了陈禅故意激将? 见他走地慢,又多看了几眼同学们,他们的确没有多余的功夫奇怪两人躲在角落嘀咕什么。 张汉义冷笑松开因生气攥紧的拳头。 暗道。 陈禅是不?胆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是不?整天孤芳自赏是不? 好,我让你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好生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张汉义右手小拇指缠绕了一抹青色。 法术的名字好听,叫做绕指柔。 作为家传术法,绕指柔在张汉义父亲一辈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家乡那儿好勇斗狠之徒谁不知道张家三兄弟但凡一出手,对手必定被打成内伤。 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张家三兄弟手下留情,若真个要人命,绕指柔一呼一吸短短刹那,就能洞穿对手的心脏。 张汉义有了计较。 他要把陈禅的胰脏穿个透,令他吃足苦头! 而且,即便事后陈禅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不论医院检测还是相关部门调查,必然查不到他头上,只会怀疑陈禅自己弄伤的。 绕指柔。 张汉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勤苦练出了新手法。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防不胜防。 他坚信,不久的将来,泉城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 张汉义活在自己的世界,似乎忘了一句俗语。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正待绕指柔被他弹出射中陈禅胰脏的前一刻。 陈禅蓦地驻足不前,随即转身,仿佛不经意握住了张汉义的右手。 “对了,忘了一件事。” 张汉义脸色顷刻变的苍白。 结结巴巴。 “你,你,你说。” “有次我在工地加班,下班晚了又没吃饭拖你帮我买了份盒饭忘了给钱,你还记得吗?” 张汉义结巴更厉害了。 “有,有,有这回,有这回事吗?” “有!我说有就有,也许你贵人多忘事给忘了吧。” 陈禅松开张汉义的右手,从口袋里掏了掏,只有一张十块的纸币。 将他的手掰开,拍在张汉义的手上。 “好了,那份盒饭十块钱,你我两不相欠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陈禅转身就走。 张汉义哪顾得上独木桥、阳关道,垂头看着手掌上的十块纸币,表情惊的凝固,呆若木鸡! 他右手的小拇指,不自觉的弯曲。 小伤,去学校的医务室就能规整过来,他得感谢陈禅没下死手。 至于五指连心的钻心疼,当陈禅握住右手,张汉义就死死忍了下来。 他好面子,绝不可能在同学们面前向陈禅示弱! 这还不是最令张汉义震惊的。 缠绕在右手小拇指的绕指柔,被陈禅弹指破去。 不,弹指破去无法形容陈禅的轻而易举。 应该是在握手时,生生被攥烂了!! 那可是家传术法绕指柔啊,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给破去了呢?! 张汉义突然想起陈禅的“说了也没用”。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就算陈禅说了,我也不理解,反而会按照自己的思维加以曲解。 你究竟是谁?! 陈禅!!! …… 张汉义只能算是小插曲。 离开教室所在的教学楼。 学校大门口内。 一位美貌的女子被两人搀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旁边有四五个女孩也在痛哭。 周围围观的同学们大多面容悲伤。 陈禅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美貌女子的身份。 楚泉的前女友。 不,更加确切的说是,即将复合的现女友。 并且,听他们窃窃私语,她对楚泉一样的放不下,即便分手两三年了也藕断丝连。 若楚泉没有跳楼身死,两人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女子哭的凄厉,好似人生就此暗淡了一般。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自古情情爱爱,多的是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却别君,不然为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如此荡人心肠?! 天色灰暗,稀稀落落的小雪飘落。 搀扶美貌女子的两人有一人想整理下敞开的领口,万万没想到她得了空隙居然快若闪电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签字笔。 她攥紧了签字笔,狠狠朝自己脖颈大动脉扎去。 “哎呀!!!” “快拦下她!” 不少眼尖的人齐齐惊呼,同时向她跑来,希冀能够阻止她,只是他们离她十几步远,哪来得及啊。 可惜离她最近的两人被这一举动吓傻了,阻止的动作晚了。 眼见接下来要香消玉殒。 陈禅屈指弹去了一抹青色。 从张汉义那儿得来的。 是不是叫做绕指柔?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青色在签字笔的笔尖接触到大动脉外表肌肤的那一刻,险之又险的将签字笔弹开。 “李雪鲸老师!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雪鲸泪流满面怔怔盯着空空的手掌。 刚才是谁将签字笔打飞了?!! 她叫李雪鲸啊,很好听的名字。 陈禅走出学校拦下了辆出租车,去往楚泉的住处。 “哎,哪位同学……哪位同学打飞了签字笔?!” 搀扶李雪鲸的一人纳闷喊道。 她亲眼所见! 好像……好像一抹青色远远袭来,紧接着被李雪鲸攥紧的签字笔就不翼而飞了。 眼神好的同学低声问道:“何方高人?” “不是见鬼了,是见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太快了,慢一点我就录下来了!!” 泉城师范和李雪鲸关系好的几位女老师急急跑来,有一人因脚下打滑甚至摔了一脚,半点不影响她们搂住李雪鲸抱头痛哭。 “都说你和楚泉才子佳人必定百年好合,怎的老天爷这般不开眼啊!!!” 伤心弥漫。 陈禅的那一抹青色反倒令人淡忘了,只留在他们心底李雪鲸福大命大的感想。 第十八章 在那儿等着我! “师傅您偏离导航了。” 陈禅看着手机导航app上的路线,提醒司机。 司机满不在乎:“小兄弟不知道了吧,咱们现在走的是新路,导航app没来得及更新呢!走这条路更省时间,你付的路费也更便宜。” 陈禅关上手机别有所指:“师傅现代社会的信息传播极快,往往一件特殊案例会让某些心理不健全的人联想到自身,我还是建议您按照导航上走反正最后浪费的是乘客的时间,花的是乘客的钱。。” 司机莞尔一笑:“多谢小兄弟的好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只是现代社会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我不能因为某些不好的案例就随意猜忌大多数乘客都是坏人,人本善,我相信好人占大多数,倘若乘客猜疑我会耐心解释的。” 陈禅看了眼司机的侧脸。 标准的北方汉子,大脸浓眉性格豪爽没有小肚鸡肠,做事稳当以最大的善意度人。 “师傅干这一行多久了?!” “哦呦,老长时间了得有十五年了吧。” “不知道师傅最近听没听说过一些……一些封建迷信的事?” 说起这个,司机来精神了。 “当然当然,不光听了一些,听说了不少呢,哎小兄弟你是大学生对吧,你给分析分析到底怎么回事啊?!” 既然陈禅问起,司机当作他同样听说过怪力乱神、魑魅魍魉的故事。 陈禅凝视前方,“谁知道呢,我觉得您做司机乘载的顾客多,也能从他们口中听到点封建迷信事。” “嗯,不说远的,单单说近的,一位大学老师凌晨跳楼了!附近的居民都说,这位大学老师死后的表情极度恐惧,好像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目的地到了。 陈禅苦笑下车,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不怪这件事短时间传的快,而今互联网发达,社会上一有个风吹草动,传播的速度连他也瞠目结舌。 结完账,陈禅指着小区说道:“师傅您说那位跳楼的大学老师就住在这个小区。” “啊呀!”司机惊呼。 他仔细观察了下,果然在拐角看到相关部门的车辆,被超市伸出的招牌挡着才没第一时间看到。 “小兄弟你……” 陈禅打断司机的言语,不忍心又叮嘱道:“师傅我看得出来您是好人,仍然希望您最近载客的时候按照导航走。” “多,多谢。” 关上车门。 司机最后的神情表明依旧没把陈禅的话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全在陈禅说的大学老师事上…… 暗道。 “这就是那位大学老师跳楼的小区啊……” 陈禅摆摆手:“师傅慢走。” “哎,好好好好。” 看着出租车潇洒的混在车流里,路遇红绿灯停下。 陈禅适才不经意为司机算了下最近的运势,发现他运势低落有点小麻烦。 日常生活中谁又会没有个麻烦事? 这位司机的小麻烦晦暗不明隐隐带有黑气,陈禅又见他载客不按照导航规定的路线,怀疑会因这件小事引起乘客的误会。 可惜司机压根不重视,或者说作为一位干了十五年的专业老司机,不管是谁,你告诉他会为了照顾乘客的时间偏离导航走更近的新路段,而会产生意料不到的灾祸,司机十有八九将你当做神经病。 小区坐北朝南,阳光充足,附近民生设施齐备,难怪楚泉的这栋房子升值那么多。 守在门口的保安察觉陈禅陌生,上前询问。 陈禅不愿耽误时间使了个障眼法蒙混了进去。 他只知楚泉老师住在哪个小区,并不清楚在小区的几号几栋楼。 也没关系,拐了几栋楼,就看到有一栋楼的楼下血气残留不少。 残留的血气很是奇怪。 里面有楚泉的气息,还有另外三人的气息。 楚泉的死不简单啊…… 这栋楼的居民零星,陈禅刚想拦下一位买菜的大妈,这大妈低头摆着手快步离开。 正当陈禅进入楼房的里面,电梯叮的响了一声。 四位相关部门人员穿着制服低声说着话走了出来。 他们和陈禅擦肩而过。 其中一人感觉古怪,扭头问道:“小伙子,你不是这栋楼的居民吧?!” 陈禅自然而然的回身说道:“对啊我不是小区里的住户,姑妈前天说好叫我来吃饭……” 此刻的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 “哦……”那人出于职业的特性多问了一句,“你姑妈是谁啊?住在几楼?” 陈禅紧接着岔开话题疑惑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没看当地新闻嘛?!” “我很久不看新闻了。” “算了……怪我多心,你赶紧去姑妈家吧。” 陈禅道了声辛苦了,重新按开电梯进去。 刚才他们出电梯时的谈话陈禅听见了。 一清二楚。 他们说。 “怪事啊,我们走访调查,楚泉不仅没有寻短见的理由,而且对未来充满信心,但是现场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他确实是跳楼自杀的。”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局里刚接到报警,把见多识广的前辈都派来了,你知道那位前辈说了什么吗?” “你别卖关子快说。” “前辈说,楚泉绝对是自杀,又不仅仅是自杀。” “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局里到现在还没结案的那几个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会!!” 楚泉曾在课上透露他住在二十一层,谈过视野开阔,把现代化都市的万家灯火收在眼里的感觉妙不可言!他还为此画了副水彩画,贴在办公室,陈禅去领专业课本时看到过。 二十一层到了。 出了电梯正对面就是楚泉的家。 只是他家里有十几位相关部门人员。 “你是谁?!” 一位正在门口反复想搜寻蛛丝马迹的人员,顿时警惕的看着他。 陈禅瞬间悲从中来,如实解释自己的身份。 “我绝不相信楚老师会自杀!我不信!!!” 歇斯底里。 既有真情实感,也有半真半假。 “同学你冷静下。” 出来一位应该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的打量几眼陈禅,紧接着转身回屋,要其他人核实下陈禅的身份。 现在公民信息都上传部门网络,很快就从泉城师范美术学院查到了陈禅的身份。 确凿无误。 至于陈禅的行动轨迹,连他从学校跑出来搭乘出租车到小区的路线,都一清二楚。 “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这里是案发现场,不管你的心情有多悲伤,希望能配合我们不要破坏现场还是赶紧回学校上课吧。” 自有人安抚陈禅的情绪。 陈禅似乎悲痛的难以自己,两人好说好劝,把他送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 “走了?” 那位负责人问道。 “走了,情绪、表情没有破绽,或许就是和楚泉关系好,一时忍不住跑来了。年轻人嘛,冲动一点是正常的。” 负责人点点头,他认可这个说法。 只是,总觉得陈禅哪里不对劲。 “不对!” “怎么了老大?” “我们调查楚泉在学校的关系,他和陈禅走的并不近。” “快把他追上!” 这栋楼房配着两部电梯。 正好另一部空闲。 等他们到楼下。 发现陈禅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蹲着哽咽。 负责人蹲在他旁边,拍了拍肩膀:“小兄弟,你对楚老师感情很深啊。” “嗯……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有多少人关心我,楚老师对我关怀备至……我,我,不好意思……” “理解理解,你先稳定下情绪。” “谢谢。” 陈禅泣道:“楚老师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杀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唉,生死无常,我们掌握的证据,确实是楚老师跳楼自杀的。好了,快回学校吧。” 说完,几人回返。 进了电梯。 负责人接过平板电脑,上面是陈禅从小到大的生活信息。 与他说的并无出入。 中年男人沉沉叹气:“我怀疑错了,人心并不都是冷冰冰的。君赠我琼枝,我回君真诚。” 陈禅盯着楼底血气看了一会儿,加上从房子里感受到的气息。 楚泉因何而死,他已然知晓了。 为厉鬼所害。 拭去眼泪,出了小区。 手机突然响了。 陈禅顿时冷笑。 不知死活。 接听。 “喂,您好您好,我是辅导机构的,同学打算考研吗?我们辅导机构在泉城排的进前三,去年在我们这儿学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七,你报我们的辅导机构肯定没错!!” “同学,喂!同学,你在听吗?” “昂,我在听。” “怎么样?有没有意向?” 是楚泉的声音。 “可是我才上大二。” “没事,都是小意思,你先来咱们机构看看,等想考研了直接联系我就行。” “行,告诉我地址。” 那边楚泉的声音直接把辅导机构的地址说了几遍。 “你们辅导机构现在开着吗?” “开着呢!” “好,我现在就去。” “行嘞,我们辅导机构有点偏。” “没事,都是小意思。” 陈禅借用它的话说道。 从打车app叫了辆车。 好巧不巧,又是送他到这里的司机。 “小兄弟是你啊。” “哎呦,你去的地方好偏啊。” 没过多久。 陈禅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喂,您好您好,我是辅导机构的,同学打算考研吗?我们辅导机构在泉城排的进前三,去年在我们这儿学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七,你报我们的辅导机构肯定没错!!” “考,给我地址,我马上去你们那儿看看。” 出了城。 电话又响了。 同样是这句话。 陈禅仍旧重复。 司机开始纳闷了。 陈禅笑着解释:“有人恶搞我。” “哦,这样啊,吓死我了。” 离目的地越近,附近的人烟越为稀少。 陈禅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 接听。 “喂,您好您好……” 司机大冷天的出了一脑门的汗。 陈禅慢悠悠的说道:“在那儿等着我,别跑!” 第十九章 坟茔老鬼老狐 “小兄弟你真要在这儿下车吗?!” 司机颤声问道。 脸上的恐惧掩饰不了,看着陈禅结完账后下车关上车门,他又反复询问:“我还纳闷你去哪儿,想不到你居然会来这里,附近我有些年岁不来了!小兄弟你要想好,前些年几位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来此踏青,一去不回,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怎么找也找不到只能当悬案……” 陈禅凑在车窗:“师傅麻烦您送我到这儿了,天太冷了,您快回吧!” 瞧着陈禅头也不回往前走,司机无奈叹气,调转车头往回走。 先说司机接下来的经历。 路过城外的开发区,恰巧有位女子打车。 女孩子长相普通,眼色躲闪。 司机未有多想让女子上车送她进城里。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好心帮女子节省时间,未按照导航规定的线路,挑近路走。 反倒令女子怀疑司机要对她图谋不轨,想也未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司机霎时后脑勺冷风嗖嗖,意识一空。 赶紧报警…… 此事在互联网社交平台上惹的风起云涌暂且不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陈禅早已好心提醒过他,他却未当回事,合该有此一劫。 …… 司机之所以对陈禅下车的地方心惊胆战,等陈禅往前走了一里左右崎岖不平的土路便是荒草丛生的坟区。 原来司机怕这片坟地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电话里告知陈禅的辅导机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 陈禅无动于衷,绕着此片坟地再走了段路,发现了块插在雪地里的路牌。 路牌上所写的地址正是辅导机构的地址…… 雪压着毫无生机的荒草。 这里无人来,又因这两天雪下的大,四处环望,极为的空旷,空气冰凉吸入肺里让人精神一震,若无这片坟地,算是一个人无事闲逛安静放松的好去处。 遍望而去,坟茔都是些老坟,无一新坟。 陈禅进到里面。 只有踏雪的咯吱声,连旷野呼啸的冬风也忽地平静下来。 好像冬风得了命令,令它老老实实,莫要惊着了贵客。 陈禅如闲庭信步,经过一座座坟茔,其中蕴含的阴煞之气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好奇如此风水寻常的所在,得了哪些机缘居然养出了头厉鬼。 再走两三步。 恍惚间进入一栋楼房。 楼房精装,一进门就看见天道酬勤四字高挂。 门口人来人往。 看似热热闹闹,人人挂着笑脸。 实则鬼气森森,皮笑肉不笑。 “哎呦,哎呦,是陈禅同学吧?!” 楚泉一身职业西装,低头、弯腰、笑脸,热情迎接他。 “是我,这里就是你们的辅导机构?!” “对对对,尽管今年咱们的学期快结束了,下一学期的学生已经趁早来我们这儿看看了,打算下一年到咱们辅导机构里冲一冲,考上理想的大学。” “你们这儿哪些大学热门啊?!” “陈同学算是问对了,京城的几家神州名列前茅的,南方十几家数得着的大学,只要你想考,我们都有专家为你制定学习框架,连你生活作息同样事无巨细的安排到位,给你一个最好的考研环境。” “带我进去走走吧。” “你跟我来,陈同学。” 楚泉前面走。 陈禅后面跟。 人好多啊,摩肩擦踵。 他的到来,吸引了许多视线。 “你们这儿可真不好找。” “唉,没办法。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宽广的教室,绝对安静的自习室。 楚泉带陈禅站在正上课的教室门口,指着讲台上唾沫四溅、手舞足蹈的老师低声说道:“同学看见了吗?他是神州的金牌讲师,是咱们辅导机构的定海神针,只要被他收入门墙的学生考研通过率百分之百!!当然,嘿嘿,学费也会贵上那么一点点……” 看着迷失自我的楚泉,陈禅耐心听他讲解。 “同学再跟我走。” 阴气浓了,鬼气盛了。 前面仿佛有张足以吞噬庞然大物的深渊巨口,正等着陈禅乖乖送上门。 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障眼法罢了。 倘若有外人旁观,只见陈禅在坟地里走走停停。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老狐绕着他一个劲的跑。 “楚老师,你来这里多久了?!” 既然堂而皇之的走入厉鬼的障眼法,陈禅权且再展示下自己不那么精湛的演技。 楚泉顿时皱起眉头,细数着:“哦呦,我来咱们辅导机构的时间够久了,得好几年了吧!多亏了老板,当年我只是刚毕业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老板从那么多的面试者里挑中了我,一干就是几年,有次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楚老师啊楚老师,当年我一眼看出你小子行,幸好你肯踏实的干,不负我的重望!” “这样子啊。” 陈禅哦了声。 紧接着问道。 “楚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眼前的一切都是场幻梦呢?” “幻梦?哈哈……同学你是不是修仙小说看多了啊?!哪里来的幻梦,在这里工作,我都在泉城付了首付买了房了,是老板给我的一切!哪会是幻梦!!” 周围所有的声音蓦地消失。 突兀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楚泉似毫无感触,自顾自说道:“同学,选择我们辅导机构绝对没错!价格相比同行贵是贵了点,可你能在这里实打实的学习知识!” “楚老师,你前女友呢?!” “啥?!前女友?!我到现在还是单……” 陈禅同样无视黑暗,目光凝在楚泉的神情上。 他一会儿痛苦,一会儿轻松自在。 “前,前女友呢?!我哪有前女友啊?!不对,我的确有位前女友,好像,好像她姓李,是不是叫李雪来着?不叫李雪,李雪是谁?!她姓李名有两个字,我保证第二个字是雪,李雪……李雪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我是楚泉!对,我是楚泉,这里是哪?” “十点学校里有课,我得赶紧休息明天上午元气满满的给同学们上课,睡前刷会短视频吧……” “手机响了,陌生的电话号码,谁啊?谁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哦,竟是刚才打给我的装修公司的电话,这些人啊真敬业,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且不死心的接二连三的打,是不是我关机才不打啊?!好!我关机!” “明明关机了呀!为什么还能给我打电话?!鬼啊!有鬼啊!!!” “我看到它了!我亲眼看见鬼了!!是位……是位儒雅的年轻男子……” 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穿着时髦,悄无声息的站在陈禅面前。 瞥头瞧了眼陷入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状态的楚泉,挥了挥手,楚泉霎时原地不见。 年轻男子自我介绍:“小鬼得道后为自己取名叫李一,见过高人。” 叫做陈禅的年轻学生,既然进了鬼府,如同回了自家,这头老鬼心知是人族年轻才俊看破了障眼法,不敢怠慢主动现身一见。 而陈禅不言语,静静看着这头厉鬼。 李一噗嗤笑了声,好似陈禅的样子多好笑。 “委实抱歉冲撞了高人!小鬼得道后会了几个小手段,情不自禁的练习,未料到把高人请来了小鬼的洞府。” “想必,高人不会见怪吧?” “见怪也无妨,为了补偿高人的损失……” 厉鬼翻手拿出一颗珠子。 “陈高人,这颗珠子是老狐吞食月华所凝练,您化去这颗月华珠,足以凭白得五年道行!!算是小鬼的一片心意。” 陈禅终于开口:“如果我迷惑在你的障眼法里,又有什么下场呢?!” “自然成为我洞府里的孤魂野鬼,为我所驱。” “驱鬼手段,且是还不错的驱鬼手段,即便你再得天独厚、勤勉修行也参悟不了吧?” “陈高人所言差矣,天地看人间,不论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尽皆一律平等,既然人族修行者能从天地间参悟的透驱鬼手段,我为何不可?” “笑话。” 李一猛地后退一大步,死盯陈禅,“陈禅!你看得穿我的障眼法又如何?!在我的地盘,你我的实力五五开,哼!一旦杀不死我,我会将你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弄死!鬼来电也是小术!我会令他们夜不能寐、饿不能吃!!!” “是啊,常人怕鬼,尤其是你这种不择手段的厉鬼,常人又怎会不怕?!” “拿了月华珠,快走!快走!” 陈禅纳闷问道:“你不知道我来此为了什么吗?” 厉鬼一愣反问:“莫非不是我的术法冲撞了高人?” 陈禅失笑:“当然不是,我到此是为了他……” 陈禅一指。 本已消失不见的楚泉,忽然出现他身侧。 楚泉一脸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记忆里巧笑嫣兮的女子又是谁。 “他是我的老师,你杀了他……我是来寻仇的!” “……” “陈高人说笑了,像您这种人物,区区凡人哪能是您老师呢!!”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所以你要杀我?!” “正是。” 厉鬼乍然现了原型,狰狞恐怖,张牙舞爪,怒喝:“就你?!就你这区区年轻人?!不知天高的想杀我?!” 话音未落,厉鬼催涌鬼气化成血盆大口对着陈禅张口咬下。 但见陈禅平静的拂袖,血盆大口眨眼再成鬼气,又成皮球大小被陈禅端放手心。 厉鬼看一术不行,再起一术。 是他最拿手的驱鬼手段。 这片坟茔埋葬的孤魂野鬼加上被厉鬼害死的无辜之人,陈禅仿佛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四面八方的围杀过来。 其中数位依稀看的出是年轻女孩。 并且,另有他在楚泉小区楼下的血气之中感受到的三人的气息。 陈禅一叹。 徒剩一魄,想救也救不了了,回天乏力。 厉鬼驱赶的野鬼,放任不管尽皆会成为害人之鬼,再不管,原就没有丝毫理智,定然危害当地不浅。 与工地上的孤魂野鬼有相同之处。 那里有位老张残留执念,这里的楚泉还有生前大部分记忆,存有一魂一魄。 “罪大恶极,害人之后竟然还吞噬他们的魂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何罪之有?!!” 厉鬼怒吼。 陈禅不再言语。 当那些孤魂野鬼离陈禅只有一步之遥,青色大盛,炽烈的令厉鬼不禁瞥头不看。 青色暗淡下来时,所有孤魂野鬼无影无踪。 然后,端放在手掌的鬼气,快速泛青,举手投足间投进厉鬼的躯体。 厉鬼痛的嚎叫。 旋即。 鬼体寸寸瓦解。 “我不信你那么年轻修为便如此高强!!我看错你了!!你是谁?!” 陈禅蔑视:“你也配知晓?!” 厉鬼魂飞魄散后,障眼法自然解除。 围绕陈禅一个劲儿跑的老狐,尸体冰凉,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这老狐就是楚泉为陈禅介绍的那位“神州金牌讲师”。 第二十章 肝肠 暗淡的天空破了一个大洞,从中洒下金黄的阳光。 楚泉沐浴在阳光下,魂体蒸腾起丝丝缕缕的黑雾。 陈禅放在他魂体内一缕真气,不至于让楚泉接触到日光魂飞魄散了。 鬼魂怕阳光是真的,除非修鬼道有成,或者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天地精华成了地祇神灵那种存在。 地祇神灵在古时靠王朝皇帝册封,背靠王朝气运存活,王朝兴祂们道行节节高涨,王朝衰败气运低落祂们也会一个接一个的灭亡。 现代社会哪还会册封地祇神灵啊。 楚泉的双目恢复了灵智。 他看向陈禅叹气道:“救了我的人居然是你。” “楚老师咱们闲话少叙,你而今的状态支撑不了多久。”陈禅说道。 楚泉欲哭无泪,鬼魂没了肉体,哪还会有泪水这东西,可他仍然做了抹泪的动作。 “我明白,陈禅你既然能救我出了鬼府,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啊?!” 陈禅点点头:“你说。” “我……我想再看看她……看看李雪鲸。”楚泉哀求。 楚泉不像是老张。 老张身死久矣成了老鬼,又离厉鬼的地步不远,若是令老张见了亲人,执念更深,更不愿选择离开人间,那样的话,依照陈禅眼下的道行,唯剩让老张魂飞魄散了。 楚泉新死,就算在见了李雪鲸后狂性大发,陈禅也有手段再救他一次。 “好,我带你去见李雪鲸。” 楚泉呜呜鬼哭。 事不宜迟,他带着楚泉,一边帮他遮蔽阳光,一边再施展了赶路的术法《如影》,风驰电掣的往泉城师范大学赶。 等到了大学门口。 也不知老天是不是知道接下来是场肝肠寸断的别离,阳光逝去,天际重新灰蒙蒙,紧接着小雪飘落。 楚泉死后的感知比生前清晰的多。 在他眼里,所见皆是黑白,唯有李雪鲸在的地方是彩色的。 陈禅看他驻足不前,静静等待。 楚泉伸手,零星的雪花穿过他的手掌落在地面。 结了薄冰。 身边路过的同学小心的穿行,省得一个不谨慎摔一跤。 “活着真好啊。” 他感慨的说道。 “是啊,人,唯有死后才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原本我有大好的前程、美满的幸福!!!” 楚泉的语气突然变的凄厉。 陈禅不为所动:“再好的前程,再美的幸福,你也死了。既然死了,便应当尘归尘土归土,你和生者之间,不仅隔着一个世界,还有足足一个轮回。” “轮回?哼,世间当真有轮回吗?!!我不信。” “以前有。” “现在呢?” “被打碎之后,我竭尽全力弥合了一部分。当然,轮回地府也是大能之辈创建的,为的不过是给死者一个落脚点罢了,歇息完后,该去应当去的地方。” 就算是死后的魂体,楚泉脸上的震惊一点不少。 并且因为亲身经历了超自然事件,现在的他愈加清楚陈禅说的这句话,份量有多重! “你骗我?” 陈禅收回视线,认真说道:“我从不骗鬼。” “……” “你……你不是陈禅?” “我是陈禅。” “你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的……那么的超乎我的理解呢?” “楚老师,世界真的很大,哦,我并非指现在的世界。洪荒年代,人间实在太大太大了,容的下异兽折腾,一口气搬山倒海都是小事,逆转岁月长河也不是没有洪荒异种干过,容的下修行有成的炼气士大战,打的沧海变成桑田,平原成高山,同样容的下数不清的王朝打打杀杀,眼见今日起高楼明日楼塌了。唯独容不下生灵死后的魂灵,彼时,天道磨盘磨下来,管你是普通人族还是洪荒珍种,先磨成纯粹的真灵再重归天道。” “后来有得道大能看不过去这种天道不仁万物为刍狗的境况,他们不惜搭上自身的道行和性命,创建轮回地府,让生灵死后有个落脚点可以避开天道无情磨盘,再回归天道,免得痛苦。” 楚泉已听的目瞪口呆。 陈禅短短几句,就将远古秘闻说了出来。 “那……那为什么天道会化身磨盘碾碎生灵死后的魂灵呢?” 陈禅仰头望着高高在上乌云密布的天空:“或许生灵死后的魂灵带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天道不喜,或者天道的磨盘是一种考验,通过考验的生灵可以很快的降世,也许被远古炼气士称之为的生死磨盘本来就是大道的一部分……远古有许多得道大能猜测过,但是没人会主动去体验下生死磨盘,所有的猜测也只是猜测了。” 楚泉恍然大悟,陈禅说了那么多,为的不过是打消他心中的恐惧。 “等我见了她后,我可以坦然去轮回?不用为了自己的执念干扰生者的生活?!” “是的楚老师,天地灵气大面积的复苏,你久留人间,我不保证今后的你会不会还是之前的你。” 楚泉尽量平复激荡的魂体,低声问道:“那么我能不能问你,你活了……不对,是你长生了多久?” “史书记载下来的岁月,我活过。” “史记未曾记载下来的岁月,我依旧活过。” “楚老师,有时候长生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如果现在的我回到以前,和还未修行的我说上一句话,肯定是千万别追求长生。跟喜欢的女孩子恋爱、成亲、生子、偕老、同墓,便是一件最为美好的事情!” 陈禅苦笑:“我真的不想长生啊。” 楚泉看向李雪鲸的方向,郑重走了过去。 陈禅与之结伴而行。 两人再无言语。 有些话说出来,已经足够定下结局了。 楚泉心里无比清楚,就算自己生前是陈禅的老师,贪恋人间不走,他必定也会下的去手。 莫非自己还比那头老厉鬼更厉害?! 李雪鲸在楚泉生前的办公室哭的死去活来。 几位与她要好的女老师陪着她一同哭泣。 陈禅站在办公楼楼下,默默看着雪。 楚泉自己上去了。 此时的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绝望的注视着李雪鲸。 “雪鲸别哭了,再哭就哭坏身子了,楚老师那么爱你,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 “是啊雪鲸,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做的,除了记住楚老师音容笑貌,只剩下等待有关部门的盖棺论定,大家都不相信楚老师如此阳光的一个人会选择自杀!!!” 李雪鲸此刻哪听的下去,扑在楚泉生前用过的东西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楚泉鼓足了勇气进了办公室,看着熟悉的环境,自语道,今后再也来不了了,也不能教同学们了,也……也不能和雪鲸生儿育女,看着他们长大我们白头了。 他就站在李雪鲸的身旁。 等他把手放在李雪鲸的秀发上,想最后抚摸一下她时。 没成想,李雪鲸蓦地抬起头,四处大喊:“楚泉?!是你吗楚泉?!你在哪?!” 她突兀叫喊,将陪伴的几位女老师给吓坏了,赶忙安慰她。 她们只道李雪鲸思念太重,有了幻觉。 楚泉就站在李雪鲸的身前。 她看不见他,只凭一刹那间的感触,视线无比着急的寻找他。 他却看得见她。 看得见李雪鲸细细的眉毛。 看得见精巧的鼻尖。 看得见有着柔美弧度的双唇。 看得见她泪眼婆娑中浓浓的爱恋。 有个人那么爱自己,在人间走一趟也值了。 楚泉双手触摸李雪鲸的脸颊。 她依稀看见了模糊的影子。 “真的是你吗?” “雪鲸,对不起,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照顾你一辈子。下辈子我再补上……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找个比我更爱你的人……” 站在楼下的陈禅往宿舍走去。 楚泉渐渐消失不见。 徒剩李雪鲸又哭的寻死觅活。 …… 而在赵健勇父女的病房区外。 驶来一辆斯特拉。 刚停下。 打着电话的元成着急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木槿,是我啊,我现在就在停车位,马上就去看你。” 赵健勇父女住院,已然在泉城商界彻底传开。 一直想有个完美表现的元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而赵木槿听见元成这句话,只说了一个字。 “滚!!” “木槿!工地上那个穷酸小子都能来看你,我怎么不行了?!你还骂我滚,你不能骂那么爱你的我啊!” “你敢跟他比?你配吗?!我接你电话就是瞧的起你了!行啊元成,你竟敢监视我?这仇我记下了。” “不是,不是!!木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监视,只是现在消息传的到处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啊!!!” 挂掉。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 元成不死心的到了病房区的门口。 当然有相关部门的人员值守。 “有证明吗?!” 元成一愣:“什么证明?” “你连证明也没有就跑来了?!” “对啊,我元成莫非需要什么狗屁证明吗?” “那好,既然你没有证明,就让赵健勇或赵木槿给我们打电话,表明你是他们足够信任的人,我们也会让你进去。” “我……” 第二十一章 她实在太好看了 齐红袖在聊天app问他吃过饭了吗。 陈禅明白,齐红袖是在主动找话题。 委实难得! 热情洋溢的回了几句。 她终于问起了最关心的事。 “你什么时候外出啊。” 上次在齐红袖那儿吃饭,临走前他说过,要离开泉城一段时间。 站在宿舍楼下,低头打字道:“现在还有点事走不脱,等解决了再走。” “你去哪里?远不远?” “而今交通方便,但凡在国内,去任何地方都不远的。” “哦。” 齐红袖说完便没有再回。 陈禅想了少许。 “你在担心我?” 她的聊天名字下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有一点点。” “没关系,别瞧我年纪比你小,其实更懂的照顾自己。” 他恶趣味的回复。 这次行走人间,相比较过往岁月,他愈加的放松,乃至性格、心境上也有些变化。 他将这种变化归在现代社会对自身的影响上。 毕竟,活着亦或说长生了那么久,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太大变化。 直到在这个年代重新入世。 齐红袖回复了一长串的点点点。 “小弟弟,哪天肚子饿了,记得来姐姐家里蹭吃蹭喝。” 齐红袖不遑多让,同样恶趣味的回复。 陈禅这种实际活了如此久远的老怪物,乍一眼看她的回复直接联想少儿不宜的画面,当然他也知道,人家齐红袖只是单纯的客气罢了。 暗道。 现代社会信息爆炸,对我的影响太大了,这样不好很不好…… 回了个卖萌猫猫头表情。 “莫得问题。” 齐红袖看着手机一脸痴笑。 她雇来的幼师笑眯眯问道:“齐老师和男朋友聊天呢?” 齐红袖吓的哆嗦了下。 那位幼师继续笑:“哎呦,齐老师是多沉迷跟人家聊天啊,连我说话都吓了一跳。” “别胡说,只是……只是位要好的朋友而已。” “嗯嗯嗯,我懂,我懂,确实要好。” “刘老师!你再胡说……你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而今的孩子物质生活丰富大多早熟,齐红袖又是在大班,两三位小朋友顿时蹦蹦跳跳的在她周围,呐喊着,齐老师脸红喽,齐老师脸红喽。 齐红袖赶紧抓起几个毛绒玩具塞到他们的手里:“你们懂什么,快去与其他小朋友们玩。” 刘老师刚幼师毕业没多久,齐红袖开设幼儿园时恰巧她毕业,尝试应聘了下,齐红袖钟意她的细心、温柔、多才多艺,试用了段时间就干脆签下了合同。 “齐老师,要我说啊,碰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就要学会脸皮厚,不择手段,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再说其他的,别看神州那么多专家学者天天说男多女少,生活里优质的男生绝对比女生少的。” 她说的也对。 刘老师口中的优质男生无外乎有车有房有份不错的工作。 在这儿房价高的社会背景下,有了房子就有了某种意义上的选择权力。 可是她哪知道,齐红袖心里的男生,才上大二呢。 这也是齐红袖不好意思多说的缘故,生怕她人说她老牛吃嫩草。 何况,自己还有一身怪病。 幼儿园快放学了,齐红袖叮嘱了她几句,落荒而逃。 刘老师和另一位快到中年的女老师问小朋友,“齐老师漂亮吗?!” “漂亮!” 小朋友整齐划一的回答。 “我们用掌声鼓励齐老师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样?!” “好呀!!” 齐红袖听到后,脸色更红了。 外面的雪下大了。 幼儿园外零零散散赶来接小朋友的家长。 绝大多数为上了年纪的老者。 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大,他们的孩子经常加班,只好由他们冒着雪接孙子孙女了。 凡是喜欢赶早的两位老太太站在幼儿园一楼的接待厅内,边听着教室内孩子的欢声笑语,边攀比自己的儿子、媳妇。 “哎,他家王奶奶你看外面那位姑娘,长的真漂亮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 “哪里呢哪里,哦,她啊,说起来跟我家媳妇还是差了一点。” “……” “穿的是现在小年轻流行的汉服啊,不错不错。” “他家王奶奶,你媳妇五大三粗,哪能比的上她呢!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呵呵,事实虽然如此,我家媳妇勤俭持家,工作赚钱又多,在我眼里、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正巧路过的女子到底有多漂亮呢?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形容她,差了分毫,貌比天仙、国色天香依旧不够,如若说她娇羞一笑,定然惹的冬风不愿冷冽,娇嗔细语、顾盼神飞下,得了大道的高僧也得拜倒在石榴裙下。 她,好似是真正的天上仙子,久居天宫无聊,下凡行走人间取乐。 两人的窃窃私语,仿佛让她听见了。 女子一身古时大家闺秀的厚棉袄,用了最好的丝绸塞了最上等的棉花,首饰价值连城佩戴在她身上只有衬托她更美,毫不引人注意首饰怎样贵重,扑在脸颊的胭脂,颜色刚刚好,浓一点俗艳,浅一些太素。 便是这般一位“天仙”,听见两位老太太谈论自己,转身仿佛多打量了几眼幼儿园,细碎步走了进来。 “我美吗?!” 她问。 莫说是两位老太太。 此刻在房间负责接待小朋友家长的幼师,同样点头不止。 “美,像是仙子一样美。” “可是为何听见你说我比不上自家媳妇?!” 她再问。 王奶奶、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没有没有,我没说!姑娘可别冤枉我!” 女子掩嘴笑道:“你怎会和那些腌臜老妇一般,做了坏事被人查到,一个劲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 “你……你这个姑娘,说话真不中听!” “不中听?!好啊,既然你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就去死好了。” 话落。 她抬起比雪更白三分的芊芊玉指,看似慢悠悠,实则迅疾的点了下王奶奶的眉心。 王奶奶蓦然神智模糊。 满是皱纹的脸庞如湖水涟漪,换了副面容。 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呦,你年轻时也不丑嘛。” 女子饶有兴致。 然后,王奶奶仰头倒下。 砰的一下。 她的躯体好似打碎的玻璃容器,四分五裂,容貌依旧保持着年轻,只是脑袋裂了几块。 女子眼神仿佛春光,自其余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聊无兴趣的转身离开。 “杀人了!!!” “救命!!!!!” 她们变了腔调,歇斯底里尖叫。 听在踏雪前行的女子耳中,格外动听。 齐红袖听见呼叫,忙不迭的自教室跑来,单单瞄了眼弥漫开的鲜血以及滚落在地红彤彤的内脏,就觉得天旋地转。 “快报警!!” “别让孩子们出来,关上教室的门!” 刚才还和王奶奶说话的另一位老太太,吓的晕了过去。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既然祸事发生在自己的幼儿园内,无论如何,作为园长的齐红袖都得勇敢的站出来。 她跨过越流越开的鲜血,冲到街道上。 但见,那女子只留给她一个美不胜收的背影,渐渐如山涧的薄雾,徐徐消失在齐红袖的视野中。 她打了个冷颤,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见到这般诡异的祸事。 又有家长赶来等着接自己的孩子。 齐红袖举起右手,脸色极是恐惧的嘶喊:“别过来!!!” 而她沾染了鲜血的鞋底,将鞋子两旁的薄雪染红了。 结伴而来的家长,双目圆睁,惊呼:“我的老天爷啊……” 齐红袖忍俊不禁瞥了眼四分五裂比五马分尸还惨的尸体,脑子里空荡荡的,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陈禅打去电话。 “救我……” …… 她如孤鸿。 行走在大街,下雪天减速慢行的司机,几近全部的摇下车窗望向这位天仙一样的女子。 身上难以判断朝代的服饰,愈加精致好看,好似新附着了魂灵,衬托的她比之西施、王昭君更甚。 一辆价值近四百万的豪华跑车停在路边。 “姑娘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她掩嘴轻笑,问身前的富二代:“是喝上等的古井美酒,还是最好的竹叶青?” 富二代有些见识:“古井贡酒的话,我知道泉城有家小作坊,卖的最正宗。竹叶青酒算不上稀罕,光我记下的作坊,就有不下六家,全是汾酒为底,古法酿制。姑娘想饮哪一种酒?!” “哦?妙极,妙极!” 女子抚掌大笑。 富二代不解,连忙问:“姑娘是什么意思?” “醒来一觉,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拙劣的搭讪法子。” “啊?!” 富二代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美吗?!” 她问。 “美,美,我见过许多美女,她们任何一个人也比不上姑娘的美。” “是啊,曾有个男人对我说,我比花海更好看,何况是寻常的美女了。” “姑娘,我请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大餐?山珍海味、珍馐玉食我都吃厌了,难道你说的大餐更好?” “……” 富二代如被当头棒喝,心知这位女子不简单。 这才有心思打量她佩戴的首饰。 他吓了一跳,件件价值连城! “不好意思姑娘,打扰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有点事情?走?!” 女子陡然大怒。 “你们男子厌倦我后,为何皆是一种理由?!” 她拍出一掌。 富二代连同他的豪车,一并碎成渣滓。 那些在车里看热闹的司机,使劲揉着眼睛,再度惊骇的望向女子。 一切不是幻觉! 天仙般的女子,真真正正拍出一掌,富二代和车被生生轰碎了。 明明她的一掌,是那么的软绵无力!!! 旋即,一众司机争先恐后的亡命逃奔。 她嗔怒道:“都是一样的货色!里里外外一样的货色!” 女子又如山涧薄雾散去。 再出现时,已在泉城繁华市里。 乍然走来一位身穿汉服的绝美女子,周围顶着小雪逛街的食色男女,俱都一阵惊呼。 她实在太好看了! 第二十二章 是鬼是妖? 和齐红袖发完消息后,陈禅忽觉肚子饿了,去买了份炒面才回宿舍。 巧合的是张汉义也在。 一看到陈禅提着饭进来,他连忙起身,无比郑重的向陈禅鞠躬道歉。 “陈同学对不起,在教室里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生气,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张汉义诚恳。 陈禅懒得和一个小辈较真,瞧了眼他右手包扎像是粽子,点点头,十分平静的说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个好人。” 张汉义还是聪明的,以一种特别平等的语气:“多谢陈同学的指教,我张汉义牢牢记下了。” 他并没有在陈禅真实身份上下功夫,而是把关注点放在同学、舍友两层关系。 他回到床上单手刷手机。 陈禅在自己的书桌将炒面的袋子打开。 包菜洋葱炒面,他还跟老板说多放些洋葱。 像这样的食物,搁在古代,底层百姓哪会吃的到啊。 随即满足的吃了一口。 其实,他对楚泉死后的心愿还是有些瞧不起的。 困在儿女情长上,楚泉在那一刻似乎忘了,比李雪鲸更加重要的是把他含辛茹苦养大的父母,顺着楚泉的这根线,陈禅稍微卜算了下,二老惊闻楚泉跳楼自杀,绝望之中已经住院了。 人生最悲痛的事,就有老来丧子这一条。 如果楚泉选择去看望一下二老,陈禅也会满足,引魂之术只是小手段罢了。 吃完炒面。 陈禅去宿舍内的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张汉义,转念一想说道:“你的这个小术有点意思,假如今后你能行善积德,并把家里的长辈劝到正路上来,我不介意教给你改良后的术。” 张汉义将手机一扔,不可置信的注视着他。 宿舍里只有两人。 说罢,陈禅随意打了个响指。 这可不仅仅是缠绕在手指上的绕指柔了,而是满室青色盎然! 张汉义仿佛见到了真神仙,满脸都是惊骇。 陈禅随手抓过一团青色,评价道:“创造这个小术的人有些才智,可惜见识狭隘,终究困在了小道上。” “你……你说真的吗?只要我行善积德,且对家里的长辈好生劝说把不干净的产业悉数丢掉,你就能教给我?!” 作为张家唯一一个上大学的人。 张汉义不傻,聪明的很。 他比很多人都清楚,眼下千万不要问陈禅是怎么学会自家的绕指柔的,也别问陈禅又是怎样把绕指柔施展的这般波澜壮阔、大气磅礴! 好生的像是不识字的学生,老老实实请教他就行了。 至于陈禅什么出身,背景如何,更是一个字都不要问。 他想说,早说了! 何况相处一年多以来,陈禅是位足够低调的人。 低调有真本事的人才最可怕! “当然,小术尔,教给你又何妨?” “对了,丑话说在前面,你是真心实意去做善事,还是阳奉阴违,我比你自己都看的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 张汉义环视满室青色,兴奋的直点头。 陈禅丢掉捏在手里的一团青色,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电脑打开的一刹那,满室青色消失无痕。 事不宜迟,张汉义赶忙拿着手机跑出去,找个隐蔽的角落,不论用什么理由都得让自家长辈真正的走上正道。 这本来便是一桩善举,他是明白的。 而陈禅打开泉城的新闻页面,认真浏览。 信息的传播速度,在他入世时,着实惊艳了一番。 他在神州第一次创办大学时就借名上过,甚至源于好奇出国去西方世界读了那所著名大学。 彼时的神州社会尽管有几家工厂,实质依旧为他熟悉的农业社会,现今则不同,用他的眼光,此刻的神州纳百川于己身,超脱以往!且不单单是在科技方面! 如若灵气不大面积的复苏,以这般姿态一直发展其实挺好的。 可惜,灵气复苏了,许许多多被现代人鄙视为封建迷信的事,将会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模式,狠狠把所有人的世界观给搅个稀巴烂。 手机响了。 是齐红袖打来的。 他咦了一声。 齐红袖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救我……” 只是听见这两个字。 陈禅神色一凛。 迅速挂断电话,施了个障眼法,从阳台跃下朝齐红袖的幼儿园急赶。 等他到了幼儿园。 齐红袖怔怔站在门前。 依稀能听见赶来的警笛声。 不用她说。 陈禅看向房间就明白了幼儿园发生了何事。 “没伤到你吧?!” 他问。 齐红袖摇摇头,想说话,脑袋空白一片,组织不了任何语言。 也只能摇头了。 空气残留异香。 嗅了下。 他呢喃低语:“藤萝……” 异香的源头早已不在此处,收拢在袖里的手指略微掐指一算,源头竟已到了泉城繁华市里。 “坏了!” 短短时间就能从这里跑到市区繁华所在,对于陈禅现在的修为,也算是个硬茬子。 “没事了,相关部门到了后,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过,不要说我曾来过!” 齐红袖立刻察觉陈禅要走,意识一清,拉住他的衣袖,哀声问道:“你去哪里?!” 陈禅摇头道:“我和这里发生的事完全不相干,如果我不走,接下来对你会是件大麻烦。况且,前一刻我还在泉城师范,下一刻就到了幼儿园,跟他们解释不通。不要小瞧了神州相关部门。” 他把事情说开了,齐红袖稍稍想了下觉得在理,松开陈禅的衣袖。 陈禅摸了摸齐红袖的脑袋,忽然笑道:“别怕,再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我会用最少的时间赶到你身边。” 说完,踏着雪面,他寻异香而去。 “齐……齐老师……” 陈禅走后。 房间内负责接待家长的那位幼师,畏畏缩缩躲在门后,伸出脑袋问:“你在和谁说话?” 相比凄惨的死人,齐红袖刚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更令她害怕。 陈禅啊!你没看见他吗?! 齐红袖才要反问,不经意瞥到身前完好如初的雪,瞬间无比惊慌失措。 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突然冒出。 明明刚打完电话没多久,陈禅为什么就出现了? 难道说他就在附近? 即便如此,新雪覆盖了街面,为何没有他的脚印?! 他……他不是陈禅? 不是陈禅是谁?是鬼是妖? 为什么没有害我,且认认真真的叮嘱我? 回忆起陈禅离开前说,“前一刻我还在泉城师范,下一刻就到了这里,跟他们解释不通。” 齐红袖脊背再升起了一股凉气。 …… 女子是人间一抹极美的红。 尽管所谓的红是她身上沾满了的人血。 坐镇泉城的司天,已到了两位。 一僧一道。 人群待女子大开杀戒便四散逃命。 不是一僧一道拼着受伤阻止她,死亡的人数将会到达三位数。 是的,只有死,没有伤。 万幸,两人离此不远,赶来的还算及时。 女子巧笑倩兮,舔舐柔夷还散发热气的人血,静静看着一僧一道。 不急动手,偌大的泉城望之所及皆是人气,想杀人还怕没有人给她杀吗? 阻止女子动手是有代价的。 僧人的胸口被洞穿,眼下全身挂在道人的肩膀,强撑一口气。 道人好不到哪里去,右胳膊没了,肚子划开了大口子,仅剩的手按着口子挡着,不至于肠子涌出来。 “妖孽!” 尽管惨状如此,道人仍旧一声大喝。 “速速伏诛,省得到头来魂飞魄散,去不了轮回!” 女子不答。 越过一僧一道看向千米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群。 又抬头望了眼高楼大厦的窗户伸出的脑袋。 这些人…… 都该死!! 谁会料到。 女子到了此地,因其美貌导致搭讪的人过多,引发了一场屠杀? 按照她开杀前的话讲,个个男盗女娼,个个行同狗彘,个个忘恩负义,个个贪财好色,都该死! 千米外围观的人群之中。 有一人引起了她的留意。 一位富家公子哥的心里竟然拿她与赵木槿作比较。 赵木槿? 好熟悉的名字。 有恨有敬,恨占大半。 这种难得的情绪令她微微一怔。 旋即轻轻迈了一步。 瞬息就到了刚努力挤到人群前的元成身旁。 一僧一道两位司天,齐齐爆成一团血雾。 得到消息赶来的周羊与祝采烟,站在一座商场上瞠目乍舌。 心里暗道,万幸古月舒前辈已经到了泉城,否则没人降的住这头妖孽,司天泉城负责人谢镜花也不行! 刚才还在千米远,眨眼就到身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定睛一看,恐慌的掉头就跑。 唯独元成,双脚像是陷入地底,挪不动分毫。 他也是活该。 本想去看望赵木槿后,就回家避避泉城暗涌的风暴。 没想到被赵木槿拒绝了,心里苦闷,跑到商业区找乐子,听见很多人呼喊有妖魔鬼怪,跑过来看热闹,才将女子与赵木槿的美貌作了对比…… “我美,还是你心里想着的赵木槿美?” 她笑问。 唇下有血,她伸舌舔了一下。 妖娆的让元成头晕目眩。 第二十三章 绝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十三章绝望元成神智渐渐模糊。 竟然大胆的触碰向女子的面庞。 她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男子的色胆,包天! 娇笑的妩媚动人。 主动将宛如凝脂的脸颊靠近了他。 元成的手指触碰到她。 冰凉的像是南极雪。 她的脸庞并没有丝毫的血色,只是单纯的白。 她哪是凡夫俗子啊,简直就是从天上下界的仙女。 “我美?” “还是赵木槿美?” 女子再问一次。 元成的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诚心说道。 “你美。” “哦?你不是对赵木槿爱的忠诚吗?” 元成恍恍惚惚,眼神不自觉望向千米远外。 那里仿佛屠宰场,断臂残肢到处都是。 女子身上也滴答着粘稠的血。 但元成从未像是这一刻,以往避之不及的鲜血……好像有别样的美感。 女子低笑,暗道,有趣有趣。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元成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念成魔。 魔根深种! “如果……” 他呢喃问道。 “如果我像你这样,是不是可以永远陪伴着你?” 女子轻轻哦了声:“像我一样?” “对!” “你不做人了?!” 并非骂人,她在认认真真的询问。 元成好似丢了三魂七魄,苦笑摇头:“做人有什么好的,烦恼事一大堆,自己喜欢的人,苦求不得!不如像你这般,痛痛快快。” “哈哈……好一个痛痛快快,我沉睡了那么多年,醒来没多久居然遇上了你这个妙人,倒是有趣,有趣!!” 远远站在商场之上的周羊和祝采烟暗道坏了。 “师兄,那妖孽在蛊惑凡人?!” 周羊神色阴沉的点点头:“此妖孽非同小可,身上的阴煞之气不知不觉便把那年轻人蛊惑了,难怪乔墨和岳志一僧一道两位司天,轻而易举死在她手上。” “师兄咱们去救不救?” “救,当然救。” “我们或许也会死的!” 祝采烟担忧道。 周羊吐出一口气:“算算时间,古月舒前辈该到了。” 祝采烟心里有了计较,斩钉截铁道:“我们去会一会这妖孽!” “同去!” 事不宜迟,周羊大声喝道。 两人跃下商场,爆发出全力疾奔向女子。 周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祝采烟右手做握剑状。 附近的水,刹那间剧烈抖动,紧接着汇聚到她的手中,快速凝实,成了一柄水剑。 谢镜花而今就在离女子最近一座大厦楼顶。 乔墨跟岳志两人一块死在妖孽的手里,谢镜花尽收眼底,可惜她方才刚到,不然或可以从妖孽手里救下两人,尽管他们今后会生不如死。 看着周羊与祝采烟冲向妖孽,谢镜花攥着长剑,顿时不着急出手。 两人出自名门大派,虽然和妖孽之间,修为道行相差不少,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何况,古月舒匆忙处理完手中事,已经赶到泉城,而今便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正急急赶来。 女子表现怪异,就连谢镜花都难以判断她的真实跟脚,让周羊、祝采烟去试探试探,也好。 元成突然开口:“有两个人要来杀你!” 那女子头也不转,随便一指,问道:“是他们吗?” “是!” “两个小辈罢了,怎会是我的对手,你且在这儿站着,待我杀了两人,把你从里到外改造一番,让你成为我的同道中人,一块行走天下!” 元成表情漠然,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女子对他到底是何种改造。 陈禅飘然落在一处商铺的房顶,遥遥望向几人。 目光定格在元成身上。 “一念成魔?” 旋即他蹙眉道:“有意思,看来天地大势已然不可逆转,眼下竟有普通人一念成魔!” 感受着一股不弱的正道气息迅速赶来,便默默站立,瞧了眼谢镜花在的方向。 …… 祝采烟率先出手。 一柄水剑化出百剑。 “引源!” 她大叱。 周边所有的水源仿佛接受了诏令。 浩浩汤汤凝聚在此。 百剑齐出。 气势惊人! 周羊停在她身后,依旧掐诀念咒。 能让一位名门大派的弟子,这般施法的,想必等周羊结印完毕,威力绝对不俗。 “妖孽!伏诛!” 祝采烟踏水前行。 百柄水剑伴随左右,气象不俗。 可惜。 “花里胡哨。” 女子抬手轻扣。 如扣天门。 水剑一起炸裂。 漫延在水剑下的水更是倒灌。 祝采烟首当其冲,被倒灌的水狠狠拍飞了出去。 摔倒在地,仅是勉强保持清醒。 而她诏令而来的水,没了法力调动,自城市下水道流逝。 周羊全神贯注。 最后一印恰好完成! 天际忽有雷霆巨响。 女子抬头瞧了眼。 “雷法。” “好一个雷法,小小年纪竟然掌握了雷法,令你再成长几十年,神州修行界必有你的姓名。” 说时迟那时快。 当周羊结印完成引动雷霆。 便有一道煌煌惊雷从天而降。 既然是克星,女子也不敢大意。 朝天拍去一掌。 看似没有太大的波澜,雷霆却在半空中陡然一滞。 再拍一掌。 雷霆炸成无数的雷团。 受高楼上的避雷针吸引,四散而去。 谢镜花正在一根避雷针旁,见雷团汹涌到此,心知再不去救周羊和祝采烟,两人等不及古月舒来救了。 她也看轻了妖孽。 便持剑一跃。 衣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手中长剑。 直指女子。 如剑出鸿蒙。 第二道雷霆砸下。 女子的目光从雷霆转移向谢镜花。 给她的感觉,谢镜花比之雷霆更加危险。 “这世道倒是真有趣,资质奇绝的小辈像是韭菜一根接一根冒出。” “那好,你们不是韭菜吗?我就是镰刀,一并割了便是。” 她从身上摘下三件首饰。 一件扔向雷霆,两件朝谢镜花扔去。 雷霆比谢镜花快,在女子头顶四五米左右击中首饰。 那是颗宝珠。 珠身泛起黑光,不仅没被雷霆击落,反倒把雷霆推回高天。 最后一道雷霆落下,宝珠在击散第二道雷霆后,趁势将之拦阻。 谢镜花剑势平平无奇,在跟两件首饰接触时,蓦然爆发刺眼剑光,剑光又像火树银花,等她再现身,两件首饰早已碎掉。 女子惊疑了声。 先收回彻底击败雷法的宝珠,手腕微转,从千米外瞬息抓来一把鲜血揉成团,迎向谢镜花。 雷法被破,本来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把握的周羊,脸色灰暗,连吐数口血,跌跌撞撞走到祝采烟身旁一屁股坐下。 “师妹,谢镜花若除不掉此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我的忌日了。古月舒前辈还得有一点时间方可赶来。” 祝采烟意识稍振,虚弱说道:“与师兄同一个忌日,是师妹的福分。” 长剑仿佛有灵。 长震不止。 提示谢镜花眼前的妖孽,绝非以往遇过的那些。 谢镜花轻咬下唇。 借着长剑和血团接触后的巨力,半空扭转身子,抽回长剑,自下及上,剑刺女子的胸腹。 女子轻笑一声。 弹去宝珠,另一手把血团揉捏成一柄长剑的模样。 自上而下,纠缠住谢镜花。 眼见宝珠即将洞穿自己的额头。 谢镜花瞬间舍弃被女子缠住的长剑。 直直砸落,余光瞥见宝珠紧随其后,赶紧在地面再翻滚。 宝珠把沥青地面穿了个洞,待女子徐徐站定,宝珠回到她的手中。 谢镜花吐出一口鲜血。 并不是宝珠比她斩碎的两件首饰厉害,不过女子道行高深,亲自运用宝珠得心应手,险些令她毙命当场。 “有人知会过我你的名字,谢镜花。” 女子把长剑丢还给谢镜花,丁点不在意。 “说起来,以我的道行算是欺负晚辈了,你可比那两个人强多了,再给你十年时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不必十年,五年就够了。” 谢镜花听后,如是道。 女子哈哈大笑:“好啊!人间果然有趣!” “你不怕被得道高人击杀吗?” 谢镜花反问。 “杀我?!不会,再令我杀上几百人,应付一般的得道高手绰绰有余了。” 女子看了眼傻呆呆站在原地的元成。 倘若耗费真灵将他炼成瓷人,再厉害一点的得道高手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念成魔啊。 真是好大的机缘! 话又说回来,天地大变,人间界那些顶尖高手真的顾及的过来吗? 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女子突然看向左方。 “呦,说来就来,不过,以你的修为道行还差点意思。” “是吗?” 古月舒一身青袍追星赶月的到来,面不红心不跳,一身真气外泄,看着面容平静,实则当他见到妖孽大开杀戒,心中怒火快要爆发了。 “公子,且在原地再等等妾身,马上……马上妾身便带你走。” 女子朝元成喊道。 元成期待的点头。 古月舒望了他一眼,再把视线转回到女子身上。 “你们这些妖孽,道行没多少,净学会蛊惑普通人了。” “要你管?!” 握着血剑。 女子乍然出剑。 古月舒从容应对,抽出一柄长刀,本想趁女子剑法的破绽,一刀把她砍成两半。 哪成想,女子思虑更深了一层。 表面看,仿佛她迫不及待的迎战古月舒,其实试探古月舒到底会不会铤而走险、兵行险着。 这不,古月舒如她所愿。 长刀直奔她的要害,反倒舍了对自身的防护。 女子哈哈大笑。 笑声像雨水滴落清潭,悦耳动听。 藏在手里的宝珠弹出,将古月舒的长刀砸了个倾斜。 这下足够了。 血剑及柄没入古月舒的胸膛。 他残留惊骇,大吐鲜血。 女子一击得逞,大退十数米,巧笑倩兮盯着古月舒。 磅礴的真气把大部分血剑逼出体外,仍然残留少许。 这少许血剑已然将古月舒弄的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了。 周羊和祝采烟彻底绝望。 谢镜花颤了一颤。 第二十四章 将来侍奉你十年! 古月舒强撑着伤势盘坐。 他这才明白赶到此处之时为什么感受到妖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原来,他还没到现场,妖孽就已经在算计他,故意示弱了。 好妖孽! 从一位凡人历经千辛万苦成为正一道分支清微派的谱牒道士,古月舒凭借的就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八字,万万想不到,常年打鹰反倒让鹰啄瞎了眼睛,委实是不应该啊。 女子在一击重创古月舒后,不仅没有乘胜追击再来一手,反而退后十数米提防着古月舒,等到确认古月舒实在没了还手之力,她才开心的笑起来。 “像你这样的道行,怎能这般不禁打呢?难道而今的神州修行界,尽是酒囊饭袋吗?!” 听见妖孽如此侮辱神州修行界,古月舒强憋着的一口血差点吐出来,缓了口气,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今日栽倒在你的手里,我,古月舒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羞辱神州修行界就免了吧,我在修行界里也只算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子,等我人族宗师来了,不论你还有多少手段,只有引颈受戮一条路可走!” 女子笑的更加猖狂。 没了古月舒,偌大的泉城将会是她后花园,即便修行界更厉害的高手来了,彼时她早已达成了目的,无论是抽身离开还是选择迎战,全在她一念之间。 再捏住一团鲜血,随手揉成血剑。 女子步步走向古月舒。 “你猜猜,杀了你吸了你的精血之后,我会省却多少时间来恢复实力?” 古月舒闭上眼睛。 方才被妖孽打入身体的一剑,把他运气的经穴关隘捣毁了个七七八八,受此一劫若还能活着,没个五年休想康愈。 现在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妖孽宰杀。 他轻叹了一声。 早知如此,何必轻视这妖孽呢?! 如果稳扎稳打,是胜是败不好说,但也比眼下这般窝囊好受。 唉,可惜了周羊、祝采烟、谢镜花。 前者是清微派托付给他重点照顾的好苗子,后者则是鱼嘉的人。 谢镜花受他连累死在妖孽手里,传到鱼嘉的耳朵里,指不定鱼嘉会怎样大闹清微派呢! 唉…… 古月舒顾不上体内的剧痛,心里全是后悔。 “哈哈……你在后悔?” “可惜晚了。”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呢。” 女子笑的愈加开心。 直到停在古月舒身前两米左右。 如同仙子一样的她举起血剑。 猛的斩向古月舒的头颅。 周羊跟祝采烟齐齐惊呼! 他们如何能料到,当做救星、底牌的古月舒前辈,居然在妖孽的手里一招败北。 简直……简直与他们这种小辈无异。 岂不是说这妖孽的道行高深不可测?! 完了。 妖孽杀了古月舒前辈,必然斩草除根杀了他们。 两人失魂落魄,双目无神。 谢镜花缓缓换气,便在妖孽走向古月舒时,她握紧剑站了起来。 先生不曾教过她两伤法术。 但是成为泉城司天负责人后,翻阅道家典籍,学会了一式。 此,为剑式。 不在生命垂危之时绝不能动用。 因为此剑式消耗的是剑主本人的阳寿,且是大量阳寿! 周羊、祝采烟、古月舒三人可以把她当做野修行者,往来行走不知会她一声,但是三人绝不能在她还有一战之力时死在妖孽手里,尤其妖孽接下来还会大肆屠戮泉城百姓! 她这一刻才明白。 先生为何在她说出赵健勇父女那般的人根本不用在意后,先生会生气了。 原来。 人间的每一个生灵都值得报以尊重! 为祸的妖孽不算!为恶的人、炼气士同样不算! 剑式起!! 另一边的陈禅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看见谢镜花不惜两败俱伤动用两伤法术,他招手从旁边的商店拿来一面面具。 面具是孙悟空……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猴哥。 有点小。 正法三十六天罡里有一术。 名叫纵地金光。 估摸着而今的修为。 陈禅于原地留下了一道金芒。 近乎时间停滞,当他再现身时便来到谢镜花的身边。 伸手压下她持剑的右臂。 轻轻说道。 “有我在,不必拼命。” 简单七个字。 谢镜花听在耳里,霎时热泪盈眶。 “先生……” “往日你年幼,我传你的剑法术式皆为寻常,既然你在剑道上走的甚远,今日传你一式,看好了!” 即便谢镜花完全不知道先生如何到了自己身旁,唯有郑重颔首,谨听师命。 满脸尊敬。 纵地金光法消耗了陈禅太多的真气。 他呼出一口气。 暗道,多少年了?不曾认真出手? 那么,此时此刻,就认认真真出手一次!! “此式,位列正法七十二地煞,名叫剑术。” 掂量了下谢镜花的佩剑。 陈禅面含笑意。 忽有万丈豪情! 仿佛回到了他纵行人间的岁月! 再起纵地金光! 女子的血剑刚刚斩出。 陈禅便至。 一剑贯穿她的胸膛。 简单、直接、粗暴、利落。 抽出剑。 剑身流淌暗红人血。 陈禅问道:“刘好,借尸还魂之法,你可经受的住?!” 那女子立即嘶喊:“疼死我了!痛死我了!难受死我了!赶紧让我魂飞魄散吧,这种痛苦,比下地狱更加绝望十倍、百倍、千倍!!!” “那好,今世你做的恶,今世便消,至于能否再入轮回,就看你的造化了。” 陈禅转头望向谢镜花。 谢镜花盯紧了陈禅一举一动。 当先生出剑,满脑子皆是有关正法七十二地煞之剑术。 陈禅微微颔首。 谢镜花的资质绝对令他放心,看她的样子,“剑术”消化了十之三四了。 他屏蔽杂音,与她说:“剩下的十之六七,将来再领悟。先生干脆再传你一式,此式为先生的法门,名为《荡世》!” 真正的刘好只来得及传出这一句话。 那女子受了一剑,差点把她的本源真灵给斩碎,吓的舍弃掉古月舒,不敢再待原地,亡命与陈禅拉开距离。 她惊恐望向静静站立的陈禅。 “你是谁?!”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饶我一命可好?!给我点时间,等有了自己的躯体,一定侍奉你十年!” 陈禅哪会和她废话。 屠戮人间普通人。 她已然坏了规矩。 剑术之后为荡世。 但见陈禅挥剑。 不管女子如何的反抗,丢出了多少的术法,在看似随意一剑下,尽为土鸡瓦狗,一碰即溃。 当斩到她,剑横穿了她的身体。 女子无事,怔怔呆立。 陈禅转头问向谢镜花:“看懂了吗?看清楚了吗?” 这下,他并未传音入密。 谢镜花双眉紧蹙。 看着像是愣了一下。 最终摇摇头。 “好,不急,我再来一次。” 挥剑。 又从女子的躯体横穿而过。 “看懂了吗?!看清楚了吗?” 陈禅再问。 谢镜花这下松开双眉,抱拳恭敬:“先生,学生看懂了、看清楚了。” “嗯。” 把剑扔给她。 陈禅问女子:“区区器灵,何以敢为祸世间?!” 女子不答。 或者说,她也答不上来了。 只见她比肩天仙一般的容貌块块破碎,露出刘好的真容。 什么绫罗绸缎、名贵首饰,悉数成飞灰。 刘好早已在赵健勇家里被陈一青所杀,眼下不过是一具死尸。 适才与陈禅说话的不过是她的魂魄。 “为什么是我?他们为什么挑选的是我?!” 刘好的魂魄站在陈禅背后疯狂发问。 “他们许诺给我荣华富贵了,我也尽量而为了,为什么就算失败,他们也让我死!那么狠心的不让我死的安宁?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陈禅先把器灵所剩不多的真灵收到符箓中。 正是写着“祭”,送走老张的那张符箓。 再与刘好说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与器灵生前的八字吻合。一开始,你说的他们,就打算把你当成器灵的容器,行借尸还魂之法了!” “为什么?” 陈禅低头看着手中符箓:“因为他们和器灵互相做了约定,让器灵再活一世,器灵便让法器真正认他们为主。” 之所以说他们。 源自陈禅感受到两人的气息就在附近。 传下来的修行重器乱了天象,他而今的修为道行还没到重整天象推算两人到底在何处的地步。 即便是现在,连续动用纵地金光、剑术、荡世三法,陈禅体内修为空空如也。 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眩晕,阵阵袭来。 他强打精神。 透明状态并不断自下而上消散的刘好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尸首。 “原来,我从开始就错了。” 她不再那么执拗,也不再恨人间,更不再满怀愤懑。 刘好真心实意告诉陈禅:“若有来生,我愿为劳苦大众当牛做马。” 陈禅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当刘好魂魄不在,徒留尸首。 松了一大口气的古月舒看着佩戴孙悟空面具的陌生人:“敢问前辈……” 不等他说完,陈禅打断:“这次有我来救,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前辈教训的是。” 古月舒垂头认错。 他在修行界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今仿佛向老师认错的孩子。 谢镜花伤势颇重,挣扎走到陈禅跟前,低声问道:“先生可要离开?接下来,相关部门和泉城其他的司天,都会赶来。” 戴着猴哥面具的他看向一条小巷:“你可认识他吗?” “谁?” 陈禅顿时高声:“既然来都来了,何以躲在暗处不敢见人?” 自小巷里缓步走出一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 第二十五章 龙虎山张宗敬 “在下龙虎山张宗敬,见过道友。” 张宗敬笑着颔首。 除了陈禅。 谢镜花、古月舒、周羊、祝采烟不约而同内心震惊。 他何时来到了泉城? 张宗敬在神州修行界的身份、地位乃至于修为道行尽皆无与伦比。 有道家宿老说张宗敬将会是下一任天师人选,毕竟年纪轻轻道法颇深,明显是应运而生的道胎种子。 张宗敬同样在司天部门,从他下龙虎山那一刻,斩妖除魔上百堪称年轻一代之最。 更有传言,张宗敬前年在太行山与一蛰伏数百年的虎妖死斗,以龙虎山正法斩了虎妖头颅,送去龙虎山当做现任老天师的生日贺礼。 灵气虽然复苏不过百年多,蛰伏在人间名山大川苟延残喘的妖魔鬼怪倒有不少,他们尽皆为过往灵气残存时的佼佼者!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的苟活了下来。 若为真事,可想而知张宗敬斩杀虎妖,在龙虎山以及修行界会闹出了多大动静。 张宗敬在神州修行界年轻一代足够排的进前十,不少好事者争论他到底当不当得起第一,争论来争论去,也没个结果。 毕竟。 这一代的年轻炼气士,惊才绝艳者奇多。 比如谢镜花。 陈禅上下打量张宗敬。 资质极好,比之谢镜花不遑多让。 修行的法门乃是道家正法,呼吸间流露出的丝丝真气,正气堂堂又有雷霆之势,好似古时连大能之辈也惧怕的紫霄神雷。 可见张宗敬真正根脚修的是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龙虎山的雷法不同于别派,直接传承于正法三十六天罡里的“掌握五雷”,不可小觑。 张宗敬见陈禅不言,随即笑道:“见几位道友有危险时,在下便想出手了,没料到道友同样身在此处,率先一步出手。” 稍顿。 继续说道。 “道友是我道家一派的吧。” 陈禅开口:“是也不是。” 的确如此。 陈禅的法门深究下去的话,来头个个大到无边,张宗敬作为龙虎山年轻一代怎会看的出来? 就算现任老天师亲至,同样不会看的出门道。 “那么……”张宗敬也不追问,莞尔一笑,“在下恭喜道友斩杀这般凶残的魔头,为我神州百姓平安立下大功。” 这孩子倒是会说话,陈禅暗道。 张宗敬立刻说道:“道友与我终究差了一点。” 陈禅没笑。 谢镜花噗嗤笑了。 先生所用“剑术”、“荡世”二法门,他们看不懂,已经牢牢记下就差深入领悟、习练的她如何不清楚堪称早已断绝人间的仙法! 而古月舒保持着对陈禅敬重的神情,盘坐在地调理伤势,等待相关部门到来把他送去疗伤。 陈禅的身份古月舒有所猜测。 可以举手投足间斩杀这等妖孽,修为道行在修行界算的上有名有姓之士。 周羊与祝采烟的目光来回在陈禅、张宗敬身上打量。 谢镜花一口一个先生已令二人心里警觉。 莫非…… 佩戴猴哥面具的男子,就是谢镜花的师父?! 陈禅问道:“差在哪里?” 张宗敬走近几步。 “差在我感觉到附近有不明的气息,并且那人的气息对我们极其不善,恨不得赶尽杀绝。” 陈禅颔首。 谢镜花存有伤势当然感觉不到。 她看向陈禅。 陈禅眼下一连用了三个正法,修为尽无,自然愿意故作“不如”他。 “你能否把那人找出来?” 他问。 张宗敬摇摇头:“小道修为不够。” 能感受到幕后之人的气息,虽然只能察觉一道,也够为陈禅争取时间了。 说起来之所以点明张宗敬身处何地,陈禅为的就是拿他当做挡箭牌。 陈禅断定,持有修行重器的两人,看见张宗敬在此处,绝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张宗敬真正的厉害之处是他的背景。 龙虎山啊,修行界中哪个炼气士敢不仰视龙虎山? 即便你是旁门左道的人士,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杀了龙虎山的贵人,能否逃得了龙虎山的追杀! 这倒是给陈禅了一个惊喜。 然后,几人无话,待在这里等待相关部门和其他司天来收拾现场。 眼见隐藏在暗处的两人,似乎放弃了报仇,正徐徐撤退。 陈禅所需的修为就差一段,再给他一点点时间用来恢复便够了! 虽然心境早已磨练的古井无波,现在也有些着急。 得了器灵一部分真灵,顺藤摸瓜找到两人,有些麻烦,但是有希望。 这器灵是真心希望可再世为人,居然舍了法器,借用两人施展借尸还魂,大开杀戒吸收人的真血,真的算胆大妄为! 率先赶来这里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看了眼盘坐的古月舒,脸色不善,到元成的身旁,细心检查他有无伤势,得知元成好生生的,老者长吁一口气。 他并不是司天中人。 张宗敬却认识。 “岑之锋!” “是我,张小友近来可好?” 张宗敬眯了眯眼,忽然笑容满面,反倒说道:“你竟然被世家大族雇去了。” “唉,张小友龙虎山嫡传不明白咱们山野修士的苦楚啊。” “确实,修行一道处处用的着钱财,所谓财、侣、法、地,岑前辈成了世家大族的座上宾情有可原。” 古月舒不屑冷哼,好像很看不起此人。 谢镜花惊讶,不动声色之下,泉城集聚了这么多修行界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而周羊、祝采烟神色渐冷。 岑之锋在修行界里速来以不择手段为名,尽管属于正道炼气士,但是神州哪次出了事,从来见不到他人,反而听闻他又成了哪地豪商的座上宾。 “不错,钱财是身外之物不假,可没了钱财咱们寸步难行,哎对了,我怎么听说张小友也入住了泉城某大世家啊?!” 张宗敬笑道:“我自是不缺钱也不缺资源,正巧那家门户有鬼怪作祟,顺手帮他们除掉积攒点功德。” “嗯,这才符合张小友的人设。好了,话不多说,司天都死在这里两人了,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死人?元家老太爷担心自己的孙子,我得赶紧把元公子送回去。” 张宗敬早留意到元成的状态,心里百般感觉他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刚要言语阻止,又感觉没有理由,只能颔首以对。 谢镜花在陈禅身旁低声问道:“先生,元成不对劲,要不要让岑之锋带走?!” 陈禅而今不走不动,谢镜花觉得奇怪,然而先生自有自己的道理,她便没多问。 “一念成魔。元成现在的处境是一念成魔、魔根深种,未来等他稳固了魔根,就算是普通人,同样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啊?!” 谢镜花吃惊。 一念成魔这个说法,她尚是首次听说。 “那器灵为何对元成感兴趣?为的就是他一念成魔后的魔根,若由器灵得去,抵得上她百年苦修。” 此等秘辛,谢镜花开眼界了。 “我以司天泉城负责人的身份拦下元成?” 陈禅挥挥手。 “不必了,离魔根深种还有段时间,何况,元家在泉城是大家族,即使你为司天负责人,草率行事也吃不消元家之后的报复。” “先生教训的是。” “你派人盯紧他了,在他作出错事之前,捅给元家令他们自行处置。一念成魔的人,六亲不认,元家这等世家大族,会自行找到最好的应对方法。” 张宗敬突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作为司天泉城负责人的谢镜花对戴着猴哥面具的人,太过亲密、尊敬了! “谢道友,敢问这位是?” 张宗敬语气一变。 谢镜花随即回道:“我的先生。” “你……你的先生?!” 张宗敬陡然一惊。 谢镜花此人他万分重视。 视之为将来百年的有力竞争者。 “你口中的先生是师父的意思吗?” 他再问。 谢镜花想了想,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张宗敬瞬间有动手的冲动。 你们两人为什么连回答都一样欠揍?! 岑之锋对元成半推半拉,离去前好像想起一件事。 乍然转身。 指着陈禅。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孙悟空,你把面具摘掉踩碎,我不把你打在床上躺半年!!” 古月舒听闻岑之锋怒气冲冲的言语,嘴角上勾。 暗道。 岑之锋你这是在找死!! 佩戴猴哥面具的男子,修为是怎样的,他反正自愧不如,何况是你这半吊子野修士了! 陈禅问道:“是有人戴着这面具将你打的半死不活过吗?!” 岑之锋咬牙切齿:“你别管!我倒数三个数!!” “先生……” 谢镜花稍稍有些忧心。 不过转瞬又放下了。 连那般凶恶的妖孽都不是先生的对手,岑之锋更不配了。 终是修为够了。 时间同样差不多。 躲在暗处窥视此地的两人,气息几近于消失无痕。 再凭借持有的法器,若没有法器器灵的真灵,他将会又一次丢失两人的行踪。 这一次,陈禅必杀二人! “没空跟你费功夫。” 陈禅淡淡回了一句。 轻巧迈步。 路过双目慢慢圆睁的岑之锋。 他亲眼所见。 戴着猴哥面具的男子,是怎样如鬼魅消失在原地的。 紧接着。 陈禅只手按住岑之锋的脖颈。 说道。 “好生修德。” 然后。 猛地一推。 岑之锋像炮弹横飞了出去,砸穿一家商店的墙壁,连吐几大口鲜血。 “这次,饶你不死。” 古月舒震惊的难以附加,毕竟再怎么“早有预料”,可陈禅这么轻松的就将岑之锋推飞出去且重伤,都是一件亲眼看来不可思议的事! 张宗敬马上不说话了。 寻思了下自身所有手段。 陈禅真要对付他。 最多最多……三招。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多少年颠沛不破的道理! 第二十六章 道长别凶! 以往与岑之锋打过不少交道的古月舒呢喃自语。 此事算的上老黄历了,发生在二十多年前。 岑之锋修行小成满肚子的志气,要在神州做出一番大事业,修行界留名! 下山行走斩妖除魔的他,刚在一座小镇斩杀为祸当地的一头怨鬼。 没过多久,就被佩戴劣质孙悟空面具的炼气士找上门。 炼气士说岑之锋所杀的怨鬼与他有渊源,他手上有急事,本想解决完再回来度化了怨鬼,反倒被岑之锋杀气极重的给打杀了。 此人的修为道行比岑之锋高了许多,又戴着街边摊随处可见的面具,岑之锋心知这人不想被他认出或记下相貌日后报复。 他被活生生揍进医院躺了一年半载,救护车晚去一会儿,命还有没有都不知道。 从那之后,岑之锋对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人极其厌恶。 他本想吓唬陈禅,逼他把面具摘下来。 只要陈禅老实按照他的吩咐做,岑之锋不会将他怎样,元家老太爷可在家里眼巴巴等着元成回家呢,说好了,岑之锋带元成安全回家,给五十万! 可岑之锋怎么也没料到。 陈禅一出手,表面看简简单单,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岑之锋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存有意识,挣扎从乱石当中站起身的岑之锋,一脸恐惧。 他是当事人。 佩戴孙悟空面具的陈禅的力气,他感受的最为清晰。 一句话概括。 想杀他。 举手投足间就够了。 太容易。 在场的人目送陈禅跃上高楼大厦,仿佛一缕轻烟,转瞬不见。 现场一片沉默。 张宗敬暗道,他去追幕后之人了吗?! 相关部门大批人马赶来,把事发当场层层包围。 司天部门的几人凭借背景自然无碍,甚至还会被医院集中资源救治。 岑之锋还有些活动的力气,不愿再在现场多呆,立即搀着元成离开。 擦屁股的事令元家来做。 元家走下坡路不假,家族多年于泉城打拼,根深叶茂,手腕、关系有的,足以把岑之锋摘的干干净净。 身在救护车里,谢镜花盘坐,闭眼假寐。 她的伤势说麻烦也麻烦。 奇经八脉都有创伤。 那女子妖孽委实难缠,她尚首次经历。 几招下来,招招诡谲难测。 谢镜花年轻,战斗经验少,着了道。 简单也简单。 好生的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配合司天分配给她的资源,便可不留任何后遗症的痊愈。 陈禅曾令她看守赵健勇父女,既然受伤自是没法再做了。 她眼下就在想,从泉城司天里挑选哪些人合适…… 还有陈禅当面传授给她的“剑术”、“荡世”,痊愈后,必定再得好生领悟勤勉习练。 另一辆救护车。 古月舒、周羊、祝采烟皆在。 古月舒唉声叹气:“此次是我的过错,太大意,被那狡猾的妖魔一击给制服了。” “怨不得前辈,谁会想到,妖魔手段竟然那么多,这般妖孽即便换山门其他长老对付,同样艰难。” 周羊给古月舒铺台阶下。 祝采烟伤的不轻,勉强开口说道:“是啊前辈,莫说是咱们常人了,就连严谨无比的电脑程序偶尔也会出错,可见,出错总是难免的。” 古月舒叹气道:“事情的经过被山门知道后,又不知该被几人嘲笑了。” 他的身份在清微派尴尬的很,占据一个不错的位置却不是熟悉的自己人,当然有人巴不得古月舒犯错,好借机上位。 这也是周羊跟祝采烟二人,喊他前辈,稍显隔阂。 一方面避嫌,敌视古月舒的几人,都是两人关系更近的长辈。 一方面能让古月舒少些争端,周羊、祝采烟是清微派重点培养的对象,顺利的话,定有人会成清微派的长老,不愿因他坏了和那些长辈的关系。 “前辈,佩戴孙悟空面具的人,你能看出根脚吗?!” 祝采烟急切问道。 古月舒缓缓摇头:“他所使用的招数闻所未闻,堂堂正正好似大道亲临,简简单单,对应了大道至简的道理。奇怪,按照修行界那些不世出的前辈来说,此般堪称大术的招数,总该不是他这个境界的炼气士能够用出来的,也不是一个人能够使出来的,我们所见,他不仅信手捏来,并且看似毫无负担。” 周羊再问:“前辈,您在修行界见多识广,能找出他到底是何人吗?” “唉,虽说我修行时间久,行走天下时间长,我早已把脑海中的高手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却无一人可与他相似。” “灵气比往日愈加的浓厚了,不单是神州,整个世界皆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等需做好准备。” 周羊又问:“谢镜花喊他先生,龙虎山的张宗敬问她是不是师父,谢镜花说道是也不是,您怎么看?” 古月舒苦笑:“我还能怎么看,我和谢镜花今后产生的交集寥寥,反倒是你们二人,谢镜花和面具之人的关系如此亲近,你们不许再瞧不起人家了,该和谢镜花好好打理关系。” 祝采烟深以为然:“如果面具之人真是谢镜花的师父,就算半个师父,我们也不能再无视她了。” 说了这些话,本就受重创的古月舒神情越为萎靡,闭眼调理身体:“把我们通信的一来二去整理一下,送去给她看看吧,终究是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身份非同寻常。” “我正有此心。” 周羊连忙说。 被岑之锋带走的元成直到回了家,神情变也未变。 元老太爷看到孙子安全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赏了岑之锋五十万,又给了十万医疗费。 岑之锋强打精神道谢,马上去修养了。 元老太爷问了元成几句,元成回答的与往日无异。 他回了房。 方才泪流满面。 仿佛相爱多年的恋人,他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杀害。 如此屈辱、如此大恨又怎能不报? “杀!” “杀!杀!杀!杀!” “杀了你!把你们全杀了!把我能看见的人一个不留的全杀了!!!” 元成低声、狠辣的说道。 他不知道杀害女子的人是谁,同样不知道谢镜花、古月舒等人的身份,他只清楚一件事…… 既然找不到你们,那就杀到你们主动现身为止! 只是而今力量不够,他得依靠元家子嗣这一背景招兵买马。 杀个血流成河! 杀出个恐怖炼狱! 为她陪葬! 且说张宗敬陪同有关部门在现场,他一身道袍,长相俊朗,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亮出司天证件后,相关领导估摸了下他在司天里的官职,打电话向上级确认,才放心的让他在现场走来走去,从道家玄学的角度,指导他们工作。 谁能想到,就眼前的年轻道人,比现场领导的上级,官职更高一等。 不过,现在的神州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奇怪。 就像…… 发生的这场无差别屠杀,凶手竟然真的是妖魔一样! “道长,这里该怎么写?!” 张宗敬热切的过去瞄了眼,沉吟了数秒,说道:“她应该算是法器里的器灵,就写器灵吧,再写有心怀不轨的邪修,用年轻女子的性命喂养器灵,使其恢复神智、道行,再以借尸还魂之术,把刘好的尸首当做器灵为祸作恶的容器。对了,刘好与器灵的八字吻合,没有冲突。” “道长,借尸还魂之术,我该写什么备注?” “拿过来我看看,哪里呢?” “这,这……” “哦,看到了,你的字不错就是偏草书一点,建议你练下明朝姜立纲的字帖。” “谢,谢谢道长。” “借尸还魂之术在我道家一脉,算是半个大术……” “大术是什么意思?” “哦,你备注下,大术的意思便是……用你可以理解的话解释吧,便是可以改变、动用现实规则的法术,比如移山填海、划江成陆、担山拖江等等,另有掌握五雷、五行大遁、腾云驾雾、六甲奇门、九息服气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看着年轻女子脸色吓的苍白。 张宗敬赶忙说:“你不必担心,许多大术早已失传,即便不失传,也得有那法力施展才行啊,据我观察,百年内绝没有人可以独立施展大术的!” “借尸还魂之术从古流传至今,按理来说,此等秘术修行界里没有多少人会,器灵能够被借尸还魂,说明隐藏幕后的人,了不得啊。” “道长,道长,我把你说的都记下来了呀?” “嗯,等等,算了,都记下来吧,现在这种情况不用多久,神州也会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听说上面还组织一些老古董正在编纂一部修行法门,能让你们这些重要部门且对神州忠心的人修炼。” “真的假的?” 年轻女子顿时雀跃。 “自然是真,我从不说谎,偶尔说点但绝对九分真一分假!” “道长,下面的参考意见写什么啊?” “就写……别看我了!快写!!” “好好好!道长别凶!” “器灵必为古时重器,而持有如此重器的人,修为道行定不简单,需要加强人手,万一此人再为祸社会,马上通知司天,令其派高手捉拿归案。且重器没了器灵威力会有大幅度的下降,但是炼制器灵之法,从未断绝,若有蹊跷的案件,也得打起万分精神,警惕幕后的人,用普通人的性命炼制新器灵!” 张宗敬不看好戴猴哥面具的人能将凶手斩杀。 以龙虎山传承至今的修行重器的威力来看,没了器灵,他仍旧九死一生。 第二十七章 不忍她染尘埃 陈禅拍飞岑之锋那一刻。 躲在附近偷偷窥视的两人再不迟疑,以法器掩藏气息、乱天象,快速离去。 他则冷笑。 借尸还魂之术又如何,器灵终究是法器的器灵,联系是斩不断的。 除非器灵当真再世为人。 到时,她便脱离器灵这一范畴了。 在他的记忆当中,古时修真界的确有器灵做到过,可他们走的是光明磊落的大道,以自身的修为道行为代价再活一世,而不是取巧法门不惜戮杀普通人性命。 凭借若有若无的联系,陈禅干脆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他倒要看看,两人的去处究竟是哪里! 伍友在前。 萧艾伊在后。 伍友的相貌陈禅见过,便是自赵健勇豪华别墅区那儿,载他到大学城的司机。 萧艾伊比他年轻不少,瞧着像是女学生,打扮也时尚靓丽,脸上扑着化妆品。 “大哥,器灵一死,剩下的事可不好干了,别忘了你我答应他们杀了赵健勇。” “唉,我现在唯有一念。”伍友说道。 萧艾伊诧异的看着他。 伍友的道行比她高一些,心境也历练的好,很少看到伍友如现在这般,神情波动的这么大。 “我们应该亲自杀了赵健勇然后立刻跑路的。” “当初有过商量,可泉城相比其他地域灵气复苏的更快,在此修炼益处很多。为了防止被司天察觉后追杀,不得已找到陈一青再布以巫蛊之术,借刀杀人。就算落了而今尴尬处境,我也觉得当初并未做错决定。” 萧艾伊继续说道:“谁又能料到,蹦出来了个不知名姓的小子,不禁坏了杀赵健勇的事,也把你我在大学城的法阵给破了,多日辛苦毁于一旦,着实可恨。” 伍友百般可惜。 “再给器灵一点时间,提点她一下,也能帮我们杀了赵健勇,唉,器灵太急了,前世记忆的刻痕太深,让她提早暴露了。” “谁说不是呢,低调点杀人,必然不会这么早被找到的。” 萧艾伊顿了下,笑道:“大哥,司天负责人谢镜花受伤,古月舒也动不得,不如咱们亲自去杀赵健勇算了,或许司天察觉不到我们!” 伍友一口否定:“不行,从得了瓷人那刻起,我们就前途无量了,绝不能为了些钱和天材地宝铤而走险。” 眼下反倒成伍友拒绝了。 “就是不知,师父现在身在泉城哪里?” 萧艾伊说起另外一事。 “他老人家道行高深,或许正借着天地灵气复苏的契机,磨练根本法门呢。” “对了,好妹子……” 伍友不动声色。 萧艾伊哎了声,“你说,大哥。”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弄的心烦意乱静不下心,可不可以今夜你到我房间睡?” 萧艾伊娇嗔:“好哥哥,发生这些事你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 “嘿,古人云,食色性也。” “好啦,好哥哥,我答应你便是了。也好,令我不去想器灵身死这件事。” “好妹子,若无师父他老人家,我已经娶你过门了。” “师父对你我有大恩,好哥哥千万不要这样想!” “我知道,我知道。嘿,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清楚真实姓名唤做伍友的男子说的那一天,会发生何种事。 假如他们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 安民小区。 齐红袖的幼儿园开设的小区。 也是器灵最先出现的地方。 伍友跟萧艾伊悄悄落下,旁若无人的进了楼道。 一座等人高的瓷人,从头到脚,遍布鲜血,漂浮着随在两人身后。 这便是他们视作修行根本的重器了。 瓷人的样貌与那器灵一模一样。 嘴角含笑却诡异。 眉目半开半合,没了器灵,仿佛依然有神采。 淋洒在身的鲜血,有一部分干涸成暗红色,另一部分新鲜,大冷天散发丝丝缕缕的热气。 两人也不觉鲜血腥臭。 伍友跟萧艾伊开门。 房间里早有一人等候。 伍友抱拳尊敬道:“原来是杨先生,您老人家在我们这里干嘛呢?!” 关门。 老者西装革履,打扮的十分精致。 他道:“二位高手不愿在我杨家中休息,反倒是租住在此地,我大哥担心二位缺衣少吃,命我过来看看有什么缺的。” “有劳杨先生挂念,我和师妹习惯贫苦生活,此处正好。” 伍友说完,萧艾伊随即补充:“当然,修行一道如同无底洞,多少钱财都填不满,我和师兄的钱财都砸进去了,至于身外之物,对我们来说,就不重要了。” “正是。” 杨明林点点头。 “可我杨家给了你们那么多钱,甚至发动所有关系千辛万苦找了六件天材地宝送予你们,为什么直到今日,赵健勇还活着好好的?!我大哥遣我到此,一面是看望二位,一面好生问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握杀的了赵健勇!!” “当然,泉城发生的事瞒不了我们杨家,二位杀赵健勇之事,闹出的漩涡越卷越大……我不绕圈子了,我们杨家怕卷进漩涡里,你们杀的了赵健勇,杨家再给你们一日时间,杀不了……留一百万当做遣散费,把其余钱财以及天材地宝通通还给我们!杨家另请高手!” 杨明林说的半点不客气。 伍友和萧艾伊对视了一眼,杀机暗起,旋即按下。 杨明林在杨家中地位颇高,抛开家主和两位长老,就属他权力最大。 杨家派他到此质问,可见,杨家是真急了。 当街行凶,杀了那么多人,杨家真卷进去,可不是破财免灾的事了。 偌大家业也得说没就没。 无法承受之重! “好,一天就一天,一天之后,赵健勇必死!他不死,我们按照杨家的条件行事,并且把此事之中,有关杨家的线索悉数抹除,绝不为杨家留后患!” 杨明林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 正在通话状态。 “二位既然发了誓言,杨家再信你们一次。” 电话里传出声音。 自然是杨家家主。 “别忘了,二位的底细我们杨家是知道的,违背了誓言,你们的下场肯定不好看。” 伍友郑重说道:“杨家主请放心,杨家的底蕴我们兄妹也是清楚的,绝不敢违背誓言。” 陈禅出现在门口。 静静听着房间里的对话。 尽管伍友、萧艾伊隔绝了声音,以他的修为道行,还是听的清的。 顺着器灵和法器的联系追踪到此。 饶是陈禅也未料到。 两人的藏身之处竟然是安民小区! 当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杨明林挂断电话,瞬间露出亲切的笑容,握住伍友的手:“既然如此,杨家静候二位的好消息。” “杨先生忙着便是,交给我们兄妹。” “好啊,与你们相处果真痛快,尘埃落定后,我单独摆下一桌好酒好菜,请你们大吃一顿。” “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话。 伍友另一只手为杨明林打开房门。 霎时,门内的三人忘了呼吸。 陈禅双手负后。 安静、平和、从容站在门外。 视线划过瞠目结舌的三人脸庞,落在等人高的瓷人身上。 “藤萝香,历经多年,环绕不散。” “她生前居住的地方,定然藤萝颇多。” “我也喜欢藤萝……” “记得有一位长相并不漂亮但性格极好的女子,折断藤萝送予我,她说,已经把世间最美好的两件东西给我了,让我好生珍惜。” “世间最好的两件东西,一件是她,一件便是三月现蕾、四月盛开的藤萝。” “多久了啊,我想想。” “那时是五月份,古城虽不繁华,但也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行走天下打磨心境,偶然一瞥,看到糕点铺子里的她。” “说实话,我极少看到心境如她那般精美的好像仙界最美好的玉。” “慢慢的靠近,谨慎的言语,不忍把尘埃染在她身上。” “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彼时我的修为已经跌落,又有山海异兽破除封界,那是头毕方,恰巧抛掷烈焰落于古城,死了很多人,我救了她……” “毕方死了,我也得走了。” “她送给了我她最珍贵的东西,以及……一截藤萝。” 陈禅伸手一指。 指的是瓷人。 “当然,我说的女子并非她。” “她生前享受过荣华富贵,经历过爱恨情仇,足以说是跌宕起伏,如此一生,早该了却执念。即便被真修炼制成瓷人,做成法器,生前的事,也该是过眼云烟,好生修行,说不定趁着灵气复苏的大机缘,有一番成就。” “可!” “不甘心为器灵,想方设法取捷径再活一世。” “尔等助纣为虐,不惜动用借尸还魂之术,残害普通人,满足她的执念!” “可笑!你们当真认为凡事满足了她,器灵就会让法器彻底认你们为主吗?” “幼稚!她只会拥有了自己的肉体后,利用最后对法器关联,把你们都杀了,她亲自来执掌法器!” 陈禅说了那么多。 注视三人。 问道。 “你们知错吗?” 伍友与萧艾伊回过神,齐齐看了眼杨明林。 杨明林恶狠狠呸道:“你他妈算老几?” “老而不尊,不该。” 杨明林躲到伍友、萧艾伊的背后:“杀了他!!!” 不用他说。 两人必杀陈禅。 尽管他戴着孙悟空面具,二人不知是谁。 可识破他们的居所,还说了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明显对两人有过调查且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无论如何也不能令他活! 第二十八章 那又怎么样呢? 动手之前。 陈禅主动把自己的孙悟空面具摘下。 伍友跟萧艾伊见他这般年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开门后陈禅说了那么多,已然引起三人的惊觉。 尤其伍友、萧艾伊二人,从他的话中品味出不一样的东西。 好像,他比他们还了解瓷人。 几人之间的距离就几步远。 伍友给萧艾伊了个眼神,变戏法般右手牢牢攥紧一柄长剑。 实在太近了。 持剑直接刺向陈禅的喉咙。 伍友的剑法不赖。 刺剑那一刻。 剑身隐隐泛起白光。 仿佛于房间内点起一盏明灯。 只看这一剑的气象,不论威力。 伍友便是大家出身。 绝非修行界那些野修士。 萧艾伊双手结印。 伍友为她争取到了时间。 不论伍友暴起一剑杀不杀的了陈禅,保险起见,萧艾伊都得动用瓷人的力量。 印法繁复,萧艾伊结印的速度奇快。 有些违背人体规律的动作,她结的行云流水。 瓷人闪现出现在她身前。 慢慢的。 忽然变的愈来愈快。 瓷人与萧艾伊一般无二,同样在结印。 这些事只发生在短短一瞬。 此时的杨明林躲到两人身后,呼吸还没喘匀。 陈禅眯了眯眼。 冷笑。 伍友与萧艾伊的分工尽收眼底。 至于两人自身的力量。 有些棘手,但也仅仅是棘手罢了。 旋即。 信手捏来了两个法术。 第一个为正法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定身。 伍友的剑尖即将刺到他喉咙之时,他瞬间被定身,神情、动作一如他刚刚的狠辣,乃至于他的所思所想,悉数停滞在此刻! 第二个同样是正法七十二地煞。 气禁! 此术玄之又玄。 登峰造极的气禁,可让敌手附近的灵气被施术者抽干,更甚者,连敌手体内的真气也会被冻结。 即便你是首屈一指的真修,一样得乖乖的先破气禁此术,再论杀敌。 至于抽干敌手附近多远距离的灵气,就得看施术者的本事了。 一里、百里、千里、万里…… 那时,敌手就像被抛上岸的鱼儿,若无压箱底的手段反制,便得乖乖任人宰割。 陈禅现在的道行,做不到抽干灵气的地步。 只能让萧艾伊的术法,霎息没了灵气支撑,顺便把她体内的真气给短暂封印起来。 连灵气、真气都没了,即使施展的术威力再大,也是后话了。 萧艾伊距术法成功就差一印。 刹那感觉自己好似再也感知不到灵气,连真气也无影无踪。 她呆若木鸡的看了眼陈禅。 是他做的手脚? 伍友似木头,一动也不动。 瓷人保持一种尴尬的姿态,她同样感应不到瓷人的回应。 陈禅以中指将伍友的剑尖挪了挪。 “小心点,别伤到我了。” 他道。 “……” 萧艾伊无话可说。 眼下是真真正正的无话可说。 因为她找不到任何词汇用来形容当下的诡异。 过往,皆是她和伍友施加给别人诡异、悬疑、恐惧。 这倒好了。 摘下孙悟空面具的年轻人,把这些负面情绪通通还给了她。 杨明林是普通人。 看不懂炼气士之间的争斗。 他再看不懂,而今也看懂了。 分明便是,来者举手投足把伍友、萧艾伊给打败了。 他比萧艾伊更早说话。 “小兄弟!!!小兄弟,你要多少钱?我们家有的是钱,你开个数,我们满足你!!” “哦是了,你要天材地宝吗?虽然咱们现在的神州天材地宝少的可怜,但是在深山老林里,神奇的又快速出现了一批,难弄是难弄,只要钱够,我们家还是能帮你搞到手的。” 陈禅笑了笑。 他想到一个成语。 瓮中捉鳖…… “你……你叫杨明林?” 陈禅明知故问。 释放出一个信号。 别在我眼底下耍花招。 你们适才在里面的对话我了如指掌。 杨明林特别特别不想承认。 谁让他是待宰的羊羔呢。 强颜欢笑。 “对,我确实叫杨明林。” 陈禅歪了歪头,指着他的手:“别给你们杨家打电话,小心我砍了你的手。” 话语很是轻松。 听到杨明林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顿时冷汗直冒。 “不打不打,小兄弟误会了。” “咱们商量商量条件吧。” 陈禅“贴心”的把伍友的剑取下,省得他保持刺剑的姿势,手累。 站到瓷人的跟前,仔细打量,把杨明林的言语当狗屁。 瓷人用料讲究。 皆是修行界名贵炼器材料。 炼制瓷人的真修,一定事先就算计好了,拿活人炼器! 这种炼器方法陈禅清楚。 必须要活人神智清明,却不想再活着了。 换句话说。 得找到心存死志且生辰八字必须适合的人。 说动她。 再配以各种材料,耗费大量的时间炼器。 期间活人并不会感受到痛楚,反而会在炼器时,生成幻境弥补活人最大的遗憾。 她会“幸福”的无与伦比。 尽管这种“幸福”彻头彻尾是假的。 如此炼器手段,出自某一个名门大派,可以说是正道手段。 后来灵气萎靡,修行之士逐渐减少,许多名门大派的传承断绝,这种炼器方法也就失传了。 “原来,是这样啊。” 陈禅拍了拍瓷人的肩膀。 他看到了瓷人的过往。 叹了口气。 多情总被无情恼呗。 从古至今一直在发生的事。 瓷人生前多情,芳心明许,不料被浪子哄骗,她便万念俱灰。 萧艾伊的视线一直在陈禅的身上:“你要怎么处置我们?” 她认输。 转瞬连施术都给她断了,这般修行者,绝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就算借着瓷人法器的力量,她能和眼前年轻人斗一斗,可是连瓷人的力量都调动不到,何谈死斗了?! 陈禅稍稍沉吟:“我曾对一个人发下诺言,说,必杀你们……” 他又道。 “何况,在大学城对无辜的学生出手,施展借尸还魂之术纵容瓷人器灵肆虐,任何一条,在我这里,都够判你们死刑了。” 萧艾伊非常冷静。 她焦急瞥了眼伍友。 依旧定身在原地。 为了帮他争取时间,挣脱定身术。 她问。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施展的是什么法术?我见也未见过!” 陈禅把玩着伍友的长剑。 “告诉你们无妨。” “定身、气禁,不过以我眼下的修为道行,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又问:“全盛时的两种法术会多么恐怖?” 陈禅直言相告:“单凭这两手法术,足够在神州闯出偌大的名头,被奉为顶尖真修了。” “我懂了。”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呢?!”陈禅鄙夷。 他口中的神州,是真修多如狗、大能遍地走时期的神州。 绝非而今灵气复苏才百年,真修有没有一只手之数也不知道的神州。 “能不能……” 不待萧艾伊说出口。 陈禅摇摇头:“不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萧艾伊很认真的继续道:“我和伍友的师父,或许可以被称为真修了。” “真修啊……” 他仰头。 半转身。 如同摘取熟透了的桃子。 伍友大好的项上人头,让他轻轻摘了下来。 而伍友此时,刚好挣脱陈禅的“定身”。 萧艾伊的瞳孔无限缩小。 无比悲伤、愤怒、恨怨的情绪,快要把她的心脏给撑炸了。 杨明林吓的直叫。 可那又如何呢? 不是只有伍友和萧艾伊会布下幻阵。 不知不觉,陈禅早已隔绝内外了。 两人租住的房子对面,女主人恰好送客。 等到将客人送下楼,返回之时,也未听到丝毫杂音。 “真修啊,那又如何呢?你们坏了规矩,非死不可,不然,其余打着小算盘的炼气士有样学样,神州岂不是乱套了?” “我师父绝对会为我们报仇的!!” 陈禅认同点头:“嗯,我看到了,你们两人皆点了命灯,你们死、命灯灭,你们师父会看到的。在我这里,还是这句话,即使你们师父是真修又怎样呢?” 萧艾伊欲哭无泪。 她所看到的陈禅实力,比之真修更加恐怖。 遇上真修,她与伍友凭借瓷人法器还有反抗的机会。 碰上陈禅。 莫说反抗了。 老实巴交等死就行了。 这种绝望。 寻常人感受不到的。 “好了,他应该是你师兄吧?黄泉路上,你师兄等不及了,你也上路吧。” “我……” 萧艾伊体内真气刚要恢复。 陈禅便用伍友的长剑,斩杀了她。 “算算时间,‘气禁’跟‘定身’比预想的时间短,果然长久不出手,身体快要生锈了。” 杨明林一大把年纪,竟然吓尿裤子了。 陈禅恶心的把等人高的瓷人搬了搬,省得被“液体”蔓延污染到了。 他给谢镜花打了个电话。 将小区、房间号告诉她。 前因后果同样一并说了。 这般事,司天处理比较好。 或许还能将两人的背景给挖出来。 陈禅懒得问。 作恶如他们,死有余辜。 拍了下瓷人的肩膀,他叹气了声,终是再对杨明林说话了。 “杨家是吧?” “是是是,对对对。” “问你一件事。” “小兄弟请说,但凡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在杨家里的身份高贵吗?!” “高贵!太高贵了!!我排第三,大哥是家主,二哥掌管家族钱财,四弟打理产业,我来处理无法放在明面上的人和事!” “嗯,那就好办了。” “啊?” 第二十九章 不染尘埃 杨明林战战兢兢的问:“小兄弟打算杀了我吗?” 陈禅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 “小……小兄弟不如你再考虑考虑我提出的条件吧” “只要!只要您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我会用出所有手段来满足小兄弟任何要求!!” 陈禅注视瓷人炯炯有神的双眼。 亲眼见识到这件法器,他才彻底清楚,瓷人在法器之中占据了多高的地位。 或许那位真修费劲千辛万苦炼制而成后,曾在那段岁月短暂无敌过。 可惜在时间长河面前,仍然尘归尘、土归土。 感受着瓷人身上残留的岁月痕迹。 陈禅说道:“我对钱财没有半点兴趣,至于天材地宝,如果我用的着这些玩意的话,我要的天材地宝你们也找不到。” “小兄弟,求求您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嗯,绝大部分人都不想死。” 送去一缕真气到瓷人内部,将伍友和萧艾伊布下的拙劣禁制轻松抹除。 瓷人在杨明林眼睁睁注视下,缩小到陈禅的掌中。 小巧玲珑。 这下再瞧。 毫无煞气,反倒多了仙灵之气。 “那两人用错了,不是这样用的。” 他把瓷人放在眼前,细心观察。 “小兄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明林五味杂陈,心里既有对死亡的恐惧,又有恨不得马上将陈禅千刀万剐再喂狗的愤怒! “你们杨家为什么杀赵健勇?” 陈禅问。 “杨家产业布局有很大的缺陷,以前还看不出,现在要进行产业升级,却发现缺陷像是拦路虎,杨家必须得补齐,否则功败垂成还好说,就怕从此一蹶不振,那么大的家族说散就散了。” “赵健勇的产业正巧弥补杨家的缺陷,借着此前与赵健勇关系很好,谈了几次,谁知赵健勇死活不肯并入我们杨家,不论我们给他多么优厚的条件。” 陈禅以真气将瓷人的血腥气涤荡干净:“所以,你们杨家无奈之下打算杀了赵健勇?” “是的,的确是万般无奈之下!我们遣人多方打听,知道赵健勇与终南山的陈一青关系要好,便让伍友跟萧艾伊去终南山说动了陈一青,一块布局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赵健勇,夺了他全部产业。” “只是他发展模式是家族式的,赵木槿早就被他列进了继承人,除了赵健勇之外,他各个产业的领导层只认赵木槿一人,杀了赵健勇留下赵木槿任由我们摆布就行了!” “又为了避开司天,先以巫蛊之术毒杀,谁知莫名其妙的失败了,陈一青也搭进去了,从伍友与萧艾伊那里知道陈一青并没有死,两人借助法器以傀儡之术透支他的生命继续杀赵健勇,万万料不到,依然失败!!” “听伍友说,破坏他们行动的是位年轻人,他当时在赵健勇别墅附近施展傀儡术,离的近,巧合的是那位年轻人坐他的出租车去大学城!彼时的萧艾伊在大学城用女孩子的性命炼制瓷人,便生了一计,既然这位年轻人如此厉害,何不吸收到我们身边呢?!” 杨明林在两人死后,想也不想将杨家明的暗的蝇营狗苟尽数说了出来。 “在出租车里时,伍友施展了傀儡之术真气不济,没有十全把握!” “可到了大学城,他和萧艾伊联手,仍然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反倒把他们在大学城的布置全部毁去了!” 陈禅问:“年轻人是啥模样?!” 杨明林顿了下,瞬间惊悚起来。 他死死注视陈禅的样貌。 年轻……人!!! “回小兄弟,那……那那那那……” “别结巴,慢慢说。” “那年轻人的道行着实厉害,不不不,不能这么说,应当是远非修行界那些臭鱼烂虾可比。本来两人还记得年轻人的样子,只是时间过的越长,年轻人的容貌便越快速的从他们的脑海里消失,而今,他们只记得那是位年轻人,却压根想不起来长的是何样子了!” 也是因此。 当陈禅故意摘下孙悟空面具。 伍友、萧艾伊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清楚闯进来的人是位年轻人。 杨明林此刻莫说是吓的尿裤子了,让他受胯下之辱逃命,也肯! 陈禅重新将孙悟空面具佩戴上。 轻声道。 “我就是那位年轻人……” 杨明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破巫蛊之术的是我,杀陈一青的也是我……” “所以说,我与你们杨家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陈禅挥散一屋子的尿骚、味。 继而说道。 “悄悄的与你说,为何他们记不得我长的样子。” “因为……我是……” 杨明林彻底痴傻了。 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的痴傻了。 陈禅在他的记忆里,将有关自己的一切悉数抹去。 现在的杨明林,有人问他,只会把怎样谋害赵健勇,如何勾结伍友、萧艾伊、陈一青的事反反复复的说。 原本,确实是要杀他的。 毕竟,杨明林手上沾了不少的人命。 杨家的脏话都是他在干,能干净到哪里去? 但是为了给司天,或者说是给谢镜花留一个功劳,暂且留下他的命也不是不可。 杨明林,终究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到了司天手里,不知道有几位杨家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谢镜花听闻此事,顾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势,带着急匆匆赶到她身边的四位司天成员,奔赴安民小区。 陈禅佩戴“猴哥”面具站在小区楼顶,静静看着他们进去。 叹了口气。 聚音成线叮嘱谢镜花,好好留意自己的伤势。 谢镜花愣了下。 身边的司天成员问她怎么了。 谢镜花摆摆手。 “没事,伤势的缘故。” “要不剩下的事我们来做,你去医院养伤算了。” “也好,先到现场看看去吧。” “走。” 等去了伍友等人的房间,吩咐人把杨明林悄悄送到司天在泉城的基地,谢镜花才离开。 通知了相关部门料理尸首。 超自然现象以及伍友、萧艾伊对司天有用的线索,全部都保留了下来。 毕竟是现代社会,司天手里的手机,能够把超自然现象也给清晰的拍、录下来,留着分析。 谢镜花疼的龇牙咧嘴坐进驾驶位。 她开车到的。 那四位司天成员还在房间内整理线索。 陈禅敲了敲车窗。 一看到猴哥面具。 谢镜花顿时开心的下车。 仿佛连体内的疼痛也忘了。 瓷人留在他手里没用,陈禅说道。 “呐,虽然没了器灵,然而还是可以算修行重器,里面上一任主人的禁制我清除干净了,用我教给你的令法器认主的方法,温养几天,很快就能用了。” 正宗温养法器的方法,耗费的是天材地宝,在这个时代,每一件天材地宝皆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金钱。 谁让谢镜花是司天泉城负责人呢,她手里的天材地宝够温养法器的损耗。 伍友和萧艾伊的手段是邪门歪道速成的法子,同样也缺少天材地宝。 两人没办法令法器认主,只能满足法器自身的欲望,一边温养一边想尽办法哄骗瓷人认主。 “先生!!” 接过瓷人,谢镜花开心的抱住陈禅。 看这样子,的确开心的很。 陈禅小心的把她弄开:“你不是小时候了,现在多大了,还抱我,臊不臊得慌?!” “我不管年纪多大,都是先生的徒弟弟!” 徒弟弟? 陈禅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叠词词,恶心心。” 说完就后悔了。 暗道。 现代社会对他影响委实太大了。 日后,一定得重新扫净心境,保证清澈透明,不染“尘埃”。 将瓷人塞进谢镜花的手里。 一溜烟,人没了。 谢镜花笑的前俯后仰。 叠词词,恶心心? 先生是不是短视频刷多了啊! …… 齐红袖被叫去录笔录了。 幼儿园空无一人。 幼师、孩子早已悉数回家。 今日发生的事太惊世骇俗。 幼儿园用来接待的房间被保护了起来,留着相关部门人员明日再来取证。 尽管地面存着干涸的鲜血,可齐红袖没有能去的地方,还是得回到这里休息。 陈禅便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录完笔录回到幼儿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打开另外一道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把脑袋埋在被窝。 理解不了的事太多了!!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她暗道。 “饿了吗?” 陈禅敲了敲敞开的门。 齐红袖蹭的一下起身,直到看清是他,方才长吁了口气,真正且彻底的放松下来。 “没吃。” “我做了几样小菜,吃点吧。” 尽管肚子里有一堆话想问,齐红袖仍旧忍了下来。 饭菜可口,皆是家常菜。 陈禅坐在她的对面。 见她吃饱后,怔怔发呆。 “想问就问吧。” “你……” “我以为你出事了,动用了些……嗯,你理解不了的办法,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 “……” 过去近十分钟。 她才又问:“你就不隐瞒些什么吗?” 陈禅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是我,既然你问了,我便如实的告诉你。” “抑或说,我不想骗你。” “当然,你像以前,把我当成普通人就行了,我叫陈禅。” 看着他伸出手。 齐红袖笑着握住。 “我叫齐红袖。” “你好。” “你好。” 第三十章 藤萝香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天气寒凉。 陈湘水披着坎肩。 窗外的树生长了新芽。 屋内的烛火照的树木影影绰绰,别有一番意境。 端着热水挤开门进来的丫鬟,将水盆放下,把她跟前的窗户关了。 “小姐!老爷今天嘱咐了,让你当心自己的身体谨慎一些,万万莫像去年那样着了风寒。” 陈湘水轻轻笑。 “我明白啦。” “小姐快过来洗漱吧,热水比较热,当心!” 关了窗,陈湘水把坎肩摘下,放在以绫罗绸缎缝制的被褥之上。 比玉更美的双手试探了下热度,方才放心的稍稍清洗,再湿透手绢擦拭绝美的脸庞。 “小姐……” “小丫,有话直说就是了。” 此前都是小丫伺候她清洗,今夜却反常。 “老爷刚才拦下我,命我现在去他的房间伺候着。” 陈湘水笑道:“爹爹喊你去,你就去吧……” 似是料想到了什么。 她比之仙子一样美的脸蛋,飞上了两抹杏花红。 小丫扭扭捏捏:“小姐你知道的,我喜欢大牛,不敢隐瞒小姐,我们两个私底下约好明年去向老爷求情,做主让我们成亲的……” “啊!” 陈湘水惊呼。 小丫连忙摆手:“小姐小姐,你听我说。” “好,你说。” 陈湘水青锦手绢掉在水盆里。 溅起小小的水花。 “小姐能否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牛?” 陈湘水愣在原地少许,似想明白了,认真的点点头。 小丫顿时笑道:“小姐早些休息吧。” “嗯。” 门嘎吱一声被关上。 陈湘水推开窗,看着小丫背影“急不可耐”的离开院子。 屋内火盆通红。 感受窗外寒凉的春风,以及背后火盆传来的温暖。 她微不可查的轻叹。 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明年四月份,小丫与大牛果真一同去寻爹爹做主让两人成亲。 爹爹高兴的答应了。 并给了足够两人无忧无虑生活五年的钱财。 后来。 她再也没见过小丫。 陪伴自己长大的丫鬟听说随着丈夫大牛去了外地。 大牛出息了,给一位高官驾马车。 陈湘水打心底为小丫感到开心。 又过一年。 因她无与伦比堪称仙子的美貌,家门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 来的不是为王公贵族公子说媒的媒婆,就是外地封疆大吏亲自来见爹爹,想要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 这一年。 爹爹自年前到年中,一直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他把所有来此说媒的人,统统婉拒。 陈湘水不解,她是个没自己心思的女子,凡事全凭爹娘做主,便也如往前,独坐闺房,读诗、习画、抚琴、女红。 直到…… 直到娘亲跌跌撞撞嚎啕大哭的闯进闺房。 “你爹败了!彻底败了!从此之后咱们彻底没了荣华富贵!我的闺女啊,你那么美可怎么办啊!做娘的总不能逼你自杀算了吧?!” 她脑袋一片空白。 不明白爹爹败了的后果是什么。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长的美,就要自杀。 没隔几天。 爹爹不清不楚的死在大牢。 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娘不愿受辱,在官军闯进家门前,吊死在了大堂梁上。 而她。 被京城贵公子、市井百姓们称之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陈湘水。 成了“玩物”。 如同随手可丢的器具,今日在这家,明日送给了那家。 由于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美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即使天上的仙子下凡也不过是陈湘水这般的相貌。 王公贵族们不忍她死,好生伺候。 除了随波逐流没日没夜受辱外,荣华富贵甚至比此前更加的煊赫。 天下最好的佳肴她吃厌了,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象牙制成的盒子装也装不下。 她忘记了岁月。 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又直到北面的敌寇南侵。 丰亨豫大的京城居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被攻破。 仓皇南逃时。 陈湘水遇见了小丫。 那个陪她长大的丫鬟。 小丫见到她后,凄惨大哭。 直言不讳的说。 小丫对不住小姐,是大牛在牢里勒死了她的爹爹。 所为的。 就是报那一夜的仇怨。 原来尽管陈湘水未与大牛说,与大牛成亲后的小丫也在洞房花烛夜时露了破绽,万般无奈之下把所有的罪过全扔在陈湘水的身上。 她跟大牛诉苦,陈湘水的爹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她娘及其她小妾生不出来,陈湘水以不让她和大牛成亲相威胁,令小丫从了她的爹爹! 大牛“忍辱负重”投靠了她爹爹的死对头,后来在大牢亲手勒死了他,才自觉出了一大口气。 至于陈湘水。 大牛多方奔走,把她的美貌添油加醋的宣传,令那些王公贵族恨不得将她当成金丝雀肆意玩弄,让京城百万百姓好奇的不得了,皆想知道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原来,市井里传的天下第一美人,竟是大牛一手推动的。” “小姐,您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 陈湘水理也没理她。 用淤泥抹脏了自己脸,随在南逃的人群里,渐渐不知去向。 沿途多难民。 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银钱财、珠宝首饰悉数送给他们。 终于走不动了。 陈湘水在一座种满藤萝的城驻足。 她化名陈芝宜进了卖艺不卖色的青楼,以琴棋书画娱人赚钱,打算赚够钱后就地了此残生。 藤萝三月现蕾、四月盛开。 到时满城花香,如痴如醉。 楼里来了位游侠儿。 长的一表人才,出手阔绰。 楼里招待客人的姨娘,自然将这个客人交给了她。 四月快到末尾。 吸一吸气,入到嘴里的皆是甜腻了的藤萝花香。 两人在雅间。 琴棋书画相互较技。 游侠儿委实大方,该给的钱财一文不少。 姨娘乐的眯成眼。 陈湘水觉得他比其他男人好了不知多少,便也同意姨娘把其余恩客挡在门外,专心讨好游侠儿。 “姑娘,在下到此挥霍无数,实则是为了下定一个决心。” 游侠儿在那一天的夜色中,举着酒杯,轻轻说道。 陈湘水不解。 “北方山河被异族无情踏碎,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苟活于世间?” “不瞒姑娘,在下曾是大族子弟,家财万贯,当京城被异族踏破后,举族南迁,可是在下梦里梦的都是故乡的景故乡的人,便当了个让文人瞧不起的游侠儿,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跑回故地。细细算起来,六年了,来来回回也跑了三四趟。” “这一次,家族终是轮到我当家,干脆把全部家产分光,携带自己的那一份来到这里。” 她问道:“公子是想把钱财挥霍一空,好去故乡定居吗?” 游侠儿喝的一脸通红,笑的极开心:“朝廷征召百姓组建北伐军,我要去参军。” “……” 这句话,似是触动了陈湘水心中的某一根弦。 她极是冲动的说道:“倘若公子活着回来,我当公子的小妾怎么样?” 以陈湘水而今的身份,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万万不可的,即便游侠儿不在乎,她也得被戳脊梁骨戳死。 游侠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同样冲动的握住她的手。 “姑娘琴棋书画四绝,小妾可配不上你,等我活着回来,我要堂堂正正明媒正娶你!” 他们说了一晚上的话。 等清晨游侠儿把剩下的钱财留给她头也不回的进了兵营。 陈湘水也不知昨晚究竟是真又或梦一场。 另外,自始至终,她都不知晓游侠儿的真实姓名。 可她将两人的话当了真。 没过多久。 陈湘水为自己赎了身。 一日又一日站在青楼门前,等待着要相伴一生的情郎。 她已经无数次想过。 情郎来找她时,她就说眼下的自己是清白人。 然后情郎幸福的领她回家。 请媒人、拜堂、入洞房…… 她知道自己不干净,今后,会把一颗干净的心,毫无保留的奉送给他。 原来,自己也是书上历经千辛万苦方在一起的才子佳人啊。 只是。 苦等一月月、一年年…… 等到青丝里夹杂了白发。 等到忘了盛开过多少次的藤萝。 约定好终身的情郎。 从此再也没回来。 她不甘心。 近乎疯魔。 最后只等来了一位道士。 道士掐指算了算,直言相告。 她等了那么多年的情郎早已战死在疆场。 倘若她愿意,道士愿意引领她去情郎的坟前拜一拜。 陈湘水几乎将希望悉数压在了道士身上。 道士领她去了北方。 一夜,在某处乱葬岗中,道士指着一座小坟说,这,就是你等待着的人。 随即,道人用道法将她的情郎短暂招来。 生死两隔,两人虚抱着痛哭。 道士把乱葬岗留给苦命的两人。 在外面喝酒看天数星星。 说了一夜的话,她的情郎放下最大的执念,终是徐徐消散,复归天地间。 道士安慰她,她的情郎去转世了。 如果,陈湘水一意活着等待情郎转世,他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请道长快说!” 陈湘水急不可耐的问。 “近来我要炼制一件法器,姑娘愿意的话,可以成为法器的器灵,以取巧的办法长生。” 很显然。 道士说动了她。 她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 情郎履行了诺言,与将军安定北方驱逐了异族后,回了那座种满藤萝的小城,风风光光娶她为妻。 梦醒时分。 却是千年后。 我的情郎。 我来找你了。 第三十一章 子虚乌有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十一章子虚乌有今夜陈禅并没有离开齐红袖。 而是陪伴她身边,陪着她捱过恨不得立即自戕的痛苦。 期间。 齐红袖翻来覆去在床榻打滚,面色苍白的不忍直视。 她问陈禅。 “能不……能杀了我?” 陈禅目光低垂,心疼的说道:“你再忍一忍,就能亲眼看见黎明。” 齐红袖随即双手死死捂住嘴。 压抑着撕心裂肺的呼喊。 疼! 全身上下无处不疼。 难受! 好似体内有一座十八层地狱,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酷刑在惩罚她的灵魂。 根本睡不着。 从打记忆开始。 不论如何尝试睡眠。 尽皆以失败告终。 幸好。 今夜有他陪着。 齐红袖脸颊被双手捂出了红印。 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陈禅轻声说道:“我想了很多办法,从我的记忆里仔细寻出了很多方子,可惜这些方子都不适合,有的方子我现在就能开出来,再把熬制的药喂给你,但喝了药后以你而今的身体能不能挺过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这些方子此前是给修行人开的,且是有一定修为的修行人,另一部分能缓解你痛苦的药方,主药在神州完全绝迹了……” 他抚摸着齐红袖被冷汗浸湿的秀发。 继续道。 “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是我尽快提升修为道行。” 齐红袖松开手,颤颤巍巍的身子撑着半躺下。 她双臂环抱着自己。 低声询问。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吧。” 陈禅点头又摇头。 如实说。 “确实很丑,可判断一个人丑不丑并非只看容貌,那个出手在幼儿园杀人的东西美不美?美若天仙,她在我心里却是世间最丑的玩意儿。” “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齐红袖流着冷汗问道。 陈禅道:“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不仅仅是风动……” “还会是心动。” “你我的缘法今生今世注定剪不断了,若能剪断,我也不会纠缠你了。” 齐红袖强撑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做饭其实挺好吃的。” “比你差远了。” “你说你有药方能为我治病?” “嗯。” 陈禅静静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能不能修行?” “可以,而今的天下灵气大面积复苏,这泉城是神州大地有数几个灵气复苏最快的城市,你的修行资质还是不错的,坚持下去或许会有个不错的结果。” “那我……究竟到何种地步,才能使用你说的药方?” 陈禅早已心知她是这个打算。 适才饭后说,他不会骗她,所以陈禅照实说道:“达到真修的层次。” “我……我要用多久?” 她希冀的问道。 “或许是一辈子。” 陈禅回。 齐红袖沉默了。 只是看她全身颤巍巍,冷汗浸透了棉衣,就清楚她还在强忍痛入骨髓的苦楚。 陈禅牵她的手。 她手心全是汗。 真气中掺杂了一部水行经文,送入她的体内。 他说道:“你适合修行水属性的真法,这部经文足够让你走到天地所能容许的极限,你每突破一个层次,真法会自动为你解封一个层次的内容,我为了不使你急于求成才如此做的。” “就算你修行不顺,常年原地踏步,坚持下去,对你的身体也有益无害。” 似乎忘了松开她的手。 伴在她身边。 与齐红袖坐到天明。 时间一到,怪病引起的红斑转瞬消失不见。 她的肤色快速从病态变的健康。 浑身一松。 无尽的苦楚好像离她远远的。 齐红袖习惯的打了个哈欠:“谢谢你陪我一夜。” “最近这段时间幼儿园也不会开门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呢?” 她顿时紧张的问道。 陈禅笑说:“我陪着你,等你醒了我再走。” “好。” 她困的受不了,缩进被窝,陈禅帮她将被角塞了塞,齐红袖认真看了他几眼,仿佛要将陈禅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即便握着自己手的年轻人长相普通…… 闭上眼睛。 没多久她就安心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直到她彻底睡着了。 陈禅才松开她的柔夷。 离开房间,悄悄为她关上卧室的门。 楼下的大门被人开了。 陈禅走下去。 相关部门来了六个人。 带来了很多专业设备。 一看见陈禅,几人顿起警觉之心。 “你是谁?” 他就明白会这样。 这还是自己主动现身,要是令他们察觉幼儿园还有一个陌生人,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麻烦。 “哦,我叫陈禅,是齐红袖的朋友。” “看你的年纪应该很年轻吧?” “是的,现在在泉城师范美术学院读大二。” “大学生啊。” 有一人拿着手机出了门。 肯定是给部门里打电话,核查一下陈禅的身份。 “小兄弟你就站在那儿别动,千万不要破坏了现场。” “哦,我懂,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很多这样子的事。” 陈禅回道。 在这几人没让他离开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宁可站在这儿一整天。 那位老朋友为他办理的身份并非无懈可击,再说了,整个天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当然,人是活的,可他们部门里的系统是死的,只要他们还从系统里查询陈禅的身份,确是没有丝毫的漏洞。 只有实地走访陈禅档案中记载的各项记录,方能知道,一切皆子虚乌有。 “对了,你今天没课吗?” 那人还在门外打电话,另外一人问道。 陈禅苦笑道:“即使有课我也去不了了,齐红袖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已经答应陪她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今天还有课,我便忘了和导员请假了。” 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手机,落落大方的给导员打电话。 导员应该刚起床,含糊不清嗯了几下挂断。 几人中有老油子,暗道,这年轻人不简单。 去门外打电话的人问完了,回转笑着说:“诸位别愣着了,该干啥干啥吧。小兄弟也别在这儿了,凶杀现场晦气,你去别的房间待着吧。” “哦,那我走了。” “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看我们工作?” “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想成为你们这样的人,可惜文化课不好,只能拿画画这件兴趣爱好考学了。” “小兄弟你就知足吧,泉城师范大学是好学校,陪陪你的女朋友后赶紧回去上课,你还年轻,生活里不该只有爱情的。” “谢……谢谢。” 似是被人拆穿,陈禅再不废话“落荒而逃”。 待他走了。 几人边工作边窃窃私语。 “你怎么看?” “小兄弟装的不错,我一说齐红袖是他女朋友,就脸红脖子粗的,看来是位脸皮薄的男孩子。” “不仅仅是脸皮薄,我观察他真对咱们这行当感兴趣。” “对了,在部门中听说,上次泉城师范大学的那位叫做楚泉的老师……” “哦哦,这件事我听说了,渗人的很,他们说是鬼来电?楚泉被鬼杀了?” “谁知道呢,陈禅看来跟楚泉关系不错,曾失态的独自跑去楚泉家里,被咱们的人给劝走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有关他最近的档案里着重记下了这件事。” “没查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陈禅的档案干干净净,他本人也没有一丁点的不对劲。” 干了十几年的老油子点点头:“直觉跟我说,小兄弟不是一般人。” “行了王师傅,他那么年轻,才上大二,有啥不一般的?” “是我多想了吧。” 陈禅在幼儿园枯坐到中午。 他们午饭前走了。 走前与他打了个招呼。 出了房间,看到现场已被他们清理干净。 “上面给我们打电话,案子结了,齐红袖睡醒了你帮我们通知她一声,不用再去做笔录,没有其他事我们也不会打扰她。” “辛苦了辛苦了。” “小兄弟客气,不辛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干一行爱一行嘛。” 陈禅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上了车,驶向安民小区出口。 坐在车里的老师傅突然说了声不对劲。 “又怎么了王师傅?” 老师傅回忆着陈禅的双眼:“他给我的感觉,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年纪啊。” “啊?” 其余人不解。 “唉,和你们说也说不明白,就是……就是陈禅的眼神不同寻常,是那种阅尽红尘、看破凡俗终得大彻大悟方能有的眼神。早年我曾见过一位大德高僧,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不不不,陈禅的眼神比那位高僧更高级,高级在哪我也说不清。怪不得见陈禅第一眼,我就感觉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更不解了。 “王师傅你别吓我们啊,难道你的意思说陈禅是活了许多年的老怪物,却保持了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嗯,就是这个意思。” “不可能。” 一人较了真,再给部门里打了电话,让人把陈禅的电子档案传送给他。 稍后,此人指着电子档案:“王师傅你看,平平无奇,除了陈禅幼时的邻居是位郁郁不得志的画师,经常教他学画外,没有任何非同寻常的地方。” 王师傅接过手机,反复看了数遍电子档案,叹气道:“是我老了吧,直觉不准了,行了,咱们去吃饭吧。” 陈禅的目光一直到他们的车辆彻底远离小区才收回来。 去厨房准备做饭。 齐红袖快醒了。 第三十二章 孩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十二章孩子陈禅似乎算准了时间。 三菜一汤最后的汤刚端上桌,齐红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坐下。 香气扑鼻。 即使换成不懂烧菜的人,看这乍一眼感觉简简单单,再看却极考究手艺的菜肴,也得啧啧称奇。 齐红袖当然会问。 陈禅笑说道:“有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沉下心研习菜谱,还真被我弄出了点烧菜境界。” “烧菜也有境界?” “这是自然,古时候为学一道菜的技艺,学徒往往得给师傅当牛做马几年,师傅满意了才将如何选料、如何注意细节、烧到何种程度刚好和盘托出,现代社会没有这种情况了,也得去学校里辛苦学上很长时间。” “嗯,我是知道的。” 齐红袖听陈禅说,勾引了她的好奇心。 忙拿起筷子把菜送进嘴里。 怎么说呢。 桌子上都是家常菜,她几乎天天吃,初尝陈禅做的菜的确和自己做的没什么区别,再咬几下,便高下立断,回味无穷! 能于平凡的事物上做出不一样的成就。 这就是高手。 齐红袖竖起大拇指。 “好吃!” 得到如此评价。 陈禅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提前买的小区里的大馒头,那家馒头店的主人也是讲究人,做的馒头极是有嚼劲。 一顿饭下来。 两人说说笑笑。 饭后。 陈禅说要帮她引天地灵气入体,培育一丝属于她的真气。 换做而今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引天地灵气炼真气,实是一件无比凶险的事。 灵气广散天地间,日晒月照,一旦被肉体凡胎接引进体内,处理不好,伤了经脉是小事,无火自焚,五脏六腑冻成冰块,皆是有可能的。 莫说现在了,放在修行界最为“繁华”的那段时间,新弟子炼气,一样得有门派的高手在旁护持,见到不妙的状况,马上把被接引进体内的灵气给逼出来。 依旧齐红袖的闺房。 陈禅教给她盘坐的最准的姿势。 可齐红袖是常人,哪会短时间做的准? 陈禅看她笨拙,次次坐的不对。 “没事,盘坐修炼只是以最合适的方法接引灵气,做不好不要急,平常自己慢慢练习就好了。嗯……你换成你最舒服的姿态吧。” 盘坐这一修炼的姿态,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现在的神州炼气士,从开始修行就是这一姿势,仿佛天经地义,也不问个为什么,其实盘坐修行是接引天地灵气、调整真气运行最为合适的姿势,经过无数年的检验确定没有比此更好的姿势了,才一代接一代的传承下来。 盘坐又叫打坐、静坐,佛家称之为禅坐或禅定。 齐红袖躺在了床上。 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也行,躺着就躺着吧。” 陈禅坐于床榻,好似为她把脉,顺着她的脉搏,输进去一缕真气。 这一缕中正平和的真气,游荡到心脏盘踞,又分化数不清更加微小的真气,伴随血液流传齐红袖全身。 刹那间,此地的灵气好似飞蛾扑火。 通通涌向齐红袖的身体。 然而有陈禅的真气护持,灵气刚被齐红袖接引进体内,瞬间被驯化,乖乖的被她炼化,等到一定程度转变成齐红袖自己的真气。 “好了,记得勤加练习,不用多久你就能有自己的真气了。” 陈禅挪开手。 她感受身体内部不可思议且玄之又玄的变故。 害怕紧闭的双眼睁开问道。 “修行这么简单的吗?” 陈禅竟然被她问住了。 是啊,修行这么简单的吗? 当然不是。 之所以那般简单,全是因为为你护持的人叫做陈禅啊。 此言,他没好意思说出去。 自向她坦白,到眼下。 齐红袖应该把他当成“有几把刷子”异于常人,但是比那些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高手差了很多很多的年轻炼气士。 终究寻常人都会迷惑在陈禅年轻的样貌下。 “差不多吧,你一定记得勤奋的习练啊,不然可就功亏一篑需要重头来过了。” “哦好,我绝对认真记下了,你就放心吧。” “对了,上次和你说,我要离开泉城几天,后天我就要走了。” 齐红袖坐在他的旁边,问道:“几天是多久啊?” “那个地方我很长时间没去过了,是不是还在那里我并不清楚。倘若不在那里了,我得又托人去找。” “你是找人吗?” “算是吧。” “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问。 陈禅仰头,看不起具体的神色,又像多种表情齐齐杂糅在一块。 “是位老人,寿元将尽,我想去送他最后一程。” 没想到是件这种事。 齐红袖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终究想来想去,劝慰道:“节哀。” “算不上节哀,他看到我的话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你们相处的很好吧?是你的长辈吗?” 她的话把陈禅的思绪拉往一百多年前。 跟随家人逃难往西南的孩子。 又在逃难过程中与家人失散。 碰见人贩子被卖到深山的小村,一心找寻家人深夜钻进老林,让饥饿难耐的老熊追着满山跑,要不是正巧遇见他,定然葬身熊口了。 陪着孩子去城市找家人,找来找去,战事又起。 飞机在脑袋顶上低空掠过,投掷炸弹。 砰!! 炸弹爆炸,房屋倒塌,百姓受伤,嘶喊、悲痛、癫狂把那座城市映照的仿佛炼狱。 找不到家人的孩子扑在陈禅怀里哭的鼻涕眼泪到处都是,战事又如火如荼,孩子只能同意成为他身边的道童,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走下去。 陈禅曾问他,战事不平,处处不安,要不要随他去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 孩子摇头不愿意去,说是想救人,救那些同样找不到家人的孩子。 陈禅同意,且特别赞赏他能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孩子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身边聚集了一大堆流浪在乱世的幼、童。 陈禅购买了一处宅院当做落脚点,乱世中除了黄金什么都不值钱,房子也不值钱。 平常,孩子和陈禅去外面打工赚钱给他们救助的孩子们买吃的,闲暇时分,陈禅教给他修行,彼时天地灵气稀薄的如同无法时代,原本的高深修行之法真成了强身健体的东西了。 再后来,孩子成年。 他纳闷陈禅的相貌为什么一成不变,仍旧那么年轻。 陈禅不愿回答,可他一直追问不跌,在那样的时代,回答这种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成年了的孩子凭借勇敢闯荡在城市里立下不小的基业。 正因如此,陈禅放心的悄悄离开,去了深山,避世隐居。 一晃神,百多年过去了。 当初他救的孩子,也要寿元将尽。 本不想去的。 可对他来说终归是段因果。 还是再见一见他,把这段因果了解了为好。 话又说回来,他能活百多十年,长寿至此,与陈禅传给他当做强身健体的修行之法脱不了干系。 又因灵气复苏,不忘勤加练习方能有此寿元。 以那位孩子过人的资质,放在而今灵气复苏的年代,说不准会有一番大成就。 再陪了齐红袖一晚。 待她诡异的病症消失,齐红袖合眼酣睡,陈禅才离开幼儿园。 冬季的清晨格外的冷。 他并没有回宿舍。 去往赵健勇父女住的医院。 早上八点多。 在门口给赵木槿打了电话。 赵木槿又给依然守在门口的相关部门人员通了话,才放他进去。 赵木槿的气色好了许多。 陈禅一进门。 她便高兴的说:“害我们的凶手找到了!居然会是杨家!” “陈禅,杨家和我们家的关系一直很好,我爸当年能在商业上起来,没少了杨家的帮助!杨家下一代的家主,跟我爸还是非常好的朋友。” “想不到啊想不到,藏在幕后不择手段害我们的竟然是杨家!” 陈禅听她说,没有暴露自己插手此事。 “有关部门找到了极其充足的证据!” “杨家家主昨天晚上承认了,是杨家雇凶害我们的!” “接下来,法律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 赵木槿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看得出来,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再也不想待在病房里了。 “唉,可惜相关部门的人员昨日来跟我们说,眼下我们还是老实待在这里为好,省得外面还有没有找出来的暗雷,陈禅你说说看,我跟我爸到底安全了吗?” 赵木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终于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他道:“不好说,原本我以为杨家不会这么快浮出水面,才道你跟你爸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搬去大学城附近住,我也好第一时间支援你们,既然杨家自己蹦出来了,还是按照有关部门吩咐的去做吧。” 抛开相关部门会保护赵健勇父女。 得了陈禅言语的谢镜花,同样在暗处安插了司天保护两人。 可以说,不来像瓷人器灵那样的高手,赵健勇父女在此地十分安全。 “我来这里是跟你告别的。” “哦?你要走?”赵木槿的开心以及好像卸下重担的轻松旋即没了个一干二净,“你去哪里?” 陈禅说道:“过几天就回来,去外地送送一位老朋友。” 稍后。 赵木槿很是感激的说道:“谢谢你能专程过来与我道别。” 陈禅摆摆手:“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与朋友告别岂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对呀!我们是朋友!” 赵木槿手舞足蹈。 一改往日的性情。 第三十三章 去世的爷爷回家了 龙虎山张宗敬找到谢镜花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佩戴猴哥面具的人是不是领你修行的师父?” 谢镜花坐在电脑面前戴着没有度数的眼镜,头也不抬的反问:“你偷偷来到泉城,半句言语也没有知会过我,是觉得司天部门也就这样管不到你们龙虎山头上?还是你们龙虎山天师府作为道家顶尖传承瞧不起司天?” 神州对司天部门给予厚望,龙虎山老天师在司天里也占据一个高位。 可以负责任的说,司天把神州有名有姓的名门大派一网打尽,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及德高望重的长老,皆在司天有一席之地,受神州政府节制。 谢镜花此言确是挖了个陷阱,把司天和龙虎山对立起来。 张宗敬聪明至此当然不会上了她的当。 难得冷笑一声。 “我到泉城便是受了司天里几位老爷子的命令,何况来之前我也问了能否不知会你,老爷子们同意了。” “哦?既然这样,你是肩负任务来泉城的喽?为什么故意暴露行踪,被当地世家大族邀请去斩鬼?” 谢镜花在文档中敲下最后一个字,有关赵健勇父女的案子在司天这里算了结了,剩下的便是等待伍友、萧艾伊的师父“自投罗网”。 瓷人让她炼化了三成,仅是三成,就耗费了她六件天材地宝。 可想而知伍友、萧艾伊两人若没有他们师父的帮助,怎样也不会与瓷人器灵产生联系的。 她已经汇报给了上面,答复会遣一位大派长老级别的大人物坐镇泉城,亲手擒拿或许会为两人报仇的师父。 再加上还在泉城养伤的古月舒,那位不知根脚的炼气士,胆敢到泉城抛头露面被司天盯住,想走……难如登天。 谢镜花呼了口气。 赵健勇父女案子,加炼化瓷人,着实耗损了她极多精力。 况且她伤势也未愈。 在医院待了不到两个钟头,实在憋不住就跑出来工作了。 摘下没有度数单纯防蓝光的眼镜。 站起身平视张宗敬。 “你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些呢?” 张宗敬露出笑。 “谢姑娘误会了。” “之所以跑去斩杀妖邪,实是再不动手妖邪会害他们一家人,酿成人间惨剧。” “至于会不会暴露我的身份,谢姑娘想多了,我肩负的任务无所谓暴露不暴露,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圆满完成就行了。” 谢镜花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没有别的事别挡我的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张宗敬暗道一句好一个转移话题:“谢姑娘,我来此问你先生的事,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上面的意思。那位戴着猴哥面具的人所施展的道法上面的大人物已经听说了,他们特别感兴趣!” 道法两个字,他咬的重。 “你口中上面的大人物是谁啊?” 谢镜花问。 张宗敬苦笑:“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有,毕竟法器的器灵跑出来为非作歹,在神州尚属首次,不可能不被他们关注到。既然关注了,看似和你交集很深的那人,便逃不了他们‘关心’。” 听后。 谢镜花点点头:“我只能算是他的记名弟子,算不上他真正的徒弟。” 能与自己比肩的司天泉城负责人谢镜花,都只是那人的记名弟子? 张宗敬赶紧、合上嘴巴。 “那么,他是谁呢?” 显然谢镜花不愿多透露那人的信息。 她如实“交代”。 “我也不清楚。” “你们想知道更多的话,就去问鱼妈妈,她比我更为了解先生。” 张宗敬随即闭嘴。 鱼嘉啊。 鱼院长。 司天最大的大人物之一。 他可不敢有胆子去问她。 还记得上次在司天总部,鱼院长和某位名门大派的长老起了冲突,一巴掌将那人给扇飞了出去,从七楼摔到院子地面,差点摔成重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恢复。 事后,那家大门派屁都不敢放一个,草草了之。 “你还有想问的吗?” 张宗敬连忙摇头,补充道:“我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回复上面的大人物。” “嗯,这是你的职责,去吧,我要再见一次赵健勇,询问关于终南山隐士陈一青的事。” “终南山的前辈昨天与司天通电话了。” 谢镜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能让张宗敬用前辈这种敬语,这位终南山隐士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俗。 “说了什么?” “撇清终南山和陈一青的关系呗。” “哼,终南山来者不拒,什么人都要,迟早出大事。不就仗着……” “哎莫说了莫说了,或许未来哪一天,咱们会上终南山修行呢,结个善缘,到时好说话。” 作为神州的名山大川之一。 终南山从古至今都有很重的地位。 司天成立后,也向终南山发去了邀请函,只有很少的人响应号召,主动出山,大部分人依旧当着闲云野鹤的隐士。 正当谢镜花走出房间。 张宗敬随在他身后。 突然问道。 “法器是不是在你手里?” “毕竟找到伍友、萧艾伊又把他们除掉的是你的先生。” 谢镜花转身张开手掌。 三指高的玲珑瓷人滴溜溜在她掌心旋转。 张宗敬眯了眯眼,连道:“恭喜恭喜,谢姑娘是我们年轻一代第一位拥有法器的炼气士。” 炼制法器的条件极为苛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今单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遍寻神州都找不到几样。 当然,与司天当做资源分给他们所谓的“天材地宝”,绝不是一类东西。 谢镜花与张宗敬等人手里掌握的天材地宝,只是现代修行界冠名的“好东西”,放在以前灵气浓郁时孕育的天材地宝面前,不说是曾孙辈,孙子辈也许可以够的上。 差别委实太大了。 修行界不是没有人动炼制法器的念头,花了十年光阴走遍神州,即使有机缘,只得了件稳固修行的宝贝,比真正的天材地宝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宗敬低头靠近谢镜花的手掌,仔细观察瓷人。 “煌煌正气!实难想象这件法器的器灵会酿出如此之大的灾祸。” “当然了,谢姑娘请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和上面的人说的。” 流传至今的大法器,在各宗各派当做压箱底的宝贝,像谢镜花这种小辈独自掌握一件法器,放在龙虎山这种家底殷实的大门派也不可想象。 法器的境界一说,极多又繁,到现在都没规划出个所以然。 被各大门派当宝贝疙瘩对待的法器,全是能够扭转战局的利器。 别说寻常弟子看一眼了,门派里的长老想要用一下,也是极难极难,除非门派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得不拿出来拼命。 谢镜花颔首,手掌一握,瓷人不见踪迹。 张宗敬心里吃惊,谢镜花明显掌握了高明的藏兵之术。 “不留你吃饭了。” 这是赶人走的意思。 张宗敬也不觉尴尬,在泉城司天驻地逛游了一圈,方才离去。 谢镜花开车去往赵健勇那儿。 半路张宗敬给她打电话。 本不想接的,终究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还是接听了。 “忘了说,帮我与你先生道声歉,当时对付器灵的时候,我太瞧不起他了。” “这件事啊,不用和先生说,他不会在意的。” “啊?” “先生要是在意你的看法,岂不是太掉身价了?” “哦,也对!你炼化法器一定需要‘假冒伪劣’的天材地宝,我就将我那一份给你吧,不够的话我让龙虎山送来些上档次的天材地宝,比司天发给咱们的好多了。” “不必了多谢。” “差点忘了,有鱼院长在,你少不了天材地宝,可是鱼院长手里的也不过是‘假’天材地宝啊。” 谢镜花突然双眼一亮,说起另一事。 “我知道你为何到泉城了。” “……” “听说泉城气运浓厚,指不定会出世一件宝贝,上面派你来此,是盯着还未出世的宝贝的吧。” 张宗敬干脆利落回道:“说对了三分之一,泉城灵气复苏的快,妖异之事肯定也多,我顺便斩妖除魔积攒些功德,磨练下道心。” “你们龙虎山天师府心挺大的,不怕你折在这里。” “鱼院长都放心的将你留在泉城,我怕什么?” “不好意思,我的先生也在泉城。” 张宗敬瞬间无语。 谢镜花无声含笑。 “三分之一等未出世的宝贝,三分之一斩妖除魔磨练道心,剩下的三分之一任务是关于泰山。” 他道。 谢镜花认真道:“你确定是泰山?” “千真万确,并且我只是个小卒子,到此来打探打探消息,等到情况变的有异,最大的那几位大人物会亲自来的。” 泰山的传说太多了。 她恍然大悟。 泉城灵气复苏的快,是否和泰山有关系? 还有城里的那七十二口名泉? 何况先生也在泉城…… …… 陈禅是第一次订机票。 有些东西他看不明白,从网上搜索了下才把机票订好。 甚至为了显得他并非第一次坐飞机,还搜了下“如何表现才显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啊。 那时,只有修为深厚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御风飞行。 现在的人类靠着科技就可以遨游九天了。 和以前的炼气士说,他们绝对一万个不相信。 回到学校,找到导员请假。 班里的两位女同学恰巧也在。 听见她们请假的理由,陈禅轻咦了一声。 两人的理由一样。 有些荒诞。 导员问她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请假? 她们头摇成拨浪鼓,指天发誓绝没有串通,也没有故意编造。 “上个月去世的爷爷,昨天回家了,还说想我也让我回家,我爸妈拗不过他,只能叫我回去一趟。” “我……我也是,您知道的导员,我外婆前段时间去世了,我还跟你请假回去奔丧,可……可外婆昨天夜里居然回家了,也非要见我一面……” 第三十四章 云层之上 导员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希冀可以觉察到两人的确在骗她。 世上哪有过世的人又回家的? 就算真回家了。 回家的是人是鬼不用说了吧。 导员看陈禅还在等着,心里左右权衡之下,没给她们批了假条。 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去世的亲人回家了,并且指名道姓的让她们回去。 想想就瘆得慌。 “你们留在学校好好学习,快放寒假了,什么事等寒假回去再说吧,顺便仔细问问家里人,他们有没有开玩笑,如果是真的,我建议带着回家的长辈去医院好好检查下身体。” “谢谢老师。” 导员是位中年妇女,想的比她们两位女孩子多,“你们家长非让你们回家的话,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他们,就说是我不给你们批假条的,有什么话和我说。” 这句话简直正中她们的心坎。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她们谢个不停。 导员有些口干舌燥,给自己倒了杯水。 “行了,你们去忙吧,再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了。” 她们自然知道陈禅在门口等着,出门时多看了他一眼。 两人心里同时在想,陈禅是不是也遇见了不合常理的事? 不单单她们,大学城私底下流传许多怪谈。 这些怪谈当中,有一部分流传的绘声绘色,仿佛真有其事一样。 两人此前连恐怖片都不看,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觉得那些民间传说的鬼怪不过是先辈们自己吓自己,为自然现象找一个能够解释的理由。 可家里的一通电话加大学城流传的怪谈,令两人的思想有些动摇。 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陈禅敲了敲门,等导员说进来后,开门见山的说:“老师我也要请假。” “哦?你请什么假?” “我有位长辈要去世了,我要送他最后一程。” 导员指了指门外:“他们两人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当然听见了。” “你的那位长辈……” “导员误会了,我的这位长辈是位长寿老人,即将无病无灾的寿终就寝。” “这样啊,好,你去几天?” 陈禅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导航地图粗略计算了时间:“四天吧。” 导员从抽屉拿出请假条:“四天是吧,好的。” 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把请假条递给他。 收了请假条,陈禅刚转身。 “我听说,你去过楚老师的家里?” 导员突然问道。 “嗯,那天惊闻噩耗,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便跑去楚老师家里看了一眼。” “你说说看,当时楚老师家里有什么?” “都是相关部门的人员,我连家门都没进去,在门口就被他们劝走了。” 导员顿时神秘兮兮:“也不知谁说的,你听过没?” “什么?” 陈禅仍旧未转身,背对着问道。 “楚老师是被鬼杀死的,鬼给他打电话,电话号码都留在他手机上呢,相关部门的人员查了查,打到他手机的那些电话号码全部是空号。” “假的吧,既然是空号怎么能打电话啊?” “对啊!谁说不是呢!可事实就是这样,不是鬼是什么?” 导员打开一个文档。 又低声说道:“小陈啊,平常看你寡言少语一定是个守口如瓶的孩子,我偷偷告诉你,学校的领导让我们这些各个班级的辅导员,将自己听闻的学校发生的诡异之事,全都记下来,月底交给学校,学校再统一交给有关部门。” “这个世界是不是正在发生咱们不了解的变化?” 陈禅转过身露出笑:“虽然看样子是,但咱们寻常人还是该怎么生活便怎么生活,总不能杞人忧天,连生活也不过了。” “有道理,好了,你去忙吧,我整理下也要去画室了。” “老师再见。” “陈同学再见。” 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后,楚泉的前女友李雪鲸正在闺女的陪同下拐过走廊,往校长的办公室走去。 李雪鲸的气色十分不好。 学校里都传开了,楚老师去世之后,她茶不思饭不想每日以泪洗面。 爱之深到了这般境地,足以说是可歌可泣了。 “她啊,想转到咱们学校里来,校领导觉得她名校毕业,又有十分突出的工作经历,加上楚老师的这一层关系,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导员倚着门框说道。 陈禅礼貌的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离开。 她的视线一直在陈禅的背影不见了,方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拿出手机。 找到没有保存的手机号。 编辑短信。 “魑魅魍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司天得动用公权力为民众普及了。” 那边。 谢镜花收到短信,看了眼。 朝躺在病榻上的赵健勇说了声抱歉。 赵健勇对这位貌如天仙一样的女子,不敢有丁点的不敬,赶紧说道您忙。 谢镜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现身到他的房外,日夜守着的护卫居然对此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位看起来和自己女儿年纪相差无几的女子,绝不是普通人。 她快速回道,“司天高层正在磋商,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委婉的向民众表达。怎么了?” “学校里这种事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昨天晚上我还杀了两头无药可救的怨鬼。” “知道了。” 收起手机。 谢镜花继续询问赵健勇细节。 赵健勇一案,惊动了太多人,一丁点的细节他们都不想放过。 毕竟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器灵作乱! 和谢镜花短暂交流了下的辅导员。 在文档上写下那两个女孩子的名字。 再于“详情”一栏中写下“回魂起尸”四字。 回魂起尸这种状况,搁在古时,能发生的地方不是大自然形成的独具一格的养尸地,便是有炼气士为了一己之私刻意在坟地动了手脚。 只是现在灵气复苏的时代,许多明明不应当发生的事,却就那么发生了。 “司天……” 辅导员呢喃道。 “不知道真的能否司天呢?” 她是知道在市区发生的器灵作乱一事,为了压下这件事产生的余波,相关部门和司天都下了很大的功夫。 封嘴的封嘴,那种性子倔强的人直接抹除记忆。 总之,眼下还不是能向民众公布的时机。 为了社会安定不引起动荡,不得已而为之。 器灵作乱的那条街道,更是封闭了起来。 在泉城的司天有两人仍是在现场解析器灵的真气,以及打斗中诸人施展法术后没有散去的余韵。 这些东西好好整理一下,会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与谢镜花看似关系极好佩戴西游记孙悟空面具的男子,眼下已经得到他所使用的术法、真气和现代修行界迥乎不同的结论。 严格意义上是一脉相承,但又差别巨大! 这件事是瞒着谢镜花悄悄进行的。 直接负责人为龙虎山张宗敬! …… 陈禅回了宿舍。 张汉义一见到他,放下捧着的手机忙上前问好。 老大不瞒的骂了句。 “哎!你是打野啊!赶紧回来gank下对面的兔崽子,压的我好难受啊!”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汉义心知他是让自己不要多说话,忙转回去。 其他人暗自纳闷。 两人虽是舍友,但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发生了什么让张汉义对陈禅这么热情? “我请假了四天。” “干吗去?” 老大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问了一句。 “去送送长辈,年纪大了。” “哦哦,去吧去吧,对了,这两天你干吗去了?” 陈禅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进双肩背包:“陪一位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哈哈……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找了位小姐姐!有机会让我们认识一下。” 陈禅点点头:“没问题。” 机票是下午四点二十。 现在中午一点多。 去食堂填了下肚子。 在校门口拦下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首次到达现代化的机场面前,陈禅抬起头注视这座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候机大厅。 不禁感叹,人类的创造力令他吃惊。 不过再怎么在网上看“如何表现才显得自己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到了机场背着双肩背包的他,也是感觉脑袋有点晕。 唯有拉下面子去问机场服务人员了。 服务人员很热情。 领着陈禅去取机票。 期间丝毫不嫌弃他这位“土包子”。 拿着机票坐在椅子等待排队检票的陈禅,又是感慨十分。 终究顺利的登机了。 从旁边的小窗户看着远处机场跑道。 陈禅呢喃说道:“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旁边是位穿着打扮时尚的少女。 香气扑鼻。 他辨别不出香气是何味道,香水又是什么品牌。 淡淡的,很高级。 “你好,我叫何霜!” 少女伸出手。 陈禅自然的握了下她的手,马上分开。 “你好,陈禅。” “陈禅?哪个禅?” 在手心比划了下。 “哦!居然是这个!很少有人叫这种名字。” “你现在知道了。” “哈哈……” 他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好笑! 有些神经质的少女戴上耳麦打开平板电脑看电视剧。 飞机起飞了。 给陈禅的感觉极其不一样。 少了亲自御风飞行的爽快,多了说不上来的舒心。 渐渐飞在云层之上。 透过窗户,往下望。 钢铁丛林般的城市,别有一番美感。 第三十五章 先生啊 山城。 下了小雪。 背靠小山的山庄前,停满了各式豪车。 更是有上百人站着,似乎等着进入山庄。 只见山庄大门紧闭。 朱红的颜色喜庆,两位穿着名贵西装的壮汉守在两侧。 不论谁上前搭话,似没有听见,戴着墨镜静静站着。 偌大的山城名流圈而今谁都知道,孔老爷子快不行了。 这位活了足足一百多岁的老爷子,简直是山城的寿星,并且他一手建立的孔家,长存百年,家族人丁兴旺,做的生意更是涵盖了山城方方面面。 说一声孔家是山城最大的家族,没人不会同意。 孔老爷子不单单经商让人望尘莫及,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更是在名流圈人尽皆知。 可惜并不是谁都能让孔老爷子亲自医治的。 孔老爷子为人治病,不看家世,不看背景,同样不看你是谁,只看病人与孔老爷子有没有缘分。 原本得了麻烦的绝症让孔老爷子神奇救活的人,这么多年算下来,早已数不清,当老爷子年纪大了,多年前的称呼山城的人早已忘了。 而今只称呼他一声。 孔仙医! 孔仙医再怎么的医术高超,在岁月面前,仍然是凡人救不活自身。 前几天。 从孔家流传出一个消息。 孔仙医突然昏迷,等他醒来时,悠悠然说了句“寿数将近。” 四个字。 山城名流圈彻底沸腾了。 有的人和孔仙医缘分身后曾被救过,一大早的赶来希冀再见一次。 有人是靠孔家的生意赚钱,赶紧放下手里的事,等在山庄大门外,一表忠心。 还有人这些年飞黄腾达不满足现在的地位,脑袋顶上却死死压了个孔家,打算到此一探究竟,想要合纵连横扳倒这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只是,不论是谁。 来了山庄,一律被挡在大门外。 孔老爷子发话了。 谁也不见。 神仙来了,也不见!! 山庄内有一座百多年的石碑。 石碑上以举世罕见的雄浑笔迹写了辛弃疾两句诗。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此刻。 孔老爷子面庞红润的站在石碑前,拄着拐杖,安静注视石碑之上的字迹。 老爷子身后。 同样站着上百人。 他们,皆是孔家人。 不止有成功的商人。 名满天下的作家、叫好又卖座的导演、娱乐圈内当红艺人、默默无闻的小学教师、穿着寒酸匆匆回家的支教老师、在西北沙漠边缘种树几十年的老人、城市内开着小超市的小老板…… 不一而足。 好像孔家良莠不齐? 不是的,孔老爷子立下孔家这块招牌时便说过了。 孔家子孙,只要你还认“孔”这个姓氏,你将来的发展全凭自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插手,当然,在外面有难了,不犯法的事,孔家一定罩着你不被外人欺负。 山城的名流圈都清楚。 孔家人最护犊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 “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是亲眼看着你们长大的,尽管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样认你们是我的子孙。” “你们的先辈是我和先生收容的流浪儿,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我也履行了与他们的承诺,好生照顾你们长大成人,且不让你们走上邪路,一生行事坦坦荡荡。” “嗯,还不错,这么多年,只有十几个人仗着孔家势大为非作歹,在咱们这一大家子当中,算是很不容易了,绝大多数人听进了我说的话,为人处世顶天立地。外人不会说,你们不就是孔家的人吗,才这么跋扈!” 老爷子指向山庄的大门外。 “你们瞧瞧他们,好大的架子啊,专程到我孔家门外堵着,生怕我死了露了消息。” “我死了是小事,我怕你们会受那些狼子野心的混蛋欺负!” “现在想想,我对你们的教育太严格了,若是你们坏一点,我也不会舍不得闭眼。” 身后百人无一人敢出声。 安静听着老爷子说话。 “最近三四十年我从没有过过一次生日,并不是我不想过生日,只是我连活了多大岁数都忘了,哪年哪月哪日生更别提……” “我的医术找到了传人,他就在你们之中,是我悄悄传授的,我一生最大的本事就是治病救人了吧。哦,年纪大了脑袋不灵活,差点忘了说,人都有嫉妒之心,我怕你们为了我的医术争来争去,才瞒着你们找了位资质挺好的孩子传了下去,不至于先生的传承在我这儿断绝了。” 终究有人忍不住了。 一位得有九十多岁的老人,被两位曾孙架着往前走了一步。 “爸,您放心的走吧,家里有我们大家一块看着,不会出事的。何况……何况凭借您传下的修行之法,咱们的族人,不少都有了自保之力,绝不可能会被外人欺辱!” 孔仙医仰头看着高大的石碑。 自言自语。 “说了那么多,我最害怕的就是此事啊。” “先生您说,我传下您的修行之法,到底做的对不对啊?!” “跟在您身边时,您教给我的健身锻炼之法并无奇异,可您走了没多少年,我突然感受到天地灵气复苏……” “先生,百多年了,我谨遵您的话,让身边的弟弟妹妹好好做人,不偷不抢,严格遵纪守法,弟弟妹妹去世了,他们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一样盯紧。” “唉,先生您说的对,人心最难测,即便我盯的那么紧,依旧有人仗势欺人,甚至犯下了极大的错误,我亲自带着他们投案自首,一切全凭律法,有什么果报便一人当!” “就算其中有一人是我疼爱的老二!” 孔仙医颤颤巍巍的抬起手。 指着三米四十公分的高大石碑。 “这座石碑上的字,是我的先生,同样是我们孔家的先祖所写。” “你们都没有见过……” “先生他……是以手指,一字接一字写下的诗句。” “先生写完后说,他有许许多多的烦恼,以前总想找个人一吐为快,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烦恼也便留在心里,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不说也罢。” “先生走了。” “我找了那么多年!找了那么多年!!几乎找遍了神州,仍然没有找到先生在哪里!我相信!我一直相信!先生那般超脱世俗的仙人,绝不会败给岁月的!” “先生姓陈,本来我是要和先生一个姓氏的……那样的话,也就没有现在的孔家,只会在这儿山城多个陈家。” “先生毕竟非常人,他说,我心里记着先生就好了,我的姓氏照旧姓孔,令我不要忘了生我的爹娘。” 孔仙医身后百人被他这一番话。 说的彻底惊呆了。 这些往事,老爷子曾经从未吐露过一个字。 “我真的不行了,我以为会与先生一样,不服岁月的‘管教’,我终究不如先生啊,不管我多么的努力,受资质限制,走到这一步也到了尽头。” 孔仙医转过身。 扫视孔家上百位族人。 “我死后,遵守新神州立下的律法,选择火葬,绝不能土葬!并且,丧事从简,你们也不比伤心,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月,即便死了,也是喜丧!我以孔家祖宗下的最后一道族令就是……大家伙在我下葬那天,开开心心,当做一场孔家的大型聚会。” “……” 全场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孔仙医回头再看一眼石碑。 “却道天凉好个秋。” 满头银发上落了小雪。 冰凉。 刺骨。 一身雄厚的真气再难以支撑,徐徐消散复归天地。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先生了吗?” 那个男人摸着他的脑袋。 “是的,我,便是你的先生了。” “我想学先生的本事,要不然,我就死在老林子里了。” “好,我教给你就是了。” “先生为什么回答的那么干脆?这可是您的本事啊,您应该严格考察我一段时间再教给我的!” “小小年纪,你是从哪看来的如此说法?” “呜呜呜……是我在故乡跑出来玩听说书先生讲的。” “先生,我好想好想爹娘啊!” “小家伙,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爹娘。” “另外,我看人极准,你心地善良,传给你我一些本事,我也放心。” …… “先生!为什么过去了十几年,您依然是当初的样子?!” 他目光疑惑却又坚定的问道。 只见先生,徒手把石碑扶正。 写下辛弃疾的诗句。 “先生您说话啊!邻居郭大婶说您是妖怪!当年见您的时候她的儿子才六岁,现在都当兵平国乱去了,您仍然是这幅样子!” “还……还有人说我是妖怪养大的孩子,也是怪物!!” 以指刻完诗句。 先生叹息,终归开口:“我教给你的本事熟练了吗?!” “呃,没……没有,熟练了六成。” “够了,我所传给你的本事,以医术为核心,眼下是大乱之世,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希望你能为大治之世献上自己的力量。” “先生……” “你长大了,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先生……先生该走了。” 孔仙医在石碑前倒下那一刻。 听见了后人惊呼一片。 同时也听见了,先生说的那句话。 “我会来找你的。” 先生啊。 你来了吗?! 第三十六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山城机场。 陈禅呢喃念叨这两句诗,时隔百多年的时间再度踏足这片土地,心情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作为彼时国乱的大后方。 山城这座城市曾在当时聚集了神州大多数的精英。 原本以为,那孩子的父母同样在山城,可惜找了多年,依旧没有找到。 反倒叫做孔桦的孩子在他的悉心教导下,经商一道出类拔萃。 即便他在商业一途没有成就,陈禅传授给他的医术足够让他在那片天空之下不愁吃喝并赚取大名了。 后来的灵气复苏。 陈禅也没有把握孔桦能否发现传授给他的医术一道的玄奇。 那是以医术为核心的完整修行传承! 修行到尽头。 代天行医,救治天下。 当他再出山行走天下驻足泉城,偶尔推算自己过往因果的时候,算到孔桦还活着。 又因两人因果牵扯极深。 陈禅算到孔桦的寿元即将耗尽,命不久矣。 能活一百多年,从灵气复苏开始活到现在。 孔桦必定踏上了修行之路,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只是陈禅模糊的从天机之上卜算到孔桦依旧还生活在山城,一生未曾移居他处,至于身在山城何处便不清楚了。 这也是他修为道行才恢复了一丁点的缘故。 陈禅所谓的一丁点修为,是比较他全盛时期来讲的。 “怎么着也得有半步真修的道行了吧。” 坐上一座出租车,陈禅想道。 山城的变化远超想象。 遗留在记忆里的街道早已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高楼大厦、繁华商城、成片成片的小区。 司机用山城话问陈禅到哪里去。 刚进出租车时,陈禅告诉司机带着他进城随便逛逛。 现在都一个小时了。 还在上上下下、错综复杂的街道上行驶。 坐在后座的陈禅回过神,笑道:“在这儿把我放下来吧。” 付了钱。 站在略微有些湿滑的街道,下小雪的山城别具一番风味。 商业街弥漫着辛辣的火锅味。 年轻男女走走停停在商家门口说笑。 既然来了,不吃一顿火锅说不过去。 随便挑了家看起来装潢不错的火锅店,要了微辣。 不是在饭点的火锅店,没等多久服务员熟练的为他端上锅。 眼前的火锅和记忆中的火锅相差甚远。 等点的菜一一上齐。 陈禅在服务员的指点上开始涮。 味道也云泥之别。 当初在山城吃火锅,好吃的能把舌头给吞进肚子,这口火锅单纯是舌尖上的刺激。 道了谢,说了句我自己来吧。 久经“考验”的服务员微笑的退下,她心里清楚,客人是不满意的,但是客人又没有为难她,心里便十足的感激了。 百多年前在山城的熟人早该没了,只剩下一位孔桦。 边吃着火锅,陈禅边想该如何找到他。 打开手机里安装的导航app,又浏览了下山城的城市图。 比百多年前这座城市扩张了不知多少。 想要找到孔桦,又该从何找起? 简单吃了几口。 其实对食物很是挑剔的陈禅再也吃不下。 结账离开。 这座火锅店应该在当地属于中上档次的,价格昂贵。 陈禅计算剩余的钱财还能支撑他多久的生活,在门口专管开门的服务员轻声说着“欢迎下次光临”中,走出这家并不被他看好的火锅店。 他银行卡里剩余的钱皆是自赵木槿负责的工地项目里赚的。 自泉城到山城一来一回,消费于他而言还是高昂。 下着的小雪没有让行人扫兴,反倒激发了他们更大的兴致。 说笑、议论、打情骂俏、一堆人举着手机拍网红…… 听着人间的吵闹,若没有孔桦即将寿终正寝这件事,陈禅或许会驻足在这座城市一段时间。 烟火气比泉城浓郁了几分。 他更享受如此状态,做一位高高在上、餐风饮露的炼气士,不如做一位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却又喜怒哀乐自然的普通人。 走出这条商业街。 一座小型的停车场映入他的眼帘。 心里转念一想,便走进了富丽堂皇仿佛宫殿一样的建筑。 洗浴中心。 或者说,囊括洗浴的高消费休闲场所。 大门口站着两排穿着“特别”的保安。 之所以说是穿着“特别”,他们没穿陈禅见过的那些烂大街保安制服,而像是穿着博取眼球的奇装异服。 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只是多扫了几眼。 在仿佛雕塑一样的保安注视下,轻松走进叫做安乐人间的洗浴中心。 大厅极宽广。 左右相距应当在两百米左右。 离精致的门口再远些,放着许多松软的沙发,这个时间点,上面已经躺了不少人。 他们比外面的行人说话小声,明显有点素质不想打扰到其他人休憩。 迎面走来两位衣装极正规的女子。 样貌好看。 彬彬有礼。 “您好先生,请问有会员卡吗?” 陈禅摇了摇头。 “嗯,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没有问陈禅是不是第一次到此,他们从陈禅脸上的表现,已然心知肚明。 柜台后是安乐人间所有的服务项目。 按摩、拔罐、桑拿、上网、吃饭、睡觉…… 但凡能想到的娱乐,他们皆有。 陈禅选择了吃饭。 自助式。 收了他一千二百块钱,赠送了饭后洗浴这一项目。 服务员带领他到了自助餐厅。 人还是不少的。 没吃几口火锅,看到摆放着色香俱全的饭菜,陈禅感受到了胃口的欢呼。 就算到了辟谷的境界,他也要吃人间饭菜。 陈禅暗道。 朝服务员点了点头。 一句“先生请享用”的礼貌问候下,服务员悄悄转身离开。 挑选了几样喜欢吃的。 在一块食客相对聚集的地方坐下。 刚到。 就听见他感兴趣的话题。 只听围坐在一桌边吃边聊的年轻人说。 “张哥,下次别选这种地方吃饭了,人太多了。现在山城哪家纨绔不知道,安乐人间的自助餐一等一,便一窝蜂的来吃饭!烦死了。” “哎呀!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不是咱们刚从山庄回来,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带你们去吃大餐。” 化妆精致香气淡然不腻的女子开口道:“我想吃火锅。” “好!咱们就去吃火锅,有金小姐开金口,谢铸这小子说什么我也不听。” “说谁小姐呢!” “好好好,金小姐姐!” “这才对嘛。” 显然三人关系莫逆。 谢铸往嘴里塞了块火候正好的牛肉说道:“不会是假消息吧?孔家为了彰显仍旧拿捏的了山城,才故意放出风,说老爷子不行了,瞧瞧到底有多少人去,多少人没去问安?” 金梨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真没良心!我可知道,当初伯母难产,生下你后命悬一线,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医生都说真没救了!还不是你爸哭爷爷告奶奶去求老爷子,老爷子说了句伯母跟孔家有缘,什么没要,免费救活了伯母?!” 谢铸脸色一怔,不好意思的给自己找补:“这不是我妈当真和孔家有缘,这些年和孔家做生意,双赢嘛!说到底,老爷子看重的是自家生意。” “放屁,人孔家究竟有多少钱,全山城估计没一个人能说清,别看孔家明面上生意都在山城,其实人家早就满神州的做生意!还差了你们家那点钱?!” 张大雷笑了声,垂了垂头:“哎,你们猜老爷子活了多少年了?” “不知道。” “猜不到。” “我听说啊,老爷子得有一百五六十岁!” 金梨顿时笑骂:“放屁吧你!世上哪有人可以活一百五六十年的啊!绝不可能!老爷子最多是一百一十岁的百岁老人。” “你别不信啊!我听我爸说了,他像咱们那么大的时候,老爷子就现在这个样子,也得有百十来岁了,过去多少年了,总得一百五六了吧!” 谢铸若有所思。 陈禅听着三人的谈话。 从导航app上查找了下山庄两字,霎时到处都是山庄,又在前面加了孔家,搜索下来的结果有三十七个。 他起身到三人的旁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说的孔老爷子住在山城哪里?!” “你谁啊?!” 张大雷警惕的上下打量他。 陈禅笑道:“请问你们口中的老爷子是不是叫做孔桦?” “孔桦是谁啊?不对,你谁啊?!认识我们吗?!!!” 张大雷越加警惕。 “你们肯定不认识我,我只是位过路人,因为一位老友身体不好,便赶过来想送他最后一程,但我不清楚他现在住在哪里。” 刚说完。 金梨喝了口随身携带保温杯里的白开水。 “骗子。” “偷听我们说话,上前搭讪,别看他问的是老爷子,其实关注点在我们身上,接下来不是推销自己多厉害,便是吹嘘所在的公司。” “不说别的,你这种人姐们见的多了!” 谢铸只看了一眼陈禅,旋即低下头吃着盘子里的菜。 “兄弟,看你挺年轻的,大学生还是刚毕业没多久?” “回学校好好学习,实习的话就认真做!过了捞偏门的年代了,这个年代讲究的是脚踏实地,很少再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张大雷身高得有一米九,膀大腰圆。 坐着,拍了下陈禅的肩膀。 “听见了吗?” “我的两位好朋友已经给你判了‘死刑’。” “花一千二百块钱来这儿吃顿饭不便宜,当交学费了,听哥一句话好吗弟弟,以后啊,别想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努力学习,打磨自己的手艺,早晚有一天比的过那些纨绔。” 金梨嚼着嘴中的菜。 少许含糊不清。 对陈禅评头论足。 “衣服八十六块钱,从某宝上买的吧?出厂价其实二十七。” “裤子贵点,某宝一百四十九,出厂价五十,兄弟你买贵了。” “鞋,假的,做的挺不错的,差不多六十开头,你买的话得有个二百三、二百四。” 金梨不介意和陈禅客气的握下手。 尽管他哭笑不得,但也给了金梨握手的机会。 “我叫金梨,金子的金,黄花梨的梨,家里做的是服装厂。下次花这么多钱再来这种地方,记得先换一身真的名牌,容易给陌生人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第三十七章 老中医 三人压根没给陈禅说话的机会。 一个接着一个,将陈禅给定成投机的年轻人。 陈禅和金梨匆匆握了下手。 金梨再打量了眼他,垂头以叉子吃盘子里精美的蛋糕。 安乐人间的自助餐在山城迅速火的原因,便是东家不仅仅邀请了国内有名有姓的大厨师,连国外薄有名气的厨师也用丰厚的报酬请来了。 这块蛋糕,抛开香甜可口吃着不腻,卡路里等影响身材的因素降到了最低。 极其注重身材的金梨方才破天荒的吃块蛋糕。 谢铸纳闷陈禅被三人拆穿,还死皮赖脸的待在这儿不走。 暗道。 莫非这个社会的竞争压力这么大了吗? 骗子都快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依然当做没事一般。 张大雷性子直,问道:“哎这位小兄弟,非得让我们赶你走,你才走吗?没看我们正在吃饭呢嘛!年轻人刚出社会,一定得有点眼力劲,尤其像你喜欢投机倒把的这种。” 陈禅笑道:“诸位误会了,我真不会骗子。这样吧,你们能否与我说,老爷子在哪住?” 听见他这句话。 三人齐齐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他。 谢铸失笑:“不是这位兄弟,你骗到我们头上,我们不怪你明白现在的社会想要好好活着不容易!” “但是你铤而走险骗到孔家的头上,可不是眼下这个结果了,实话告诉你,别瞧孔家在咱们山城从来都是老好人好说话的形象,你是没听说过孔家生气后的恐怖!” “进去吃牢饭都是轻的,人间蒸发你全家再也找不到你也不是不可能!” 张大雷长哦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哥们最近从股市捞了点钱。” “这样吧,今天你在安乐人间的伙食费我请了。” 他点出扫码。 “亮出你的收款二维码,我转给你。” 金梨再难忍受陈禅恬不知耻。 “张哥你停下,千万别转给他钱,你要是给他钱,就是助纣为虐!” “尝到了甜头后,他去骗别人怎么办呢?!” 张大雷想了下点点头:“你说得对。” 收起手机。 陈禅着实无奈了。 这三人是戏精吧? 戏真多! 还自我加戏! “我叫陈禅,看来不管我怎么说,你们皆认定我是骗子了?” “对!” “嗯。” “是的。” 三人整齐划一的回复。 谢铸端着盘子去夹菜:“陈兄弟你再打扰我们,我们就喊保安了,安乐人间的保安可在山城挺有名气的。” 陈禅长吁了口气。 他感到了心累。 要是能出手证明下自己不是骗子,肯定出手了。 何况他若是骗子,就他们三个有点小钱的公子大小姐,真不值得陈禅行骗。 即便是骗了,也不会是如此拙劣手段。 “我该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我?” 金梨吃完蛋糕,“赶紧去填饱肚子吧,你说什么我们都不相信。” 陈禅看着她。 看来得露几手博取三个人的信任了。 他突然说道:“金小姐,你经常失眠并非是你此前不注意休息造成的,而是病症在你的心,心藏神,神定则正常睡眠,心神不安,心乱则不能入……” 金梨伸出手打断他的话,较为讶异的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一位老中医已经帮我开了定神安眠的中药,最近一直在吃。” “兄弟厉害啊,连我失眠也能看得出。” 陈禅微微笑了下,继续说道:“失眠是小事,心神不宁绝非是你现在心神疲惫又或其他症状造成,其实是你与生俱来,单单吃安定心神的中药,并不能使你痊愈……” “金小姐,是不是吃了药,失眠是好了,反倒梦多了起来?!” 金梨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怒气陡生。 “你调查我?!” 谢铸听见金梨怒喊,刚夹了几样菜,急急赶到她身边。 “怎么了?” 张大雷比金梨想的更深一层。 叫做陈禅的年轻人既然说金梨吃中药后多梦,金梨勃然大怒指责陈禅调查过她,可……可是多梦这件事怎么调查啊?如何调查?难道跑去金梨的睡床边观察她一夜是不是做梦了吗? 陈禅平静的说道:“金小姐未免脾气太大了,万一是我胡诌的呢?” 对啊。 像陈禅这种“骗子”,胆敢毛遂自荐的上前攀话,肯定有几把刷子,看出金梨多梦,并非多么的不可思议。 金梨想到了这一点,缓缓消了怒气,坐下。 没想到陈禅又道:“多梦症状在你现在的年纪只是开始,随着你年纪增大,不管吃多少老中医开的中药,做梦,乃至嗜睡,会变的越来越严峻,或许等你到了中年,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六七个小时,不是在睡眠做梦就是在打瞌睡。” 金梨鄙夷嗤笑:“胡说,我才不信呢,这就是你的骗术吗?可真够低级的。” “那好,你按下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力气不要太重,是不是会有眩晕之感?” 她尽管不相信,还是照做了。 轻轻一按。 一阵眩晕袭来。 连忙松开双手。 立刻吃惊的注视陈禅。 谢铸跟张大雷好奇,也依照陈禅的言语,双手轻按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并无金梨的反应。 “小毛病,我给你开张方子,吃上一年半载弥补上天生不足之后就好了。” “方子用的药材比较贵,当然,金小姐有钱,这对你不是问题。” 不给金梨反驳的机会。 陈禅对张大雷说道:“前列腺的问题,早诊断早治疗,你再拖下去,过个十年,小心难受的生不如死。” 张大雷睁大眼睛。 寒毛直竖。 他,确实前列腺有点毛病,去一家相熟的私人诊所看过了,医生也开了药,然而想要治愈得去大医院。 可,太丢人了。 他年纪还轻,丢不起这个人! 陈禅看向谢铸,少许沉吟。 这下,将谢铸给吓的不轻,“你快说,别憋着!” “你呢,毛病不大不小,贫血罢了。” “好好治疗一下,贫血不是多大的毛病,倒是如果不当回事,严重了,它能要你半条命。” “另外,痔疮也去治一下,十人九痔,小毛病。” 三人再看陈禅。 信了有七成。 剩下的三成,他们当做陈禅有备而来。 “你……你是谁?!” 陈禅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刚才便说了,我只是位过路人,因为一位老友身体不好,便赶来想送他最后一程。” 张大雷有些结巴,这才问道:“你,你的那位老友,不会是孔家老爷子吧?” “孔家老爷子叫做孔桦吗?” “我们……我们真不知道!” 金梨左思右想,摇头:“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好,人之常情,我理解,借一下你的手机。” 陈禅道。 金梨警惕的看着他。 陈禅稍等片刻,见金梨还在犹豫,在自己的手机上按进笔记app,将给金梨开出的药方慢慢写出。 并不是他想不快,只是拼音输入法,他现在不熟练。 在三人的注视下,终于把药方给写完。 “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金梨说了。 把药方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她。 他又道:“你可以咨询下给你开药方的老中医,他肯定会说,这个药方只是给你补身体用的,具体会补充在你的心血。” 金梨半信半疑的给老中医打去电话。 先寒暄几句,再告之药方。 老中医沉默了良久。 询问了她药方是从哪得到的。 金梨说是一位朋友给的。 老中医再沉默了良久。 “药方是补身体的,补的是你的心血,以你心神不定的症状,倒也算对症下药,尽管我从未见过这个方子,但我清楚,对你有益无害,有大好处,常年坚持吃下去,会大幅度减少患心脏类疾病的几率。” “谢谢大夫。” “金小姐,你能介绍下你的朋友给我认识下吗?” “啊?!!” 金梨震惊。 这位老中医的资历在偌大的山城,也排的进前十啊。 门生徒弟遍布山城的各大中医医院! “是这样的金小姐,这个方子我闻所未闻。方子的确神奇,不单单是心神不宁这一症状,还能给许多有心血管问题的患者开出。着实……着实是我生平仅见!” 老中医接连用了两个成语。 闻所未闻! 生平仅见!! 金梨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光她,连同谢铸、张大雷看向陈禅的眼神彻彻底底不一样了。 金梨开的通话免提。 谢铸不自觉的说了句。 “卧槽!这么牛逼?!” 她把免提关了,问道:“陈……陈先生,您要不要见张大夫?” 陈禅摇头:“不了。” “对不起,大夫,我……我这位朋友挺忙的。” “哦哦,这样啊,能不能给我留个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等他不忙的时候我再请教?” 老中医说完这句话后。 三人不禁合不拢嘴。 那可是山城数得着老中医,用……用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要陈禅的联系方式?!! 金梨还没开口。 陈禅又摇摇头。 “不好意思,张大夫。” “嗯我明白了,你这位朋友是民间的吧?” “算……算是吧。” “唉,不必了,中医一道,体制内高人有不少,但民间也蛰伏着一些前辈。” 挂断电话。 金梨马不停蹄的说道:“陈先生,孔家的老爷子住在城外的一处山庄,山庄在导航app上查不到的。” “根据这几天山庄内传出来的消息,老爷子确实要不行了。” “我们的父母知道这个消息后,带我们去山庄想见老爷子最后一面,可惜老爷子不见,我们只好先行回来了,我们的父母仍旧守在山庄外,等待确切的消息。” 第三十八章 犹如卷起千堆雪 金梨家的服装厂靠假冒伪劣起家的,后来实在到了需要转型的弯道,一家子所有的财富差点砸进去后打了水漂,要不是孔家帮扶了一手。金梨绝不至于能在安乐人间享受普通人或许一辈子也吃不上的自助餐。 而服装厂成功转型,做成了属于自己的品牌,百倍回报孔家,金梨爸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啊得懂得感恩。 孔家老爷子不行了的小道消息,足以让金梨爸妈死守在山庄门口,等待一个千真万确的答案。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的死去活来。 一是为了报答孔家对他们的恩情。 二则彰显他们的忠义,在山城名流圈的目光下,快速传播出去,之后也好做生意。 毕竟,没人不愿意跟忠义有加的商人做买卖,放心。 小小的药方把陈禅衬托的云里雾里,三人再不敢小瞧。 谢铸接着金梨的话说道:“不仅如此,孔家还将族人悉数召了回来,关上大门不知在里面做什么。” “我觉得吧,老爷子不行了这件事,有八成为真。” 张大雷口干舌燥,喝了口饮料,小心说道:“陈先生,您真的要去孔家山庄外吗?” 又不等陈禅言语,张大雷急急打开自己手机的导航,把孔家山庄大概的位置指给陈禅。 金梨已经得到了陈禅的一张方子。 这位年纪轻轻却让山城知名的老大夫求联系方式的人物,谢铸跟张大雷也想要个方子。 谁不愿意多个延年益寿的法子啊?! 陈禅颔首。 “你们三人带我去吧。” “啊?我们带陈先生去?” 张大雷犹犹豫豫的问道。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陈禅道。 三人视线撞到一块。 陈禅和孔家是不能比的,一旦他到了孔家闹了祸端,孔家追究责任,他们想跑也跑不掉。 谢铸为难的问道:“陈……陈先生,不然这样吧,我们把孔家山庄的确切地址告诉您,您自己去行吗?孔家是我们山城的山大王,我们……我们怕惹他们不高兴。” 陈禅稍稍思考了下,笑道:“不是去砸场子,只是去看望老朋友,你们不必怕。” 孔桦凭借陈禅传授的本事,可以在山城留下这么大的基业,本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这么多年,威势越滚越足,已然令人怕到这般程度了。 “陈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金梨吞吞吐吐的问道。 陈禅失笑,再一次认真说道:“你们瞧我的体格,简直……简直人畜无害。” 他想了许多成语,最终用了人畜无害四字。 “……” “不过,陈先生,您这么年轻怎么跟老爷子产生联系的?倘若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孔家不派专车接您?” 张大雷问道。 他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 陈禅解释:“孔桦与我家的先辈有来往,多年不见,书信也就渐渐淡了。” “哦,这样子啊。” 三人的目光交流了下。 “陈先生,这样吧,我们把您送到山庄,您自己想办法进去好吗?现在的孔家山庄闭门谢客谁都进不去。” “本就如此。”陈禅点头道。 说走就走。 尽管三人的心里依然战战兢兢,还是载着陈禅去往孔家山庄。 山城的街道,陈禅百多年前就领教过了。 让三人载他去往孔家山庄,也是这个原因。 一路上都在上上下下、左拐右拐,陈禅看着导航里的路线,明明开了要二十分钟了,居然显示还在一个地点不动。 就……就很离谱。 出了市区就好了。 上山。 驶进一段高速公路。 两旁开始出现小山。 小雪,山上稍显雪白,把枯黄略微掩埋。 张大雷开车,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陈禅注视窗外的一侧,忍俊不禁的说道:“陈先生您能不能给我也开一张方子啊?” “没问题。” 这次没有再打字给他,而是加个张大雷的好友,语音说了张方子。 既然张大雷开口了,谢铸自然不落人后。 也向陈禅要张方子。 陈禅照做。 这,就是给三人的报酬。 原本陈禅考虑见了孔桦后,格外给他们三家一桩机缘,收了方子,意味着在安乐人间说的“好处”已然给他们了。 金梨虽是女子,脑袋灵活,她坐在陈禅的一旁,近距离接触,并未察觉陈禅的不一般,倒是他的双手很好看活像弹钢琴的手。 “陈先生,您是哪里人啊?” “泉城。” “好地方,七十二口名泉天下闻名。” “确实,那七十二口泉子,在古时的名气更大。” 陈禅说道。 他说的古时比三人理解的古代更加久远。 金梨靠近陈禅一些,悄悄询问:“陈先生,假若您真见到了老爷子,能不能替我们美言几句?” 坐在副驾驶的谢铸以及开车的张大雷,齐齐撇头看了眼。 “或许会吧,看看孔桦的身体情况,如果他身体十分不好,我开不了口。” “理解理解。” 金梨心里祈祷老爷子的身体一定坚持住啊。 孔家随便帮了一手,就能让她家的服装厂打出自己的品牌,假如再帮一手岂不是能让家里的品牌走出山城,闯下更大的天地? 行驶了约莫两个钟头。 终是到了孔家山庄前。 满满当当的车辆堵在一块。 车旁多数是中年男女,衣着打扮有着富贵气。 下了车。 即便有几个人回头看了眼寻常无奇的陈禅,也继续跟相熟的人窃窃私语。 老爷子不行了,来的人,自然三教九流皆有。 陈禅面相普通,并不意味背景普通。 在山城这个神州中部的大都市,如此道理,名流圈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子,人尽皆知。 也就是张大雷三人初出茅庐,愣头青,非得陈禅露一手占据主动才恍然大悟看走眼了。 换成久经磨砺的老油子,绝不会造成这幅被动局面。就像泉城杨家邀请伍友、萧艾伊两位不俗的炼气士,仍是牢牢把主动权攥在手里,两人是杨家手中杀人刀,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炼气士。 “陈先生,这便是孔家山庄,老爷子就在山庄里。” 陈禅颔首。 目光扫了下立在大门两侧,穿着西装不伦不类的壮汉。 再看向这座沉淀着百年历史的山庄。 “唉。” 叹息。 磅礴的真气不断流散。 足以见到孔桦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半步真修的修为,以你的资质从那个年代开始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他评价道。 孔桦的修炼资质还是不错的,这也是他愿意传授给他一脉传承的缘故。 “百年苦修,付之一炬。” “桦儿,而今你的心境又如何呢?” 陈禅迈了一步。 陡然自原地消失无踪。 “陈先生你打算怎么进去?” 金梨问完,看向身侧。 “陈先生呢?!” 刚刚还站在她身边呢!!! 谢铸和张大雷赶忙转身。 “陈先生?!!” “去哪了?” “不知道啊!!” “分头去找!” “快快快!” 三人找了一圈。 再聚头。 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冷气。 孔家山庄在一座山上。 此刻,由山下正驶来浩浩汤汤的车队。 车队停下。 从中间一辆车内走下一位戴着墨镜的老人。 将手里的拐杖交给毕恭毕敬的身边人,摘下墨镜。 一瞬间。 四周八方落下的小雪,尽数扫向一旁。 “别脏了我的衣服。” 老人呢喃说了句。 看着壮阔的孔家山庄。 “孔先生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年我就说过,等你死的时候,我当亲自为你送葬!!” “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 “何况你比我的岁数大一甲子,我真不信我比你先死!” “这不,让我等到了!” 粗粗一数得有五六十人的队伍簇拥着老人来到山庄门前。 “你是谁?!” “何人?” “你不是山城的人吧?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们到孔家的山庄想要做什么?” “我警告你们!山城名流今日尽数在此,万万莫要胡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自有名流圈的人物感觉来者不善,出声呵斥。 老人推开护在身前左右的老者,从中走出。 雪不沾身。 脚不沾地。 众人清楚的一看,俱都现出惊色! 张大雷、金梨、谢铸三人离的近,揉了揉眼睛,委实不愿置信! 世间当真有神仙? 又或,这位老人用了世人不知道的秘密高科技?! 老人不屑笑问:“令我吃不了兜着走?!近十年还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别藏了!我知道你们在哪!” 他随意的握紧拳。 顷刻间,说话呵斥的几人,慌张掰着自己的脖子漂浮起来。 好像有无形的大手正扼住自己的咽喉。 瞧他们无助蹬着双腿。 附近的人惊呼后退。 老人漠不关心的松开拳。 从几人的脖颈齐齐传来清晰的骨头断裂声。 掉落在地。 他们的家人这才从惊骇回过神,围过来想救人。 可试探了下鼻息。 全没了呼吸。 “杀人啦!!” “救命!救命!!!有人杀人啦!!” 老人嫌弃的挥挥手。 “聒噪!” 平地乍起风势。 瞬时风沙走石。 犹如卷起千堆雪。 疾呼的人让风势吹倒,眨眼没了性命。 也误伤到了他人。 并非为风势的目标,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这些人忙捂住自己嘴。 连滚带爬跑到一边。 不敢再出一声一响! 至于其他人。 钻进车里,慌不择路的开车逃命。 老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等现场一清。 除了留在大门两侧穿西装戴墨镜的壮汉以及乱七八糟的车痕,也就剩下冬季寥寥的鸟鸣。 他仰头。 “好地方啊,孔先生选的好地方。” “您寿数将近,作为晚辈我自该为您送上一程!” 加足了油门,终于溜下山的张大雷三人。 给各自家人打去电话确认他们无事后。 “陈先生跑哪去了?” 三人颤声自问。 第三十九章 比星辰更明亮 石碑三米有四十。 是他当年从城外一处断壁残垣里翻找出来的。 那座宅子原是达官显贵的居所,地方选的好,冬暖夏凉,可惜从飞机上一颗炸弹给炸毁了。 事后那位达官显贵发动所有的关系找谁炸了宅了,找来找去,不是说敌军就是惹不得的大人物,最终不了了之,便宜陈禅挑选了这块石料。 而今识尽许多愁,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心里载着千秋事的他,彼时的确装着这句诗。 可惜在一座城待的太久的他,无奈远赴深山避世隐居。 留下长大了的孔桦和抚养的流浪儿。 有时候心里一想,挺对不起他们的。 可世俗的目光和言语能杀人! 他不怕。 孔桦跟孩子们呢? 何况孔桦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能够独自抚养孩子们。 究竟过去了多少年? 站在石碑前,仰头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诗。 是离辛弃疾那个时代过去了多少年? 又或他教授孔桦的那一年呢? 陈禅分不清。 过往的岁月是一条奔往不知何方的“诗歌”。 里面有生老病死,有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更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露以及他乡遇故知。 像如今久别后再相逢。 细细算下来,已不是他第一次了。 “你是哪家的孩子?”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在陈禅背后不远的位置驻足,轻轻问道。 孔家的人丁太鼎盛了。 连他们自己也认不清亲戚。 陈禅转过身。 老人的脸像是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子骨却不行了。 “我来看望一位老友。” “老友?你是孔家的人吗?” 老人陡然警惕起来。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算是吧。” “算是吧?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孔家人?” “来人啊!” 老人边问边喊了一声。 而今的孔家山庄风声鹤唳,既然他急切喊了,自是闻声来了三位身负真气的孔家人。 与此同时。 山庄外一片大乱。 有人释放出了不容忽视的强大真气。 陈禅轻咦了声。 还有孔家人匆匆跑出屋,和老人汇报从监控里看到的一切。 老人脸色急骤变幻。 紧接着指着陈禅问道。 “你是张至柔的人?” “张至柔何人?山庄外那位不知死活的修士吗?” 听陈禅冷冷的语气。 老人还是疑窦丛生。 神不知鬼不觉深入到山庄,年轻人绝不是寻常人! “我现在想见孔桦一面,带我去。” 孔桦? 孔桦! 老人愣了下,转念一想孔桦不就是自家老祖嘛! 他竟后退数步。 突然大喊。 “拿下他!快!拿下他!” 三位明显修炼了他传给孔桦修行之法的人。 三面夹击。 围攻陈禅。 说打就打。 丝毫不给陈禅言语的机会。 拳脚迅猛。 他留下的修行之法,本就偏水德,走的是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路子。 而这三人走岔了路。 拳脚上尽是威猛刚烈之气。 哪有一丁点上善若水的影子? 半点不似水德功法,倒是如火德修行法子一般。 眼见拳脚即将砸在自己的身上。 陈禅不动如山。 只是抬起手。 轻轻的, 打了个响指。 三人立即如遭重锤。 大吐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去有十米远。 老人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一扫。 心脏跳的慢了半拍。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躺在床上一日,不仅伤痛尽去,修为也能踏前半步。” “你……你是谁?”老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此人身上也有真气流转的痕迹。 可惜他并不适合修行,这点滴真气只是用来温养身子。 换言之,不是他体内还有真气,以这老人的身体状况,何至于还能站在此处问陈禅是谁,早就一步迈进了棺材。 “说起来,我与孔家有些因果。” “……” 石碑前闹了动静,孔家许多人围上来。 他们一起听陈禅说。 “石碑上的字是我写的。” “……” “你们的修炼之法是我传的。” “……” “你们的祖先是我养的。” 满院寂静。 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徒有小雪无声飘落。 这座山城啊,承载了多少人的回忆? 陈禅从容迈步。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路的尽头…… 孔家老爷子,被人恭敬称作孔仙医的老人。 正在被两位小辈搀扶着。 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先生……” “先生啊!!” “我……桦儿终于再见到您了!” 老爷子泣不成声。 心情剧烈波动之下。 寿元、真气更加快速逝去。 陈禅一步至他的身侧,推开搀扶孔桦的两位小辈,让其倒在自己的怀里。 “桦儿,先生……先生来晚了!” 陈禅凝重说道。 孔桦的情况委实不容乐观,乃至可说糟糕透顶! 陈禅坐在地,像是百多年前那样,夜深人静在屋顶,孔桦躺在他的怀里数星星,萤火虫飞来飞去。 那一刻,虫子好似比星辰更明亮。 “不,不,先生来的不晚,桦儿真没想到,先生能来看桦儿最后一面。” “先生当初说,会来找桦儿的……呜呜呜,先生一如往昔,说话算数,从没让桦儿失望。” 孔桦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禅抱着痛哭的孔桦,轻轻说道:“不要再哭了桦儿,先生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开心一些。” “呜……呜呜,先生,并非是桦儿想哭,实在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先生啊!我都忘了过去多少年,天天盼着能再见先生一面,居然临死前才见到先生!” “先生!你看!这是当初弟弟妹妹们的子嗣,桦儿没有食言!桦儿用一辈子来证明,绝没有食言!我答应先生会把他们好生抚养长大,那便用全身的气力来抚养!” “他们……即便有人不听话,我也从不偏袒,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且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与他们讲,希冀他们能走上正道。” “先生,当一家之主太不容易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有时候顾的了手背,顾不了手心,但,但我一直记得先生对我的嘱托,人间自有公正在,所以,我秉公处理,从不怕得罪了孩子,对就是对,错的一方说破大天去了,对的就是对,错就是错。” “一百多年的时间,我亲眼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生,你走后,我们大家好想好想您,先生您真应该留下来,我们肯定会陪在您身边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弟弟妹妹们都有出息,他们也紧紧牢记先生的教诲,绝不作奸犯科,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稳,光明正大!” “先生我好怕啊,我好怕自己死了,孔家的子嗣中会出现坏人,坏了先生的名声。” 孔桦一时激动,说了太多的话,逐渐死气加重,双目缓缓失神,话语更小了。 “先生你还是当初的模样,一点也没变,桦儿好生羡慕啊。” 山庄的大门让人一脚踹开。 循着路,张至柔一行人到了此处。 他瞧着即将寿终的孔桦猖狂大笑。 “孔先生啊!你也有今日?” “当年为了救那个小女孩,花了大代价对付我,何必呢?” “啧啧啧,你死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亲自率人到你老巢了,今日……你们孔家必灭于山城!从此不闻孔家名,只听我张家声!” “哈哈……” 孔桦看也不看张至柔,只是艰难的仰头注视陈禅。 “先生,桦儿好冷。” 陈禅抱紧了这位即将远去的老人。 “放心桦儿,先生在呢。” “有先生在,真好。” 众孔家人着实被震撼的六神无主。 一面是抱着老爷子的“年轻人”,老爷子且还将他当做如慈父。 另一面是打上门的不速之客。 张至柔! 蜀地张家的掌门人。 修行界传说此人一身道行在蜀地难觅敌手。 张家更是在他的带领下,家族势力急剧扩张,可以说在蜀地是能和孔家一较高下的庞然大物。 以前有孔老爷子震慑,张至柔没有那么嚣张。 可老爷子一旦大限将至,张至柔顿时无法无天,居然率人打上了孔家的门庭! “孔先生!即便你马上要死了,我张至柔依旧称呼你为孔先生,毕竟你是我最佩服的人!” “不过,当年你百般羞辱我且救了那女孩,咱爷俩算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孔先生,那时你就应该狠下心杀了我!” 他指着躺在陈禅怀里的孔桦,恶狠狠道:“孔家接下来遭受的劫难,全拜你所赐,正是你的心慈手软,令孔家面临灭顶之灾!” 于陈禅怀里的孔桦张了张嘴。 他一身磅礴真气逸散的十之八九,支撑不了再说一句话。 陈禅目光悲伤,低声道:“有先生在,孔家不会有事的。桦儿,你放心吧。” “而今识尽……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孔桦嘴角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最后一点真气彻底消散。 陈禅抚过他的双眼,看着孔桦的魂灵向他三拜九叩之后,飘然离开。 “爷爷!!!” “祖爷爷!!” “爸……” 院子里的孔家人哭嚎一片。 张至柔哈哈大笑,别提多么畅快了。 陈禅把孔桦温柔的放在地面,为他摆正姿势,一如多年前,深夜跺了被子的孩子。 “你叫张至柔?” 他问。 张至柔正在兴头上,不屑的看着陈禅。 “滚远点,这里没你小辈说话的份儿,让孔家现在的当事人滚出来!!!” 第四十章 “我到底配不配?” 张至柔将陈禅当做孔老爷子喜爱的小辈。 所以才在寿终之时由陈禅陪着。 张至柔往前走了一步。 孔家人尽数承受不了他带来的压力,就算心里悲痛无比也不约而同的后退数步。 着实是孔老爷子这位顶梁柱没了。 偌大的孔家再无一人能够对抗张至柔。 甚至张至柔今日把孔家彻底吞并了,同样不会站出一人哪怕稍微反抗一下! “蜀地难觅敌手”的恭维,绝非凭白无故得来的。 是张至柔一位敌手接着一位敌手生生打出来的。 直到蜀地除了孔老爷子再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这才享有盛大声誉,连带着背后的张家急速扩张,成为能和孔家媲美的庞然大物。 没人愿意得罪张至柔。 如果有选择,孔家现在当家的几位大人物情愿和张至柔讲和,即便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惜眼下这幅局面。 孔家人只能把希望寄托陈禅身上。 老爷子寿终前说了那么多,一样有许多孔家人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陈禅这个年轻人凭什么值得老爷子那么敬重!甚至老爷子见了一面陈禅,仿佛将所有的不舍悉数散去。 换而言之,便是老爷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禅挡在孔桦的尸体前。 那些孔家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 张至柔纵横蜀地多年,很快品咋出来味道了。 指着陈禅。 狂笑。 “你们孔家不会把他当做主心骨了吧?” “哈哈哈……”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怎能撑起庞大的孔家?” “孔先生绝对老糊涂了,临死前亲手为孔家埋下了这么一颗大雷!” 张至柔说罢。 快步走到陈禅的近前。 细细瞧着他的相貌。 “嗯,长的也不怎样嘛!” “毫无真气,也就算个普通人。” “大争之世下,你当孔家的领头人,孔家肯定跌进深沟!” “也罢也罢,今日我饶你一命,不,我会饶很多孔家人的性命,只将那些有两把刷子的老东西给杀了!权且当做帮你扫清障碍!” 张至柔毕竟老江湖。 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毒辣! 他要亲眼看着孔家是如何走入末路的! 张至柔不知死活的拍了下陈禅的脸蛋。 狂笑的转身。 真气起! 正待他出手前。 陈禅开口问道:“那个女孩在哪?” “女孩?” 张至柔猫戏老鼠的扭头大笑。 “当然是被孔先生送到神州其他地方了,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机的想要找到她,一筹莫展,孔先生好手段啊。” “哦?莫非孔先生没与你说吗?” “那女孩的体质格外神奇,我若是……嘿嘿,与我特别契合,能凭空增加一甲子修为!不知过了这么多年女孩还有没有保持处子身,不过也没事,等灭了孔家主心骨,我自己慢慢在孔家找蛛丝马迹,即便她不是处子身了,我以独家手段榨干她,大概还能得到十年左右的修为!”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你说是不是?” 陈禅知道了。 原来张至柔找到了“大药”。 所谓“大药”,顾名思义,是某些资质极好、得天独厚的女孩。 上古年代,修行界一些走旁门左道的修士,不思努力修行专寻这种女孩,凭借她们奇特的体质,可凭空得到甲子乃至百年的修为。 只是副作用极大,牵扯的因果极深。 何况,不是自己修行得来的修为,若无对应的炼化法门,总有一天会像炸弹一样炸开,死无葬身之地。 而那些女孩,下场凄惨,本来按照步骤拜师修行必会如彗星横空闪耀修行界,却成了旁门左道修士的“大药”,无一不是死不瞑目,怨念深重。 彼时,一女子被旁门左道修士活活榨干精华而死,死后魂灵徘徊人间成了厉鬼,机缘巧合进入一块罕见的养鬼之地,短短百年修成鬼王,大仇得报后,神智混乱,为祸千里之地,被数位真修联手斩杀。 “那你确实该死。” 陈禅平静说道。 只是他的目光悲伤。 “我该死?” “哈哈……” “我该不该死是你这个孔家小辈可以评价的吗?” “你配吗?” 张至柔顿时神色阴沉。 他想杀了不懂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孔先生睿智一生,怎会到死选了这种货色当接班人? 眼瞎了?! 陈禅自问:“我配吗?” “我还真配。” 拍去一掌。 看似软绵无力。 张至柔挡也不想挡。 手无缚鸡的年轻人,还真以为他张至柔不敢杀他? 让年轻人拍一掌,出出心里的火气。 待他拍完。 轮到自己出手。 到时,哼,张至柔要孔家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且睁大双眼好生瞧着,他是怎么把偌大的孔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以此“告慰”孔先生的在天之灵。 想一想。 张至柔便爽的不得了。 比以后找到那位得天独厚的女子还要爽! 陈禅的一掌,落到张至柔的胸膛。 “咚!!!” 极其沉闷的响声。 脚下的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张至柔大吐鲜血,如开足了马力的跑车,倒着被拍飞出去! 整个身子如蜷缩的大虾。 孔家人早就分在两侧静等张至柔的刀砍在他们的脑袋上,站在一条直线上的且是他带来的自己人。 张至柔把自己人撞的人仰马翻。 修为不济的人更是当场暴毙,再无救一救的可能。 直到张至柔将陈禅亲手书写的石碑撞碎,伴随数不清的石块翻滚于地面。 所有人怔住了。 眼睛有多大睁的多大。 这年轻人当真是孔家的先祖?! 是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感恩戴德的先生?! 这不是玩笑? 也不是老爷子临死前神志不清,错把年轻人当成百多年前的先生?!! 那位在陈禅进入到山庄难为他的老人,哆嗦的难以自己。 年轻人拍飞出去的可是蜀地一霸张至柔啊!!! 别看张至柔的名字娘们,但他真的是战胜了一位又一位强敌,才坐在了这个位子! “碎我石碑,罪加一等!该死!” 陈禅负手。 踱步前行。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 “桦儿寿终时打上门,不给他一个安宁,该死!” “走错路,竟想吞噬‘大药’,该死!” “不顾当今律法,胡作非为,该死!” 张至柔的嘴,已被鲜血浸染。 他艰难撑起身子,把石块扫在一旁。 惊骇望着陈禅缓缓接近他。 已无法正常举起的手勉强指向陈禅。 “儿孙们,杀……杀了他!” 张至柔带来的人,让陈禅吓破了胆,哪敢上啊。 畏畏缩缩。 胆战心惊。 一个个亲眼看着陈禅走过他们的身边,来到张至柔的跟前。 蹲下身。 年轻人笑了。 “废物!难怪当年桦儿不杀你。” “你……你说什么?”张至柔难以置信的问道。 陈禅重复:“我说你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张至柔只觉双眼一黑。 这么多年了! 就连曾打败他,连看也不愿看一眼只顾牵着小女孩离开的孔桦,都未这般羞辱于他! “不服?!” 陈禅问。 “好!我给你半时辰时间恢复一下,把你压箱底的手段全用出来,证明给我看你不是废物!!” 陈禅转身到了孔桦尸体旁,静静看着桦儿年老的面容。 时光啊时光。 过的真是快。 彼时英俊的桦儿成了这幅模样。 半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张至柔欣喜之色一闪而过。 陈禅没有落井下石趁机杀了他,反而想光明磊落一战! 好,张至柔满足他。 让他好生瞧瞧。 蜀地一霸的手段是如何的惊慑世人! 他自问适才粗心大意,着了陈禅的道。 现在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张至柔要把自己隐藏多年的杀手锏使出来,干脆利落杀了他。 这一招! 孔先生没见过。 蜀地那些隐藏山林的炼气士没见过。 今天,便让这一招现身神州! 且,威震神州! 自有心思深沉的孔家主心骨站出来劝陈禅。 “先生,不可沽名学霸王啊!那张至柔在蜀地作威作福多年,绝对有一身好本领,趁他病要他命啊先生!” 既然这位孔家老人站出来劝谏。 有十数位明白轻重的孔家主干一起劝陈禅赶紧杀了张至柔。 省得发生变数。 盘坐在碎石间调整真气压制伤势的张至柔一时心慌。 可陈禅反手指向他。 轻蔑的说。 “凭他也配?!” 一句话。 令劝谏的孔家人面面相觑。 让张至柔长吁一口气。 …… 半个时辰。 张至柔准时停止打坐。 和全盛时一般。 面露微笑。 扫清身上尘埃。 “领死!!” 张至柔道。 陈禅平静看向他。 只见张至柔一手指天。 大声喝道。 “雷动!” 本就阴天。 随着他的呵斥。 阴云迅疾聚集,壮观翻滚。 恍如众人脑袋顶上,有一头不见其身的真龙在腾云驾雾。 雷电遍布天空。 底下的孔家人即便一部分有几分道行,可哪见过这种雄伟大场面。 霎时吓的瑟瑟发抖。 “坏了坏了!完蛋了!” “哎呀!先生糊涂啊!” “这下全完了,张至柔名不虚传,可以在蜀地横行霸道确实有一身真本事。” “……” 陈禅仰头望向天际。 “你压箱底的本事是雷法啊。” “呦,还是正儿八经的雷法。” “就这???” 掐诀。 雪停。 风止。 雷消。 张至柔连吐数口鲜血。 施法被强行中断,真气反震,又是如此之大的术法,一瞬间要了他半条命。 他这才恐惧的望着陈禅。 适才还认为只要让他施展了雷法便必死的年轻人…… 一身电光流转。 聚而不散。 引而不发。 如神! 如仙! 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 神州所有炼气士同样不知道。 陈禅眼下所引雷法。 即便在真修不如狗、大能遍地走的年代,也有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 正法三十六天罡之掌握五雷!! 张至柔。 雷法轰体。 死!!!!!! 第四十一章 还看今朝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十一章还看今朝至于张至柔带来滥竽充数的徒子徒孙,陈禅交给了孔家人。 作为山城数一绝不会数二的大世家,孔家自有门路处理他们。 短暂听了孔家主心骨对于这些人的处理意见,陈禅点点头。 比较温和,也符合规矩。 “先生,我已让人为您整理出来休息的房间了,您去休息一下吧?!” 一位七十多岁的孔家主心骨毕恭毕敬站在陈禅的背后,轻声说道。 陈禅摇摇头。 此刻山庄内。 孔桦已经被儿孙们抬进了房间,准备遵守老爷子临终前的遗言,丧事从简。 但,很多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既然今日先生到了孔家,且为孔家除去一强敌,是否今后先生会在孔家常驻?! 陈禅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他站在石碑的碎石中,幽幽开口:“张至柔扰乱山庄还有一堆麻烦事,你们自行处置吧,一定要处置妥当绝不可觉得家大业大以势压人。” “先生放心。之前的孔家是什么样子,之后的孔家仍然是什么样子。” “桦儿救的女子送去神州其他地方?” “回先生,据我了解,那女子并未远去而是生活在山城。老爷子技高一筹,给张至柔来了一招灯下黑。并且,女子从小到大一直都被老爷子悉心教导,现在她已改姓为孔,等实力足够自然会成为孔家的中流砥柱。” “嗯。张至柔在山庄外杀的人,也要给足相应的抚恤。” “方才我已让家族的财务着手去做了,必会给他们的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禅继续说道:“张至柔被我斩杀,张家无辜之人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得饶人处且饶人,先生大度,孔家谨遵先生的口令。” “其他的事就没了,桦儿走了,我也没有再在这里的必要。” 急匆匆赶来数位孔家德高望重、有能力的主心骨。 他们互视一眼,先后说道。 “先生,孔家上下请您留下。” “救了孔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的命,请先生留在山城,好让我们报答救命之恩。” “先生!张至柔有一事说得对,而今之世风云变幻,已然成了大争之世,请先生留在孔家,孔家也好有资本立足于大世!不会被人欺辱!” “是啊先生,老爷子没了,我们上下全指望先生了!” 陈禅扫了数人一眼。 摇摇头。 “你们的能力便不错,好生勤奋修行,不遇上张至柔这样的人足够保孔家无虞。何况,我看了,孔家的小辈中有十几人资质不错,你们狠下心堆够资源栽培,假以时日足够独当一方。” 尽管陈禅未曾指名道姓。 数位孔家主心骨还是明白说的是谁。 而今的孔家不必陈禅言明,早已花了大力气栽培了。 既然此刻这位轻而易举斩杀张至柔的先生,又说了一遍,孔家绝对会用前所未有的力度栽培。 “你们去找一块空石碑。” “是,先生稍后。” 其中一位主心骨心思透明,陈禅刚说完,立刻打电话命人拉来新石碑。 陈禅看着几人:“我不会在山城多耽搁的,另外,你们之下的孔家族人,我会施展秘术令他们忘了我,换而言之抹除他们有关我的记忆,安心,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只需你们记得我便好,一是我的身份还不宜过早的暴露在修行界,二是连张至柔也不是我的对手,孔家族人难免心生高傲之态,三则为现在的社会不同以往,倘若我是桦儿百多年前的先生这件事迅速扩散开,连我也推测不了会发生何种的动荡。” 一位百多年前的年轻人再现人间。 以互联网的传播速度,那将会是场前所未有的大震荡。 比灵气复苏更要震撼! 最早与陈禅搭话的孔家主心骨点了点头。 “此事,晚辈正想用什么方法委婉的与先生表明。” “有心了。” 后来赶到的主心骨顿时脸红。 他们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忘却了先生本身对于人间就是一件禁忌! 如果真挽留了先生,消息一旦走漏,孔家将会在神州陷入众矢之的! 长生二字。 从古至今。 皆是令世人为之疯狂的目标。 “先生放心,您走后,我们一定查缺补漏,把会暴露先生的痕迹完全掐灭。” “嗯。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孔家若有你们解决不了祸端,打给我。” 几人如获至宝。 喜不自胜。 “多谢先生厚爱孔家!” “晚辈绝对不辜负先生的抬爱!” 陈禅挥了挥手,打断他们的马屁。 静等新的石碑送至山庄。 没过多久。 一块崭新的三米又四十的巨大石碑立下。 依然以指作笔。 上写。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跌宕遒丽,凤舞龙飞,汪洋恣意,不拘一格。 几人看后,皆在心底大喝了一声好字。 他们是懂书法的,观先生的字,早已超凡脱俗,不似人间字,只应天上有。 写罢。 且在石碑下。 陈禅脚踏禹步。 自身真气急速散去笼罩整座山庄。 抛开站在他身边的几人,其他所有孔家人有一刹那的时间愣在原地,紧接着继续刚才的动作。 没有谁感到不适,同样没有人察觉自己少了一段记忆。 收回真气,陈禅大口喘气。 以他现在的修为道行,做到如此程度,比斩杀一个张至柔要难的多的多。 抹除上百人的记忆,且不令他们受到丁点伤害,也就是他这种长生不知年月的“人间仙”方能用这点修为道行做成。 休息了盏茶时间。 陈禅仿佛卸下了一个担子,大步向前。 留在身后的孔家主心骨,齐齐俯首作揖。 “恭送先生!” “先生此去一路平安。” “先生放心离去,孔家有晚辈在。” 下了山。 掏出手机正愁怎么进市区的陈禅,被身侧停下的汽车扰乱思绪。 车里有三人,正是金梨、张大雷、谢铸。 “哎呀!我的爷爷啊!您老人家去哪了!” “陈兄弟,我们不怕死的在这儿绕来绕去,生怕把您给丢了啊!” 谢铸看到陈禅后面部表情从紧张换成放松,不觉有几分火气:“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一眨眼!!你就从我们身边消失了!!陈兄弟,我们载你去孔家山庄好多人看见了,要是因你孔家出了什么事,我们三家子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为你陪葬!” 陈禅像是恍惚不知三人在气头上,自顾自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回市里吧。” 身边的金梨看向驾驶、副驾驶扭头盯着陈禅的两人,“好,今天您是爷,我们听您的!走,回市里!” 三人闷闷不说话。 陈禅乐得清静,闭目养神。 先用“掌握五雷”轰杀张至柔,再抹除上百人有关他的记忆。 饶是陈禅此等人物,也是极端吃不消。 莫看他眼下仿佛正常无事,实则体内真气已经干涸,只能慢慢恢复了。 还没过十分钟,金梨憋了一肚子言语,忍俊不禁的问道:“你到底去哪了?!” “哎,别看你给了我们珍贵的药方,我们就对你客气啊!在这等生死大事上,把我们逼急了,咬死你!” 金梨恶狠狠。 “对啊你去哪了?!” “吓死我们了,不知道你见没见,你刚消失没多久,就来了一个老头,身后跟着一群人,就像……就像神仙一样举手投足杀了好几个人呢!!!我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见!!!” 金梨离陈禅近,用力推了他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遭遇不测呢!别看你那么年轻又有几把刷子,真碰上了那个老头,一样惨死。” 陈禅张了张口,组织了下语言。 “谢谢你们关心我。” “……” “等等!我们不是关心你!” “对!我们在关心自家性命!” 金梨补充道:“咱们萍水相逢,只希望把你送进市区,您马上走别牵扯到我们,咱们虽然没有相濡以沫但一定得相忘于江湖!” “金姐说的好!” 谢铸鼓掌。 陈禅只好说道:“我去了趟孔家山庄……” 还未说完。 三人倒吸了口冷气。 “你去哪了?” “山庄里啊。” “然后呢!!!” 张大雷颤声问道。 明显心慌了。 他继续道:“见了一面孔老爷子。” “嘶。” “我……” “不会吧!!!” 此刻的三人,胆子已经没了十之八九。 腿肚子都开始打软了。 “发现孔老爷子并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就走了。” “……” “你……牛逼!” 金梨吓的脸色发白,良久,竖起大拇指,只剩这两个字。 谢铸惊慌询问:“你看见那个老头了吗?就是领着一群人的老头,跟神仙一样!!” 陈禅解释:“我知道孔老爷子不是我找的人后,就悄悄的翻墙从一条小路下了山。只听见外面慌不择路逃命的动静,并未看见什么领着一群人还跟神仙一样的老头。” “……” “牛逼。” 三人再次无语。 “那你找的孔桦在哪?” 陈禅沉默少许:“离开了吧。” “走了?去了哪里?” “天上。” “哦哦,节哀。” 车进了城。 张大雷问陈禅去哪里。 现在的他既然送了桦儿生命中最后一段路,该回泉城了。 只是甫一进城的那一瞬。 冥冥之中,陈禅突然感受到一股对这个世界报以极大恶意的气息一闪而过。 气息不善。 比瓷人器灵更加的对人间不怀好意。 “就在这儿放我下来吧。” 停下车。 打开车门刚下来,金梨伸了伸前身,不等陈禅关上车门,连忙把车门拽回来,一踩油门,猛打方向盘避开前方的公交车,绝尘而去。 “你们速度太快,违章了。” 陈禅喃喃自语。 第四十二章 旅馆、吐水 那股满含恶意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禅接连找寻了几个街道毫无所获。 山城尽管在神州版图的地位很高,但并非是灵气复苏最快的那一批城市。 习惯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找了间让他称奇的青年旅馆,出示自己的身份证,进到房间。 这家青年旅馆应当正处在淡季。 陈禅察觉只有寥寥数人的气息。 老板是位肥胖说方言的中年女人,在柜台边手舞足蹈的交流了好长时间他才明白她想说的意思。 老板说最近山城不太平,如果陈禅晚上出去玩过了凌晨就不要回来了,她不会给他开门的。 他询问到底有啥不太平的地方。 老板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翻来覆去都是那句不太平。 在房间里浏览了下当地的新闻。 一个月以来,青年旅馆附近出了四起命案。 被害人皆是夜不归宿的年轻人。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丧命,新闻并没有道明,只是让普通人加强防范最近不要凌晨流连在外,当心被深藏坏心的人害了。 当感觉到那股极其险恶的气息,陈禅就打算将其除掉再返回泉城了。 倒是老板对他的严重警告令陈禅起了心思。 给手机充上电,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学着当代年轻人在手机点外卖。 打开了外卖app,从上往下滑,发现山城的外面很少有不辣的。 干脆点了两份担担面加麻婆豆腐再来一盘夫妻肺片。 从孔家山庄耗费的力气很多,担心不够吃的,又添加了一份米饭。 外卖在规定的时间送来。 他点的这家店好评很多,把饭菜吃到嘴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看上去冒着热气好像新做,根据陈禅这个老饕对饭菜的挑剔,摆在面前的饭菜绝对不新鲜。 他也不是没在网络上看到过新闻,说是现在一部分外卖商家,进货工业加工后的饭菜包,客人下单之后,直接将饭菜包热一热。 只是眼下他急需补充能量,一边看手机上的短视频一边迅速下咽,权当不知道。 深夜降临。 整理了下衣服。 估摸体内真气恢复到足够支撑他出招一次。 便离开这家青年旅馆。 旅馆的大堂,肥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柜台后玩手机,声音放的很大,全是哈哈大笑声,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短视频。 破旧沙发坐着一位浓妆女子。 瞧不出具体的年纪,无聊划着手机,看见陈禅,连忙站起身询问他要不要按摩? 眼神疯狂示意,生怕年龄轻轻的陈禅不懂“按摩”是什么意思。 陈禅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塞到浓妆女子手里。 “姐姐,我请你喝水。” 浓妆女子看了眼手里崭新的五块,娇媚笑了笑:“谢谢小弟弟。若是你让我为你按摩一晚就好了,姐姐保证你魂都丢了。” 陈禅没回,径直走出青年旅馆。 外面灯火璀璨。 人来人往。 “这孩子不是本地人啊,现在还敢去外面耍?!” 旅馆里面走来一位瘦小的中年男人。 浓妆女子把五块钱收下,重新坐回破旧沙发无聊划着手机。 老板抬头看了眼墙壁悬挂的时钟:“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凌晨不回来的话,不会给他开门的。” “嘿……” 瘦小的中年男人坐在浓妆女子身边,掏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说道。 “现在这年头啊,玄乎又奇妙。” “老牛吃嫩草吃上瘾了,感情不配和钞票比,钞票随便买感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如果你不信,请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老板翻着白眼瞪中年男人:“犯病了?二院离咱这儿不远,赶紧去,去早了也许还有救。” 浓妆女子似乎颇有感慨,咳咳了两声,以性感的腔调道:“人家也不想赚钞票啊,可是这操蛋的社会没了票子你都不能说自己是人,不不不,连猪也不算,人家猪还能卖一身肉呢,咱要是没了票子比猪也不如。” 中年男人手不老实放在浓妆女子腿上:“万幸咱们大部分的时间清清醒醒,不必像摩天大楼里的白领们一样,睁开眼睛是钱,闭上眼睛也是钱。” 老板指着中年男人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少把你的手放在婉儿的腿上,小心她把你的手给你砍下来!!!” 中年男人伸头看了眼街上走来走去的行人,哈哈大笑,手在婉儿的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来吧,就算将我的手砍下来也值了!” 婉儿笑的矜持。 可是再矜持扑在脸上的脂粉,随着面庞表情变换,唰唰的往下掉。 她握住中年男人的手腕…… 没将他的手砍下来,而是轻松“捏”断。 断手掉在地面,鲜血洒的到处都是。 那中年男人哈哈狂笑,也不喊疼,另一只手把断手捡起,拿到眼前细细观察。 “你们吃吗?” 老板嫌弃道:“谁愿意吃你这脏手啊!” “唉,好吧,脏手也是肉啊,仔仔细细剔一剔,做一盘小炒肉还是够的。” “滚!赶紧给老娘收拾干净,等会来了客人要是看到了,有你受的!” 中年男人这下方才惧怕的把手丢进垃圾桶,将垃圾袋死死系住。 再去用拖把将鲜血弄干净时,断手早已愈合如初,丁点看不出他这只手刚刚被婉儿捏断过。 老板看着浓妆的婉儿,在中年男人清理鲜血间,说道:“丫头片子赶紧把那位客人给你的钱扔掉。” “凭什么?我不!” 婉儿格外倔强。 “我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你还不明白咱们而今是什么处境吗?” “我不明白!” 老板生气了,从柜台后冲出来,严肃说道:“咱们和寻常人不一样,千万别染了因果,虽然是区区五块钱,谁也说不定会不会要了咱们的命!” “姨,我们看了,那位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误入咱们旅馆的普通人,没必要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老板更怒了,指着婉儿的鼻子大声道:“你瞧见它是怎么杀人的吗?我们绝不是它的对手!那年轻人今晚被它盯住了,循着钱上的气息找来怎么办?!” “哎呀我的老姨啊,年轻人叫做陈禅对吧,就算他死在它的手里,陈禅的气息在山城遗留了那么多,怎会那么巧找到我们旅馆呀?!” “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姨!我今年二十八了,从小认识的男人除了姨夫便是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混蛋,陈禅给了我五块钱,我当做纪念品留下,又怎么了嘛!” “好!随你便!” 老板气冲冲返回柜台后,摁着手机屏幕吱呀响。 …… 夜色下的山城人声鼎沸。 作为神州有数的不夜城,陈禅真正感受到了现代人间的“美妙”。 随便扫过去一眼。 那些在古代被誉为闭月羞花、倾城倾国的美女,大街、商城里比比皆是。 只有把在泉城大闹的器灵拉过来,方能对她们艳压一头。 举着手机戴耳机大声说话的年轻人,更是接连从陈禅身旁路过。 他知道,他们在直播。 要是以前就有直播这行业,直播个修仙,岂不是能赚翻了? 还有他的那个年代,完整天地下相隔几万里的老友突然想论道了,也不必赶路前去,两人开个直播连线,令徒子徒孙也听一听高深的大道,不禁有助于自身修行,还能教育徒子徒孙,一举两得。 从一座商城出来,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异常,刚拐过街角,便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在摆摊。 卖的不是他物,而是“杂技”。 陈禅暗道有趣,站在人群后观看。 男子身侧摆放着两个二维码。 “各位衣食父母们,我自幼学习杂耍,自问把祖师爷传下来的好东西全学会了,才敢出来摆摊卖艺!” “诸位,我直话直说了,在下艺高人胆大,呐,这是在下会的绝活,衣食父母们随便点!” “希望诸君看开心了,看乐了,扫下这边的二维码,一百两百不嫌多,我只会深深牢记衣食父母的恩情,十块二十不嫌少,毕竟咱只是个卖艺的,给钱就是衣食父母们对在下的认可!” 陈禅探头瞄了眼所谓的绝活单子。 那是张饭店点菜用的菜单,只是里面换成了杂技名字。 密密麻麻写了三行。 一对情侣首先接过菜单,一手指着另一只手反过来给男子看。 “好,诸位,这位小姐姐点的是‘喷水’,哈哈……大家别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哈哈,大家伙思想都挺开放啊!” “嘴里喷火大家肯定都看过吧,今晚,在下就给诸位表演点不一样的。” 男子从身后拽出一个钢盆。 从人群前亮了一圈,使劲敲击钢盆,表明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旋即。 男子把钢盆放在高凳,退后两步。 做了个看似玄妙的动作。 脸颊鼓起。 嘴中吐水。 水,成线,精准落在钢盆。 人群霎时发出惊呼。 “我的天啊!这是真的吗?” “这这这……我看过喷火表演,那也得借助外物,这位大哥就是单纯从嘴里吐出水啊!!” “我不相信,这没有科学依据啊!肯定是魔术!哎,我说,各位别上当了,哪有怪力乱神!这就是魔术!” 首当其冲的一对小情侣都看傻了,吃惊的合不拢嘴。 直到钢盆里的清水渐满,男子走近,对盆大吐了一口,边用毛巾擦嘴边大声问观众。 “如何?!怎么样!” 第四十三章 恭送前辈!! 人本来不那么多。 直到有人吃惊的惊呼,在街道两侧游玩的行人迅速聚集过来。 现在则是里三层外三层把男子包围了起来。 男子乐得人多。 人多,意味着愿意为他的杂技付钱的“衣食父母”也多。 喷水结束后。 点这个杂技的情侣率先付钱。 陈禅看到两人付了两百。 随即有其他人跟在他们身后,齐刷刷的掏出手机扫码给钱。 “多谢诸位衣食父母赏脸,说句老实话,喷水这个杂技对我而言不算有难度,大家瞧一瞧单子,吞刀跟走刀刃才算是在下的绝活,诸君有没有点的?” 男子为了证明从他嘴里吐出的水,绝对正常,不知从哪攥了两条小金鱼,啪叽一声扔在钢盆,小金鱼顿时欢快游动。 “哎呀!” “天哪!” 人群里的惊呼大起。 给男子扫码赏钱的人又多了一些。 听着手机不断传来到账的声音。 男子笑的合不拢嘴。 一位发福的中年男人接过单子,“就,就就这个吞刀,你要是真能吞刀,我给你转一千块钱!说到做到!食言是小狗!” 男子大幅度的挥手,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大哥没必要,您点节目直接点就是了,不愿给钱便不给,在下又不是大恶人,表演了一通节目非得和大家要钱!您看开心了,看高兴了,涨见识了,承认在下有几把刷子,愿意打赏在下一点,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看的不开心,或者在下表演出了纰漏,千万别给钱,这不是您的问题,是在下的问题!说明在下还没把老祖宗传下的功夫练到家,配不上衣食父母的赏钱!” 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鼓掌喊道:“好!就冲你这个态度,我先给你转一百块钱!” 说转就转。 中年男人赚来看热闹观众的大声叫好。 男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将单子随手放在桌面。 从带来的工具包里双手拽出一柄长刀。 众人一瞧。 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么长的刀,此人当真吞下去? 即便再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硬功夫,也得一命呜呼四脚朝天。 “诸君掂量掂量咱的刀,够不够份量!” “放心放心,这刀是表演道具,虽说是真刀,但没有开锋,伤不了人,诸君随意的把玩就是了。” 离表演杂耍最近的一圈人,分别握住长刀挥舞了一下。 几位女孩子甚至需要双手握住刀柄,否则握不住长刀的重量。 “好!没问题是吧?” 看众人都在点头。 “睁大眼睛瞧好了!” 男子大喝一声! 右手将长刀抛掷在空。 扎马步。 双手成拳状,最大幅度伸展。 扬起脑袋,对准直直掉下来的长刀。 嘴巴张大到一个令人惊骇的程度。 刀尖灌进男子的嘴里。 然后是刀身。 刀背向正面的观众。 男子的喉咙处清晰的被刀背撑起长长的痕迹。 表明当真刀尖连同刀背被他吞了进去。 最终只剩下刀柄在嘴外。 男子额头青筋鼓起。 大冷的天,汗珠如雨。 扎着马步旋转了一圈,让围观的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的天老爷啊!他真的把刀给吞了进去!!!” “不敢置信!不敢置信!” “难道这就是老祖宗留下的民间瑰宝?!我得赶紧写篇文章发到网上去,呼吁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万万不要使其断绝传承!” “亲爱的,快录下来发到网上去,肯定能火!” 点名要看吞刀的中年男人,手里的手机当啷掉在地面。 瞠目结舌! 他以为的吞刀是借助道具,万万想不到男子会把刀扔上半空,张口将掉下来的长刀给吞下去!!! 不必说什么不相信了。 眼下的这位中年男人三观尽毁,一天两天是恢复不过来了。 一分钟过去了。 人群里到处都是惊叹。 五分钟过去了。 此地的人越聚越多,看见吞刀的男子,他们被震惊的鸦雀无声。 十分钟过去了。 逐渐有人提醒他。 “哥们,喂!哥们,十分钟了,时间太久了,我们绝对相信你是绝活吞刀!快拔出来吧,这么一柄刀对身体不好。” “对啊好兄弟,快拔出来,你拔出来后我给你转一千块钱!” 至于发福的中年男人,不用他人提醒,捡起手机马上给他转去了两千块钱。 比此前说好的一千块钱还多了一千块。 简直是大开眼界啊! 大开眼界!!! 民间多奇人! 此言诚不欺我! 那吞刀的男子,两手攥住刀柄。 开始徐徐拔刀。 大概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把长刀完整的拔出口。 他大喘了一口气。 第一句话就说。 “谢谢诸位衣食父母赏脸,哎呀,憋死我了!!” 生龙活虎作了个持刀动作。 听着不绝于耳的钱到账声音,涨红着脸洪亮道谢。 陈禅而今被人群挤在中间。 走也走不了。 进也进不去。 从头到尾看男子表演,他实在是嗤之以鼻。 不错。 男子的演技是好,比绝大多数电视剧里的小鲜肉好上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仅次于演了一辈子戏的老戏骨。 只是演技罢了。 至于什么喷水、吞刀,乃至还有他这个人,全是障眼法。 极具迷惑性。 而且,男子的障眼法属实有几分功夫。 活神活现、生动逼真。 男子本人藏在障眼法后面,坐在塑料高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戴耳机刷短视频,不亦乐乎。 陈禅没有主动拆穿他。 毕竟,单单是这一手还算不错的障眼法,足够值得围观的群众付钱了。 男子本人正嗑着瓜子玩手机正开心,身前是障眼法夸张表演,到账的钱一声接一声,今晚比昨晚赚的钱都多,他已经想好收摊后要去找小美好好的按摩下放松放松。 嗯,小美人如其名,漂亮,活也好。 突然感觉有人的视线搁在他身上。 男子笑着摇摇头。 这里是山城繁华的商业街之一,来来往往皆是普通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见过同道中人,怎会被人看穿障眼法找到他本体?! 何况障眼法从小练到大,就算是同道中人,也得道行厉害的前辈才能看穿!寻常的修行者照样会被他迷惑住! 又刷了会儿短视频,磕了一地瓜子。 被人盯着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他茫然抬起头,在专注障眼法的观众里扫了一圈,所有人的视线皆被吸引在障眼法上,哪有人注意到他啊! 等等!! 夹在人群之中的一位年轻人。 目光不去看障眼法,而是在看他!!! 男子瞬间汗毛倒竖。 蹭的站起身。 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揉了揉双眼。 他以为看错了。 可再去看。 那位年轻人仍是定定注视着他。 目光一改不改! 这就令他大惊失色了。 他张了张嘴。 口干舌燥说不出话。 他也不能说话,这障眼法还没到自成一体的上乘地步,一说话绝对露馅。 只见那年轻人硬生生挤出水泄不通的人群。 留给男子最后的眼神分明是让他出来一趟!! 心里七上八下。 男子同样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万一年轻人为大隐于市的老怪物,别瞧着年纪轻轻,实际年龄够做他爷爷的了,尚且不清楚年轻人是敌是友还是纯属敲打他一下,迷迷糊糊的跟着走,或许有生命危险! 可是人家的暗示都给的那么明显了,不出去的话,但凡年轻人暗中破坏,全完了。 思量再三。 男子壮起胆子,路过障眼法时多送了几段真气,让其支撑的时间久一点,跃出摩肩接踵的人群,迅速找到那年轻人跟了上去。 “前……前辈年纪好小啊!” 开口。 男子三分不确定,七分低三下四的崇敬。 他落后陈禅半脚的距离。 自他的位置只能看到陈禅的侧脸。 陈禅露出一个好像没有任何含义的笑容。 吓的他哆嗦了几下。 前辈! 此人绝对是大隐于市常驻青春的前辈!! 因为他在别地见过,所以才万般肯定! 赶紧说道。 “在下没有恭迎前辈到来,晚辈大错特错,今晚晚辈做东请前辈好好放松放松,前辈觉得如何?” 问的极其谨慎。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前辈生气,一巴掌将他拍个半死。 陈禅仍旧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下男子着急坏了。 他和障眼法是有极限距离的,一旦超出这个距离,障眼法便会散去。 快走几步。 转身壮胆面对陈禅。 “晚辈的障眼法自信下过苦功夫,一般修行者绝对看不穿,既然前辈能看穿,修为道行自然在晚辈之上,敢问前辈到底有什么教导对晚辈说,还请前辈言明!” 男子边说边低下脑袋,一副尊前聆听教诲的架势。 陈禅问道:“姓名?” “回前辈,晚辈姓宗,名九明。” 陈禅又问:“师承何处?” “回前辈的话,晚辈的师父为蜀中一游方道士,据师父他老人家说,一身传承得自诸葛武侯的奇门遁甲,可惜传承破碎不堪,唯有一手障眼法还算完整。” 陈禅再问:“你的师父现今在何方?” “回前辈,师父他老人家性子无拘无束,多次考察晚辈的心性后留下传承便云游四方去了,晚辈只知师父复姓左丘。” 陈禅这才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刚说一句话。 宗九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看你障眼法还算不错,值百姓打赏的钱,我虽然只是路过,还是有两点需要告知你。” 宗九明完整听完陈禅的言语,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 “晚辈谨遵前辈教诲!” “一是需忍,往后若有百姓欺辱你,得忍!你毕竟是修行者,你与现代社会本就泾渭分明!教训一下可以,仗着自身有几手法术伤人性命,乱了法治,自会有人收拾你!” “晚辈记住了。” “二为善心,倘若见有修行者坏了规矩在社会里横行无忌,该出手就出手!” 宗九明目光闪烁,想了一会儿,认真点头。 “晚辈必会照做!” 说罢。 陈禅负手前行。 “不用你做东了,我自有去处。” 宗九明一揖到底。 “恭送前辈!” 第四十四章 幻术 宗九明回转摊子,越想越不是回事。 他修为道行已止步三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好说话的前辈,要是从中得到一鳞半爪岂不是天大的机缘。 修行者最绝望的事肯定长年累月的原地踏步。 那种煎熬,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好像一条狗被打断了脊背,往后的日子只能匍匐。 想到便去做,宗九明实在难以忍受一分一秒。 传承得自蜀中游方道士,虽说来自诸葛武侯的奇门遁甲,终归传承残缺严重,只剩障眼法拿得了台面。 宗九明清楚的很,天地即将大变,此事早已在修行界传遍了,听说以前避世不出的宗门,都派嫡传弟子行走人间,提前找寻机缘了。 先与诸多围观的群众道了声歉。 撤去障眼法快速收拾摊子,再把摊子放在旁边酒吧的仓库里。 朝陈禅离去的方向急切追去。 前辈看似年轻,他也感受不到身上的力量。 但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直觉告诉宗九明。 错过这一次,将会与大道彻底的错开。 尝到了修行所掌握力量的滋味,宗九明委实不甘心。 他要放开手脚赌一把!! 来到街道的十字路口,环视附近,哪还有陈禅的身影。 大冷的天。 宗九明急的额头冒汗。 …… 却说陈禅刚走没多久,便又感受到那股对人间极大恶意的气息。 气息忽强忽弱、起伏不定。 稍后,并没有用多长时间,稳定在一种玄妙的状态。 确定了气息的正主后。 陈禅轻咦了一声。 过去了约莫四百多年,他首次碰上这种气息。 仰头看了眼星象。 平平无奇。 山城的灵气更无多大的变化,今夜同样不适合吸收月华星芒。 若是它想选择修行之所,山城并非绝佳选择。 灵气复苏最快的那一批城市才是。 皆为神州咽喉。 搁在修行界强盛、灵气磅礴之时,俱是首屈一指适合修行的圣地。 正因天时地利人和全在,那一批城市即便经济发展最差的,亦在神州当中不得了。 可惜,山城不是。 隔壁蓉城也不是。 整个蜀中灵气复苏最快的地方落在一座青城山。 放眼偌大神州,也属此地最为神奇。 既然它重新现世,青城山绝对去不得,选择山城也有自己的理由。 只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 这般憎恨人间的气息,放任不管,待它成了气候,修行界没有几个人有能力去管。 陈禅停步在一家豪华ktv前。 看着停满了叫得上名字的豪车。 重重叹了口气。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它仍然喜欢声乐繁华之所。 正待进去。 守在门口的保安赶忙把他拦下。 “你谁啊?” “我?陈禅。” “哈哈……小兄弟,我不是问你这个,是想问问你认识我们老板吗?” 陈禅疑惑道:“不认识,你们这里难道不是ktv吗?我想唱歌。”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今天我们老板广邀好友聚会,瞧瞧这儿停的车,随便开出一辆价格不菲。” 这位保安说完,另外一位补充道。 “实在抱歉,改日再来吧,我们老板邀请的贵客都到齐了。” 陈禅皱了皱眉头:“我并没有看到你们今日不营业的告示啊?” “告示?哈哈……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里以前就不是普通人能进来的地儿,所谓的通知在贵客里传遍了,没被我们老板邀请的人,当然今天不来了,唯有改日再到此消费快活。” 陈禅只能说道:“我有钱……” “嘿,小兄弟说笑了,你就算有再多的钱,在我们这儿也不好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繁华娱乐会所可不只认钱,你得有地位懂吗?地位!!” 陈禅退后了两步,仰头望了眼挂在外墙巨大且闪烁灯光的牌子,无奈道:“我也得改日再来了。” 一位保安让另一位看住他,进门拿了份喜庆的礼包:“小兄弟,我们若是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望你海涵啊,我们不过是小小的保安,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狗赚的也是辛苦钱,千万别忘心里去。” 陈禅笑着摆手:“礼包不必了。” 转身便走。 循着陈禅的足迹终于找到繁华娱乐会所的宗九明,站在大门口望着陈禅朝他走来。 心中霎时如翻滚的五湖四海,无法定神。 陈禅瞧见他,笑着点头。 宗九明左思右想艰难开口:“前辈……” 陈禅转身仿佛随便挑选了方向,“嗯,你说。” “不瞒前辈,晚辈困在眼下的境界许久了……” “您是德高望重大隐于市的前辈,想必有法子让晚辈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前辈!前辈!!晚辈只算修行界里的野修士,没有背景,就连授业恩师也云游四方不知所踪,希望前辈可怜可怜晚辈,指点一二,晚辈……晚辈一定给前辈当牛做马,报答前辈对晚辈的天大恩情。” 陈禅双手负后走在前。 宗九明垂着脑袋紧张的跟在后。 “以你的资质的确还有一大段可提升的距离。” 陈禅徐徐开口。 宗九明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另外,你修行的路子绝非诸葛武侯的传承,更像青城山一脉,我这里并没有青城山的修行法门,你要有志于在大道中登高望远,可去青城山,或许仗着你是他们的支脉弟子,会再传授你一二正道法门。” 当然,陈禅只说了“像”而已。 蜀地修行者的法门,有青城山这座在神州都占据重要地位的大山,定然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传承,尤其是来自他的传承。 若不是郑重考察了其为人,且通过了,陈禅绝不会轻授! 法,不轻传。 万一接受传承的人实际为心境卑劣的恶人,遭受祸害的可是无辜之众。 “前辈,我……” “不必再说了,需要说的我都已和你说明白了,再说下去就破坏了你我江湖相逢的缘分了。” 宗九明万分失望,失魂落魄道:“晚辈多谢前辈指点。” “青城山,你如果真羡慕大道,就去青城山吧,你想要的法门就在那里。” “好,晚辈必会去青城山的!” “万事万物皆有自身的缘法,你的缘法不在我身上,抱歉。” 听到陈禅竟然道歉,心里产生的那丝怨怒瞬间消失无踪。 宗九明连忙说道:“修行者最看重缘法,晚辈明白。既然如此,晚辈便告辞了。” 陈禅点点头。 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宗九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出现在前辈脸上的笑容,不同寻常,好像……好像是炫耀的意思?! 只见。 陈禅的身影就在宗九明的视线下,片片瓦解。 似乎……似乎从没有出现过! 宗九明猛地扭头看了一眼,又环视四周。 呢喃道。 “障眼法,不,应该称得上高妙的幻术。” “我见到的,听到的,皆是幻术的一部分。” “顷刻成幻!前辈的道法,我一辈子难以企及!” “前辈,保重!!有缘再见!” 至于陈禅的本体。 此刻早已进了ktv里。 随手施展的幻法应当让宗九明真正见识了一下,何种障眼法才算称得上一个“幻”字! 若他悟性足够,单凭这一手幻术,足以令他修为道行再上一层楼的了。 幻,又为变化,虚无且不真实。 陈禅就对《金刚经》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比较感兴趣,尽管这是两码事。 能进的了今晚的繁华娱乐会所的人。 不是老板的朋友,就是收到邀请函在山城名流圈占有一席之地的贵人。 路过一间包房时,微开的门,陈禅看到里面喝的微醺的金梨、张大雷、谢铸三人,还有两位穿着不俗的女子,并不是多么漂亮,寻常女子的相貌,但今夜能在此地,和三人说说笑笑打成一片,家世背景不简单啊。 有意思的是。 他一进ktv没过多长时间,那股气息转眼消失了。 就像感觉到他进来了且正在接近一般 陈禅也不急。 心里有所猜度。 应当是在ktv附近撤销幻术泄漏的真气,令它感受到了,小心谨慎的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想到这里,原本能支撑他一招的真气,幻术用去了十分之一。 剩下的十分之八九,陈禅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它的对手。 毕竟在那儿遥远的年代,它的祖先也属大能啊。 不容小觑! 再等等吧,等它憋不住了主动散发自己的气息。 恰巧有服务员端着果盘,陈禅顺手接过。 服务员笑着点头:“先生,还是我来吧。” “不用,大家都挺好说话的,你去忙你的吧。” “谢谢先生。” 别管陈禅穿着打扮什么样子,能走进ktv的人,皆不是他能招惹的了的。 既然先生愿意“事必躬亲”,服务员乐的清闲。 端着果盘推开门。 金梨在唱歌。 其余人喝酒喝的晕晕乎乎,听金梨感伤的音乐治愈此刻心里的小悲情。 “您的果盘。” 张大雷礼貌的道了声谢。 “放这儿吧。” 陈禅回身关上隔音的门,就站在包厢中听金梨的歌声。 除了张大雷,他们没有丁点察觉。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由于包厢开了气氛灯,略微有些暗,喝了酒后的张大雷并未看清陈禅的样貌。 走近。 “你怎么还在这儿?没事儿干了吗?!” “稍等,马上我就走。” 陈禅笑眯眯的回。 当看清了陈禅的样子。 张大雷身不由己的尖叫喊道:“怎么会是你?你为何在这儿?!!” 打开亮灯。 正唱歌的金梨瞥头定睛一瞧。 握在手里的话筒掉在地面。 发出“咚”的巨响。 第四十五章 难道是扮猪吃老虎? 陈禅好像略带歉意:“看样子大家挺不欢迎我的,那我走?” 岂止不欢迎他啊! 金梨三人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孔家山庄发生的事,对于他们绝对是噩梦,一生一世也不愿回忆起的噩梦! 但凡陈禅那日做出出格的事,事后孔家追究起来,莫说他们自己了,连家人以及家里做的生意都跑不了。 全都得受到波及。 陈禅笑眯眯的。 又听到金梨说“请你出去”四个字。 他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反倒隐隐听出金梨话语中的“不舍”来。 有些时候,陈禅脸皮厚到令人吃惊。 终究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怪物”了,心境早已打磨的无比圆满,不论金梨说再难听的言语,只要陈禅不想生气,那就绝不会生气。 眼下,陈禅竟然不愿过早的离开了。 施施然坐在真皮沙发上。 ktv的沙发皆是进口的名牌,在这种高消费场所,贵人们看的并非是接触到的东西有多耐用,单论耐用,国产物美价廉的商品可以吊打许许多多的外国百年品牌,而是看底蕴,牌子的底蕴。 到了这些贵人的地位,耐用不耐用已经不是必选项了,可以衬托他们而今地位的商品就是好商品。 繁华娱乐会所这家ktv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 唱歌、喝酒小事情,山城那么大,有那么多家优秀的ktv早已胜任这种业务,有的是好酒、有的是好音箱。 繁华娱乐会所幕后老板,做的是让贵人们能彰显身份地位的生意。 这也是金梨三人看到陈禅如此震惊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是孔家山庄的事,另一方面在他们的心里,陈禅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绝不可能有门路、背景来到这里! 除非…… 他在扮猪吃老虎!!! 挪了挪屁股。 “小姑娘,我写给你的药方吃了吗?效果怎么样?” 陈禅问道。 金梨气呼呼:“你给我出去!” “哦?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进到ktv里?” “我不好奇!我们都不好奇!” 谢铸冷声说道。 他们三人商量过了,越说越感觉陈禅不寻常。 此人看似年轻,每走一步仿佛事先规划好的那样,颇像是在商界闯荡数十年的老狐狸。 何况,三人脑子清醒后,谁也不相信陈禅当真如他所说,进了孔家山庄之后任何事也没发生。 他当孔家人吃干饭的呢? 不是没有人想偷偷摸摸混进山庄,那些人的下场压根不需要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陈禅这么年轻,除了懂点药方,还有其他才能? 三人不信。 所以,他们绝不想和陈禅再有一丁点的牵扯! 哪怕互相坐下说说话也不行! 谢铸怒气冲冲的说道:“陈禅!你再不走,我叫会所保安了!” 张大雷过去拽着他的肩膀往门外拖:“陈兄弟,我们是私人聚会,请你出去,不管你在山城到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背景,我们再也不想跟你说话!” 很难听的逐客令。 动作上也不容易让人接受。 陈禅存了捉弄他们的心思,稳坐如泰山。 张大雷那么大的力气,愣是拽不动他! “我若是不走呢?” 他问。 张大雷松开手,与谢铸同时拿出手机。 “陈兄弟,我最后警告你一声,今晚会所内部请的保安在山城都是最顶级的一批,让他们动手,怕你得吃一顿罚酒!” 敬酒不吃吃罚酒? 威胁谁呢? “随便。” 陈禅笑着作出一个手势。 他轻描淡写。 反倒是让张大雷跟谢铸瞬间拿不定主意了。 或许,陈禅真的是扮猪吃老虎,其实是位为顶尖纨绔? 只是他们的档次太低,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仔细思量。 是有这种可能。 金梨咂摸到东西来了。 陈禅绝对故意进来的! 另外两位和三人背景地位差不多的女子,见场面沉默,开始打圆场。 自陈禅进包厢,两人都在暗中猜度陈禅的身份。 现在差不多明了了。 金梨、张大雷三人之前被陈禅扮猪吃老虎给唬住了! “好了好了,梨子,来者是客嘛,我瞧叫做陈禅的兄弟也不是那种无赖,大家顺便重新认识认识。” “对呀梨子,别生气了,咱们包厢又不差他一个人,留下他热闹热闹呗,等关系熟络了,不定以后可以互相帮助度难关呢!” 陈禅笑的格外像老狐狸:“你们三人听见了吗?这才是待客之道。” “唉,可惜了,我还给你们一人一张极罕见的养生药方,你们倘若哪天缺钱了,把药方往拍卖会上一丢,指不定卖多少钱呢!” 那位圆脸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朝陈禅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张媛媛,家里是开纸厂的,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陈禅握了下她的手,快速松开:“张小姐你好,陈禅,泉城人。” “是呢,难怪我左看右看,陈先生都不像是山城人,原来是泉城人!你好,陈先生,我叫王冰,家里做了点超市生意。” 握手。 松开。 “对了,陈先生,听说前段时间泉城发生了一段特别大的命案?” 王冰说完上句话,旋即问道。 陈禅含笑回答:“跳梁小丑罢了,已经顺利结案了。” 张媛媛坐在陈禅的一旁:“听陈先生说,你给梨子他们开了养生的药方,你看……” 她是那种绝对理性的女子。 既然说了自家是干什么的,潜意思下一步便是利益交换。 要是陈禅有自身的价值,张媛媛肯定会把他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陈禅的笑外人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实际上…… 皆是需要“笑”打开交际的大门。 倘若令他以真实的自己为人处世。 除了他认可的人之外,其余所有人他都会以一种平静的心态、表情、口吻相处。 他笑着靠近张媛媛的耳根,轻轻问道:“你是要温养胃的药方,又或恢复生育系统的药方?” 张媛媛面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 心里则已非常吃惊。 不错。 她的胃口从小就不好,怕冷又怕热,现在更是吃不了过辣、过凉的食物,天天吃养胃的中药药包,慢慢调理。 她清楚自己的胃恐怕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去医院查了又查,总是查不出真正的病根。 倒是张媛媛怎么也想不到,陈禅会直指她生不了孩子这件事! “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媛媛反过来贴近陈禅的耳旁,问道。 陈禅忽然平静的说道:“我开给金梨、张大雷、谢铸三人的药方,你可以问问他们有用还是没用!” 金梨杏眼圆睁,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张大雷没听见陈禅与张媛媛的窃窃私语,但是知道张媛媛已经被陈禅三言两语给拿捏住了。 谢铸叹了口气,回道:“陈先生的药方确实有用。” 张媛媛马上回陈禅:“两个药方我都想要。” 陈禅笑了下:“是有代价的。” “多大的代价我都能接受!”张媛媛斩钉截铁。 金梨吃惊的看着她。 自己的这位姐妹到底让陈禅按住了哪个死门啊? 怎么会几个呼吸的功夫,彻底站到他陈禅的身边了呢。 张媛媛又道:“只要先生的药方当真管用,我张媛媛听凭先生‘处置’。” “先生并未听错,是‘处置’两个字!” 王冰的目光炯炯有神。 她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王冰是知道张媛媛身体问题的,胃这么多年都不好,前些年和一位渣男谈恋爱,为他流了四次孩子,最后一次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医生付出所有的努力,保住了她的命,却是此生再也不能生育。 没想到那位渣男听到这个结果,想也没想直接和张媛媛分手。 可惜渣男的父亲在山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人物算不上,人脉关系却硬的很,张媛媛一家想报复也报复不得,只能流泪咽下这个苦果。 陈禅开始在手机打字。 自然是两个药方。 第一个药方为调理张媛媛的胃,而今中西医很难治愈的病状,陈禅有的是法子。 他最不缺的就是“经验”。 活了那么久,即便将每个时代的精华记下了十分之一,也十分的不得了。 况且,陈禅是个极爱了解人间的人,每个大时代,他皆要行走人间。 第二个则是治愈张媛媛不孕不育的方子。 他选用了较温和的办法。 张媛媛的身体看似与常人无异,其实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药性过猛的话,她承受不了。 “短信发给你?” 在手机便签中编辑完,陈禅询问。 张媛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加你好友吧,先生。” “嗯,好。” 打开自己在聊天app上的身份二维码,简单一扫,成功加了好友。 陈禅把两个药方复制、粘贴发送。 张媛媛激动的说:“真的有用吗?” “我给你开的两个药方,选用的都是比较温和的药材,放心,就算它们混在一起,也不会有副作用的。” “不管用的话,权且当做补养身体的方子也行,有益无害,你可以去咨询认识的老中医。” “正常的煎药手法,不需要花里胡哨。” 她比金梨得到药方时都要着急。 话也没说,带着手机便出了包厢。 看这架势,明显是去问认识的老中医了。 王冰适时开口:“先生,我呢?” “既然喊我一声先生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只是……” 陈禅顿了下。 王冰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先加个好友,我在app上和你说吧。” 王冰感到不妙。 加了好友,陈禅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她看了眼,脸色霎时惨白。 张媛媛是遇上了渣男,而她则不折不扣的私生活混乱。 自认为隐瞒的极好,碰上陈禅,她身体有什么毛病,看几眼,也就心知肚明了。 第四十六章 执弟子礼 王冰最近感觉身体略微不舒服。 还以为小毛病。 她也往这方面想过,还搜了下相关症状,尽管符合,但王冰自欺欺人,委实不愿意相信会得这种病! 经陈禅在聊天app一说,立即吓的哆嗦了起来。 “先……先生您救救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此刻六神无主,话语颤抖。 金梨三人诧异的注视她。 到底她得了什么病,被吓成这个样子啊? 王冰在他们心里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男朋友年轻有为,正在山城的一家神州重点扶持的研究室工作顺带读博士。 听说,只要顺利博士毕业。 马上就会有神州知名大企业重金邀请他。 陈禅叹了口气。 王冰的病在古代被称为花柳病。 现代更是私生活糜烂不堪混乱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才会得这种脏病。 “山城的各大医院都能治愈你。”陈禅说道。 王冰顿时哭诉道:“先生,求您救一救我好吗?” 旋即低头在手机打字,给陈禅发过去。 内容为“从今以后我一定改邪归正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先生!我还有爱我的男朋友,他前途远大,要是被人知道他的女朋友得了这种病,会毁他名誉的!” “我真不敢去医院,山城圈子说大不大,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传出去,我这辈子完了!先生!救救我啊!” 陈禅用手机问道:“你男朋友得了这种病吗?” “我……我不确定,应该……不,十之八九也得了,但他发病肯定比我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是佛家的话语,陈禅听过很多次,感觉有那么点意思。 可惜这句话入了执念。 救人一命在救人者心里,在于愿意不愿意,很简单,符合自己规矩便去救,不符合不救。 救人者为大恶之徒,精湛的医术会变成杀人刀,大善之辈则会造福山川人间,让病痛、悲伤少一点,欢笑多一点。 顺手为王冰卜算了下,王冰绝非奸恶之徒,甚至因她喜欢小动物,开了一家宠物医院,收的价格特别亲民,连没钱的大爷大妈都愿意带着自己的小宠物去她的宠物医院。 经常捐钱给贫苦地区的希望小学,每年节日都会寄去大量经典名著,她极其希望那里的孩子们能多读书多涨知识,考出大山,为神州人民服务。 这种人私生活混乱得了花柳病,能说她是坏人吗? 倘若不是金梨三人在旁边眼睁睁看着,王冰都要跪下来求陈禅了。 陈禅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好人不完美。 他清楚。 适才的犹豫,也只是在想要不要卦卜下王冰。 如果王冰真的是那种表面待人可亲背地阴险的小人。 他该怎样在金梨等人的视线下拒绝她? 毕竟。 为了一己的痛快,不顾他人死活,陈禅早过了那种心态。 他用拼音打字的速度越来越熟练了。 这次用了很短的时间。 将药方发送给王冰。 “药性猛烈了一点,三天吃一次,最好选择傍晚,这样服用了药方,可以趁着睡眠让其滋养身体,驱逐病症。” 她问:“最多用多久可以康复呢?” “吃上十次就够了。” 三天一次,十次便治愈,也就是说三十天,一个月的功夫。 放在神州最好的医院里,一个月彻底治愈花柳病也悬的很。 不那么相信的王冰问道:“真的吗?先生!” 陈禅平静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当然,吃不吃也由你,决定权在你手里,我只是完成了自己的规矩罢了。” 刚说完。 张媛媛打开门,快走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在陈禅的身边。 脑袋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然后。 无声的哭泣。 金梨看不下去,赶紧把她搀扶到沙发上。 张媛媛梨花带雨,神情却极度的轻松。 和相熟的老中医说了两张药方后。 老中医思量了良久,只说了一句话。 “有时间带我去见见这位前辈!我要当面拜他为师!!!” 还用说什么呢? 张媛媛便知晓陈禅给的两个药方,的的确确是救她一辈子的方子。 她哭到说不出话。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即便今夜让她陪床侍寝,同样义无反顾。 那位老中医不是山城人,家里的一位叔叔,早些年闯荡神州,机缘深厚,偶然结识了这位老中医。 在老中医人生至暗时刻,叔叔出自良心,无私帮助。 后来,老中医被神州某家知名中医院发掘直接提拔成主任级医师,他便在那家中医院救助了许许多多人,名声渐渐打响,而今挂号等他看病的老百姓,多到连吃口饭的时间也没有。 也正是借着这层关系,叔叔将她推荐给老中医。 老中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可得了陈禅的两个药方,救死扶伤立下大名声的老中医说要拜陈禅为师,执弟子礼。 什么话也不需要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金梨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暗里吃惊。 他们还是将陈禅想的简单了。 张媛媛绝不是傻白甜,能激动到下跪给陈禅磕头的地步,便知道陈禅到底给予了她什么。 是活下去的坚定信念! 金梨又想起来陈禅给了她药方后,她打电话询问那位老大夫的经历。 原来,陈禅掌握的药方不只是一种两种,他自己就是大隐于市救死扶伤的“前辈”。 看走眼了。 他们还是太年轻,看走眼了! 陈禅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也许说出来,能吓死人。 张大雷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陈禅送给他的药方此刻就保存在手机里,眼下他恍然大悟药方的珍贵之处。 谢铸一句话都没了,呆呆的坐在一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王冰尽管大受震撼,但强忍下来,在手机上打字发送给陈禅。 “先生!我一辈子都将是您的牛马。” “是您救了我的命!” “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您的感恩!” 她相信了。 聚会一结束,她就去买药,明天傍晚去看望男朋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骗他喝下! 陈禅想都没想在手机输入了一串字。 “我救你是为了你对这个世间更好一些。” “你不是奸恶之徒,才是我救你的原因所在。” 王冰愣住。 看样子,陈禅知道她的底细。 他如何知道自己底细的? 金梨虽然有一百分的不愿意,现在她得站出来。 不清楚张大雷在想什么,傻站着。 别提谢铸了,精气神有是有,像个植物人摊在沙发上。 重新起开一瓶啤酒,到陈禅的跟前,恭敬递过来。 “谢谢你。” 她道。 陈禅顿时笑问她:“不让我出去了?” “我……你……” “!!!” 气不平啊。 金梨大喘了一口气。 组织语言。 “是我跟张大雷、谢铸将先生您想错了。” “可先生您要明白啊,孔家绝不是我们三家能惹得了的!!” “再说,孔家山庄大门前出了那样的事,到最后孔家依旧无恙,反倒是在蜀地如日中天足够和孔家掰手腕子的张家,慌作一团,小道消息说,很多家族里的中流砥柱乘飞机跑去了国外!” “说是什么,老祖张至柔消失在孔家山庄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接下来孔家将会以雷霆手段跟张家清算所有恩怨!” “这样的庞然大物,万一先生在孔家山庄捅了不得了的篓子,孔家一声令下追查,我们三家人……肯定跟张家说的那位老祖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禅失笑。 “哪有那么严重。” 金梨打了个哆嗦。 “先生您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听出了点不同的意思。 难道…… 陈禅已在山庄里和孔家人交锋了?!! 那…… 不得了了啊!!! 正在金梨七上八下竭力想要想明白陈禅那句话深层次的含义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两位英俊帅气的青年。 打扮的时髦。 各自端着一杯红酒。 “呦,公子小姐们喝啤酒?不喝孙老板请咱们的大好红酒?!” “李哥,啤酒我看了,都是原浆,手工制作的,和咱们喝的红酒差不多哪里去。” “就你话多,给老子闭嘴,你不是非得见见你的前女友吗,呐,那就是。” 抛开陈禅外。 包厢里的金梨、张大雷、谢铸以及正无声哭泣的张媛媛跟暗中大喜过望的王冰,悉数怒视站在门口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端着红酒的两人。 “李成景!!!” 张大雷几乎从牙缝里钻出这三个字。 李成景哈哈大笑:“大雷兄弟啊,咱们而今是同道中人,你女朋友,哦,不对,前女友,身上是真香啊!!!” 而张媛媛看着李成景身边的男子,双眼快喷出火来,比张大雷更恨,似是下一刻就要扑到他身上活吃了他。 “渣男周挺!!!你还敢来见我?!” 周挺半笑不笑,用一种能气死人的口吻说道:“张媛媛,为老子流了四次产,滋味怎么样?” 金梨赶紧到张媛媛的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生怕张媛媛真扑上去生撕活咬了周挺。 张媛媛一个弱女子当然不是周挺的对手,怕就怕在周挺不顾在繁华娱乐会所,打伤了她。 “张媛媛你还敢恨我?不是你对小白脸暗送秋波的时候了?!” “你放屁!!!我敢对天发誓,曾经我要是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闭嘴吧张媛媛,现在谁会信这种低级发誓啊!!老子一听说你在这儿,马上拉着李哥过来,为的就是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不知道吧?我已经订婚了!祁伯父的闺女!” 和张媛媛一样怒火中烧的张大雷,不是谢铸死死拉着他,早就冲上去恶揍一顿李成景了。 第四十七章 乱成一锅粥了!! 有一瞬间的安静。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张大雷膀大腰圆,谢铸死死拽着他。 李成景不是好惹的,他的背景在房间所有人之上。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刚刚我没听清!” 张大雷气的瓮声瓮气说道。 李成景多走了几步,就站在张大雷的跟前。 “你没听清啊?!” “好!我再说一遍让你听清楚了!” “你前女友身上真香啊,简直和香香公主差不多。” “对了,我前段时间已经玩够了,给了一笔钱甩了,你现在可以再当舔狗去把她追回来了。” “笑死我了,听你前女友说,你们谈恋爱一年多,你只牵过她的手?哈哈……” “张大雷啊张大雷你算不算男人?” 李成景刚说完。 金梨猛地抱住张大雷的胳膊,急急说道:“张哥!张哥你消消气听我说,李成景肯定故意激你的,你们两家素来不合,商战打过几次都被山城大佬们给调解开了!” “我听说李成景的爸妈最近傍上了一位新大佬!” “他绝对刺激你打他,以此为借口借助那位大佬的力量打垮你们家的!!!” 李成景家的生意跟张大雷家多有重合。 两家为了争夺市场,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李家的实力虽然在张家之上,但张家在山城的人脉广,屡次化险为夷。 反而借力打力,打伤了李家不少元气。 张大雷如小牛犊般呼吸几口。 突兀笑了。 转身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 “哈哈……李哥来坐坐坐,什么同道中人啊,你刚刚不是说了我没碰过那个高级绿茶吗?!算不上同‘道’中人,顶多是商场抢商品的顾客,好了,商品被你抢去为此花了一大笔钱,玩够扔了,你情我愿的事与我没多大关系。” 李成景好像傻了一样怔怔注视张大雷。 都说张大雷脾气暴躁。 怎么没冲动的打他? 瞧瞧张大雷的体格,要是一时冲动狠下心,谢铸、金梨两个一定拉不住。 张大雷继续说道。 “李哥你真不会以为我爱那个高级绿茶吧?” “你明白的,咱们这群人有父辈监督着,生活压力大的很,那位高级绿茶是我故意找来发泄压力的,当然,我可不敢碰她,这种只认钱的主儿,天知道多脏身上有没有传染病。” “希望李哥健健康康的别染上什么怪病。”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为了报复我们家,李哥你连这种女的都不嫌脏,当个宝贝捧在手心。听别人与我说,你给她花那么多钱买包、买手表甚至买几十万的车,你都不知道我笑成什么样了!” “哥几个!如何啊!我的演技精彩不精彩?!” 陈禅从两人推开包厢门耀武扬威,便察觉张大雷注意到李成景后不怀好意的嘴角勾笑。 之后。 坐视他的表演。 毕竟赢在起跑线上的孩子啊。 张大雷没辜负他这位看客。 演技十足的精湛。 不进娱乐圈当演员白瞎这位人才。 鼓掌。 用力的鼓掌。 张大雷自顾自起了一瓶啤酒,拿陈禅跟前没喝的那瓶,碰了一下。 “先生,来!喝酒!我敬你!” 陈禅接过,轻抿了口。 嗯!繁华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为了这次聚会下了血本,酒真不错。 张大雷不以为意李成景的挑衅。 可张媛媛不行。 周挺曾实打实的伤害过她,甜言蜜语说了那么多,最终张媛媛得到的是为周挺流产四次导致再也生不了孩子。 要不是今夜遇上陈禅,开了连老中医都惊异莫名的药方,她这辈子将会就此不完整下去! 永远也体会不到当母亲的幸福! 张媛媛恨的双眼充血泛红。 “周挺你给我滚!老娘再也不愿见你!” 周挺虽说渣男,但是胆子小。 要不然也不会得知张媛媛再也生不了孩子果断分手后,张媛媛一家报复,吓的他跑国外待了好久才回来。 李成景被张大雷将了一军。 眼下正双拳攥紧呆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张媛媛好似要活吃他的样子,令他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成景。 李成景回过神。 侧头在周挺耳旁轻声说了几句。 随即,周挺仿佛下定决心。 竟是霎时跨了一大步。 抬手往张媛媛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响声极其的清脆。 在场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张媛媛一手捂着脸脑子里嗡嗡的响。 可见周挺下了多大的狠手。 张大雷等人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周挺胆子大到主动打张媛媛! 谢铸一家和张媛媛一家私底下关系不错。 两人也是初中、高中同学。 本来冷静的他,看到张媛媛被打。 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住。 冲上前与周挺扭打在一块。 李成景借机帮周挺。 二打一。 谢铸吃亏。 谢铸被打,张大雷作为好哥们当然不能干看着。 尽管想明白李成景、周挺两人有备而来,场面已经失控,绝不能再干看着了。 小牛犊般的他,两三步就跨过来。 攥着的拳头当着李成景的脸恶狠狠的砸下。 鲜血顿时出来了。 洒了一地。 金梨与尚清醒的王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们清楚,闹大了,彻底闹大了! 半点不停歇给家里人打电话。 几家人皆在繁华娱乐会所。 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混战”,牵扯进里面的贵人,不知道得有多少。 现在的商界,生意人为了发展互相报团取暖。 山城也无法幸免,几家人的人脉关系硬的很,你叫我,我喊他,接下来的山城商界一定得发生一场动荡! 往死里整的那种动荡! 换成陈禅跷二郎腿了。 喝着啤酒。 看他们打做一团。 没过多久。 他们的家人来了。 李成景跟周挺必然早有预谋,两人的家长几乎跟张大雷的父母同等时间赶来。 既然是繁华娱乐会所的孙老板请客聚会,大家没少喝酒,看到自家的孩子被打,对面还是咬牙切齿的仇人。 任何狠话皆不需要说。 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走廊上乱战成一团。 不时还嗷嗷大喊着国骂。 陈禅咕咚咕咚把这瓶啤酒喝完,再起了一瓶,站在茶几上看热闹。 搁在外面社会,这群人都是人上人啊,寻常老百姓哪会见他们打架啊?! 可在繁华娱乐会所。 不禁下了狠手去揍,还把对手的十八辈祖宗骂完了。 有意思。 确实有意思! 再过了一段时候。 这边打架的消息传到孙老板的耳朵里。 正在和贵客推杯换盏的孙传阳重重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大喝道,放肆! “他们这群人还有我吗?” “居然胆敢在老子的地盘像原始人一般聚众斗殴!” “找死!!!” “放肆!!!!” 孙传阳气的不轻。 “老孙,咱们去看看吧,别闹出人命了。” “赶紧走吧老孙,别傻愣着了。” 孙传阳与两位贵客一道去现场。 等他们亲眼看到一片狼藉,差点气的双眼一黑晕过去。 人命倒是没闹出来。 但是至少两三个人得被揍成重伤。 完了。 明天传出去,他孙传阳的名声得跌落好几个层次。 再举办这种名流圈的聚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别打了!!” 孙传阳一声怒喝。 说来也神奇,谁劝也不好使的乱战,他一声令下,马上都互相停手了。 简单询问了几句。 知晓是由李成景、周挺跟谢铸、张大雷、张媛媛引起的,孙传阳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错。 他便是李成景一家新傍上的大佬。 为此,李成景的父母下了不少力气来孝敬孙传阳! “我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在我繁华娱乐会所里打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一整个包厢的人,加上李成景和周挺跟我来!” “今天晚上,我必须给山城所有的生意人一个交代!” “我的地盘一定安全!打开的大门,不管你们在外面有多大的仇怨,跨进来,都是我的客人!都得好好的放松娱乐,绝不能在此地互相发泄怒火!!!” 孙传阳说的极其严重。 实则已然有了七分把握。 李成景的父母早之前就把话挑明白了。 对付张大雷一家他们是主力,成了后,六、四分! 六成是孙传阳的,剩下的四成才是李家的。 今晚特意请来的安保人员分开人群,架着包厢里的人跟在孙传阳的身后。 里面也包括陈禅。 他乐得如此。 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寻那股充满恶意的气息。 倒要看看,气息的正主是不是在孙传阳身边潜伏! 如今体内的真气恢复了一点点,又多了几分把握。 金梨悄声的和他说:“对不起,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陈禅摇头:“无妨,我保你们无虞。” 金梨这下苦笑:“先生有所不知,他是孙传阳,在整个山城都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除了孔家那般庞然大物,极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我们在他的地盘打架,触犯了霉头,接下来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只觉双脚发软,仿佛踩在棉花上。 “有我在,你们不会出事的,倒是李成景、周挺两人,得出点事。” 似乎感觉有人谈论他。 李成景的目光瞥到陈禅身上。 “你是谁?!” “你爹!” “……” 第四十八章 互相找靠山的戏码 李成景被张大雷重点照顾,揍的鼻青脸肿,脸上都是血。 晕晕的脑袋听到陈禅的话,更是呆住了。 “你说什么?” 周边几个人突然听陈禅对李成景说,他是李成景的爹。 也都懵了。 张大雷膀大腰圆经常健身壮的跟头牛似的,乱战之下一点事也没有。 他吃惊的看着陈禅。 这位比老中医还厉害的陈先生,到底何许人也啊!! 李成景再不济也在山城的纨绔圈子里有一号。 陈先生莫非是不怕地头蛇的过江龙? 趁此时机给山城名流圈一个下马威?! 金梨更是不可思议。 声音小到听不见。 “陈禅!你快给李成景道歉!我们都是有背景的,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可你就说不定了,李成景一家最为睚眦必报,他们会把你人间蒸发的!!” 陈禅现在就是王冰的再生父母。 既保住了她的颜面,也救治了她的花柳病。 尽管还没吃陈禅给的药方,单从张媛媛询问老中医后的神情,已经认定药方童叟无欺,当真可以救她于“水火”! “陈先生,你放心,我王冰别的本事没有,家里的长辈在山城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如果你不是山城人,玩够了我帮你订机票回去,如果还没玩够,接下来我陪你!” 王冰此言着实有趣。 陈禅说他是泉城人,她却说“如果你不是山城人……” 看来王冰依旧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只肯定药方没问题。 周挺被揍的不轻,神智早已模糊。 出够了气的张媛媛扭头认真跟陈禅道:“我也陪你!我倒是看看李成景拿你怎么样!” 陈禅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其实他给两人药方,还没提代价。 单单保他这种小恩,和药方的价值相比,差之远已。 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是为了了结相互的因果罢了。 李成景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你是谁?!” 陈禅被两位安保人员架着。 大声说道。 “我说我是你爹,听清楚了吗?” 别说李成景听见了。 整个走廊的所有人也听见了。 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听见了。 李成景现在不生气,一丁点的气也不生。 晕乎着脑袋死死把陈禅的脸给刻在心里:“好,我记住你长什么样了。” “哦,还有一件事,我不认识你,报上你的家门,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事了!” 陈禅毫不在意:“凭你也配?” 到了他而今的地步,当然不会再为了帮别人出气再出风头。 只是单纯看李成景不顺眼。 唯此一个目的。 别无他念。 孙传阳跟两位请来的贵客走在最前面。 陈禅的一言一语听在耳朵里。 三人看了他一眼。 “他是谁?” “哪家的孩子啊?” “你们也不认识吗?” “不认识?” 窃窃私语。 山城作为神州重要大城市,名流圈的人鱼龙混杂,有些喜欢藏在幕后遥控指挥生意的大佬,他们也只知道一鳞半爪。 陈禅对李成景的话,让孙传阳三人想到了别处,没把他当成普通人。 “哎,小伙子你叫什么啊?” 孙传阳问陈禅。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陈名禅。” “陈禅?好名字啊,你的长辈有大气魄才敢给你取如此响亮的名字!” 孙传阳笑呵呵的竖起大拇指。 两位贵客说话更小声了。 “陈禅?没听过。” “山城也没有名的陈家啊?整个蜀地倒有一个陈家,做医美行业的,近几年赚的盆满钵满。” “莫非……他是那个陈家的人?” “说不定啊!” 孙传阳再问:“陈小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是咱蜀地人!” “正是,我是泉城人。” “泉城人?!” 这下,孙传阳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了。 队伍为之一停。 所有人顿时胆寒。 他们知道。 坏了!孙老板又新生了一股气。 “你是泉城人?你确定吗?” 陈禅甩开架着他的两位保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丢给孙传阳。 上面清晰写着陈禅泉城人的身份。 “好,你是泉城人,泉城人……嘿嘿,我记得我没给你发邀请函吧?” 孙传阳怪声怪气的问道。 此言一出。 张大雷等人的后脑勺齐齐冒了寒气。 啥? 什么!!!! 陈禅的回答又令他们生惧。 “我不请自来,难道孙老板不欢迎吗?” “欢迎?我为什么欢迎?” 仿佛从孙传阳的双眼里射出两道寒芒,狠狠刺在陈禅的身上。 传出去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今夜的聚会中,还参与进打架斗殴,他的脸面、信誉可就丢尽了! 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 而是关乎那些山城贵人还愿不愿意相信繁华娱乐会所的大事了! 倘若陈禅心怀歹意潜入进来,哪家贵人受伤乃至就此死了,孙传阳一阵后怕,真出了此等事,繁华娱乐会所彻底开不下去!! 绝非破财免灾那么简单! 一步逼近陈禅身前。 “你是谁?” “我说了,我叫陈禅!” “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今夜我并未邀请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你在骗小孩?” “孙老板不信?” “一个字也不信!!!” 陈禅笑眯眯的点点头。 说了一个字。 “好!” 张大雷等人脑袋停止了运转。 陈禅究竟何许人也?!! 怎么连孙老板都敢啪啪的“打脸”啊!!! 他是谁啊?老天爷,救救孩子们吧!! 孙老板若拿陈禅的事怪罪到他们的头上,这可不是李成景、周挺家的势力相媲美的,他们几家人不死也得脱层肉!甚至还得主动把自己身体里的骨头进献给孙老板呢!!! 全完了! 王冰紧闭双眼已经在祈求陈禅真的是腾云驾雾的过江龙! 孙传阳退后两步,给了陈禅两侧安保人员一个眼神。 两人会意。 突然朝陈禅的要害下死手。 泉城人?幸亏你不是蜀地人亦或山城人,若不然我还不敢拿你怎么样!身份证上都写着你是泉城人,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孙传阳如是想到。 下马威! 给胆敢想闯进繁华娱乐会所的人一个下马威!杀鸡给猴看! 也是给山城名流圈的贵人们一个交代! 看见了吗各位贵客,闯进繁华娱乐会所的人就是这么一个下场!你们大可如以前一般,放心大胆在我这里消费! 绝不会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 因为有此念想的人,已经被我孙传阳弄死了!!! 响起了一片惊呼。 这时的孙传阳转过身去了。 听见惊呼一片吐出一口气。 剩下的事,便找茬给张大雷扣帽子。 吞了他家的产业。 六成啊! 多少钱?事后得找个厉害的会计仔细算算! “老孙,你看……” “我看什么啊?不看。” “不是,陈禅没事!” 孙传阳猛的回头。 两位安保人员瘫软在地面,扭着身体,好似无比的难受,正经历一场地狱拷问。 陈禅背负双手。 轻松自在。 笑看孙传阳! 蹬蹬蹬。 孙传阳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哆哆嗦嗦指着陈禅。 大声壮胆。 “你竟敢打伤我的人?” 陈禅飘然走了一步。 “为何不敢!!” “好好好!!!”孙传阳连说三个好字。 多少年了,至少有十年了,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山城没人再敢触犯他的胡须。 可今天就出现一位年轻人。 不知怎么搞的,轻而易举将请来的安保人员给打倒在地。 这是照他孙传阳的脸上呼巴掌啊! 不彻底碾死陈禅,如何再在山城圈子里混?! “你们!都上!” “听见了吗?!都上!!!”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陈禅以血来偿!!!” 约有十位安保人员。 外国壮汉有四五位。 为了今晚名流圈聚会,孙传阳花了大本钱。 陈禅松开负着的双手。 有一个敢冲上来,就打倒一个。 轻描淡写。 举手投足之间。 旁人看不出丝毫他会功夫的痕迹。 不知道谁呐喊了一声。 “杀人技!!!他用的是杀人技!” 随即有人附和。 “千真万确是杀人技,不是为了好看,为了最快速的打倒敌人!” “他是谁啊……”这人腔调颤抖的自问。 等安保人员躺在地面哎呦痛呼,好像一个个正在经受难以说出口的酷刑。 陈禅正视孙传阳。 “孙老板,你还问不问我是谁,如何进来的吗?” 孙传阳惊怖的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备注为老板的电话号码。 “傅老板,有人砸场子,我不是他的对手。” 挂断电话。 陈禅笑了笑。 好久没经历互相找靠山的戏码了。 玩心大起。 他也打了一个电话。 “老孔,我在什么繁华娱乐会所,你过来一趟。” 挂断。 他脸上挂着笑。 一边悄无声息的扩散真气,查找那股对人间有极大恶意的气息,一边等待喊来的“援手”。 不是他人,正是孔家的一位中流砥柱。 放在山城名流圈,具有祖师爷地位的那种。 说来也怪,自从这股气息隐去之后,居然小心谨慎到了如此地步,再也没出现,仿佛正主离开了一样。 那么,陈禅主动把水搅浑,到底要瞧瞧,正主有没有走! 第四十九章 一苇渡江的神仙老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十九章一苇渡江的神仙老爷众人心里岂止一个问号,简直全是问号。 繁华娱乐会所的幕后老板名流圈尽知,就是孙传阳。 为什么孙传阳此刻打电话牵扯出了另外一位老板? 难道大名鼎鼎的孙传阳也只是一位抛头露面的马前卒? 会所真正的大boss另有其人? 他们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此事在山城圈子的影响太大了。 谁也不清楚后续会发生何等的动荡。 那位老板姓傅? 傅老板? 男的女的? 在走廊里的人都是老狐狸,搜肠刮肚将认识、听说姓傅的人从心里过了一遍,仍然不知道傅老板是谁! 以前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另外,陈禅当着他们的面打给“老孔”? 这就令人寻味了。 山城姓孔的人有不少,其中有真正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那便是孔家。 难道。 陈禅打去的电话是打给了孔家? 假如“老孔”是孔家人,莫说区区孙传阳了,就算他打电话喊来了傅老板…… 一样得饮恨。 孔家在山城并不仅仅象征着权势、财富,还包括至高无上的地位。 虽说孔老爷子刚刚驾鹤西去,以超过百岁的高龄寿终正寝,即便没了孔老爷子,孔家在山城的地位半点未曾折损。 蜀地张家的老祖张至柔进了孔家山庄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渐渐传出去了,在场一部分名流圈的“顺风耳”已经听说,张家一部分能担大任的顶梁柱纷纷定了机票跑去国外,剩下一部分中层勉强支撑张家。 这说明什么。 孔家深不可测的底蕴,没了孔老爷子,张家照样怕的要死。 陈禅现在打电话叫来“老孔”,在场的人谁不害怕啊! 孙传阳深呼吸几口,察觉陈禅并没有打倒安保人员之后,顺势了结他。 终究为一方豪雄。 先与身边的两位贵客说让他们躲一躲。 再不卑不亢问陈禅。 “呵呵,小兄弟有两把刷子,竟然将我们花重金请来的安保人员尽数打倒。陈兄弟练过的吧?” 陈禅乐得等待所谓的傅老板到场。 便也和孙传阳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怕再走两步,孙传阳吓地尿裤子,人家是名流圈的大人物,还当着走廊那么多贵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留孙传阳几分面子。 “练过几手,我只是没想到你请来的保安这么不经打。” 孙传阳又长喘了一口气。 反问。 “不经打?!陈兄弟这一手扮猪吃老虎比你手上功夫更厉害,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打过大大小小多少场战争?!” “嗯,陈兄弟右手边那位不知死活的白人,去年在亚洲中部的战场上退役下来,杀人无算,进了这家安保公司后,直接被公司的高层看重,价钱是这些人中最高的!” “那个……那个趴着的黑人,在非洲号称‘国王’,没人敢不同意,因为他是单枪匹马打出来的!” “哦,还有他,神州人,早些年进了国际雇佣兵,本来谁也瞧不起这位小个子,呵呵,结果却把所有人惊的下巴快掉了,不管多难的任务,到了他手里,总是化腐朽为神奇,尽皆出色完成!这是除了白人外,最贵的一位安保人员了!” 陈禅听完孙传阳的解释。 四下瞄了一圈。 叹气。 “孙老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传阳顿时皮笑肉不笑:“陈兄弟有话直说便是,老孙的命现在你手里。” 陈禅踢了踢脚边的安保人员:“孙老板你被骗惨了,我试了试,这些人的水平都不咋地,什么‘国王’、顶尖战场尖刀、无与伦比的雇佣兵啊,孙老板可知他们在神州,也就四、五流水准。” “那家安保公司,或许看孙老板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下狠手宰你一顿!” 孙老板霎时气的不得了。 陈禅可以直截了当的杀了他。 但是说他被安保公司骗了不行。 孙传阳是生意人。 他被人堂而皇之骗了,岂不是把他辛辛苦苦打来的名声全毁了? 虽说现在这年代不太看重名声好坏,总归是山城名流圈里的大人物,眼下在场这么多人,传出去,他的脸面还往哪搁啊?! 方要再说几句,孙传阳旋即苦笑不断。 而今还能说什么呢。 一票高价请来的安保人员成了陈禅脚边的肉猪。 成者王败者寇。 谁会相信失败者的争辩呢?! …… 陈禅身边的张大雷等人凝神屏息。 今夜,陈禅给了他们太多的意外。 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年轻人,云遮雾绕,他们再也猜不透陈禅究竟是何人! 既懂连老中医也憧憬不已的药方,身手又好,孙传阳高价请的安保人员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孙传阳打电话呼叫神人不知的傅老板时,希冀这位傅老板一锤定音。 可陈禅马上叫“老孔”过来一趟。 现在他们想明白了。 能稳稳压死孙传阳以及傅老板的人,肯定为孔家人! 除此之外,谁也不行! 也就是说。 陈禅和孔家的关系何止不简单,简直千丝万缕割不断啊! 那是孔家! 山城乃至整个蜀地的庞然大物!!! 谁也不敢招惹! “我能问一问,你打电话叫来的老孔是孔家人吗?” 孙传阳百无聊赖,踮着脚尖,活动筋骨。 他似乎不惧孔家。 陈禅公布答案。 点点头。 “对,是孔家人,叫什么孔奚。” 众人一听。 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 陈禅喊来的孔家人是孔奚?!! 孔奚为孔家真正的中流砥柱之一。 孔老太爷最为看重的后辈子孙。 传言,某日孔老太爷坐湖岸垂钓,孔奚伺候。 孔老太爷瞬间不高兴。 说道。 “孔奚你是干大事的人,何必来伺候我一个半脚踏入黄泉的老怪?!” 传出去后。 山城名流圈皆震惊。 孔老爷子极少夸人,但凡被他夸过的后辈子孙,全有一番通天彻地的能耐! 孔奚不负老爷子的夸赞。 带领孔家在商业上披荆斩棘、东奔西闯,原本已然成为夕阳的产业,硬是转型过来再创辉煌。 又有传言称。 孔奚不仅在商业上有一手,其实还有一身好武艺。 今年六十一岁的他,看起来像是五十岁出头。 便因这身武艺! 孙传阳委实没料到。 陈禅一个电话居然把孔奚叫来了! 迟疑少许。 “我为何不太相信啊?” “无妨,孙老板稍待,孔奚很快赶来。” “陈兄弟,今日咱们难道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局?!” 陈禅笑着摇头。 “不死不休何必呢?你又与陈某人没有天大的仇怨。” “那么,等孔先生和傅老板到了,咱们各退一步如何?” 这幅局势。 各退一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陈禅颔首:“当然。” 孙传阳再喘一口气。 为商者,需八面玲珑。 这是傅老板亲口与他说的。 牵扯到孔家,各退一步实际对他是上上策。 当然。 有傅老板在。 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怕孔家就是了。 傅老板…… 是位神人。 她让孙传阳见识到人间绝不单调! 孔奚竟然比傅老板先一步而到。 他带了两位孔家晚辈。 三人尽皆披麻戴孝。 进了繁华娱乐会所,见到陈禅。 孔奚鞠躬恭敬问候。 “先生,孔奚到了。” 众人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彻底布满全身。 陈禅到底何许人也? 那可是孔家的孔奚啊!!! 不是没有名流见过孔奚,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孔家几位中流砥柱之一!! 莫说在孔家属于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了。 放眼全蜀地。 只要孔奚出面,没有任何人敢不给他厚面子! 刹那间。 赶紧自人群走出数位山城名流,无比的敬仰以及小心翼翼。 “晚辈见过孔先生。” 再面向陈禅。 “见过陈先生。” 孔奚抱拳,平静道:“家有长辈仙去,恕我不能笑面以对了。” “孔先生哪里话!!” “孔老爷子仙去我极其的难过,还望孔先生节哀顺变,孔家还要仰仗孔先生做主呢!” “是啊孔先生,千万保重身体!” 孔奚挥了挥手。 到陈禅的身边。 悄声而道。 “先生,我带的两位小辈是自己人。” 陈禅微微瞥头,轻声回道:“嗯,家里事情那么多,还让你跑一趟……” “先生严重了,您是我孔家的先生,先生有召,晚辈何敢不至?!若让老爷子知道晚辈不尊重先生,托梦也得臭骂晚辈一顿。” 最为难以置信的还属张大雷、金梨等人。 他们再大胆的去想象,也料不到,陈禅当真一个电话把孔奚叫来了!!! 吓人! 吓死人! 孙传阳踏步向前。 以古礼,弯腰一拜。 “孙传阳见过孔先生。” “哦,是你啊。” 孔奚平淡的说道。 “你和陈先生的过节,打算怎么办?” 孙传阳亲眼看见孔奚后,心里就有了谱子。 “回孔先生的话,在下已经叫了傅老板,等傅老板到,咱们再谈解决办法。” “傅老板……”孔奚双眼微眯。 陈禅诧异。 能让孔奚如此,想来这位傅老板不同寻常。 趁此时机。 陈禅点了李成景和周挺两人,拍了拍孔奚的肩膀。 “我走后,好好给他们两家一个教训。” “……” 李成景跟周挺顿时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他们在场的长辈,扶着墙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天旋地转。 全完了。 碰上打明牌还扮猪吃老虎的狠茬子了!! 岂是过江龙,这是一苇渡江的神仙老爷!! 第五十章 你是傅红葵! “所谓的傅老板是何人?!” 陈禅低声询问。 孔奚披麻戴孝,再近了一些。 “回先生的话,傅老板叫做傅红葵,近些年突兀出现在山城的奇女子。” “为人处世大气磅礴,晚辈与之见面了几次,深深佩服。” “傅红葵为人低调,在山城乃至蜀地多有产业……嗯,皆是收购得来的快要破产的公司,但在她手里起死回生,赚了不少钱。” “孔家与傅红葵多有生意往来,算是孔家的大客户。” “至于这孙传阳……” “抱歉,先生,晚辈也不清楚孙传阳是如何搭上傅红葵这根线的。” 孙传阳离两人不远。 自是听到他们的对话。 陈禅也并未想瞒他。 只是。 听到孔奚孔先生叫陈禅为“先生”。 且那么毕恭毕敬的模样。 孙传阳开始后怕了。 孔奚作为孔家的顶梁柱,真正拍板决定孔家发展方向的大佬之一。 居然喊陈禅先生?!! 这里面的门道可太多了。 孔家的底蕴多么恐怖,孙传阳了解一二。 这可不是被人威压便服输的家族,孔家的脊梁骨在孔老爷子的调教下,若论蜀地第二,没人敢认自己第一。 只剩一种可能了。 孔奚心甘情愿喊陈禅先生!!! 孙传阳轻微摇了摇头。 脑子有点懵。 转不过来了。 傅红葵作为靠山,孙传阳不愿放过这么一丝询问的机会。 接近陈禅与孔奚。 压低声音。 “敢问孔先生,陈兄弟不是孔家人吧?” 孔奚在孔家极其重要,不止他在生意上的成就,还有他是孔家道行最高的几位老祖之一。 他于修行一道,陈禅暗自探查了,孔奚得了至少四分他留下的传承的精髓,再过十年,灵气复苏的更浓厚点,不是没有逼近半步真修的可能。 孔奚听到孙传阳的问话。 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孙传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孔奚道:“孙老板别问了,此事是我们孔家的秘密……哦,对了,也别存心去问孔家的晚辈,他们不知道的!” “我坦白与孙老板说了,先生的身份只有我们孔家的主心骨清楚。” 咯噔。 孙传阳顿觉不妙。 能让孔奚这么说。 陈禅的地位何等之高,不敢想象。 他一直以为陈禅靠的是孔家,靠的是一个轻描淡写的电话叫来的孔奚。 万万没想到。 原来,陈禅的身份他依旧想简单了。 “孙老板,你是聪明人。”孔奚继续说道,“该明白,先生的靠山并非是我们孔家,而孔家的靠山却是先生。” 孔家的靠山是陈禅?! 孙传阳蹬蹬退后数步。 目光聚焦在陈禅身上。 迟迟不愿去相信。 这如何能令人信服啊!! 对于他而言都是高高在上的孔家,靠山居然是陈禅?!! 孔奚似乎不放过孙传阳,踱步至他身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孙老板,从头到尾一直是先生饶你的性命,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不要不识好歹! “若你们真把先生惹生气了,嘿,恐怕,你们这些山城所谓的名流贵人,俱要喋血此地,谁也不会独活。” “哦,包括你藏着掖着的大靠山,傅红葵!!” “我知道,傅红葵是修行者,挺厉害的,单打独斗只怕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惜,你们遇上的,是我孔家的先生!” 孔奚再将声音压低。 甚至弹指间摒弃掉他对孙传阳接下来的言语。 “先生也是太爷的先生!” 太爷,指的是寿终正寝的孔老爷子。 孙传阳听的话,令他脑袋彻底宕机。 眼睛睁的之大,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之所以敢对你说这些话,是因为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也因为我要在你听后,让你干干净净忘掉这些话。” “你没听错,抹除你的记忆,孔家的传承里也有。” 陈禅看着两人。 尤其是孔家最后一句。 抹除记忆的术法。 是的,孔家的传承是以医术为核心,其中当然有抹除记忆的手段。 不过那需借助银针。 孔奚帮孙传阳整理下衣领,轻声道:“另外,亦是我对你招惹先生的惩罚,你不会以为这件事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吧?” “想啥呢孙传阳,你在山城干的那些事,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陈禅到孔奚的背后,再度拍了拍他:“够了,略施惩戒就行,给他一个教训。” “遵命,先生。” 孙传阳还是没有回过神。 此时此刻。 走廊的尽头。 传来高跟鞋踩着地面的轻微响声。 嗒嗒嗒、嗒嗒嗒。 陈禅轻轻哦了一声。 孔奚道:“先生,傅红葵到了。” 其余人仿佛忽然被施展了定身术。 忘了眨眼,忘了呼吸,忘了一举一动。 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就连孙传阳也是一样。 但,又跟定身术不同。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孙传阳打电话叫来的傅老板…… 来了! 孔奚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两位小辈,正在艰难挣扎,可不管如何挣扎,仍然陷入困境,额头的冷汗大片大片的往下淌,双眼看向他,想呼救,说不了一个字。 “没事,放轻松,傅老板没想害你们。” 说完,两位小辈彻底放弃挣扎,沦落到与他人一般无二的境地。 孔奚与陈禅相询:“先生,需要我出手吗?” 陈禅注视着走廊尽头那位白衣女子,摇摇头:“不必了,你并非她的对手。” 那股对人间有着极大恶意的气息找到了。 当傅红葵施展术法之时,她的气息显露无二。 竟然是你! 白衣女子越走近陈禅,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当她离陈禅只有两米的时候。 惟剩下两人之间放着白光的灯光。 身前与身后…… 皆是黑暗。 “你是傅红葵。” 陈禅道。 肯定句,不是问句。 一身白衣若姑射仙子的傅红葵轻轻点头:“我是傅红葵,你是陈禅?” 问句,不是肯定句。 陈禅打量着这位几乎与瓷人器灵一般美貌的白衣女子,颔首:“我就是陈禅。” “年纪轻轻,有一身好本事,我尚属首次见识这样的年轻人。” “不得了啊,这是一个天骄争雄的大年代,我很期待,陈先生能与神州的那些天才们,大战于天下,争一争谁为第一!” 陈禅认真不答,反倒认真相询:“傅姑娘,我们去外面说话怎么样?” 傅红葵笑了。 一笑仿佛百花开。 如果瓷人器灵是极致的妖艳美,那么,傅红葵便圣洁的好似最善良的仙子。 “陈先生是怕我伤到了他们?!” 陈禅点头:“看样子,傅姑娘对自身的实力,并没有很好的控制住。” “是啊,生在这样一个年代,压抑的太久了,终于在修行一道有了大突破,便很难抑制自身。” 陈禅回:“尽管如此,傅姑娘也得加倍努力,否则,坏了规矩,大难临头,一身来之不易的修为,只怕付诸东流,后悔也就完了。” “呵呵,陈先生以为山城有谁是我的对手?孔奚吗?还是孔家其他的老人?他们一起上,也非我的对手。” “不错,但是……我呢?” 傅红葵走了一步,朝着陈禅。 她的目光轻柔拂着他的面庞。 “陈先生好生的年轻,要不是你不受我的术法影响,我还以为陈先生是位普通人。” “实话说了,我看不透陈先生的实力。” “可,陈先生这般年轻,应当不是我的对手。” 陈禅同样踏前一步。 他的视线移至傅红葵的身后。 旁人看不见。 他却看见九条白如雪的狐尾,游弋在空中。 九尾狐! 任何一只九尾狐,放任她修炼,迟早会成为绝对的大能之辈。 彼时,九尾狐又被称为天狐。 沉寂着的记忆复苏了一二。 陈禅依稀想起,在过往许久许久的年代,他有一位天狐好友。 她去了昆仑,成仙! 再也没有回来。 “傅姑娘,到外面聊一聊吧。” 陈禅不容置喙的说道。 示意了一下孔奚。 孔奚稍稍思量,明白了先生的意思,马上带着两位孔家小辈离去。 之后。 他散出真气。 围绕会所所有人,抹去他们的记忆,除了孙传阳。 既然孔奚早已放话给孙传阳了,还是让孔奚自己来吧。 傅红葵眯了眯眼,继而笑吟吟的说道:“陈先生好手段。” “走吧。” 陈禅掠过傅红葵。 将背后交给她。 傅红葵抬了抬手,转瞬打消了那个念头,随在陈禅的身后,来了外面。 会所之上的一方干净天台。 已有工作人员临傍晚把积攒的雪给清理干净了。 陈禅负手而立。 夜晚的风,吹的他衣物飘荡。 傅红葵与他保持了四米的距离。 当陈禅举手抬足之间,便将其余人抹除掉看见自己后的记忆,傅红雪心知肚明,真打起来,有些可能不是陈禅的对手。 尽管他是那么的年轻。 “傅姑娘……” 陈禅转身说道:“实话与你说了,此行,陈某是来找你的。” “找我?!” 傅红葵一瞬间彻底明白了。 “那波在会所附近的真气鼓荡是你所为?” “正是陈某。” 陈禅接近她。 傅红葵握住一柄清亮的长剑。 剑身隐隐雕刻着细长的白狐。 剑尖对着陈禅。 “找我何事?!” “不。” “陈先生大闹一番会所,令我主动现身,所为何事?!” 第五十一章 牵风诀 傅红葵盯着这位年轻人。 他明明是那么的年轻,瞬间带给她的压力却令她调动全部的精气神应对。 甚至她不敢主动进攻。 极其怕陈禅藏好了后手,擅自进攻会露出破绽导致他抢占先机,功败垂成。 正像陈禅刚才所言,一身得来不易的道行灰飞烟灭。 陈禅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长剑。 长剑有一种沧桑古朴的意境,绝非近百年炼制的兵器,倒像流传了许久的岁月,一代代狐族高手所用,这一代传承至傅红葵的手里。 “剑,是好剑。” 陈禅轻轻开口。 既然找到了对待人间抱有恶意的气息正主。 剩下的事简单多了。 单纯从接触傅红葵到眼下,她并没有任何伤人的举动。 会所内,但凡她想害人,使用的类似定身术的法术足够短短几个呼吸间弄死十几个人了。 傅红葵仅仅证明自己的力量。 或者说,在给孙传阳打气,今后再举办聚会,孙传阳在名流圈的影响力更大! 简而言之,为了钱。 当然,顺便再恐吓下孔奚,让他知难而退,亦或大打一场,使得孔家明白自己不是好惹的,她会在山城乃至蜀地过得更舒服。 连孔家都在傅红葵手里吃了亏,试问还有谁再敢招惹她?! 这只极其罕见的九尾狐在心里把算盘打的响,万万没想到陈禅才是孔家的靠山。 叫孔奚到会所,也仅仅为了演一场戏。 令她主动现身的好戏! 她而今是这般想的。 可惜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陈禅一边是引她出来,一边则是好久没有经历互相找靠山的戏码了。 孔奚是孔家的顶梁柱之一,不是唯一的顶梁柱,在孔家山庄见到的所有主心骨中,就属孔奚入得陈禅的法眼。 另有给孔奚的身份再加砝码的意思。 孔家的先生私下叫孔奚帮忙,某种意义上,也是先生认可孔奚,被其他主心骨得知了,今后会多让给孔奚一些资源以及权力。 孔奚聪明,他到了之后恍然大悟,心中对陈禅无比感激。 …… “当然是好剑,传说是一位前辈生前所用的仙剑。” “仙剑蒙尘,灵气大面积复苏方得重新现世。” “陈先生,不知以此剑斩杀你,算不算是对你的尊敬!” 傅红葵口齿厉害。 比剑还锋利。 陈禅顿时失笑。 “仙剑?” “傅姑娘,你手中的剑倘若真为仙剑,恐怕率先斩杀的人,不是陈某,而是你。” “仙剑有灵,即便你为举世罕见的九尾妖狐,而今的道行,不配持有仙剑!” 说罢。 傅红葵吞咽了一口口水。 九尾狐! 陈禅是第一位道出她真实身份的修行者! 难怪见到她后,他会说自己还未很好的控制力量。 原来他是清楚自己进化至九尾狐未久! 陈禅是谁?! 在修行界有多高的地位? 种种疑问顷刻填满这只小九尾狐的心扉。 思绪流传。 竟使得她刹那作出决断。 松开手。 长剑载沉载浮。 直指陈禅的咽喉。 她后退一步,双手掐诀。 风雪召来! 围绕两人旋转不停。 风似刀。 雪如镖。 陈禅的衣物很快被割裂数十个口子。 傅红葵的实力,他明了了。 比之泉城的瓷人器灵更胜一筹! 毕竟九尾狐啊,绝对无法轻视。 “陈先生怎会知晓我的身份?” 傅红葵的双目瞳孔,已经换了颜色。 比雪更白。 陈禅同时掐诀,踏前一步。 “本来不知,在山城感觉到对人间有一股极大的恶意气息后,查找至此,方才明白,藏身在繁华娱乐会所的原来是位人间罕见的九尾狐。” “多少年了,将近四五百年,我只遇见了你一只九尾!” 傅红葵剑诀已成。 迟迟未出剑。 “将近四五百年?陈先生活了四五百年?” 陈禅看着这只仿佛遇上天敌毛发皆竖的小九尾狐,笑道:“可以这么说吧。” “我不信,灵气复苏才百年之久,要说藏在名山大川想尽一切办法延续寿命的精怪,我相信有极少数活了四、五百年,但是,人?怎会能在这种末法时代活上四、五百年岁月!” “孔桦,孔老爷子赶上灵气复苏,那般道行才活了一百多年,你比他活的更久?骗人!” 陈禅又靠近她一步。 似乎他带给傅红葵极大的压力,随着他踱步向前,她不自觉的后退。 陈禅挥了挥手:“这种问题只是小问题,信与不信全在傅姑娘的一厢情愿。” “说回正题,陈某能不能问一问傅姑娘,为什么对人间抱有那么大的恶意,恨不得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傅红葵霎时满脸恨意。 身体在微微颤抖。 愤怒、恐惧、怨怼种种负面情绪杂糅在一块。 “呵呵,我为什么对人间抱有恶意?!” “陈先生说错了,我对人间没有恶意,只对你们人族有恶意,不仅恶意更有滔天恨意!” 傅红葵再不犹豫,甫一说完,手中已恰完的剑诀立刻释放。 长剑引动环绕二人的风雪。 成一柄十米之巨的大剑。 当头斩向陈禅。 陈禅叹了口气。 还是得打啊。 不打不行。 不打,傅红葵听不进他讲道理! 牵风诀瞬间掐完。 能令陈禅掐诀才释放的法术。 威力自然强到可怕。 天上云层被搅动。 四面八方皆是呼啸而过的狂风。 在陈禅的近前,眨眼立了一堵极度压缩的风墙。 将斩下的风雪巨剑拦住。 风墙巍峨屹立。 仿佛如一座顶天立地的高山。 透过风墙,看着傅红葵震惊的表情。 体内真气快速流逝。 陈禅现在的状态,只能支撑一个牵风诀。 得要速战速决。 而且还不能杀了傅红葵。 她虽然对人间抱有恶意,但并未作出真正的坏事! 牵风诀的可怕之处在于一个“牵”字。 放在遥远的古代,牵风诀一样能与那些名满天下的术法相抗。 尽管它是陈禅于东海海波之上,偶然所悟。 右手五指半握。 仿佛抓住了一条风脉。 陈禅吸了口气。 低喝一声。 大步跨向傅红葵。 那堵风墙消散。 并未散去的风雪巨剑继续斩下。 此刻。 陈禅的脑袋顶上便是风雪巨剑的剑刃。 “的确是把好剑。” 他呢喃道。 右手五指全握,侧身牵动好似无处不在的风势。 风势携擎天巨力,犹如生生鞭开了一道天堑! 风雪巨剑顷刻之间碎裂无数。 雪花飞的满地都是。 清亮长剑倒旋至傅红葵的手中。 她马上拉开与陈禅十数米的间距。 狠下心,咬牙再掐诀。 身后九条狐尾不再隐藏,游弋于空中。 再然后,九条白狐出现。 与持剑的傅红葵,一起冲向好像正拖拽恐怖风眼的陈禅。 “有点麻烦。” 陈禅眯了眯眼。 打下去,以他现在的真气很难控制牵风诀,万一不小心杀了她,人间可就没了一只九尾狐啊。 遥远的年代九尾狐一族和人族亲近。 陈禅实在不愿轻易打杀了傅红葵,断了九尾狐的一条血脉。 何况,傅红葵没有丧心病狂的危害人间,只是心存恶意而已。 “罢了,让你吃点苦头吧。” 这只年轻的九尾狐,怎能跟陈禅对抗。 并且陈禅使用的术法还是牵风诀。 眼见两只白狐跑的飞快,一头撞进风势之中。 陈禅侧身,双手向后。 不只是在拖拽一个恐怖风眼了。 而是双手拉着天地间神格最高的风神! 单单一个动作。 那两只白狐马上被风切成灵气。 …… 当地刮起了狂风。 位于中心的繁华娱乐会所,更是被风吹的窗户全碎,闪耀夺目霓虹的广告牌直接让风给横腰吹断。 开车回孔家山庄的孔奚,摇下车窗。 马上便有狂风往里钻。 探头回望会所。 孔奚现在五味杂陈。 不知道先生眼下的处境。 他很是担忧。 傅红葵不好对付。 孔奚非常清楚!! “爷爷,那位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究竟是谁啊?” 开车的孔家晚辈低声询问。 话语被钻进车里的风给吹的微不可听。 孔奚摇上车窗。 “可记得来时我与你们说了什么吗?” “回爷爷的话,您说用心去看,一句话也不必说。” “那就是了,你们用心看了吗?” “看了,还站在各种角度上,思索他说的每一句话。” “嗯,不错,可惜不够。” “啊?爷爷,还不够吗!?!” 这位晚辈惊呼。 “自然是不够的,你并未思索他做的每一个动作。” 孔奚闭上眼睛,靠着椅背。 什么意思? 两人越加不解。 孔奚慢慢解释道:“我既然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像是一个晚辈,有我的道理,也有孔家的道理!这般一个任务,遇上傅红葵,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皆不同寻常,你们如果深刻领悟了任何一个动作,将会受益终生!” “我明白了!” “所谓的强强对决!既然都是强者,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强者自己的思量!” “对喽!”孔奚满意点头。 他之所以敢带两位孔家小辈来见先生,也是由于先生在山庄题下的那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精心挑选的这两位小辈,被他带来后,亲眼见到先生,果然!先生没有一句责怪!! 这便是“揣摩上意”的精髓所在! “爷爷,这么突兀出现的狂风是不是他所为?!” 孔奚郑重说道:“一定是!!” 未曾走远的宗九明跑进一家大排档里躲没来由出现的狂风,从手机翻来覆去查找最近的新闻…… “奇怪啊,没有新闻预警今天会有狂风啊!” 宗九明奇怪道。 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拿着菜单问道:“吃点什么?” 宗九明扭头看了他一眼:“给我烤六串大腰子,四瓶啤酒。” “好嘞,稍等。” “嗯,赶紧去吧。” 大排档有位戴着墨镜,慢悠悠吃羊肉串的老者。 老先生普普通通,衣物都是路边摊撑上天五十块钱一件的那种。 当宗九明进到大排档,老先生便开始打量他了。 宗九明心知肚明。 等大腰子跟啤酒被服务员端上桌后,他紧接着端着坐到老者对面。 “老先生认识我?!” 他问。 行走江湖,最应该谨慎三种人。 老人、小孩、女人。 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常有的事。 老先生吃的满嘴流油,轻轻摇头:“不认识。” 嗓音很干。 “那为什么盯着我看?”宗九明直截了当的询问。 身负本事,旁人不惹我还好,一旦招惹了我,十倍百倍的奉还。 至于那位神秘的先生耐心讲给自己的警戒,宗九明当然打算遵守。 十倍百倍不行的话,那便一倍、五倍的还!!! 老先生放下钎子,笑道:“只是看你身体不错,不知与羊肉串哪个更好吃。” 宗九明刚要把一串腰子放进嘴里,闻听此言,马上扔掉,掉头就跑。 老先生摘下墨镜。 双眼的位置黑漆漆,哪有眼睛?! 至于大排档的老板,那位中年男人,撕下伪装,身上与常人无异,可双臂却是白骨,握着大砍刀,冲向宗九明。 四位服务员鬼气腾腾,有几分道行,比中年男人的速度更快,鬼爪朝宗九明抓去。 老者重新戴上墨镜。 拿起一串没吃的羊肉串,放进嘴里。 大快朵颐。 吃的满嘴流油。 再看剩下的羊肉串,鲜血淋漓,新鲜的很,似是刚割下的新肉。 只是,没有一点羊肉的气味。 唯有浓重的血腥气。 凡人街市藏鬼市。 此为大凶! 看着车窗外流光倒影掠过的孔奚,眉头紧皱。 “停车!” “怎么了爷爷?” 开车的晚辈连忙把车停在路边。 这里是山城热闹的商业街之一。 人来人往。 背后不远处的大排档坐满了人。 虽然大冷的天,又忽然刮起狂风。 可并未阻挡人们一丝一毫游乐的兴致。 “怪了。” “我怎么突然感觉到一股鬼气?” 孔奚环视四周。 再三巡查。 哪有鬼气? 都是热热闹闹的人气! …… 两只白狐的损失,让傅红葵张口吐出鲜血。 不依不饶。 仿佛必须今时今刻分出一个胜负。 握剑。 七只白狐比她更快的冲杀陈禅。 陈禅一直在留意真气耗损的情况。 双手牵动的风神自身后往身前挪动了一分。 狂风顿时收缩。 将敢靠近他一步之内的白狐,悉数搅碎。 “傅姑娘,还不死心吗?” “我不会伤你的!” 他道。 傅红葵停了下来。 她没有放弃进攻。 只是前面的风势委实太大。 已然刺不去丝毫。 而陈禅跟她的距离剩下不到两米。 “陈先生,你知道我是九尾狐,知道我对人族有很大的恶意!” “我……我实在不相信你不会趁此时机杀掉我!” “为你们人族铲除后患!”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傅姑娘,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 “既如此,先生收了法术,表示诚意!” 虽这样说。 傅红葵握剑的手,反而把长剑握的更紧了。 “我明白了,傅姑娘对人间有恶意,全是因为人族曾险些害死你。” 到了这般地步。 陈禅本可以再加大力气,顺势斩杀傅红葵的。 可他并未这么做。 “陈先生明白?不,陈先生一点都不明白,根本不明白走到这一步,我到底躲过了多少凶险!!!” “可笑我还对人族心存仁慈,迄今为止绝未杀害一个人!” “即便生存在都市中,控制数目庞大的财富,也只是为了搜寻我需要的修炼资源方便一些!” “陈先生,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不出现,或许长久就这么持续下去了,慢慢的我也就忘了仇恨!” 陈禅来繁华娱乐会所之前,还以为九尾狐伪装成了会所的“公主”,吸点阳气用来修炼。 等见到傅红葵,他才知晓这只九尾狐比他更加深入的融进现代社会,成了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商人。 且是孔家一位大客户。 “傅姑娘,让我斩了九只白狐,你受伤不轻,想想你创下的事业,难道愿意如此轻松的舍弃掉?” “你不是我的对手,傅姑娘!你清楚的!!” “只要我想杀你,再增加一丝真气,你的道行、事业以及艰辛成长到九尾狐的经历,悉数化为乌有!” 傅红葵不听,咬紧牙关,催动体内真气疯狂灌注进长剑。 陈禅无奈。 调动一丝真气,双手牵着风势到了身前。 似乎无数迅猛至极的狂风只刮向了她一个人。 傅红葵犹如断了线的风筝。 撞到几十米远外的建筑墙面,掉落地面。 手中长剑斜插进天台的一座小屋。 剑身隐隐而现的白狐彻底暗淡。 陈禅于千钧一发之际极为巧妙的控制牵风诀只伤了傅红葵。 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远隔如此之久的岁月,我还能这般操控牵风诀,属实没有料到。” 他呢喃自语。 摇头看了眼远方。 骤然蒸腾起的鬼气。 想起浏览的当地新闻。 最后一缕真气转瞬进了手中的牵风诀中。 四周狂风极度凝结成一柄宽广的风刀。 砍向鬼物所在的位置。 那群鬼物,皆有鲜血气息弥漫,是害了人的。 着实留不得!! 没了真气,牵风诀顿时消失。 陈禅弯腰跪地,双手支撑,大口的喘息。 “这点微末道行,以后绝不能再动用正法了。” “太伤身体了。” …… 宗九明施展了障眼法。 可追杀他的鬼物没有一头被迷惑。 牢牢锁定住他。 非杀他不可! “奶奶的,老子招谁惹谁了!!怎么碰见这么一群厉害的鬼东西?!” 玩了命的跑。 街道两侧是破败的民房。 不似当代。 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 在大排档悠闲吃肉的老者,惊恐的望向一方。 扔掉串在钎子上的肉,拿出一块玉佩,猛的捏碎。 化为一团黑雾。 不见踪影。 风刀砍进了鬼市。 追杀宗九明的四头厉鬼,被风刀拦腰砍成两截,厉嚎的魂飞湮灭。 瞧形势急转直下的中年男人,举着大砍刀,掉头就跑。 仿佛陈禅亲临现场如臂指使。 风刀调转方向,眨眼之间。 把中年男人鬼物湮灭于无形之中。 宗九明目瞪口呆。 低头了眼裤裆。 吓尿裤子了。 风刀就悬停在他的脑袋后,再往前一点点,脑袋搬家。 脱离鬼市,重回现世。 宗九明几声哀嚎跌坐在地。 好像进地狱走了一圈。 不是高人出手,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五十二章 狐狸的日记 725 祖母说我应该学会写日记。 日记不会令我丢失记忆。 我们不是人,有时候记性没那么好,记下日记方便有需要的时候翻一翻,能够想起很多事。 那好吧。 按照人族的日历,今天是七月二十六号。 你好呀,未来的我,向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做葵。 向日葵的葵。 我出生在向日葵的旁边,祖母便为我起名叫做葵。 葵…… 很好听,不是吗?! 726 这是写日记的第二天。 我拿给祖母看,祖母批评我日记的格式不对。 哎呀我的老祖母呀,葵能写日记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咳咳。 未来的我,今天我要写的事…… 我终于修炼啦!! 祖母把传承小心又小心的交给我。 还耐心说了一大堆关于我们这一脉狐族传承的故事。 说是我们并非寻常狐族,而是九尾狐的后代。 传说我们的祖上以九尾狐之身,羽化登仙,成为特别、特别、特别厉害的妖仙! 为妖族大赚了一口志气! 祖母别说了! 我听了好多好多遍了!耳朵快起茧啦! 不过。 可恶的人族! 迟早我会成为九尾狐,也会像祖上一般,修炼成妖仙! 让你们看不起我们,还将我的姐妹捕获走驯化成你们的宠物! 很快!等我有了本事,一定闯进你们的大都市救回我的好姐妹! 她叫做雨,在大雨中出生。 她很美。 …… 雨,你在哪啊? 葵想你了。 727 日记暂停一段时间。 我和祖母生活的山林被人类破坏了。 人族用…… 用六台庞然大物将树木连根拔起。 好多小伙伴吓的跑去别的林子。 祖母让我带着日记本与她一块跑。 812 用人类的日历看的话,今天是八月十二号。 我和祖母跑进了深山。 祖母轻而易举打败了一头熊妖。 我们终于能够安心活着了。 希望人类没有追来。 97 祖母死了。 这里还藏着一头道行深厚的虎妖。 祖母不是它的对手。 临死前,祖母将一柄剑藏进我的身体里,叮嘱我快跑。 不管跑到哪里去,只要我活下来就行。 921 好饿啊。 我要饿死了。 未来的我…… 你还能看见今天我写的日记吗? ———— “哎呀!好可爱的小狐狸!” “哪里?哪里呢!” “这!这!它藏在树洞里。你快看看它!” 一批野外探险爱好者来到了此处深山老林。 那位用红绳简单绑着长发的姑娘,偶然从一棵老树的树洞里发现了葵。 葵蜷缩着。 它饿的昏了过去。 红绳姑娘小心翼翼地将葵抱在怀里。 如葱一样的手指轻轻点着葵的鼻尖。 它没有反应。 “给我水和食物,小家伙一定饿坏了。” 队友解下水壶交给红绳姑娘。 她倒出些在另一只手的手心。 手心放在葵的嘴边。 “它不喝。” 红绳姑娘着急说道。 “小家伙昏过去了,我掰开它的嘴,你把水倒进嘴里。” “好。” 水? 葵迷迷糊糊感受到有水滑过喉咙。 下雨了吗? 老天爷不让我死吗? “这是什么?” 另一位探险队员把藏在树洞里的日记本拿出来。 “日记?” “怎么会有日记本?” 翻开。 歪歪斜斜的符号。 或许是用树枝写的,很多地方因为用力太大,把纸张给戳破了。 除了鬼画符,还有娟秀的汉字。 红绳姑娘将小狐狸放在背包,露出脑袋,拉上拉链。 “是一位高中生女孩的日记本,不清楚怎么丢到这里了。” “难道是小狐狸?” “别开玩笑了,你的意思是小家伙写日记吗?不可能!应该是父母带着女孩来旅游,女孩有写日记的习惯,不小心把日记本落下,被小狐狸找到了。” “嗯,日记本很破旧,过去了很长时间。” “再给小狐狸喂点水,咱们快走吧,队长他们还在前面等咱们呢!” “好!” 绑在长发上的红绳,随着姑娘转动,仿佛系在转经筒上的彩带,如美丽的彩虹。 葵,隐隐约约有了些意识。 不再冷了。 温暖、柔和包裹着它。 祖母啊,我还没死,努力且坚强的活着! 这批野外探险爱好者十几个人,每人都有丰富的野外探险经验。 可是在这座神州中部的深山老林里,这些经验,全化为泡影。 凌晨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极短时间内,他们扎营的地方开始流淌起了道道小河。 队长是位强壮的中年汉子。 穿着雨衣在帐篷外,打着手电筒着急的查看周边形势。 人,难胜天。 雨下的太大了。 接下来不论怎么处置,一样抵挡不了倾盆大雨。 红绳姑娘抱着小狐狸,躲在帐篷里,恐惧的瑟瑟发抖。 她今年三十岁,从二十三岁那年迷上野外探险,整整七年没遇上如此之大的暴雨! 这里是深山老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要命的是没有一丁点的信号,就连用卫星电话求救也打不通。 她拿着压缩饼干在小狐狸的嘴边。 小狐狸小口小口吃。 疑惑的目光不时在压缩饼干和红绳姑娘脸上移来移去。 葵不明白,只是一场雨而已。 人类为什么那么害怕。 当它自饥饿中清醒,发现在一群人类之间,差点吓死。 假死一段时间,发现他们并没有害它,反倒不断给它喂水喂稀碎的食物,便壮着胆子一点点睁开眼睛。 红绳姑娘看见它“活”过来,十分开心。 大叫其他人类过来看。 葵发誓,那时那刻,它快被吓的窒息了! 幸好日记本没有被人类丢掉,而今就在红绳姑娘的背包里。 暴雨下的没完没了。 雷电肆虐,不时劈倒参天大树。 “注意!都注意了!赶紧穿好衣服,准备躲雨!这里太危险了!!!” 队长一个接一个帐篷嘶喊。 他也是第一次在野外经历这么大的暴雨。 扎营的地方本来精挑细选,眼下不行了,再耽搁一会儿,雨水引发山洪能把他们通通冲走。 这支野外探险队皆信任队长,得到命令,纷纷整理好雨衣,带上干粮和水,舍弃掉所有帐篷,往地势更高的地方前进。 斜坡上的雨水汇聚成河。 众人相互搀扶艰难往上爬。 葵让红绳姑娘收在背包里,它听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蜷缩身子打起哈欠。 虽然连续有雨水深入背包,相比于冰冷的树洞,这里好多了。 葵听到这群人在哭泣。 听他们说,有队员脚下湿滑跌倒滚落山底。 死了啊? 葵这般想着。 不就是死了人吗? 我的生命中每时每刻都有生灵死去,早就看淡了。 又过一段时间。 背包不再漏水。 红绳姑娘拉开拉链检查了下它,见葵安然无虞,留了缝隙给它透气,沉默听着队员们讨论。 借此时机,葵探出小脑袋环视周围。 在一座山洞里。 洞口外电闪雷鸣暴雨不止。 只是…… 为什么突然有一股沉重如同山岳的气息压的它好似要无法呼吸? 赶紧躲回背包,抱着自己的日记本瑟瑟发抖。 仿佛遇上逃不了的天敌,下一刻葵就要葬身在它的口腹中。 “还没有信号吗?!” 野外探险队的队长掐着腰着急走来走去。 “没有!卫星电话依旧打不通。” “咱们暂时没事,万幸发现了这座山洞,若不然大家都得和钱哥一样体力耗尽摔下山底。” “别说了!”队长怒吼。 他领队的情况下还死了人。 之后的处理,已经令他脑袋大了几圈。 红绳姑娘抱着背包依靠冰冷的岩石。 不知怎么了,自从进了山洞,她的心惶恐不安,似乎即将要发生极其不好的事。 他们都没有察觉。 水缸粗细的蟒蛇悄无声息游弋到背后。 直起身子。 张开血盆大口。 猛地把一位队员吞入蛇腹。 原来是人啊。 搅醒它沉眠的原来是人啊。 送上门的大餐。 躲进深山老林近两百年,想方设法的延续寿元,再没尝一口人肉,今日,竟然有人主动送到了家门口?! 难道老天爷也可怜咱清苦日子? 蛇妖如是想道。 嗯?人群中还有一缕狐妖的气息。 罢了,是只小狐狸,肉少的过分,不够塞牙缝。 “吃人的蟒蛇!!!快跑!!” 队长殿后,剩下的人玩命往洞外跑。 可是,闯进蛇妖修炼的洞府,哪能那般容易跑得了? 蛇妖的道行不逊于杀了葵祖母的那头虎精。 三下五除二。 这支野外探险队没剩下几个人了。 红绳姑娘体力所剩不多,让她逃生蛇口简直痴人说梦。 在他人直直朝山下逃命时,她抱着装小狐狸的背包,躲至山洞的另一侧。 暴雨、雷电。 等蛇妖把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吃了个干干净净,心满意足的返回山洞时,于洞口停留了些许时间。 明明应该还有一个女人。 为何找不到了? 它暗道。 雨下的太大。 皆是泥土、树木的气味。 将人味冲刷的一丁点也没有。 算了。 吃饱了。 回去继续修炼。 天下灵气复苏,对于我等妖物是不小的机缘。 早日褪去蛇躯,修成人形,去人类的社会逍遥自在才是正道。 红绳姑娘紧闭双眼,丝毫不敢睁开。 她怕一睁开,映入眼里的是猩红蛇口。 快天明时,雨小了。 她生怕惊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蟒蛇,一点点往山下挪。 终是逃出了生天。 活了! 红绳姑娘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 102 这就是人类的世界啊! 好热闹啊! 她对我很好,喂我好吃的,让我睡的舒舒服服。 家里还有两只猫。 一只好胖,味道一定很好,可我不能吃它,会惹她不高兴的。 另一只好可爱,我喜欢搂着它睡觉。 103 她好像不开心? 每天晚上都会被惊醒。 嘴里喊着,救命、蛇、吃人啦什么的。 你们人类不应该比我们这些动物更坚强吗? 为什么那么脆弱?! 我想不明白。 104 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1030 她去医院了。 带着我去的。 我偷听医生说,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精神方面不太好。 我看到了她的名字。 叫做傅红。 111 她抱着我睡觉。 说了一晚的梦话。 我想,我该好好安慰她。 如果我可以开口说人话的话…… 115 不对劲。 她在自残! 121 她跳楼自杀了。 跳楼前对我说,充满希望的好好活下去。 122 傅红的家里人在商量把我卖到宠物商店。 讨论像我这样漂亮的白狐,究竟卖多少钱合适吵了起来…… 气死狐狸了! 傅红精神出问题的时候你们不见一个人! 她死了,你们才来!! 我恨你们!!! 我想跑。 可我跟日记本关在笼子里。 太弱了,我连笼子也打不开,只能在深夜借着灯光写日记。 想一想就好笑。 人类竟然为了把我卖多少钱合适吵了起来。 121 三年,又到她死的这一天…… 经历了太多,不知该写些什么。 算了,不写了。 我先努力活下去吧。 121 十年了。 121 整整过去了二十年。 我叫傅红葵。 已成九尾狐。 我有意识时,祖母便说我是九尾狐的后裔,将来有希望也成为九尾狐。 那可是九尾狐啊! 安心修炼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越真修的境界,达到祖上的成就。 放眼天下,能与我做敌手的修行者寥寥无几。 甚至还有机会真真正正的成仙! 成仙啊! 尽管对我而言这是一件极其遥远的事情。 但只要一想,便充满活着的希望。 人间太苦,我想去昆仑走一走…… 有时候我会想起她。 傅红。 没有她,或许我饿死在深山老林里了。 可惜她没有得到我的报答,因为受那头蛇妖惊吓的缘故,精神出了大问题,跳楼自杀一了百了了。 也自她死后。 我飘摇在人类社会中,被卖到宠物商店,让一位贵妇人选中买回家,没日没夜的折磨我…… 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又差点饿死。 我不是猫,白天出去找东西吃会吓到人,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抓住我,再将我卖一个好价钱。 只能晚上跳进垃圾桶找些能吃的东西果腹,还要跟流浪猫狗抢,那段时间我就彻底明白了,可以依赖的只有自己的力量,除此,什么也保护不了我。 东躲西藏里一有机会我便发了疯的修炼!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嫌弃我遭受的磨难太少。 在一次吸收星芒月华时被两位人类修行者盯上了。 彼时的我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能找准一个方向,一直跑,没命的跑,希冀跑出这座钢铁丛林回到深山老林里。 可惜我太幼稚了。 即便逃出了钢铁丛林,迎接我的也不是安全的山林。 而是乡下的人类。 好像人类的足迹遍布大自然每一处角落,我逃无可逃,只能低下头乖乖认命,成为人类的玩物! 不! 我不认命。 祖母让我活下去,傅红也让我活下去。 我绝不令她们失望。 绝不! 每一天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磨砺,就那么一天接一天的玩命活下去。 我终是突破了自身桎梏,成了以前我憧憬的九尾狐。 并在不久后,成功化为人形。 我融入进人类社会。 辛苦积攒第一桶金,收购快要破产的公司,想尽一切办法使其盈利,慢慢走进人类的名流圈。 等我感觉道行差不多。 独身前往蛇妖躲藏的山洞。 一番大战。 它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我挖出了它的蛇胆。 在傅红的墓前将之烧成灰烬。 就算我知道炼化蛇胆能为我凭空增加三十年道行,也不屑为之。 我脑子里只知道一件事。 蛇妖是害死傅红的元凶。 那么,就让它偿命! …… 我恨人类,无比迫切的想要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我下不去手。 或许人类中,也有像傅红那么善良的人…… 他们不该死,应当比谁都幸福活着。 他们会赚很多钱,会找到相爱的恋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会生下可爱的孩子,会携手静静看着孩子长大…… 我忠心祝愿天下所有善良的人,永远心想事成、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 我买了世上最好的日记本。 每天认真的写日记。 我站在山城名流圈的幕后,遥控几位能力不错的人,替我打理产业。 有一位叫做孙传阳,说实话我看不懂他。 孙传阳即是一位做了许多坏事的混蛋,也是捐了十几所希望小学,连续十年默默无闻给山城全部孤儿院,送钱送书送任何他们需要东西的人。 我看到他前一脚还调戏ktv里的风骚女子,后一脚故意打翻老男人递给女大学生下药的酒,并一巴掌甩在那位老男人的脸上,大喊让他滚。 他问女大学生缺钱吗? 女孩子楚楚可怜的点头。 孙传阳便在ktv为她安排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岗位。 不用抛头露面,却可以靠自己的勤奋,赚取不错的酬劳。 之后,孙传阳开始在山城的大学中捐助穷困大学生。 就是这么一位复杂的男人。 令我在某一天忽然明悟。 人心是复杂的。 又一年冬。 孔家的老爷子死了。 前一天我悄悄看望过他。 这位饱阅沧桑的老人,与我谈论了很多。 有关于大道的理解,术法的解析,做生意技巧,为人处世小窍门等等等等。 他当然知道我是狐妖。 老爷子未有一丝一毫鄙夷过我,他将我当成了能够说说话也可以交个朋友的道友。 临走时,老爷子笑着说。 他是他,孔家是孔家,让我日后跟孔家做生意时,分开,不要混为一谈束缚了手脚。 我感谢他。 让我又知晓,人类的胸襟可以宽广到何等境地。 老爷子怀念说,这是先生教给他的道理。 孔家老爷子的先生应该是位善良的人吧。 …… 今夜。 孙传阳按时在繁华娱乐会所聚会。 为了这次聚会,下了不少功夫。 让山城名流圈的贵人一块聚聚。 或许在某一刻,我们会因此得到从没想象过的利益。 时不时的拉近关系,期待将来哪一天可以用得到对方…… 这同样是我在人类社会里学到的知识。 孙传阳为什么不在ktv中住持大局,反倒给我打电话? 闯进一位狠茬子,他摆不平? 好吧,我去看看。 —— 是了。 忘了说。 我的好姐妹雨,她死了。 死在我的怀里。 去年找到她时,她便已经奄奄一息。 究其原因。 是她的主人得了绝症,至死也舍不下她,狠下心从她的食物里下了毒药。 我恨人类。 又不愿伤害人类。 第五十三章 和九尾狐的交易 即便陈禅收束了一部分牵风诀的力量,傅红葵的伤势仍然不容乐观。 她的衣物毁的七七八八,幸好能遮挡关键位置。 陈禅落于她身边之时,傅红葵靠着墙壁半躺小巷,不断苦笑。 她是九尾狐啊。 本来以为自己在山城就算不是最强的修行者,也应当位列前五。 山城常驻人口三千多万。 足以使她自豪了。 可惜被陈禅只以一种术法,便差点打回原形,再成为那只躲来躲去的小狐狸。 “没事吧?” 陈禅问道。 他手里握着属于傅红葵的长剑。 当他收回长剑时,这柄极不简单的剑器,忽然爆发一股不弱的力量,希冀摆脱陈禅回到主人的身边。 可惜陈禅接下来未用一丝一缕真气直接让长剑老老实实待在他手里了。 他释放了些属于之前他的气息。 亦或说。 他的道行还在极高的位置上时故意留在体内深处的气息。 傅红葵瘫软无力。 仰起头看着被灯光映亮了半边脸的陈禅。 “它竟然折服在你的手里,恭喜啊,缴获了一柄挺好的剑。” “嗯,剑是不错,只是经历了末法时代,这柄剑也损耗了很多力量,你若是使它自己缓慢恢复,得需要一两百年的时光。” 陈禅蹲下身。 稍显疲态。 将长剑放在傅红葵耷在两侧的手旁。 右手抬起,两指轻触她光滑洁白的额头。 然后搜刮体内真气,把一册炼器法诀渡到傅红葵的记忆中。 做完其他修行者看到一定大吃一惊,而他只当做可有可无的小事后。 坐在她的身边。 仰头望着已现在夜幕上的群星。 “很漂亮。” 傅红葵紧皱眉头浏览了陈禅送给她的炼器法诀。 极其玄奥。 许多地方她竟然看不懂。 不过看懂的部分,足以令长剑用十年的时间,恢复到巅峰状态。 前提是她的修为、道行,能够驾驭的了长剑暴增的力量。 “这……这是……” 她呢喃的问道。 陈禅不以为意且轻轻说道:“你要是完全掌握了这册炼器法诀,再搜寻人间罕见的材料,也许炼制的了半仙器。” “仙器别想了,那得需要昆仑里的仙料,昆仑远离人间的现在,怎会炼制的了仙器呢?” 傅红葵困难扭头注视陈禅的侧脸。 “昆仑?” “是啊,你继承了你这一脉狐族多少知识?” 她道:“很少很少,我的父母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死了,一直是祖母抚养我长大……她懂的不多,只教给了我读书写字以及最基本的修炼。” 陈禅失笑:“我不是指这种记忆,是从你意识中觉醒的知识,把知识换成传承准确点。” “几乎没有,现在的这一点杂乱无章,我只能通过它们了解一些先辈们的生活,连修炼也少的可怜。” 顿了下。 傅红葵道:“从祖母那里知道的,再加上继承先辈们的记忆,我不太相信是真的,夸大、虚构、猜想更多一些。” 陈禅颔首。 她说的情况才算现在神州妖族的凄惨境况。 长年累月的灵气稀薄,甚至大多数地方灵气断绝。 代代流传的传承,无法避免的消失、断代。 像傅红葵一脉狐族,还能继承一小部分的先辈传承,已经足够说明她祖上十分辉煌过。 “你不杀我?” 陈禅体内真气正在缓缓汲取外部灵气,喘了口气,感受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传来的剧痛,依然笑问。 “我杀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对人间有极大的恶意吗?” “可你又没做坏事,一番打斗通过你逸散的真气,也许我对你了解了一点。” 傅红葵握住剑柄,低声念了一长串咒语,将之收回体内。 “虽然你没杀我,还传授给我一册完整炼器法诀,但我不会改变心意。” “我讨厌人族!” 陈禅点点头:“只要你不故意伤人,任由你的态度如何对待人族。” 星辰闪耀。 彻底放晴了。 今夜的星芒月华居然格外的多。 指了指夜幕。 “你不借此时机吸收一些吗?” 傅红葵苦笑道:“暂时不了,气关受伤了很多,先把它们痊愈之后再谈修炼的事吧。” 陈禅沉默片刻。 下了决心。 他手里是有妖族修炼的功法的。 不对。 称之为仙法也不无不可。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陈禅郑重提出。 傅红葵平静道:“败军之将,难道还可以拒绝吗?” “哈哈……说的也是。” “一册完整的炼器法诀,再加上适合你修炼的经文,换你此生永远站在人族一边。如何?” “嗯,建议你答应下来,原本我打算用炼器法诀和你做交易的,看你有可造之处,多送你一场仙缘又有何妨?!” 陈禅淡淡询问。 傅红葵垂头。 她看不懂这位年轻人。 尽管不打不相识,只是陈禅带给她的印象,照旧如刚见面时那般。 明明是普通人类。 就算是修行者,也是见过一眼容易将之忘掉的那种人。 长相普通,穿着普通,感觉也普通。 就是这么一位普通的年轻人。 不仅打败了身为九尾狐的她,且大发慈悲不杀她送予一册完整炼器法诀。 心里挺震惊的。 这册炼器法诀如果泄露至修行界,肯定会让所有修行者为了得到它杀的血流成河。 “我想问一问你究竟是谁?” 她道。 神情依旧平静,可藏在眼底的骇浪,早已被陈禅洞悉。 小狐狸挺擅长伪装的。 可是这又怎么骗得了他? “行走人间以来,不止你问过这个问题。” “你回答了吗?” “当然没有。” “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你说曾见过九尾狐,它的结局是怎样的?” “哦,打了一场架,你还记得啊?!” “自然,我经常写日记,记性锻炼的比较好。” 陈禅仰头靠在墙壁。 回忆了下。 开口。 “死了。” “死了?” “嗯,为了突破到更高的层次引动了雷劫。” “被雷劈死的?” “是啊,极少有修行者可以抗得下那种层次的雷劫。” “我呢?假如有一天我修炼到了那种境界,同样引发了雷劫,我能不能扛下?” 陈禅认真思量:“或许可以。” “啊?” “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里?” “人间的灵气重新复苏,我敢肯定的说你是第一头九尾狐,单凭这一点你便与他们不一样。” 他继续说道。 “修行是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的,尽管你感受不到,大道给予狐族的气运已经被你率先吸取了一部分。” “莫非你就不好奇,凭什么你会修炼的那么快?” “包括而今修行界的那些修行者,都忘了问一问。” “大道至公,凭什么他们能修炼的那么快。” “即便在灵气浓郁的年代,他们的修炼速度也足以媲美大门大派的嫡传弟子了。” 傅红葵这下再也不能保持冷静了。 惊骇的努力消化陈禅说的内容。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直觉告诉她。 应当相信。 因为妖物比人类修炼慢是正常。 但她的修炼速度未免太不正常了些。 就连成功进化为九尾狐,觉醒了九只尾巴,事后想想也轻松的不可思议。 这可是九尾狐啊! 除了天生九尾的狐族天骄,凡是有九尾狐血脉的狐族,一旦进化成九尾狐,从此大道为她留了一条坦途。 “何况修行界那些被称作天骄的年轻人了,哦,当然包括你。” “论资质,你足够和龙虎山的张宗敬媲美了。” 傅红葵低语:“龙虎山,张宗敬。” 这个名字她听说过。 龙虎山天师府嫡传,相传修炼资质独步天下,许多修行界宿老称赞他必是下一代天师。 “谢谢你。” 她诚恳说道。 陈禅讶异看着她:“现在才道谢,有点晚哦。下次记得快一点。”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秘闻,单靠我自己,猴年马月也不一定知晓。” “还有让我不必妄自菲薄,龙虎山又如何?我能和他们最杰出的弟子比肩!” 陈禅问道:“所以,接受我的交易吗?!” 傅红葵放下最后一丝心结。 “何乐而不为呢?!” 陈禅继而哈哈大笑。 多么熟悉的一幅场景啊。 上一只九尾狐,同样高傲的很,时刻仰着自己的小脑袋。 受了点苦,方才诚恳的与陈禅做交易。 就连交易的内容也相差无几。 当时正值王朝更替,天下大乱。 陈禅受制世间规矩,无法大幅度的出手,只能让九尾狐代他救助经历战火的百姓,免遭兵戈侵扰。 可惜了。 那只九尾狐如果不那么高傲,愿意付出沉重代价深藏名山大川度过末法时代,等到灵气重新复苏的时刻,或许可以达到祖上天狐的境界。 陈禅不顾身体,竭力再凝聚一缕真气。 把修炼的经文附在真气之中,送到傅红葵体内。 她现在修炼的功法,在他眼里简陋至极。 虽然与她非常契合,但和用作交易的经文相比。 一个天。 一个地。 “那么,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陈禅道。 傅红葵忙睁开双眼,暂且打断对新经文的体悟,忙问:“这么简单吗?不用我做血誓?!” “血誓?” 陈禅哈哈大笑。 “不必不必,倘若你没遵守我们的约定,我会亲手杀了你。” 第五十四章 莫名其妙多了个记名弟子 “到时,你真能杀的了我?” 是啊。 以灵气复苏之后第一只九尾狐所汲取的气运,定被大道青睐。 修炼速度绝不可以常理度之。 陈禅双手撑起身体。 低头打量这只小九尾。 诡异一笑。 “杀你?” “相信我,小狐狸,不管何时何刻,只要我想杀你,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死在我手里。” “当然你不必害怕,只要你遵守你我的交易约定,永远站在人族一边,我绝不会碰你一根毫毛。” 趁着兴致。 又透露了些许早已掩埋于历史尘埃的真相。 “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末法时代?” “……” 傅红葵顿时震惊的难以自己。 她明白,接下来他说的言语。 一定石破天惊!!! “我猜测过,也许修行者太多,把天地间的灵气逐渐耗空了。” 陈禅点点头。 “嗯,确实可以这么说。” “但是……” “在那遥远年代,供给灵气的可不仅仅是人间,还有那成仙才能到达的昆仑仙界。” “埋在天下各处名山大川极深处的灵脉?” “只是那遥远年代的断脉罢了。” “真正的灵脉,宏伟、强大的程度,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傅红葵竟然在颤抖。 她自己也记不得看过多少本历史典籍了。 不论神州还是国外的,正史亦或稗官野史,全部找来看一看。 所为的不过想从中找寻人间到底是否有仙、有神的一鳞半爪。 可惜。 她看到的历史人物,仍旧属于人间修行者范畴,绝不是仙! 但此时此刻,自陈禅口中,听到了“遥远年代”、“昆仑仙界”、“成仙”等字眼。 把她固守的认知,活生生一脚踩碎,乃至吐了一口唾沫。 好像陈禅在说,你了解到的那些仙迹,只是硕鼠罢了,我所知道的,才是真真正正的真相。 “敢问人间当真有仙否?!” 她艰难开口。 “……” 陈禅顿时大笑。 “骗你的小狐狸。” “你还当真了?好好修炼,争取达到人间极境,到时自己去看看,天地之间是否真的有仙存在。” 也不知怎么了。 听到陈禅的这句话。 傅红葵反而长呼了一口气。 陈禅望向昆仑山的方向。 山城比泉城更接近这座在神州神话当中,充满神秘的大山。 而今应该没有一人知道。 昆仑山是仙界在人间的楔子了吧? 嘿。 现在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等弄清了人间为何突兀灵气复苏,再说其他的吧。 人间…… 应该会逐渐耗尽所有灵气。 彻底进入无法时代的。 “傅姑娘,不请我去你的地盘喝一杯吗?!” 陈禅伸出手。 傅红葵握住他的手,让陈禅把自己拽起。 近乎搂抱着她,往繁华娱乐会所走去。 她的伤势已差不多令她丧失行动力。 “我可不可以喊你一声先生?” 傅红葵突然问道。 “先生?” “对,弟子喊师父的那种先生?” “你想做我的弟子?” 陈禅问道。 “我知道今夜的你并不是全盛状态,清楚感觉到你的真气也只够支撑使用一个术法。” 陈禅承认:“不错,所剩真气稀少,与你相战,确确实实只能使用一个术法。” “可是,凭一个术法,你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败我。” 两人这样的情况,碰见不明路人,绝对认为陈禅欺负傅红葵。 所以,陈禅用了一个只需要极少真气的小手段,借了些她的真气,飞檐走壁回到ktv。 ktv的山城名流圈聚会草草结束。 孙传阳抱着脑袋坐在办公室。 今夜发生的事。 一件接一件。 看似毫无关联。 可穿针引线全都是陈禅! 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自己? 难道他是传说中修行界的人? 碍于修行界的规矩,无法朝自己一位凡人动手?! 应该是这样的。 社会里正在发生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他是知道的。 甚至通过特殊渠道,孙传阳清楚一件灵异事件的真实情况。 可。 他以为自己离这些事很远很远。 有傅老板在,足以使他安全。 没想到,真正涉足到超凡事件中时,他的力量小到忽略不计。 就连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傅老板。 也只是随波逐流的船只。 看来,可以相信的,唯有自己啊。 不知道现在修炼晚不晚?! 门被敲响了。 他抬头看向门。 是谁啊。 ktv的服务员都被他打发回家了。 那些花重金请来的安保人员也让他安排在一处房间。 是谁这个时候还敲办公室的门?! 孙传阳痴呆的陷入沉思。 敲了几声。 外面的人看没人回应。 推了推。 门开了。 陈禅!!! 孙传阳见到他。 仿佛兔子遇见苍鹰,一个激灵蹿起身。 “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傅老板可在呢?!!” “你要敢杀我,傅老板绝不会放过你!” “绝不会放过你!!!” “不管你跑到哪里,傅老板都会为我报仇!” 孙传阳呐喊的言之凿凿又嘶声裂肺。 好像。 果真会这样。 外面的陈禅嗤笑了一声。 “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嗯,睡个好觉。” 正如孙传阳想的那样。 事情还没完。 孔奚会单独找他“聊一聊”。 “傅老板呢?” 他如木头人一样问道。 陈禅看了眼走廊一侧。 傅红葵正打开休息室的门,往里走。 “她没事。” 说完。 他也不愿再与孙传阳纠缠。 扭头就走。 孙传阳怔在原地。 是傅老板要他来跟自己说的? 还是单纯是陈禅瞧自己不爽,不愿同处一片房檐下?! 第二种可能性更大点。 既然没了傅老板为他撑腰。 面对陈禅,孙传阳哪敢迟疑一刻? 简单收拾一下也顾不上。 麻溜跑去停车场。 开上自己的豪车一路往家里狂奔。 等到了家。 孙传阳才想起细节。 陈禅的衣物被“破坏”了! 他肯定和傅老板大打了一场。 而且还刮起狂风。 那阵风,令孙传阳想想便胆颤心惊。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当真渺小。 就是不清楚。 风是老天爷降下的。 又或傅老板跟陈禅打斗中产生的?! …… 当陈禅进了傅红葵在的休息室。 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衣。 开了瓶洋酒。 为陈禅倒了一杯。 “好酒,是我从国外买的。听孙传阳说,一瓶价值五万。” “五万?!” 陈禅小口抿。 味道不咋地。 他更喜欢喝唐时的绿蚁酒。 那真是入口一个爽快。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写这首诗时,他在城里的住址就与白居易相距不过三百步。 “傅老板真有钱。” 陈禅由衷的感慨道。 傅红葵无奈笑道:“假如陈先生想赚钱,岂不是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算了,我还是喜欢简单着行走人间。需要钱的时候,再通过堂堂正正的手段去获得。”陈禅说道。 “陈先生,其实我心里有许多疑问,关于你的……” 傅红葵依靠沙发,喝了一大口水晶杯里的酒水,似乎睡意正浓,憨憨的说道。 “不要问了。” “问了我也不说,何必问?!” “……” 陈禅坐在她的身边。 感受从小狐狸身上散发的温热。 她真的极其漂亮。 与瓷人器灵一样,什么国色天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等等,形容在她的身上,简直落了俗套。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傅红葵问。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先生。” “或者说我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弟子?!” 这时,陈禅想起了谢镜花。 “我极少收徒。” 陈禅静静说道。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弟子,可以成为我的记名弟子。” “怎样才能获得你的认可,从记名弟子转正成为真正弟子?” 傅红葵一时激动。 她刚才想明白了一件事。 陈禅绝不会如看到的那般年轻。 既然是这样。 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住这段机缘?!!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了那么多,一定深藏不露?!其实是位活了很多岁月的老怪物?!” 陈禅问。 她侧仰着小脑袋。 点点头。 “也不止这层思虑,还有你使用的法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仿佛你窃取了神灵的权能,不对,是信手捏来原本属于神灵的权能!!” 陈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无意说了点真相,在构建这个法术时,的确旁征博引过。” “啊?!!!” “骗你的!” 小狐狸气鼓鼓,一口气把水晶杯里剩余的酒水悉数喝完。 “陈先生,你就直说吧,愿不愿意收下我?!!” “记名弟子?” 陈禅试探问道。 “好!记名弟子就记名弟子吧! 此时的陈禅也终于说了如何才能让傅红葵从记名弟子,转为他真正的弟子。 “将来你对人间做出足够多的贡献。” “我会让你成为弟子的。” 傅红葵重复他的话。 “对人间做出足够多的贡献,我会成为先生的弟子!!不再是记名弟子!” “按照入门的早晚,你还有位师姐在泉城,叫做谢镜花。” 陈禅把酒杯放在茶几上。 起身。 “有机会的话,去泉城走一走,玩一玩,顺便见一见她。” “好,我答应先生。” 陈禅深深看了一眼傅红葵。 “保重。” 说罢。 打开ktv这间休息室的门,返回宾馆。 有些事,他得警告一下宾馆里的人了。 至于那头逃跑的老鬼,跑不了他的…… 敢在城市作乱,想死! 第五十五章 险恶 那头老鬼是有几分手段的。 搁在古代。 大城大邑里。 类似于一些经历王朝更替幸亏下来的鬼物,吸收大量血气,修炼到一定道行,便出来祸害人。 这种异事民间叫做“撞鬼”。 撞见鬼了。 就是形容敢在大量人类聚集的地方出现害人的鬼物。 它们道行都不低。 像是躲在泉城郊外谋害楚泉的老鬼,属于这一种。 若非是陈禅,即便谢镜花去斩杀那头老鬼,一不小心也得中招。 能布置的了一处幻境的老鬼。 陈禅现在想想就对灵气再剧烈复苏后的天下,产生担忧。 谁也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可以对人类社会有较大威胁的妖魔鬼怪。 至于山城的这头老鬼。 能够操控鬼市藏在山城繁华商业街中。 确实不得了。 得找个空隙把老鬼除掉,省得再出来害人。 估计当地新闻所说被谋害的受害者,全是这头老鬼下的手…… 青年旅馆离繁华娱乐会所有段路程。 打了这么一场架,并且莫名其妙收了位九尾狐记名弟子,也让陈禅肚子饿了。 论吃的。 山城夜市相对神州其他大都市来讲,绝对丰盛。 走到大街,两侧不断传来香辣味道。 已经引陈禅肚子咕咕叫。 看了眼手机。 还有十二分钟就到凌晨一点。 聊天app有齐红袖发来的信息。 倚在路边树,编辑一大段文字,给她回过去。 又问了下她是否修炼了?! 她似乎守在手机边,消息一过去,立马看见她的名字底下有“正在输入”四个字。 齐红袖同样回了一大段文字。 不仅把自己一天干了什么说了一遍。 还隐晦表达很担心他。 陈禅让她放心。 自己那么大的一个人了,会发生什么危险?! “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看着齐红袖发了一个可爱猫猫头表情。 陈禅笑着顺手回了她一个。 拍了张街景。 她说很漂亮。 又质疑他是不是自己一个人逛街? “当然是!” 陈禅很肯定的说道。 女孩子啊。 有时候总是那么疑神疑鬼。 等她说了句要休息。 陈禅道,晚安。 拿着手机走进一家卖钵钵鸡的店铺。 吃了个肚子圆。 结账吓了他一跳。 一顿饭花了近两百块钱。 这个时候陈禅怀念泉城的好了。 几个大馒头吃进肚子里,怎么着也比钵钵鸡顶饿,问题还便宜。 快凌晨两点。 街道的两边依旧有人来来往往。 彻夜不眠的酒吧前,更是聚集一大堆年轻人。 陈禅从那儿经过时,立马停下脚步。 转身走进这一家宣传为清吧的酒吧。 装潢时尚。 符合当代年轻人口味。 处处透露一种小资情调。 陈禅入世,学会使用互联网后,阅读了大量关于当代生活的资料。 后来发现一个年轻人聚堆的视频网站,从中更是看了不少潮流视频。 和一两百年前相比。 简直换了人间。 这家酒吧占地挺大的,许多年轻人三三两两坐在吧台前,又或精致的小桌两旁。 不时有帅气打扮的男子端着酒水搭讪女孩子。 也有化着浓妆、淡妆的女孩子,看中男孩子的颜值,自然而然坐在他身边,无话找话。 在互联网冲浪让陈禅学到了一个生活小常识。 浓妆女子卸下妆多数不能看。 而画着淡妆的女孩子,大部分有自信,相信自己的容貌。 寻个没人的角落。 与上前伺候的服务员要了瓶啤酒。 价格不菲。 一瓶贴着洋文标签的啤酒敢收他四百块钱。 服务员恭恭敬敬,放下啤酒,把另一只手端着的果盘送给陈禅,说是老板的意思。 陈禅在繁华娱乐会所换了身衣服,傅红葵为他找来的,她再三强调没人穿过。 生怕他误会。 陈禅没当回事,他不认识衣服的牌子,只感觉挺合身的。 服务员眼神经常往他衣服上瞥时,他就明白了。 定然是所谓的名牌,价钱还很高! 不单单服务员,酒吧里至少有五位浓妆艳抹的女子,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他。 陈禅暗自苦笑。 路过这家酒吧,他只是觉察里面似乎有真气流传,便想进来看看。 未曾料到,倒是令这些人误会了。 着实不该。 你们把我当成有钱的少爷,其实我的钱袋子快干了…… 眼下思量,还是傅红葵那种从国外花大钱买洋酒的日子好。 傅红葵花钱从不看价格,一声令下,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为她服务,孙传阳说那瓶洋酒五万块。 好是好,可惜这种日子不适合他。 嗯,让人帮自己办事,的确挺省时间的。 服务员为他把啤酒起开了。 倒了一杯在玻璃杯。 端起喝了口。 苦涩占据味蕾。 稍后又有甘甜返上来。 还行。 没有用两百块钱交智商税。 他环视一圈。 轻松找到身上流散真气的人。 女子。 淡妆。 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 修炼资质放在修行界中算是不错,上得了台面。 真气隐隐透出枝繁叶茂的气息。 她的体质确实适合修炼五行里的木行功法。 “小哥哥哪里人啊?!” 一位女孩子坐在对面,轻笑询问。 她的脸蛋白皙,五官娇美,加上手法到位的淡妆,颜值更上一层楼。 很好看。 陈禅拿了茶几倒放的杯子,主动为她倒了杯啤酒。 抬手示意。 女孩子浅笑,端起杯子将酒水一口饮尽。 面不改色。 倒是好酒量。 又给她满了一杯。 她在酒吧喝出大排档的味道,又是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还把酒杯倒了倒,意思是她没有“养鱼”。 陈禅这才说道:“我不是山城人。” “嗯,看得出来。” 她笑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哥哥的气质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一看便知,绝对不是山城人。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我家在另外一座城市,小城市,说出来估计小哥哥听都没听过。” 陈禅在心里很快将她归到聊天高手那一类。 “到山城来,也是为了打工赚钱,天天忙到没时间吃饭、睡觉,好不容易今晚没有加班,躺在床上睡不着,便来这里想找个人聊一聊。” 三言两语把自己说成积极向上的女孩子。 家在小城市,又表达为了生活,不得不拼命工作。 即便身上穿的衣服价钱同样不菲,也会令人联想到她是为了上班才买的。 换成其他男子,估摸着已经起了恻隐之心。 漂亮、会说话、肯努力。 多好的女孩子啊。 只是在陈禅这里不行。 她刚坐下,就看清楚了她的内心。 好吃懒做、爱慕虚荣。 八个字,足够评价她了。 他还未说话。 那位被陈禅关注的女子,放下手里的酒杯,匆匆起身到两人桌子旁。 毫无征兆。 一巴掌扇在女孩子脸蛋上。 气力用的不小。 女孩子让巴掌给扇飞出去。 “你真是一个贱人,单单是我看见,你一个晚上至少将相同的话术跟四位男人说了。” “其中有一位给你五百块钱,你们去了卫生间。” 不时流散一丝真气的女子看着陈禅。 “五百块钱,一块去酒吧卫生间,发生什么不必我多说吧?” 陈禅失笑,摆摆手:“不用。” 她盯着捂着脸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继续说道。 “你是漂亮,可有手有脚,随便找个工作打工也比你一晚上赚的多,为什么糟践自己呢?!” 女孩子终于开始反击。 当扇了她一巴掌后,酒吧的年轻人都看向这里。 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当然也有一副圣人心态,埋怨女子只看表面就将女孩子给定罪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 女孩子柔柔弱弱。 像是只受伤的小鸟。 “我无聊找人说话不行吗?!” “你是谁呀?!” “为什么管的那么宽?!” “打扰你了吗?” “如果打扰到你了,以后我不来了。” 简单几句话。 配上女孩子可怜无助的表情。 酒吧里有正义感的人彻底坐不住了。 义愤填膺。 要代女孩子找她理论。 她应该没想那么多。 转瞬之间陷入众矢之的,即便身为修行者,她同样步步后退。 “不说别的,打人是不对的!” “哼,凭你扇人家的这一巴掌,一定够进去待几天让你清醒清醒的了!” “老板!快把她赶出去!你若不这么做!我们大家伙全都走,附近的酒吧那么多,为啥在你这里呀?!” 她逐渐惶恐。 他们的言语,听进耳朵里,格外刺耳。 至于那位被打的女孩子。 现在正捂着脸躲在人群后。 另一位女子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陈禅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拦下步步逼迫女子的人群。 叫来服务员转给他啤酒的钱。 继而推着她走出酒吧。 “没事吧?” 陈禅问道。 她抱着双臂,一脸高傲,其中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杂陈:“她明明就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他们看不见呢?!!” “或许,不愿意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可是我看到有好几位也在酒吧一晚,同样留意到她的人啊!为什么不出来替我作证?!” 陈禅笑了。 她是修行者不错。 肯定被保护的很好。 人心本就是险恶的。 她却不明白。 “你喝了不少酒,醉了。” “我没醉!” 第五十六章 钓鱼 “你听过绿茶婊三个字吗?” 她问。 “当然听过。” 陈禅笑道。 他佩服当代人创造词语的力量。 原本在网上对这三个字完全不知所云,尽管单看后面一个“婊”字就明白绝不会是好词,但是指的是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还得搜索了一下,恍然大悟。 “她就是高级绿茶婊!”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转身就往酒吧走。 真是位沉不住气的女孩子啊。 为何不想想,就算你让所有人皆承认那位女孩子不是正经人,难道便能令她回心转意?! 不可能的事。 女孩子之所以敢“赖”在酒吧,找寻合格的猎物,就是无比知道可以从猎物身上榨取足够多的利益。 虽然她也需要付出代价。 和利益对比,代价于她而说,根本不算回事。 “等等!” “怎么了?!!” 她回头怒气冲冲的问陈禅。 “在酒吧里时你就不为我说句话,我可是在提醒你啊!你就眼睁睁干看着,最后反倒将我推出来,向那群人认怂!!” “我没有错,凭什么对他们认输?!” “倒是你,胆子小就胆子小吧,管我做什么?!” 她看了眼手机。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剩下的事,是我一个人的。” 像是下定决心,要在此刻做一回坚持真理的英雄。 她走的更加理直气壮。 陈禅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真拿你没办法。” 追上她。 他只说了一句。 “到了酒吧,你不必说一句话,剩下的事交给我。” 那位女孩子仿佛成了这家酒吧里的贵客。 不仅老板送了一提啤酒当做赔礼,还有一位打扮潮流相貌英俊的男子在和她悄悄说着话。 也不清楚说了什么。 女孩子把捂着脸的手松开,换他捂着她被扇巴掌的脸蛋,轻声说话。 定然是嘘寒问暖。 陈禅带着身后的女子走到她身旁。 见他来了。 女孩子连忙站起身。 一个劲的道歉。 陈禅暗道高手啊。 什么话也不说,先道歉,仿佛错在她身上。 更是得激发围观群众的“热心肠”。 果然。 一看两人又来。 酒吧的年轻人纷纷围上来。 就连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无奈的过来。 他知道女孩子什么货色,这种人天天猫在他的酒吧,就是为了“钓鱼”。 倘若钓到了大鱼,可以够她吃好久的。 一直是熟客的她,前段时间就没来,老板听服务员说,她钓了一位故意买醉的中年男人,第二天开豪车停在酒吧门口把她接走。 “你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俩,再胡闹,我可就报警了!!” 没让围观的人说话。 酒吧老板率先警告陈禅两人。 老板脑子里闪现出指鹿为马四个字。 何其相像?! 现在就是把一位不干不净的女子,指认成良家女。 恶心! 老板一阵反胃。 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这么多人把他架在火上烤,真要是惹他们不开心了,损失的可是大把的钱啊! 陈禅一脸笑容。 毫无一丁点找茬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道歉的。” 他道。 “啊?!” 不禁女孩子不明所以了,连随在他身后的女子也愣了下,转而心里激起一团火。 “是这样的。” 陈禅没让任何人说话,慢且坚决的说道。 “我一个哥们经常在这里出入。” “他跟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酒吧里的黎思妍长的真漂亮。” 刚说完。 老板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黎思妍。 他知道女孩子的名字。 女孩子便不同了。 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暗道不妙。 “上次我那哥们给了她三千块钱,哦,大家别问三千块钱是做什么的,咱们都清楚!黎思妍陪了他两天,这次我来山城旅游,我那哥们特意让我来找她。” “还说我可以什么都别做,就叫瓶啤酒,老实坐在一边,不用等太久,黎思妍看到我穿的衣服牌子,绝对会主动搭话!” “我是来向她道歉的,没有第一时间向她说明白!” 照旧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陈禅说了句别急。 拿出手机,打开聊天app,找到跟所谓的哥们聊天记录,给围观的人看。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子这下子一脸震惊失色。 万万没想到。 小小的一件事,竟然还可以牵扯出这个!! 难怪他的意思是让自己放过黎思妍一马,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聊天记录里有七八张关于黎思妍的照片。 每张大同小异。 穿着暴露。 姿势妖娆到不堪。 谁会想到。 脸蛋如此清纯的黎思妍,还能做出这种让人脸红的动作?! 黎思妍不相信。 抢过手机。 翻看聊天记录。 在陈禅标注为张二哥的聊天记录里,照片上的女孩子、谈及的名字、自己的饮食爱好、收款的账号,实实在在就是她。 其他人看见照片中的女子,也是她。 眼下,陈禅可以不用说任何言语。 静静等待事情的进展就足够了。 “那位小姐姐说的果然没错!是大家伙看走眼了!” “本来我不信,有照片有证人在,如何让我不信?哼!算是我一片好心喂了狗,走了!” 酒吧老板借坡下驴,大怒,指着黎思妍:“你还愣着干什么啊?!把手机还给我的客人,你给我滚!我的酒吧是清吧,不欢迎你这种人!!” 黎思妍张着樱桃小嘴。 手足无措。 稍后。 默默哭泣。 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惜,酒吧里再没人关心她了。 就连刚刚满嘴甜言蜜语的男子,借机跑到酒吧一侧,独自喝酒。 真相洞悉。 黎思妍明白现在的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 在将手机还给陈禅时,悄悄问道:“多少钱?” “啊?!” 陈禅转念一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女孩子那么多,我为什么找你呢?!” 是啊,出了这档子事,那么丢人,为何再找她?! 黎思妍当着女子的面,妩媚朝陈禅一笑。 即便眼角挂着真实泪水,接下来的话,也让陈禅感慨这种人不论在哪一个年代也少不了。 “你开一个合适的价钱,我多陪你两天,嗯,你可能不清楚,你的哥们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为什么?” “因为啊……” 黎思妍凑近陈禅的耳边暧昧说道:“因为我让他爽得不行呗。” “哈哈……”陈禅大笑。 退后一步。 指着她。 “我可无福消受,您去找别人吧。” 黎思妍这才真正生气。 “哼,没胆子的男人!走了!” 转眼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走出这家酒吧,顺着街道,去往另一家。 这个时间点。 还在酒吧里的男男女女,谁又能肯定心里没装蝇营狗苟呢?! 黎思妍找的便是满心污秽却有钱的猎物。 男人、女人,在她这里,其实并不怎么重要。 陈禅跟女子坐在酒吧的吧台。 一去一回。 给她截然不同两种感受。 而今关注至她身上的视线,皆是崇敬、佩服,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般。 “我能看看你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吗?!” 陈禅喝了口老板免费送的啤酒。 “当然。” 把手机递过去。 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位陈禅加的可以送外卖的店家老板的好友。 聊天内容都是吃吃喝喝,比如这顿吃什么,下一顿再吃什么。 “这是……” 她吃惊问道。 陈禅告诉她答案:“大学城里的一家饭店,老板是个实诚人,做的饭菜好吃又绝不会缺斤少两,每次我嘴馋了,都吃他们家的饭菜。” “……” 她问。 “那个聊天记录?!!!” “呵,哪有什么聊天记录啊,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为何你明白无误的知道她的名字叫做黎思妍?!” 陈禅略微靠近她,低声说道:“等你道行再高几段,学点卜算之类的小术法,你也知道她叫什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脑袋嗡嗡的响。 漫不经心。 “刘芸。” “谁教给你修炼的?!” 这种事已经算是私事了。 刘芸却直接说了出来。 “我爷爷。” “好好修炼,路过这家酒吧我还纳闷为何会有一位修行者,生怕你喝多了酒,对普通人不利,既然看过了,你继续喝,在下告退。” 放下酒吧,陈禅径直离开酒吧。 等刘芸回过神,跑出酒吧想找他。 可哪还有他的人啊。 尽管心里有好多问题,现在也只能藏下了。 她从小被爷爷好好保护着,年纪到了,教给她修炼。 最近是爷爷想令她去青城山,凭借不错的底子拜师一位前辈。 可她打小在爷爷身边习惯了,哪会愿意? 所以心情烦躁,跑出来喝酒。 遭遇这么一档子事。 …… 青年旅馆极不起眼。 陈禅回来的时候,老板娘不见人影,那位叫做婉儿的浓妆女子趴在柜台,无聊的刷手机。 看见他。 “你回来了?!” 陈禅站在柜台前,昂了声:“对啊,怎么了?” “哦,没事,近段时间,附近发生了一些命案,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真是位有话直说的姑娘。 他只能苦笑回道:“外面的年轻人很多,我也没见他们害怕命案。” “你不知道的……” “啊?我不知道什么?” “哎呀不说了,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陈禅笑了下。 “明天见,困死我了,回去睡觉。” 嗅着他一身酒气。 婉儿看了眼手心攥着的五块钱,跺了下脚。 他明明那么普通,为何给她的感觉却那么的不普通?! 第五十七章 困守一地的何婉 旅馆依旧寥寥数人。 回到房间的陈禅想了想浓妆女子看他的眼神,无奈摇了摇头。 旅馆当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老板娘、浓妆女子,包括在旅馆内的另外几人,全是旁门左道。 不过他们并非作恶多端的那一类,陈禅自他们身上感受到气息论定,应当是修行界的野修报团取暖。 浓妆女子修炼的功法偏向阴煞,借助天地游荡的阴气、煞气修炼,她的功法还算不错,将阴气、煞气炼化的比较干净,并未影响到她的神智。 老板娘就有点说法了。 放眼修行界都是挺厉害的修行者。 而旅馆本身也被他们布置了法术,旅馆所处的地点算是附近的一处阴气聚集的节点。 普通人要是在旅馆住上几天,肯定得噩梦不断。 法术就是让顾客安神的,住久了,或许还能够让自身的灵魂强壮几分,有益无害。 洗完澡打算上床睡觉,门被敲响了。 外面是肥胖的老板娘,身旁跟着浓妆女子。 “我叫做何婉。” 浓妆女子先老板娘开口介绍自己。 老板娘上下打量只穿了贴身衣物的陈禅。 “你得谢谢她。” 指了指何婉。 “我本来不想让你进来的。” 陈禅松开扶着门的手,让其彻底大开,靠在墙壁。 再笑吟吟的邀请道。 “进来坐坐吧,我正好有几句话想对你们说。” 他身上残留酒味。 何婉眉头皱了皱。 老板娘管得严,她不喝酒,同样不喜欢深夜才回来,身上还一身酒味的男子。 谁让眼前的人是陈禅呢。 她强迫自己忍受下来。 其实陈禅刚走进旅馆,嗅到他一身酒味,何婉便想亲口问一问,他是不是去夜店了。 玩的那么晚才回来。 有没有跟那些狐狸精搞暧昧啊?! 老板娘比何婉想的多。 故作轻松。 “小兄弟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两人进到房间,没坐。 陈禅坐在床边,仰头注视两人神色。 “你们一定不轻松吧?!” “啊?” 何婉疑惑。 不知陈禅为何说这句话。 老板娘却想到了些什么,问道:“莫非,同道中人?” 陈禅考虑了下同道中人四字的份量,笑着摇头。 “不算同道中人,只能说都是向着一个方向行走的人。” “旁门左道的功法修炼的不轻松吧?” “我了解一点,但凡把这种功法当做修道根本的修行者,神智上多多少少有点动荡。” “或神经质质,或嗜杀,或经常处于怀疑的情绪里。” “可是我察觉旅馆的你们并没有这些情绪。” “一部分归功于你们修炼的功法确实还算不错,另一部分是旅馆的缘故吧,不,应当说这块地很适合你们。” 说完。 陈禅看两人的神情。 老板娘的表情变来变去,不过总体上震惊陈禅一语中的。 把他们这些人和旅馆的特殊,说了个七七八八。 何婉经历的事情少。 吃惊注视这位年轻人。 口中全是你你你…… 委实太过震撼,说不了完整的话语。 陈禅站起身,看着老板娘,等她开口。 她不清楚心里换了多少个念头,终究叹口气。 “你一进旅馆直觉便告诉我,你不是位简单的年轻人,看来,果真是这样。” “哦?” 陈禅微微诧异。 不论是直觉,还是老板娘从细节上察觉他不同寻常,都是她的本事。 眼下看来,老板娘的实力在他心里高了一层。 “小兄弟的道行高到吓人,我们旅馆的人尽皆探查过你,全没察觉出丁点问题。” “不知小兄弟是哪里人?到山城又选在我们旅馆有何目的?” 陈禅压了压手势,示意老板娘不必过分紧张。 虽然体内真气近乎被消耗了个干干净净。 可陈禅自信既然这些人身上毫无血气,绝不会拿他怎样。 就用房间里的纸杯,放了些旅馆备下的劣质茶叶,倒进烧开的热水。 放在老板娘跟何婉身旁的电视柜上。 “喝口茶,一晚没睡?就算修行者一晚上不睡觉,身体也难受。” 何婉被老板娘等人看的好,天天足不出户生怕她被正道修士盯上,被陈禅当面揭穿身份,她还处在六神无主的状态。 老板娘笑了下。 拉来房间的两张椅子,拍了拍何婉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而门口,已有两位中年男子,一人抱臂,一人叉腰。 眼神不善的看着陷入包围依旧游刃有余的陈禅。 他们是没在他身上感受哪怕一丁点真气。 可有老板娘以及几人在。 不信陈禅比孙猴子还厉害,逃得了如来佛的手掌心。 将纸杯抱在手里。 老板娘问完话之后,静等陈禅回复。 修行界自古以来就有一个正邪不两立的说法。 他们是野修士,除了何婉,其他人皆历经大风大雨才终于走上修行路,虽是从未杀一人,可在沉重的规矩下,任何人不保证正道修士一旦遇上他们,不会痛下杀人,来个狠辣的斩草除根。 陈禅嘴角含笑。 再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无视门口两个修行者对自己不善气息。 与老板娘差不多,抱着纸杯坐在床榻边。 徐徐说道。 “我是泉城人,登记入住时老板娘就看过我的身份证了。” “此次到山城是看望一位老朋友,已经看过了,还有空闲的时间,打算在山城好好玩一玩。” “至于选择你们旅馆,全是因为感到你们这儿有意思。” 老板娘观察陈禅说话时的神色。 些许细节也不放过。 见没有撒谎的特征。 背地松了口气。 “不早了,你又在外面玩了一晚上,早些休息吧。”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陈禅点点头。 “慢走。” 她拉着怔怔注视陈禅的何婉出了房间。 两位中年男子收起不善气息,随在两人身后,下了这层楼。 陈禅关上房门。 心大到躺床就睡。 跟着他陷入沉睡,身体更加快速吸收天地灵气,再进行炼化形成真气。 好似这已经成了身体本能,不需要陈禅一丝一毫的插手,如最为精密的齿轮,严丝合缝完成所有。 老板娘等人为什么突然离开,陈禅自然知晓。 不外乎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他这位“不速之客”了。 陈禅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这要老板娘对他放下心,然后诚实回答。 旅馆内的修行者都到齐了。 老板娘直接说道:“都说说你们的看法,陈禅是不是修行界里的那些名门大派的人。” 深层次的意思是说,陈禅对他们是不是安全的?! 倘若陈禅为了除掉他们,彰显他身为正道修士的身份,方才隐藏他所有不好的情绪,只留下傻子都能瞧得出来的善意。 出了差错。 害的可是所有人的命。 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近些年修行界中,并非没有正道修士杀旁门左道来邀功。 “姐,为了修炼咱们都躲成这样了,连婉儿都不让她出门,我不相信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还能找上门。” “你的话是说陈禅当真误入?!” “误入称不上,只是这小子本身就厉害,路过咱们旅馆,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这不是在重复那小子的话嘛!我是不相信他无意到咱们这儿的。” 老板娘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姐啊,咱们这块地儿,为了得到它下了多少苦功夫?!假如,我是说假如啊,陈禅于风水一道是位狠茬子……” 老板娘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们不是没想过隐居大山深处。 可偶然看到旅馆所在的地方,动心不已。 这块地,夹在热闹的繁华之处,却自成一片天地,引来的阴气是她见过的阴气当中最为纯粹的了,就连煞气,也没有多少杂质。 修炼功法,可以很大程度避免神智错乱、走火入魔。 “姐,咱们得到修炼的功法多不容易啊,说实话再来一次,我绝不愿再拼命了,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啊!哪像现在,为了虚无缥缈的大道,天天避在旅馆一个劲的修炼!!” 老板娘叹了口气。 “说这些没有用。下一个。” “我倒是觉得陈禅可以信任!” “为什么?” “既然大家伙谁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真气,起初还误把他当成普通人,很明白了,他若真想动手杀了我们博取自己的名声,早就找准机会动手了,等到现在干什么?” “并且自己主动承认自己不简单,我们看走眼。” 何婉轻声道:“我也感觉陈禅没有恶意。” 老板娘瞥了何婉一眼。 忽然笑开了。 继而哈哈大笑。 “行了,别说了,我心里有数,等他睡醒了,再找他聊聊。” “老三,早市开的时候你去买新鲜菜,多买点肉,我露一手。” 老三道:“好嘞姐。” 见老板娘没话说了,几人纷纷离开。 只剩下何婉。 “你和他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 “陈禅精明到拔下根头发丝都是空的,你以为你是白骨精还是狐狸精?!” “我不是白骨精!也不是狐狸精!我是何婉!” “那就是了,不是白骨精、狐狸精降伏不了他。” “姨……” “回去休息吧。” “姨!!!” 老板娘摸着何婉的脑袋,顺手拿来手绢,擦拭她脸上的化妆品。 “明明那么漂亮的美人儿,为什么还要抹这些玩意儿?” 何婉顿时气哭了。 “别哭别哭,我向你保证,等你突破了,便可以一个人四处走走。” 第五十八章 此去!为民除害!! 看了眼手机。 下午三点了。 伸了个懒腰。 陈禅又去洗了个热水澡精神了下。 随手简单收拾了下房间。 刚打开门本想去吃点东西填一填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 何婉倚在门对面。 正等他。 “你怎么在这里?!” 陈禅笑问。 她拭去了浓妆。 是位美人儿。 很是成熟。 仿佛熟透了的水蜜桃。 轻轻咬一口。 满嘴流汁。 何婉走近陈禅挽了他臂膀,非常期待的问道:“你能不能带我去泉城?!” “不行!” 他拒绝的十分利落。 “为什么?我不好看吗?身材不好吗?你就没有动哪怕一丁点的心思?” “你好看,身材也好,我没有动一点点的心思!” 陈禅掰开她的手。 接触到她时,陈禅才知道何婉正处在突破的边缘。 有关于修行境界的划分,他见过好几个版本了。 这个时代的版本还不知道,按照他最认可的那一版,只要何婉突破,在修行界就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走了没几步。 陈禅转身看着脸颊鼓起来生气的何婉。 “对了,这两天你放下修炼稳定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 “你很快就会突破境界,以你修炼的功法来看,到时会令你的心境有极大的涟漪,闹不好你会有非常非常大的情绪波动,由此性格转变也不是不可能。” “啊?!!!” 何婉听后,早忘了生气,满脸吃惊。 “你怎么知道的?!” “不对,你为什么清楚我要突破境界了?!” 陈禅嗅到饭菜的香味。 话题一转。 “做饭了?” “昂。” “好手艺啊。” “你还没回答我呢!!” “哦,刚刚知道的,别跟老板娘说,权当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有倒是有。” 陈禅说道。 何婉兴奋问道:“快告诉我!” “……” 真是位身材成熟心智不成熟的“大姑娘”啊。 “缘分一场,我免费告诉你吧,不过你得先将修炼的功法告诉我。” 拉着何婉回到房间。 翻箱倒柜找出纸笔。 何婉便把自己修炼的功法,毫无保留悉数告知陈禅。 将经文在心里回味了一下,他低头在纸上书写起来。 何婉站在他背后,看着他写的文字。 前面一小部分是她修炼的经文。 可是后面就变了。 大体上是,细节改动颇多。 等陈禅写完,又仔仔细细从头审查到尾,确认没问题交给何婉。 “跟你修炼的,没有任何出入,照着我写的经文继续修炼就行了。” 何婉拿着纸。 嘴巴都快塞进一个鸡蛋了。 “我能不能拿去让姨看一看?” “当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等我走后你再交给老板娘。” “好!我答应你!” 何婉直截了当。 她带着陈禅到了餐厅。 那是间不大的小房间。 进来之时,老板娘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放至餐桌。 “睡的可好?” 老板娘和蔼可亲的询问。 陈禅随意坐下,拿筷子夹了口菜。 然后竖起大拇指。 “嗯!睡的好,老板娘的手艺也好!” “这顿饭只有我们仨,其他人被我赶去修炼了,你先等等,还有最后一道菜。” 何婉坐在陈禅的对面。 “我姨做菜可好吃了,听说姨夫结识姨的时候,就是因为饭菜。” “你姨家是开饭馆的吗?!” “对啊!姨夫当时非得见一见厨子,没想到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见倾心。可惜岁月不饶人呀,姨现在身材走样了。” 陈禅望了眼厨房。 到了老板娘这步境界,想保持动人的身材很轻松。 但她仍旧以如此姿态生活,可见是故意,坚守自己作为“普通人”的底线,尽管严格意义上说她已经不是寻常人了。 灵气还算充裕的年代,修行者把自身与普通人划分的清清楚楚,亦是如此原因。 炒完最后一道菜。 老板娘坐在何婉的身旁。 “吃吧,六道菜,不知填不填的满小兄弟的胃口。” 陈禅哈哈大笑:“老板娘把我当成饭桶了吗?” 说罢,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看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也调动何婉的食欲,两人竟有比拼吃饭的意思。 酒足饭饱。 老板娘为三人各自泡了杯茶。 “大红袍,好茶,不是那棵母株,也离母株不远,之前除了贵客到访我从不拿出来。” 待茶泡的差不多。 陈禅喝了口。 真不错。 心知老板娘所言非虚。 “我想了下,你可以继续在旅馆住下去,等你走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倘若你在等门派里的高手支援,希冀除掉我们,放在修行界耀武扬威增加自己的威名,小兄弟可就打错如意算盘,我们实力尽管比不上修行界的大门大派,自保还是够的。” 陈禅再喝了一口茶水。 先是看了眼何婉,何婉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好像比老板娘更清楚陈禅身世清白,真的只是觉旅馆有趣便住进来,压根没有其他心思。 看向老板娘。 郑重说道。 “老板娘委实多想了,我真的是一个人,别说大门大派了,连朋友都没有几位,哪会等高手围剿你们。” “那么你到山城究竟做什么?!小兄弟你得让我知道,这样我才放得下心。” “行走江湖小心翼翼。” “何况你吃了我的饭,这顿饭够不够小兄弟多透露点?” 也罢。 陈禅多说点。 “我从泉城到山城是来看望老朋友的,不过,是看望他生命里最后的时间,而今已经去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目的。” 基本重复了一遍上次说的话。 “你的老朋友?不会是孔家的孔老爷子吧?” “孔老爷子刚仙去。” 陈禅笑了下:“老板娘觉得,我的老朋友,会不会是你口中的孔老先生呢?!” 常驻山城的老板娘如何不清楚孔老先生巨大能量,能作为孔老先生朋友的人,尽皆为一方豪雄,陈禅太年轻,太年轻了。 没法相信他看望的老朋友会是孔老先生! “老板娘,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她还以为是关于何婉的。 等待陈禅门口的人原本是另一人的,可何婉非要自己去,拗不过她,老板娘便无奈同意了。 毕竟在眼皮子底下。 她不信何婉能做出什么事来。 “你问。” 陈禅开口道:“老板娘知不知道附近有一头可以操控鬼市的老鬼?!” “……” 老板娘目光凝在陈禅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那头老鬼的?又怎么知道老鬼可以操控鬼市?” “此事陈某就不回答了,只想问问老板娘知不知道?!” 思虑再三。 她说道:“知道。” “还请老板娘告知在下关于老鬼的线索。” 老板娘叹了口气。 毕竟是年轻人啊。 陈禅莫非认为自己是那老鬼的对手?! 还是太年轻。 “小兄弟,你想做什么?” “杀了它,为民除害。” “你可知道那头老鬼道行深厚,拼命起来,我也不敢弑其锋芒?!” 陈禅随即理所当然的说道:“有些事情总该是有些人去做的。” “好,我不拦你,杀了那头老鬼对我们也有好处。” “听好了小兄弟!” “那老鬼的大本营在城外郊区一处山头,有传言称,那里其实是古战场遗址,老鬼凭借古战场的煞气修炼一百多年,得了一身厉害道行。” “前些年,有位大商人打算在那里建造一处高尔夫球场,还没开工呢,只是派人去勘探了下场地,当天晚上便死了十几个人,包括商人的老婆跟情人,自此,商人吓的连忙逃出山城再也没敢回来。”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老鬼居然带着其他鬼物旁若无人的进了城,如果孔老爷子身体还康健,必定早已将之除掉了,可惜老爷子寿元将尽自身难保,无暇他顾!” “老鬼自此无法无天,连续害了十几个人。” “新闻上只说几个人全是还无法找到另外的失踪者,我估计已经进了老鬼和它徒子徒孙的肚子里去了。” 陈禅嗤笑了下。 老虎不发威,猴子称大王。 老鬼真当没人治得了它? 和傅红葵打斗时,他的真气不够除掉老鬼,休息了一晚,体内真气又恢复到再够他施展一个术法的程度。 这便到了老鬼死期了。 “多谢老板娘,既然饭也吃了,好茶喝了,是时候活动活动手脚。” 陈禅起身。 何婉着急问道:“你去哪里?” “也对……” 陈禅略微有些尴尬,“老板娘还请指一下老鬼的大本营。” 她又问了声:“小兄弟,你真的要去吗?” “我豪言壮语都说出口了,老板娘不会劝我不要去吧?” 何婉急急道:“我听姨说过几句,那头老鬼厉害的紧,姨和它拼杀起来,不一定是它对手!!这同样是姨不敢管的缘故,姨死了,我们处境就会更糟糕!” 陈禅向何婉道了声谢:“我心意已决,姑娘的好心陈禅心领了。” 老板娘无奈,拿出手机打开导航app,大体指认了下老鬼大本营的位置。 “你去到那里时,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就是老鬼的老巢了。老人们说,小山是尸体垒起来的,那场大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自此十年,煞气冲天!” 第五十九章 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板娘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陈禅走的潇洒。 她希望回来的时候仍旧潇洒。 反倒是何婉把陈禅送至旅馆门口。 “一定一定小心!!” 她再三叮嘱。 陈禅说道:“我会回来的。” 商业街出租车多的很,拦下一辆,以手机里的导航app指路,司机皱着眉头沉默少许,最终还是答应陈禅载他前去。 他们出租车司机的消息来源最是广泛。 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一清二楚。 碰巧这位司机这个月要还房贷,家里的小孩子也要交幼儿园费用,口袋缺钱便应下来。 “你们两个说过什么吗?” 老板娘出现在依依惜别何婉身后,轻声问道。 何婉转身往屋里走。 “没有啊,什么也没说。” 边走边道。 老板娘回手关上旅馆大门。 今日不营业。 “我怎么有些不相信?丫头,我把你养大,你心里但凡有点小心思,难道认为我感觉不到吗?!” 老板娘很是肯定。 两人回到吃饭的房间。 “说吧,你和陈禅说过什么?又或……做过什么?” 何婉收拾碗筷,并未回答,说起另外的事:“姨,那头老鬼在附近横行霸道时,咱们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最后得到了什么呢?还不是坐视老鬼的道行渐渐攀升……” “如果,咱们刚发现老鬼一块合力将其除掉,早就省却现在的担心害怕了。” 老板娘顿时大怒:“你闭嘴!!” “你懂得什么?” “那头老鬼的道行有多高,我记得跟你提过,假设我们一块去把它杀了,必定得死一两个人,丫头片子你给我说说,是我死还是你死,或者其他人死?” “咱们不是正道修士,修炼的是旁门左道!你可知道修行界有多少所谓一身正气的修行者,恨不得将咱们除之而后快,借此打响自身的威名?我们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份力量,一旦有朝一日,那群正道人士发现咱们,打上门,恰巧缺少这一份力量,我们都得死!” 何婉手里的碗筷重新放下,“姨啊,没有陈禅的话,我们眼睁睁看着老鬼变的更加厉害,早晚它会主动打上门的,我们死的人更多!” “我心里有数,不必你说。” 老板娘哼了声。 以前何婉听话乖巧,眼下不知怎么,处处跟她顶嘴。 “这块地方,我们占据这么久,早已布下了法阵,抵挡有完整传承的正道人士,或许不太有用,但抵抗一头摸索修炼的老鬼,晾它打上门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老板娘坚定的说道。 他们自认不比大部分正道修行者的资质差,可两方的修炼功法以及法术、认识上的差距,却仿佛天堑。 这就是为什么在修行界中,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名门大派,依然强悍的缘故。 同样,这亦是扎实的底蕴。 非一人之功可弥补。 何婉去厨房将手上污垢清洗干净。 回到老板娘身旁。 把陈禅写的经文交给她。 “是他写的,本来我们约定好,等他走后再给你看的。” “可是……可是我意不平!姨,你与陈禅的胸襟差别太大了!” 老板娘双手捧着写在普通纸张上的经文。 迅速从上看到下。 修炼这么多年。 对于好功法、坏功法的认知还是有的。 看过一遍。 她又是激动又是满头问号。 激动的是,陈禅根本没大动功法,仅在细节着手,就足足将功法的档次提升了至少三个档次,与名门大派交给真传弟子修炼的功法,毫不相让。 何婉照此修炼,不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反而会补足之前修炼时造下的缺陷! 简直是飞来之财啊! 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 之所以老板娘会如此想,全是由于跟陈禅接触时,反复思量他究竟是哪种人! 她敢拍着胸脯保证陈禅是那种光明磊落之人,绝非宵小之辈。 所以,陈禅这位身份不明、背景不明、道行不明的年轻人,修改何婉的修炼功法,放心大胆的修炼就是,不必有任何担忧。 如果看走了眼,害了何婉,她一人承担责任,反正先是她看走眼,再允许何婉照此修炼。 至于满头的问号,则是陈禅年纪轻轻的,比何婉都要小上几岁,凭什么可以把经文修改到如此地步? 换成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名宿也不行呀! 身份证能够伪造,老板娘不相信陈禅真的是泉城人,只是年纪做不了假。 她都辛苦修炼至这个境界,付出绝大的努力,自信不会在年龄上看走眼。 陈禅。 千真万确是位年轻人,不是能够“伪装”成年轻人的老怪物。 返老还童? 别开玩笑了。 现在整个修行界,有一位这种修行者,便不得了了。 “真的是陈禅修改呢?” 老板娘不敢置信,再三确认。 “你说呢?” 何婉白了她一眼。 “还有……” “还有?” “对,陈禅让我最近两天别修炼了,好好静下心。” “为什么?” “他说我修炼的功法原因,需要把心绪调整到最佳,省得突破境界时,性情大变。” 何婉将陈禅话语的意思,告知老板娘。 “他……他如何知晓你即将修为突破?!你告诉他的?” “姨啊,这种事我怎会傻傻的跟他说?!!是他自己察觉的!!” 老板娘大受震撼。 我的娘亲啊。 旅馆接待的年轻人是个多么厉害的天纵奇才啊?!! 连这种事他也能知道?! 并且给了最为中肯的建议。 “好吧,听陈禅……不,听陈先生的,停下修炼吧,等境界突破了,再进行修炼!” “好。” 老板娘端起茶碗。 只是端茶的手哆嗦不成样子,茶水洒了不少。 她不是没想过让何婉等突破完后再修炼,可她明白一句话,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她怕何婉停下修炼,道行会就此止住,不会再涨,境界突破,更是成镜中花水中月。 但,看了陈禅修改的经文,老板娘心态彻底变了。 是她想少了,短视了! 未曾想一想,何婉本来就是修炼旁门左道功法,有先天的缺陷,倘若突破中出现差错怎么办?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姨,我……” “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冷静一下。” 陈禅厉害到这种地步。 除掉那头老鬼,是不是如同碾死只蚂蚁一般简单?!! 他如果真的毫发无伤除掉老鬼的话,他们对其的判断完全错了!并且错到离谱!!! 陈禅要想杀他们,不会比杀老鬼更难! 此时老板娘终于想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了。 怪不得陈禅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原来…… 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太看得起自己了。 ———— 一路无话。 司机听着广播电台开车。 用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附近。 “你往前走二十分钟左右吧,就到了。” 司机有些恐惧的说道。 陈禅看了眼附近。 左手边是家废旧的工厂。 工厂后,再远些是几栋烂尾楼。 心知司机听到关于老鬼的民间传说,不愿过去,他结完账下了车。 司机赶紧掉转车头,猛踩油门,一溜烟没了车影。 “有这么害怕吗?” 陈禅笑着自语。 不过,踏到这方土地,从脚下不断传来的阴煞之气,令他对那场几百年前的大战更加高估。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能在几百年之后依然残存如此剧烈的阴煞之气。 还能在灵气复苏时,诞生一头老鬼。 走了十多分钟。 出了废旧工厂的范围,有推土机推土的痕迹。 应该是老板娘说的那位想建造高尔夫球场的老板留下的。 小山头当然已经出现在陈禅的视野中。 跺了跺脚。 让阴煞之气远离他。 这里的阴气和煞气远不能跟旅馆相比,杂质无数,倒是适合修炼鬼道的修行者修炼。 陈禅所以判断得出这个古战场遗址非是近代,而是几百年前,因为近代的战场遗址,碰上灵气复苏,绝对会闹出动静,早就有修行界的高手前去平定。 剪除危害人间的鬼物,超度亡灵,这可是大功一件。 他不相信会有高手拒绝。 很快来到小山下。 “枯骨而成的小山。” 在山脚,陈禅停住,开始绕着小山行走。 走了一圈,观察周边地势。 这个时候天色黑了下来。 陈禅迈出一步,踏在小山丘上。 忽然之间刮起阴风。 小山顶影影绰绰,好似有无数人齐齐看向他。 不管不顾。 慢慢迈了第二步。 无数黑影仿佛不在山顶,与他拉近距离。 大冷的天。 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许多蚰蜒、蛇等动物。 在陈禅的前前后后肆意爬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普通人早就吓的屁滚尿流,慌不择路的逃命了。 哪像陈禅。 气定神闲,好像饭后散步。 紧接着迈第三步。 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节的动物,顿时疯狂,朝陈禅发起攻击。 又怎会近得了他的身?! 两步之外,便纷纷被真气震死。 地面尽是它们的尸骸。 瞬间怪味冲天。 再看前方。 密密麻麻的黑影到了陈禅十米开外。 借着夜幕的星光。 似乎…… 黑影们的面貌,看清了一点。 有齐红袖、谢镜花、赵木槿,又有赵健勇、张宗敬、孔桦等人。 陈禅低声道。 “好老鬼,确实有几分手段。” 第六十章 世之罕见的术法! “好老鬼!” 陈禅低喝。 不再隐藏。 跺了跺脚。 山下突然大放光明。 似乎围着小山起了一圈熊熊燃烧的烈火。 可是却感受不到丁点炽烈温度,升腾起的颜色亦是亮金色。 犹如山下坐着十数位道行在身的大德高僧,一同在超度亡灵。 老鬼隐在幕后。 它也是狠辣。 黑影们浮现的容貌刹那消失不见,分开下山。 离远点看。 自小山骤然掠下无数道黑迹。 惊心动魄。 “原来你围着小山走了一圈,是在布阵。” 老鬼站在山顶遥看陈禅。 亮金色的光焰就在陈禅身后。 那些黑影前仆后继扑入光焰,只是留下一缕微不足道的黑烟,便没了踪迹。 应当说黑影跟光焰相比,天差地别。 可是,谁让这里是古战场遗址,老鬼的绝对主场。 黑影仿佛无穷无尽,感受不到丁点的恐惧、疼痛,随着老鬼的召唤,舍命扑进光焰里。 “只剩一魄的魂灵。” 陈禅轻声说道。 老鬼笑了。 “是啊,像这种一魄魂灵,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这还是掩埋在地下幸存下来的,如果在末法时代之前,修行界的半步真修到此又会如何呢?照样被我的亡灵大军给淹没!” 陈禅仰头注视老鬼。 亲眼看到它。 确认了一件事。 他想错了。 老鬼并非古战场遗址的魂灵聚成。 他有着自己的三魂七魄。 “你是近代的人?” 陈禅问道。 老鬼有问必答,指向陈禅身后,那处废旧工厂。 “你来的时候一定看见了那座工厂了吧,工厂占用的地本来是处村子,近代打仗,神州到处乌烟瘴气,一队土匪路过顺手把村子给灭了,我就是村子里的人……” “原来如此。” 像这种事,在那个年代实属寻常。 “万幸村子底下埋着古战场,恰逢天地灵气复苏,我得了大机缘,走上了大道。” “大道?” 陈禅嗤笑。 “哪是大道,只不过是小道,甚至是独木桥,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摔死。” “嗯,你说得对,近些年我感觉到道行增长的比往年少了,打算多吃点人,吸了他们血肉中的精华,弥补自身不足。” “那你该死。” “你不就是来杀我的吗?”老鬼笑着反问。 它一笑。 附近尽皆鬼哭。 陈禅以现在的状态,布下的法阵再厉害,也架不住老鬼以驱使古战场亡灵的手段消耗。 约莫不到十分钟,光焰暗淡下来。 期间两人再未说话。 陈禅双手负后,满不在意。 这些亡灵剩下一魄,遗留在世间,亦是不稳定的炸弹。 而老鬼站在山顶,胸有成竹。 五年前,有位游方道士觉察此地,前来想要将它杀了,再超度掉这方古战场遗址。 游方道士何曾知道此地还潜修了头厉害的老鬼。 三拳两脚之间。 道士就成了老鬼的肚中餐。 老鬼颇有兴致的打量陈禅。 “趁着你的法阵还在,何不冲上来杀我?” 它问。 陈禅不在意的摇摇头:“这些亡灵当年是活生生的人,几百年下来,大道如磨盘,磨损的只剩下一魄,先送它们,再谈除掉你。” 老鬼话语中不免惊讶:“你的法阵厉害的紧,这么多亡灵填,也未破去。” 陈禅收回看向它的视线,“快了。” 他说的快,是过了近一个小时。 才将法阵破掉。 老鬼适才说亡灵要多少有多少,当法阵破掉之时,手底下也未剩多少了。 干脆“送”给陈禅。 山顶聚拢残魂。 如同士兵冲阵。 冥冥之中杀气冲宵,喊杀震耳欲聋。 结阵冲锋! 目标,陈禅!! 布下法阵用去将近三分之一的真气。 法阵全名《月裳灵火阵》,完整之时,可生生炼化一座伟岸大岳。 而陈禅当下发挥出的法阵之力,不过万分之一。 本来的打算就是试探试探老鬼真实实力。 此刻他心里有数了。 掐诀。 风来!! 非是牵风诀那般通天彻地的大术,也是世之罕见的术法,此术名叫风行术。 古时有一大派叫做风行宗,凭借镇派术法风行术一时无两。 陈禅觉得有意思,便记了下来。 此术,进可攻退可守。 又能幻化种种神兵利器。 尽管陈禅真气有限,道行也低微的很。 凭借对术法的精妙理解,仍可用了出来。 风行术有九种风。 “一风。” 狂风大作。 压倒老鬼唤醒的阴风,使之消散无形,彻底湮灭。 老鬼脸色大变。 不敢怠慢。 忙让剩下的七位喽啰现身。 吩咐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将陈禅给宰了。 七位喽啰神智低微,知晓前面就是丧命的局面,也毫无恐惧之心的冲杀。 狂风把残魂吹的东倒西歪,继而消散不见。 “捱了几百年的苦,你们终是解脱了。” 陈禅喃喃自语。 老鬼的七位手下,道行不低。 眨眼冲杀到陈禅跟前。 持着五花八门的兵器,照着他的身躯砸来。 “二风。” 陈禅低语。 一风唤做无极。 那么,二风便叫两仪。 陈禅前后两米开外,各现世一柄由风高度凝结的风剑。 似得了陈禅的号令。 呼吸眨眼之间。 两柄剑把七头鬼物斩杀的干干净净。 “散。” 二风散去。 “老鬼,你是自戕散道,还是由我动手?!” 老鬼咬牙切齿。 不知自己怎么惹上了一位如此厉害的主儿。 “修道以来,我还没有逃命过!!” 陈禅平淡反问。 “为什么你身处鬼市之中,没命的逃跑?!” 老鬼在鬼市捏碎了一块玉佩,自鬼市离开。 那一幕,陈禅看到了。 从玉佩上也感受到一道修士的气息。 “是你?!” 老鬼立即惊骇。 那柄足够要了它的命的风刀,它可是有太多话想要说。 付出代价逃命后,想想仍旧惊悸不已。 如果不走。 他就会像手下一样,发挥不了半点抵抗死在风刀之下。 “玉佩是谁交给你的?” 老鬼猛吸了一口气。 张口吐出。 漫天遍野的黑雾。 那是多年修炼,吸收古战场阴煞之气炼化得来的。 为老鬼压箱底的手段之一。 常人触碰,立即形销骨立,厉害的紧。 不说?嘴硬? 那好。 看你嘴硬到几时! “三风。” 第三风在风行术中被称作三才。 风不大。 甚至微凉。 黑雾骤停。 反而被挤压的往后缩。 老鬼睁大眼睛才看到。 黑雾前,有三位淡到快看不见的人矗立。 不对,那不是人! 那是由风组成的人形石碑。 每个石碑的胸口位置各写一字。 分别是天、地、人。 石碑挪动。 黑雾倒退。 老鬼再出一手段。 双手插进自己的身躯两侧。 从中拔出两根黑漆漆的骨头。 它随即气喘吁吁。 可见用了此手段,对他来说也不轻松。 骨头快速生长。 成两柄长枪。 老鬼先后将之投掷。 三块石碑分别被骨头长枪捣碎。 现在。 两根长枪在前,黑雾在后。 杀向陈禅。 老鬼终于放心松缓了口气。 看来,接连用了两个压箱底手段。 打上门的年轻人顶不住了! 它也不清楚,神州修行界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随便到了位年轻人,将它直接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陈禅无动于衷。 这点真气动用风行术本就发挥不了多大威力。 “四风。” 四风名四象! 东南西北四处,从天而降四根巨大的青木。 青木上隐约镌刻晦涩难懂的文字。 青木材质又像自传说中的建木身上折下。 风大到无边。 且比刀子更锋利。 涌动的黑雾被懒腰截断,再被切割破灭。 两杆骨头制成的长枪,还没到陈禅近前就被风势给刮的寸寸飞灰。 老鬼停住喘息。 百年修炼,得一天大机缘。 十年前好不容易有了躯体,虽说躯体远远比不上真正的肉身,对他却意义重大。 终于可以感受到呼吸,感受到冷暖,感受到饥饿了。 可现在这一刻。 它宁愿不要这躯体。 因为随着恐惧加深,散发腐尸味道的躯体,哆嗦的如同筛子。 “五风。” 五风又名五方。 四股风自东南西北挂来。 老鬼还不等再用压箱底的手段便被吹的腐肉散尽。 等它以为生生捱过时,又从体内吹来一风。 再无还手之力。 惟剩下比灯火更弱的残魂。 五风,东南西北四风,敌手体内一风。 陈禅收了风行术。 踱步走至老鬼残魂旁。 “玉佩是谁给你的?” 老鬼迷迷糊糊,张口就答。 “青……” 可惜刚说了一字。 刹那自天际劈下一雷,把老鬼最后的残魂劈的点滴不剩。 算是彻底的魂飞魄散。 “青?青城山吗?” 陈禅轻声道。 青城山为何要助一头鬼物? 又或青城山上的某位修行者,起了别样的心思? 想不明白。 陈禅站在小山顶,环视这座古战场遗址。 斩杀了老鬼之后。 阴煞之气猛烈波动。 陈禅挤压体内真气,再施一小术。 借着阴煞之气波动,将这里涤荡一清。 从此,至于剩下的阴煞之气,如同无源之水,会慢慢消散。 刚要下山。 陈禅愣了下。 他捕捉到老鬼残存在此的一段记忆。 它的这些手下,尽皆来自那座废旧工厂的工人。 老鬼放任工厂建立,由着他们招人,然后杀了他们,化成自己的手下。 第六十一章 穿着大红棉袄的姑娘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陈禅从手机app上打车都没有司机愿意过来。 在傅红葵跟老板娘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老板娘,辛苦您来一趟接我了。” 陈禅很是难为情的请求。 “这个鬼地方根本打不到车。” 老板娘满口答应。 “陈先生在那儿稍等一会,我立刻就过去。” “好。” 老板娘挂断电话。 她看了眼坐在旅馆大堂的人。 都是自己人。 “陈……陈先生将老鬼给杀了。” 一语说完。 何婉开心的难以自已。 仿佛斩杀老鬼有她一份功劳。 而另外几人则纷纷表示不相信。 “姐,陈禅会不会根本没去老鬼的大本营,只在那儿附近逛游了一圈?给你打电话其实包藏祸心,存有更大的图谋?!” 那位中年瘦小男人点头应是:“范缘的考虑不错,咱们聚在一块宛如铁桶,你要单枪赴会,可就自己一个人了。难保陈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话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本根本不需要说。 陈禅神神秘秘,住进旅馆众人误以为他是普通人,尽管没有出手证明他的道行有多高,但可以随意更改何婉修炼的经文,知晓她即将突破,如此手段绝对伴随极高的道行。 不得不防啊! “你已经答应他了,必须去!省得陈禅果真斩杀了老鬼,你没去,事后说你胆小如鼠!这面子可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大家的!” “停!” 另外一人插口。 “我个人感觉,陈禅如此年轻,年纪这般小,不可能是老鬼的对手!更别提斩杀老鬼了!” “老鬼的道行有多厉害,咱们心里又不是没底。假如大家一起上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把它杀了,我们早干了!还不是老鬼相当难缠,我们想杀它,必须付出大代价吗?!”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懂。” “是啊,陈禅实在太年轻,即便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到现在能修炼成啥样啊?还能比百年道行的老鬼厉害?!我不信。” 老板娘听着他们各抒己见。 轻轻笑了下。 她认定陈禅就是千年难遇的修道胚子。 难以用正常人的认知来衡量他。 “你们在家守着,我自己去!” 老板娘起身去房间换衣服。 “啊?!!别!你万一中了埋伏,那个地方离旅馆太远,我们想支援也过不去啊!” “姐,我跟你去,不许你独身前往。” “……” 老板娘在门口停下。 听完几人叽叽喳喳的话语。 笑道。 “你们不相信陈先生斩杀老鬼,我和婉儿信。” 几人怔怔注视她的背影。 哑口无言。 老板娘神色多了层涟漪:“既然陈先生愿意给我打电话,说明他相信我,这个年代是大争之世,过不久,灵气复苏的更多时,那些以往躲躲藏藏修炼的老怪物就会现身找寻机缘,陈禅此人非同寻常,或许,咱们和他多了这层善缘,往后陈先生能救咱们一命。” “姐!你真相信他?不怕陈禅早已埋下了埋伏,等你中计?!”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陈禅是那种人,我死了便死了,你们好好待婉儿就行。” 不再多说。 老板娘换了身舒适能够大动作活动的衣物,拦下辆车,给了两倍的价钱,司机才愿意去陈禅所在的地方。 非是司机故意坑老板娘的钱,而是那个地方邪门的很! 要命一般的邪门! 何况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 “我说大姐啊,这个时候了你去那里做什么啊?” 耐不住好奇,司机问道。 老板娘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猛吸一口,缓缓吐出。 “接人。” 刚三十出头的司机顿时一哆嗦。 “啥?接人?!那个地方有谁让你接呀?” “一个朋友。” 朋友?! 司机心肝颤。 那个鬼地方在圈子里流传甚广。 许多经验老道的司机都说那个地方不能去。 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倘若不是老板娘给了双倍的价钱,这个司机才不愿意去呢! 山城繁华夜市灯火璀璨,犹如永不沉眠的庞然大物。 司机呼吸不畅,已经在盘算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反悔。 至于出租车内不能吸烟这条规矩,反倒可有可无,他丝毫不在意。 “兄弟,往返路程三倍的价钱。” 老板娘似乎清楚司机在想什么,伸出三根手指。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板娘伸出四根手指。 “四倍的价钱。” 左思右想,司机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好!我舍命陪君子!” “现在的生活不容易,四倍往返的价钱,够你少干几单的。” “大姐说中了我的心,不是四倍的价钱,我等会就得想个理由反悔。” “为何开始就不拒绝?!”老板娘暗地嗤笑。 “哎呀我的大姐啊,我刚反应过来嘛!” 什么刚反应过来,明明是半路觉得给的钱少了! “您接一位什么样的朋友?” 司机干脆也点了根烟,压一压翻江倒海的心绪,冷静一下。 “年轻的朋友。” “年轻的朋友啊,他是干直播的吗?” 老板娘看着司机的侧脸问道:“怎么这么说?!” “你想啊大姐,不是那些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主播,正常人谁晚上去那里?听你的口音也是山城人吧,关于那个地方的说法我真不相信你没听过。” “嗯,的确听过一些。” 刚驶出城。 司机猛踩了一脚油门。 路边有位穿着大红棉袄的姑娘使劲招手,希望出租车停一停。 “去哪啊姑娘?” 司机本身是位热心肠。 现在这个点不早了,路上顺带捎上一程也不是不行。 “大哥我想问问你去三河里吗?” “三河里?嗯,顺路,上来吧。”司机一口答应。 这个出城路口在现在的时间点,来往的车辆极少,看不见几辆。 而大红棉袄女子一个人孤零零在路边,冻的瑟瑟发抖,司机心软就答应了。 红袄姑娘坐在后排。 黑暗笼罩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司机询问。 红袄姑娘声音清脆:“我跟老公吵架了,回娘家。” “吵架了啊,理解理解,我和我老婆也经常吵架,上个月还大吵了一顿,她非得闹着回娘家,我好说歹说不断赔笑道歉才不走。” 红袄姑娘低沉冷笑:“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本体力上就是优势,小事上让一让我们又能如何?还能掉一块肉啊?!” 司机也是好说话的人,不然也不会被老板娘出的价钱迷惑。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事后想想很后悔!” “后悔就对了,让自家婆娘生气,就是一件不对的事!” 司机把车里的暖气开的更大一点。 “我说姑娘你是不是上车的时候,没关紧门啊?” “应该关紧了吧。” “你打开车门再重新关一下,怎么你一上车这么冷!” 老板娘不说话。 司机看不见红袄姑娘的脸庞,她看的见。 她脸上没一块好肉,仿佛让人照着脸砍了十几刀。 那也不是什么红袄。 是被她生前的鲜血染红的。 女子听司机的话,使劲再关了一下车门。 稍过一会儿。 “哎,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暖气没坏呀!” 司机开着车,心里别提多纳闷了。 他打开车顶的灯。 灯光骤亮。 鬼姑娘赶紧往后座的一侧躲了躲,那里被副驾驶的座椅挡着,光照不过去。 司机检查了下暖气出口,没发现问题,顺手将灯关了。 “大姐你冷吗?” 老板娘淡淡的说道:“不冷。” “怪了。” 司机嘟囔。 “见鬼了。” 鬼姑娘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大哥你现在和你婆娘关系好吗?!” “好!好的很!我们两人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两方家长一合计,也别张罗着相亲了,我们两个直接在一起算了。” “别说,该有个七八年了,网上乱七八糟的文章说什么七年之痒,我跟自家婆娘就没有,就算吵架,也是床头吵床尾和,称不上多大的矛盾。” “你婆娘干什么的?” “她开了家服装店,生意不错,我是一名程序员,兼职开出租。” “你们一定很幸福!” 鬼姑娘羡慕说道。 “嘿嘿,我也是这么觉得。” “大哥,就在这儿放我下来吧。” “还没到三里河啊?!” “没事,坐在车里难受,我想出去走走。” “你可想好了,外面太冷了!” “没关系的大哥,路边放我下来就行了,谢谢您!” “哎,不必道谢不必道谢。” 停下车。 鬼姑娘扭着脑袋从身上掏出几张钱。 “不要钱不要钱,顺路捎你一程而已。” “不行,大哥这么晚了还出来干活,不容易!” “哎呀快下车快下车,别给我钱。” 鬼姑娘迅速把钱放在座椅,匆匆下车关上车门。 司机本想同样下车将钱还给她。 老板娘突然大喝一声:“走不走了?!再晚过去一会儿,我那位朋友可就等急了!!” 司机吓了一跳。 霎时唯唯诺诺。 只能重新系上安全带,往陈禅的方向开去。 “你那么凶干什么呀大姐!” “快走快走!” 老板娘只是催促。 这位司机心太大了,莫非他没觉察出点异常?! 至于那位鬼姑娘,下了车后,目送司机离开。 自袄上滴答了些深红的鲜血,她嫌弃的拿脚碾来碾去,默默等待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 …… 陈禅就在废旧工厂门口。 出租车停在他身前。 老板娘下车,脸上难掩惊骇。 低声问道。 “陈先生,你……” 陈禅的目光和司机对视了一下。 “从此以后,此地太平了。” 何止是太平,老板娘感觉到连这座古战场遗址都好似被陈禅给抹平了。 残留的阴煞之气算不上什么。 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散的干干净净。 “闹鬼了?” 陈禅问了一句。 老板娘低语:“路上上车了位怨鬼,让我用了点小手段把她心中的执念和怨气消除了。” 鬼物存在的根本就是执念。 没了执念。 除非像老鬼这般道行厉害的鬼物,否则逃不过烟消云散的下场。 “这年头,神州挺热闹。” “是啊,也许再过几年,唱大戏的人该粉墨登场了。”老板娘极是感慨。 陈禅依旧让她坐在副驾驶。 他自己坐在后排的另一侧,跟怨鬼坐过的地方隔开。 那个座椅被鲜血给浸透了,上面还放了几张冥币,换谁也不愿意坐。 “大姐,这位就是你年轻的朋友。” “对,回去吧。” 司机挑了个空地,掉转车头。 “奇怪,听其他老司机说,谁到了这个鬼地方,都说自己浑身难受,像是有成百上千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 陈禅笑着说道:“他们骗你的!” 司机大起胆子:“哼,我就知道他们骗我,闹鬼?闹个屁啊,不就是废旧工厂吗?哪里没有?!对了,小兄弟到这破地做什么?!” 老板娘捏着一根烟递向陈禅。 他接过,点燃,吸了一口。 “我是学美术的大学生,跑这儿采风来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有人深夜到此。” 司机开玩笑问道:“你不会想画赛博朋克感觉的画吧?!” 陈禅点头。 “这座工厂什么时候废掉的啊?” “呦,得有些年头了,咱们老百姓不清楚这档子事,说是效益不好,老板又犯法了,相关部门去了一大帮子人直接把工厂给封了。” “厂子里面的工人呢?!” “我不知道,老人们应该听说过。再说了,开在荒郊野外的工厂,能挣什么钱啊?还是这种传说闹鬼的地方,老板肯定别有所图!工人们另谋出路也是好事!” 陈禅吸了口烟笑呵呵嗯了声。 没再说话。 老板娘若有所思。 陈禅在斩杀老鬼之时,发现了什么吗?! 到了旅馆。 两人下车。 老板娘如约给司机转钱。 司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准备收工回家。 把车开到家门口,想起穿着大红棉袄的姑娘还放在后座上的钱。 打开车门。 伸手不见五指,只看到座椅黑漆漆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 拿起钱。 心里砰的一声。 手感不对。 打开手机的灯光。 几张冥币被他捏在手中。 至于座椅黑漆漆的一团,明明是深褐色的鲜血,仿佛染上有段时间了一般。 “我的娘啊!!!!” “鬼啊!!!!” 第六十二章 祸斗! 一进门何婉便为陈禅端上茶水。 并未推脱。 他感谢婉儿姑娘的好意。 老板娘在其背后朝等着的几人轻轻点点头。 他们看向陈禅的目光这才满含震惊。 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才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把一头百年道行的老鬼给斩杀了。 如果不是老板娘亲自点头,谁会相信? 简直石破天惊好不好?!! 谢绝了何婉亲切要为他做饭的要求。 陈禅说道忙了一晚上很累,想回房间独自休息,饭菜的问题还是点外卖吧。 何婉理解。 她有时候也这样。 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独处。 回了房间,先清洗,再换身衣服点了清淡些的外卖。 关于青城山陈禅现在并不想插手进去。 一则抛开老鬼的线索除外,再没有其他的线索。 二是仅凭老鬼的这个线索,怎么找青城山上上下下那么多修行界宿老? 即便耗费了大量精力终于调查到了,泉城他还回不回了? 选择泉城是有原因的,灵气再急剧复苏一段时间,估摸着那座城市非得出现令人难以预料的大问题。 和这儿比起来。 青城山着实不会摆在陈禅首位。 等来外卖。 大口的吃。 听着旅馆大堂又有顾客前来,老板娘领着他们进了房间。 来人是一男一女。 牵着手。 互送秋波。 老板娘心里明白着呢,他们到这儿干嘛,所以选了间离陈禅较远的房间,让陈禅睡个好觉。 吃完饭把饭盒扔在垃圾桶。 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连续在短时间透支两次真气,幸好是陈禅,换成其他修行者,废掉半条命不说,伤不伤到奇经八脉还得两说。 跟傅红葵打的时候透支的较为严重,老鬼也不差,不过区区鬼物怎能与九尾狐相提并论? 将百年道行搁在傅红葵身上,陈禅一样拿捏不准是不是傅红葵的对手。 当然,实力依旧保持只能发挥一个招术的水平。 没多久。 旅馆一楼大堂开始变的热闹。 有男人在哭喊,后来演变成叫嚣,再然后成了恳求。 陈禅没管。 缓缓进入梦乡。 他做起了梦。 …… 浓郁至极的灵气无处不在。 高山映入眼帘,直插云霄,竟一眼看不到头。 鼻尖是青草野花香。 朴素、纯粹、沁人心脾。 这般毫无污染,近乎于史前的世界,让站在小溪旁的陈禅回过神。 再检查了自身。 处于神魂状态。 并不仅仅是梦境。 跨过溪水。 草木皆动。 微风渐成狂风。 吹着他神魂飘飘然,如仙人临尘。 此时的陈禅哪还有人间的穿着? 宽袖白衣大袍,既有君子之资,亦有真人逍遥。 陈禅平淡环视四周,脸上居然出现释怀的味道。 “定。” 风定。 附近隐伏的异兽也定。 有一身麻布袍的沧桑老者自高山飞来。 站在陈禅对面。 惊奇打量着他。 “你是谁?!怎会到此?” 陈禅同样在盯着他。 一席远非人间的气息夹杂苍老古意。 “这里是哪块天地?” “有趣,哪块天地?你不是此界里的人吗?” 陈禅摇摇头。 老者面露惊容,诚恳邀请道:“先生可否随在下去喝碗茶水?” 陈禅伸手示意带路。 老者步步登天,升向到此之前的高山。 陈禅仿佛浑身轻如鸿毛,飘飘跟在他的背后。 此举,令老者大为吃惊。 “敢问前辈道号?” “陈禅,没有道号。” 老者了然,点点头。 往日也不是没见过高人,大多数有道号,极少数前辈随心所欲,以自己的名字待人处世。 名字真假,皆不在意。 “前辈是从他界而来的吗?” 陈禅俯视这片天地的山川河流。 依旧还残留遥远年代的许多痕迹。 神魂身在何处,他已经有了谱。 真是一片快要被他遗忘的天地啊。 “你是什么?”陈禅不答,反倒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 老者停在半空。 脚下是一处悬崖峭壁。 “以前辈的道行看不出晚辈的本体吗?” 老者表情略变。 陈禅慢慢摇头:“未到此处已有多时,道行也多有下降,不复往日。” “那么,前辈可知晓,此界的规矩是不得随意打听本体?” 老者带了丝怒火。 陈禅老实回道:“那是约束别人,约束不了我。” “呵,在下邀请前辈做客,前辈就是这般态度吗?既然如此,请前辈速速离去,晚辈改主意了。”老者挥袖,扭头朝山顶登去。 陈禅似乎没听到老者的拒客,仍然飘在他的背后。 老者这下怒了。 “好一个不知礼数的东西,你再无礼下去,休怪我们出重手,杀了你!!” 杀气腾腾。 与方才判若两人。 “杀了我?可笑,就凭你们?!” 陈禅话音刚落。 老者闪身至高山的一处悬崖。 张口喷出熊熊烈焰。 火势之恐怖,瞬间染红了半边天空。 陈禅倒退出三千米,堪堪避开仿佛无法抵抗的大火。 火势维持了十数个呼吸。 当老者合上嘴,狰狞望向陈禅。 见他毫发无损,连衣物都未曾损坏丁点。 颇为惊讶。 “你的本体是什么?竟然可以在一瞬间躲避我的火?!” 陈禅平静轻声道:“原来是头祸斗。” “呵,你看出我的本体了?!” “自然。” “无妨。” 老者长吼一声。 随即便有两人急匆匆自高山上到老者的身边。 一男一女。 男的为中年壮汉形态,裸露在外的上身肌肉虬结。 少女豆蔻年华,望着陈禅好像很是不解。 “他是谁?” 少女询问。 老者摇头不知:“突然出现在家门口,我感觉到有力量,就出来一看。他自称是外界人。” 汉子嗡嗡开口:“外界?人?他是人吗?还是化成人形的山海异兽?!” 老者再摇头:“不知。” “试试不就知道了。” 汉子匍匐在地,眨眼化成一头大似小山,浑身毛发漆黑,散发流光溢彩的祸斗。 祸斗似犬。 硕大的尾巴拍在山壁,石块纷飞如雨落。 不必多言,这头祸斗四肢用力,扑向陈禅。 速度奇快。 几近眨眼便到。 陈禅右手虚握。 手中现一柄青铜剑。 造型华美。 镌刻不解其意的远古文字。 祸斗全身升烈焰。 像是一颗小山般的太阳生生砸向陈禅。 温度不讲道理的急速拉高。 他们在半空相斗。 脚下刚才还郁郁葱葱的生机,霎时经历了一场无与伦比的大火灼烧,如同末日。 祸斗滚动烈火,在其身前现身上千团巨大火球。 张口吐出烈焰,催动火球砸向陈禅。 上千团火球一瞬间攻击一个人。 场面之雄伟壮观、气势磅礴不能用言语表述。 “以前的我留在神魂里的力量,还行,杀三头祸斗够用。” “可惜用一点少一点。” 陈禅衣物似乎无视近在咫尺的烈焰,保持完好。 他抬起右手。 青铜剑的剑身轻颤。 有如一位无数年前高高在上的仙人,陷入长久沉眠,此时此刻才被唤醒。 劈下。 剑光铺成一片汪洋大海。 不管袭来多少团巨大火球。 悉数被剑光斩碎。 下起火雨。 大地被砸出密布的深坑。 深坑边缘剑光跟火焰纠缠,剑光占据牢牢上风。 “小心!” 老者与少女齐齐喊道。 “了然,放心就是。” 那头祸斗止住前冲的庞大身躯。 向天嘶喊。 待火球让剑海湮灭之时。 天空已是阴云密布。 接下来降下的并不是雨水、雷电。 而是火团与雷电般极度凝缩的火。 火团停在剑海,聚成更大的火团。 陈禅看去,似乎前方是火的世界。 微不可查的冷笑。 等祸斗感觉聚集起来的神通差不多了。 大到像是高山的火焰压向剑海。 本来火焰边缘正在和剑海拉锯。 这下。 气势越加巍峨。 爆发难以直视的光亮。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满耳皆是。 相传在遥远的年代。 祸斗可以代行火神职能。 眼下的威势似乎正在重现远古祸斗的威能! 可在陈禅的眼里。 却仿佛三只小猫咪。 掂量了下神魂的残余力量。 以前的自己道行不断散尽时,刻意收拢了一部分留在神魂极深处。 彼时他并不知道灵气会复苏,直觉告诉他,这般做将来有大用。 高山一样聚集起来的火焰抵抗住剑海,如雷电般劈落的烈焰受祸斗遥控,直指陈禅本体。 而它绕了半路。 从陈禅的侧方袭来。 力量大到好像能拱穿一座神山。 “斩。” 微不足道的一个字。 陈禅轻轻叱道。 他手持青铜剑再度劈斩了一下。 自身前后左右上下。 顷刻被数不尽的青铜剑包裹。 剑身皆大亮剑光。 祸斗毛发尽竖。 心底有声音明白无误的告诉它。 再向前攻杀。 必死无疑。 不信瞧瞧那雷电一般朝陈禅劈的烈火。 轻而易举的被青铜剑阻拦。 劈不进丝毫。 陈禅身子越飘越高。 无数青铜剑为他留下一条通道。 头顶就是阴云。 向高空劈了一剑。 阴云驱散。 还在不停落下的烈火和电火消失的干干净净。 剑海斩碎火焰高山。 那数不清的青铜剑刺向祸斗。 坐视的老者跟少女再不能无动于衷。 现了本体,帮那头祸斗艰难抵御青铜剑。 然而,陈禅朝高空劈去的那一剑,散尽阴云后,仍旧力量强势锋锐难敌。 当剑光消失在视野。 陈禅轻咦了声。 “何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剑光跟他联系马上断开。 “好厉害的剑术,此界还有这种人吗?” “是否刚从沉睡中醒来?力量没有恢复?” 陈禅仰头看向这片天地极高的地方。 隐约看见横贯天际的身影。 躯体大到无边。 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它的一部分。 “等你力量恢复,到我这儿来饮杯仙酒可好?” 陈禅点头应允。 “乐意至极。” “好,本座等你。” 陈禅与它的对话三头祸斗自然听见了。 而它们现在的状态十分凄惨。 适才还不可一世,杀了陈禅犹如信手捏来。 让密密麻麻不知到底有多少柄的青铜剑给它们来了几下子后,倒在地面,萎靡不振,若非陈禅手下留情,三头祸斗早就一命呜呼了。 散去无数青铜剑。 陈禅落在它们前方不远。 顺手遮掩与三头祸斗接下来的对话。 “换成你们的先祖,陈某的两剑不过大战前的热身。”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晚辈知错了!” 陈禅立刻笑问:“你们错在哪了?” “我们错在……” 少女形态示人的祸斗张口结舌。 老者赶紧补充:“我们错在瞎了眼!” “对对对,前辈海涵!我们修炼不易,求前辈饶恕我们!”以汉子形象示人的祸斗连忙说道。 陈禅踱步到他们跟前。 两头祸斗受的伤不算太重,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 而和陈禅相战的祸斗则受了重伤,没有个几年时光休想动一下。 这还是以祸斗的身躯来说…… 其他弱一个两个层次的异兽敢跟陈禅作对,一剑下去,必飞灰湮灭。 “说起来,你们的先祖帮过我一个忙,饶你们一命也行。” 它们四侧有火焰依旧燃烧,还未熄灭。 陈禅半蹲着捏了团拳头大小的火,肆意把玩。 祸斗的火在远古年代,不可小觑,在天地间存在的火中,排的上号。 尤其当祸斗修炼到近乎成仙的境界,即便是与凤凰的火,也不相上下。 三头祸斗目瞪口呆注视陈禅把玩着它们的火焰。 在它们的生平之中,从未见过有人像是玩玩具一般,把玩它们的火焰!!! 烧成灰都是好的。 烧的魂魄尽灭还算正常。 烧的在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才是厉害。 “前辈不怕我们的火吗?” “你们的火?” 陈禅反问。 紧接着笑道。 “祸斗火的根本是用天地火炼化而成,这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的先祖曾经炼化九真仙火,那才算有点本事。” 那……才算有点本事吗?! 它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祸斗似狗。 三座小山大小的狗趴在自己面前,陈禅刚想拍下一张,摸了摸口袋,发现眼下的他只是神魂状态,哪有手机给他拍照啊! 连神魂也不完整。 不到一半。 “前辈厉害至极,能与我们的先祖结识,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是啊是啊,我们能不能请前辈去我们的山上坐一坐?喝杯茶?” 陈禅刚要说话。 神魂随即淡如青烟。 恍然大悟。 笑道。 “下次吧。” 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陈禅睁开双眼。 看了眼放在枕头旁的手机。 早上七点半。 起床洗漱清醒了下。 到大堂。 老板娘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何婉带给他,说是老板娘去菜市场买中午的菜了。 现在去,价格会便宜一些。 陈禅接过早点道了谢。 回到自己房间,将之吃的点滴不剩。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句诗,言简意赅,陈禅极喜欢。 好事跟坏事各一件。 好事是人间灵气复苏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更加剧烈的复苏,他的修为道行恢复的进度加快。 坏事则为在那很久很久之前的年代,被放逐的天地,会一片接一片的回归,与人间融合,现在那些天地离人间不远了,否则他的一部分神魂不会被拉扯进去。 另外,那可不仅仅是单纯的天地。 里面有各大凶兽以及它们的后代。 至于为什么他一部分神魂会在睡眠里被牵扯到那片天地,原因是他曾在那里留了一柄剑。 一柄青铜剑。 那本就是他的兵器。 何婉敲门。 “哦,忘了与你说,昨晚有位司机来旅馆发疯,说有鬼,老板娘把他打发走了。” 陈禅把明天的机票买下,无所谓道:“或许,他还会再见的,昨晚有了经验,对以后有帮助。” “……” 第六十三章 孔家传承里的针法 孔家的主心骨孔奚亲自拜访孙传阳。 孙传阳战战兢兢奉上珍藏的极品茶叶招待。 孔奚坐在客厅上首。 等茶泡差不多,无声饮茶。 真的是半点声响也没有。 孙传阳胆颤心惊。 会所发生的那件事已让他做了一晚的噩梦。 这下,孔奚一人到他家中。 更加使他惊惧。 “孙老板……” “孔先生您吩咐,您吩咐……” 孔奚把茶杯放在一边,孙传阳连忙倒水。 “蜀地新起了一个大世家你听说了吗?”孔奚轻声询问,从他脸上看不出波澜。 孙传阳坐回自己的位置。 蜀地的新家族吗? 他当然听说了。 严格来讲那并不是家族,而是青城山某位大人物于山下的落脚。 顺便扶持自家人。 “知道,那个家族在蜀地四处收购产业,大手大脚,我的两位朋友就把自己的工厂卖给他们了。” “哦?你那朋友工厂的效益如何?” “很不错,谁让安家出的价格太让人心动。” “嗯,人是短视动物,当利益大到一个程度的时候,难免选择长期对自己不利的选项。”孔奚端起茶杯,小心饮热茶。 安家所有的行动尽量不大张旗鼓。 孔家知晓时,已让安家在蜀地有了立足之基。 “孔先生,孔家将张至柔……那啥后,我听小道消息称,安家已派人去张家洽谈生意。” 孙传阳规范自己的用词,谨慎又谨慎的汇报。 孔奚眯着眼睛,冷笑道:“以为吞了张家,就可以和我们孔家相抗衡吗?痴心妄想。” “只是,总归老爷子仙去了。” “唉,说的倒也是,老爷子仙去对孔家着实少了定海神针,但有先生在,安家对于孔家依旧仅是皮癣,青城山大人物为其撑腰又如何?莫非比先生更厉害?” 孔奚冷冷注视孙传阳。 看似自问。 实则逼问。 孙传阳马上会意,恭敬有加的说道:“是是是,孔先生说的极是,先生一身神通通天彻地,小小安家当然不在话下。” “你可知晓安家背后的那位大人物叫做什么?” “不知,蜀地各方面的消息神神秘秘的,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位安姓大人物,就算身处青城山地位也不低。” “青城山过往从不涉足凡尘,这怎么于蜀地立下家族了呢?” 孔奚得到的情报少的可怜。 似乎安家的人口并不多,吞并产业用的人皆是蜀地商人。 显得云遮雾绕。 孔家几位主心骨短暂开了个碰头会,一致认为,先调查清楚安家具备何等能量,再找寻合适的手段钳制。 没了老爷子孔家原本慌乱不堪,可先生的到来,不只是雪中送炭,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们也没想到,孔家竟然有一位天大的靠山。 这几位主心骨并不清楚陈禅的真实底细。 甚至同样不清楚陈禅究竟从哪里来,今后到哪里去。 陈禅对于孔家比之新冒出来的安家更加神秘不可测。 想一想,连自家老爷子都称呼他为先生。 他且依旧是一副年轻不像话的面孔。 真实年龄到底多大? 比老爷子活的久是肯定的。 如此一位先生,怎能不让孔奚腰杆挺直,不把安家乃至青城山的大人物放在眼里! 就凭他们小小蚂蟥也配与先生斗?!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孙传阳坐立难安:“孔先生,依我看,安家似乎并没有向孔家下战书的打算。” 张至柔坐镇张家之时,尽管没有明着向孔家下战书,背后的小动作多的是。 这位能与孔老先生一争雌雄的大人物,一样崛起于灵气刚复苏之时。 他得到的天地馈赠许多,修为境界进展神速。 也是陈禅斩杀张至柔时,下了大功夫的缘由所在。 灵气复苏开始抓准时机埋头苦修的修行者,尤其那些资质足够惊艳,功法不俗,换而言之,皆是那个年代的气运之子。 可惜灵气复苏更为剧烈的时候即将到来。 分布在他们身上的气运如果没有被收拢、炼化、镇压,同样会重新洗牌,聚集在真正的天之骄子身上。 比如龙虎山天师府张宗敬、谢镜花、傅红葵等等。 倘若说而今修行界的大人物们抓住天地剧变的机会,那么,这些天之骄子便为应运而生。 天生的修炼胚子。 孔奚沉吟不语,突然说道:“张至柔的张家也从没有下过战书,老爷子仙去时,瞧瞧张至柔如何在山庄前耀武扬威!!!” 眼下看安家很是低调。 长远看等他们发展壮大,未尝没有挑战孔家的心思。 毕竟靠山为青城山的大人物。 青城山的份量,孔奚还是清楚的。 “罢了,你我在这儿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我花点代价找机会询问下青城山的好友便是了。” 孔奚将茶杯的茶水喝干净,孙传阳刚要去倒水,被他示意坐下。 “孙老板,你病的不轻啊。” “啊?!” 孙传阳一脸的不解。 他生病了? 自己为何不清楚? 孙传阳感觉他生龙活虎,一顿饭能干三碗米饭,不像身体有毛病啊。 孔奚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于孙传阳面前打开。 里面摆放银针。 “孙老板,别人想要我出手,哭着喊着也不一定行,但你我之间不打不相识,远非与他人关系可比。” “这样吧,寻静室,我亲自为孙老板下针。” “你放心,壮阳补肾板上钉钉的事,下完针后,孙老板一夜十次轻轻松松,保准令孙夫人从今以后对孙老板服服帖帖,你说东她不敢去西。” 孙传阳再不明白过来,纵横山城商界这么多年白闯荡了。 恍然大悟。 脑子急转。 要不要打电话给傅老板啊? 可傅老板跟陈先生打了那么一架后,消失不见,他找都找不到,或许休息疗养去了。 没了傅老板,自己认识的人,再没有孔奚的对手。 咬咬牙。 “孔先生茶水喝足了吗?” 孔奚看宝贝一般看着自己的银针,慢悠悠答道:“足了,足了,早就喝足了,孙老板的茶当真极好!” “那随我来。” 两人起身。 孙传阳在前引领。 他的这处宅院在山城一地实属气派。 标准的神州古代样式的宅子。 走廊、拱门、小桥流水、树种假山样样不差。 外面传孙传阳的这处宅邸得有三千万。 孙传阳听闻后,破口大骂,回外界称,自家在郊外的宅基地,修盖时找了村里工匠,就是让人设计外加买家具花的钱多,前前后后算起,哪有什么三千万,八百万都没有!! 孔奚是懂行的。 孔家山庄亦是神州古代园林样式,跟孙传阳这处比较,山庄在天,他在地。 瞧着像那回事。 真追究一板一眼的去评判,又驴唇不对马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到了静室。 孔奚让其放松躺下。 脑子里什么不用想。 孙传阳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孔家势大,自己跟其比,光看着表面强壮了,实则内里空虚的很。 屏气凝神。 清空脑袋。 当他轻轻点了下头后。 孔奚下针。 动用了真气。 给孙传阳的感觉,下针位置不疼,甚至痒想去挠,紧接着痒的感觉没了,仿佛孔奚根本未曾给他下针,吓唬他而已。 昏昏欲睡。 不过三五分钟,孙传阳响起了轻酣。 反观孔奚。 满头大汗。 抹除孔奚在会所时的记忆,说着简单,做起来极难、极难! 也不知先生如何做到的,挥一挥衣袖便使人忘记他的面貌。 先生的实力,当真海水不可斗量,不可测!!!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 孔奚体内的真气即将快被银针榨干时,也完成了针法。 此针灸之法在孔家传承里并不被重视,老爷子也将之放在传承的最边缘,可今日亲身施展,孔奚方才明白,此针内含乾坤!孔家轻视,实在暴殄天物,无异于坐在金山上啃馒头。 先生留给孔家的传承之中,此术算得上真正的大术。 抹除记忆算最简单的,以孔奚这两个小时的理解,当把此术修炼至化境,抹除的可不仅仅为记忆了,而是敌手的三魂七魄!! 一根接一根,把插在孙传阳身上的银针拔出,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针盒里。 银针大有来头,是他花大价钱购买的,走的路子也不为外人所知。 神州大乱年代,银针被外虏抢走,摆放在某发达国家博物馆陈列! 为了得到它,孔奚想尽办法,动用了能想到的所有关系,才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段将之迎回国。 而知道有关银针的资料,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多亏孔家一位醉心考古的年轻人细心! 施针完毕。 孔奚整理衣袖坐在一边的椅子等孙传阳醒来。 除了抹掉他有关先生的记忆,如孔奚施针前所言,对孙传阳的身体没有半点危害,壮阳补肾都是小头,大头则为他强化了五脏六腑。 十几分钟的时间,孙传阳迷迷糊糊醒来。 半坐迷茫看向孔奚。 “孔先生,这就完事了?!” 他糊涂的问道。 孔奚指了指墙壁上的钟表。 “居然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孔先生的医术不俗!不俗啊!快比的上孔老爷子了!” 睡醒晃了晃脑子,不到两分钟。 孙传阳下榻活动身子骨。 好像身体的一些老毛病离他远去了。 年纪不小的他,流溢年轻人才有的朝气蓬勃,精神抖擞绕着房间走来走去。 “哎呀,孔先生真是神医啊!说句真心话,我从未感觉身体会这般轻松!!!” 房间正中央的墙壁挂着一副书法。 上写龙马精神。 孔奚笑着指道:“原来孙老板未卜先知啊!” 孙传阳一愣,哈哈大笑。 两人尽释前嫌。 实际上,孔家又收服了一位忠心耿耿的盟友。 第六十四章 山城的司天部门 陈禅收到孔奚的短信,说是刚把孙传阳摆平了。 陈禅会意。 机票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从旅馆又好好休息了一晚,老板娘得知他的航程,提前为他预定了车辆。 何婉当然千万个不舍。 竟然跟老板娘提出她也要跟随陈禅去泉城的想法。 被老板娘大骂特骂,骂何婉这么大了不要脸。 两人吵的挺凶。 老实待在房间看电视节目的陈禅都听到了。 而且,老板娘还跟陈禅说了一说那位司机。 说是司机到家收拾车里时。 猛然发现后座上干涸的鲜血以及冥币。 司机第一件事竟然找上老板娘,问她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可见已被吓的丢了神智。 大冷的天出一身汗,在旅馆大堂闹。 老板娘自然一口称自己不知情,毕竟年纪大又历经司机想不到的经历,倒打一耙,说司机故意为之,为的是骗钱! 司机狡辩。 前言不搭后语。 又是哭又是闹。 最终老板娘给他倒水,安抚了一阵。 两人一块报警。 相关人员调查一番,很快得出结论。 出租车后座上的鲜血为前段时间死去的女子。 可那位女子眼下早已火花埋了,哪会鲜血出现在出租车里? 有位相关人员查询了下,女子埋在何处。 一查不知道,查了反倒令人惊起了一身冷汗。 女子墓冢所在的位置,正离司机搭载穿着“大红棉袄”姑娘的位置,相隔不远。 他们当然没有和司机说这件事。 所有人都明白,司机算是彻头彻尾的倒霉蛋,撞上不干净的东西。 相关人员赶紧跟上级汇报。 上级的回复简简单单。 想尽一切办法,令司机暂时忘记这件事,剩下的交给他们。 司机被相关人员带走。 说法是录下笔录。 可并未带走同乘一车的老板娘,连陈禅是谁、眼下身在何处都没问。 陈禅听老板娘说后。 清楚相关人员的上级找司天部门帮忙。 急匆匆来山城一趟,也不知这座处在神州中部的大城市,司天负责人是谁。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天收拾完行李装备乘车去机场的陈禅。 让人给截在了房间门前。 来者是位中年女人。 相貌仿佛山水画,淡雅有致。 上身穿着简单粗布小袄,别有一番风味。 “你叫陈禅?” 女人开口问道。 盯着陈禅上下打量。 目光全是不可思议。 乃至夹杂浓浓的怀疑。 背包里面装了山城的特色小吃,托老板娘买的,她说特别地道,就是辣,回到泉城后,吃前准备好水。 背着双肩背包的陈禅还未答话,就被女人身后的两位年轻人要求搜一下包。 并且出示了相关证件。 看来,他们早已有准备,做了万全之策。 目标就是陈禅,不是失误。 陈禅很是配合,站在原地把双肩背包丢过去。 两人谨慎拉开包,检查里面的东西。 当把特色零食铺满一地,再有几件换洗衣物,别无他物时,女人和两位年轻人转而注视陈禅,像是想将他看透。 “你继续说。”中年女人继续道。 陈禅委实无奈。 他在三人出示的证件上看到了司天二字。 或许。 在城内和傅红葵打斗,再加上去城外铲除老鬼的动静,被山城司天部门知道了。 根据陈禅入世后吸取的大量当代常识。 单拿神州来说。 相关部门带着证件上门找上你时,已然说明他们掌握了证据。 别找借口了。 全答应下来吧。 省得麻烦他们把证据全怕在你脸上,那时,可就只能丢人的俯首认罪。 思量了一下。 陈禅点点头。 “对,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叫陈禅。” “……” 中年女人跟两位年轻人随即脸色变了。 “你应当明白,我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将我拦在房间里,询问我叫不叫陈禅,是啊,你说得对,我千真万确叫陈禅!!” 陈禅好似颇为配合调查的说道。 中年女人退后了半步,给那两人一个眼神。 快速将摆放着的零食以一种非常麻利的动作,按照陈禅放在包里的原样,装回去! 训练有素! 双肩背包还给他。 中年女人在把包递给陈禅的一刹那间,露了怯,眼神中出现一丝退缩。 陈禅看到了。 只是不清楚她为什么怕自己。 难道知晓他出手后的术法威力慌了神? 还是又知道些什么?! “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里?解决完你们的事,我绝对误机。” 解决完你们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瞬间。 三人眨眼的功夫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中年女人离陈禅最近,手里握了一柄黑色匕首。 匕首给陈禅一种锋利的感觉,足够说明,匕首不简单。 两位年轻人则掏出了手枪。 子弹不俗,被高人下了符咒。 一颗子弹打进鬼物的身体,说不定能呼吸间让其灰飞烟灭。 打到人,可就伤到魂体了。 比肉体更难治愈。 三人堵门,准备的很是充裕啊。 “哎,别动手,莫伤了和气,我的意思是说,等你们调查完我,就会误机,而不是其他意思。” “陈先生……” 中年女人强制自己冷静,开口说道。 她说的先生,只是敬称,而非傅红葵、孔奚嘴里的尊称。 先生也就是当代使用的频繁,放在古时,能被人称作先生,绝对是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陈禅习惯,听的惯被尊称为先生,而非其他称谓。 他,难道立下的不为人知功业,不可以被人尊称一声先生吗?! 只是陈禅不愿多说罢了。 真说出口,等同于泄露天机。 “不好意思,今天你走不了。” 陈禅似乎不拿他们当回事,淡淡反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就看陈先生愿不愿意配合了。” 一位年轻人大声道,为自己壮胆。 很奇怪。 三人又是持匕首,又是举枪对准陈禅的脑袋。 好像,强势的一方是陈禅,而他们则处于弱势。 陈禅背上双肩背包,整理了下衣服。 “好,走吧,我配合你们调查。” 中年女人长舒了口气。 两位奔三的年轻人同样把即将跳到嗓子眼的心塞回去。 收回手枪。 中年女人自口袋拿出匕首的皮套。 将之装进里面。 陈禅多看了眼匕首。 古朴之意,很显眼。 老板娘等人站在一楼大堂。 当陈禅跟在中年女人身后,他则被两位年轻人看管着往外走。 “陈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啊?” 老板娘脸色苍白。 何婉多次想说话,全被她瞪住。 “我……” 陈禅张了张嘴。 叹口气。 指着中年女人。 “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上来就问我叫不叫陈禅,我说我就叫陈禅,他们反而慌了,要将我带走。” “现在我跟你们一样,脑袋里是懵的,一问三不知。” “莫名其妙!!” 中年女人没让老板娘再度说话。 指了一遍他们。 “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的身份以及修炼的功法、以前的经历,山城司天知道的清清楚楚!!!” “就是因为明白你们不同于那些残害无辜的旁门左道,才留你们在此修炼!!而且!你们当真认为修行界没人发现你们,想将你们斩杀于剑下吗?有!算起来已经三人了,他们尽皆出身斩妖除魔为己任的名门大派,但被我们山城司天提前得知,把他们拦下了!” “哼!原本以为,你们数人合力,能把那头破坏规矩的老鬼斩杀掉,那么一来,山城司天会给予你们天大的报酬,你们也不必战战兢兢的东躲西藏!没想到,你们退缩了,退缩的很厉害!!” 陈禅略微讶异。 中年女人话音刚落,他问道:“既然知晓老鬼,你们山城司天为何不亲自铲除?!” “你懂什么?我们在解决比老鬼更棘手的存在!” “闲话少叙,我们走吧。” 三人带陈禅进了一辆平常不起眼的国产车。 老板娘等人唯剩眼巴巴望着,无能为力。 山城司天啊!!! 谁敢惹? “土皇帝”孔家也不敢招惹吧! 车里。 陈禅“享受”了一次被押送的感觉。 两位年轻人资质不错,流露出的真气是青城山的路数。 中年女人修炼的是金行功法。 仿佛一柄待出鞘的利剑。 原本以她的修炼道路,应该用长剑,匕首反倒会限制她的力量。 谁让匕首连陈禅都高看一眼,不仅没有任何限制,还增加中年女人的对敌威力。 三人俱都不说话。 陈禅无聊。 忽然问道。 “你们比较放心我不会出手的对吧?” “……” 鸦雀无声。 只有车外传来的鸣笛。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严阵以待,我是一位恪守人间规矩的炼气士。” 坐在他左侧的年轻人忍不住了,低声说道:“你自己一个人把老鬼除掉的?” 陈禅换了个坐姿。 他背着双肩背包,包里又装着满满的特色零食,坐在座椅,咯着他后背不舒服。 “好问题。” “到底是不是啊?” 另外一人满怀期待。 顿时没了严肃气氛。 陈禅缓缓开口。 “是,也不是。” “啊?!” “怎么说?” 两人急切的问。 “老鬼确是我所除……” “另外,也不仅仅单纯是一个老鬼,陈某不才,顺手把老鬼力量的来源,山城外的古战场遗址连锅端了。” “从此以后,常人随便去那儿踏青、闲逛、游玩,随意怎样流连忘返皆可,不必担心鬼物侵扰,阴气、煞气伤身!” 两位年轻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现在陈禅亲口说出。 再看向他时。 惊为天人! 第六十五章 露出破绽 中年女人专注开车。 不为陈禅的言语动摇。 但也并未打断两位年轻人的问话。 两人非为普通门派出身,皆来自青城山。 山城去往青城山不过三四百里的路程。 说白了。 作为青城山这一代弟子,他们被塞进山城司天是镀金。 中年女人不是山城人,而是司天从中原门派调过来的。 知晓青城山的厉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两人不对陈禅透露核心信息,她懒得管束。 同样亦是,上面知道陈禅不会向他们出手,才派两人跟在她屁股后面,白白赚取一个不小的功劳。 惊讶过后。 陈禅问道:“你们各自叫什么名字?” “回陈前辈,我叫杜奕,他叫柴恩。” 陈禅哦了声,点点头:“你们是来自青城山吧?” “前辈果然厉害,一语中的,不错,我们俱都出自青城山门下。” 杜奕激动说道。 莫瞧陈禅年纪轻轻。 部门里的高人说了,能除掉拥有百年道行的老鬼,陈禅定然是位驻颜有术的前辈高人。 一见面。 便称呼他敬称,陈先生。 就是中年女人来之前吩咐好的。 毕竟,初次见面,不知敌我。 “她呢?” 陈禅扬起下巴,点了点中年女人。 一直是杜奕说话,柴恩感觉不太合适。 在斩杀老鬼的陈前辈面前,如何让杜奕持续出风头。 柴恩连忙道:“她是部门里的前辈,听说出身不得了的名门大派。” “叫什么?”陈禅笑问。 柴恩紧跟他的话:“前辈叫庞晴天。” “庞晴天……”陈禅眯了眯眼睛,随即和煦笑着。 庞晴天铁青着脸,尽力不去听三人交谈。 杜奕跟柴恩换成自己门派弟子,早已让她打成猪头了。 陈禅道:“我明白,有些事不能问,可是我想问问,你们山城司天为何要这么抓走一位斩杀老鬼的有功之士?” 杜奕与柴恩互相送了几个眼色。 心里都觉得这点事不必隐瞒陈禅。 反正到了山城司天总部,也会有人告诉他的。 “除了斩杀老鬼,我们怀疑陈前辈还跟山城的一次斗法有关。” “斗法?”陈禅状若纳闷。 柴恩实话实说:“狂风自繁华娱乐会所为中心,疯狂蔓延山城的大部分地区,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损坏了不少市内公共设施,这已经破坏了司天内部对修行者立下的规矩。” 陈禅疑惑道:“可我并不知你们的规矩,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也不能像押送犯人一样,将我押到你们总部啊?!” 杜奕打断柴恩开口:“剩下的事,到了总部前辈自会知晓。当然,前辈现在受到的所有委屈,我们山城司天会给前辈一个满意的补偿。” 点点头,陈禅脱下双肩背包,不再说话。 靠着座椅,似乎睡着了。 杜奕与柴恩对视一眼,向庞晴天看了一眼,见她自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形,两人不以为意,微笑以待。 泄露庞晴天的姓名,自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心有灵犀。 谁让庞晴天占据山城司天的一个重要位置,位置本应属于青城山的大师姐,让空降的庞晴天抢了去! 这位前辈跟脚对于整个司天都显得神秘。 查来查去,压根不知道,陈禅来自何处,出自何门何派,修炼的功法是什么。 斩杀老鬼确实大功一件,按照规矩,山城司天应当最快时间给陈禅送上报酬,感谢他为人间除害。 可查了一下,发现陈禅的气息与繁华娱乐会所狂风的来源,几近一致。 便让山城司天负责人疑窦陡生。 这才派遣三人“请”陈禅去总部做客。 山城的司天总部。 极不起眼。 表面看为破旧的四层楼。 等陈禅走进去。 里面别有洞天。 山城在神州版图内占据重要位置。 此地的司天比之泉城,装潢等高了数筹。 庞晴天领陈禅去往三楼会议室。 来来往往都是急匆匆的人员。 普通人占了一半。 另一半才是修行者。 这让陈禅些许了解司天内部运作方式。 陈禅长相普通,穿着也普通,尽管前面领路的是庞晴天,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寥寥无几。 “庞女士,我能问一下,接下来是谁‘审问’我?”陈禅笑问。 他很是放松。 感受到的六道较为庞大的气息,对他一触即散,仿佛担心惹恼了他。 庞晴天冷着脸,平淡说道:“我们总负责人。” “哦,这样子。” 陈禅如闲庭散步。 权当涨见识了。 灵气大面积复苏,神州快人一步成立应对部门。 他拍手叫好。 对于毫无法力的普通人,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抛开斩妖除魔,司天亦能对修行界有一个震慑作用。 庞晴天打开三楼会客室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先生稍待,我去通知负责人你来了。” “嗯,你自去就是了。” 坐在长桌旁的椅子。 观察会客室的摆设。 有板有眼。 搁在柜子里的茶叶等待客东西,就算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得出来,都是好东西。 另一个柜子中,还放了酒水。 白酒、红酒、黄酒应有尽有。 想来接待的人员五花八门,自是有人不好茶、不好咖啡,专好一口好酒。 不过多时,那位穿着中山装推开门独身进来的男子坐在陈禅对面,他看了眼时间。 从庞晴天去通知到眼下。 男子用了八分钟。 “你好,陈先生,自我介绍一下,黄兴陵。” “你好,陈禅。” 他跟陈禅的视线都在对方的脸上。 陈禅估算出了男子年纪,三十七岁。 男子也未想到,陈禅的年纪会那么的年轻。 见到陈禅前。 他以为陈禅是驻颜有术的前辈,且是位脾气极好的前辈。 怕担心陈禅跑了,才令庞晴天、杜奕、柴恩三人近乎把他押送到此。 男子早已为陈禅准备好了补偿。 即便他不食人间烟火,看到补偿,男子十分肯定,绝对心动。 见到陈禅后。 半点没从他身上感受用以驻颜的法术。 陈禅是实打实的那么“年轻”。 千年一遇的修道天骄?! 陈禅不过二十岁上下吧。 如此年纪,斩杀了至少拥有百年道行的老鬼? 且是老鬼的主场,那处古战场遗址内?!!! 骗子吧。 男子尴尬笑了笑:“请问小兄弟,斩杀老鬼是你的哪位长辈?” “……” 陈禅被黄兴陵问的无话可说了。 开口自我介绍,称呼陈禅为先生。 打量了他一会儿。 立刻变成了小兄弟。 陈禅回道:“是我杀的那头鬼物,而不是我的某位长辈。话说回来,我没有长辈。” “立于大世,陈某独善其身。” 黄兴陵摇摇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倘若当真为陈小兄弟斩杀老鬼,绝非独善其身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兼济山城。” 陈禅靠在座椅靠背。 这句话没法接。 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吧? 黄兴陵又道:“陈小兄弟依旧不说到底是谁斩杀的老鬼吗?” “确系是我杀的老鬼,而不是他人,你让我怎么说?”陈禅反问。 黄兴陵无奈叹气。 他是真的不相信陈禅独自一人斩杀老鬼。 何况,他在陈禅身上未曾感受一丝一毫的真气。 坐在对面的仿佛一位普通人。 不对。 换成总部的任何高手探查陈禅,皆会得出他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而非修行者!! “那好,权且认为老鬼的确是陈小兄弟所杀。” “你与何人在繁华娱乐会所斗法?” 黄兴陵越开问题,继续询问。 陈禅经受他的问询,越发放松。 似乎山城的司天总部于他眼里,不过是一处玩乐场所,来是给足你们面子,想走便走,此地无人能留下他。 “你是山城司天负责人对吧?”陈禅反问。 黄兴陵颔首:“正是,刚刚我已向陈小兄弟自我介绍了。” “既然如此,你的道行必定不俗,为何不知道我跟谁斗法呢?” 黄兴陵为之一怔。 陈禅说的有道理,没错,他黄兴陵不是坐在司天负责人的位子上吗?既然如此,侧面说明,他的修为道行在山城名列前茅,不然何以镇压接连出现的妖魔鬼怪??! 连管辖区域内,谁与谁斗法也不知晓。 不正是证明黄兴陵失责?不适合坐在司天负责人的位子上? 他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黄兴陵出身神州有数的名门大派,可在这儿山城,旁边就矗立一座青城山,而今修行界的人都知道,蜀地最快的灵气复苏地点未在山城也未在蓉城,意外应在了青城山上。 试想一下,一座山接了像泉城那般迅速复苏的灵气,山上的修道之人,修为进境该是多快?! 自然有人不服黄兴陵坐在山城负责人的位子上啊! 他可明白。 围绕蜀地司天总负责人的大位,青城山与京城、龙虎山争执了不下三次,最终现在的蜀地司天总负责人,打败了青城山选出的人选,方才稳定下来。 黄兴陵聪明的没有回答。 满脸笑容。 像是没有听到陈禅的问话。 他再问:“我们调查了下的身份,陈兄弟,为什么你的身份信息是人为造假的?!” “……” 陈禅的神态表现在黄兴陵的眼里,仿佛懒得理他。 “陈兄弟!请你正面回答下这个问题!否则,我会上报给蜀地司天总部,让他们来调查。” 黄兴陵言语多了威胁。 陈禅懒洋洋坐在椅子上。 嘴角含笑,看着他。 黄兴陵给他一分钟的时间回答。 一分钟很快过去了。 陈禅仍旧在含笑看他,并没有说一个字。 “陈兄弟打算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死猪不怕开水烫?!!! 陈禅彻底失笑。 也就是放在现今他心境被磨练的圆满无暇,搁在遥远的古代,单单此言,黄兴陵必为说出的话负责。 “你说话!!!” 黄兴陵失态,将手机砰的一下拍在桌面。 “就算当真你斩杀了老鬼又怎样?司天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说错了。” 陈禅忽然轻飘飘的说道。 黄兴陵让陈禅此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说错在哪里了?” “我并没有撒野,只是在等你问关键的问题,因为你眼下问的,正常人稍微动动脑子便都明白了,何况你我。” 深一点的意思是,黄兴陵身为修行者,居然会问出如此劣质问题,害羞不害羞? “你……” “好,我没耐心了。” 陈禅起身。 黄兴陵从始至终都觉得他是普通人。 冷眼旁观陈禅起身,没有丝毫动作。 “既然我能斩杀老鬼,以我的背景,会使用真实的身份嘛?” “造假?” “那绝不是造假,而是掩藏我身份的正常手段。” 黄兴陵冷笑。 “你承认你此前说的都是谎话了?!” 陈禅没想到,山城的司天会找到他身份造假的问题。 所以,自以为是的黄兴陵以为占据上风,逼迫陈禅说出他想知道的消息。 一旦陈禅说出。 一步错,步步错。 接下来会陷入到何种境地,连陈禅都不知晓。 “谎话?” 陈禅嗤笑。 说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我不爱听,虽然我的心境被磨练的很好,但并不说明我的脾气好。” “啥?你要动手打我吗?哈哈哈……” 黄兴陵大笑。 第六十六章 青城山大师姐 “你只是亿万普通人里的一员,何必强撑自己的谎言,与我作对呢?!” 黄兴陵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慢慢说道。 “只要你供出谁斩杀了老鬼,以及在繁华娱乐会所跟谁斗法,我有权限给予你享受半生的财富,你也可以借此财富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陈禅走到摆放茶叶的柜台那儿。 挑选一包好茶。 转身朝黄兴陵道。 “这包茶送给我了。” 黄兴陵摊摊手:“随意,我还有更好的茶,你喜欢的话,我们合作后我送给你。” “不必了,这一包足够。”陈禅缓缓摇头道。 “对了,你们对付什么样的存在才放过老鬼?” 想起了这件事,他问。 黄兴陵沉默少许,看着陈禅:“是我们的机密,你不够资格知道。” “好吧。” “不过我挺欣赏你的,在山城司天总部你竟然闲庭散步好像在游览花园,而不是面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杀死你,且还能不接受法律制裁的机构!” 黄兴陵再一次认真打量陈禅。 如若调查不到半点有关他的背景,单靠陈禅这般云淡风轻,黄兴陵就想将他吸收进司天做文职工作了。 司天挑选员工极其严格。 能在部门里工作的人,尽皆青年才俊。 而且这些青年才俊还拥有远大的理想抱负。 许多人在得知灵气复苏,神话传说的妖魔鬼怪会越来越加速的觉醒,愿意放弃正常生活,加入司天,为了普通百姓斩妖除魔。 虽说他们只是司天修行者的“后勤”,但一样有参与感,司天给予他们的待遇,与修行者相差无几。 除了特定拨给一部分天资出类拔萃修行者的天材地宝。 陈禅把茶包随意扔在桌面。 “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是真敢说啊!” 黄兴陵略微有些纳闷:“你还在纠结这句话?好,是我失言,我向你道歉。” 并没有多少诚意。 陈禅也不接受。 他是打定注意的。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陈禅道。 他走到门口,没有开门,折身走到另一个方向,那是窗台。 窗台放着一盆多肉,一盆仙人球。 黄兴陵道:“当然,不强求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一时失言罢了。不怕告诉你,部门里有吹毛求疵的规定,我们这些司天内部的修行者,绝不能朝百姓出手,遇到事情需要百姓帮助时,一定好言好语,破坏了规定是需要受责罚的。” 陈禅颔首:“然后呢?” “司天里有相应的工作人员处理、解决这类事,我可以与你说他们在哪,你尽管投诉我好了。” 黄兴陵丝毫不惧。 司天里其他的修行者或许害怕内部的执法机构,可他是谁啊,山城司天负责人,比执法机构还高一头,只有那群脸上看不到笑容的“怪物”,把事情捅到蜀地司天总部那里,由蜀地总负责人亲自下令,才能启动对他的调查。 不好意思。 蜀地总负责人他认识,还有不浅的交情在。 陈禅顿时嗤笑。 他回到了原本坐的位置上。 “你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话说完。 黄兴陵的脸色马上变了。 这般侮辱人的措辞。 向来都是他跟别人说。 从未有人当面骂他过! 何况,对他说出这句话的还是一位在他眼里平常无奇的普通人。 “你放肆!!!我给你三秒钟,给我道歉!!非常认真、郑重、恭敬的道歉!!!” 黄兴陵拍案而起。 陈禅拒不配合早已令他心里有火气。 “笑话,我只是把你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就这么生气了?”陈禅平静笑着反问。 黄兴陵气的双手哆嗦。 “你是谁?!我又是谁?!!!你配对我说这样的话吗?” 陈禅注视怒不可遏,并且暗地真气涌动恨不得一招杀了他的黄兴陵:“高高在上,嘴里一直在说将老百姓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你们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要保护的人!实则心里分外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是一群蝼蚁,应该被你们这群精英统治、洗脑,他们不配知道真相,按部就班接受你们安排好的一切就行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啊。” 他叹道。 “让你们这些神州蛀虫身居高位,老百姓得多不幸啊!” 陈禅真的生气了。 随着灵气复苏,司天在神州的地位将会愈来愈高。 假设像黄兴陵这般的人,窃据司天高位。 将会是黎民百姓的不幸! 其实,当杜奕、柴恩一副公子哥的贵气,跟在庞晴天身后屁颠屁颠,他就明白山城的司天是副什么德性了。 黄兴陵再状若无事的朝他冷言讽刺…… 山城的司天病了。 身体没病,脑袋病了。 脑袋如果病的更加严重,会让身体瘫痪,做不成任何事,还会连累其他人。 所以。 陈禅要给山城司天治病。 救一救被他看好的部门。 也救一救将来能在人间做出大贡献的组织。 简单掐诀。 双手合在一起。 很像是山字印。 并不是,仅仅与山字印有些重合而已。 “你做什么?” 黄兴陵愣愣问道。 陈禅瞧了他一眼,轻声道:“治病,救人!” 他刚刚在房间走过的路线。 拜访茶叶的柜台前。 门后。 窗台前。 以及他的座椅两侧。 齐齐飘起烟雾。 黄兴陵反应极快,暗叫不好。 张手抓住一柄剑。 一步跃上长桌,直刺陈禅要害。 烟雾笼罩整座会议室。 自透明玻璃门外面,朝里面看。 却是黄兴陵跟陈禅相谈甚欢。 幻术。 不只是幻术。 确切的说,是陈禅在走动过程间,随手布置的幻阵! 他当然会幻阵! 甚至有幻阵一道完整的传承。 在那灵气浓郁至极的年代,于幻之一道修成大能的存在,一个眼神便可起一座笼罩千里之遥的海市蜃楼。 生活百态齐全。 误入海市蜃楼的寻常炼气士,根本辨不出真假。 等海市蜃楼被大能撤去,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经历的惊心动魄,全都是假的。 恰逢此刻。 庞晴天捧着一台平板电脑敲了敲会议室门。 里面正微笑和陈禅交谈的黄兴陵示意她进来。 她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 将平板电脑交给黄兴陵。 那是一组照片,有十八张。 照片的主体是头白虎。 不过白虎太大了一些,比很多小山都要高上一头。 照片之后,另有一张文件。 事关山城司天斩杀虎妖,需要黄兴陵在文件上签字。 拿起平板电脑附带的笔,他再三确认无误后,潇洒写下自己的名字。 庞晴天离开前故意慢走了两步。 听黄兴陵和陈禅在谈泉城、泰城的著名景点。 尽管充满疑问,但她并没有提醒黄兴陵应当着重关注陈禅的背景、身份。 作为山城司天的负责人,黄兴陵早已把自己的威风给立下了,为此还曾把一位德高望重的修行界宿老给赶走。 关上门。 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外,杜奕和柴恩拦下庞晴天。 “前辈,那位陈前辈交代了吗?” 两人先后问道。 “陈前辈的真是年纪有多大?得有六十岁上下吧?” 在他们的心中,也只有这么大的前辈宿老,方能斩杀了老鬼。 庞晴天说道不知。 “哎,前辈,还有一事。” 杜奕比柴恩会说话。 “你说。” 庞晴天道。 两人是青城山弟子,相当于世俗里的那些纨绔子弟。 来山城司天也只是镀金。 等镀金完毕,拍拍屁股,就会接受青城山其他安排。 北上京城,或者前去海外膏腴之地。 不止神州正在遭受灵气复苏带来的负面影响,其他国家,同样在辛苦抵挡复苏了的鬼怪。 一些国家早已请求神州多时,让神州派遣修行者帮忙镇压鬼怪。 斩妖除魔,正道修士义不容辞,但牵扯上了国家层面的事,就算正道修士道行高超,亦得老老实实接受神州安排,不得擅自出动。 尤其立下司天统管修行界,原来那些受了大量好处去其他国家斩妖除魔的修士,不单单交了一部分财物,称是帮忙发展司天,还主动请缨进入司天接受神州调遣。 杜奕凑近庞晴天,左右瞧瞧,查看是否隔墙有耳,极其小声道:“山上的长辈打算花大代价邀请庞前辈加入我们青城山……” 庞晴天呆了,一时没懂:“你说什么?” “前辈……山上的意思呢,便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实不相瞒我们青城山近些年得了一桩比天还大的仙缘,如果前辈愿意转投我们青城山,山上的长辈们同样愿意将一部分仙缘分享给前辈。” “比天还大的仙缘……”庞晴天呢喃自语。 “正是,虽然我们谁也不知道仙缘为何物,但是我们的几位长辈先后突破,以前在有生之年都无法达到的半步真修境界,今生就有希望了!前辈待的门派底蕴深厚,肯定知道半步真修与真修两者之间,只差一个窗户纸,捅破窗户纸,我们青城山可就有至少四位真修坐镇了!” “四位真修坐镇……”庞晴天震撼的不知该说什么。 柴恩拿胳膊肘顶了顶杜奕。 杜奕心知点到为止。 “前辈,你慢慢思考,等想清楚了,随时跟我们说,我们再转告山上的长辈。” “司天怎么办?”庞晴天静了静神思,问道。 杜奕笑道:“前辈仍然是司天里的炼气士!” 炼气士为古时的称谓,现在修行界多称自身为修士、修行者等,不一而足。 “可我知道,你们两人一直记恨我抢了你们大师姐的位子。” 柴恩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短信给庞晴天看。 “是她举荐我的?!” “正是,大师姐刚给我们发了短信没多久。” 庞晴天顿时心动。 她和青城山这一代的大师姐多有不对付,更是空降抢了她在山城司天的位置,不曾料到,她居然会推荐自己给山上的长辈。 杜奕和柴恩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退下。 由于山城司天合力斩杀了一头道行很高的虎妖,接下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庞晴天在其中出力良多,她该好好享受难得的清静,以及很快拨下来的“天材地宝”。 至于她是否答应青城山的邀请。 两人心里已经有底,等会就给大师姐打电话。 事成一半。 第六十七章 改邪归正 青城山的那位大师姐年纪不过三十出头。 却是在修行界被称为“十年后的真修”。 如此荣誉,岂止是夸赞,简直捧上天。 另外。 修行界的那群好事者们,把这位青城山大师姐跟天师府张宗敬,泉城司天负责人谢镜花等天骄并列。 他们将来皆是神州修行界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庞晴天回过神。 被青城山邀请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只是此事必须得经过深思熟虑。 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一款小众的聊天软件。 找到一个头像为山茶花的人。 “青城山邀请我。” 想了又想,依旧把此事说给了那人。 大约五分钟后,山茶花头像的人回复。 “接受便是,院长称青城山前些年偶然得到了一桩可称仙缘的大机缘,你趁此时机去瞧瞧,究竟何种机缘才被青城山认为是仙缘。” “可我难过心里的坎儿,门派辛苦培育我多年,怎能转头投靠青城山呢?!” “庞姐姐,没过几年咱们等待的大世将会真正来到,连传授我传承的先生,也开始入世行走,此事已经说明一切了。” 庞晴天皱着眉头:“你的先生?” “正是,引我走进修行之道的先生。” “为何你不称他为师父?” “我只算他的记名弟子,并非他认可的真正弟子,所以,只能称呼他为先生……” “那该是何等人物?” “说起此事,我的先生去了山城。” “他叫什么?”庞晴天好奇打字询问。 “不好意思庞姐姐,我不能说。” “也罢,你的先生对你极其重要吧。” “嗯,他是跟院长一样让我极是珍重的人。” “能教出你这样的天骄,你的先生一定很厉害吧。” “你应该看了关于泉城器灵作乱一事吧?是我的先生举手投足间平定的,在我先生出手之前,器灵把古月舒都给打的半死。” 资料,庞晴天反复看了数遍。 自是知晓佩戴猴哥面具的人,经她这么一说,居然会是她的先生。 难怪啊。 可以教出谢镜花这般的“怪物”。 她在司天内部特别特殊。 不仅仅有鱼嘉这一层关系在,谢镜花的资质,早已被司天上层大人物们交口称赞。 若说青城山大师姐为十年后的真修,那么,谢镜花是这一代年轻修士中,最有可能突破真修境界,探寻更高层次境界的人之一。 “青城山的那位大师姐为什么这么好心?山城作为神州重要大城市,庞姐姐你现在的位置虽不比负责人,但是在一城司天里却很重要,决定许多事的走向。” “那位大小姐早就想将此位置收入囊中了,空降来的你抢了这个位置,她定然嫉恨。” 庞晴天回道:“我暂时还没想明白,总觉得怪怪的。” “适才我和杜奕、柴恩两位青城山弟子去请一人到司天问话,路上之时,两人还对我耍小心眼,可刚才热情有加,我想,不仅仅只关乎青城山大师姐,还有别的事,两人对我隐瞒了。” 谢镜花从泉城回复:“嗯,确实,这种事我也给不了你太好的建议,加入青城山有好处,不加入也有好处,还需庞姐姐自己拿定主意。” 庞晴天深深叹了口气。 她来山城之前,有人说过,这里是龙潭虎穴,外地修行者讨不了好,除非拿力量压服不服的人。 未曾料到,大战层出不穷的妖魔鬼怪之余,勾心斗角一样不输死战凶险。 “你忙吧。” “好。” 庞晴天背靠椅背,双手按着两边的太阳穴。 忽然。 脑海似乎觉察到一件事。 连忙打开平板电脑。 把黄兴陵签的字调了出来。 不对! 很是不对。 黄兴陵这次的签名,与他以往的签名多有不同。 大体一致,给人的感觉不对! 仿佛为另外一个人刻意模仿! 赶忙带着平板电脑冲出办公室,只看见…… 陈禅跟随黄兴陵的身后,黄兴陵手里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咖啡,交给陈禅一杯,两人一块进了会客室。 庞晴天暗道,莫非自己多疑?! 正好有位文职工作人员路过。 她拦下他。 “黄兴陵一直在会客室吗?” 这位文职人员点点头,纳闷道:“对啊,黄负责人刚带着那位客人看了一圈我们办公,要了两杯咖啡,又进去了。” 庞晴天点点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怪了! …… 黄兴陵一剑刺了个空。 烟雾散尽。 他已不在司天总部。 而是来到一处世外桃源。 溪水清澈,桃花鲜艳。 鸟声清脆,清风舒适。 山外山,一山接一山。 山顶白雪皑皑,云迹淡淡,飘过山顶白雪,犹如画中。 百步之外是处茅草屋。 黄兴陵强忍不安,走到茅草屋外,高喊道:“陈禅你搞的什么鬼?快出来!!!” 现在的他,彻底明白了。 陈禅只有身份造假,其余的事,当真没有骗他。 是陈禅斩杀了老鬼。 能斩老鬼,那么可以与陈禅在繁华娱乐会所斗法的人,必定也比老鬼厉害。 神不知鬼不觉布下幻阵。 黄兴陵一瞬间就清楚,他不是陈禅的对手,也不是和陈禅斗法之人的对手。 山城这处眼皮子底下,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高手,黄兴陵得睡不好觉了。 茅草屋走出的人,当然是陈禅。 “黄负责人,你感觉此处如何?” 黄兴陵不答,咬牙切齿。 不是陈禅的对手是一回事,被其吓到不敢出剑,又是另外一回事。 剑光冷冽,似比山顶的皑皑白雪更冷。 陈禅无所谓的耸耸肩。 黄兴陵身处在他的幻阵,翻不出丁点的浪花。 随手一挥。 天旋地转。 当黄兴陵再睁眼时。 已不在那世外桃源。 到了一所荒山野岭。 附近密密麻麻的坟墓。 随着他的到来,坟墓猛烈的颤动。 一双手伸出。 望不到尽头的坟墓,全钻出了尸骸。 尸骸有一些道行。 目标只有一人。 黄兴陵!! “既然想打,那好好打吧。” “你想打多久就打多久,陈某,奉陪到底!” 尸骸围攻一人。 黄兴陵催动真气,一面斩杀,一面想以力破局。 陈禅不过是短时间布下的幻阵,且是在司天内部,必定破绽不少! 但。 有一点。 为什么坐镇司天的几位高手没有察觉?! 黄兴陵苦笑。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何况他们? 他们与自己的道行也在伯仲之间。 斩杀尸骸累的满头大汗,荡出一圈剑气,黄兴陵拄剑喘息。 他极不想认输。 尤其陈禅还是那么年轻的年轻人。 继续坚持。 尸骸的数量真如陈禅所言,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陈……陈禅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黄兴陵气喘如牛。 身前的尸骸面庞,陡然换成陈禅的脸。 他开口笑道:“你说。” “我杀了你!!!”黄兴陵大喝。 一剑斩掉尸骸的脑袋。 围着他的尸骸齐齐成了陈禅的面庞。 “骗我?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找死!!” 陈禅说道。 “对……对……对不起!我道歉!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黄兴陵真气见底,常伴在身的剑,重的似乎成了山。 陈禅摇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你……欺人太甚!!!”黄兴陵怒极。 “对了,破幻阵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得想明白,你到底为了谁战斗!” “想不明白,便与尸鬼打下去吧。” 陈禅不见。 黄兴陵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得罪的是陈禅,他反倒要自己想明白为了谁战斗呢?! 尸骸进攻。 黄兴陵不得不狠下心榨干真气。 他又不是陈禅这等人物,榨干真气,随即而来的后果,重到黄兴陵大吐鲜血,仰头丢剑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待他悠悠醒来。 入眼皆是尸骸。 幸运的是体内真气充盈。 进入战斗。 等黄兴陵又榨干最后一丝真气,奇经八脉遭受无与伦比的重创,昏死前,黄兴陵大恨陈禅,是他令自己伤到经脉,从今以后,成了废人! 奇怪的是,他再度清醒,真气还原,连经脉的伤也好了。 转瞬明白。 这里是幻阵! 一切都是假的!! 黄兴陵收起剑,紧闭双目盘坐,不管尸骸进攻。 尸骸杀到他近前,啃食他的身躯。 身上的肉被尸骸吃掉,那种剧痛,让黄兴陵不得不再剑斩无数尸骸! 是幻阵没错。 不单单为幻阵。 他在其中经历,是真的,亦是假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 如此,才是幻之一道的精髓。 陈禅冷眼旁观。 而在司天,另一位黄兴陵亲自把陈禅送出门。 临别之际。 他百般道歉,说是误会。 庞晴天就在他的背后。 等陈禅乘车离开,她问道:“没问题了?!” 黄兴陵拍了一拍她的肩膀:“误会了,陈禅与我们,同道中人。” 同……同道中人?! 庞晴天别提有多纳闷! 可是,眼前的这位黄兴陵,有血有肉,言谈举止皆符合过往自己对他的认知。 怪了! 太奇怪了!! 离飞机起飞还有点时间。 等司机载他到了机场,陈禅自拍一张发给青年旅馆的老板娘。 “有缘再见。” 幻阵之中。 黄兴陵恼怒大吼。 “陈禅!没了我,山城司天会陷入瘫痪,不知有多少老百姓遭受那些该死的妖魔鬼怪侵扰!” “他们受了伤没了命,这笔债我全算在你的头上!” 数之不尽的尸骸乍然停下动作。 此方天地也停滞下来。 片片碎裂。 黄兴陵意识一沉。 睁开眼。 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山城司天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恍如隔世。 关于陈禅的记忆,好像没忘,又仿佛忘的一干二净。 黄兴陵苦笑摇头,暗道,自己太累了,忙完这阵得找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他投入工作中。 信念坚定。 …… 飞机离开山城。 陈禅遵照机组人员的命令,系好安全带。 身旁的一位年轻女子问道:“请问,你有开心的事吗?” “哦?” “我看你嘴角挂着笑。” “哈哈……的确有一件挺开心的事。” “能否分享给我?!” “我让人改邪归正。” 第六十八章 后患无穷 陈禅来回两次飞机,刻意选在靠窗位置。 望着茫茫大地。 他几近忍不住冲出飞机,再像以往那般,御剑畅游天空,比飞鸟更加自在。 只是…… 飞机中普通乘客挺多的,他要这么做,不光机组人员,连乘客都得配合将他“制服”。 现在这个年代,尽管进行着灵气复苏,但并未被人类社会知晓有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自由自在的御空飞行。 想必神州司天为了稳定,同样不会允许修行者这般放肆! 可。 凡事都有一个顶峰。 灵气复苏加快,神州修行者的道行随之水涨船高,难免会出现一撮破坏规矩的人。 到了泉城机场。 陈禅戴着口罩随在人群后,出了飞机。 登上摆渡车,到了机场出口。 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与司机说去大学城。 他而今最想见到的当然是齐红袖。 传给她的经文,去了一趟山城,他得确定她修炼的怎么样了。 有没有走了岔路。 陈禅体内真气在山城司天总部布下幻阵,耗损极多。 原本就未恢复,这下,又得用四五天的时间养足真气了。 黄兴陵入幻阵之前,只看到陈禅绕着会客室内走了一圈。 但他绝对想不到,陈禅布下的幻阵,实乃杀鸡用了宰牛刀。 希望黄兴陵遭此一劫,从此以往坚定住底线,好生的为老百姓服务。 能坐在他这个位置,没有庸人! …… 且在陈禅在泉城机场下飞机的那一刻。 元成也见到了自己等待的人。 两位年轻人。 衣着打扮简朴,厚厚的廉价羽绒服,俱都戴着眼睛。 瞧着好像大学生。 进了元成包下的酒店包厢,出口说的话便令人大吃一惊。 “元公子,我们家的祖上同意跟你合作。” 两人坐在饭桌旁,元成背着他们在酒柜上起一瓶上了年数的白酒。 这瓶白酒即便元成也下了大功夫买来。 收藏在一位成功商人手里。 元成靠元家的名头,明买暗夺,逼迫那位商人“赠送”给他。 拿着白酒,挥退房间里的手下。 元成亲自为两位年轻人的酒杯满上。 嘴里念叨。 “魔根深种、魔根深种,二位说说,魔根深种又如何?” 表面斯文的年轻人随口道:“当代人,谁人的心里不有魔念?元公子能机缘巧合的魔根深种,放在古代修行界,那便是后天的修魔种子,定能成为魔宗的掌门。” 那一位年轻人盯着倒在酒杯的白酒,不以为意笑道:“魔根深种又不是走火入魔,元公子修炼时小心一些,魔道可期。将来元公子魔功大成,希望莫忘了今日情谊。” 元成最后给自己满上白酒,举起酒杯,轻轻笑了下,一口而尽。 酒杯不算小,一杯子酒水得有二两。 这么一口下去,元成慢慢把酒杯拍在桌面,夹了口菜。 缓之又缓的咀嚼。 当咽下去时。 酒杯碎成粉末。 “多亏了你们,短短几天,我便能走上梦寐以求的修炼之道。” “不必谢,元公子所在的元家虽然与我们家交情不深,但是我们钱家愿意和元家交好,有了元公子在中间牵线,你我两家不过几日,必定可以达成几桩大生意。” 元成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两人先喝酒再谈事。 两人端起酒杯,朝元成敬酒,再抿了一口。 酒水烈,烈的很,如一条火龙,顺着喉咙燃烧下去。 酒入肠。 唇齿回甘。 “好酒!” “我从未喝过如此特别的酒水!” 元成开心笑了:“为了招待你们,我付出了一些代价才换来这瓶酒水。” 两人再谢元成的地主之谊。 钱家总部并不在泉城,而在与泉城地位相差无几的胶城。 胶城虽不是一州首府,但是经济发达,临海贸易神州少数,所以,许多大家族没有选在泉城定总部,而是举家迁往了胶城。 钱家便是其中一族。 家族底蕴在鲁州一地,可排前十。 远非泉城元家这种限在一地的家族可比。 而元成正是得到了钱家支持,才短短数日的时间,在元家的地位更胜以往,连家里掌管内外大小事的几位管事人,也不得不听一下元成的意见。 换在往日。 元成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他们哪放在眼里。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 形势比人强。 “元公子,你的心意我们钱家领了,等我们回去,必定再次向钱家的老祖们替元公子美言。” “放心吧元公子,我们知道元公子或许在怀疑钱家送予你的经文,但我们哥俩对元公子拍胸脯保证,经文绝对没一点问题,是古代某个魔门大宗的镇派功法,被我们钱家花大价钱从一位考古学家手里购来!” 元成笑道:“钱家如此有待于我,元成必定肝脑涂地回报钱家。” “元公子严重了。” 遭遇器灵一事,元成其间魔根深种。 没想到他在家中正打算今后的计划,想方设法为器灵报仇,残害无辜杀到仇人现身为止! 只是元家位高权重的一位大伯亲自找他,说有贵客登门,点名道姓的见他。 自满脸仇恨,恨不得杀光天下人的元成,转瞬变的平和淡定,随大伯去见贵客。 贵客是钱家的三老爷。 从会客厅注视元成良久,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 并单独找他谈话。 元成记得清清楚楚。 那位钱三老爷,问他想不想报仇。 元成一口否认。 他与人无仇无怨,怎会有报仇的念头? 钱三老爷笑着说道,杀了器灵的人,有泉城司天负责人谢镜花,龙虎山天师府张宗敬,清微派古月舒、周羊、祝采烟。 至于戴着孙悟空面具那人,从头至尾神秘之极,并且几乎是他一人斩杀了器灵,钱家没有调查得出他是谁,只是清楚一件事,谢镜花与面具人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元成嘴里嘟囔几人的姓名。 不再遮掩心中恨意。 问道。 请钱三爷为小人指一条明路,小人该如何才能杀了他们!! 钱三老爷哈哈狂笑。 把藏在怀里的经文丢给元成。 说道。 我只在元家待一天,教你怎样修成经文基础部分,元公子魔根深种,修炼的又是魔门正宗,想必一触即会! 魔根深种于魔道来说,都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后天修炼种子。 一旦有人魔根深种,不论此人年纪多大,尽皆适合修炼魔门功法,修炼进度一日千里! 钱三老爷继续说道,元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钱家正缺一位魔根深种的修炼种子,元公子正合适,如若想加入我们钱家,愿意为元公子敞开大门。 元成彼时听的云里雾里。 他知晓钱家是鲁州一地的大世家,不明白钱家为什么跟魔道牵扯上了关系。 钱三老爷说,元公子现在只专心修炼经文就是,肚子里的问题,等元公子经文小成,我再亲自解答,对了,我派往泉城两位钱家子弟,元公子接待一下,两人此时正在海外解决一点小事,很快便到,他们来了会给元公子消息。 元成询问,钱家的两位兄长到此何事? 钱三老爷道,不让元公子死在谢镜花手里。 那天晚上,钱三老爷又给了元成一份资料,有关器灵一战所有的细节。 看了一晚。 元成把谢镜花、张宗敬的名字死死记在心里,尤其是谢镜花,他发誓,必定令谢镜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不着急知道面具人是谁,因为既然面具人与谢镜花关系非同一般,折磨谢镜花就是变相折磨面具人!! “元公子?” 元成回过神,笑道:“吃菜,吃菜。” 在钱三老爷指点元成修炼时。 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代表元家与钱家全方位合作。 钱三老爷让元成说的准确一点。 元成野心勃勃道,他要成为元家掌舵人,要使元家当泉城最大的世家! 钱三老爷沉默了一会儿,与他说,此事得跟钱家祖上知会一声,等派遣来的两位钱家人到了,他们会跟元公子说钱家同意还是不同意。 好!元成说道。 这也是两位年轻人进了包厢,见面便说,钱家祖上愿意跟元成合作。 酒到三巡,菜过五味。 元成悠悠道:“你们的祖上,是不是对我特别看重?” “当然,元公子说的哪里话?连珍贵的魔道经文白送给元公子了,足够证明钱家的决心!何况,三爷爷亲自指点元公子修炼,更是说明一切!” “不怕元公子笑话,我们哥俩都没有受过三爷爷的指点!三爷爷的道行极高,在我们钱家排的进前六!得到他的只言片语,足以受益终身!” 元成似笑非笑点点头。 吃过饭。 派人送两人到安排好的地方休息。 两人说,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元成,不能离开他这么远的距离。 “二位兄长说笑了,元家在泉城还是有些实力的,二位舟车劳顿,休息好啊,再保护我!现在,权且将元某的安全交给元家自己人手里!元某这段时间出了事,不怪二位,错在元家!” “既然如此,我们哥俩却之不恭了。” “哈哈!二位尽管去,我安排了美女为你们按摩,舒筋活血!” 第六十九章 真爱! 回至元家。 碰巧遇见元成的大伯,问他去了哪里。 “大伯未免管的事太多,我去哪里用得着向您汇报吗?” 元成冷笑反问。 大伯指着元成:“现在泉城满城风雨、舆论沸腾,我担心你的安全,问问你去哪都不行了吗?” 元成冷笑更甚,扭过头去:“大伯,您年纪大了,听说又纳了两房情人,每人送了套大别墅!看来大伯的进取心不够,整日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不如将手中的权柄交出来,我们这些小辈代替大伯为元家出力!!” 大伯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元成的言语实在大逆不道!! “你你你……你胆子太大了!” “哼!大伯!我最后叫您一声大伯,希望您今后好自为之,好生想想我说的话,省得到头来一场空。” “放肆!!你敢!!!” 元成不理,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元家大伯越想越气,随后把元成的话完整叙述给元家老爷子听。 元老太爷听后,沉默不语,挥退大伯让他去忙。 “你怎么看?” 老爷子问的自然是守在他身边的岑之锋。 岑之锋脸色阴晴不定,说道:“老爷子,元公子魔根深种、一念成魔,虽是而今看不到丁点变故,可他终究不是以前的元公子了,老爷子还需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你再详细说说。”元老太爷重重叹气。 钱家的三爷,亲自赶来泉城见元成,当中猫腻,商海生涯一辈子的元老太爷怎能不知晓一二?! “钱家虽是世俗大家族,修行界中不断有人称钱家为魔宗后人!钱家为了元公子让钱苇名来泉城,谋算的必定为大事!如果老爷子不愿意为了元家对元公子出手,恐怕再过一段日子,老爷子想出手也不行。”岑之锋实话实说。 他在修行界有些名气,说的话,当然得让元老太爷好好的思量。 只是想来想去,老爷子心软道:“元成终究是我的嫡亲骨肉,我如何下的了手?!” “老爷子!我岑之锋的为人您知道,说了这么多,是为您着想!魔根深种、一念成魔,最坏的打算便是元成六亲不认,肆意张狂!” “罢了,罢了,年轻人由得他去,我一把老骨头了,没过几天就得入棺材!像蜀地孔家的孔老太爷又如何?!年纪比我大不知道多少,还不是双眼一闭,投胎转世了?!” 孔老太爷去世的消息,渐渐传遍神州大家大族。 连修行界的那些德高望重前辈,同样扼腕叹息。 孔老太爷算开了当代修行先驱的那部分人,连他也没能降伏时光岁月,那代人彻底落幕。 岑之锋听元老太爷的话,暗叹了一声。 人老了,过往的雄心壮志随之烟消云散。 可惜,可叹!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从古至今,少之又少啊! …… 回到房间的元成打开电脑。 通过钱家给他的网址,输入密码。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神州修行界的论坛。 论坛帖子五花八门。 最近几天最热门的大事件,当然是孔老爷子去世,以及蜀地张家老祖张至柔折在孔家山庄的传闻。 帖子里种种猜测,说法不一。 有的说,孔老爷子驾鹤仙去前,已经为孔家培养好了接班人,这位接班人是足够与神州天骄相媲美的年轻人! 于孔家山庄内斩杀张至柔就是明证!! 还有人说,孔家有天骄不假,斩杀的了张至柔未必是孔家天骄!张至柔道行深厚,绝非现在的天骄能敌!应该另有其人,此人也是老太爷一手培养,为孔家继老太爷后第二代掌舵人! 只是那些天骄处于明面,孔家的天骄默默无闻,闷声苦苦修炼。 元成表情狰狞。 自器灵死在他的面前,心里的愤怒与恨意,一直没有消减分毫。 他只是在辛苦忍耐。 开了个帖子。 输入标题。 “修行界当代的年轻修行者,如何斩杀天骄?” 论坛火爆。 两三分钟时间,便有十一人回帖。 “兄弟你脑子坏了吧?还斩杀天骄?!!你试试!” “垃圾!你以为你是谁?天骄只有天骄才能应对,咱们这些普通修行者,在天骄的眼里,与我们看凡夫俗子一样一样的,弹指就能抹去!” “经验加三。” “各位炼气士看一看啊!本店铺出售长白山千年人参!价格好商量!!有意者私密!!!” “楼上出售千年人参的那位,不是我说你,如果你的店铺真有千年人参,早被司天买去了!轮不到你在这里吆喝。骗子!” “敢不敢报上自己的姓名、师承、住址?我正好认识一位天骄,少林寺的一位师兄!那位师兄今年二十四岁,自幼苦学佛法,现在许多佛法精深的高僧,无一例外,称他是能和天师府张宗敬一较高下的天骄人物!我让道曲师兄跟你切磋切磋,令你好好知道,天骄和咱们,一个天,一个地!” “不是我说,论坛现在的氛围真的糟糕!人家楼主的意思就问问,如何斩杀天骄!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阴阳怪气!一天不阴阳怪气能死啊?!还有楼上的那位道友,就凭你这样的还认识少林寺的天骄?来,你把那位天骄的名号报上来,我有在少林寺修行的哥们,我问问他有没有这位天骄!” “如何斩杀天骄?有意思,这么说吧。天骄跟我们最大的差距其实在修行速度上!举个例子,比如我们刚刚修行到‘一’这个层次上,那些天骄已经到了‘三’了!修行之道,除了那些大器晚成的怪物,一步慢,步步慢,所以,我们不可能杀的了天骄!(除非天骄落单,楼主联合论坛里的众人力量一块上!!)” “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不是不可能,楼主也是天骄的话,就能杀的了天骄。” 一路浏览下来。 元成怒拍电脑屏幕。 更是把鼠标键盘扯下来,疯狂踹。 天骄?!天骄!!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天骄不可战胜?! 不!我元成偏偏不信! “大丈夫当如此,彼可取而代之!!!” 闭眼盘坐。 元成身上顿时蒸腾起紫色真气。 真气聚成一个个小骷髅头,紧接着又散去。 生生灭灭,往来不息。 魔根深种。 一念成魔。 难怪钱家看了器灵作乱的资料后,派钱苇名考察了下元成,直接把经文送给他修炼,还让钱苇名指导其打下修炼根基。 无愧后天修魔种子。 …… 陈禅头疼起一件事。 钱,不多了。 又得想方设法打工赚钱。 也不知怎么的,踏上泉城这块土地,瞬间有种游子归乡的情节。 若认真说起来。 陈禅还真出身在鲁州一地。 搁在远古年代,他就是中原大地人口中的“东夷”…… 齐红袖的幼儿园重新开业。 来的正是下午四点。 出了器灵一事。 等候在幼儿园的家长多了许多。 不是没有人考虑将孩子送往其他幼儿园。 可齐老师真的太负责任了。 只有把孩子往这里一送,家长什么都不用管。 而且,齐老师带领着幼儿园的老师们,教学方法很有一套。 不仅让孩子们学到了知识,为上小学打下了牢实基础,还教导的孩子彬彬有礼。 “齐老师不容易啊,年轻女孩照顾这么一大家子,咱们得多体谅一下她。” “是啊,出了那么一档子事,齐老师不仅没有垮掉,还更加坚强,一家一户的上门去说让孩子们留下来,她有信心教育好他们。” “那件事不怪齐老师,大家都听说了,现在全世界都不太平!你们看那个视频了吗?!欧洲小国的大城市里,竟然出现电影才有的吸血鬼!害死六十三人啊!!最后被教会的圣骑士给净化杀掉了!” “对了,你们信教吗?” “信啊,原来那些不信的人,也开始信了,我信道教!道教的仙长们在咱们泉城出镜率最高了!” “我不信,我相信神州政府会照顾好我们!我相信他们!就像七十年前的祖辈们相信他们一样!” “我也是!我才不信教呢!我只信人定胜天!什么鬼啊怪啊妖魔的,除掉它们,保护我们的,仍然只有这批人,这批为了老百姓前仆后继、问心无悔的人!!” 陈禅站在她们中,沉默听着议论。 又是开心,又心里不是滋味。 先辈们付出了绝大努力与血汗,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生活的呢? 即便危难时而显现,也相信,他们会保护好我们! 放了学。 孩子们像是小绵羊冲破羊圈。 家长们满脸堆笑抱着、领着自家孩子回家。 幼儿园的老师们站在门口,热切的与孩子们道别。 “你来了!齐老师等的你好苦!” 圆脸可爱的老师拉着人群里的陈禅往里面走。 “你是不是叫陈禅来着?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啊呀,别误会,我只是对人的名字记性不好,教育孩子们的事,我记性可好着呢。” 陈禅哭笑不得:“对对对,我是叫陈禅。” 另一位幼儿园的老师环抱陈禅的手臂,上身往前探,从一侧审视他的相貌:“说说看,你长的并不帅,为什么齐老师对你难舍难分?昨天中午午觉,齐老师说梦话喊着你的名字!啧啧啧,姐弟恋啊!小兄弟好好把握。” 然后,凑在陈禅耳边,悄不可闻的说道:“齐老师还是完璧之身哦,你好好把握!我敢肯定,她对你是真爱!” 第七十章 不愿相忘江湖,非要相濡以沫 我敢肯定,她对你是真爱。 陈禅假装是初出茅庐的雏鸟,害羞不说话。 齐红袖领着一位孩子走出教室,看到陈禅,惊喜之余又有说不上的复杂情感。 “她家长工作忙现在还没来,你们带她去玩吧。” 把孩子交给两位老师。 齐红袖到陈禅近前,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就先奔你这儿来了。”陈禅笑道。 “我给你发的消息没收到吗?” 陈禅打开聊天app,的确有她发送的聊天信息。 只是飞机上没信号,下了飞机,他也没打开聊天软件。 “我经常忘打开,并且我不知道怎么设置,才能在关闭软件的时候接收消息。” 陈禅现今依旧处于一个学习当代生活习惯状态。 许多社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操作,对他而言,却是新鲜事物。 “手机给我。”她道。 陈禅老实交给她。 从聊天软件中设置是看得到陈禅聊天记录的,齐红袖不信陈禅不明白这件事,能把手机如此轻松放进她手里。 他心里想的,她多少明白。 齐红袖暗自窃喜。 很奇怪。 以前的她是没有窃喜这种怪怪的情绪,遇见陈禅,只不过让她设置下聊天软件,窃喜这种情绪一瞬间占据上风,她嘴角露笑,止都止不住。 “你不知道吗?聊天软件在社会里,意味着一个人的隐私。” “哦,这件事啊,我自然知晓。” “那你还将手机给我?” “有何不可吗?”陈禅反问道。 齐红袖灿然一笑。 不说话。 他的聊天软件干净的很,连关注的公众号也没有,没有那些乱七八糟推送的广告。 放在聊天那一栏的人,只有她一个。 齐红袖不相信陈禅是故意做给自己看。 递手机那么短的时间,压根不够陈禅删除聊天框。 为其设置完接收消息。 “到我房间里去吧。” “好。” 齐红袖多解释一句:“现在乱糟糟的,放学都是家长接送孩子,你听,有些小孩子想去超市买玩具,家长不愿意,他们又哭又喊。” “孩子嘛,正常。” 到了齐红袖的房间,她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再那里多玩一段。” “嗯,原本我是有这个想法的,谁不爱烟火气极重的花花世界啊,可惜我总得回到生活正轨上。” “你很忙吗?” “还行。” 陈禅在齐红袖的房间内,竟然稍显疲惫。 “嘴硬,我看你就是来回飞,又没好好休息!”她略微叱责。 流露掩饰不了的关心。 “嗯,差不多,到了山城几乎一下飞机就忙起来了。”陈禅感慨道。 而今落脚泉城,回想了下在山城经历,居然连他这般人物都感觉到宛如过山城一般,忽上忽下。 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从去孔家山庄,再到繁华娱乐会所,斩杀老鬼,进了司天在山城的分部,四件事,一环扣一环,犹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或许我自己是个劳碌命吧。” 陈禅喃喃自语。 “到了一个地方,便想着寄生在那里的人,遵守规矩。期间,难免我自己也破坏了规矩,没办法,过去了那么多年,人世间的情形迅速变化的连我都险些认不出。以往的规矩,好像不太适合了。” 齐红袖听不懂陈禅的有感而发。 只是默默坐在他的对面。 听着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说着貌似很高深的话。 “对了。” 陈禅注视着她。 “修行界将境界为了九层,分别是点卯、登山、安命、无垢、琉璃、金丹、元婴、化神、羽化。” “每层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三分。” “你记住了,虽然你可以不必理会这种境界划分,但参考一下作为修炼的锚点,挺好的。” 齐红袖深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将修行境界划分记在手机便签上,等陈禅离开,她再好好参悟参悟。 “按照上一套境界划分的话,却是划分了三个层次,每个层次又有四个小境界,还是按照现在的这套吧,比较省事,对每个境界的概括还算准确。”陈禅道。 他说的那三大层次,每一个层次四个小境界的分法,是他那个年代的产物,传自昆仑。 而从绝地天通开始,一直到唐代,炼气士们发现以往的境界划分竟然不太准确了,所以便摸索新的境界分法。 期间废除了好几个版本,现在修行界用的成型自宋朝,算是所有人公认较为准确的一版了。 “我现在应该在第一个境界点卯吧?” 乍然转型成为一位修行者,齐红袖心态上并未适应过来。 陈禅教授给她传承后,但凡有闲暇时间,她都在勤加练习,尤其盘坐这一动作,她自觉已经适应、熟练了。 陈禅笑着摇头:“不好意思,你只是刚刚入门,没有到点卯的境界。” “点卯是旧时官府查点到班人数的说法,按照咱们现在的时辰换算,是在早晨七点到八点。当你感觉修行有所突破,整个人处在特殊状态,仿佛被大道查点了一下,那你便进了点卯境界。” 齐红袖不解问道:“被大道查点了一下?” “不错,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你可以理解成将修行当成长生的敲门砖,终于破门而入了,让冥冥中的大道感知到,查点了你,换而言之,允许你有了追求大道的资格!这便是点卯这个境界的由来。” 他尽量以一种齐红袖听得懂的言语来解释点卯境界。 其实当以前的真修在讨论第一个境界名字时,不是没有其他的备用选项,可想来想去,还是点卯二字比较妥帖。 “我懂了。” “点卯境界是修行者的根基,极为重要,等你修炼到点卯时,必须全方位无死角的锻炼自身,打下坚固的基础,方能有追求长生、追求大道的一线生机。” “莫非修炼为的就是长生久视吗?” 齐红袖问道。 陈禅笑着说:“自然不是,凡人修行,所图甚多,有人为了报仇,有人为了去仙界看一看那里和人间有什么不同,也有人只是单纯的去修炼没有任何心思,更有甚者为了长久享受荣华富贵才修行……不一而足,就看你修炼的愿望是什么了。” 齐红袖答道:“我想照顾全天下的孩子,让他们有一个开心、幸福、不遗憾的童年。” “嗯,以前也有一人与你的心思一样。” “以前?” 陈禅立即说道:“对啊,我从书里看到的。” “哪本书?” “在学校图书馆,下次我去的时候把书借出来给你看看,挺有意思的,不过这本书太小众。” 齐红袖打消心里的疑虑。 仅仅只是暂时打消。 毕竟陈禅在她的眼中就远非常人,好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海角触之不及。 何况陈禅的家世,她一无所知,反倒自己的秘密,陈禅了解的极是透彻。 “我把你借给我的钱花了一部分。” 齐红袖长出一口气。 器灵作乱以来,幼儿园受到沉重打击。 她必须内部笼络老师们的心,外部让孩子们的家长继续愿意把孩子送到她这里来。 “不,那是你的钱,你花就是了。发生了那样的事,里里外外都需要钱,我清楚你的难处。”陈禅叹道。 齐红袖似乎一下子累瘫了,靠在椅子,“有些家长真的是歹毒,他们竟然说是我这个人不干净才引来了怪物!笑话,从小到大,走的任何一步,我都向着善走,哪会不干净呢?” “可能只有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我才狠下心吐露心声,你连我的怪病都知道,其他的事更没有必要瞒你了。” “当时听见他们的话,气极了,我甚至想,我一个年轻女孩子没有丝毫背景,花了那么大的努力开一家幼儿园,凭什么被他们编排?被他们污蔑?!!” “我又想,难道是我怪病的事让他们知道了?可他们又说,是我做人上不干净,别瞧平日里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其实私生活玩的花俏,笑话!!!” 陈禅问道:“他们的孩子呢?” “当然送到幼儿园来了,小区附近的幼儿园不是价格高昂,就是师资力量不行,只有我这里价格亲民,请来的老师绝对过关,和那些一个月上万块钱的幼儿园相比,也不落下风。” “你借给我的钱,大部分我都是给老师们提工资了。” “还有多谢相关部门,他们结完案子后,找到园里的老师,一个个去说,这件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受害者。” 陈禅听后,这才放心道:“我从山城匆匆回来,并且一下飞机就朝你这儿赶,担心的就是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你明明什么都没做,没有丁点错误,人心反而把你打成万恶之首,这种事我见多了。” “所以,听我把不愉快的事说给你听,你是放心了吗?” “放心了。”陈禅道。 齐红袖片刻沉默,鼓起勇气在陈禅的左脸颊亲了一下。 红着脸背过他。 他本有充足的时间避开,并没有那般做。 突然回忆起过往的经历,陈禅心里难免惴惴。 行走人间最怕的就是不愿相忘江湖,非要相濡以沫。 有如泥潭,陷进去容易,爬出来难上加难。 第七十一章 水井里的神 谢镜花今天忙的焦头烂额。 京城司天总部下了死命令,不论泉城灵气复苏到了何种程度,不许再出现一例牛鬼蛇神闯入普通人社会的案子! 她扪心自问,除了器灵这个大案子之外,泉城确实满城风雨,以往出现在神话传说里的妖魔鬼怪频频现身,已经有几十人死在它们手里了。 作为人口近千万的大都市,几十人就像大海里的一捧水,按照道理来讲,泉城司天能把死伤控制在几十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惜这是在神州。 莫说几十人了,即便一人,上面亦会认为是谢镜花失职。 她可听说了。 总部开始有人吹风,说她太过年轻,尽管修为资质天下仅见,被称为天骄,处理那么大一座都市里里外外的事情,捉襟见肘,能力不够。 等谢镜花经历的事再多些,让她再成为一地司天负责人,较为符合逻辑。 更是有人传言,谢镜花是鱼嘉的人,才会被总部委以重任。 泉城作为鲁地灵气复苏最快的城市,作为负责人必须是位处理急发事件能力强的修行者!说来说去,谢镜花的年纪还是太年轻了,应该磨练磨练! 只是就在这关键时刻。 出事了。 换上一身运动装。 她一个人没叫,只让其他人坐镇泉城司天的总部,独自开车前往城郊。 有一个村子的水井里莫名其妙开始冒泡。 搁在以往,谁也不会在意。 可深入老百姓里走访的司天人员回报,那口水井有问题。 一则他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妖气,再来村子里的百姓明显对水井有些……有些顶礼膜拜。 似乎那并不是单纯的水井。 而是万求万灵的神祇府邸。 在迅速处理完好像永无止境的文件,扶着额头的她,驱车赶往村子。 “焦头烂额!焦头烂额!!” 一路上,谢镜花一直在念叨。 先生以身示范传授给她新的术法,她一直在练,自信快到小成了。 虽然经过器灵作乱,身上的伤势远未好利索。 顾不得了。 顾不得练新的术法,顾不得养伤。 需要顾全大局,保证泉城不会再有一人死在妖魔鬼怪手里,方是最紧要之事。 除此之外。 山城孔老爷子仙去在司天内部同样掀起了一场风暴。 孔老爷子的隐藏身份是司天蜀地顾问,此事,整个司天不超过一双手的人知晓。 接下来的讨论便牵扯到,再委任谁成为司天蜀地顾问。 内部高层支持的人有五个候选,其中之一便是孤儿院的院长鱼嘉。 而她又是鱼嘉养大的孩子。 一个司天蜀地顾问的职位,竟然无缘无故牵扯上了谢镜花。 和她身为泉城司天负责人失职一样,有人说,鱼嘉养大的谢镜花是神州天骄,又是一城的负责人,再让鱼嘉成为司天蜀地顾问,会不会鱼嘉的势力太大了些?影响了修行界的平衡?! 司天内部的一地顾问职位,位高权重。 且顾问多为大人物。 能成为司天在蜀地的顾问,表面上看不如蜀地司天,可顾问有多项先斩后奏的职权。 神州共有六位顾问。 蜀地以一地独占一位。 足见司天总部是多么重视。 越到这个时候,谢镜花越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出现差错。 万一泉城再突发大事情。 害了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鱼院长。 鱼院长对她有养育之恩,千恩万恩不如养育之恩…… 尽管谢镜花不明白为什么蜀地独特到可以独占一位顾问,但是她知道,做好眼下的事,就是对鱼院长的报答。 从京城司天总部爆发各种风波以来。 鱼院长从未给她打过电话,谢镜花有时忍耐不住想打电话问一问,院长是怎么想的,可又忍了下来。 不给她打电话自有院长的理由,唐突打过去,或许会扰乱了院长心绪。 到了事发地点。 两位司天人员早早守在了水井旁。 他们见到谢镜花,吃惊之余赶忙迎上去。 “您竟然亲自来了?” 谢镜花点点头,环视了一圈,搜寻到一缕熟悉的气息。 开口道。 “不单单是我来了,连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张宗敬也来了。” “啊呀!”两人惊骇。 他们没有感受到还有外人的一丝一毫气息! 村里的百姓已让他们联系相关部门暂时支走了。 等水井处理完,再令百姓们回来。 谁也不知道,调查下去,会不会打起来。 张宗敬笑着现身。 “谢姑娘,又见面了。” 谢镜花心里都是烦心事,顾不上客气,指着水井问道:“你查到什么了吗?” 张宗敬身着厚厚的道袍,走到水井边,望着水面咕嘟咕嘟冒着泡,摇摇头。 “我比你早到了不过半个小时,同样一筹莫展。” “抽干水井的水怎么样?” “谢姑娘想多了,水井连同地下河,想要抽干水井,无异于痴人说梦。” 张宗敬注视着谢镜花:“谢姑娘在为京城的事烦恼?” 她白了他一眼,不愿多说。 张宗敬对两位司天人员道:“剩下的交给我和谢负责人吧,你们去看下附近有何异常。” 终究是天师府的嫡传。 且天师府即便在司天内部份量也是足够重。 两人看了几眼谢镜花,见她没有发出异议,便前后脚离开此地。 “要我说啊,谢姑娘不必感到烦恼,鱼院长那等人物会处理好一切的。蜀地顾问鱼院长是万万不能就任!!想必,鱼院长心里也清楚。” “为什么?”谢镜花问道。 张宗敬似乎知无不言:“修行界自古流传,蜀山多仙,谢姑娘不会没听说过吧?!” “蜀地藏着老怪物?” “呵,岂止是老怪物,蜀地那般天府之国,又多大山,还不知道有多少古代潜伏下来的妖物藏着呢,这也是司天会在山城设立一个分部,还有一个统管蜀地的分部。两部加起来还不够,再坐镇一位顾问!” “那……院长或许会同意。” 张宗敬收回看向水井的视线,认真说道:“鱼院长那般道行,是司天的救火队长,如果鱼院长同意了,其他地方怎么办?神州这么大,重点地方不止蜀地!” “四面楚歌……” “何止四面楚歌,灵气大面积复苏,对天下的冲击前所未有!”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 水井内冒着的泡愈来愈快。 一道磅礴气息似乎感受到两人站在水井外,想要浮出水面。 二人皆为神州天骄。 瞬间便有所感应。 齐齐脸色变了一变。 与此同时。 身在齐红袖身边的陈禅,本喝着她为他泡好的茶水,突然把茶杯放在桌面站起身。 齐红袖诧异问道:“怎么了?!” 陈禅平静说道:“发生了事,我去看看。” “哦,你的手机!” 走出门的陈禅,转身接过,急急出了幼儿园。 那圆脸可爱的老师看到陈禅离开,打了声招呼,陈禅没理,转了个街道,速速前往感应到的气息那儿。 她纳闷道:“怎么了嘛,走前连跟我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啊呀,是不是和齐老师吵架啦?!” …… 谢镜花和张宗敬两人不约而同后退。 两人都知道。 水井下面藏着一位大家伙。 谢镜花不动声色给泉城司天总部发去一个短信。 内容言简意赅。 “令前辈们都来水井。” 能让谢镜花用前辈称呼的人物,都是些修行界前辈宿老了。 他们隶属于司天,却又保持自由之身。 只有一城司天遇上大麻烦了,他们才会听命负责人。 看到短信的司天工作人员,知晓事情重大,马上通知分散在泉城各处的前辈。 现在剩下四位。 对抗器灵时死了两人,那两人一僧一道。 收到消息后,四人悉数赶往水井。 他们也明白,谢镜花是个懂分寸的负责人,不是出了大问题,绝不会麻烦他们。 “知道吗?”张宗敬轻声说道,“对于村里的百姓来说,水井是他们的宝藏。” 谢镜花神色严谨,扭头看着他:“我看过走访的司天整理的资料了。百姓们说,水井下面是龙王的洞府,满足龙王提出的要求,龙王同样会满足他们的要求。” “你知道龙王提过哪些要求吗?”张宗敬淡淡问道。 谢镜花没说话。 妖物提出的要求,还用说吗? 那位发现水井有问题的司天,当然调查知道了些眉目,每年村子里都有四五个孩子失踪,奇怪的是,奇怪的是等孩子失踪小半个月了,孩子的家长才迟之又迟的报警。 相关人员当然重视。 漫山遍野去搜,通过大数据去找。 毫无线索。 一点关于失踪孩子的线索都没有。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拐卖,是被人谋害,几乎饱和式的调查了,提出的疑点,通通被否掉。 每次结论皆是一样的。 那些孩子,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影子。 谢镜花道:“资料上写,村子里每家每户执着生孩子,就算受罚也生,现在孩子最多的一家,有七个孩子。” “你想到了什么?” “你不也一样?” “英雄所见略同。” “希望我们猜测是错,我绝不希望是这样!” “唉,人性啊。” 谢镜花没来由说了一句,“村里的人过的富裕且低调,家家户户都买了大别墅,其中大部分人身家过了千万……” 第七十二章 七十二口名泉 “为什么他们依旧死守在村子里?”谢镜花语气起伏不定。 张宗敬把体内真气完全调动起来,双手已经做好掐诀的准备,来村子前,他准备了一些符咒,甚至连下山前师父交给他保命的符箓也带来了。 见到村子的资料。 直觉告诉他,村子的这口水井里,或许真藏了一位“神祇”。 “是啊,他们在外面买了大别墅,家家户户开着豪车,为什么不搬到生活更便利的地方,非要死守在村子?!” “有一个细节不知谢姑娘留意到了吗?” 谢镜花看了他一眼。 瞬间知道张宗敬要说什么了。 不等她回答。 他自顾自说道:“纸面上失踪的孩子们,都是父母捂不住了才以进为退的报警。” “以进为退?”谢镜花喃喃自语。 后又摇摇头。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擅自下结论为好,传出去,对那些没了孩子们的父母算二次打击。” 张宗敬死死盯紧井口的边缘,龙虎山上有关水井中的妖物,书上写的详尽。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能在水井内修炼道行,力量厉害的紧。 水井但凡出现就说明附近一定有人类聚居,而在井里修炼的妖物,不必多说,肯定跟周边人群多有联系。 书上说,那些在深山老林潜修的妖物并不可怕,一力降十会,将之斩杀了就是。 可在人群里修炼的妖物却十分棘手! 不光它们擅长人心,还利用人群增长自身道行。 人为万灵之首。 靠着人类修炼的妖物,某种程度上讲,已然具备了一部分神祇威能。 每一代王朝都会封禅地祇,地祇靠的便是人类的信仰,王朝强大,信仰充足,地祇的力量就会强大!王朝衰弱,信仰减少,地祇也会减弱。 妖物以人修炼,不管它们用了什么手段,正道人士斩杀它们,比靠自身修炼的妖物难上数筹。 尤其资料上写村子里的人,对水井顶礼膜拜。 这更加棘手了。 “会是妖物吗?”张宗敬罕见出现紧张的情绪。 谢镜花并肩与他站着:“说不定,可能是跳井而死的人,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一定道行。” 张宗敬顿了下,自己回复自己:“应该不会是鬼物,鬼物再厉害也有怨念、执念,看这架势,井中的玩意儿,明显利用了村民的信仰,并且还能给予信徒们好处,这就复杂了。” “司天里的前辈啥时候来啊,这玩意暴起发难,估计咱俩够呛。” 谢镜花看了眼腕表:“他们快赶来了吧,它要是出来,你我抵抗一段时间。” “我建议啊!只是建议,你联系下你的师父,让他老人家过来处理,一旦这玩意比器灵还厉害,咱们这些人无异于虎口拔牙,白给他送一顿大餐。”张宗敬说道。 谢镜花感受到他的紧张,甚至还带了一丝慌乱。 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啊,神州天骄之一,被誉为下一代天师人选,在水井旁,却有了慌张的情绪。 说的直白点,张宗敬害怕了。 他对瓷人器灵都没害怕过。 谢镜花忽然笑道:“别怕,我保护你。” 之所以这般说。 是有底气的。 谢镜花随身携带瓷人,尽管没了器灵,瓷人的威力依旧不可小觑。 “你保护我?!谁怕了?!!!”张宗敬低声喝道,“我保护你才对,你的伤势其实对你影响挺大的。” 只是。 水井内嘟噜嘟噜冒泡声,没过多长时间渐渐消失了。 两人互视。 心里纳闷。 相约缓缓走近水井边缘。 警惕又警惕的往里望了一眼。 水面不再冒气泡了,恢复以前的平静。 似乎刚才产生的异象,只是一场错觉。 两人不解。 呼吸之间。 穿破水面,一道亮光直奔二人的脑袋横扫。 谢镜花跟张宗敬反应极快,连退数步,暂且规避。 亮光冲出水井,大放异彩。 停顿也未停顿。 扫向两人脖颈。 谢镜花一个健步与张宗敬拉开距离。 张宗敬心知肚明她的意思。 朝相反方向奔去。 亮光这才迟疑,像是在掂量两人的实力,于半空停留少许时间,追着谢镜花砍去。 张宗敬余光瞥见谢镜花有危险,身体急转,手中现了一柄七星剑。 剑身七星依次点亮。 踩踏地面,继而步罡踏斗。 一面八卦瞬间出现在谢镜花身前,堪堪拦下亮光。 亮光锋锐至极,被八卦拦了不到两个呼吸。 斩破八卦,追着谢镜花,朝她脖颈砍去。 “朝我这儿跑。”张宗敬大喊。 谢镜花在器灵作乱时受伤,这才几日,她的伤势当然没有好利索。 硬让她和亮光对抗,张宗敬怕她力有不逮。 亮光从井水破出袭来。 力量强到吓人。 若非两人尽为神州天骄,换了旁人,一个照面恐怕已被亮光削去首级。 如此危急关头。 谢镜花自然不会客气,急转身,差不多擦着亮光的边缘跑向迎面奔袭的张宗敬。 亮光惯性划出五六米远,方才调转再斩谢镜花。 她借用瓷人的力量。 双手起了两团浓郁至极的真气。 张宗敬诧异瞧了眼,接下来紧守内心,松开七星剑,脚踏禹步。 待亮光逐渐接近两人时。 他大喝一声。 七星剑上下左右皆有一面八卦阵图现世。 谢镜花同样配合他向亮光丢去两团真气。 七星剑斩碎亮光外的力量,更进一步,触及亮光核心,得自瓷人的两团真气助了七星剑一臂之力,使七星剑顶着亮光核心到了几十米远外的一棵大树前,将之钉紧在了树身。 大树剧烈摇晃。 在这儿寒冷季节,顿时生出树叶,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随即树叶纷纷如雨落,枯黄在地,一片萧瑟,失了所有生机精气。 两人不敢掉以轻心。 死盯着水井。 约莫过了十一二分钟。 张宗敬缓缓开口:“我打赌它不会再出招了。” 谢镜花严重低估伤势对她的影响,还未动用自己的真气,仅仅借用瓷人法器的力量,她便有些吃不消。 呼吸急促。 终是平复下来后。 才说道。 “一招就让你我用了不少手段,再来一招,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呢。” “你的伤这么严重吗?”张宗敬问道。 不打不知道,一打起来,他才清楚,谢镜花看着没有事,实际上战力下降良多。 “我同样没想到,以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没经验,以后知道了。” 她苦笑道:“再有这种事,我养好伤再来,否则妖物没斩杀,反倒连累了自己人。” 张宗敬点点头:“你好好记下就行,走,咱们去看看亮光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随着两人离开水井附近。 谨慎的退一步。 张宗敬便贴一张符箓。 谢镜花感受着符箓上的气息,暗叹,何止有备而来,还用了大手笔。 小心翼翼的来到大树前。 七星剑已经把亮光核心刺穿。 剑身整个的插进了树身中。 而被七星剑所刺穿的东西,是一片狭长的鱼鳞。 两人很确定这就是鱼鳞,而不是其他动物的鳞片。 浓重的鱼腥味正从上面不断散出。 “鲤鱼。”张宗敬呢喃道。 谢镜花倒吸一口冷气。 “鲤鱼成精有多难?” “不知道,只从龙虎山的书上看到过,从来没有遇过。” 他出手把七星剑拔出。 不敢收回,紧握在手,提防随时出现的袭杀。 “它应该鲤鱼跃龙门了吧?” 鲤鱼跃龙门,那得成为龙了吧。 即便不叫龙,跃了龙门,也非凡物了。 “哪有那么夸张。”张宗敬说道,“我从书上看到,鲤鱼成精,跃了龙门,就跟咱们人族修士突破境界关卡一般,哪会成龙?!若水井里的东西真的是鲤鱼精,它修炼过程之间,得多跃几次龙门,方才有蜕变成龙的希望。” 谢镜花难免心中惴惴。 暗道。 世上真的有龙? 这片鱼鳞太大了。 狭长的又好似一柄无物不破的长刀。 当七星剑被拔出,鱼鳞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沉重的仿佛精炼的钢铁。 谢镜花打量这棵百年大树,生机尽去,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件事得告知京城总部。”她道。 张宗敬也说:“我也得和龙虎山说一声。” 此事当真事关重大。 并且在灵气复苏的大势下意义非凡! 一条鲤鱼躲在水井,利用附近的人类修炼,只一片鱼鳞让两位天骄出了不少手段,放出声去,修行界得一片震动。 “我敢肯定,这头鲤鱼精,绝非古时想方设法潜伏下来苟且偷生的妖物,是灵气复苏时才开始修炼的。”张宗敬看着脚下新鲜的鱼鳞说道。 谢镜花一样有这种感觉。 “谁教给它修炼的呢?” “天知道。我接触过那些三四百年前的妖物,它们被末法时代折磨的厉害,即便灵气复苏用了一百多年也只是恢复了些被磨损的精气,道行远未到达自身巅峰!这也是它们现在还潜藏于深山老林避世不出的原因之一。”张宗敬说道。 身为泉城司天负责人,谢镜花对脚下这片土地有所了解,霎时惊疑不定自语:“不会是那七十二口名泉吧?!!” 第七十三章 半神! 泉城的泉池不仅仅只有七十二口,大大小小百余处,不过这七十二口泉池为主要组成部分,其余泉池更像徒子徒孙。 泉城有一个说法,让广大市民引以为傲,“泉城山水甲齐鲁,泉甲天下。” 泉甲天下!! 可见七十二口泉池的名气得有多大! 张宗敬神色严肃:“你别乱说,泉水怎么会教给它修炼?!” 谢镜花脸色同样难看:“我也不愿相信,先解决掉这条鲤鱼精,再谈论其他事。” 张宗敬心知她对七十二口名泉怀疑甚深,作为泉城司天负责人,他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 四位泉城司天没来。 村子外围却接连停了上百辆车。 七位相关人员急匆匆跑来,告诉两人:“村子里的百姓发了疯一样跑回村,我们实在尽力了,真拦不住!” 村民又没犯法,相关人员怎能阻拦他们。 “能让村民在另外一个地方待了这段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谢镜花说道。 “啊?”一位相关人员不解,“难道你们处理完水井的事了?!” 他们多少知道当今天下的情况。 也是和泉城司天对接的相关人员。 司天斩妖降魔,他们便动用力量封锁四周,尽量不牵扯到普通人。 修行界,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妖魔鬼怪,力量强到不可思议,让其伤到普通人,可不是伤一位两位的事了…… 谢镜花摇头叹道:“估摸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什么意思?” “出大事了。”她看了眼鱼鳞。 相关人员这才看到像钢铁铸成的鳞片:“这是什么玩意?兵器吗?有人用这种兵器?!!” 谢镜花和张宗敬摇头。 “不是兵器?” “瞧着像鱼鳞,别开玩笑了两位,水井里的鱼,哪会长出这么大的鱼鳞啊!” “是啊,要是水井中养的鱼长这么大,简直是生物学上的一大奇迹!” “同僚们,也不是不可能,这儿可是泉城,地下河丰富,谁知道地下河里有多大的鱼呢!” 提起地下河,其余人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谢镜花跟张宗敬齐齐神色剧变。 “怎么了两位?我们有什么说的不对吗?” “泉城地下河错综复杂,再加上大大小小百余口泉池,说真的,如果河里有鱼的话,自成一个生态,长成大鱼,也很有可能。” “各位啊!我说各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村民们马上就来了!” “还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和上级汇报了,上面也增派了人员,正急速赶来呢。” “要是出了事,伤的人命,你我都得被追责!” 七人叹气。 摆在眼下的问题近乎无解。 看过村民癫狂的神态,就没人自信能拦下他们! 他们拦了这么长时间,算是立功了。 况且,现在泉城急缺人,出了器灵那档子事,相关部门为了以往万一,把人员散布出去,一有问题赶紧汇报。 张宗敬突觉脑子有点晕,扶住大树。 问题太大了。 以水井里的鲤鱼精实力,再加上泉城地下密密麻麻的地下河,谁知道它能跑到哪里去。 都修成这般道行了,张宗敬不信它无法穿梭在地下河中。 难怪只以一片鳞片试探两人。 鲤鱼精它怕从井中出来中了埋伏,再想利用地下河躲避可就悔之晚矣了。 谢镜花问道:“你们有技术手段检测地下河吗?” “没有,估计全神州也没有。”一位相关人员极其肯定的说道。 “我在泉城工作多年,这里的地下河复杂程度,恐怕超出了二位的想象。” “打个比方,咱们泉城的五龙潭,前些年有一处地方不知为什么塌了,你们是没见,塌陷的裂口里聚集了很多很多鱼! 而且,裂口黑黝黝一片,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市里不是没想过派遣专业的潜水人员下去,可这个方案被否决了,小道消息说,有研究人员连夜上报,说不管下去多少人,全都得死!!!还会牵扯到普通人!下面有大恐怖! 五龙潭即便泉城最旱的时候,也从未干涸过,老百姓都说,潭子里其实有龙王,正是龙王生活的地方,五龙潭才一直有水,也深不可见底! 五龙潭正是泉城地下河的一部分……” 谢镜花沉默下来。 “咱们还有人在拦村民吗?” “有,我们几个想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也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建议,是守住这口井不许村民们靠近,还是怎么着?” 谢镜花直接道:“什么都不用做,把人员全撤下来,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什么?” 几人不解。 张宗敬深深看了一眼她。 仔细想想,便明白谢镜花担心的事了。 惹恼了井水里的妖物,利用地下河的方便,害起人来,可比器灵厉害不知多少倍! “我支持她的决策。”张宗敬道。 几人是知晓他的身份的。 犹豫了一会儿,他们便点头称:“我们上报给上级。” “好。”谢镜花颔首。 当着两人的面,一人打电话给上级。 得到的答案则为,有关这方面的事,悉数都听谢镜花的。 村民们急急跑来。 再三确认水井没事后。 一排一排朝水井跪下。 嘴里念念有词。 长刀状的鱼鳞被两人收了起来。 注视他们的痴狂。 谢镜花和张宗敬站在一处小山坡上,都有些不自然。 眼前发生的事,似乎不是当代会发生的,反而在那个崇拜鬼神年代才有。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张宗敬说:“我建议还是得告诉你师父,整个泉城现在,只有他可以斩杀这头妖物了。” 谢镜花叹气。 四位前辈来了。 询问了下情况。 任何人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看。 这件事何止棘手啊,简直无法下手。 “镜花,让京城派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吧。” “古月舒是不是还在泉城呢?” “老王,你别打他的主意了,不是佩戴孙悟空面具的人救下他,早死在器灵手里了。” “正是,古月舒的伤有些麻烦,得好生调养一段时间了。哼,周羊跟祝采烟两个晚辈,绕过司天,直接找来古月舒,我看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了,无法无天!!” “对啊,镜花,你问问那人能不能出手?既然他轻而易举斩杀了器灵,对付这头妖物,定然也不难。” 谢镜花依旧在犹豫。 先生不是司天里的人,要是请先生为司天解决麻烦,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张宗敬当下心思较为复杂。 原本的关注点在泰山,可这么看,泉城的七十二口名泉同样不简单! 得和司天的大人物们说道说道。 “行,我找找他,尽量请求他帮下忙。”谢镜花道。 让鲤鱼精祸害百姓,应该同样不是先生愿意看到的吧。 …… 陈禅此刻就在村外不远的一处平地站着。 他感受脚下隐隐约约的妖气。 手机震动。 是谢镜花打来的。 “喂?怎么了?” “是这样的先生……” 她将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来处理吧,这种事超出了你们的能力。”陈禅轻声道。 “可先生并不是司天里的人,为司天解决这种事,没问题吧?”谢镜花想的很多。 陈禅当然清楚她想的什么,笑道:“少想一点,为民除害,我辈修士义不容辞,你忘了吗?” “没忘,只是担心扰乱了先生的行程。” “我现在就在村子的附近。”陈禅直截了当的说。 “啊呀!先生察觉到了?!”她问。 陈禅道:“我也是刚刚感觉到没多久,未曾料到,脚底下竟然有头这种玩意潜伏着,道行挺高的,把自身气息掩藏的毫不外泄,幸亏你们司天的人走访查出了点蛛丝马迹惊动了它,否则将来成了大气候,还真不好处置。” “劳烦先生。” 陈禅笑道:“长大了,会谢我了。” “哎呀先生!瞧您说的!好像我以前多没礼貌一般!” 挂断电话。 陈禅对这头妖物真的很生气。 放在古代,这头妖物的所作所为便是彻头彻尾的僭越! 竟然以成水神的法子修炼,不怕招来天雷,被轰成渣吗? 他抬头看了眼。 “现在这年代,灵气复苏没多久,不知还有没有雷池……” “还真有些麻烦。” 朝村庄走去。 他看到了村口停放的车辆。 车辆里残留的气息令他不悦。 这些村民可真下的去手啊,付出大代价换来妖物的馈赠,以此荣华富贵! 而妖物也是狠辣,要知道,这同样需要它对自身下狠手,断绝所有后路,方能影响村民们的财运! 万一修炼过程中,出现丁点的差错,不止伤筋动骨,得被反噬的挫骨扬灰。 两方都对自己狠。 “献祭。” 陈禅长叹一声。 以眼下的情形看,妖物的邪祀淫祭到达了一定程度。 或许真实情况比陈禅想的更加糟糕。 妖物早已到达半神。 不过力量没有古时神祇那么强大罢了。 一踏进村。 陈禅停下脚步。 看向水井的方向。 妖物感受到他来了。 并且还下达了命令。 谢镜花、张宗敬以及四位高手的气息,他也感觉到了。 看来,潜藏的妖物对六人不以为意。 对他,慎之又慎。 “知道我能杀你吗?” 第七十四章 七星剑 这头妖物让陈禅感到有些意思。 单从妖物散发的妖气来看,它得到了些七十二口泉池的大机缘,方才能修炼到这般地步。 “在那遥远的古代,七十二口泉池形成的修炼圣地,从修行界中颇有威慑力,自圣地走出的圣子、圣女每一位皆人中龙凤,走到大道极远的位置。” 陈禅隐去了自身气息。 对于水井内的那头妖物来看。 明明清楚他进了村子,反而从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可不得了! 此处村子便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村子里发生的任何事,它都清楚无误,怎能那位年轻人在村子里骤然消失了?! 不合常理! 谢镜花、张宗敬以及四位前辈眼中,对水井顶礼膜拜的一众村民,整齐划一的起身朝村口狂奔。 看的到他们连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好像村口出现涉及他们命脉的大事! 一群人朝一个方向狂跑,还是挺壮观的。 谢镜花怕相关人员遭受无妄之灾,赶紧给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被妖物蛊惑的村民,神智处在什么境地,眼下没人知道。 “镜花,你明白的,就这般状况,让京城司天总部调来大高手镇压妖物,怕就怕大高手到了,妖物利用地下河的复杂,已经开始伤人,那位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人就在泉城,能杀的了器灵,肯定杀的了此妖物。” 一位泉城司天高手说道。 谢镜花尽管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听着却刺耳! 他们是在利用先生啊! “你怎么知道他在泉城?” “短短几日,能去哪?何况泉城七十二口名泉,以及旁边的泰山,逐渐有人知道些眉目了。是吧,张道长?” 张宗敬呵呵一笑。 不说话。 泉城附近的名胜古迹不少,搁在古代也属于名震天下的那种,现在灵气复苏,这些名胜古迹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出现变故! 陈禅自一辆私家车里发现了张孩子戴的面具。 钢铁侠面具! 有关钢铁侠的电影陈禅看过,初看时觉得新奇,特效做的好,可想再看一遍就没了兴趣,按照网上的点评,那就是爆米花电影。 用了个小手段打开车门。 把钢铁侠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有点小。 整张脸在面具后有些拘束不自在。 无所谓了。 能省一点事,便省一点事。 若是让人知道他的面貌,少不了麻烦。 轰隆隆踩踏地面的响声陈禅当然听见了。 他更是看到村民们向他这个方位奔袭而来。 说实话,有些古时狂奔在战场将士的气势,他赞赏他们对信仰的执着与坚定不移,可惜他们崇拜的神是邪神。 晃了下身子,掠向村子的另一侧。 体内的真气恢复了不少,根据他估测,现在这状态干净利落彻底斩杀妖物,有些做不到。 妖物比张至柔厉害一层。 并且在水井内,那又是它的地盘,占据主场优势,不好搞。 不过这并不是说没有可能斩杀的了它。 即便妖物已成半个神祇。 还是信仰成神的那种。 村民们来到陈禅适才站着的地方。 “人呢?人呢!大家快找!这么短的时间,他跑不到哪去!” “记得!找到他后,下死手!不管谁打死了他,我们会为你找最好的律师!” “少说废话!大家快找!时间紧迫!再拖延,可就坏大事了!” “对,我们已经被人注意到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起来,村民们对水井的保护下了大功夫。 水井光从外表看,平平无奇,那就是一口寻常水井。 要不是司天走访人员,分外细心,还真发现不了水井的异常。 六人所在的地方,正好看到水井全貌。 就算他们有两位神州天骄,四位坐镇泉城的司天高手。 谁也没发现悄悄出现在他们背后的陈禅。 “你们就这样看着它?” 他一说话。 六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呼吸之间,不是手掐术法,便是手持兵器转身应对。 其中包括谢镜花。 她万万想不到,先生神出鬼没到了他们的身后。 太吓人了。 如果是妖物这般无声无息,恐怕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已经有人死了。 当谢镜花看到出现的人是自家先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也万幸是自家先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她低头轻轻问候,“您来了。” 陈禅点点头:“你们以为在看它吗?它同样在看你们。” 那四位司天高手交换几个眼神。 一人走上前询问道:“前辈为什么佩戴面具?” “为什么?” 陈禅大笑。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我的样子见不得人。” “……”众人无语。 行走江湖,他们第一次见有人将话说的那么直白。 陈禅的视线看向张宗敬手中七星剑,问道;“能否借剑一用?放心,斩杀妖物得来的功德,算在你头上,你吃不了亏。” 张宗敬面露为难。 不是不愿借,七星剑对他的意义实在超凡,借出去,尤其到谢镜花先生的手里,会产生或这或那的隐患。 “不愿意吗?还是你的修炼与七星剑息息相关?瞧你修炼的功法,你并不是剑修。”陈禅说道。 张宗敬低头恭敬有加说道:“回前辈的话,这柄七星剑在龙虎山天师府也有较为特殊的地位,晚辈采用滴血认主的方法,才降伏此剑,再加上日夜用真气锻炼,方把七星剑使的顺手。” “如果借给前辈,晚辈此前下过的许多苦功,怕是得再来一次了。” 四人之中最年长的那位站出来说:“前辈需要兵器的话,正好泉城司天里有几柄不错的剑,我让人给前辈送来?!” “不够。”陈禅摇头说道:“那些剑比不上张宗敬手里的七星剑。” “莫非借助七星剑前辈才能斩杀的妖物?可据晚辈所知,龙虎山现存的这柄七星剑一旦认主成功,旁人是用不了的,必须抹除现主人的印迹,才能使用。” “前辈不如用晚辈的佩剑,此剑虽然比不上龙虎山七星剑,可在神州东北一带,也算得上名剑!” 另一人说道。 谢镜花走到陈禅身旁,悄声问道:“先生,不然我将瓷人给你?” “没用,若是有用,我就不会借张宗敬的七星剑了。” 从古至今的七星剑不止一柄。 之所以修士钟意七星剑,还是因为七星剑的炼剑之法算是用最少的天材地宝,炼制比较不错的上乘剑器。 七星剑的厉害,就是镌刻于剑身之内的七星法阵,使用者能上引星辰之力斩杀敌手。 张宗敬的自身修为远未达到可借七星剑引星辰之力的层次。 谢镜花看向张宗敬,并未说话。 张宗敬紧皱眉头,思虑再三,难以下定决断。 他对陈禅确实有些提防。 陈禅斩杀器灵之时,点出张宗敬在附近隐藏。 等他现身,先是夸赞陈禅,又说陈禅不如他,可后来岑之锋赶到现场,陈禅轻而易举的击败岑之锋。 张宗敬恍然大悟。 并不是陈禅不如他,而是陈禅隐藏气息是一把好手! 况且,事后调查器灵,泉城司天发现,陈禅斩杀器灵看似轻松自在,实际上每一招的威力强到吓人,足够与修行界德高望重、道行深厚的大高手媲美了。 然后陈禅又把隐藏在幕后的伍友、萧艾伊斩杀,似乎,所谓的修行重器,对陈禅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为整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张宗敬不禁脸红。 再次见到陈禅,他便有了心结。 看着陈禅佩戴的钢铁侠面具,张宗敬极想一把掀掉,好好看看陈禅长什么模样。 陈禅轻叹:“我现今真气不够,否则也不会借用七星剑了。至于我能不能使用的了,各位不必操心,只能说,我自有手段在不抹除张宗敬在七星剑里的印迹,斩杀妖物。” 张宗敬似是狠下心。 将七星剑丢向陈禅。 陈禅接过。 掂量了两下。 不愧是龙虎山嫡传弟子的七星剑,这把剑的质量在所有炼制的七星剑中,也能排在中下游。 莫要小瞧。 上游的七星剑,已经算接近半仙器的门槛了,再往前跨一步,便为半仙器。 七星剑比瓷人要好。 斩杀藏起来的妖物,陈禅多了几分把握。 迈出一步。 几近飘向水井。 看到每个几步张贴的符箓。 挥了挥手。 符箓接连飞向张宗敬手里。 “这东西对它没用,收起来吧,伤到普通人就不好了。” 陈禅站在水井边沿。 瞧着又开始咕噜噜冒泡的水面。 纵身越下。 “先生!” 谢镜花惊呼。 张宗敬道:“现在来看,你的先生连器灵都能斩杀,妖物应该同样不是问题。” 那四人轻笑。 张宗敬是有傲气的。 出身龙虎山,下山行走,斩妖除魔上百堪称年轻修行者中之最,又有杀了虎妖的经历,他高傲的连许多前辈都不放在眼中。 只是器灵一事。 佩戴面具的谢镜花先生,硬生生塞给张宗敬要谦虚!要懂礼貌!不要口不择言!不要傲气冲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绝不是一句废话! 第七十五章 天地分裂,圣地覆灭 村民们疯了一样满村的寻找“入侵者”。 直至找上六人的位置。 谢镜花等人看着把他们团团围住的村民,只能无奈撤走。 他们从村民眼中,看到鱼死网破的狠辣。 是那种就算所有人死在他们手里,也要上的狠辣! 下沉到水井的陈禅。 使了个水中呼吸法。 小术尔。 称不上多么厉害的法门。 水井之下别有洞天。 他在水下两米左右。 脚下黑漆漆,仿佛深渊。 气泡正是从“深渊”中不断往上冒。 说来也怪。 进了水里。 妖物散发的气息反倒没了。 陈禅不愿大意。 将体内剩余真气灌注进七星剑。 剑身泛起光亮。 朝“深渊”奔去。 越往下潜,越伸手不见五指。 陈禅似乎来到一个黑暗世界。 除了水流声,别无任何声响。 就连游鱼都没有。 满是死寂。 在他巅峰的那个年代,有关七十二口泉池的圣地,他了解一些秘辛。 那七十二口泉子并非天生就有。 而是在更久远的年代,有通天彻地的水神葬身在此。 神躯让人收走,只留下七十二滴神血。 神血化成泉眼,汩汩流出,犹如没有止尽。 有修士看中泉眼神圣,先入为主,修炼成大能,立下传承,创下大教,后代徒子徒孙争气,大教成了一方修炼圣地,名声响彻天下。 多么久远的记忆了? 陈禅现在想来,都仿佛久远的来自上一世。 当他双脚有了站立的地方。 自他的视线看到。 已经来到水井最底层。 “看够了吗?” 陈禅散发一道意识。 他在问谁?! “没有。” 竟然同样有意识回答他。 陈禅走在水底,如履平地。 “那好,我让你看个够。” “年轻人!你以为能杀的了本座?” “一身上好鱼肉,浪费了多可惜,不如交给我,鱼头做成泡椒鱼头,鱼肉做上二十几道硬菜,邀请亲朋好友,敞开肚子吃!” “哼,怕你没吃了我,反而让我吃了你。” 陈禅在水底脚踏禹步。 远比张宗敬踏的禹步复杂的多。 甚至有沧桑遥远的气息。 “你停手!!!!” 妖物的意识疯狂叫喊。 他感觉到危险。 陈禅说道:“泉城地下的地下河错综复杂,你现在逃命,还有一线生机。” “逃命?!也好。”妖物悠悠然道了一句。 不到三个呼吸。 水流涌动。 好像在陈禅前方,迎面扑来滔天巨浪,要将他拍个粉身碎骨。 身在幽暗水底。 他另一只手抹了下双眼。 看到两只水桶大小的鱼眼,就在身前三十多米远处。 鱼妖正恶狠狠向他冲撞。 太大了。 这头鱼妖委实太大。 像是一头鲸鱼藏在水井之下。 短短瞬间,脚下禹步已成。 绕过张宗敬留在七星剑的印迹,接引天上星辰之力,剑光横贯,照亮黑暗水底,朝鱼妖斩去。 一剑之下。 斩在鱼妖头颅。 它居然丁点也未负伤。 继续朝陈禅撞来。 陈禅讶异。 鱼妖的道行高深到了这般境地。 “年轻人,修为便这一点吗?敢下来,简直找死!” 它和陈禅相距不足十米。 庞大到难以抵抗的水流推着陈禅倒退。 可想而知,等鱼妖一头撞到陈禅身上,他会有个怎样凄惨下场。 陈禅嗤笑。 “你也这点本事?!” 他不再施展剑术。 静静站着。 任凭水流推,也静等鱼妖撞。 “哦?放弃了?也好。本座感觉到肚子饿,把你吃了,会缓解一些饥饿。论起来,还是七、八岁的孩童好吃!” “必杀你不可!” 一头撞在陈禅身上。 陈禅整个人只是鱼头的一半大小。 可。 陈禅毫发无伤。 鱼妖反倒被冲击力倒推了百米远。 并且撞的晕头转向,不知在哪里。 有如使劲撞到了一座仙山。 “你……你为何如此经撞?!” 陈禅向鱼妖游去。 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等鱼妖稍显清醒。 它不信邪。 继续撞击陈禅。 一下。 两下。 三下。 陈禅只是身上衣物被撞成粉末,自身仍旧毫发无损。 “你的身体是仙体吗?为什么那么坚硬?” “仙体?”陈禅反问一句,“你见过仙体吗?” “本座未曾见识过。” “那便是了。” 他说了句让鱼妖听不懂的话:“如果你知道我的底细,恐怕会立即散尽所有道行,并自尽于此。” “本座受了天地机缘,艰难修炼至此,怎会主动散尽道行?” 鱼妖大喝。 水流受到波及。 冲向水井。 霎时水井成了暴风眼。 水喷吐出,不过多时,竟半淹了村子。 外面的村民们吓的难以自己,跪在水中,一个劲向水井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祈求神灵饶恕。 鱼妖用了法术。 陈禅也打算使出现下的全力。 “斩妖”! 正法七十二地煞的斩妖! 斩妖一术所需的真气极多。 瞬间抽干陈禅本就所剩不多的真气。 他与鱼妖的术法撞了个正着。 如同无物不破的神兵利器。 穿透鱼妖术法。 一剑刺进鱼头。 鱼妖痛的大吼。 疯狂摇头,打算摆脱插在脑袋上的七星剑。 陈禅再次借用星辰之力,在鱼妖甩脱七星剑转身想逃进地下河深处时,他剑斩鱼妖庞大的身躯,斩了一道极长的伤口。 鱼血几乎把水井之下染成了血河。 陈禅被鱼妖的巨力甩在水底。 血水冲出水井。 外面的村子也被浸成了一片血村。 现在正边缘守着的相关人员目瞪口呆。 他们哪知为何村子发生这般变故? 谢镜花等人没有走远。 只是摆脱村民换了个地方。 “面具男子跟它打起来了。” “嗯,看这架势,是面具男子占据上风。” “这般神通,吾辈不及。” “半淹了村子……我们下去和它打,恐怕已经葬身鱼腹了。” 张宗敬更是惊骇。 他行走人间斩妖除魔以来,从未见识过,妖物的血,能染红整个村子。 这么说来,水井之下的妖物该有多大啊?!! 陈禅顺着鱼妖流血的方向追去。 泉城地下的地下河,实在复杂。 即便反复压榨体内真气追赶。 用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似乎气力不济的鱼妖。 “跑什么?” “不跑你会杀了本座。”鱼妖道。 他的智力好像并不高。 陈禅稍显沉默,后又问道:“你吃了多少童男童年?” “时间太久了,已不记得!年轻人,我送你一件宝贝,饶了我怎样?” “什么宝贝?” “看你用剑,送你一柄剑器!” 陈禅淡淡道:“以你的鱼骨,我一样可以炼制一柄不错的剑器。” “该死,到底怎样你才能不追杀我?” “简单,杀了你之后,就不会再追杀你了!” 鱼妖继续顺着地下河逃命。 又过半个钟头。 眼前豁然开朗。 陈禅到了一片水井下的世界。 生物极多。 叫不出名字的游鱼环绕他的身旁。 更是有奇形怪状的植物长在水底与岩石间。 鱼妖停在千米远外,静静看着他。 它身上的鲜血染红了附近。 陈禅挥退身边游鱼,依稀看到鱼妖身后有一座宫殿。 “原来如此,你得了远古传承。” 他道。 漫步上前。 还存有一剑之威。 这一剑。 依照鱼妖强大的生命力,陈禅没有多大的把握能杀了他。 “年轻人!你当真赶尽杀绝?” “你说呢?”陈禅反问,“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民愤?笑话,外面的村民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是说死在你腹中的人。” “我吃了他们,是他们的造化,与我一道见证大道!” “那好,我杀了你,再吃你,亦是邀你见证大道!” “该死!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凡事好商量,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多好!” “被你吃掉的人可不这么想。” “该死!该死!该死!为何要逼本座?!你为何要逼本座?!!” 鱼妖转身闯进宫殿。 徒留一片鲜血。 陈禅绕过血水,注视那座宏伟的宫殿。 样式古老且繁华,陈禅不确定是建在哪个年代。 或许是远古的那座圣地留下的。 鱼妖的声音自宫殿内传出来。 “年轻人,我成半神,你可知晓?” “半神?就你这种半神?徒增笑耳,除了耐揍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好!就让你见识见识!!!” 鱼妖的生命力快速下降。 它似乎唤醒了冥冥中的存在。 陈禅看着宫殿,感觉到两双眼睛缓缓睁开。 多么久远的存在啊。 甫一睁开双眼。 已能感受那遥远的过去。 宫殿中走出两人。 皆是女子。 虚幻的身影被水流拂的不定,似乎下一刻便要烟消云散。 “年轻人!你死定了!” “这就是你的压箱底手段吗?” 陈禅笑了。 那两位女子身影看到陈禅。 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般的存在。 双膝跪地。 恭敬且畏惧。 “……” 鱼妖呢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 陈禅踏在宫殿的台阶,走到两位女子近前。 “这种办法得来的长生,哪会是长生。” “回上仙。昆仑远去,无法成仙,不得不如此。” “结果呢?”陈禅问道。 “回上仙。历经沧海桑田,天地分裂,圣地覆灭,真躯散尽,只剩残魂。” “感受到复苏的灵气了?” “回上仙。昆仑……昆仑回来了吗?” “……”陈禅神色一时恍惚。 昆仑莫非回来了? 第七十六章 遥想当年,风华正茂! 昆仑怎能回来?!! 身在宫殿已经极为虚弱的鱼妖,听着外面的对话,尤其看到赠送自己机缘的两位大能残魂,居然双膝跪地,恭敬有如奴婢!! “昆仑回来了吗?!天下灵气复苏的幕后推手难道是昆仑?怎么可能?!” 陈禅呢喃。 他不是没想过。 但过去这么多年,昆仑在最有可能的时机都没有尝试回到人间,怎会在末法时代突然回来了?! “上仙,您……您竟然还活着?当年听闻您……” 陈禅打断她的话:“苟延残喘罢了,你们两人作为天泉圣地一左一右两位女祖,没想到用这种方式残存了下来。” “实在是寿数已尽,前往昆仑的路彻底断绝,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取用这种讨巧的方式,寄希望昆仑重临人间再复苏。” “可惜过去那么久远的岁月,不仅昆仑再未归来,连天地灵气都渐渐消失!” “能在这个年代苏醒,我们感受到天地之间重新有了崭新灵气,这种灵气我们此前从未体验过,犹如新生的婴儿,蕴含了那么精粹的能量!我们姐妹由此勉强保存意识,辛苦等到这一日见到上仙!” 两人,陈禅在那遥远的年代见过。 为彼时圣地的两位圣女,在那个年代,圣地罕见的没有圣子。 后来,两人入世修行,名震修行界,神话传说流遍人间,到处都是歌颂她们的百姓,一步步成为真修,再到大能,只差临门一脚,便羽化登仙。 适时天地仿佛倒转,亿万里山河俱震。 炼气士羽化飞升登临昆仑的路,被人连根拔起斩断! 不能成仙,意味着无法长生。 修行界里的炼气士一时不能接受,想尽办法证明仍旧可以登临昆仑,多少惊天动地的绝世之才,用尽了可以想到的所有办法,结果依然失败。 昆仑真的不见了。 再不能成仙,人间再无人长生!!! 两人当年作为只差一步就羽化登仙的大能,更是尝试成百上千种流传下来的飞升办法,悉数失败,无一成功,带来的严重后果,差点要两人的性命。 修行界中的炼气士,琉璃境可称真修,化神境可称大能,此等关乎所有人的大事,他们短暂团结一致想办法,要重新找寻登临昆仑的路!而非坐以待毙。 结果还是失败。 虽然找了数条远古神祇去昆仑的天梯,可是天梯全被打断,尽头是无垠虚空。 不见昆仑! 修行界疯了。 为了争夺能够续命的仙药大打出手,真修搏命,大能厮杀,血流成河。 两位身为圣地的女祖,用了远祖的手段,封印自身,沉眠宫殿,静等昆仑重临人间。 没了她们坐镇,怀璧其罪的圣地被几位大能联袂找上门抢夺仙药,最终圣地覆灭! “上仙,您那时去哪了?!” 一人壮着胆子询问。 远古的那段岁月于她们而言,太过重要,根本忘不了。 那是改变她们仙运的一段至关重要时代。 倘若再给她们一点时间,依照两人的道行,必定联手羽化登仙,为圣地再填两位仙祖! “那段时期,有大能说到,本来隐藏面目行走人间的上仙,诡异般全部没了身影。” 陈禅摇摇头:“岁月过去太久,那个年代的记忆我忘了许多。” “连强大到如此境地的上仙您也……” “仙外亦有仙。”陈禅轻声说道。 两人沉默。 她们自陈禅的话语之中分析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上仙,您也不确定昆仑是否回归是不是?” “是。” “好啊,如果昆仑回归,我们姐妹还有机会重新来一次,羽化登仙!” 另一人说道:“天下新复苏的灵气,其中蕴含的崭新能量不可思议,竟然颇像仙气!牢牢抓住这段仙缘,我们东山再起,上仙不必回昆仑,且在人间,足以恢复巅峰道行!” 陈禅看了眼宫殿内畏畏缩缩的鱼妖,说道:“没那么简单,对于我们来说,灵气固然珍贵,可在天地大势下,数不尽的炼气士如过江之鲫,他们的资质放在你我的那段岁月,同样为不错的修仙苗子。更有天骄之辈,横空出世,修为境界一日千里,有他们在,我们不会那么轻松恢复至巅峰道行。” “前辈曾威压整个人间,自可再威压一次,断绝他们的气运,聚拢一身便是!想必,与前辈而言,道行恢复一些,就能做到!” 陈禅再次摇头。 两人自封无数年,心境在万般压抑下,已然为了羽化登仙开始不择手段。 “我做不到。” “为何?!” “人间,终究为人族的人间,不是仙的人间。” “万物有灵,人族只是万物之长罢了!” 陈禅笑了下:“你们啊,奉劝一句,莫要再执迷不悟,你们只剩一缕残魂,再如此执拗下去,曾经就算羽化之辈,离走火入魔亦不远矣。” 两人孤苦相依在宫殿历经无数岁月。 听到陈禅此言,犹如听到洪钟大吕。 残魂巨震。 神色顿时清明。 长拜在地,不愿起身。 “多谢上仙指点!” 陈禅道:“我既然以泉城为入世第一站,又见到你们姐妹,与你们天泉圣地算有了因果,提醒你们这件事,应该的,不必谢。” “倒是鱼妖是你们告诉它怎样修炼?并以成神之法收拢信仰?” “回上仙。我们清醒之时,见此鱼精开了神智,一边心有怜惜,一边无数岁月过去没个声音在旁说话,便教给它了一鳞半爪的修行之法。”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鱼妖是因七十二口泉池的缘故,才得以修炼。” “回上仙。那七十二口泉池尽管玄妙,但眼下的天地灵气并不能激发它们的神性,还需再等一段岁月。” “嗯,我知道,近来外面的天地有变,恐怕时间会提前。”陈禅说道。 话锋一转。 指着两人身后宫殿内的鱼妖:“你们可知,教授此妖修行之法,它竟害人,胆子大到吞吃童男童女!” “这……” “晚辈不知。” 陈禅叹气:“罢了,望你们接下来不要轻易传授修行之法,即便再遇开了神智的妖族,也要细心考察,确定它们能走天地正道。” “晚辈听上仙令!” 两人齐齐说道。 鱼妖身上存有吞吃童男童女残剩的人气,而在两位圣女的残魂上,陈禅只感受到最为纯粹的灵气。 心知鱼妖是私自作为。 可鱼妖的修行之法是她们传授,即便错怪不到她们头上,论起来,也得有个连带责任。 陈禅又道:“外面修行界随着灵气复苏,慢慢有了元气,你们暂时留在宫殿内好生修炼,补齐残魂后,再出去走走看看,体验新的修行界吧。” “上仙,晚辈……” 一人刚开口,被身旁的姐妹拉住:“我等谨遵上仙令!” 陈禅步入宫殿。 环视一周。 十几团纯粹灵气漂浮在殿内。 此处宫殿其实为一件异宝,于其中修炼,不仅事半功倍,还能稳固神魂,突破境界时,更能遮掩天机,断绝旁人耳目。 随手揪来一团纯粹灵气,陈禅将之融入自身。 炼化后充盈的真气,不禁让其长啸一声。 随即一步上前。 持剑斩杀鱼妖。 鱼妖为了唤醒两道圣女残魂,耗费了许多生命力,再和陈禅相斗,极短时间内便落入下风。 “上仙!上仙!是小妖不开眼,胆大妄为!恳求上仙念在小妖修炼不易的份上,将小妖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鱼妖当真灵智不高。 只是运气不错而已。 换成别的聪明妖物,这一战早已狠心鱼死网破了。 “上仙!别打了!别打了!小妖认输!小妖缴械投降!!!” 陈禅不言不语,只是手持七星剑不断刺在鱼妖身上。 此妖生命力顽强,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仍然有行动力,左冲右突,打算找个间隙逃出生天。 可陈禅的剑术已非人间剑术,斩的密不透风,怎能会让鱼妖逃走?! 两位圣女残魂站在门外看着宫殿内的打斗。 互相交流意识。 “遥想当年,上仙风采压冠人间,就连自昆仑下凡的真仙,也不是上仙的一合之敌。” “有神州圣地的仙祖作乱,上仙一人一剑前去平叛,呼吸之间,斩仙祖首级丢回昆仑,炼化其仙躯,为死在仙祖手里的人族收拢残魂残魄,使之能入轮回!上仙大德!” “传说上仙在人间太过维护人族,有昆仑绝世剑仙看不过去,寻上仙问剑,上仙与那位绝世剑仙大战数百年,于九天之上、虚空之外,斩杀了那位绝世剑仙,昆仑震动!!” “上仙的师尊为禁忌存在,不知上仙做了何事,惹了师尊不高兴,降下百年雷罚教训上仙,然而被上仙一剑斩灭,再一剑生万法回‘敬”师尊!!” 陈禅斩杀鱼妖,拖拽其妖身到了圣女面前。 “你们从哪听来的这些事?” “回上仙,曾几何时,人间处处是您的传说,我们有的听师父所说,有的得知于其他真修、大能。” “忘了吧。” “……” 陈禅拖着死的不能再死的鱼妖,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我已经全都忘了。” 第七十七章 他们是人还是妖?! 两人当年听闻他怎么了?! 陈禅拖着鱼妖,顺着地下河游回水井下。 莫非。 当年听闻他手持仙剑去往天外,血洒长空?! 那些事的真实情况,她们又怎能知晓? 不过道听途说罢了。 陈禅戴回钢铁侠面具。 紧了紧面具的系带。 水井的口子太小,鱼妖身躯太大。 要是它活着,还能使个缩小之法出水井,现在嘛…… 陈禅只能将之剁成一块一块,依次丢出水井。 守在水井旁的村民吓的三魂七魄快飞出来了。 只见从水井内,一块一块大到吓人的新鲜鱼肉,丢了出来。 有些还砸到他们身上! 太重了。 新鲜鱼肉还留存森寒剑气,惊破他们胆子。 村子里的村长匍匐在地,虽然地面有水,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根据上任村长传下来的秘辛,他们膜拜的神,其实是头得道的鱼妖! 这头鱼妖曾托梦给上任村长,要他献上童男童女,保证全村人从此荣华富贵。 上任村长本来半信半疑,可鱼妖接连一月给他托梦,差点把他逼疯,最后权且信了,深夜在村里溜达,发现刘大铁家的闺女,问其年龄多大,女童天真无暇说自己六岁…… 上任村长富贵了,随便投资了点生意便收获数倍回报。 刘大铁“走失”了闺女也富贵了,去别的村开了家造纸厂,没想到遇到商业风口,他的造纸厂供不应求! 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开始嫉妒,开始疯狂,开始不择手段。 鱼妖也缓缓给其他人托梦。 有的人效仿村长的所作所为,有的人蠢蠢欲动可理智制止了他们,暂且旁观。 谁能料到。 谁家投入井中童男童女,谁家就富贵。 理智的村民不理智了。 整个村子疯魔。 不是妖,更似妖。 上一任村长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这一任村长接任,延续村子“传统”,为村子里的人求富贵! 而鱼妖给他托梦,具现成一位肌肉虬结的壮汉。 只是壮汉脸上遍布鱼鳞,双目非人眼,而是鱼眼,瞧之恐怖,但谁让他能带来富贵呢?! 忘记有关鱼妖的秘辛。 这任村长悉心侍奉,整个村子的村民如信徒们悉心侍奉! 鱼妖不是神,在村民的交口流传以及虔心信仰下,也成了神。 这里没有鱼妖,只有井神! “井神快现身!井神快现身!井神快现身!救救我们!!”村长脑袋半埋在水中,没人听清他说什么。 其余村民吓的退了几十米,遥遥望着水井,以及水井旁匍匐着的村长。 他们互相壮胆。 手挽手回到井旁。 尽量绕开丢在地面的巨大新鲜鱼肉,三言两语推选了一人,前去水井边缘,看看井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此人经过念念有词,听着却是在咕噜咕噜的村长。 他吓的双腿打摆子。 到了井口。 不等他探头看一眼。 又一大块新鲜鱼肉被丢了上来。 正砸在他的脑袋。 鱼肉附带好似无法抵抗的气力。 那人倒飞出去,砸进人群。 村民吓的四散而逃。 他们听说井神是鱼妖,现在一块又一块的新鲜鱼肉被丢出,难道有人下到水井下弑神了?!! 这可不得了!! 有人拍拍脑袋,低声道:“坏了,井神死了,咱们就发不了财了!” “是啊是啊,井神千万不能死!它一定得活着!” “咱们一块去井边看看吧?或许这些鱼块不是井神,而是井神犒赏给我们的仙肉!” “什么样的仙肉是鱼肉啊,大家伙瞧一瞧,根据我以前在水坝看鱼的经验,这些鱼肉新鲜着呢,肯定是刚切的。” “老四别说了!大家都知道,你舍不得自家闺女!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再舍不得也得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老四吹胡子瞪眼睛。 无话可说。 自家婆娘怀孕了,找人算过卦,说是男孩。 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家亲闺女啊! “老四,等你有钱了,去外面找几房情人,还怕孩子少吗?” 老四恍然大悟。 不管村民们心里有多少小九九,鱼肉还在从水井中被丢出来。 直到硕大的半块鱼头,仿佛让人自井内使劲推到井外。 又有半块鱼头出来。 “我的娘啊!!!你们快看水井!!!” 一双年轻的手扒拉住了边沿。 一位戴着钢铁侠面具的男人,坐在了井口。 无视村民惊恐、惧怕、失魂的眼神。 伸手点了点被他丢出来的鱼肉。 “妈的,少了一块。” 众目睽睽之下。 钢铁侠面具男人反身跳进水井,不过多时,一条鱼尾巴飞出了水井。 那男人重新坐在井口。 再次清点。 “对了对了,数量对上了。” “……”村民们听着他自言自语。 心里不知有多惶恐。 此时此刻看到的事情,一定令他们终生难忘。 陈禅对鱼头特别关注。 泡椒鱼头,他有一身好手艺,知道怎么烹饪才好吃。 鱼尾也是!! 对对对,鱼尾不能落下。 陈禅拍了拍脑袋。 把新鲜鱼肉洗干净,放油锅稍微煎上一煎,放进准备好的葱姜,倒入料酒和适量的水,直到鱼尾煮成一锅奶白色鱼汤,这个时候最为关键,提前切好冬瓜片,先焯水,放至冷水中等待!煮成奶白色鱼汤了,把冬瓜片倒进去…… 顶好吃的鱼尾冬瓜汤就成了!! 红烧鱼块更别提,在有段岁月里,陈禅在海边吃了十几年的鱼,手艺已经比大厨还大厨,大厨尝到他做的红烧鱼块,也得自愧不如! “你是谁!!!” 村民们问道。 陈禅先搬鱼头,再搬鱼尾。 看着散落一地的鱼块,自己搬的话得耗费不少时间。 转身朝谢镜花等六人在的方向招了招手。 早就瞠目结舌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小跑的到陈禅身旁,帮着他搬无比新鲜的鱼块。 期间谢镜花给有关部门打了个电话。 告诉他们多派点人手过来。 …… 适时,六人自陈禅进了水井,便都提心吊胆。 尤其谢镜花双手冰凉,尽管知道先生连瓷人器灵都可以斩了,对付一头妖物自不在话下。 可是,水井下是地下河,妖物是鱼妖! 先生进了它的主场,到了它的地盘,先生一时不出来,境况一时不好说。 稍后不久。 六人感受到脚下传来磅礴妖气。 “打起来了!” 一位前辈说道。 “妖气太强大了。” 另一人叹气感慨。 不错,陈禅跟鱼妖打斗之时,鱼妖散发的妖气,打破了六人的认知! 连曾斩杀虎妖的张宗敬,也未料到,水井下的妖物,竟强大了这般程度! 那头虎妖与其比较起来,不过是个看大门的。 张宗敬喃喃自语:“此妖怎么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不要怕,我看这位前辈,道行深不可测,不一定不是鱼妖的对手!你说呢?镜花?” 一位坐镇泉城司天的高手说道。 谢镜花紧张盯着水井,缓缓摇头。 她现在很想说点什么。 却是什么也说不了。 唯剩心中祈祷先生平安斩杀妖物,平安归来。 妖气激烈的散发着。 一时间,六人屏息凝神,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直等到,井口被丢出鱼肉。 谢镜花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 张宗敬眼睛圆睁,死死盯紧井口,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至于那四位司天高手,不约而同说了句。 “真乃仙人也!” …… 村长抬起头,回望抬着鱼肉,忙的不亦乐乎的陈禅。 猛然间掏出一把手枪,朝陈禅连开,直至将弹夹里的子弹打光。 陈禅就站在原地不动。 子弹从身边飞过。 竟是一枪也未打中。 “下辈子有机会多练练枪法。” 说完。 陈禅一手拽着一块鱼头,往村外去。 村长彻彻底底疯了。 歇斯底里怒吼。 “杀!杀了他们!他们杀了井神!!杀了我们的衣食父母!!以后,我们再也赚不到钱了!” 井神死事小。 没钱赚事大。 瞬间。 村民们疯魔了。 向陈禅和六人猛冲。 他们终究是普通人,和修行者不可混为一谈。 张宗敬洒出一些符箓。 轻而易举困住了他们。 陈禅看都不看,只顾着把鱼头收入囊中,拖拽到村口,找辆车,塞进去!做顿泡椒鱼头,美味! 还在村子里的相关人员急匆匆赶来。 他们站在外围,不知所措。 谢镜花吩咐道:“把他们全都拷下,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有重罪!!” “是!!” 陈禅听到这句话停顿下来。 转身喊道。 “拷的紧些,他们罪应千刀万剐!” 相关人员这才留意到戴着钢铁侠面具的男人:“你……你是谁?” “我是谁?杀了这头大鱼的人就是我。”陈禅清楚第一件事便应该打消他们的疑虑。 谢镜花在旁应道:“他说的对,按照先生吩咐的做吧。” “……” 剩下的事,就好做多了。 相关部门来了许多辆车。 把村民全部拷回去审问。 而陈禅把鱼肉全都装上车,才坐到谢镜花的副驾驶:“走吧,请你吃大餐。” 谢镜花犹豫问道:“可这鱼妖吃过……” 陈禅认真道:“被我清理干净了。” 谢镜花心有所感。 赶紧出了车,站在车顶。 遥遥望去。 水井旁。 孩子们欢声笑语。 向陈禅道谢。 逐渐远去,不见踪迹。 第七十八章 敢问世上有仙?! 鱼肉以谢镜花的名义送给了泉城司天。 陈禅则带着被劈成两半的鱼头到了她的家里。 司天人员住址享受神州安排,算不上多好,但是在高房价的现代都市有个落脚之地,殊为不易。 身为泉城司天负责人的谢镜花,住址不错,在泉城靠近市中心繁华地带的小区内。 小区外貌有些破旧,建盖的时间得有二十年,不过不单单是物业服务,还是房子内部装潢,俱都精益求精,难得谢镜花一分钱不花。 带着两个鱼头,陈禅进了谢镜花家里。 斩杀鱼妖,按照道理她还有一大把的善后工作。 较为关键的是写分析材料。 神州司天需要各地分部上传的分析材料,判断灵气复苏大势下,妖魔鬼怪对普通人的影响程度。 将一半鱼头又剁成好多块,塞进家里冰箱。 陈禅翻箱倒柜找不到辣椒,只能去住宅楼下面的超市去买。 “先生!” “啊?” 陈禅扭过头。 “你的面具……” 陈禅摸了摸戴着的钢铁侠面具,笑道:“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随手将钢铁侠面具扔进垃圾桶。 他还未出门。 先分出一缕真气把安置于楼道的摄像头抹除。 从那处宫殿得到的纯粹灵气,直接让陈禅的真气恢复了一半。 鱼妖更是吓破胆,加上唤醒两位圣地女祖耗去许多生命力,基本上是一面倒的斩杀。 陈禅见到这头鱼妖时还颇为纳闷,即便泉城这种灵气复苏加剧的城市,出现鱼妖此等道行的妖物,时间完全对不上,若是灵气再强猛烈的复苏,彼时鱼妖如此道行妖物现世,才说得通。 看到两位圣地女祖,鱼妖得到的道行有了解释。 陈禅心里最坏的打算,七十二口泉池因为某些原因,提前恢复了往日神性,鱼妖近水楼台先得月,凭白有了这桩大机缘。 妖是小,七十二口泉池展示神性才算大! 天泉圣地在修行界偌大名气,一多半是靠泉池得来的。 假如在这个年代泉池重现往日辉煌,而天泉圣地又没了。 可想而知,得有多少人为了占有七十二口泉池打生打死。 这般神物,规矩是束缚不了的。 当诱惑足够大,唯有碾压式的力量才能把觊觎之人给通通镇压。 依照陈禅现在对神州司天了解,这个修行者组成的部门,远未完成统合,眼下派系林立。 光一个山城司天,陈禅便品咋出了不少内幕。 超市里的辣椒种类丰富。 陈禅选好辣椒,又买了超市里装好的泡椒。 寻思寻思。 以陈禅的厨艺来讲,泡椒鱼头跟剁椒鱼头是两种做法。 他做的都好吃。 现在只想吃泡椒鱼头。 主要怀念泡椒的味道了。 “反正鱼头管够,先做泡椒鱼头,再剁椒鱼头!吃!!” 张宗敬的七星剑已还给他。 起初,张宗敬满脸痛惜,他感受不到自己留在七星剑中的印迹。 等陈禅撤去自身真气。 张宗敬面色转变极快。 一脸的震惊。 陈禅使用此剑,不仅没有破坏他的印迹,还帮他炼化了一些,七星剑又多了丝灵性。 这要让张宗敬自己炼化,少说两年时间。 两年后,天知道神州变化了多少模样,灵气又复苏到哪种程度了! 他很罕见的向陈禅道谢。 陈禅毫不在意。 张宗敬这些天骄年轻人,在他眼里还是牙牙学语的孩子,不管狂傲到目中无人,又或眼界不够说错话,陈禅能原谅就原谅。 说白了,他们是神州修行界的未来,只要不犯原则性上的错误,他不追究。 少了这些天骄,修行界会很无趣的。 回到谢镜花家中。 她坐在椅子上,瞪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绞尽脑汁。 “在写什么?” 陈禅把买来的材料放在厨房。 “先生,问您一件事!” “嗯,说。” 谢镜花神秘兮兮的低声询问:“您在地下河中看到什么没有?” 陈禅纳闷道:“啥?” “就是除了鱼妖外,地下河还有什么?!比如,那些泉池中有没有什么东西?!”她问道。 陈禅摇头:“你只写鱼妖就行,其他的事,现在不需要知道,时机合适我会告诉你。” “意思是泉城地下河里,当真有东西!不,换句话说,那七十二口泉池比我们想的更加神秘?!” 谢镜花声音不大,表面询问陈禅,实则自问。 先生的性格,她摸到了一部分。 不想说,先生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陈禅坐在她的对面,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 谢镜花已经写了几百字。 介绍泉城司天是如何得知鱼妖的。 然后需要写她到了水井,发生了什么。 再将发生的事情,重点分析,得出她自己的结论。 “哎,不对,先生怎会清楚我在写东西?” “你小时候写院里老师布置下的作业,就这幅苦大仇深的表情。” “……” 陈禅推开笔记本电脑,稍稍想了下,决定现在不告诉谢镜花有关天泉圣地宫殿的事,尤其两位自远古存活下来的女祖残魂。 此事,对于神州修行界,太不可思议。 “先生您出现在泉城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目的?” “深层次的目的?” 陈禅一边重复她的话,一边进了厨房。 谢镜花跟着他。 “有。” “啊?!”她惊呼。 陈禅道:“感悟天心。” “……” “嘿,你瞧瞧你的表情,什么样子!天心向来神秘不可捉摸,古来无数修行者为了感悟天心,不惜枯坐深山,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可以用这句话形容那些感悟天心的修行者。” “感悟天心有什么用处嘛!!” “用处可大了,你啊,境界不够,等你明白了,也就到半步真修的道行境界了。” “先生!先生!!您有没有到达半步真修的层次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 陈禅拧开装泡椒的罐子。 低下头嗅了嗅。 嗯……差点意思。 “修行界划分的境界于我无用。” “啥?”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只要我想到达真修的层次,努力修炼一段时间便是了。” “我还以为先生已经到了真修呢!” “若是我成真修,斩杀这头鱼妖,根本不需要我出面。” 陈禅想起一事,问道:“‘剑术’与‘荡世’领悟的怎么样了?” “回先生的话,遇到了瓶颈……” “放松,不要这么正式。”看谢镜花一本正经,陈禅找了个盘子,把买来的泡椒倒进里面,“而今你的修为道行不够,两术都是大术,急不得,你领悟个十之三四,足够说明惊才绝艳了。” “谢先生夸奖,可是先生,我为什么感觉‘荡世’比位列地煞七十二正法的‘剑术’强上一截呢?” 陈禅打量了下厨房的锅,把手边的鱼头比量锅的大小又给分了分,“两术相差无几,剑术修炼到化境,就脱离凡尘可称仙术。” “也就是说先生教给我的两术尽是仙术!” 谢镜花只觉身体发麻。 世上真的有仙术吗? 她连古时修行界强盛时有没有真正的仙人都不知道! “对。”陈禅忙着处理鱼头。 谢镜花认认真真:“先生!您真的确定‘剑术’跟您自创的‘荡世’皆为仙术?!!” 陈禅这才明白谢镜花关心的是什么,暗道自己不应该说错话。 敢问世上有仙? 多少年了。 无数修行者为之大喊。 若告诉谢镜花,世上不仅有仙,真真正正的仙人就站在你面前,她的心境绝对一瞬间支离破碎。 “对啊,天罡三十六法跟地煞七十二法,都被以前的修行界称之为仙术。” “……” 谢镜花不死心,“那‘荡世’呢?!” 陈禅想拍她的小脑袋,可手上全是鱼腥,收回手,一边将和锅差不多大小的鱼头放进锅里,一边说道:“我就是神仙你信不信?” “信!” “那就是了,‘荡世’既然是我创,便为仙术。” “……”谢镜花恍然大悟,原来先生在编排她。 气的像是小花猫,挂在陈禅身上。 “哎哎哎,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如此不害臊?” “先生就是师父,师父就是父亲。” 陈禅脸色一正,“出去!耽误我做泡椒鱼头。” “欸?先生,不是剁椒鱼头吗?” “我说你怎么管的那么多?老老实实去餐桌坐着,等着大快朵颐就行了。” “得嘞,我听您的。” 她转身往餐桌走。 满脸惊恐与不可思议。 谢镜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她不相信先生是仙,只是…… 先生的样貌这么多年了一成不变,依旧那般年轻,走在大街上,旁人必定认为先生是她的弟弟…… 先生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容颜永驻?! 询问地下河里有什么是线头,刚才的问话是线尾。 谢镜花闭嘴坐回餐桌。 即便不是仙人,先生在常人看来,也是仙人了。 陈禅感受着谢镜花心境变化,起了涟漪,如秋风吹拂。 万幸不是冬风,吹冷心境,直至结冰、破碎。 …… 泡椒鱼头端上桌。 谢镜花本打算吃两碗米饭。 后来。 她吃了四大碗。 肚子滚圆。 吃完饭又说困了。 小心翼翼把没有吃完的泡椒鱼头放进冰箱。 打算明日再吃。 陈禅哭笑不得。 第七十九章 出事了!! “我们需要重新评判谢镜花师父的实力。” “斩杀完鱼妖后,我亲眼看到此人毫发无损。” “能知道他的年纪吗?” “他的身体状况,猜测应当是位年轻人。不对,是身体处于年轻人的状态。” “是啊,既然是谢镜花的师父,又和鱼嘉认识,年纪不小了。” “现在司天正处在统合内部派系的关键时候,成功了,我们对普通人的保护会大大加强。” “鱼嘉到底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我们赢了,她就是友,败了,她便成敌。” “谁赢了她就支持谁呗。” “不错,鱼嘉在司天高层中,少有的将整个天下百姓装在心里的修行者。” “我推荐她为蜀地司天顾问,接替孔老先生的位置。” “为何?说说你的想法。” “因为神州现在急需一批干实事的人。” “你想简单了,鱼嘉眼下做的事尤为重要。” “那件事不是已经暂时结束了吗?” “结束?哼,早呢,估计,灵气再剧烈复苏一段时间,我们只能缝缝补补,不让其对现世有太大的影响。” 张宗敬拿着电话,站在一处高楼的落地窗,看着鳞次栉比的大厦。 电话里的声音又传来。 “龙虎山天师府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天师他老人家沉得住气。” “你确定天师还在龙虎山上吗?” “确定。” “那就好办多了,等我统合完派系,调你来京城。” “别,千万别,我只是认为前辈您本应坐在那个座位上,除此之外,张宗敬别无他求。” “要是其他人这么想就好了。” “可惜修行界只认拳头大小,你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把谢镜花的师父吸收进司天,我可以给他一个董事的位子。” 司天总部的董事,真正决策人之一。 放在神州名门大派里,就是长老这种大人物。 “前辈啊!他如果在意这些东西,便不会两次戴着面具斩妖除魔,何况我多次试探谢镜花把我引荐给她师父,次次被拒绝,不管我找何种借口,她都非常肯定的说,‘先生不在意’。” “想想办法嘛,身为天骄,办法总能想出来的。” “这个真想不出来。” “好吧,你把精力放在七十二口名泉以及泰山,两处古地,将来会对整个天下走势产生影响。” “听说其他地方的古地也有动静了?” “嗯,只是稍稍有了点动静。” 张宗敬陷入沉思。 “对了。” “您说……” “伍友和萧艾伊的师父,找到他,先下手为强!” “您是怕……” “两人既然死了,只怕此人会一怒之下伤害普通人。” “好,我尽力寻找。您也将这件事告知谢镜花。” “我知道。” 挂断电话。 修行界只承认拳头大小。 拳头大,你说的话,就是真理。 拳头小,看你一眼也懒得看。 为了天下苍生,他只能投靠一个派系,统合被神州强行聚在一块的司天。 “难啊,难啊!” 摩挲七星剑的剑鞘,张宗敬转身出了房间。 古月舒在医院静养,一直没想到张宗敬会亲自来看他。 “呦,这不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骄傲嘛,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古月舒笑问。 张宗敬摆摆手,苦笑:“前辈,您就别打趣晚辈了。” “啊哈哈……你啊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咱爷俩不要绕弯子了。” 古月舒邀请张宗敬坐下。 张宗敬反复确定了下自己的计划,再次感觉无误,才说出口:“泉城元家的元成,听说和胶城钱家勾搭上了。” “什么?!”古月舒大惊失色,“那元成可一念成魔、魔根深种啊!被钱家控制住,指不定今后会产生多大的篓子呢!” “我明白,前辈,既然伍友跟萧艾伊死在泉城,咱们能不能利用元成钓一钓两人背后的人物啊?”张宗敬试探问道。 因为古月舒答应,意味着他会涉足险地,他只能试一试态度。 “我也正奇怪,瓷人这种法器如何能让伍友跟萧艾伊掌控?这不是他们能把握得住的器物!背后指定有道行奇高的人物。” “正是。” 古月舒饮了口茶。 “不是不行。” “只是……” 张宗敬静静等候古月舒的后半句话。 他抬眉看了眼张宗敬,突然笑道:“拉上周羊和祝采烟。” “为什么?” 瓷人器灵一战,足够说明两人的修为道行,不经一战。 “我需要保护他们。”古月舒笑道。 张宗敬何等聪慧,一听便懂。 “好,我会跟谢镜花好好说道说道。” 古月舒是清微派的人,却非清微派嫡传,而是半路加入。 要想得到清微派的认可,需要做出点全派上下都认可的事来。 “另外……” 张宗敬双眼微眯。 来了! “我年纪大了,司天内部都清楚。” “确实,前辈在修行界称得上德高望重的宿老!”张宗敬顺势拍马屁。 “小子,你可是天骄,真打起来,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就别来拍马屁这一套了,我经受不住。” “哈哈……前辈自谦。” “你知道的,人老了,便想活着,司天提供的天材地宝远远达不到我需要的程度。” “前辈,司天的天材地宝算哪门子的天材地宝呀?我现在就让人给前辈送一个真正的天材地宝。” “什么样的?”古月舒顿时着急问道。 张宗敬笑了笑,仿佛半点不在意:“紫霜竹。” “哎呀……”古月舒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霜竹在西南大山深处被人发现,整棵竹子覆盖紫色的霜,便叫它紫霜竹了。 但是!紫霜竹送到修行界大人物们面前时,他们一致断定,此物便是神州真正的天材地宝,有大用。 便将之分了数截,留在司天,准备赏赐立下大功的修行者。 “紫霜竹你怎么能得到?!” 刚问完。 古月舒一顿,“你是段前辈的人?” “不是。”张宗敬否认,“司天没有段前辈的人,只有志同道合的人!” “我懂了,一截紫霜竹让我加入你们!” “前辈在修行界里,也是一方名人。” “哼,是不是还看重我为清微派的人?” “清微派不将前辈当做自己人,我们却能把前辈当做自己人。” 张宗敬说的话有些绕。 却打动了古月舒。 “好,一截紫霜竹!往后遇到事,能借得了清微派的名头,我一定借!” 他又多提了一个砝码。 “多谢前辈。” “不,多谢你们,让我可以再活的久一点,唉,倘若山城的孔前辈有紫霜竹,不知能不能多些寿元。” “您也听说了?” “身在医院静养,心在神州大地。” …… 未让谢镜花睡多久。 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声将之吵醒。 迷迷糊糊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瞬间清醒。 穿好衣服冲出卧室。 先生抱着自己的抱枕坐在沙发看电视。 “先生,出事了。” 陈禅讶异一声,她的神情、语气太过沉重。 “出了什么事?” “许多人报案,家中刚过世的老人,重新回来了!” 陈禅一下子想起他跟导员请假时,两位女同学也说这件事。 “问题是出事的地点不一,泉城哪里都有。此事在普通人的社会已经开始闹出很大的动静了。” “舆论汹汹,现在是司天总部急命我处理好这件事。” 谢镜花非常着急。 陈禅打开热搜,前六个热搜皆有关这件事。 而且热搜的尾巴上,不是“热”,而是深红色的“爆”。 可见此事对民众的影响之大。 “什么时候发生的?” “刚刚,没过去半小时。”谢镜花道,“泉城相关部门接到报案,直接联系京城,京城的人又找了司天总部……” 彼时陈禅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有司天在,肯定能解决好的。 听谢镜花的语气,她似乎才知道…… 陈禅想找回钢铁侠面具。 谢镜花拦下他:“先生,先让我们去处理。” “也好,碰到解决不了的人,再找我。”陈禅说道。 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处置这件事最好的仍然是司天。 谢镜花开车去往泉城司天总部。 多走了一程路,将陈禅送到大学城。 下了车。 “元成如何了?” 他当然忘不了这位一念成魔的人。 谢镜花说道:“我把这几天元成的资料发到先生手机上。” 看着谢镜花驱车急急赶往司天。 陈禅有些奇怪,这件事泉城司天不可能现在才知道。 原本谢镜花想留他在自己家中休息,陈禅摇头回学校。 他想问问班级里的两位女同学,这几天的时间,家中有何变故发生…… 路上。 谢镜花给张宗敬打去电话。 交流了几句。 在医院跟古月舒谈完条件,正互相饮茶聊天的他,脸色一下不好看了。 “怎么了?” 张宗敬把去世的人回家的消息告诉他。 古月舒紧皱眉头:“不可能啊,回去的一定是魂魄!” “我去看看。” “近来怪事颇多,小心为上。” “多谢前辈关心。” 出了医院。 张宗敬又给谢镜花打去电话:“我们不应该这么晚才知道消息。” “我也想到了。” “不是我们这里,就是相关部门,有人在刻意隐瞒!!或许,两边都有人!” 第八十章 人心,惶惶!! 于林哭的撕心裂肺。 躬着身子像是大虾趴在地面。 爹娘的灵位摆在桌上,前方放着瓜果、香炉等。 “孩子别哭了,你要看开点……” “是啊,你爸妈绝不愿意你这么伤心欲绝,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他们会担心的。” “来,没外人了,坐起来吧,跪了一天了。” 于林充耳不闻,哭的伤心,哭的更是悲天跄地。 于林的爹娘在泉城是个体户,进货途中,方向盘失灵,连车带人冲进了湖里,打捞起来时,两口子抱着没了命。 相关人员通知于林时,他还不相信,等踉踉跄跄到了爹娘的遗体前,只觉昏天黑地,一个脑袋扎到两口子的怀里。 人死了,活人总得帮忙让他们走的体贴点。 家里的亲戚可怜于林,忙前忙活为他张罗。 忙了足足两天,今天下午终于火化遗体,骨灰盒埋进了陵园。 “孩子,别哭了,三婶求你了别哭了,再哭下去,把身体哭坏了,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啊。” 亲戚无奈之下架着于林到床上。 或许累坏了。 嚎啕一会儿。 就此昏睡过去。 而房子里的亲戚为他整理好卫生,依次离开。 本应有人留下看着他的,谁让家里事太多了,还得明早送孩子上学,百般确定于林睡着,留了张字条,匆匆也走了。 房间寂静的像是坟墓。 只有时不时楼上挪动桌椅的摩擦声传下来。 于林紧闭双眼,睡的不安生,似乎做了梦。 摆放他爹娘灵位的桌子,无风摇晃,晃的越来越剧烈,灵位随同两人的照片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家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子睡了吗?” “肯定睡了,赶紧洗漱一下,咱们第一次回来这么晚,林子得着急坏了。” “你就说嘛,车怎么好端端的冲进湖里去呢?幸好咱两口子福大命大,砸破窗户逃出来了,否则,世上只剩林子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唉,谁能想到呢,突然方向盘失灵了。货都淹了,先休息吧,明天再想办法。” “家里乱七八糟的,打扫一下再睡觉。” “我帮你。” 两口子拿起扫帚,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 为了不惊动睡着的于林,他们蹑手蹑脚,活像两只灵活的狸猫。 “家里怎么会有灵位呢?” “灵位?赶紧扔掉!多不吉利的东西啊,明天必须臭骂一顿林子,这么晦气的玩意带进家里干吗?” “嗯,我下楼把垃圾丢掉,你去洗漱吧,浑身都是湖里的味道,臭死了。” 于林的娘左手右手提着垃圾袋,开门。 拿着手灯巡视小区的保安,不经意撞见她,问道:“这么晚了还打扫卫生?”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林子把家里弄的脏兮兮,我们两口子回来的晚,打扫干净就睡觉了,您忙着呢?!” “最近不知道啥情况,人心惶惶的,上面给咱涨了工资,晚上巡巡小区。” “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对了,这两天家里有事我没来,刚才听同事说小区里死了一对夫妇,你听说是谁了吗?” “哎呀,我和我那口子碰上点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顾得上这个啊!” “嗯嗯,赶紧回家睡觉去吧,瞧把你累的。” 保安没走几步,刚要问问你家于林有没有对象时,于林娘忽然不见人了。 他抬起头,有一家人的灯,打开、关闭、打开、关闭…… “人呢?走的那么快,跟个鬼一样。” “谁家啊这是,不怕把灯玩坏了。” 第二天清晨于林闻到香味起身,暗道,患难才见真情,亲戚竟然还为他做早饭。 香味越来越浓。 他闻的熟悉,太像娘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了。 百吃不厌,要是爹和娘没有这档子事,他能吃一辈子。 睡觉的房间不再凌乱,整整齐齐。 “将来我一定报答你们!”他道。 亲戚们不仅跑前跑后的帮忙,还在自己睡着时将家里打扫的这般干净利落。 摇摇晃晃的打开门。 电视机播放早间新闻。 客厅有如爹娘在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仿佛这两日发生的事尽皆一场醒不来的梦境。 “你说你这孩子,我跟你娘走了才几天啊,把家里弄的那么乱七八糟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以后注意点!” 于林揉着脑袋。 暗道。 他太想念爹娘了,居然出现幻觉,听见爹的教训。 多亲切的语气,为什么自己以前总是那么不耐烦呢?! “我跟你说话呢!!!” 娘推开厨房的推拉门,端着热气腾腾的西红柿炒鸡蛋走出来,经过于林的身边,碰了他一下:“愣着干吗,洗脸、刷牙,吃饭!你爹说你两句你好生听着,为了你好!听完后记下,记下了改正!太不像话了。” “臭小子,你今天不上班啊?!看看时间!现在不吃饭等会就迟到了!我跟你娘含辛茹苦供完你上大学,好不容易找了个不错的单位,要是出了茬子被开除了,仔细你的皮!” 于林后脑勺冒起一股凉气。 爹??? 娘!!! 你们……你们怎么回家了?! 你们,你们,你们不应当回家啊!!! 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皮肉让他揪起。 而后猛地扇自己一巴掌。 “对对对,使劲打自己,知错能改才算好人,我和你娘就是以前太惯你了,太依你了!!” 娘心疼孩子,走到于林身边,拉着他向饭桌去:“行了行了,打自己干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于林双目圆睁,满脸全是惊恐。 尽管爹娘出了事故,这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能回家该多好啊。 可真等到两人回来了,心中的恐惧、难以置信快要把他给“淹”死了。 两口子注视像看见鬼一样的于林,诧异问道:“你怎么了呀?孩子。” 于林后背贴着墙,一遍一遍揉着眼睛。 希冀真是自己的幻觉,而非爹娘当真回家了! 他亲自送爹娘遗体去了火化场,再捧着骨灰盒回来发丧,如何相信两口子可以完完整整的回家啊。 既然这样,回来的,还算是爹娘吗?! 爹把新闻声音调小,放下遥控器,起身朝于林走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此时。 有人在开门。 正是本应守在家里的亲戚。 她昨晚回家,起了个大早,忙活一顿,让自家孩子吃完饭,急匆匆送去幼儿园,连忙赶来,于林遭天大变故,她怕他想不开。 一打开门,映入眼中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于林的爹娘都在看着她,于林脸色吓的惨白,靠墙全身哆嗦。 “我的妈呀!!!”亲戚大叫,不断后退,拔腿就跑。 两口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相互对视。 “怎么了嘛,我们很吓人吗?” “大早上的,老三媳妇怎么来了?” “是啊,老三媳妇虽说跟咱家走的近,不至于大清早来玩啊?” “怪了。” 两人又看向于林,这些事恐怕只有自家孩子才知道。 于林瞬间想了许多。 最终他冷静下来。 强迫自己换了副表情。 千亲万亲不如自己的爹娘亲。 没娘的孩子像小草,没人疼没人爱。 “三婶是来看我的。”于林主动说道。 “看你干什么?”娘问道。 爹纳闷:“你是不是跟你三叔家借钱了?” “没有的事,行了,快吃饭吧。”于林直直经过两口子身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两口子越想越不对劲,坐在饭桌旁问着于林。 “我和你爹出事没吓到你吧?” “的确吓到了,不过我信你们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 “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爹吓坏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吃饭吧。娘,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真好吃。” 爹和娘想不通,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先吃饭,再打电话问问老三媳妇,到底怎么一回事。 于林吃饭途中,观察爹娘的动作。 跟往日无异,看不到丁点变化。 真的仿佛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醒了,生活回到正常轨道。 “你们打算给三婶打电话?”于林颇不为意的问道。 爹点点头。 “别打了,我这三四年工作攒了点钱,吃完饭咱们一家开车去外地旅游,你们天天忙,快把自己忙坏了,该放松放松。” 这句话说到娘的心坎里去了。 “好是好,可是咱家的小店怎么办?你的工作呢?” “我的娘啊,您多大年纪了?再不出去走走看看,等将来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就算赚够钱,也走不动喽。” 两口子顿时哈哈大笑。 看孩子这么孝顺,心里的芥蒂霎时没有了。 娘说:“行,都听你的。” 爹道:“不吃了,吃不下去,我去收拾收拾行李。” 于林瞄了眼爹的碗里,干干净净…… 娘的碗里也一样。 他明白了,到外地不能在饭店里吃饭,省得被有心人察觉出什么。 说走就走。 一家人收拾完行李后下了楼。 爹问道:“谁家的纸钱?没听小区里有去世的人呀?” 娘说:“昨晚我出来丢垃圾,碰见了老吴,他说最近人心惶惶的……老于,你听我说……” 身旁未盖盖子的垃圾桶,两人的灵位安静躺着…… 三人进了停车场,于林毫不停歇开车出了小区。 地上的凄白纸钱,更多了。 人心,惶惶。 第八十一章 先秦时代的“唤魂大术” 陈禅拿出一张符箓。 前段时间到赵木槿负责的工地打工,撞见快成厉鬼的老张,正是以此符箓破了他一身鬼气,送去轮回。 符箓颜色为黑。 陈禅站在道路一旁,打火机点燃符箓。 黑色符箓似乎不是纸,竟点燃不了。 “莫非轮回出问题了?”陈禅自语。 一路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为何才让刚死去没多久的人,重新回家? 有人施法操纵? 真有一位这样的人,依照眼下陈禅的修为,绝不会是其对手。 施展的术法可称大术,绕开轮回,尽管非常拙劣的起死回生,那也不是寻常术法能做得到的。 现今修行界是否还有这种影响广泛的大术,陈禅感觉都不一定。 当然,他会这类大术,但绝不会去使用。 现在堪堪维持的轮回,本就快要崩溃了,再用这种大术,岂不是推波助澜嘛。 轮回没了,天下必定大乱。 会不会灵气复苏带来的负面不确定? 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如此。 这个时代的灵气复苏就更加复杂了。 再次尝试用打火机点燃黑色符箓。 这下,符箓迎风燃烧,火势愈来愈旺。 陈禅将之丢在脚下,看着燃烧殆尽。 脸色不好看。 老张被他送去轮回,这张符箓便是敲开轮回大门的钥匙。 能不能点燃,为陈禅确定轮回有没有问题的方法。 只是方法罢了,点两次才引燃符箓,说明轮回的确不如以往,现今摇摇欲坠。 “不是轮回的问题,这个轮回还能将就着用。” “那么……开始变得有趣了。” 既然不是轮回的问题,便说明幕后有人故意操控。 “灵气复苏才这么短的时间,修行界真有人成就如此道行吗?” “嘿,也许不是当代人。” 从泉城地下河见到天泉圣地两位女祖,并非没可能有另外的远古老怪物用五花八门的方式苟活了下来。 “以前我没发现你们的存在,眼下,咱们就得说说话了。”陈禅杀机四起。 他是清楚这些老怪物的可怕的,正因此,才让天泉圣地两位女祖补齐残魂再出来,能困一时便多困一时。 当初的修行界可不像现在,能成就一身道行证得天心,皆从尸山血海杀出来,他们活在人间,无疑是隐藏的炸弹。 陈禅给谢镜花发去短信。 让她万般小心,有发现第一时间告诉她。 谢镜花瞪着短信想了良久,方才回复陈禅。 她感觉到先生的严肃,此事……不简单!先生或许知道了点什么! 原想细问。 字还没打完。 陈禅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怀疑有人操控这件事。” 谢镜花把打的字全部删掉。 “对他有什么利益?” “鬼道,鬼道有一种修行方式,就是这样。” “……” 谢镜花打了个寒颤。 刚赶到她身边的张宗敬好奇,她把手机给他。 张宗敬看完后,半天没喘息一下。 “真有人道行高成这样吗?”他不愿相信。 谢镜花低声道:“得转告京城司天了,倘若先生说的是真,只怕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嗯,我向龙虎山说一下,派位前辈过来。” “泉城,开始风云变幻了呀。” “是啊,不过攘外必先安内,我配合你试试能不能将内鬼揪出来。”张宗敬道。 死人回家这件事,两人怀疑内部有人隐瞒。 “好,多谢。”谢镜花说道。 陈禅回了学校,看到学校的人少了很多。 等回到宿舍。 只剩下老大在收拾行李,其他人的床上空空如也。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陈禅问道。 在宿舍中自行排行老大的唐龙看到陈禅:“你可终于回来了。” “发生什么了?”陈禅又问。 唐龙道:“这不是不太平嘛,闹得人心惶惶,学校提前放假,他们都走了,我等你回来通知你一下。” “为什么不给我发短信、打电话?”陈禅纳闷。 他的手机号,宿舍里的人是知道的。 唐龙指着陈禅拿在手里的手机:“你看看。” “没有呀,你们没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唐龙过来夺过手机。 调了调。 指着屏幕说道。 “老六,你仔细看看,你手机设置成骚扰拦截状态,只有保存在通讯录里的人才能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陈禅恍然大悟。 唐龙又打开手机里的拦截短信、拦截电话,然后丢给他。 陈禅瞄了眼,单单是老大唐龙就打给他二十多次电话。 他给了点甜头的张汉义更是给他了一百多次电话,发了一百多条短信。 “那,你们没我聊天好友嘛?” “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就没加过好友!” “哈,哈哈,这样子啊。” 唐龙捶胸跺足,好似无比的伤心失落:“老六啊老六,我们大家伙将你当成自己人,你竟然连我们的手机号码也没存!我真的好难受呀!!” “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就添加你们的手机号码。”陈禅赶忙双手投降状。 “行了,你慢慢添加吧,我走了,回家去!” 唐龙收拾完行李,潇洒的留给他一个背影。 陈禅抬起头大喊问道:“哪个是你的手机号啊?” “自己猜!!”唐龙回头就是一嗓子。 不只是宿舍内,连宿舍楼都冷冷清清。 陈禅下楼去打热水,看到门卫的窗户上贴着学校发的告示。 放假到明年三月一日。 期间,学生可以住在宿舍内。 门卫见陈禅提着暖瓶,打开门问道:“你怎么没走?” 陈禅笑说:“我想留下来。” “唉,行吧,我可跟你说明白,这两天学校有些诡异,晚上老老实实待在宿舍别出去,要是宿舍里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赶快给我打电话!” “好好好,谢谢啊大爷。” 陈禅转身。 这位门卫不简单,身上流淌一缕真气,是个练家子。 也不知道学校是从哪挖的宝,校领导知道吗? 手机响了,陈禅看了眼,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接听。 是张汉义。 “哎呦!我的老同学,您终于接电话了!” 陈禅问道:“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突然放假?” “这件事古怪的很,你请假走的那天晚上,女生宿舍楼彻底乱了!!!” 张汉义娓娓道来。 “女生宿舍二号楼,有人晚上去卫生间看到楼道里有白色身影,就跟恐怖片里似的,一身惨白的白衣,披头散发看不到脸。” “要只有一个人看到还好,接连三十几个人都说看到了白色身影,性质可就变了!” “学校领导本来不相信,只是瞧她们讲述的言之凿凿,唯有让一位女性副校长在事发女宿舍住了一晚,你猜怎么着?那位女副校长差点疯了!” “凌晨一点多,大叫着有鬼从女生宿舍跑出来,惊动全宿舍的女生!没人再敢住下去了!” “这种事散布的宿舍极快,不一会的时间,整个学校的人都听说了,别说女生了,就连男生也睡不下去,连夜跑出宿舍!” 陈禅询问:“没报警吗?” “报了!相关人员还带了两位道士,谁成想,两位道士查看了一圈,毫无发现!哥!那两位道士有些道行,我看不透他们!” “你就知道,此事得有多大的影响了。校领导开了个碰头会,直接宣布放假,但,怪力乱神的事,又不能直接对外公布,只说最近人心惶惶,还是早放假为好!宿舍也能住人,如果还能住下去的话。” 陈禅道:“唐龙没跟我说。” “这小子有问题!!”说起唐龙,张汉义骤然大声道,“我严重怀疑,唐龙其实对你早就不瞒了!” “为什么?”陈禅轻轻道。 “是这样的,你走后,他天天说你的坏话,不是讽刺就是挖苦,还说你故作高深!!另外,似乎唐龙对此事知道点什么,压根不怕那道白色身影。” 张汉义道。 陈禅暗笑,这小子,先说唐龙对自己的坏话,是为邀功…… 他不介意。 反正,与张汉义的缘分,到此为止。 “哥,您现在是不是打算去查查?” “查啊,为何不查,我在的时候为什么没察觉到,反而走了便冒出来了?” “我也纳闷,是否那鬼知道您的厉害,只等您离开学校,才放心大胆的出来。” “绝无可能。”陈禅笑道,“行了,挂了吧,好好享受假期。” 张汉义刚回家没多久,听见陈禅此言,顿时诉苦:“哥欸,弟弟我享受不了假期了,我们家附近也出了点事。刚死了两三天的人,你说怎么忽然回家了?明明已经火化了!!忒吓人了!” 陈禅说道:“你去看了吗?” “看了,有您传给我的‘大招’,我现在是艺高人胆大!” “怎么样?” “太怪了!特别奇怪!点破他死的事,那人并不在意,反倒说什么,这一切是神的安排,神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我们不要害怕!” “有没有肉体?” “如何说呢,有,他自己触摸自己,就有肉体,我故意碰了下,像……像是吸满水的海绵。” 陈禅眯起眼,心里大骂。 先秦时代盛行的“唤魂大术”! …… 于林载着父母刚出泉城。 娘问:“林子,你信不信神?” 于林从后视镜看了两口子一眼。 点点头。 “信。” 两人乍然无比喜悦。 第八十二章 你是在教育我不要沉迷女色吗? 先秦时代的“唤魂大术”! 在那个巫祝还残存的年代,巫术反而发展到巅峰。 其中较为有代表性的大术,便是“唤魂大术”。 此术为春秋战国各国大巫必须要学会的传承,只有会了“唤魂大术”方能成为其国的巫祝领袖。 倘若这件事的源头当真是“唤魂大术”,影响可就大了。 “或许是有人得到了‘唤魂大术’的传承,并不是那个年代的大巫残活到现在。” 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存在的年代比之先秦时代更加久远,彼时的天地灵气和修行界更加繁盛,两人靠圣地不传之秘活下来,自有其原因。 但先秦时代大巫存在的年代,除了极少且极其严苛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有炼气士残活下来。 陈禅知道有一种办法就是找到山海世界残片,那时,山海残片还未远离人间,找到秘路,冒九死一生的风险,可以进入山海残片。 到了那里,找寻各大神山的神祇,将之炼化成延续寿元的大药,也许能活下来。 一粒神祇炼化的大药,多加将近五百年的寿元,而且,可以叠加,不会因为吃过神祇大药,就无效了。 当然,山海残片的那些坐镇神山的神祇,每一位都与神兽、凶兽的战力相当,绝非弱者能弑神的。 遥远年代,强大的修行者为了延续寿元,满天下猎杀神祇,弱神皆死,活下来的任何一位都有名有姓,不弱大能丝毫。 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只是这种办法陈禅只见过一个人做过,结果却失败了。 秦始皇! 那是真正秉天下大运而生的天之骄子,他所采用的方法,化天下为己用,至于遣人去寻找仙药,不过掩人耳目的法子,为他争取时间。 他那种人,只相信自己,怎会相信世上还有仙药?何况,彼时他已经告诉他了,人间再无新仙,也不会有靠一己之力证道长生的修行者。 想起那个男人,陈禅不禁唏嘘。 失败的原因并不是有外人干扰,而是他最后时刻主动放弃。 这些事全都烟消云散了,多想无益。 “如何会有人懂‘唤魂大术’?”陈禅自问。 破除‘唤魂大术’的方法很简单,找到施展此术的人,将之杀了,或者那人主动解除‘唤魂大术’。 先秦时代,各国攻伐,每一大国全都有专门猎杀敌国大巫的勇士,就算一去不回,也要杀掉敌国大巫。 否则,‘唤魂大术’不解,便无法以最小的代价获取胜利! 身在宿舍的陈禅想来想去,又给谢镜花打去电话。 他心里把要说的措辞反复理清,以一种谢镜花可以理解的方式述说。 终究‘唤魂大术’意味着太多事。 “喂?先生?怎么了?”那边的谢镜花似乎很疲惫。 陈禅稍显沉吟:“我调查到些眉目。接下来,你仔细听我说,记住每一个字。” 听先生说的如此郑重,谢镜花打起精神,“好。” “此术叫做‘唤魂大术’,先秦时代大巫的看家本领,此术一经施展,受术影响的魂魄会把施术人当做独一无二的神明,听其号令,你……懂吗?” 谢镜花打了个寒颤,她并未开口。 “我再说明点,如果施术人要大开杀戒,那些被他起死回生的人,便毫不犹豫的杀人!就算嫡系血亲,也不手软!” “我听懂了。” “想要解除此术,只有一种办法,找到施术人,把他杀了,‘唤魂大术’自动解除,这一大术对受术人的魂魄极有裨益,用在正途会造福百姓,用在一己私念上……天下大乱!” “你一定要在施术人还自以为是期间,找到他!告诉我!剩下的事,我来解决!或者,你和你们司天高层说清楚,让他们来泉城,一旦等施术人作乱,后果极其严重!这不是单单泉城司天可以负责的事!” “我彻底听懂了,先生!”谢镜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陈禅说道:“你忙吧,我会帮你找的。” 挂断电话。 “还有一种办法能活到当代。”陈禅喃喃自语。 巫术能在先秦那段并非巫祝盛行的年代发展到绝巅,便是炼气士彻底绝望,找不到羽化登仙的路,转而研究原本并不看好的巫术。 ‘唤魂大术’就是为了长生诞生的巫术。 副作用太大,且受制于人,被先秦炼气士弃而不用,扔给了大巫。 而后来,有绝顶聪慧的炼气士找到了一种上古巫术,采用昆仑流传到人间的仙玉,将自身“玉镇”,一样能得到另类长生。 “玉镇”的前提是昆仑仙玉,人间断绝羽化登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代,即便还残存昆仑仙玉,也不够拿来“玉镇”。 “玉镇”顾名思义,炼化昆仑仙玉为一方棺椁,以巫术当根基,封锁肉身,躺进棺椁之中,等待昆仑重临人间。 “昆仑仙玉在那个年代少之又少,怎会有人收集到做棺椁的数量?” “看来,有人得了‘唤魂大术’传承是最大可能了。” 已是深夜。 正在一个小论坛上浏览帖子的陈禅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打开灯。 门外则是看守宿舍楼的门卫大爷。 甫一开门,门卫大爷直接闯进来,巡视一圈后说道:“晚上别乱跑,尽量待在宿舍里。” 陈禅装着讶异问道:“前几天有点事我请假了,刚回来,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说,都是自己吓自己,行了,别乱想,早点睡觉。” 说完,门卫拽过门去。 陈禅不禁冷笑。 他,看见在门卫的背后紧紧贴着白色身影。 关门的那一瞬间。 白色身影扭头看向他。 面部被长发挡住,并不能看到此鬼长的什么模样。 既然是鬼,大部分长的不好看,甚至说是血腥。 他没理白色身影。 区区残魂罢了。 连怨鬼都算不上。 只能吓吓人。 小论坛里的网民交流广泛,大部分都在说近几天死人复活的事。 说什么的都有。 刚刷新了下网页,想看看有没有新帖子。 白色身影居然离了门卫后背,主动出现在陈禅房间。 “有何贵干?没看见我在忙的吗?”陈禅问道。 她站在陈禅的身后,上身半趴着,长发搭到他的肩膀。 “欸,你不是在女生宿舍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又问。 陈禅扭过身子,抬头,正看着她。 女鬼把遮挡面目的长发扒开一部分,露出一张绝对称得上美艳的半面脸。 “嗯,长得不错。”陈禅点点头。 女鬼又将另一部分长发拉开。 却不是脸了,而是半面毫无血肉的骷髅头。 “意义比较深刻,你在告诉我,美女都是红粉骷髅吗?让我不要沉迷女色?我真是谢谢你啊!” “……” 女鬼似是无言以对。 动作停顿。 而后,再把长发挡住面部。 脚不沾地的飘出宿舍。 看了眼时间。 快凌晨了。 关了电脑。 爬床睡觉。 从论坛上并没有找到线索。 他挺喜欢神州一句话的,“依靠群众”! 为了找到施术人,不能像无头苍蝇乱找,须得借助百姓的力量。 快至天明。 东方地平线亮也未亮。 此时此刻,正是阳气未上来,阴气正浓郁。 陈禅感到断断续续有冰冷阴气喷在自己脸上。 睁开眼睛。 半面美艳,半面骷髅。 女鬼趴在他床边。 她的鬼脸离陈禅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 换成寻常人看到这一幕,非得吓出个好歹不可。 陈禅伸手,直接不客气的把女鬼的脑袋掰开:“自己玩去,别打扰我睡觉。” “……” 八点多起床。 穿好衣服。 他发现在自己桌面有张纸。 拿起。 另一面写有四个字。 “还我性命。” 陈禅看了好大一会儿,方才说道:“字,倒是挺好看的。” 学校放假。 只能到校外吃早饭。 路过门卫大爷在的屋子时。 透过玻璃,看到门卫无精打采的躺在沙发上。 敲了敲门。 “谁啊?!”门卫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见是陈禅。 他挥挥手,没说话。 陈禅笑了下,暗道,昨晚他或许被女鬼捉弄的不轻。 “等等!”门外忽然喊道,“小伙子,昨晚你睡得好吗?” “当然好啊,很安静。” “就……就没听见异常的响声,或者,有人说话,看没看见不像是人的人?!” “没啊!大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神经衰弱了?” “你才神经衰弱,你才年纪大了呢!”门卫啐了一口。 陈禅关上门,优哉游哉离开。 门外半起身通过玻璃看着他的背影,暗道,不对啊,昨晚我可看见你那宿舍附近有白色身影飘来飘去的啊!! 吃完早饭。 赵木槿竟然给他打来电话。 “呦,赵小姐姐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爸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赵木槿巧笑嫣兮:“挺好的,现在我爸都能晨跑了。” “伯父的身体恢复的真快。” “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你先说什么事!”陈禅道。 赵木槿笑道:“我爸想请你吃顿饭,你毕竟是我们家的恩人嘛!” 他转念一想,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没问题,时间你定,陈某必会赴约。” 第八十三章 仙茶煮鸡蛋 元成吐出一口黑气。 麻利的从床上跃下。 陪在他身边的两位钱家子弟,相互看了眼,齐齐拱手称谢:“恭喜元公子正式步入修行者的行列。” “点卯、点卯,原来是这个意思!”元成哈哈狂笑。 “元公子修炼速度,我等仅见,果然是我们钱家看重的魔道胚子,当真不凡。” “元公子现在比修行界的那些天之骄子,同样不遑多让啦!” 元成起开一瓶洋酒,咕咚咕咚往嘴里倒。 “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修炼到何种地步,才能杀的了那些人!!” 钱三爷在元家时,他就问过。 当时钱三爷说,等修炼经文小成再告诉他。 只是,元成委实等不及了,心中的怒火仿佛无穷无尽,烧的他难受至极。 钱家哥俩轻轻笑了下。 “要知道,元公子想杀的人,在修行界皆算有名气,杀他们的话,把经文修炼小成,我们钱家再配合你,也许能成!” 元成冷笑道:“如果钱三爷回答,会怎么说?” “元公子,三爷爷已经知会过你了,你假如铁了心问他,三爷爷还是会告诉你,经文小成,才有答案。” “我懂了,杀他们,必须靠我自己。”元成又喝一口酒,“你们元家交给我修炼经文,不过将我当做工具,而你们哥俩,是看守我这个工具的守卫?对也不对?!” 两人来时,钱家把元成的性格分析报告,给他们看过了。 元成不是傻子。 企图瞒过他,绝不可能。 “元公子不是愿意当我们钱家的工具吗?!况且,为了让元公子安安心心的做我们钱家工具,祖上也答应了元公子的要求!同意你成为元家掌舵人,同意元家在泉城首屈一指!” 元成低声道:“我不甘心!” “元公子!”一人冷冷说道,“钱家能送给你魔道修行经文,能令我们哥俩保护你不被谢镜花杀了,定能在你反悔之际,废除你的修为,使你当一辈子的废物!!” “魔道枭雄与废物两者之间,元公子选择哪一个?” 元成斜靠在椅子上:“两个都不选呢?” “不好意思,没有第三个选择,换而言之,并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 元成把攥在手里的酒瓶丢进垃圾桶,回到床榻盘坐,打算继续修炼。 等他道行足够高时,将钱家从人间抹平就是了,很简单的事。 “谢镜花当真想杀我?” “自然,元公子不会认为司天会把一位魔根深种的人,弃之不顾吧?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你,永除后患。” “你们能不能杀了谢镜花?” “不能,谢镜花是司天在泉城的负责人,鱼嘉又是她关系极为亲密的人,何况,轻松斩杀瓷人器灵的面具男子,也在泉城。” 元成闭上双眼,感受一缕魔气缓缓绕过五脏六腑,问道:“倘若我不提出后来的要求,答应钱三爷改换门庭去钱家会怎样?” “那时,元公子将会是我们钱家的嫡系弟子,地位远在我们哥俩之上。” “罢了,我还是喜欢姓元,不喜欢姓钱。” “这一切皆随元公子的心意,愿意姓元就姓元,愿意姓钱便姓钱。” “你们帮我杀个人。”元成突然说道。 “不是谢镜花?” “不是谢镜花!” “那是谁?” “赵木槿、赵健勇!” “哦?元公子,这是两个人。” “他们是父女,算一个人。” 两人点点头,“好,我们既然是钱家派来保护元公子的,元公子让我们杀人,自当答应。” 元成睁开眼睛,他当然听得懂两人的弦外之音,“事成之后,赵健勇的一半家产,送给你们。” “错!元公子!赵健勇父女为我们所杀,他的家业自该是我们所有,你应该说再送我们什么!”两人笑着对元成说道。 元成顿时怒火充斥胸口,暗道,真是两个贪财鬼! “好,赵健勇的家业那便是你们的!我额外给你们一千万,当做杀赵健勇的酬劳。” “一千万?!哈哈……好,元公子是个爽快人。” 一来二去。 元成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得拱手相送一千万。 不过…… 两人或许不清楚,赵健勇没那么好杀。 当初陈一青、伍友、萧艾伊三人都未杀的了赵健勇,他不信钱家的两位子弟能杀。 “元公子什么时候要两人的人头?” “明天一大早,我睡醒时。” “那好,今晚,我们杀了他们!元公子先修炼,我们去打探打探赵健勇的去处。” “去吧。” 等两人走后,元成冷笑更甚。 他知道钱三爷的答案!他修炼经文至小成,帮助他杀谢镜花等人的将会是钱三爷! 因为,钱三爷的意思是令他成为钱三爷的狗,而非钱家的狗。 这是两码事! 元成把两人陷害死,钱家会追究他,钱三爷不会追究,相反,钱三爷会保他! 因为…… 这是他向钱三爷交纳的投名状! 今后,有您钱三爷在,我才能活。 没您在,活不了。 一念成魔、魔根深种,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 陈禅吃了一顿馄饨。 好吃。 滚烫的一大碗,放了香菜、虾米,慢慢喝一口汤,解渴,小心翼翼的吃上一个馄饨,热肚子,解饿。 回到泉城,他心里还“记挂”一个人。 那便是元成。 虽然过去一念成魔的魔道炼气士,再怎样的翻江倒海,对他来说,都是小人物,远比不上那些活了久远岁月的大能、老王八。 但是在这个特殊年代,必须盯紧,必要时候,得干净铲除掉,省得将来祸害人间。 现在有“唤魂大术”这个头等大事,只能将元成放一放了。 他现在不过是普通人,再给他一段时间,也成不了气候。 吃完饭。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正好端来茶叶蛋。 陈禅买了两个。 又坐下来吃完。 茶叶蛋的历史,极其悠久。 在他年轻的年代,便有茶叶蛋这种吃食了。 一些大能炼气士,更是配合仙茶来熬制茶叶蛋,啧啧啧,那滋味,而今想来,依旧怀念其味道。 “小伙子肚子真大!”老板娘笑嘻嘻的说道。 她其实在说陈禅的胃口大。 “老板呢?” “老板去进货了。” 陈禅来的晚,算是吃早饭最后一拨人了,店里只有他和老板娘。 “我肚子大?肚子大才有力气呢!” “哈哈……年纪轻轻的,还会开荤段子啦!” 老板娘拍了下他的肩膀。 拿开时慢又慢,深层次的意思确凿无疑。 “加个联系方式,明天想吃什么,跟姐说,姐给你送去。” 终究是在社会摸爬滚打的老板娘,办法多的是。 陈禅摇头:“我喜欢在店里吃。” “不行,店里你哥在呢!” 陈禅纳闷问道:“姐,我在店里吃饭不行吗?” 老板娘顿时脸红,原来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行,当然行,明天来店里吃!你是哪个学校的?” “师范的。” “不远,明天你晚点来,姐亲自给你做。” 老板娘仍然有些尴尬。 “好嘞。” “你为什么没回家?听说你们学校发生了点无法解释的怪事?”她问。 陈禅帮忙收拾自己吃饭的桌子:“别听他们瞎说,也就是现在人心惶惶,一发生点事,大家更慌了,校领导为了不出意外,保障学生们的身心健康,干脆放假得了!我现在还在宿舍里住,哪有什么怪事啊,晚上安静的很。” “哈,哈哈……”老板娘尴尬笑笑,“也是,科学社会,哪来的那么多怪事,不过……” 她神秘兮兮凑近陈禅的耳边:“你听说了吗?大学城有位女生失恋情绪失控,跳楼了!万万想不到,明明摔成一坨肉泥,第二天,女生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去经常吃饭的店里。” “这是你首次听说吗?”陈禅问道。 老板娘摇头,把垃圾桶递近桌子边沿,另一只手拿麻布将陈禅扒的鸡蛋壳扫进垃圾桶:“第三次听说,还是第四次,记不得了,反正,事挺多的,咱们老百姓又没什么好办法,不开店就得饿死,再是害怕也得挺住。” 陈禅心有所感:“没事,大家都是听说,现在的无良自媒体那么多,铁定为了流量赚钱故意传播!” “唉,希望如此吧。” 陈禅走时,老板娘恋恋不舍。 他摸了摸自己脸。 自己很帅吗?为了少沾惹麻烦,他尽量把自己弄的普通一点。 转眼间,他懂了。 不是帅不帅的问题,而是老板娘就好老牛吃嫩草这一口。 人啊。 七情六欲免不了。 何况人,即便仙,自称已太上忘情,终究摆脱不了七情六欲。 陈禅白天在大学城转了一圈。 问了多个人。 老板娘听到的死人复生的事,少了。 有位送外卖的小哥,亲身经历过。 前一天送给一人外卖,前脚走,后脚跟舍友吵架想不开拿起刀子就抹了脖子,第二天外卖小哥还是给他送了外卖。 细细数一数。 单单近段时间发生在大学城死而复生的事,不下六起。 尤其他去山城时,频率似乎加快了。 傍晚。 出了医院的赵木槿开车接到陈禅,径直前往赵健勇订下的高档饭店。 第八十四章 洪荒毕方 “我悄悄和你说,见到我爸后,你要狠狠宰他一顿!” 她换车了。 换了辆国产的电动车。 隔音很好,外面的声音近乎听不到。 赵木槿邀请陈禅坐她的副驾驶,画了恰到好处的淡妆,清新可人,精神很好,见到陈禅极其健谈。 “听到相关部门通知我们说,谋害我们的人解决了,我爸一时半会都等不及,马上办理出院手续回家疗养去了。” “对了陈禅,这几天你去哪了?” “还有还有,我爸想问关于这件事具体的情况,相关部门人员竟然守口如瓶,除了简单说一下大概,其他什么也不说。” “你要不要到我负责的项目工作?给你经理的位子,你救了我跟我爸,一个小小的经理,虽然显的很没有诚意,但是我能从各方面为你找利益。” 直到她说完。 陈禅才笑着说道:“不必了。我们算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帮点小忙应该的,你爸有钱我清楚,可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尽管我的确缺钱,我会自己合理工作赚钱的,另外,我的能力我清楚,实在干不好经理的活,你还是找胜任这个位子的人来做。” 赵木槿多聪慧的女子,马上找到陈禅现在的难关:“你缺钱了?” “昂……” “我有钱,有很多钱。” “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钱。” “我可以投资你。” “……” “像你这样厉害的人,年轻、大学生绝对能回报给我的,你说对吗?!” 投资陈禅这个人…… 别说,某一刻,陈禅真的心动了。 只是他摇摇头:“算了,你经商,我行走人间,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哈哈……你也知道这句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那种稍微刻板些的人。” 陈禅笑道:“那你可对我不了解了。” 赵木槿忽地脸颊绯红:“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你呢?” 一语双关,深层次的意思,陈禅这种“老怪物”怎能不明白。 “当然可以。” “啊?”她都以为陈禅会拒绝,没想到居然同意,还不等她开心,便听陈禅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不正是互相了解吗?” “……” “嗯,也对。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当经理吗?” “不了,我不是那块料。” “工资先低一些,等你熟悉相应的工作内容,我再给你提到正常水平,如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前面红绿灯,她停下车,注视陈禅侧脸。 “你考虑一下,我觉得挺公平的。” 赵木槿毕竟赵健勇的女儿,见识比寻常女孩子多的多,单单这一席话,便说至陈禅心坎里。 陈禅摇了摇头:“恕我不能答应了。” “你到工地工作,也不必当经理,还是我的秘书怎样?”赵木槿满怀期待的问道。 经理是幌子,是让陈禅觉得她非常有诚意,真实目的才是这个。 “也不是不行,我先解决最近的麻烦,要去你那里工作,提前与你说。”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木槿伸出手。 陈禅和他击掌为誓。 “你说相关部门为什么不与我们说此事的来龙去脉呢?” 她为了不使气氛沉默,转而问道。 陈禅知晓想要置赵健勇于死地的是杨家,待他杀了伍友、萧艾伊,又把杨明林交给司天,剩下的事发展到何处,他并不清楚。 “也许有他们的难言之隐。”陈禅道,“你们家毕竟为泉城新崛起的权贵,怕你们赶尽杀绝。” “杨家嘛,哼,没那么简单的,即便我们知道杨家是幕后黑手,以我爸的势力还伤不到杨家,顶多给他们找点麻烦。” 赵木槿道,“我们想多了解些经过……” “没那么简单。”陈禅道,“要是能说,相关部门为何不直接告诉你们呢?肯定当中有无法说的事呗。” 他几乎全程参与。 明白有些事确实不能完完整整的告诉赵健勇。 何况与他们接触的相关部门人员,未必知道全部的事。 终究牵扯进超自然力量。 神州司天在这方面的处理方式,还是比较保守的。 据陈禅了解到的,国外的一些机构在解决超自然力量前后,一样保守,不愿普通人知道太多。 超自然力量有解决的办法,若是引起百姓骚乱,有心之人再推波助澜,难度可就瞬间上升数个等级。 赵木槿颔首认同他的说法:“我在外网看了一个视频。” “什么样的视频?” 边开车,她边把自己手机解锁,找到缓存下来的视频,递给陈禅。 画面里起先是一群人亡命奔跑。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滚滚热浪。 他们喊的语言陈禅听不懂,只能看到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极其惊恐,好似世界末日。 镜头转向他们的身后。 茫茫丛林上方,一只奇特的巨鸟正喷吐无边无际的烈焰。 大火熊熊燃烧,浓烟滚滚。 天空被烧成了深红色,果真宛如世界末日。 巨鸟十分奇特,只有一条腿,身体青蓝色,有红色的斑点,白色的喙每时每刻都在喷吐铺天盖地的火焰。 仿佛一只特殊的丹顶鹤。 “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昔者黄帝合鬼神于西秦山之上,驾象车而世讯毕方,毕方并害。” 赵木槿道:“外面的专家也在研究《山海经》,各方非常认定,视频里的怪鸟便是神州神话传说里的毕方。现在视频已经在网上删干净了,幸亏我提早缓存了下来,否则,别人跟我说,我也不相信。” “咱们神州的毕方怎么去了那里?” 陈禅脸色平静,淡淡道:“不知道。或许,那里离毕方的巢穴最近吧。” “什么意思?”赵木槿诧异问道。 什么叫离毕方的巢穴近? 毕方不是神州神话里的凶兽吗?不在神州,怎会跑别的地方去了? “哦,我只是猜测。” “你是不是有小道消息?” “哈哈……这就说笑了,我只是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 赵木槿认真询问:“如果毕方出现在神州会如何?” 还能如何?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它,不使其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搁在山海异兽的年代,任何一头稍微有点力量的凶兽,便能对人类造成极大的损失。 何况毕方这种足以称之为凶神的异兽了。 “会被抓走切片研究吧。” 她噗嗤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你看视频里的大火,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接触到祂。” 陈禅扭头注视车窗外掠过的路灯:“神州总会有人奋不顾身的。” “哦,对,说起这个,我手机还有一个视频。”赵木槿赶忙找到。 画面开始是位中年男人。 他道,“有些事我特别想诚实的告诉大家,但是我不能。别误会,并不关乎政治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知晓这件事的人都不能和外界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似乎有什么影响到了手机,画面闪了好几下。 等稳定了,扭头看向背后的中年男人回过头,再次面对镜头。 他的额头突然流下鲜血。 不以为意的擦拭。 将镜头离的稍远。 他在一望无际的沙漠,脚下的黄沙冒着热气。 中年男人绝望苦笑:“我会死,大家都会死,不过我们在死之前,会为辛苦努力活着的普通人铲除隐患,你们一定要充满希望的活着!” 画面骤然黑了下来。 依稀可以听见吼声。 “千万千万不能放弃,我们能行的!” 传来的声音并不是中年男人的嗓音,另有他人。 “摆好阵型,等会大家一起上,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来了!我来了!我找到水了!!” “先给老张喝一口,他伤的太重了。” “别……别给……我喝,我……我活不了了,给其他人喝……” 中年男人剧烈喘息,突兀大吼:“快上!快上!要来不及了!!!” 不知为何物的吼声震耳欲聋,近在咫尺。 画面亮了。 镜头对着碧蓝天空。 随即,黄沙倒卷,重重落下。 视频到此结束。 陈禅听那吼声有点熟悉…… 两个视频都在讲述一件事。 山海残片有一部分,离人间越来越近了。 他的神魂就曾去过一方残片,还闯进祸斗的一个巢穴,与居住的祸斗们打了一架。 尽管牵引神魂去那方山海残片的原因,是他镇守在那里的古剑。 但无论怎么说,之所以能牵引他的神魂,就说明过不了多久,山海残片会重新与现在的人间融为一体,重现远古洪荒时代大地、海洋风貌。 必须得想个办法,一旦山海残片回归,毕方造成的破坏不值一提,比毕方更加强大的凶兽、凶神,山海残片中还有不少。 “你在想什么?” “在想吼声来自于什么样的动物。” “别想了,视频流传神州互联网的,当时网民讨论了一整天也没得出个确凿结论,后来为了控制影响,视频一样被删干净了。我们到了。” 泉城大酒店前停放的豪车一排接一排。 保安引导赵木槿停下车。 两人走向酒店。 “我爸在门口等咱们呢。” 陈禅看去。 赵健勇尽管伤势未愈,精神头却比赵木槿更好。 第八十五章 快把陈禅给逗笑了! “陈兄弟你可到了,前几天,一是听说你有不少事在身,我和木槿没敢打扰,二是我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终于让我找到好机会,非得让陈兄弟吃个痛快!喝个痛快!来来来,里面请。” 赵健勇哈哈大笑。 随在他背后的服务员,礼貌的前面带路。 礼节非常正规,绝对受过特别好的教育。 泉城大酒店陈禅只闻其名,从没来过,说是泉城最好的酒店,里面的厨师单拎一位出来,厨艺在鲁州都能排的上号。 “陈兄弟鲁菜吃得惯吗?” “赵叔叔客气了。” “哎,不客气,这哪算的上客气呢!”赵健勇凑近陈禅,“陈兄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不管多大的客气皆不算客气。” 他又指了指赵木槿,即便她就在身边,赵健勇也说道:“所谓患难见真情,我是看出来了,我的宝贝闺女啊非你不嫁喽!美女配英雄!你们!般配!!” 直白、坦率又有中年男人阳谋心机。 陈禅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赵木槿脸颊更绯红,别样的好看。 走廊,陈禅低声问道:“元成有没有难为你们?” “元家的元成啊,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胶城钱家的钱三爷曾亲自去元家,流传出来的消息说专程看望元成。” “哦?居然有这样的事?钱家是个什么样的大家族?”陈禅继而问道。 赵健勇面色一怔,略微瓮声瓮气:“钱家不得了,在齐鲁一地都有偌大的势力,如果元家在咱们泉城算的上一辆自行车,钱家便是大飞机了。” 进了包间。 赵健勇吩咐服务员赶紧上菜。 泉城大酒店非同凡响,对客人的招待,精细到精致。 说上菜,服务员前脚走,没过几分钟,热气腾腾的佳肴被一盘盘端上来。 “陈兄弟万万不要误以为菜不新鲜,这是他们掐好点做的,新鲜的很,来,陈兄弟快尝尝这个九转大肠,绝对地道。” 桌面摆放两瓶极好的白酒。 赵健勇起身开酒,被陈禅止住,“不喝酒不喝酒,今天咱们只聊家常话。” 赵健勇脸色大喜,不用喝酒就能说体己话,说明陈禅把他当自己人。 好事! 天大的好事! “陈兄弟,刚认识你时,是我有眼无珠,既然咱们不喝酒,赵叔叔就以茶代酒,向陈兄弟赔罪了!” 赵叔叔? 赵健勇当真好心机,给自己宝贝闺女留了很大的空间。 一口一个陈兄弟,却不与陈禅以兄弟相称,而是大一辈的叔叔,目的则是让赵木槿赶紧下手,嫁给陈禅,到时,赵叔叔便成赵岳父啦。 陈禅暗叹赵健勇好了伤疤忘了疼,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心机也敢放在台面上。 他不怕适得其反? 赵木槿想到了这一层,有些害怕的看陈禅。 陈禅笑着端起茶杯,与赵健勇碰杯饮茶,她才长舒一口气。 “有件事我想拜托赵叔叔。”放下茶杯,陈禅说道。 赵健勇更喜,“说!说!无论什么忙,不管我能不能帮,赵叔叔一定全力以赴!” “是这样的,我想请赵叔叔帮忙留意一件事!调查一下,泉城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人。” 此事太广泛了,连赵健勇也愣了下,而后赶紧应下:“没问题,虽然我不是有关部门,没有他们实时大数据,我一定竭尽全力帮陈兄弟这个忙!” 稍顿。 他又道。 “到时,我将奇怪可疑的人整理成文档,让木槿交给你。” 陈禅颔首:“好。” 他见赵健勇的目的便是为了此事。 司天有司天的门路,像赵健勇这种豪商,一样有自己的路数。 三人吃菜喝茶又聊起钱家。 赵健勇道:“陈兄弟千万别小瞧钱家,钱家虽不是咱们鲁地最大的世家,但他们的能量小不到哪里去。” “我听说过一件事,真人真事啊。” “二十年前,有一位草莽枭雄在生意上招惹到钱家,两方俱都不服,就打了起来,枭雄厉害啊,想尽办法令钱家感觉到疼,最狠的是到胶城绑架钱家孩子,还真让他得逞了。” “钱家无奈让他开个价格,钱财什么的枭雄悉数不要,只要见钱家老太爷一面。” “老太爷赏脸,亲自去见枭雄,期间发生了何事不清楚,等老太爷出来时,一身是血,一手提着那枭雄死不瞑目的脑袋,一手牵着被绑架的孩子。” 赵木槿等赵健勇话说完,适时问道:“钱家和山城的孔家谁更厉害些?” “还用说吗?当然是孔家,你是小孩子,没听过几件关于孔老爷子的传说,别的不提,单纯孔老爷子的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神州就没人敢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又说起孔家了,当年有人得了绝症,命不久矣,绝路之下前往孔家求助,孔老爷子说了句此人与他有缘,硬生生为他延寿三十年,活到七十八岁才死!跟普通人的寿数一样了!” “此人死的时候,孔老爷子还活着呢!” 赵木槿转头向陈禅解释道:“孔老爷子仙去,消息逐渐在神州散开,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 “我也多少听说过孔老爷子的事迹。” 赵健勇咀嚼着菜:“说回钱家,要我说这家族邪门,邪门的很,进钱家的媳妇必须得算命,只有八字合适才能进的了钱家,不合适,别管有没有怀了钱家的孩子,全都得滚。问题那八字非常严苛,没几个女子符合。” 门被粗暴推开。 应了元成的要求杀赵健勇父女的两人站在门口。 “不见得吧,齐鲁一地人多,认真找一找,符合钱家八字的媳妇,多得很,何况,一旦跨入钱家的门,一辈子衣食无忧,比之皇帝的妃嫔更要富贵!” “赵健勇!好大的兴致,竟带着自己的女儿在泉城大酒店吃饭!” “你是谁?” 两人看向陈禅。 找到赵健勇有难度,但也并非找不到。 两人以钱家在泉城的关系网络,终是在半个小时前发现了赵健勇的足迹。 他们快马加鞭的赶来。 捉了个正着。 两人是钱家子弟,不是杨家,不是陈一青,更不是伍友、萧艾伊,当众取了赵健勇父女人头,钱家会帮他们解决掉后患。 就算泉城司天盯上他们,钱家同样有关系为两人开脱。 在他们的眼中,赵健勇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了。 看着一桌子菜。 两人坐在赵健勇的一左一右。 “嗯嗯嗯,好吃!!好吃!!” “赵健勇,快多吃一点,吃完好上路。” 然后,一人把筷子砰的一下拍在桌面,吓赵木槿一跳,此人盯着陈禅问道:“问你话呢,你是谁?” “陈,禅。” “哦?居然有这种名字?这里没你的事,想活命的话赶紧滚,滚晚了连你一块杀。” 当真好嚣张的气焰。 差点把陈禅逗笑。 “你们是钱家人?”他问道。 一人摊摊手:“能回答钱家媳妇八字的人,显而易见,我们都是钱家子弟。” 赵健勇不动声色,有陈禅在,两人杀不了他,反倒他们会死。 麻烦的是钱家怎么办? 招惹了钱家,除非陈禅天天在身边,否则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钱家砍的。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两位兄弟尽管开条件,赵某能做得到的,绝对满足你们!”赵健勇赔笑道。 “哦?尽管开条件是吧?哈哈……我们条件可真太简单了,什么也不要,只要你的脑袋。” “赵健勇!不听话是吧?多吃点菜,当个饱死鬼。” 陈禅笑道:“两位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元成该死,心怀鬼胎,他在利用你们。” “元成是谁?不认识。” “不是,你谁啊!找死是吧?!” 两人顿时杀气四溢。 陈禅叹了口气。 眨眼的功夫,于原地消失不见。 这钱家子弟,随即寒气四冒。 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呢。 陈禅仿佛提小鸡一般,掐着一人的后脖颈,脸面朝墙,生生砸了上去。 沉闷撞击声。 另一人刚要反抗。 陈禅另一只手,快至看不见,一拳锤在他的太阳穴,此人脑袋撞墙,鲜血直流。 别说想准备法术了,真气流转一下在陈禅面前都做不到。 并且,陈禅下手极为留情,没有要他们性命。 “饶你们不死,回去告诉元成,老老实实的享享福,他快没命了!再告诉你们钱家老太爷,凡事别做的太过分,尽管我不知道你们钱家有多深的底蕴,但我想灭你们,不比捏死一只臭虫难!” “滚!!” 两人宛如提线木偶,听陈禅的话,灰溜溜跑出泉城大酒店。 刚到门口。 有关陈禅的记忆,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他们未见过陈禅,也不清楚陈禅是谁。 只是陈禅说的话,如同刻痕,死死印在他们的脑海。 不能忘记!不会忘记! 他们颤抖的像是筛麦子的筛子,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往元家跑。 赵健勇惹不得!! 他身边有高人! 包间内。 陈禅把两人用过的筷子丢进垃圾桶:“晦气!” 再给赵健勇斟上茶。 瞧着目瞪口呆的赵木槿笑道:“小菜一碟。” 赵木槿手足无措,夹了好长一会儿菜,才夹了块肉到脸色苍白的赵健勇碗里:“爸,他们被陈禅打跑了,吃块肉压压惊。” 赵健勇呢喃感谢道:“陈兄弟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无以为报!!” 第八十六章 求魔是求“我”! 赵健勇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下去。 额头冒冷汗,即便钱家两人已经离开,他身体仍旧有些哆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健勇经历陈一青等人的暗算后,遇到修行者胆子快被吓破了。 赵木槿想给他重新倒上茶,陈禅抢先提起茶壶,慢慢为赵健勇斟茶。 “赵叔叔需要考虑找位修行者当贴身保安了。”他道。 赵健勇连忙谢陈禅为他斟茶,“小兄弟,这些年钱我赚了不少,远远没有那些大家族的底蕴,他们想找修行者当保安,有的是门路,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哦,还有曾经机缘巧合下认识陈一青,后果是什么,陈兄弟看在眼里。” 陈禅摇摇头:“不管如何,发生那样的事,赵叔叔早做打算,凑巧今天我在你们父女身边,倘若我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我懂,我懂。” 包厢陷入良久沉默。 赵木槿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健勇调节好自己的心神:“陈兄弟有没有认识的修行者?” “有倒是有,但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人,家底殷实。” 赵木槿拽着陈禅衣袖,恳求道:“你能不能教我修行?” 他注视她,缓缓说道:“不好意思,你现在不适合修行,如果你要用修行得到法力,保护你跟赵叔叔,恐怕一生也不会有多大的进展。” “……”赵木槿非常失落。 靠天靠地不如靠己的道理,她懂。 听陈禅这么一说,念想彻底断裂。 陈禅继续道:“当然,只是现在罢了……” 赵木槿的双眼蓦然亮起。 “等以后天地大变,会有转机。” “转机在哪?!!”她希冀问道。 陈禅夹着菜:“往后会有洗筋伐髓的果实,吃了后,你就适合修行了,不过你也别太当回事,既然有这种果实,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大道讲究平衡,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 赵木槿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为了我们平安,我愿意付出代价。”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帮你的。” “还要多久?!”她期待道。 陈禅叹了口气:“不知道,快的话明天就有,慢的话得需三五年左右的时间。” 他所说的果实来源于山海残片世界,只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不仅折损阳寿,还要忍受极长一段时间,果实对身体带来的负面作用。 当初山海残片还在人间时,从来不缺不适合修炼却满心思想修行的普通人,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吃了洗筋伐髓的果实。 有的人经受不住果实里的能量对自身冲击,立刻暴毙而亡,有的人吃了果实过了整整十年,浑身剧痛难忍,不如死了算了,更有人损耗的寿元达到恐怖的程度,一夜白发苍老,不等踏入修行,就老死了…… “你说的果实生长在深山老林里吗?我可以买。”赵木槿试探问道。 陈禅忍俊不禁笑说:“哪有那么简单,果实旁有凶兽把守着,果实对人类有大好处,同样也是凶兽的禁脔。” “你说的凶兽是我给你看过的视频中那些吗?”赵木槿忽地忧心忡忡。 毕方吞吐无数烈焰,焚烧千里江山,蒸烤的人间仿佛末日。 若守着果实的是那种凶兽,赵木槿马上得心如死灰。 陈禅整理了下措辞:“不会是,神话传说里的毕方看不上这种果实。” “那就好,那就好。” 她似乎一瞬间越加盼望了。 除了吃山海残片里的果实,等他到了真修层次的修为,一样可以为赵木槿洗筋伐髓,只是真修做不到没有副作用,甚至产生的副作用比果实还要大。 到了大能的境界,才能有近乎将人重新换具身体的能力。 女娲造人传说中的娲皇,从来都是强大到难以望其项背的天神。 在洪荒年间是,在陈禅活跃的年间,同样是! 赵健勇问道:“陈兄弟,你让我找寻的奇怪可疑之人,为了什么吗?难道跟这些修行者有关系?” 他不想隐瞒,直言不讳说道:“不敢相瞒,我要你寻找的人,实际是位十分危险的修行者,但是他藏身市井,我找不到他,一日找不到他,这座城市便面临一日的凶险!万一此人狠下心,只怕到时产生的祸乱大到不可思议!” 赵健勇恍然大悟:“我懂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还想在泉城做生意,就得按照陈兄弟的吩咐,竭尽全力找到那人。” “听陈兄弟的意思,你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身在何处?” 陈禅道:“是。” “有了线索,他会不会害我?!”赵健勇死盯陈禅的双眼。 陈禅如实说道:“应当不会,但凡赵叔叔用人小心谨慎,不使之察觉,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暂时?”赵健勇纳闷。 陈禅稍显沉吟:“不知赵叔叔听没听说死人复生这件事。” 赵健勇与赵木槿齐齐色变。 “听说过!” “我怀疑那人就是幕后黑凶,他操控这一切。” “我懂了。”赵健勇重重点头。 他当然听得出来,陈禅给他透了底。 既然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去做,那么就得不留疑问,真全力以赴。 “陈兄弟,咱们丑话说到前头,泉城这么大,人如此多,短时间内或许不会有结果。” “我明白,除了赵叔叔,我还要委托其他人!”陈禅认真道。 对待此事,绝对马虎不得。 司天、相关部门再加上民间力量。 三管齐下,陈禅不信揪不出来这人。 赵健勇恭敬的为陈禅斟了杯茶:“陈兄弟的背景远超我的想象。” “哦?” “哈哈……我当然听到你还要委托其他人。” “这个啊,赵叔叔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其找到,再好不过了。” “放心吧,谢谢你关心木槿,接下来我会和木槿搬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地址在郊外的河东村,你到了,第一眼看到的山头便是新家。”赵健勇道。 陈禅笑笑不说话。 依照他的意思,赵健勇想要安全的话,不必非得搬到郊外偏僻之所,到了那里,反倒令想杀他的人不那么束缚手脚。 真求安全,越热闹的繁华地带,越安全。 修行界是有规矩的,他们动手前,必须得想想,能不能摆平之后的麻烦。 吃饭间,服务员进来被吓到了。 发现墙壁上竟然有血。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让我打跑了,你去拿点东西把鲜血给擦掉吧。” 简单一两句话。 服务员如同中了陈禅的迷魂术,木然点头,快步去拿清洁物品,赶紧回到包间,三下五除二把血迹给擦的干干净净。 赵健勇给服务员转了五百块钱小费,本来她死活不要,陈禅说到既然给你就拿了吧,顿时收了小费,小心离去。 “陈兄弟是用了法术吗?”赵健勇奇怪道。 陈禅点头又摇头:“不能这么说,她一位普通服务员当然怕客人在包间里出事,此为她的心理活动,我只是利用了下而已。” “佩服!佩服!!我如果有陈兄弟的手段,偌大的泉城,岂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恐怕赵叔叔想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最怕在志得意满时候,突然出现一人,将之打落凡尘,大概率是爬不起来的,所以,还是心小一些,谨慎一些为好。” 又聊了段时间。 适才钱家子弟闯进来的后怕,被聊天的氛围给驱逐殆尽,赵健勇父女不那么怕了。 茶足饭饱。 时辰不早了。 陈禅提议回家休息。 赵健勇欣然同意。 到了停车场。 “木槿送陈兄弟回学校吧,我自己先回去。” “好。” 赵木槿领陈禅到自己车前,正想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陈禅拦下她:“你我是朋友,而非主仆,我自己来。” 她莞尔一笑。 路上。 车来车往。 “陈禅……” “嗯?” “元成为什么想杀我和我爸?” “谁知道呢,一念成魔的人,心思猜不透的,也许他仅仅想要杀你们,就派人来了。” “一念成魔是什么意思?”赵木槿不解问道。 陈禅问:“听说过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当然听说过。” “相差无几,既然能立地成佛,为何无法一念成魔?佛与魔两种修行大道,相差甚远又可以说殊途同归,佛和魔两道往远了说,是求佛、求魔,修到即将成佛、成魔时,便顿悟,求的只是心中佛、心中魔。简单点,求的是‘我’。听懂了吗?” “啊?”赵木槿双眼微凉,似乎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懂,“其实求的是‘我’?” “当然,求‘我’的途中,必须得下苦功夫,天生就明白‘我’的人,从来没见过,也许只有那些睁开眼睛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才会知道。” “天神……那仙呢?神话传说里,有许许多多人求仙,莫非求的也是‘我’?” “不,仙有人字旁,用当代的言语解释,拥有特殊能力、长生不死的人。古人将修仙又称之为登山,成仙又叫做羽化登仙。一人一山谓之仙,一人一水也是仙,逍遥自在是仙,无拘无束是仙,念头通达是仙,圆满无垢也是仙。” 陈禅注视着赵木槿,指着她:“另外,你认为你是仙,那你就是仙,不必去苦苦求索,你求的……是其他人认为的仙!是他们认为无所不能、超凡脱俗、坐忘长生的仙!” 第八十七章 我只嫌这天地太小!! “我小时候曾在一本山水游记里看过一则故事。相传天地初分、女娲造人时,第一代的人自称为仙,仙与皇帝自称的‘朕’并无多大区别。而后,有人参悟天地,得到长生不死的力量,将仙据为己有,无法长生只配叫做人,仙反倒成了他们的专属称号。” “……” 赵木槿第一次听这种说法,不由大开眼界。 不论陈禅说的真与假,这般解释,选择的角度就令人暗暗称奇。 陈禅笑问:“这次,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赵木槿说道,“与其说修仙,不如说修长生。” “是的,仙也有七情六欲,仙也想统管三界六道,一言既出,万物莫敢不从。” 陈禅眼神迷茫,似乎想起久远年代发生的那些大事,“有压迫,自然有反抗,既然仙想要建立一个不平等的世界,自然有一部分人,舍却性命不要,也得打破仙的统治,尽量让人间公平。” “真的有这种事吗?” 陈禅细细数来:“绝地天通、伐山破庙,古来多少事,一直都有人努力使人间公平,不让所谓的仙,所谓的神,成为万物脑袋里的枷锁。唉,可惜……” “为什么你又说可惜?” 他说了这般多的言语,赵木槿当然不会放过,希冀陈禅能再多说一些,好让她多了解秘事。 “可惜灵气复苏了。” “灵气复苏便可惜了?” “修行界重现鼎盛,那些修行者追求什么?” “长生!” “那就是了。” 她如梦初醒,顿开茅塞:“修行者有了强大的力量,就不在乎人间其他人怎么想的,万一他们成了仙,看待我们就似看待牲畜一般,毕竟,我们不同了!” 陈禅接着她的话:“仙尽管有人字旁,但成了大多数人孜孜以求的仙,怎会再以人相称?” “……” 赵木槿一时无语,瞬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若陈禅所言真事,那么,人间有了第一位仙后,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禅突然喊了声:“好好开车!” 不远处就是红绿灯,此时正从黄灯变成红灯。 一脚刹车。 赵木槿急骤喘气。 陈禅说道:“我说的太多了,对你没好处。何况,事情的真相复杂至极,并不会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我们神州的人,从来不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嘛,自古如是。” 赵木槿喃喃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禅加重语气。 送到学校门口。 陈禅下了车,看着赵木槿:“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不要再想这种事了,脚踏实地的走下去,才是我们的最优解。” 挥了挥手。 留下背影。 陈禅出示自己的学生证,进了学校。 赵木槿开车回家,还没开出多远,又收到陈禅的短信。 “忘了说,你和你爸住进市中心比较好点。” 看完短信,放下手机。 赵木槿点点头:“他们不是仙,是人!是人就得遵守规矩,他们害怕影响的!” 守在学校门口的两位保安。 点着烟。 一人下巴扬起,点着往宿舍走去的陈禅。 “那么年轻,就开始吃软饭了。” “嘿,你这话说的,年轻才能吃软饭!年纪大了,反而不好吃软饭了。” “我年轻时,长的潇洒倜傥,英俊的令村里姑娘大叫,我为什么吃不上软饭?” “弟弟,听哥一句话,吃软饭得有技巧。” “技巧?!” “一盒利群。” “十五块钱啊!不行,换一种。” “不行,哥就要利群。” 那人摇头叹气,从兜里翻出没有启封的利群,塞进这人手中。 “想吃软饭,你的样子足够了,剩下的事,不能再在学校当保安,得去高档小区当保安。” “都是保安,有什么区别?” “哈哈……收你一盒利群,你真是赚大了!来,我问你,学校里的姑娘穷吗?” “有穷的,也有富的。” “看得上你吗?” “哎呀,我年纪多大了,做他们爹都够年龄了!” “既然学校里的姑娘,有穷有富,还因为你太大看不上你!好,我再问问你,高档小区的妇人们呢?” “年纪和我差不多,都是富人,穷人住不进去!” 此人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懂了吗?!” “懂了!谢谢哥!为什么以前你和我说呢?” “之前你也没和我说你想吃软饭啊!” “好好好,找机会我就辞职,去高档小区当保安!我这副样子,卖卖风骚,肯定有妇人看上我!再说,我身体好的很,能连续做三百下俯卧撑,绝不相信伺候不了她!” “加把劲,好好干,软饭吃够了,剩下的油水请我吃顿大餐就行了。” “哎,哥,你这么懂,为啥还跟我一块在学校门口当保安呢?!” “我这副样子不行。” “样子?哥,你长的也不差呀。” 那人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抹抹自己的中分:“我喜欢被动。” “啥叫被动?” “哈哈……”此人乍然狂笑,“我给你解释解释啥叫被动,打过网游吗?” “当然打过。” “网游里那些有钱的老板,喜欢招兵买马,深藏幕后,看着被自己收买的兵马打生打死,这在我这里叫做‘被动’。” “哦!!我知道了,原来哥喜欢上帝视角打游戏。” “对!正是!!” “那么,哥要不被动呢?” “不被动,嘿嘿……” 他打开保安门,站在空旷的校门口,活络着手脚。 “我不被动的话,怕只怕这万里江山太小,容不下我活动拳脚!” 另外一人瞠目结舌。 “怎么了?” 保安室的灯光照在他身上。 没有影子。 “我滴个娘哎,哥!!你咋没有影子呢?” “影子?!哦,这事啊,为了活下来,影子被我镇压了!” “镇压了!哥,人没了影子,还是人吗?” 他大怒,狂吼:“怎么不是人!!!如何不是人吗?!!!” “我为了从那该死的年代活下来,耗尽一辈子找遍天下的昆仑玉,终于在快死时炼化成棺椁!可叹,天不要我活,几十上百位炼气士联手创建的巫术只差最后一丁点就要被我完成了,寿元偏偏尽了!!!” 他冷眼注视另一位保安。 “哼,天不要我活,我偏要活!凭借封在嘴里的最后一口阳气,杀了方圆百里所有人,用他们的魂魄补足最后一点巫术,终是成功将我自己‘玉镇’,哈哈……效果拔群,一个梦的功夫,等来了灵气复苏!” “瞧瞧!看哪!!新生的灵气,当中蕴含着多么令人陶醉的力量,这些力量,让我重新有了活力,源源不断补充着我的寿元!!!” “难怪传说里的先民人人寿愈千年,原来是彼时天地灵气的原因。” 那位保安傻傻问道:“哥,啥是昆仑玉啊?稀罕吗?” “稀罕,当然稀罕!昆仑玉就是仙玉!全天下的昆仑玉被我不择手段的得到,才炼制了一口棺椁,你知道吗?为了得到足够的昆仑玉,我受了多少磨难,多大的委屈?” “我不知道。” “哈哈……你当然不知道,行了,外面天冷,咱们进屋子说。” “好嘞,哥。” 点着烟。 他诚恳说道:“好多年没与人说说话了,知道我为啥跟你说那么多吗?” “当然不知道。” “因为你像我弟弟,太像了。” “哥,以后我就是你弟弟,你教我吃软饭。” “好!哈哈……咱们就软饭硬吃!有我在,天下没有你吃不了软饭!” “那么,明天我就辞职,去高档小区当保安!” “我陪你去!” “哥!你也要吃软饭吗?” “我不吃,我等你吃完软饭,兜里有了钱,请我吃大餐。” “哥,你没影子没事吧?” “暂时没事,弟啊,刚才哥吹牛了,你不会怪哥吧?” “不怪不怪,你认我一声弟,当弟弟哪有嫌弃哥哥的?” 嫌弃? 他愣了下。 居然被人嫌弃了…… “实话与你说,反正只有咱俩,当初我没找到足够炼化整口棺椁的昆仑玉,只找到了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大半,靠那座山残存的灵脉,才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这也行吗?” “不行,所以我成了这幅疯疯癫癫、不人不鬼、神智错乱的样子。你有句话说的对,按说,我眼下的状态,已经不能称为人了,而应叫做鬼神……” “哥哎,你还有多少话不是真话啊!!” “呃,我镇压了影子那句,不是真的……棺椁也不是……挖了一座在人间有大名的山的灵脉,差点把我累死。” “还有呢!!” “没了!” “我不信!!!” “一盒利群。” “给!!” “新生的天地灵气没那么神奇,主要是我摘取了一些灵气复苏的大气运,才令我险之又险且不伦不类的成了鬼神之躯。” “有后遗症吗?你看医院里那些大病治愈后的病人,多多少少有后遗症。” “哎呀!好了!你别问了!烦死了!!我只回答你这句,到此为止!有后遗症,我已经说了……疯疯癫癫、不人不鬼、神智错乱……只是我现在表现的正常就是了……” 第八十八章 昆仑仙玉常伴我身 刚到宿舍,陈禅忽觉哪里不对劲。 仔细回想从应约前往赵健勇的酒局,再回学校的路途,抛开钱家两位子弟不提,似乎并无不妥。 “风声鹤唳?修心这么多年,莫非不进则退了?!” 陈禅自嘲道。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一旦开始,证明陈禅想恢复以前的巅峰道行,千难万难。 只是修心一道,他已浸淫无数年,怎会不进则退? 再度细细想了一遍。 “我到了学校里才有这种感觉的,来源于学校,而非他处。” 一有此念。 陈禅赶忙冲出宿舍。 门卫大爷抽着烟守在门口,提心吊胆。 从昨晚那个白色身影晃来晃去,把他给晃的一整天魂不守舍。 虽然他有点道行,算是手里拿了把“匕首”,可以防身,但是教给他修炼的村里“闲汉”师父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便宜师父最终因口角被人打死的,打死他的人判了刑,可师父不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嘛,怎会被普通人给打死的。 这些年,门卫大爷把教给他的呼吸吐纳之法,当做修身养性锻炼身体的法门,坚持下来,效果很好。 学校发生此事,仗着有点道行,应了校方开出的高工资留了下来。 只是白色影子忒邪门了! 见所未见。 “得辞职!必须辞职,再这么下去非得给我整出神经衰弱。” “谁知道这鬼害不害人,没害其他人,不等于不会害我。” 门卫大爷看见陈禅,连忙拦住他:“你干吗去?” “忘了点东西,我出去拿。”陈禅回道。 门卫大爷顿时劝道:“你看看能在外面住段时间吧,别回宿舍了。” “怎么了?”他状若好奇的问道。 门卫把手里的烟掐掉,深皱眉头:“小伙子,你当真没看见不同寻常的玩意儿?” 陈禅表现的一脸纳闷:“没啊,睡得好,学习安静,饭吃的也香,没感觉不同寻常呀!” 门卫大爷立即不淡定了,开始怀疑自己:莫非那鬼冲着我来的?所做的都是指向我而非他?!! “大爷,咋回事?你怎么哆嗦起来了?”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去吧,以后出了事,千万别怪我没给你忠告!” “哦,好。”陈禅敷衍应下。 随即沿着回宿舍的原路往校门口走。 一路,未曾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直到来了校门口。 保安室的灯亮着。 窗户半开,里面的人有一搭没一搭抽烟。 烟气顺着窗户飘到外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着火了。 陈禅敲了敲门。 “咋了。” “你们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我看你就挺可疑的!!” 保安室两人年纪不小,陈禅的神识扫遍他们也没发现异常。 怪了! “那……谢谢啊,打扰了。” “等等!” 陈禅回过头。 “抽烟不?”一位保安抽出一根利群递给陈禅。 他顺手接下,笑笑:“借个火。” “给。” 点燃。 “小兄弟怎么没回家呢?” “哦,家离着远,我也不信那个,干脆住下来。” “你胆子忒大了!咱们老祖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呵呵,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递给陈禅烟的那位保安,眼神不断上下打量陈禅:“学会抽烟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但也没多久,以前是跟人抽旱烟袋。啧啧啧,上好的烟丝,使劲往里面塞,抽一口真香啊。” 另一位保安训斥道:“旱烟袋?你这得是高中吧?那时候就不学好啊?!小伙子我跟你说,哥是过来人,能戒烟赶紧戒了,这玩意不是好东西!” “谢谢哥的提醒,我吸烟不上瘾。” “嗯嗯嗯,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陈禅笑呵呵的离开保安室。 门吱呀一声关了。 天寒地冻,里面却温度适中。 没走几步。 陈禅扭头喊道:“哎,递给我烟的那位大哥以前我咋没见过呀?” “他啊,原来是看学校后门的,这不是近几天缺人嘛,便调过来了。” 师范大的后门是一条土路,别的大学后门附近商店林立,这里则是土路指向多年前破败的小区。 陈禅点了点头。 哪里不太对劲。 一定是有细节被他忽略过去了。 “哎,对了。” “又怎么了?” “你们饿了吗?如此辛苦,我想给你们点份外卖。” “谢谢啊,我跟我哥都不饿,你还是快回去吧。” 他仔细打量保安室。 一人将窗户关了一点,外面的风往里面吹太冷。 陈禅依旧未曾发掘哪怕一丝疑点。 两人再正常不过了,皆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并且身体壮硕、阳气充沛,他们当学校门口的保安,不仅震慑邪祟,出了问题还能以力制止。 叹了口气。 实在找不到令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便回了宿舍。 “哥,我为啥觉得那小子在试探我们啊?” “他就是在试探我,没试探你。” “啊呀?!” 他一手从自己的领口伸下去,自心脏捏出一块长长的玉石。 玉石在灯火通明的保安室中,闪耀五颜六色的毫光,如同一匹彩虹附着其上。 “我滴娘哎,哥,这是啥?!” “这就是昆仑仙玉,有再造生机之能,常人贴在身上,五毒不侵、五鬼辟易,嘿,像我这种不人不鬼的鬼神之躯随身携带,仿佛健硕一点的普通人一般。” “哥!!能不能掰给我一点?!只要一点,我不用去吃软饭啦!” “不不不,软饭还得去吃的,这玩意不能卖。” “为啥?” “你想啊,昆仑仙玉已经不能用价值连城四字形容,放出去,那些修行界的高人们,不得把咱俩弄死啊?!” “哥,你聪明,我没想到。” “没事没事,常跟在哥身旁,早晚有一天,你比那些人还要厉害,什么荣华富贵、坐忘长生,唾手可得的玩意儿。” 他收回昆仑仙玉。 徐徐长呼一口气。 陈禅猛地扭头。 掉转又跑回保安室。 “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眯眼笑问:“想要根烟吗?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好烟!给你一根抽很不错了!” 陈禅打开门。 张手抓向此人。 这人奋力反抗,大骂:“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抢劫?!我告诉你!!这你得去吃牢饭!!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他娘的忘了自己付出的努力辛苦,居然抢劫一个保安!!赶紧滚!我当什么也没发生!否则,你完了!!” 另外一人神色大变,马上阻拦陈禅。 和他刚才的判断相同,普通人,身体好,力气大,除此之外,没有可疑。 陈禅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大哥跟上次抢我手机的人长的像,我认错了!” 掏出两百块钱放在保安室的桌面。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两百块钱,哥哥们去买点好吃的!” 那人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陈禅,过了三四分钟,才道:“赶紧走赶紧走,拿上你的钱!我告诉你,可一不可二,我和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他把钱丢给陈禅,陈禅再将钱放在桌面,关上门,跑向宿舍。 两人自窗户瞧着消失夜色中的背影。 “哥,他啥意思?!” “他?他就是修行界的高人。” “啊呀!你咋知道?!” “本来不知道,用昆仑玉试探了下,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回来为了你的那块昆仑仙玉?!” “是。” “可他都那样了!怎么没找到?!!”这人不可思议的问道。 他哈哈大笑:“找到才怪了,以前的修行界流传这么一句话,昆仑仙玉非真修不能琢磨,啥意思?大白话就是,真修才找的见、真切感觉到昆仑仙玉,他道行是不错,离真修还有段路要走。” “那……玉您到底放在哪了?没在您胸膛放着吗?” “来,你摸摸。” “没有……” “它在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镇着呢。” “多难受啊!” “难受也得忍着。” “哥,你不怕我告密吗?” 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听说过为虎作伥吗?” “听过,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搜一下。” “……这个意思啊!” “对,你现在就是我的伥鬼。” “……” 门卫大爷夹着烟的手颤抖不停。 见陈禅一路小跑回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睡觉!” “睡觉?!睡觉?!!!我让你睡觉!”他拉着陈禅到楼道,指着旁若无人飘来飘去的白色身影问道:“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陈禅当然看得见。 只是,摇头问道。 “啥呀?这不是楼道吗?哦,有盏灯坏了。” “你没看见?” “大爷,您想让我看见什么?” “……” “行,你回去睡觉吧,良言难劝该死鬼。” 陈禅似不明白门卫在发什么疯一样:“大爷,您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你哪见过我这样的老年痴呆?!我摸着良心跟你说,想活,现在就去校外住,仍然不在意,行,没事了。” “晚安大爷!” 陈禅一个健步冲向楼梯,回宿舍去了。 而那道晃来晃去的白色身影,飘到楼梯口。 门卫大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她跟着陈禅,不见在楼梯转角。 “不行,会出事的!我必须跟上去!!!” 他又点燃一根烟。 “我……我早已把话跟他挑明了,真出事怪不得我!与我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 “对对对,与我没关系,现在就走!” 转身至门卫室,拿了自己的东西,大爷趁夜跑了。 还没开的丰厚工资也不要了。 第八十九章 捡了个女鬼 “不是修心的问题。” 陈禅极其肯定这一点。 以前修行界盛世,不是没有大能之辈因心境破裂,接连跌境,可陈禅检索自身,心境一如往常,稳如磐石。 “归结至最后,还是我修为不够,察觉不到真正原因。” 山城一行回来。 修为并未复原,谈不上往前走一步。 接下来的计划,找出用“唤魂大术”的人,他更要修为上一层楼,迫在眉睫!! 何况山海残片世界过不了多久便接触人间,这等石破天惊的大事,没有一身道行,他将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 打开宿舍门。 反手关掉。 跟在他背后的白色身影直接被门关在外面。 她没有实体,穿门而进。 但陈禅到她跟前,扒拉开耷着的长发,指着女鬼鼻子。 “下次进来,要先敲门!!!” 一面美人,一面骷髅的女鬼,似乎愣在原地。 “出去,重新来一次,敲门再进来。” 女鬼转身。 老实听话的穿门出去。 嘣……刺啦……嘣嘣……刺啦刺啦…… 女鬼的敲门声十分有节奏,且听着就渗人。 仿佛外面有什么东西,不仅敲门,还用五指划门。 “请进。” 女鬼这下穿门进来。 陈禅点点头,示意她做的很不错,值得鼓励。 “礼貌,不仅仅是人需要懂,连鬼也要懂礼貌知礼节!懂了吗?” 披头散发,恐怖面容让长发遮盖的女鬼,原地飘上飘下。 “好,懂了就行,别客气,随便坐。” 陈禅打开笔记本电脑坐下。 刚打开当地新闻门户的网页,最为引人注目的横幅上便滚动一条新闻。 他念道:“进城高速路发生一场连环车祸,十六人死亡,四十二人受伤……” 点进去。 忽觉左脸有阴气扑面。 稍稍扭头。 女鬼也凑在他身边,盯着电脑屏幕。 “这个样子太吓人了。”陈禅说道,“看你阴气重,怨气不小,但没伤人,帮你一把吧。” 他简单拍了拍女鬼的肩膀。 真气流转。 女鬼自上至下迅速蜕变成一位俏丽佳人。 长发及腰。 脸蛋美艳。 双眼清澈的如两池清泉。 做完这件对陈禅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继续翻阅这则新闻。 连环车祸现场图片有二十一张,时间在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分。 图片上的内容只有相关部门的人员和撞击惨烈变形的车辆,并无伤员。 另有一场采访。 记者介绍道。 “这场连环车祸发生在进泉城的高速公路上,现场伤员已被转移到医院救治,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连环车祸发生的比较……哦!王队长来了,请王队长为我们介绍。” “车祸发生在下午三点二十,我们接到消息以最快的时间赶来,在清理现场期间,发现车祸和以往的连环车祸有比较大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以下四点。” “一,这场车祸死伤人员非常多,但多为车祸后失血过多而死,车祸发生中死亡的只有一位八十七岁的老人。” “二,当时的时间点,高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是一辆轿车突然加速撞击前一辆,前一辆车失控又加速撞击……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三,发生车祸后,有较多人员脑袋受到伤害,产生幻觉,希望网民们不要相信网络上流传的谣言。” “四,我们已经向上级请示让专家组来调查这件事了,肯定过不了多久给各位父老一个铁的解释,希望大家千万不要以谣传谣,破坏社会安定团结!” 第四点像第三点的补充解释,却被这位相关人员用来单独列一个点来说明。 镜头一转。 女记者被风吹的发丝乱舞,她不自觉拢了头发:“以上是前线记者林玲给大家带来的报道,大家出行一定注意安全,保护自己,同样是保护他人。” 采访结束。 光从现场图片以及采访视频,看不到吸引陈禅的地方,他却立即浏览有关这场连环车祸的所有新闻。 不论自媒体的小道新闻,还是后续跟紧,悉数看了一遍。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陈禅问道。 宿舍楼安静的犹如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烂尾楼。 他问的自然不是人,而是鬼。 “不,不不不……不简简简……单单。” 她仿佛长久没有说过话。 说的磕磕绊绊,结结巴巴。 陈禅并不在意。 女鬼身上穿的衣服,和现在有明显的区别。 应该是十年前流行的穿着。 “当然不简单。”陈禅呢喃道。 而今发生的大事,有很大一部分关联着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已经为社会带来了特别大的影响。 看新闻将近一个多小时。 最终也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反倒小道消息令他大开眼界。 简直五花八门。 有人发帖说是情杀,开车的人是女子的丈夫,当时在车里跟女子大吵了一顿,情绪冲动,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狠狠追尾,前面那辆车由此失控,造成巨大的连环车祸。 马上就有人跟帖骂发帖的人,说道,发帖的人不怀好意是恶意造谣,挑动社会性别对立,他刚得到确切消息,第一辆车里面是两个男的,同事关系,出差来泉城,怎么到了你嘴里成了夫妻了? 还有人说,惨烈的连环撞击后,受伤的人看到车祸现场出现了一个人,他大口吸血,绝对是西方的吸血鬼!它们闯进来了!!大家一定待在家里,千万别出门,对,备好吃的喝的,等神州给我们一个说法! 更有人以幸存者的身份发帖,他道,侥幸活了下来,为了真相,冒死发帖告诉大众一个事实,造成连环车祸的人,在开车撞击前,曾大喊,我一分钱都没有了,你们陪我去死!!显然是一个恶意报复社会的人! 当场有人拆穿,说,官方刚发布了公告,车祸发生前,秩序井然,没有人说话!你冒充幸存者就为了骗取流量吗?据我所知,受伤的人都在医院,被医生护士们悉心救治、照料!经历此事,未受伤的人,也正在被相关部门调查,哪会闲的没事上网? “……” 接触互联网,陈禅才算是涨了见识,过往的谣言,竟然传播的那么快、那么炽烈。 只能说,互联网改变了现在社会人的生活,与接触外界信息的方式。 “骗子,骗子!!”女鬼小声道。 她话说的有些利索了。 陈禅关闭网页。 “你为什么在学校吓人呢?” 他问道。 女鬼顿时柔柔软软的远离陈禅,她贴在墙角,胆怯问道:“你……会会会杀我我……吗?” 看来,说长一点的句式还不太行。 陈禅摇头:“我并未从你身上感受到血气,你没杀人,我为什么杀你?” “我……”女鬼张着嘴,竭尽全力组织自己的言辞,“我,我千真万确没没没杀人。” “我相信你。” “可是他他们不相信。” “谁?” “老师与孩子们,如果他们相信我不会杀人,为什么看到我后,全都走了?不理我。” “因为你早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鬼,人鬼殊途,人……人也怕鬼!” “我不害人的!我清醒后,脑子里就有一种声音反复提醒我,不要害人!” 陈禅站起身,走到女鬼身前,注视她问道:“什么样的声音?” “应该是我自己的声音。” “那是你的理智,幸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仍旧未曾丧失理智。” “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道。 “所以你才跟着我?” 陈禅诧异道。 “对!我感觉你能帮助我。我找了很多人,他们全都怕我……” “你是鬼,他们当然怕你。” “门卫他有修为的,我感觉的到,连他也怕我。” 陈禅哭笑不得,这鬼……似乎有点幼稚啊。 “他的修为道行只算三脚猫,怕你是应当的。” “你不怕我!还将我变成这个样子,好长好长时间了,我似乎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我就是如此模样!” 陈禅点点头,鬼魅浑浑噩噩时期,多数沉湎往事,如同撞进“鬼打墙”走不出来,少数则是意识空白,仿佛一张空空如也的画卷。 它们绝大多数的下场是维持一段时间,不是卷入轮回,便是魂飞魄散。 “你是怎么死的?”陈禅问道。 她沉吟凝思:“我是怎么死的?好像身体先天有病,成了大学老师后,在一场走访学生宿舍之间,病发了。只是……只是我为何还在宿舍里?哎呀,脑袋好痛,不清楚了!!!” 陈禅仿佛摸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女鬼渐渐恢复冷静。 怔怔盯着他。 “不管如何,终究你还存在。” “对,我还活……我还存在着,你能帮我吗?” “帮你去轮回?” 女鬼立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想去,直觉告诉我,那里绝不能去,去了我便真的死了。” “……?”陈禅眯了眯双眼,“你的直觉?” “或许你不相信,醒来后我看见过那里,灰蒙蒙一片,好似没有起点,没有终点,什么也没有,无数发光的人奔去那里,到了后,也变的灰蒙蒙。” 听后。 陈禅这才郑重的打量女鬼。 她搁在以前就是天生适合修鬼道的胚子。 有很大机会成鬼仙!虽然比不上真仙,依然可得逍遥自在。 第九十章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你能帮帮我吗?我不想去那里,可不去那里很快消散在人间的,除非主动害人,我不想害人,也不想再一次的消失。” 女鬼忽地跪下,十分恳求陈禅。 陈禅渡进女鬼身体里一缕真气:“这道真气能稳定你的魂体。” “恩人,你答应帮我了?”女鬼喜道。 陈禅缓缓摇头:“法不轻传,此为古往今来的惯例。” “为什么?我一心向道,为何不给我一个修炼的机会?!” 陈禅说道:“需要考察心性,万一法传给了心性邪恶之人,造成的后果太过严重了。” “我不是坏人!我……我只是鬼,直觉与我说,你一定是法力高强的高人,你应该可以看得见我的内心!!” “我现在的力量被你高估了,看不到你的‘心’。”陈禅说道。 所谓鬼的“心”,无外乎是她的神智内核,这牵扯到极为高深的大道规则,以陈禅眼下的修为,看不到女鬼究竟往后会不会有了力量变的邪恶。 除此之外,还能用卜算的方式,同样需要修为境界,陈禅做不到…… “暂且先这样,我传授给你一段鬼道修炼的经文,你先修炼,给我一段对你的考察期,如果通过了,我再传授于你更加高深的经文。你看如何?” “好!好!好!”女鬼喜不自胜,拍手连叫三个好字。 关于鬼道经文,陈禅知道几部,尽皆为鬼道修炼的大法。 自一部大法中拆解下基础部分,化进女鬼神智当中。 女鬼霎时呆愣原地,静静参悟、理解小部分基础修炼的经文。 她当真为天生修鬼道的胚子,不消片刻,满怀激动的给陈禅俯首磕头。 陈禅连忙将她架起。 “不着急拜师,不单单是你,另外有两人同样在我的考察之中,等过了考察,我再决定收不收你们为徒。” “你可以称呼我一声先生。” 有他的真气帮忙稳固魂体,女鬼渐如真人。 她激动道:“多谢先生再造之恩!小女必永生永世牢记在心。”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忘了。” “也罢,前生的事是前生的因果,既然重头再来,换个名字,意寓与从前一刀两断。” “那……先生叫我月花吧。” “月花……好。”陈禅道,“鬼道不同于其他大道,鬼道修炼之艰难远超你的想象,第一步便是锻炼你的魂体,使其不怕日光,不惧狂风,第二步便是无中生有再造一具自己的肉体,此肉体玄之又玄,说是人类躯体可又不是,与鬼神之躯有些类似,这是成就鬼仙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远古年代即便修行界繁盛,成就鬼仙大业也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修炼鬼道的修行者倒在了第二步,魂飞魄散!第三步尝试成就鬼仙之魂,这一步尽管不如第二步凶险,但是容易迷惑于其中无法翻身,换而言之,成就鬼仙之魂后天地会给你一场绝无仅有的考验,是幻象,且不仅仅是幻象,旁人插手不得,唯有靠自己……” “第四步就是让再造的身体进化成鬼仙之躯,到时,天要降下雷霆轰你,地要涌出烈火烧你,终于熬过了两劫,魂与身融合为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自内而外生狂风,一旦坚持不住,狂风会令你化为乌有……” “经历千难万难终于成就鬼仙了,接下来等你的则是八百年一小劫,一千六百年一大劫……” “若你从鬼仙一道再勇猛精进,成为传说中的半步金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方能一劳永逸,不再经受劫难。” “所以……你怕了吗?” 他问。 月花安静听着。 良久。 她才道:“我不怕。” “那好,既然你叫月花,今夜的月华不错,你便寻个钟意的地方,吸收些月华试试修炼吧。”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了。” 月花飘荡出房间。 陈禅隐去自己的气息随在她身后。 月花寂静无声,陈禅比鬼更要鬼,悄悄的犹如拂过耳旁的轻风。 她来到宿舍楼的房顶,环视四周,找到自己苏醒的那栋女生宿舍楼,轻飘飘飞过去。 选了个空地,根据经文的要求盘坐在地,让感知只关注铺天盖地倾斜而下的月华。 陈禅注视她,一旦她修炼过程中出现差错,马上出手救下。 一只苏醒没多久的鬼物,魂魄还是靠他真气稳固,冒然吸收月华,纯属找死不想活了。 但凡事有例外,她适合修炼鬼道,谨慎一些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何况陈禅正在为她护法。 …… 保安室的那人,扭头望去。 “小小鬼物竟然吞吐月华,不知死活。” …… 两位钱家子弟狼狈不堪回到元家,站在元成的床前。 元成半眯着眼,哈欠连连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等我要人头的时候,你们来干吗?” “元公子……我……我们失败了。” 元成翻过身,轻声道:“你们还有时间,以二位的实力杀赵健勇不易于掐死一只鸡。” “元公子!!赵健勇身边有高人保护他,那位高人不杀我们,纯属为了令我们二人转告给你一句话。” “哦?什么话?!”元成坐起来,有了兴致。 “他……他说,让你老老实实的享享福,你快没命了。” “哈哈……笑话,他要杀我?钱家舍得我死吗?”元成反问。 一人彻底没了心气,任命般的呢喃:“他还要我们通告钱家,不论我们钱家有多么深厚的底蕴,他想灭我们,不比捏死一只臭虫难!” “……” 元成无言以对。 重新躺下。 打了个电话。 只是没打出去便挂断了。 赵健勇哪来的渠道雇了这么一位狠人,钱家都不放在眼中。 “他是不是不知道你们钱家的厉害呀?” “不会的,绝不会,他肯定知道。” “怪了,你们钱家有害怕的势力吗?”元成问道。 两人互视一眼,点头道:“神州还是有几方大势力,我们钱家较为忌惮,不过从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以前!那是以前!!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们赶紧告知钱三爷,让他拿主意,我不想死,我敢肯定,你们不想死,钱家同样不想死。” “好,元公子休息,我们走了。” “嗯。去吧。”元成像支使下人奴仆一般。 两人心里当然憋着火,不过元成一念成魔,神州罕见,争取到钱家这一边,将来有大用处。 当孙子就当孙子吧,等他没用了,再落井下石不晚。 听见砰的一下关门声。 元成坐起身。 心里有口闷气堵得慌。 下床打开窗户,冷风迎面吹来。 打了个寒颤,不禁精神清醒几分。 他马上冲出门,喊下正要离开的两人。 “保护赵健勇的人长什么样子?” “忘了。” “什么?!忘……忘了?” “正是,我们只知道有这回事,然而那人的相貌、腔调、身材、衣着、举止悉数忘的一干二净。” 元成死死盯紧两人:“我不相信。” 二人本来就对他有火气。 “相不相信是元公子的事,眼下我们已经将那人的话语代为转达,元公子信也好,不信也好,就不是我们管的了的了。” “你们钱家当真舍得让我死?!”元成再一次怒问。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舍不舍得令元公子死的人不是我们!!我们会询问家族里的族老意见,他们才是决定元公子生死的人。” “不要找钱家族老!我要你们找钱三爷!” “三爷爷?不好意思,我们会依照族规处置。” 说罢,两人回转自己房间,不理元成。 元成怒火中烧。 站在走廊双拳攥的死死的。 恰好有元家保姆经过。 这位保姆三十多岁,营养学硕士,主要为元家上下提供营养咨询。 她正要去厨房检查一下明天的早餐主料,有没有准备好,等凌晨配料一到,她便盯紧厨师为元家上下做营养丰富的早餐。 “元公子。” 她客气的喊了声。 元成恶狠狠瞪着她。 吓的她连连后退。 “是谁招惹了元公子?” “谁招惹了我?哼,当然是你!!!”元成压抑吼道。 旋即抓她手腕,拉扯进自己房间。 元家房间隔音极好。 任凭保姆疯狂喊叫,也没人听得见,就算有人凑巧听见,同样不会在意。 这种小打小闹,见多了,大不了给一笔钱打发走,再换一个。 元成把那保姆拽进房间。 一把推到自己的床上。 保姆大喊大叫,竭力挣扎,可发现元成将她推到床上后,并无其他过分举动。 她缓缓睁开眼,坐起身。 只见,元成痴痴望着自己,泪流满面。 “元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极其诧异。 “是你吗?你没死?!!” “你知道我有多想为你报仇!多想再一次站在你身边听你说话……” “我发誓!我元成发誓,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温柔、最圣洁的女孩子,其他人与你比较……不,不,她们不配与你相提并论,唯有天上的仙子,才配跟你比一比……” 在元成的眼中。 保姆成了瓷人器灵。 …… 清晨醒来,保姆不见于身侧。 元成发疯嘶喊。 ……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第九十一章 诱惑 月花首次修炼还是出了岔子。 在一次吞吐星芒月华之时,吸收太多,远超她承载极限,全身燃起星色的火焰,痛苦翻滚在地,无声嘶喊。 陈禅一步跃至她的身旁,用自身真气为水,浇灭她身上的星火。 月花虚弱,奋力睁开双眼。 天色已经亮了。 东方红彤彤一片。 她能感受到炽烈的犹如火焰炽烤,马上会将她吞噬殆尽。 “今天先到这儿吧,太阳快出来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陈禅搀扶她进了女生宿舍楼内。 毕竟女生宿舍楼,阴气当真是重。 女为阴,男为阳,阴阳互补才是大道。 “你且休息一日,晚上再尝试修炼,记住刚才出的差错,下次万万小心。”陈禅道。 女鬼极为感激。 匍匐在地,又要磕头感谢。 只是,陈禅跃回宿舍楼顶,返回至自己的宿舍内,不给她磕头的机会。 “月花?莫非,冥冥中皆是天定?” 依稀记得,遥远年代,有一女子鬼仙叫花月。 鬼仙花月去了昆仑后,不知何事,与两位剑仙打到人间,造成极大震动。 可惜结果两位剑仙斩杀鬼仙花月,剑开昆仑,重回仙界去了。 小憩一会儿。 看了眼时间。 下了宿舍楼,不见门卫大爷。 就连守在学校门口的两位保安也没了影子。 陈禅当机立断给赵健勇打电话。 连续打了两个电话才接通,赵健勇睡得迷迷糊糊。 “你现在调查下师大门口的两位保安身份。” “好。” 挂断电话。 昨夜心血来潮,绝非偶然。 本来他还不确定事出在两位保安身上,这下见他们消失,立即十分肯定,两人绝对有问题。 陈禅就等在保安室,倒要瞧瞧,两人会何时回来,又或干脆不回来了。 直等到日上三竿。 仍旧不见踪迹。 师大校内静悄悄,鲜有学生走动。 外面车辆也少的很,每隔一段时间,才经过三三两两。 手机震动。 是赵健勇打来的。 “有结果了?” 赵健勇郑重道:“有了,我托熟人去问了几句,师大正门两位保安辞职了。” “辞职了?什么理由?” “说是师大有鬼,不太平,我那熟人说,两人辞职时,吓的哆嗦不停,差点尿裤子,校方给了他们两个月的工资,才压下这件事,不让他们告诉媒体。” 媒体可不管你学校形象,这么好的热度,要是抓住,在网络平台上产生的流量高到吓人。 现在这年代,流量就是钱。 陈禅沉吟少许,接着问道:“他们辞职后,去了哪里?” “不清楚,我拜托那熟人问了,校方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帮我找到他们!!!” “我知道,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安排人去追踪了。” “多谢。”他道。 陈禅收起手机。 原本想回学校问问班级里的两位女同学,她们家人回来有何异状,没想到因月花令学校担心出事,直接放假了。 而月花又找到他,希冀他能帮她。 期间,赵健勇请他吃饭,遇上钱家两位子弟,又牵扯上钱家。 门口的两位保安,让陈禅心中警惕,一大早竟然辞职了。 倘若,两位保安深藏不漏,躲过陈禅探查,是他们之前施展手段要做什么事,让月花受到影响出现在女生宿舍楼…… 不是没这种可能。 可他就住在校内宿舍,未曾感觉学校有被施术的痕迹。 一丝也没有。 手机又震动。 谢镜花打来的。 “先生,又出事了。”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来电话,除非遇到棘手情况。 陈禅道:“你说。” “先生看过那场连环车祸了吗?” “嗯,看过了。” “本来司天派人配合相关部门调查,越调查越不对劲,车祸中受伤未死的人一致说到,车祸后有一位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张口将地面的鲜血吸进嘴中,就连一些原本受重伤没死的人,也被他吸血吸死了。” “那四位司天人员赶到现场看了一圈,确实有修行者的气息,不过……不是神州修行者的气息,而是国外的……” 陈禅轻声道:“国外的?杀了就是。” “先生,配合调查的四位司天人员,今早死在家中,都是被吸干鲜血而死。” “我去了现场,并未感受到残留下来的气息,好像,是他们自己放干了自己的鲜血,然后在临死之际把现场清理干净。” 他问:“你去都没感受到这位国外修行者的气息?” “对,我不敢大意,加上死人复生这件事让泉城司天高负荷运转,才直接给先生打电话,想请您帮忙。我个人猜想,他已经清楚自己在车祸现场暴露了,所以才着急杀掉调查他的司天。” 陈禅冷笑叱道:“胆大妄为,认为有点道行便能在神州肆意妄为了?可笑。” “先生,您来一趟司天?我把资料给您。” “好,死人复生那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毫无头绪,只是上面特别重视,督促我们不计代价的找到真凶。” 清楚现在的谢镜花忙的团团转。 陈禅简单吃了顿早饭,买了个孙悟空面具,打车前往泉城司天总部。 司机看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陈禅上车,笑问道:“抢劫去?” “当然不是,咱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去做客。” “做客还得戴面具?” “自然。” “为啥,难道你见不得人?” “对。” “……” 泉城司天总部临近郊区,但交通方便。 到了楼下,给谢镜花打电话。 她说她现在在外面。 不多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在陈禅面前。 她早就等候在楼下接待陈禅。 又接到谢镜花给她打来,她要接待的人佩戴《西游记》孙悟空面具,方才在楼前人行道上看见陈禅。 “先生尊姓大名?”她笑着问道。 司天肩负重任,当下神州又潜移默化的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大事,死几个司天人员真不是什么大事,她甚至听说过有一队十几人去调查一件灵异之事,一去不复返。 “称呼我为先生就好。” “那好,先生,我叫许薇,是谢司长的下属。” “谢司长?” “对,司天匆匆成立不久,之前未曾规范称呼,刚刚不久,上面下达了文件,每一座城市的司天负责人,叫为司长。” 陈禅点点头。 许薇领他进了这栋六层大楼。 楼内装潢明亮,来来往往皆是小跑的人员。 他们居然并不好奇陈禅,只有一两人的视线往他孙悟空面具移来,紧接着又忙自己手中事。 “最近泉城事实在太多了,大家很忙,有很大一部分人吃住都在这栋大楼内。” “至于外派的人员,跑来跑去,就算是修行者身体也快吃不消了。” 没几步。 一位老者看着手中资料转过走廊。 抬头看到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陈禅,惊讶道:“是你!” 老者便是此前出现在村子里的四人之一。 不等陈禅说话,老者回头说道:“你们现在统计一周前进出泉城的人员。” “相关部门不给咱们数据啊!” “我不管!你们想方设法也得给我弄到数据,就算打电话给那个部门的直属领导,我也要看见数据!” 老者再回过头,无奈叹气道:“谢负责人还是劳烦前辈您了,您也看到了,眼下的泉城,明面平静的犹如毫无涟漪的湖水,实际却暗流涌动,辛苦您了。” 陈禅道:“这正是你们肩上的责任。” “是啊,谁说不是呢?为了神州安全,豁出命去,也得保证稳定,前辈您忙。”一言毕,老者赶往一侧的电梯,他身后有两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看也不看陈禅一眼,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 许薇叹气道:“死人复生这件事,快把大家逼到天台边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陈禅颔首。 他的事也不少,明显感觉到,随着灵气复苏加剧,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如同井喷一样出现。 师大门口两位保安便是如此。 到了许薇自己的办公室,请陈禅坐下。 她回自己办公桌拿了一沓资料,放在陈禅面前:“这是那四位司天人员,调查的资料。” 陈禅一页页翻看。 资料颇为详细。 连环车祸前前后后的事,写的既清晰明了,又有自己的一套分析。 许薇轻轻提一把椅子,静静坐在陈禅对面。 以陈禅的修为,看资料的速度很快。 一沓资料,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便了然于胸。 “你看了吗?”陈禅问道。 许薇点头:“看了不止五遍。”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真是国外的修行者所为,他这段时间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打草惊蛇了嘛。” “先生,如若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只能等他再次出手。” 陈禅说道:“没有线索,等他再次出手确实无奈之举,可那样的话,还会死人。” 许薇嗯了声。 她很清楚,只是没办法。 陈禅起身说道:“安排一下,既然他不出手,便引诱他出手。” “啊?!!”许薇惊道,“他不会中计的吧?!” “当诱惑够大时,换成你自己,你忍得住吗?!” “……” “试上一试!” 第九十二章 放肆!喊孙爷爷!! 陈禅与许薇抓住了一点,那便是闯入神州的外国修行者“吸血”! 让许薇联系医院,泉城各大、小医院有没有运送血袋的需求。 司天在泉城扎下深根,许薇当机立断,运用泉城司天的关系,自己与下属跟各大、小医院通电话。 别说,还真有四家医院短时间内急需鲜血供应。 剩下的事情便简单了。 许薇多方运筹,成功将运送血袋的业务抢到司天手里。 “之所以如此轻松,相关部门提前给各大、小医院下通知了。” 许薇说道。 “连环车祸引起有关部门的足够警惕,他们担心医院新鲜鲜血出意外。” 陈禅道:“如果医院的鲜血出了意外,将会是一场极大的麻烦。” “一共联系了四家医院,刚刚又有三家打来电话,请求我们帮忙运送鲜血。” “整整七家医院,鲜血的数量我不信那人不动心!”许薇肯定道。 本来对陈禅引蛇出洞计策抱有怀疑,当真正去实施的时候,越想越有可能成功。 许薇为他泡了杯茶。 茶是好茶。 泉城当地茶农种的,陈禅喝的不错,刻意看了眼放茶叶的盒子,叫“女儿茶”。 “时间呢?” “中午一点出发,最迟傍晚六点左右,把各大小医院需要的鲜血送到位。” 陈禅补充道:“你再告诉医院的人,让他们派专业人员陪同。” “啊?为什么?要是打起来,伤到他们怎么办?”许薇不同意。 陈禅坚持己见:“不行,必须让专业人员在我们身边,一定要他们时刻关注运送的血袋,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否则,即便顺利除掉外国修行者,遭殃的会是医院普通病人。” 许薇细细想了下,答应陈禅。 立即打电话通知泉城最大那家医院,要他们派两位久经考验的医务人员,全程跟从。 “先生,您认为他会是什么人?” “相传国外有吸血鬼这种东西……” “您的意思是吸血鬼?!” “只是打个比方,真实情况谁知道的,若他出现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他道,“把这件事散布出去,令躲在阴暗角落的外国修行者知道!” “是!” 上午十一点左右,许薇带来了饭菜。 两人简单吃完。 运送血袋的车辆到了司天门口,登车。 到了供应泉城各大医院的血库时,两位经验丰富的医务工作人员等候在门口。 陈禅分别与他们握手。 他们见陈禅戴着孙悟空面具,俱都不解,但也没问,来时,医院领导特意嘱咐他们,任务只有运输车辆里的血袋,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 “我们检查过了,鲜血的质量、保存等等没问题。” 陈禅看了眼时间,“走。” 承载血袋的车辆缓缓掉头,开出泉城血库,往医院行驶而去。 陈禅和许薇在驾驶室,开车的司机是司天人员。 那两位医务工作者在车辆的车厢里。 “他躲着不出来怎么办?”许薇问道。 陈禅理所当然道:“不出来就不出来呗,让相关部门死死盯紧泉城的风吹草动,争取他一露头直接一劳永逸的压住,省得像是地鼠一般,这边冒一下,那边冒一下。对了,你再给我看下连环车祸的资料。” 许薇带着平板电脑,将资料调出来。 陈禅接过,从头看到尾。 单单从资料上看,实在看不出什么重大线索,得到的结论无外乎是那位闯入神州的修行者实力高强。 只是在车祸现场遗留点气息,去杀四位司天人员时,将自己的气息抹的干干净净。 “有点意思啊,外国修行者胆敢到神州作案!”陈禅冷笑道。 许薇告诉他:“前些年神州急速发展经济时,也有十几位外国修行者在神州杀人作案,结局皆是让神州委托修行者将之暗地杀了。” 陈禅稍稍思虑,“这一人,那便抓活的,让司天先司法审判,再杀,杀鸡儆猴!” “假设如此做,牵扯到的人和部门就多了。”许薇略有胆怯。 陈禅扭头注视她:“想不想立功?” “想。” “那便是了,我不要你们司天的功劳,这件事所有的功劳全是你们的,假如以光明正大的审判为其定罪,震慑海外宵小,你的功劳将会更大。” 许薇神色恍惚,一时难以下决断,她看着戴在陈禅脸上的孙悟空面具,问道:“遇上阻碍怎么办?” “找谢镜花,谢镜花解决不了,找鱼嘉。” “鱼院长!!!” 陈禅给谢镜花发送条短信,十几分钟她回复。 陈禅抓过许薇的手机,把谢镜花回复的鱼嘉手机号保存在许薇的通讯录里,“遇山开山、遇水铺桥,你想在神州修行界有姓名,除了修为足够高之外,还要有一番作为。此是鱼嘉的新手机号,碰上谢镜花也处置不了的难题就打过去,报上我的……罢了,你跟鱼嘉讲明厉害,她自然支持你。” “先生!您……您竟然连鱼院长也认识?!”许薇惊喜道。 鱼嘉在神州女子修士中享有盛名,一直是许薇的绝对偶像。 “认识好多年了。”陈禅笑了下。 先生和鱼院长认识好多年?那么先生的年纪一定也不小了!许薇暗暗想道。 “那时……哈哈,与你说也没事,你不要乱说就是了。” “先生放心,许薇定不会乱说的。” 陈禅莞尔一笑,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背后说鱼嘉的往事不礼貌,被她知道,少不了说我乱嚼舌根。” “先生!您……您怎会是乱嚼舌根呢!是在跟晚辈友好交流。” 陈禅心有所感,扭头看向车窗外的人行道。 车辆到了第一家医院外。 进出医院的人群颇为壮观。 他看到了一位白种人,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静静注视运送血袋的车辆。 是他吗? 是他! 陈禅自白种人男性身上感受到一种庞大的血气,而他更是处于人与蝙蝠的两者之间。 根据陈禅的生物知识,吸血蝙蝠分布于美洲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栖息在几近完全黑暗的地方,由于栖息地淤积的消化血液,会散发一股浓烈的阿摩尼亚气味。 至于什么是阿摩尼亚,化学上称之为氨。 “知道了吗?” “知道了!” 解释了一大通,两人看着白人男子似乎极其烦躁阳光,换了个地方继续紧盯着运送车辆。 许薇悄悄问道:“动手吗?” “不急。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欧罗巴那些家族还真在血蝠一道上小有成就。”陈禅指着白人男子,“用他们的说法,就是‘血族的延续’。” “啊?”许薇看过一些吸血鬼电影,但对陈禅的说法从没听过,她还以为血族来源久远,自古就有。 “你不会真的认为狗屁血族是跟劳什子上帝有关吧?都是那群披着人皮的西方海盗编的,真实情况是他们找到美洲大陆,发现吸血蝙蝠,以残存的巫术做底子,为了活的长一点,搞出了血族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您说巫术?”许薇诧异道。 陈禅颔首:“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只是西方的巫术与神州传说中的巫术不一样,咱们是主干,他们是分支,巫术没落,主干都没了,分支怎么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西方能修炼的修行者持续不断的想要接续断掉的修行路。血族,或许是他们实验的一个方向吧。” “成为血族的确能活的长一点,嘿,连人也不一定是了,他们修炼的天花板早就被定死了,即便活的久一点又如何,死的时候,三魂七魄跟着消亡。” “难怪吸血鬼都是贵族。” “寻常百姓恐怕连成为血族的机会也没有。”陈禅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许薇询问。 陈禅下巴点了点似乎正着急不安的白人男子,“附近人太多了,吸引他离开。” “好!” 许薇给搬运血袋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让他们更快一些。 十分钟后。 她下车检查一圈,回来与司机说:“走吧。” 陈禅的灵识锁定白人男子,见他在车辆驶出医院,马上融入人群,攀墙跳楼死死追赶车辆。 “他很害怕,他知道神州有人能杀他,不敢对普通人下手。” 许薇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为了吸食鲜血制造一场连环车祸,可谓天衣无缝,原本谁也不会想到泉城居然潜伏进来了一头血族,车祸居然是修行者造成的。 但有司天在,意外留下气息,终究被发现了。 “司天内部对普通人遇害持什么态度?”陈禅问道。 许薇认真回答:“但凡有普通人被修行者害死,无论如何,必须绳之以法,这是我们上上下下的共识!” 车辆开往另一座医院,经过一条车流量少的小道。 那位白人男子委实等不及,对待鲜血的渴望,使他迫不及待从旁边的高楼一跃而下,重重砸在车厢上。 随即,他两手用力扒开车厢。 看到两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震惊注视着他。 他说了一长串外语。 跳进车厢。 满足呼吸一口。 以标准的神州语言说道。 “多么新鲜的鲜血啊,让那些本来就要死的病人抢走,真是一件十恶不赦的罪过!” “呵呵,至于你们两人,我饿了那么久,现在依旧没有吃饱,当我丰盛的午餐吧!!” 刚要行动。 忽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这头血族顿时浑身寒毛大竖,车厢不是有两个人吗?为何多出了第三个人? 并且,这辆车没有停下!! “饥不择食?” 那人问道。 血族没敢回头,用母语说了一长串。 万万没想到。 被背后的那人一巴掌扇在他的侧脸。 “你他娘的说人话!” 这一巴掌将他扇了个趔趄,尽管心中震撼不已,血族仍然垂下头不看来人,再用神州语言道:“忍了好长时间,实在忍不了了,我不吃饭会饿死。” “吃饭?你把吸人血叫做吃饭?” “人吃其他动物,我吃人,弱肉强食,一样的道理。” “我杀你也是弱肉强食,你们啊,脑子里的意识当真没有进化,神州多少年前都有个说法叫‘大同社会’,你们怎么还搁那弱肉强食呢?” “别杀我!!”血族嘶喊,“您留我一命,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那人走前一步。 血族心中冷笑。 两手成爪,抓向来人的喉咙。 只要能战胜敌人,偷袭亦是上佳战术。 但…… 明明蕴含能一爪凿破石头的力量,却被那人轻松挡下。 “嗯,不错,你们西方人研究的这个血族路线,确有可取之处。” “仍然是巫术的底子,但推陈出新,以自身付出大代价延长生命,就算大道的天花板被封死了,无人可以成仙的年代,也很诱惑人呐。” 陈禅对此评头论足。 血族抬起头,怔怔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孙悟空面具。 “孙……悟空?” 他将这头血族的手放下,又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这巴掌用的力气极大。 直直将血族扇飞出了车厢。 陈禅忽觉外面有普通人,影响很不好,释放一道真气,电光火石,拖拽血族又给弄回车厢内。 “放肆!喊孙爷爷!!” “……” 这头血族自以为体魄远超同等级修行者,但在佩戴面具的人手下,他弱的像只人畜无害的短毛猫。 “连环车祸是你造成的吧?”陈禅问道。 血族晃晃脑袋,稍微清醒,小声回道:“我太饿了。” “太饿了,就杀人?” “本来我想去医院偷血袋,可怕造成太大的影响。” “你啊,愚蠢的不像话,那么大的连环车祸影响就不大了?” “我以为你们只会当做一场简单的车祸。” “……”陈禅彻底被这头血族蠢到无话可说。 敲了敲车厢。 车辆停在路边。 许薇轻松自车厢上的破洞跳下来。 “这就是吸血鬼啊!!!” 陈禅拍了拍手:“罪魁祸首就是他,交给你了。” “啊?” 他打量血族一眼:“对,这样子不行。” 送进血族体内一缕真气。 封镇住其五脏六腑。 瞬间,血族仰头倒下。 “如此轻松?” “轻松?换你想制服他,得废一番功夫。” 陈禅看了眼吓的六神无主的两位医务工作者,让两人昏睡过去又抹掉他们关于血族的记忆。 再掐了个法诀。 许薇茫然环视车厢。 她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本该就应这般。 “老鼠夹子是怎样夹老鼠的?”陈禅提示了一句。 “你提前在车厢内布置下了阵法,等他自投罗网?!!” 许薇震惊看着他。 第九十三章 苟起来,猥琐发育 泉城高山别墅区来了两位新保安。 长相都不错。 一身保安服穿在身,相当扎眼,尤其一人样貌成熟帅气,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经历较多的富婆也只能估摸个三十五岁上下。 “哥,在这儿当保安真是舒心,您看来来往往的富婆没一个丑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 身边的大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我提前警告过你了!少说话,冷漠一点,现在那些富婆就好这一口。” “哥!我都加了两个富婆微信了,还不够啊!” “不够!不够!再加两个差不多,到时候,我帮你好好筛选筛选,咱们能吃一大口‘肥肉’。” “好嘞,哥,我都听您的。” 两人玩着手机,在别墅区保安亭抽烟。 一人无聊问道:“哥,您是从哪懂这么多道道的?”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以前就知道,现在换个名头就是了。” “您真厉害!哥!!” 一直被叫哥的那人接了个电话,转头朝保安亭的另一人道:“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走走。” “没问题!” 拐角。 别墅区外是一大片精心种植的花草树木,即便而今冬季,一样被园艺工人裁剪的赏心悦目。 步入林间小路。 他嘴里哼着小曲,曲调沧桑古朴。 林间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着长椅,深处,一位老人坐着,静等他的到来。 等他出现在老人视线当中。 老人连忙恭敬起身行礼。 “行了行了,我不爱繁文缛节,有事就说。” “老师,无论如何,我一定为两个徒弟报仇。” 他弯腰摘根杂草含在嘴中:“我不是让你忍上一年半载,等泉城风波过去了,再给你两个废物徒弟报仇吗?” “我怕谢镜花的师父跑了!” “跑不了,泉城灵气复苏加快,七十二口泉池以及泰山都得出大事,他怎会跑?” “老师,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两个废物徒弟叫什么来着?” “伍友、萧艾伊。” “死就死呗,再找两个徒弟,现代社会有句话我很喜欢,‘下一个更乖’,何况伍友跟萧艾伊修炼资质差劲,我都想亲手打死他们了,被别人杀了正好,省得我自己出手。” “老师!!!两人我带在身边多年,连瓷人都给他们了!我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而今他们被杀,我这个当师父的竟然忍气吞声,太荒谬了!” 此人忽然冷笑道:“我看你是心疼法器吧?区区一个破瓷人,等将来天下灵气彻底复苏,少不得有更好的法器现世,到时,我给你抢个半仙器总行了吧。” “老师您看轻我了,如若我舍不得瓷人,便不会交给伍友、萧艾伊。” “行!” 脸上不少皱纹的老人殷切恳求道:“老师,等我把那人杀了,回到您身边悉心伺候您。” “我叫什么来着?”那人忽然问不着边际的话。 “您是问以前的名字,还是现在的几个?” “……就说你最期望我叫的那个名字吧。” “您叫安平。” “反过来反过来。” “平安。” 安平笑道:“对喽,平安平安,我现在唯一的目的,等修为恢复。修为恢复,就平安喽。” “可是老师您用了‘唤魂大术’,修为耗损良多。” 安平拉着老人坐在林间的长椅上,笑道:“方驹啊,唤魂大术必须要用,七十二口泉池快有神性了,眼下布局,等到了那个时候,为师振臂一呼,数不清的人组成大军,不必你我冒险出手,他们就会帮咱们摆平一切的仇敌。现在的神州是在乎人命的,这是他们最为厉害的地方,同样是致命弱点。” 他拍着老人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有大功,不是你发现‘玉镇’的我,并按照我的吩咐鞍前马后,恐怕我已经灰飞烟灭了。” “老师说重了!老师也给我指明修炼方向,终于走出十数年的困局。” 安平颇有感慨:“所以你我各自成全了对方,越到关键时刻,越应沉得住气,等将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咱们建圣地,成国中之国,再杀那人,岂不信手捏来?!” 方驹张嘴欲言,话到口边,又说不下去。 冬季深处,林间唯有二人。 枯树枝丫听着不知名字的鸟,叽叽喳喳,听在方驹耳里,更为吵闹。 “老师,我怒火中烧,一日也等不及啦。”他艰难开口。 安平顿时大笑:“一日也等不及啦?我从先秦时代捱到灵气复苏,身体更是变成不人不鬼,说好听的叫做鬼神之躯,将来能以神的姿态驾临昆仑,难听点就是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不当人。我等了那么多年,忍受无数苦楚,你只是死两个弟子便等不及啦?!” 不给方驹开口的机会,他恨恨说道:“我当年在那个时代天纵奇才,于修行界威压天下,人人都说我是最有机会成仙证道长生的炼气士!!!” “结果是什么呢?连最后一位从遥远年代想尽无数办法苟活到先秦时代的大能老死了,我的寿元将尽,靠一座遗留人间的神山灵脉,配以昆仑仙玉封镇了自己!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神山被后世修行者打没了,我也成不人不鬼的状态!” “你才多大的岁数,经受了点委屈,便说自己等不及啦?!!” “你可知道,如若神山还在,即便而今的天下情况,我一样成山神!哼,灵气复苏后的第一位山神,分量之重,无法想象!昆仑回归,降临谪仙,同样需对我恭敬有加!” “这些事我都忍下了,你就忍不了啦?” 方驹吃惊看着他,这些事,尚属第一次听他讲。 安平窥探方驹心境,见他现在的心境出现大面积裂痕,知道此生此世方驹再突破不了。 “好,既然你决心已下,我给你一个选择。” 方驹随即大喜:“请老师示下。” “斩断你我的因果联系,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安平道。 方驹陷入为难:“老师,我不会斩因果。” “我会!!” “请老师出手!” 安平沉默少许,认真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今日有仇今日了,老师,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必须杀了那人,方能平我心头大恨!!” 安平又说:“安静修炼,将来我助你杀那人也不行吗?” 方驹咬牙切齿:“老师!杀我爱徒无异于杀我爱子,怎能忍那么久!” “那好。”安平毫无表情。 右手高高举起。 仿佛一柄剑。 重重挥下。 他与方驹不约而同齐齐哼了声。 两三个呼吸后,方驹更是无故倒飞接连砸断几棵粗树,大口吐血。 已成鬼神之躯的安平面色苍白。 足见两人纠缠的因果之深之重! 一样可见安平为什么反复相询相劝。 他道:“好了。你我的因果已断,大道会给我们留一炷香的时间,这点时间的纠缠不会算进新的因果之中!” “奉劝你一月之内赶紧找到杀你徒弟的那人,然后把他杀了,一月后,你会连跌两个境界,恢复无望。” “而我,本来计划好恢复全盛实力的日子,又要往后延期了。” 安平站起身,转身瞧着徐徐站起的方驹。 恨的牙痒痒。 “我本该杀你的!坏我修为!!你知不知道,天下灵气复苏,那些遥远年代与昆仑联系紧密的洞天福地迟早会回来!洪荒年代被人族大能驱逐的山海残片也会回归!!!我多么需要力量啊!每时每刻于我而言,皆极其重要!” “为了你……哼,为了你那可笑的报仇雪恨,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但我不能杀你,摸着良心说,你救了我,不是你听话,我出不了‘玉镇’。” “算是一命还一命吧。” 方驹扶着一棵树,静静听完安平的话,双膝跪地,磕了几个响头,转身离去。 而安平扫清现场,不让人看出丁点痕迹,回到保安亭。 “哥,你去干嘛啦?!” “去送一个人离开。” “那人是谁啊,居然有如此大的排面!” “嘿,我所说的离开,不是字面意义的离开,是送他死。” “啊呀!” “唉,良言难劝该死鬼!” 安平依靠保安亭里的椅子,刷短视频,脑子里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近来泉城发生的种种事,皆有一个人的影子。 此人使用的术法毫无例外,全是传出去可以震惊天下的大术,不,仙术。 他暗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活到现在,眼下看,他曾经所处的年代比我更加久远,愈来愈有意思了。 七十二口泉池志在必得,那人也要争抢的话,少不了针尖对麦芒,认真说,唤魂大术其实是为那人准备的。 安平会的术法,自知远远不如那人,既然如此,让天下舆论杀了他!! “哥,有一天你也会送我离开吗?” 安平另一只手扇了他一巴掌:“胡说什么啊张险峰,你对于我的意义特别重要,我怎会让你死,我死了,你都不能死。” “啊!!为什么?” “为虎作伥嘛,我是虎,你是伥,虎死了,还能附身在伥身上,‘猥琐发育’。” 第九十四章 便争个光明正大!光芒万丈! “捕获”了一头吸血鬼,这个消息在泉城司天内部炸开了锅。 身处于神州,抛开那些国家之间交流的修行者,其余人对吸血鬼的理解停留在影视电影里。 陈禅完成任务本想一走了之的,许薇不知怎么想,拉他衣袖死活不放开,必须要他一块回泉城司天。 司机联系了相关部门,前面两辆车开道,后面一辆车随时准备接应,至于车厢里的血袋,拜托相关部门给剩下的医院一一送去。 送之前,陈禅以真气检查过了,万幸没有被污染到,他还特意叮嘱送血袋的相关人员送到医院后,让医院再用仪器检查下血袋表面有没有什么细菌、真菌。 “谁知道吸血鬼身上有多脏。”陈禅坐在清空车厢的一旁,瞧着横尸当场的吸血鬼。 许薇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 “当然,刚才说的好好的,难道要我再帮你争取功劳?” “做这些事心里总觉不踏实。” “嗯,没问题的,觉得不踏实全是因你内心朴素道德使然,做多了就习惯了。” 许薇认为陈禅说的话不对劲,但找不到理由反驳。 陈禅正了正孙悟空面具:“大争之世,你不争,有的是人把本应属于你的那份给抢走!争,必须要争,不仅争的酣畅淋漓,还要争的光明正大、光芒万丈!” “好像电视剧里的台词……” “嗯,本来就是电视剧的台词。” “……” 到了泉城司天。 谢镜花在门口迎接。 看着运输血袋的货车停下,她迫不及待的上前。 “辛苦了,先生。” “小事一桩。” 许薇向她点点头,尊敬道:“谢司长。” 谢镜花的年纪尽管比她小几岁,谁让谢镜花年纪轻轻便是神州有数的天骄,更是被一部分高层信任,委任泉城司天负责人。 那头吸血鬼说弱肉强食,倒是有几分道理,修行界中判断地位的条件要简单很多,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万事无绝对。 少不了宁死不食嗟来之食的汉子、巾帼。 “他死了吗?”谢镜花看车厢内吸血鬼直挺挺躺着,纳闷道。 陈禅站起身踢了踢它,笑道:“血族本身有个特点,除了把它们的心脏彻底毁成湮粉,否则还是不容易死的。生命力旺盛、活的越久实力越强,不过寿命有个上限,两百年是一道坎,过了两百年,再活个一两百年不是问题,没活过两百年,嘿,比普通人惨多了,干干净净的灰飞烟灭。” 他所了解到的血族特点还是以前的,而今血族内部传承有了一大波优化,破解了一部分致命弱点,陈禅久在神州,与海外修行界断绝联系,这点是不知道的。 “它居然没死?!”谢镜花奇道。 一辆市面上常见的国产车停在旁边,张宗敬急急下车,探头探脑的观察吸血鬼。 后又看了眼陈禅。 小心谨慎问道。 “前辈,您把它弄死了?” 谢镜花白了他一眼,“没死。” “哦哦,那就好。京城司天早就有令,谁能活捉境外修行者,有大功劳。” 陈禅指了指许薇:“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在旁边辅助。” “嗯,就是个打酱油的。” “……” 张宗敬无语。 不纠缠这一点,总而言之,许薇在这件事肯定会捞不少好处,他也不嫉妒,作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资源有的是。 他走近陈禅,轻声耳语:“前辈,据我新得到的消息,上面的人配合上古流传下来的大国重器,夜观天象,得出近段时间泉城要出大事的结论。” “哦?”陈禅略微讶异,“什么样的大国重器?” 神州自古极为重视星辰天象,而能一旁辅佐夜观天象的重器,定是历史上留名的大法器,品迭绝对不低。 张宗敬尴尬笑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好吧,我明白了。”陈禅点点头,“不论谁在泉城布下棋子,等棋手感觉差不多打算掀翻棋局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还有一件事。” “说。” “钱家对外放出消息,无论谁胆敢害元成,就是和钱家过不去。” 陈禅霎时冷笑道:“小小一个元成我还不放在眼里,一念成魔现在瞧的稀奇,真当算个干粮了?你帮我放出话去,元成必须死在我手里。” 钱家之所以这么说,还是陈禅让那两个钱家小辈回信,伤了钱家的脸面。 张宗敬犹豫道:“此事谢镜花做比较好吧?” “你是龙虎山的天骄,怕这个作甚?” “好,稍后我会帮前辈散布这个消息。” 陈禅颔首:“少不了你的好处。” 拍了拍张宗敬的肩膀。 一道上古雷法送给他。 张宗敬双眼迷茫,而后复归清醒,稍稍凝思,随即大喜。 “谢前辈赏赐。” 陈禅轻声道:“泉城暗流涌动,你帮谢镜花多分担一些压力。” “晚辈义不容辞!!” 这道上古雷法对张宗敬极有裨益,龙虎山的雷法自然在修行界独当一面,直接传承自天罡三十六正法的掌握五雷…… 可,远古年代,不仅仅只有掌握五雷这一派雷法,陈禅于雷法一道研究颇深,皆修了个精深无比。 谢镜花就在两人身边,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感恩先生,却又纳闷先生为什么拉拢张宗敬。 张宗敬身份特殊,想必背后另有势力。 先生肯定看得出来,却不以为意,或许先生想通过张宗敬接触而今的修行界上层?并且还不愿意牵扯到鱼院长?! 她是仔细想过的,以先生的实力,若要谋取个高位,和院长说一声,由院长做担保,先生必成神州大人物…… 司天过来两位三十多岁的人员,抬吸血鬼进了大楼。 几人随后、进去。 坐镇泉城司天的宿老都在忙死人复生这件事,就算得知捕获一头吸血鬼,也忙到分身乏术。 特制的牢笼外,只有陈禅、谢镜花、许薇、张宗敬几人。 陈禅收了镇压吸血鬼的真气。 这头血族马上深深呼吸一口。 脸色犹有惊骇。 坐起身,观察四周,想要活动,全身又无一丝气力。 八根锁链困缚住它。 封住吸血鬼体内流动的血气,保留一个它能微微活动的范畴。 它一张嘴就是一串鸟语。 叽哩哇啦。 陈禅听的脑袋烦,拍了拍身前的铁棍:“说人话!” “我在神州的司天吧?!” 陈禅对这头吸血鬼拥有绝对的震慑力,他一表现的不耐烦,吸血鬼即刻老老实实。 谢镜花撇过头无声大笑。 她没见过血族修行者,但是听说,每一头血族性格极其高傲。 但在先生面前,反而乖顺的像只无害小猫咪。 许薇审问。 回答它。 “正是。” “哈哈……好,到了神州司天,我就安全了。” “……” 许薇问道:“为什么提前不来?” “姑娘,特殊犯人只有被执法部门下功夫抓获,才会得到重视,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她清清嗓子,回头看眼谢镜花。 谢镜花颔首。 许薇变脸,直接骂道:“放你娘的屁,所以你就害死那么多人?!!要我说,将你大卸八块才能告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换血族无语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承认连环车祸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愿意接受你们神州司天的严惩,但是必须让我活着……” “哦?为什么要令你活?莫非你肚子里有情报!” “当然!当然!不然我为什么非得潜入神州?古老的神州一直在我们西方种族眼里是诡秘、神奇、危险的代名词,试问,环球还有哪个文明经受数次堪称毁灭打击后,依旧延续下来的?并且,神州文明在经历大劫,只需用极短时间就能恢复往日荣光!” 众人神色一正,注视侃侃而谈的血族。 许薇赶紧整理接下来的措辞:“所以你躲来了神州?” “yes!哦,不是不是,对!”他惊恐瞄了眼戴孙悟空面具的陈禅,见他没有在意,随放下心。 “说说你肚子里的情报。” 血族待价而沽,不愿简简单单便说出口,刻意绕了个弯子:“我知道的事太过重要,想必那位戴着孙爷爷面具的先生清楚,只要他不出手,单靠你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人,想抓到我一定不轻松!” 孙爷爷面具?! 谢镜花与张宗敬仍然选择不开口。 这头吸血鬼的确有些道行,但两人想抓他,不轻松确实不轻松,不意味着抓不到,只需付出点小小的代价。 而不像陈禅那样,吸血鬼一露面,就跟抓小猫咪一般,手到擒来。 “我活了一百九十年了!在灵气还没复苏的年代,我就成荣耀的血族,靠鲜血长存下来,现在灵气复苏,我的力量会愈来愈强大!” 陈禅插嘴问道:“你们血族的两百年门槛呢?!” “尊敬的先生!十二血族的古老血池经过反复尝试,已经脱胎换骨,自血池中重生的血族,再也没有两百年门槛。” “血池……”陈禅不屑,“真是一群茹毛饮血的东西。” 他毫不在意所谓的两百年门槛,毕竟在他眼里,血族这种玩意儿,整个就是一残次品,和先秦时代走投无路的炼气士,转而修炼鬼神之躯相同,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许薇等陈禅不再言语,“在神州,你嘴里所谓的荣耀不值一提,说说你带来了什么情报!” “另外,奉劝你老实点,我们能决定你的生死!” 血族不禁打了个寒颤。 嗯了一声。 第九十五章 “当然是我见不得人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九十五章“当然是我见不得人喽!”自神州立司天以来,西方世界可谓想尽一切办法搜集情报来了解神秘的司天。 恰好,这头吸血鬼在未潜入神州前,知道一部分司天的权力组成。 各个地方的司天部门,尤其像泉城这样的大都会,握在司天手里的权力很大,不用请示京城司天总部直接把他杀了,不仅不会造成丁点负面影响,还会奖赏泉城司天保护地方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做的努力。 “我要说的情报有两个!”吸血鬼惶恐看着几人。 许薇视线经过谢镜花和张宗敬,两人依旧不开口,说明审判主导权还在她手上:“说说看。” “第一个情报,西方世界想以东洋当跳板,超自然能力者进攻神州,如一百多年那样,打开神州的大门,掠夺灵气复苏后的战略资源!” 吸血鬼的话一落。 除了陈禅,另外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张宗敬,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对于神州在灵气复苏时涌现多少神秘之地心里有数,如果说这些神秘之地半数有绝大的凶险,还有半数之地可以用来培养修行者保护神州不受侵犯。 谢镜花深呼吸几口气,竭力压制内心怒火。 她拿出手机,打开这间审讯室的门,走进去,拿手机录视频:“你再说一遍。” 吸血鬼连忙将这句话复述。 许薇知趣闭嘴,她明白接下来所涉的事超出自己的权限。 “你叫什么名字?” “格兰富·迪兰。” “迪兰这个姓氏不在十二血族里面。” “是的,我出身血族一个中等家族,和伟大的十二血族有很大的差距。” “好的,格兰富·迪兰,第二个情报是什么?”谢镜花平淡的问道。 格兰富略显犹豫,迟钝道:“西方世界的光明与黑暗经过反复谈判,已经谈好了,接下来百年岁月,西方世界将会绞杀出现在神州以外的神州修行者!不论他是谁,但凡走出神州一步,就暴露在猎杀之中。”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换而言之,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你能确保两个情报是真的吗?”谢镜花继续问道。 格兰富顿时萎靡道:“你们可以完全信任我的,因为光明与黑暗谈判的时候,我代表我的氏族出现在会议上。” “那么,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我是迪兰氏族下任族长,我身体流淌的鲜血尽管比不上十二氏族的直系血亲,但仍然在血族中处于强大地位,十二氏族里有两个氏族不满现在血池状态,幻想更进一步触摸神祇的领域,打算用几百年前的方法,抢走别的氏族血池!他们联手宗教裁判所想要把迪兰氏族的血池抢走!我……” 格兰富说不下去。 陈禅也进了审讯室,到了吸血鬼近前,单指划开格兰富的胸口,在他跳动的心脏外,一颗滚动鲜血的珠子被他摘下。 “这就是你要保护的血池啊。”陈禅瞧着血珠,“有想法,有想法!把血池封印在珠子里,随身携带,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你身上有血池的消息,这才追杀的你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当陈禅两指捏着血池打量时,格兰富马上表现的极其疯狂:“还给我!!快还给我!!!” “血族的命、根子就是血池,只要血池还在,迪兰氏族的吸血鬼就算死光了,也能创造下一代……只怕你来神州的打算不仅仅躲避追杀吧?还想把我神州子民变成吸血鬼!!是吗?”陈禅轻轻说着。 格兰富听出一脑门的汗:“不是的不是的,我绝不会向神州人民下手,等我安全了,我会带着血池离开神州!求你将血池还给我,求你了!!” 陈禅冷笑,吸血鬼说的话,他一字都不信,不过,既然把他送来了司天,剩下的解决办法自己还是不要插手。 格兰富胸口正缓慢愈合,陈禅再度单指划开,把血珠送还到原位置,拍拍手上的鲜血,走出审讯室。 吸血鬼盯着陈禅离开自己身边,拭去额头冷汗:“我希望司天保护我的安全,两个情报就是我送的大礼。至于由我造成的连环车祸以及被我杀的司天人员,我愿意付出生命外的严重代价。” 谢镜花保存录像,“得看你带来的两个情报会不会让京城司天感兴趣。” 陈禅忽然开口:“我记得血族里应该有十三氏族,为何变成十二个了呢?” “大人,第十三氏族在末法时代消失了。” 他又道:“你刚才说两百年门槛是那十二个氏族成员才能避开,你呢?” “我……我曾经被一个氏族的伯爵夫人相中,她送了我一滴鲜血,勉强不受门槛约束。” 陈禅点点头。 末法时代是神州的说法,这个说法在全球化时代被各个地区接受。 既然吸血鬼说的事,他都不感兴趣,道了句,你们忙,打算离开。 谢镜花跟在其身边出了房间。 “先生,西方世界正组织入侵神州呢……”她不无忧心的说道。 陈禅对此嗤之以鼻。 过不了多久,全世界都得头疼山海残片回归,还谈入侵呢?!他们不死上一大部分人,不元气大伤,算他们厉害。 到时,自保之力都没有,何谈入侵神州?! 简直笑话!一群井底之蛙。 即便山海残片世界推迟回归,以神州涌现的修行者,打西方世界所谓的光明、黑暗联手,不难。 此时此刻,早已不是彼时彼刻。 “你录像了是吧?” “嗯,对。” “你问问京城司天那些大人物的意见,毕竟司天内部事,我只是帮忙的。” 谢镜花沉吟道:“好。” 她将拍下来的录像发送给京城司天。 没过多久。 电话都没给她打一个。 只是一位司天总部大人物给她发了条短信。 “你们处理。” 四个字。 谢镜花看后瞬间明白,格兰富·迪兰所说的事,司天总部已经知悉,并且作出安排。 “先生,让我们自己处理。” 陈禅不以为意哦了声,重回审讯室,走到格兰富·迪兰的近前,摘取出保存血池的珠子,像丢一件极寻常的物品丢给谢镜花。 “不说别的,血族的血池还是有点用处的,比如得了重症或缺胳膊少腿的人,扔进去泡一泡,不说全部恢复,恢复到正常生活状态还是没问题的。” 谢镜花一听此言,看向血池的眼神顿时变了。 陈禅继续道:“必须保护好丢进血池的人,否则会被变成吸血鬼,如何保护的话……简单的很,使其只吸收血液精华就够了,对于你来说不难。” 何止不难,谢镜花信手捏来。 她问道:“如果快死的人呢?” “唯有成为吸血鬼才有活命的机会,建议不要这么做,用迪兰氏族的血池变成的吸血鬼,是不是原来那个人还两说,但绝对是迪兰氏族的吸血鬼。” “我……知道了,先生。” 格兰富·迪兰惊恐大叫:“你们要杀了我?为什么?!!我明明带来了两个无比重要的情报!!为什么杀我?” 谢镜花注视癫狂的吸血鬼,认真说道:“你杀人了。” “对!我确实杀人了,难道两个情报不值那些人命吗?!” “抱歉,你的情报没用。” “啊?!!” 格兰富·迪兰万念俱灰。 谢镜花打了个电话,通知司天两位人员来带走格兰富·迪兰。 忙完这件事。 她和张宗敬分别乘车离开了泉城司天总部。 照谢镜花的话说,死人复归这件事真闹大了,她得去前线守着。 陈禅与许薇站在司天大楼门前。 “前辈,你说我的功劳还有吗?”她问。 陈禅笑道:“当然有。” “我不应该这么问,这些功劳和保护老百姓生命比起来,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此般问题你应该自问,而不是问我。” “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嗯。”陈禅不冷不淡的回道。 “一百多年前,神州剧变,列强入侵,他们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先辈们像我一样,计较个人得失,怎能打败那些强盗?!怎能保护的了忠厚、勤劳、伟大的百姓?!” 许薇话开了,止不住:“正是靠先辈们不计生死的去拼命,才换来而今神州的富强,现在灵气复苏,天下会乱成一团,我和先辈们的距离并不遥远,反而极其的相近,如果先辈们看到今日的乱象,他们一定鼓励我,抛弃个人得失,为民族、为百姓奋斗一条安康大道。” 陈禅顿时诧异看向她:“你怎么想明白的?” “就……那头吸血鬼,听他说的那些话,便想到了这些。神州早已不是往日,而他们,却还被古旧的框架束缚着,什么光明,什么黑暗啊,不就是两方势力吗!说的那么让人听来作呕。” 陈禅极少感慨:“是啊,百多年前那批人,很伟大。” 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我该走了,好好做,祝你青史留名。” “前辈慢走,有机会再见。” 许薇挥手。 陈禅拦下一辆出租车,恰巧是载他到司天的那位司机。 “我说啊,你怎么还戴着孙悟空面具?” 陈禅大笑:“当然是我见不得人喽!” 第九十六章 两千年的古墓之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九十六章两千年的古墓之下在大学城外下车,给了司机路费后,顺手将孙悟空面具丢进垃圾桶。 司机瞧他是位年轻人,笑问:“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搞的那么神秘干吗?!” 陈禅同样大笑:“之所以年轻方要神秘,否则人家不信你。” “也对也是,小伙子会说话会来事,一定要前程似锦!” 说了几句恭维,听到打车软件响了几声,点进去,把单子接了,调转车头。 走了约莫百米。 停在红绿灯前。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那位年轻人早已没了踪影。 “欸,他长什么模样来着?为什么忘了?!刚刚我们说了啥?!” 一连串的嘀咕。 绿灯行。 抛掉这些事,反正陈禅对他而言只是一位寻常乘客。 而此刻的陈禅已到学校门口附近。 他向天伸了个懒腰。 就在他下车之际,泉城的灵气猛然间浓郁几分。 此时此刻,借助灵气暴涨,将泉城一地大运攫取了一部分到体内,还给泉城的,则是他的誓言。 他要在接下来百日内,保证泉城的气运不会遭受过大的损耗。 一地气运损耗,常出现于战乱年代,百姓多有伤亡、秩序大乱等等,会让一地气运犹如受了重伤的人,史上出现的屠城,会把一地变成绝地鬼境,只有往那儿迁移人口,经过几十年上百年的繁衍生息,方能有所恢复。 而冥冥之中的大道认可陈禅的交易,足以说明泉城不容乐观。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大道显现,也不知是喜是忧喽。”他极少感慨。 如果百日内泉城气运有损,大道反噬之下,即便他也得脱一层皮。 陈禅必须遵守对泉城发下的誓言! 攫取了一部分气运,好处显而易见。 从山城回来,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的真气,立刻充盈体内,甚至极短时间,水涨船高,向上跃升一个大境界,又接连破小境界,到了无垢后期的程度。 无垢的下一个境界是琉璃,便是被修行界尊称为真修的境界了。 点卯、登山、安命、无垢、琉璃、金丹、元婴、化神、羽化。 “琉璃无垢,内外清澈,可称真修。”他呢喃。 此言可追溯那遥远年代,自一位在昆仑仙界也鼎鼎大名的真仙口中说出。 自此以后,琉璃境被尊称为真修…… “我现在内外早已琉璃无垢,不知还算不算半步真修,乃至真修!”陈禅自嘲。 陈禅突破境界只有修为上的突破,说明能更为持久的使用大术了,别的方面,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毕竟,他曾经圆满且完美的走过了这段路。 天色已暗。 校门口保安室的两位保安换了人。 他们让陈禅出示学生证。 “学生们都放假了,就连宿舍都没几个人住,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一位保安好心说道。 陈禅道了句谢。 由于上次在学校心血来潮感觉到不对劲,他刻意多与两位保安说了段话。 后又确定再未感受到不对劲,便递给两人一人一颗烟,回到宿舍。 “先生……我想起一些事。” 月花坐在他的椅子,见陈禅回来了,忙起身行礼。 陈禅笑道:“事先不说,你明明是当代人,学古人行礼作揖什么意思?” “啊?我不是正在修行吗?心想着还是遵守规矩。” “没那么多礼数,在我这儿更没那么多礼数!” 说了她一顿,陈禅才问道:“你想起什么事了?” “我能神智苏醒得益于一丝轻灵之气。”月花道。 陈禅猛地神色一正:“别乱说,你确定得益于轻灵之气?你知道轻灵之气是什么吗?” “先生,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当那股气接触到我,脑子里便有了概念,只是常年浑浑噩噩,我根本不将之当回事,才现在想起来。” “……” 轻灵之气源于昆仑仙玉,是仙气的一部分。 昆仑仙界之中,有一部分先天仙灵就是轻灵之气所化。 陈禅非常认真的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想起什么了吗?” 月花稍稍沉吟:“我带先生去看。” 她领路去了女生宿舍楼。 陈禅跟在其身后。 月花在一楼来来回回晃悠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回忆。 一炷香的时间。 她转身朝陈禅点点头。 到一楼走廊尽头,穿进洗衣房。 洗衣房的门上了锁,陈禅渡进真气毫无损毁的打开。 房间有六台洗衣机。 里面还有一间,没有上锁。 月花正在那儿。 “先生,我触摸不到物体,你把这块钢板掀开。” 在里间正中地面,有一块钢板覆盖。 陈禅听之,掀开。 冒出很大一股霉味。 钢板之下却有梯子往下延伸。 陈禅夜能视物,发现下面别有洞天,竟是一座古墓。 “先生请跟我来。” 陈禅跟着月花跃下。 “我第一次苏醒神智便出现在这里。” “后来发现我能穿墙而过,就去上面了。” “近段时间虽然有了自我意识,记忆依旧不太好,但先生教给我修炼之法使我回忆起这些事。” 月花的心思逐渐变得复杂,她生怕陈禅生气,赶忙解释。 古墓比较大。 陈禅一边对她说话,一边环视四周。 “放下心,我不在意这些。” 四面墙壁是上了年代的砖石,陈禅微微触碰,发觉砖石经过久远的岁月磨砺。 并且,这座古墓应该早被人发掘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深处是一座闭合的铜门。 走到近前将之推开。 铜门声音沉闷,他仿佛在推开一座通往深渊的大门。 铜门后,就是墓室。 空空的棺椁。 棺椁的样式多用于先秦时代。 墙壁上本来的壁画早已被人挖下带走。 看到这一切,陈禅明了,这座古墓得有两千年左右。 “先生,可看出什么异常之处了?”月花好奇问道。 陈禅轻轻皱眉:“墓穴应当说阴气重,这里反而阳气重,古墓上建女生宿舍楼,说明有人指点,让女子的阴气镇压这座古墓。” “啊呀?女孩子们会受到伤害吗?”月花担忧。 陈禅摇摇头:“大家一块在宿舍楼里住的话,绝对不会,但是只有寥寥几人,就会对身体产生些影响。” “为什么这座墓穴会阳气重?!”月花纳闷不已。 身为阴魂,她太清楚了,人死后,阳气消散,定然阴气重。 陈禅说道;“墓主人生前是位修行者,道行还不错的那种。修行者死后,阴气与阳气消散的比常人慢,阳气又比阴气慢。两千年的古墓,没有让有关部门保护,却在上面建了大学……古怪啊。”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月花问道。 陈禅绕着棺椁走了一圈,“墓主人是修行者,而你的魂体特殊,适合修炼鬼道,被其残留的气息吸引了吧。” “学校的地势我看过了,平平无奇,照常来说不会有修行者在这里建墓,除非……” “除非?” “除非这座古墓是障眼法,墓下有东西。” 陈禅盯着地面。 右手握住灵气形成的剑,朝地面劈斩。 随即剑气纵横,灰尘弥漫墓穴。 当尘埃落定。 被他劈斩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缺口。 “用修行者的墓穴来掩藏,想必下面有点好玩意。” 再劈斩几剑,把缺口斩的更大一些。 陈禅直直跃下。 以他的道行还得数剑斩开,可见防御是多么的惊人。 有水。 他下半身皆在水中。 月花紧张,随在他身边。 水流无声,这个地方更像是一个天然溶洞。 陈禅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跟我来。” 朝上游步步走去。 约莫走了两个多小时,连月花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前方刹那视野开阔。 一座正方形古朴祭台。 祭台四方长燃着烛火。 火光摇曳,把陈禅的影子拖的老长。 “东西不在这儿了。”他道。 月花摸不着头脑。 陈禅继续说道:“被祭炼的法器已经让人取走。” “并且,看样子,时间不超过十年。” “啊?什么意思?” 陈禅挥手。 月花顿觉一变。 祭台还是那座祭台,但在中间放着一块盘口大小的玉石。 玉石之中另插着一柄青铜剑。 陈禅指着幻境里的玉石说道:“这就是昆仑仙玉,你所说的轻灵之气便来自于此。” 再然后,幻境剧烈抖动,旋即破裂。 “有人取走了剑。”陈禅低声说道。 月花吃惊道:“是那墓主人?” “不是,墓主人死的不能再死了,阳气散两千年,甚至尸骸被人取走。不过,依然残留阳气,此人的气息还能把你吸引到这儿,不说取走青铜剑的人,只说墓主人,修为道行就挺不错的。” “……挺,不错的?” 陈禅尴尬笑了下:“说错话了,墓主人的修为道行摸到了大道一角,在他那个年代,定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稍顿。 他说道:“即便是这般大人物,也被人拿来当做挡箭牌,连死都不让死的安生,以其身躯配合昆仑仙玉祭剑。” “剑呢?先生说的昆仑仙玉呢?”月花备受震撼。 陈禅跳下祭台,走到河边,伸手捡起一小粒玉石,“月花,你的机缘不错,吸收了丝轻灵之气,眼下看不出来,对以后修炼大有裨益。” 玉石被他一捏,散的一干二净。 “走吧,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人带走了。” “先生!我觉得这里大有蹊跷!” 陈禅回头看着她:“自然大有蹊跷,那柄祭炼两千年的青铜剑,但凡出世,泉城没几个人能经的起一剑劈斩!” 难怪泉城气运那么轻松的被他攫取了一截…… 第九十七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九十七章此生也算共白头陈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柄青铜剑是用“唤魂大术”的人的。 现在这种状况,那人再持有一柄品迭如此之高的兵器,等他觉得该出手时,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人,伤亡绝对超出估算。 他在想,之前校门口奇怪的两位保安人员,会不会就是那人。 即便在女生宿舍楼下发现这种端倪,他也没有把握。 如果两人或者其中一人,真是使用唤魂大术的幕后真凶,陈禅真有些后悔。 并不是没有冒险当场抓住他,而是修为道行恢复的太慢。 彼时到了无垢境界,定然察觉到什么。 现场没有其他可看的。 陈禅将之恢复原状。 一人一鬼到了楼顶。 月花盘坐,冬季的夜空分外高远,她在陈禅护道下,徐徐吸收月力星力。 借助星辰修炼的法门,自古一直有很多。 这种属于灵气但又区别灵气的力量,确有其称道之处。 昆仑仙界曾有大仙号称星辰之主,千万星辰皆在其掌控下,与敌对阵,炼化星辰砸将过去,看的就极其生猛。 陈禅还听说那位大仙曾与一位先天神祇大战,生生炼化了一座星系,横推过去,把那先天神祇砸成重伤。 星芒丝丝缕缕连成了几道银线,月花吸收进体内,再根据陈禅传授的经文加以炼化,培育自己的真气。 他留几分心神在月花身上,踱步到楼顶的另一侧。 打电话给谢镜花。 别说,身为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帮的忙还不少。 “先生……” 她打着哈欠。 “放你家的鱼头别忘了吃。”陈禅笑道。 谢镜花疲惫道:“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忙完死人复生这件头等大事,把那些鱼头吃的干干净净。” 鱼妖修炼多年,一身精华,虽然吃下去最为浪费,但最为美味。 陈禅有一刻甚至想将泉城地下河宫殿的圣地女祖们给放出来使唤,影响太大,况且他的状态也不能保证女祖一直在掌控之下。 谢镜花听陈禅突然不说话了:“先生这么晚了你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为了鱼头的事吧?” “当然不是。”回过神的陈禅说道,“你知道师大女生宿舍楼底下镇压一座古墓吗?” “哦,这件事啊,知道是知道,好像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泉城那一任的相关领导,听一位高人的话,批了师大扩建宿舍的请求还专门拨款,把那座千年古墓给镇在了宿舍下面。” 她顿了顿。 “怎么了先生?那里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禅道:“我记得以前给你讲过祭剑的事对吧?” “当然,祭剑吧,炼剑的一种,辅以天材地宝,祭炼得当能让剑器的品迭更上一层楼。” “嗯,我在师大宿舍楼镇压的古墓下,发现了一座祭剑台,并且,被祭炼的剑让人取走的时间不超过十年。” 谢镜花在那边听的为之一怔:“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司天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取走剑的人,站在我们一边还好,不是,偌大泉城,此剑一出,除了我,根本没人能捱上一剑。” “有那么严重吗?”谢镜花有点不太相信。 泉城司天建立收走了相关部门很多灵异方面的资料,其中就有关于古墓的详细信息。 “有没有那么严重先两说,你把古墓的资料发我一份。”陈禅说道。 谢镜花犹豫:“发不了,资料在司天内部的档案室中,根据司天内部的档案管理法,任何被重点保护的档案不许整理成电子文档。” “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司天走一趟,给我安排个身份,此次我不戴面具了。” 老是带面具陈禅也烦。 挂断电话。 仰望星空。 本来钱没了,打算回来赚点钱,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突发,使之应接不暇。 想了想,又给赵健勇打去电话。 “喂,陈兄弟,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赵健勇一副被电话吵醒的烦闷样子。 陈禅开门见山:“我让你调查的事,进展怎样?” “哪有进展了,泉城近段时间进出人员多的数不清,正在靠我们的力量排查呢,等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汇报于你。” “好,加快些进度,很急。” “我知道,我明白!!” 赵健勇身边有女子轻吟,声音年轻,眼下的赵健勇正在休息,年轻女子是什么身份一目了然。 “呦,赵兄老当益壮啊。”陈禅故意打趣了一句。 “哎哎哎,陈兄弟千万别乱说,我只是在怀念青春,白天仍然老老实实的居家过日子。” 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说法盛行了多久了,据他观察,当代社会金钱的作用比古代更为的神通广大,他所经历的那些年代,金钱的确能买到许多好东西,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几乎买到一切所需的东西!包括爱情! “赵兄那便享受青春吧,我不打扰了。” “哎,稍等!陈兄弟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安排场酒席,我和木槿再请陈兄弟吃一顿如何?上次被钱家那俩兔崽子扰了兴致,算不上我们一家对陈兄弟的感谢!” 陈禅思虑了一下,礼貌回绝:“不必了,救你属于我和赵木槿之间的因果,既然因果了结的差不多了,不用铺张浪费了。” “哎哎哎,陈兄弟,我虚长你几岁,用过来人的身份向你说几句话行不行?” “……你说。” “我家木槿啊从小一心扑在学习上,我虽然经商忙的不可开交,但对她的管束从没放松过,我敢肯定,到现在木槿都是黄花大闺女……” 赵健勇话还没说完,陈禅便皱起了眉头。 “你看啊陈兄弟,短短时间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木槿是真心爱上你了,她而今茶不思饭不想,工作也经常开小差,心里想的什么,我料陈兄弟一定清楚。我这当爹的,闺女说要名牌车、名牌包都能给他买,可是她要陈兄弟,实在力所不能及啊。” “陈兄弟是举世罕见的高人,我和木槿心里明白,陈兄弟不待见财富,我们也明白,在外人看来我们一家是富贵人家,陈兄弟把我们看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我们同样明白。” “只是木槿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一心爱慕陈兄弟,莫非陈兄弟当真一丁点也不心动吗?” 上次赵健勇邀请他做客,赵木槿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露骨了,陈禅一直在躲避,就算两人牵扯的因果之深,涉及到另外一个年代。 她终究不是她了。 陈禅沉默良久,轻轻说道:“看缘分吧。” “好,我相信陈兄弟与木槿的缘分绝不止于此!!” 赵健勇说了句客气话,挂断电话。 月花吸收星芒月光炼化真气绕行魂体一大周天,她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停下习惯多出来的真气。 碰巧听到赵健勇在电话里的声音。 陈禅并未瞒她。 “先生,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你听见了?” 月花心想先生此言多此一举。 轻轻点头。 陈禅走到天台边坐下,晃荡着双腿。 “不好拒绝,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禁要考虑自己,更要考虑她人,我不想她伤心。” 月花笑道:“先生心里一定是有她的吧?” “呵,好多年前的事了。”陈禅道。 “啊?好多年前?”月花惊道。 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月花坐下。 “你看我年纪多大?” “先生……二十上下吧。” “错了。” 陈禅道:“我生在人间,学在昆仑,后来恩师让我下界于人间历练,粗粗算下来,得有个数万年岁月了吧,我见过群仙大战,参加过九天征战,与人祖对话过,跟妖祖、龙祖掀过棋盘……” 他说着扭头看到,月花双眉紧皱。 “听不见吗?” “先生刚才说什么?真是奇怪,我只看见先生在说话,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陈禅忽地仰头,感慨道:“天机、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灵气复苏,大道渐渐强盛,连天机这种玩意儿都出来了。” 月花这次听见了:“天机……不可泄露?!!” 说明先生刚才说的话是在泄露天机! 不禁魂体忽明忽暗。 先生究竟何人?! 她从察觉到陈禅的存在就在猜,到眼下依旧没有丁点眉目。 自月花的视角看,陈禅笼罩在一层又一层迷雾下,尽管是年轻人又不仅仅是年轻人,他身上既有岁月的沉重且有朝阳蓬勃,似乎,他走过一段又一段年代,背负无数,但前方阳光闪耀,照亮踩下的一个又一个脚印。 陈禅突兀笑道:“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修炼,老天爷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 月花极快转变思维:“先生,弟子有一句经文不明。” “说来。” 陈禅听后,细细与之讲解。 她备受裨益,趁着当下领悟深刻,赶紧修炼。 “她多想好久之前的我啊,认为修炼有成就能得到希冀的东西。” “可是,不止付出努力,还要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天明。 月花回到宿舍躲避。 陈禅左看右看无人关注到此,一跃而下。 吃过早饭,谢镜花适时给他发来新的身份。 一位刚入行的司天人员。 背景是自小跟随家里人修炼的大学生。 至于他和赵木槿之间的事。 有句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第九十八章 心境无暇如仙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九十八章心境无暇如仙湖他在泉城司天部门的大门口就被拦下了。 不管陈禅如何解释,两位年轻人必须让他出示自己的证件。 “哎,我说二位,并非不是我没有自己的证件,而是证件还在办理当中,一时半会下不来,我负责的事又急需去档案室寻找资料,拖不得,一时半刻都拖不得。” 陈禅说的口干舌燥。 两位身上的制服设计得体,最大程度保留四肢活动范围。 陈禅知道,制服是司天刚设计、制作、下发没多久,泉城司天由于地位特殊,被重点照顾,制服刚制作完成第一批就给送来了。 “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看不到你的证件绝对不可能放你进去的,除非是我们的领导邀请你到此。” “小兄弟看你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吧,我们哥俩懂你,刚进入司天又接手案件想大施一番拳脚,话里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在我们司天,个个都神通广大,要我说不仅人是活的,规矩也得活,必须放在人上面。没有铁血规矩,怎么约束的了咱们这些人啊?你说是不是?!” “赶紧走吧,等证件到手了再来,或者让你上面的大人物亲自领你进去,否则,这道门槛,想都不要想,你现在绝对迈不进去的。” 陈禅彻底无语。 他可以打谢镜花的电话,只是难免给她招惹上了麻烦。 总归看起来年纪太轻,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谢镜花以权谋私、不顾大局、搞裙带关系呢。 “我说二位,咱们司天里有像我这样年轻的人吗?” 两人互相看看,绞尽脑汁把认识的人想了一遍,齐齐摇头:“你是最年轻的。” “……” 他和两人又在门口扯皮一会儿。 门内,许薇跟祝采烟一道往外走。 祝采烟此人陈禅是知道的,器灵一战有她出场,受了不轻的伤,眼下看,她呼吸间隔比旁人急促一些,真气运行不畅,明显的伤势未愈。 又见她身上带着天材地宝的灵气,果然清微派弟子,大门大派弟子享受到的好处比其他人多多了。 陈禅计上心头,快速横移过去,拦下许薇。 跟在其身旁的祝采烟同样为之一停,奇怪看着他。 为了防止许薇认出,陈禅自与两位守在门口的修行者谈话时,便换了腔调。 更北方的官话。 而今的神州南方尽管经济发达,然而那些修行世家、大门大派有七成身在北方中原。 灵气复苏证明了这一点,复苏加快的地区集中在中原,泉城就在其中。 “许薇!你是许薇是不是?!”陈禅生怕别人听不到,故意大声喊。 许薇纳闷打量他,陈禅带给他一种十分之一熟悉,十分之九陌生的怪异感。 像睡梦被“鬼压床”。 特别不舒服。 “你是谁?!” “前段时间泉城器灵一战我见过你!” 陈禅喊道。 实际器灵一战他根本就没见过许薇,刻意赌一把,赌许薇也在器灵一战里工作过。 “昂,是,器灵一乱中我的确负责善后工作,怎么了?你到底是谁?!我和祝小姐赶时间呢。”许薇冷淡道。 陈禅拿出手机,点开谢镜花用手机编辑发送给他的邮件。 “你看!许小姐你看看,我真的很着急去档案室查阅资料,可这两个人不放我进去!!” 在拿出手机的那一刹那,他给手机布置了幻术,两人追踪吸血鬼,许薇不止一次看到他的手机。 细节!满满的都是细节! 许薇接过手机,看了几眼邮件,另一只手指着两位穿制服的年轻人,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呃,这个……我不知道。” “金刚门的世俗弟子,而且他们在金刚门深得修行之法,在泉城司天,两人备受好评,皆说前程光明,我建议你不要对两人心怀芥蒂,因为,他们确系公事公办。” 陈禅赶紧点头哈腰:“我明白!我明白!我怎会忌恨二位君子呢!岂不是成小人了?!” “哦,你查阅关于师大女生宿舍楼镇压的古墓啊……” “对对对。” 许薇抬起看手机的脑袋,一手将手机还给陈禅,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他脸颊夹了一夹:“没带面具!为什么我对你感觉有些熟悉呢?” 她说“没带面具”时,陈禅不禁提了提心,听完整句话,不动声色道:“我刚才说了,在器灵一战见过许小姐,大概许小姐也见过我……” “你刚才喊我的名字!!?” “当然!当然,许薇许小姐的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大家都说泉城司天最被低估的一人便是您!” 陈禅话语一转,立马拍上马屁。 什么叫心境无暇如仙湖?这便是。 不管嘴上说了什么,心湖平平不起涟漪。 这还是陈禅现今修为道行跟不上心境,假以时日,心境与修为相当,天下剧变下,或许他又有新的突破也说不定。 “厚积薄发”一词,同样适用于他。 许薇不是一两句马屁就晕头转向的人,浅浅一笑,问道:“邮件地址确实是谢司长的,可你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如何认识谢司长?还是你家里的关系帮你认识谢司长?再说,那座古墓被宿舍楼镇压,资料我看过,你可知这份资料的保密级别几乎是档案室最高的?” 三个问句,其实是两个问题。 “许小姐,我虽然是跟随家族修炼,但家族任何一个人皆不认识谢司长,这一点我敢对你拍胸脯保证,之所以和谢司长认识,源于上个月的工作经历,你可以去向谢司长证明真伪。” 谢镜花在泉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忙灵气复苏之下产生的各种事,认识一位优秀年轻修行者,许薇认为没问题。 在她看来,故意伪装修行境界的陈禅,一样是前途不可限量的修行者。 此般司天年轻人员换她,也要照顾一下。 陈禅顿了顿,说道:“可我手里的案子恰好联系那座古墓,我听前辈们说了古墓资料保密级别很高,但……前辈还要让我来查阅,你看……你看……通融一下呗。” 翻到通讯录,让许薇看了看他和谢镜花的通话时间。 “我给谢司长打电话请求她的同意,谢司长说她非常忙,也让我自己一个人来……” 许薇含笑。 她眼中,陈禅是没问题的。 想必,都想历练一下这位年轻人,日后能托大用。 “好吧,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档案室。” 有了许薇的话,两位守在门口的金刚门俗家弟子立即放行。 祝采烟有些不高兴:“喂,许薇,什么时候忙完?” 许薇转身回到她身边,耳语几句。 祝采烟道:“那边的事可是很急,古前辈、张宗敬皆在场呢!” 古前辈? 陈禅听到这三个字,应该是那位周羊、祝采烟请来的古月舒。 泉城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等等,事情那么多,总得一件一件去做!”许薇不好意思道。 祝采烟是到司天请她的,作为清微派弟子,此事让许薇倍加好感。 “行行行,您是大忙人,你快带小兄弟去档案室吧,谁让你我是好姐妹呢!”祝采烟无奈道。 许薇轻笑,小跑进了门,马上带着一根冰激凌出来:“口感很好,冬季吃冰激凌还是很爽的。” 祝采烟抢过冰激凌,“快去快去!” 陈禅随在许薇身后,上次来此没发现,门口不远处竟有冰箱,碰巧有司天人员打开,里面摆满了吃的。 “司天的工作证不好办,你还得多等等。” “是,我向上面打了好几次电话,办理的人员太多了,我还在排号呢。” “谁让我们司天的工作证不同于其他部门,必须不能作假,其中用到的手段比较耗费时间,不过拿到手后你就明白了……” 许薇亮着她自己的工作证:“上面可以保存你的气息,去外地工作,外地的司天人员一看工作证,就能知道你是自己人,无条件全力配合你。” 档案室在大楼最高层。 自电梯出来后,陈禅环视左右,这一层的司天人员同样是最少的,修为境界却比下面几层高上一筹。 许薇打了几个招呼。 “你在这儿等下我。” 她进去一间办公室。 接近十分钟后才出来,手里拿着钥匙。 跟出来一位老人,脑袋光光,留有长须。 “许薇!我可警告你,这个月你没进档案室的次数了,这次我算在你下个月!!” 许薇笑道:“好好好,李大爷,您说了算。” 她看着陈禅:“走吧。” 陈禅经过李大爷,真气试探。 武侠里有平平无奇的扫地僧武功强到离谱,看档案室的李大爷一身修为道行,在泉城司天内部一样进的去前三。 李大爷视线打量陈禅:“叫什么?” “赵阙。” “赵阙?好名字,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好大的气魄!希望我能看到你登天阙的日子。” 许薇打开隔壁档案室的门,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灰尘。 陈禅紧随其后、进去。 这间档案室很大,约莫占了三个房间的空间。 许薇走到深处,出来时拿了一沓卷宗。 放在桌子。 盯着陈禅的双眼。 “这就是你要的古墓资料,看完记得把钥匙还给李大爷!” 许薇指了指他身后。 “墙上的监控被我们施加了法术,你蒙蔽不了的,老老实实去做!另外,其他的卷宗一卷也不要看!” 陈禅翻开有关古墓的卷宗,轻声道:“李大爷在看着我,哪敢乱动?” “哈哈……你清楚就好!” : 第九十九章 颠倒阴阳大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九十九章颠倒阴阳大术泉城司天成立,建立这间档案室,从没有失窃过哪怕一卷卷宗。 首功之臣就是李大爷。 谢镜花与其他司天宿老去别的地方办案,李大爷就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只要他在司天,就不会有人胆敢闯司天。 钥匙在陈禅的左手边。 他拉过椅子,细细查看有关古墓的卷宗。 许薇的“任务”完成了,带陈禅进档案室为他找到卷宗,剩下的事非常简单,看完、关上档案室、交还钥匙、走人。 这个步骤但凡错一步,陈禅便走不出司天大门一步! 卷宗详细记载关于古墓的一切。 师大组建队伍勘探土地,到上报有关部门发现墓穴,市里派来专家发掘,察觉异常上报国家,京城集合多部门的力量亲自到古墓查探,从西北一座小城请来名不见经传的老人下墓,老人带着古墓里的尸首出现,市里再批准师大可以建造女生宿舍楼…… 一切的一切,事无巨细的皆记录在档案里,只是从头到尾那位老人的名字没有被记载。 而今,古墓里被老人带出的尸首依旧在泉城,存放在一处秘密之地研究。 这么些年了,对于尸首的研究似乎还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卷宗最后一页上有记录表,每年都有人在上面写古尸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查看这卷卷宗?”李大爷抱臂站在门口。 陈禅回头笑了笑:“死人复生的事。” “死人复生?此事竟然牵扯那座古墓吗?” “说不准,死人复生的影响又大又广,上面下达了死命令,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将这件事解决掉,否则便上对不住神州,下对不住人民。”陈禅说道。 他在论坛上“冲浪”,看过有修行者发帖子,泉城出现死人复生,上面的大人物震动,倘若泉城司天再处理不掉,恐怕大人物会亲自到泉城。 到时,各方面的影响可就更大了。 谢镜花不希望如此,陈禅同样不希望…… 泉城有七十二口泉池,又毗邻泰山,两方神性之地苏醒在即,他不愿意看到泉城聚集多方人马挣过来抢过去。 除非他的力量足够到一力压十会的地步。 “嗯,上面的大人物确实这么说过。小伙子我可警告你,古墓的资料之所以在档案室处在高级别,代表它不仅仅是一座墓,还有别的东西。你要是入手这方面,牵连而出的玩意儿,没有大人物给你撑腰,怕你自己支撑不起。” “前辈,古尸现存泉城何处?”陈禅对李大爷的一段话,左耳听右耳出,完全不放在心上。 “古尸?”李大爷疑惑,随即恍然大悟,“你不光调查死人复生,想必你下过那座古墓在其中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毕竟修行界老人,随便拔下一根头发丝,里面都是空的,这么快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正是!陈禅在古墓之下发现祭剑台,古尸又是配合昆仑仙玉祭剑,他想在古尸身上找到剑的一鳞半爪,继而找到剑的主人! 按照道理来说,时间过去如此之久,应该不行了,陈禅有办法! 天罡三十六正法之颠倒阴阳的衍生法门! 真正的颠倒阴阳大术,可让天地短暂失序,日月失常,万事万物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几近和神牢天劫媲美!乃是万物之逆旅,倒转乾坤是也。 颠倒阴阳如此大术自古以来也未有人用过几次,全是此术需要的道行境界太高太高,差不多走到大道的终点,方能彻底展现其恐怖力量。 颠倒阴阳大术陈禅自然使不出来,他会由此大术繁衍出来的倒转乾坤法门。 单单就此法门,一样属于不可擅自使用的大术…… 他早已下定决心。 “前辈,这件事属于保密级别,我无权告知与您!” 李大爷双眼微眯:“嘿,圈中有圈啊,我倒想看看哪位大人物利用你在挖掘此事!” “属晚辈无法奉告!” “无法奉告?!!年轻人我劝你懂得知局势,你利用许薇的不小心引你进档案室,现在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转脸不认人了?你忘记一件事,档案室是谁在管理!!!” 当然李大爷管理档案室。 陈禅心思通透,知晓李大爷胡乱猜测想的越来越远! 权且利用利用!! 陈禅顿时沉着脸:“前辈,我清楚您的道行在泉城司天中数一数二……” “不,你说错一件事,泉城是灵气复苏加快的城市之一,你认为此地的司天规格与旁地等同吗?!我的身份,难道仅仅只是不起眼的档案管理员吗?!!” 李大爷这是在逼迫陈禅说出来! “赵阙!我再认真劝你一次,人啊要往高处走!不怕你知道,我在京城认识几位大人物,门派与其有故旧,若是与他们推荐一位年轻修行者,你猜他们会不会投入大笔资源培养?!而且,这位年轻修行者的资质,嗯,确实不错。” 陈禅表现的极其纠结,最终似乎贪欲占了上风,缓缓道出:“那具古尸另有玄机!” “哦?!!”李大爷马上聚精会神。 “古尸来自先秦时代,那位大人物自古墓里察觉古尸的道行一定极高!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快说!!!”李大爷等不急了。 陈禅装模作样的吞咽口水,艰难说道:“或许曾差一步就到达化神境。” “化神!!!” 李大爷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化神啊!!! 李大爷曾经听修行界大佬们提过一个说法,在人间修炼主要是修两个层次,第一个便是炼精化气,在此层次达到顶峰就会被称为真修,彻底与寻常普通人分隔开,近乎另外一个物种。 第二个就是炼气化神,在炼气化神层次走到极深的境界,就要羽化登仙,去往昆仑仙界修炼后面两个层次了。 一个炼神还虚,一个炼虚合道! 那位大佬还猜测,之所以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不能在人间修炼,全是因为人间已经承载不了到了如此地步修士力量! “当真?!!”李大爷不敢置信的追问。 陈禅犹犹豫豫。 “哎呀,有话就说!!赵阙!我李顽把话放在这儿,你告诉我后,我给你的报酬必定做到!做不到的话!等我将来寿元近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大爷叫李顽啊,陈禅暗道,旋即他吐露:“也许古尸到了化神地步……” “哎呀!!!” 李顽彻底淡定不下来了:“那位大人物还说什么了?” “依旧古书上记载,以抽丝剥茧之法,兴许能从古尸上得到些什么!”陈禅道。 此话是实话。 李顽惊道:“你后面的那位大人物会高等级的抽丝剥茧之法?!” “天下灵气复苏,古时代的秘术多多少少留下来了,他也是翻阅藏书找到的。” “……” 李顽语气放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位大人物吗?” 陈禅暗道,你要见的大人物就在你身前呢! “不能。” 李顽转而又问:“谢镜花与他有联系吗?” 他是将大人物想到器灵一战中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谢镜花先生。 想的确实不错。 陈禅连忙带偏他的想法:“不是,他是自京城来的,刚来没几天。” “你和他……” “晚辈家族里有人几十年前与其有过几句话的缘分,他一来泉城就让我鞍前马后,为他找寻线索了。” 李顽垂头苦想。 京城有人注意到这具古尸了,事不宜迟,得先下手为强! 他比那位大人物唯一优势,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赵阙!你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前辈!我的事……” “你放心,泉城种种大事告一段落,四方稳定,我必向结识的京城大人物推荐,年轻人,你的时间有的是,修炼资质又极好,稍微培养,必能一飞冲天!” “泉城终究不是京城那般的龙飞凤舞之所在,你的主场应当在那里,而非泉城!” 一番言语下来,李顽看着飘飘欲飞的陈禅,暗自高兴。 他会一手抽丝剥茧之术,可惜只算小术,称不上高等级的术法。 但…… 李顽的目光扫向档案室深处,他记得有一份卷宗记录下了抽丝剥茧术,彼时看到他还不以为意,觉得终究于修行无益,不学也罢,而今看来,得快快下苦功夫学会了! 陈禅似乎有话要说,吞吞吐吐的。 “有话直说无妨,我能答应的必定应下来。” “前辈,您去藏古尸的地方时,能不能带上我?!” “带上你?!”李顽起了疑心。 他赶紧摆手:“前辈误会了,我只是……只是……” “哈哈!我懂了!!你也想从古尸身上得到点什么好东西吗?” “前辈!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咱们修士为了虚无缥缈的大道,付出任何代价皆值得!” 李顽瞬间心里有了打算。 “好!明日午时!我喊你,你我同去!” “多谢前辈!!” “剩下的话,咱们明日再说,你记得,那位大人物想要知道的信息,你一丝不差的告诉他!只是,你我……” “前辈安心,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看完古墓卷宗后,便交还钥匙,匆匆走了!” “嗯,此子乃是良材美玉,细细雕琢,将来必能翱翔九天!” “金鳞岂是池中物!” 陈禅告辞离开。 为了避免隔壁有耳,李顽在楼上目送陈禅坐进出租车。 “哼,小小年纪,胃口倒不小,不怕把自己撑死了!” : 第一百章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章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陈禅与李顽的对话,多有漏洞。 可惜许薇陪祝采烟走了,就算产生逻辑上的漏洞,李顽也对证不了,何况,打古尸主意,终究得属于绝密,不能让另外一个人知晓。 将陈禅看完的卷宗带走,关上档案室的门,回到独属于他的办公室。 摊开卷宗,李顽亦细细查看起来。 他非常希望能从字里行间找到不引人关注,却极其重要的信息。 如此,快人一步,说不定会得到大好处。 “抽丝剥茧之术,真能对此等古尸有用吗?!” 李顽喃喃自语。 “当然没有!” 坐在出租车上的陈禅心道。 他在古墓里感受到的气息,那具古尸生前的道行境界,在修行界绝对非同小可。 简单的抽丝剥茧之术怎会对其有用? 何况另想自古尸身上得到先秦时代的修炼法门? 想得美! “李顽啊李顽,你这老头的胃口也真是大,区区修为,竟敢对古尸产生心思,想找到先秦时代的经文?!痴心妄想!” “世上可没有任何一个抽丝剥茧之术做到!做得到的大术,唯有颠倒阴阳衍生出来的大术,追踪溯源到古尸生前,方能得到其经文秘术。” “人间各大宗门,是否留有此等传承?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在那遥远年代,修行界与仙界连同,无比兴盛。 各家各派,莫说寻常人家大术了,仙界的仙术照样有,甚至仙术的品迭还极高! 昆仑远去,仙界不现,那些名震人间的仙术、大术,经不起沧桑大乱,逐渐从各大门派流逝。 即便曾经响当当的修炼圣地,不管洞天福地,又或莲花妙境,一样得在岁月匆匆流逝下,尘埃人间,再不可见其辉煌。 “说起来,当初有十几座洞天福地、莲花妙境长年累月经营下,有了些仙界的姿彩,断绝昆仑,远离仙界,洞天福地、莲花妙境也消失人间。” 陈禅想起往事。 “他们会不会知道将来有大事发生,提前隐遁混沌,静等灵气复苏仙界再临?” 是有这种可能的。 “嘿,要是那群老乌龟王八蛋回来了,我可与不少人存有不死不休的仇怨。” 遥远年代修行界强绝至巅峰,不是没有修士想过,再造一个仙界。 有共同理想的人,挑选人间洞天福地、莲花妙境,将之缓缓改造成一个不同于昆仑仙界的“小仙界”,别说,他们各个皆为天上地下少数的绝顶之辈,居然真要成功! “也好,那些仇怨憋在心里都不好受,你们回来便回来吧,这次,咱们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到了!”司机出声。 陈禅回过神见已经到了校门口,扫码支付车费下了车。 一路上,他都有留心是否被司天跟随。 直到校门口,也未有发现。 到了他这个境界,除非比他高上两个境界的大人物,不然,不会有人跟踪不会被他察觉。 “比我高上两个境界的大人物?”陈禅看了眼手机,“天下当真有吗?” “而今天下也不适合出现这么一位大人物!” 手机铃声。 齐红袖打来的。 “喂。” “今晚有时间吗?我做点好吃的,你过来吧。” “行。什么好吃的?” “哈哈……你来了就知道。” 齐红袖似乎很开心。 打了个响指,清楚传递给月花一个信息,今晚他不回来了。 月花在陈禅宿舍,正关着窗帘网上冲浪,稍稍反应了下:“哦,你去吧。” 到了幼儿园门口,现在正上课。 悄悄登上二楼。 齐红袖正在孩子堆里,抬头看到陈禅站在门口,笑对着她。 她让可爱圆脸老师先自己一个人带下孩子,圆脸姑娘不怀好意的笑了下,别有心思,齐红袖看到其想表达的意思,顿时脸红。 “宝宝们,齐老师有事要做,咱们先跳过这个故事,讲《夸父追日》的故事怎么样呀?!” “好,好!我要听夸父” “……” 孩子们欢欣鼓舞。 陈禅小声问道:“他们为什么对夸父追日那么感兴趣。” 齐红袖拉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当然会感兴趣,夸父可是咱们的老祖宗,我们与孩子们讲了这个知识点,夸父能带着‘父’流传下来,说明他是有丰功伟绩的。” 陈禅极为讶异:“你们居然会给孩子们讲这一点?” “莫非……不对吗?” “对!自然是对的。父字,《易·说卦》中有记载,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呼母。父为万物化生之本,不管古人物是谁,只要他名字后面带着父字流传下来,必定不凡,有大功绩。” 夸父所在的年代对于陈禅都极其遥远,传说他是先天神祇,于人族有大功,又传说他是人族修行的引路人,名字叫做夸,为了记载他的功绩,以夸父相称,为了人族世世代代知道他。 齐红袖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呵,连你修炼我都能教,说说看,还有什么教不了的?” “生孩子!教教我吧?” “……”陈禅无言以对。 这个真教不了。 “和夸父相对的则是女娲,传说,两人一男一女,对人族皆是有大功的先天神祇,还有传说称,他们是最早的男、女炼气士,为了使后辈族人永世纪念,便一代代将他们的传说讲述给后辈听。” 陈禅刻意转移话题,不在教生孩子上尴尬…… 齐红袖青葱手指顶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从晚上看过一份资料,女娲的娲其实象征母的意思。” 陈禅摆摆手,终究过去太久远的故事,而今不论人族精英怎样考据,也不会有最正确的那个答案,一切都是猜测,就连陈禅也只是听说过夸父、女娲的故事,真问起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摇摇头不说。 除非去往那个先天神魔充斥寰宇的年代,问问当事人,名字代表什么意思…… “不聊这个,你叫我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说起吃,齐红袖赶紧拉陈禅进了房间,由于幼儿园还没放学,她做不了饭下不了厨,又怕孩子们课下乱跑,将食材放在自己屋里。 “哦呦,好大的龙虾、螃蟹!” 一个塑料红桶放在高椅下,把椅子挪开,看着里面的六只大螃蟹、六只大龙虾你压我我压你的堆在红桶里。 “花了不少钱吧?” 齐红袖笑问:“你我的关系还用得着提钱这个字吗?” 陈禅忽然抬起头,笑问:“我们的关系如此之近了吗?都不需要提钱啦?” 齐红袖脸颊绯红,娇羞推了一下他:“你在想什么呢!说说看,清蒸还是红烧!” “可以清蒸,也得红烧!” 陈禅为螃蟹、龙虾分了分“坐”:“你属于清蒸,你就是红烧!” 她怔怔注视他的孩子气,心中没来由生出震撼的幸福感。 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现成熟的陈禅,是不是只有在她面前方能卸下面具流露真情? 是不是她为唯一那个人? 一瞬间,千种心思,万般思量流过心田。 她竟不知此时此刻究竟该喜该忧,仿佛陈禅是她的漩涡,已然不小心掉进去,接下来将会无休止在漩涡里纠缠,直到筋疲力尽,举手投降。 举手投降依然无比欢喜! “随你,你想怎样吃,我便怎样做。”她道。 陈禅看到齐红袖那一眼,心知她不太一样。 笑了笑。 “今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单纯请你吃饭,难道连吃顿饭,我们都得分析得失利弊吗?” “绝非如此!” “是啊,连修炼你都教给我了,我是懂知恩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齐红袖见陈禅看着她,张嘴欲言又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道:“你先在这儿待着,幼儿园马上放学了,我先回去忙。” “嗯,好。” 能言善辩的他,也只能说这两个字了。 房间处处都有她的幽香。 齐红袖又是十分美貌,不乏各方面条件优秀的男子追求,她无一例外悉数拒绝。 可偏偏陈禅机缘巧合之下走进她的生活。 这么一走进,天翻地覆、河海倒流,似乎一切都变了。 又好像什么也未变,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陈禅不过是位引导人,带她走进了真实。 轻轻关上门。 整理了下衣领,保持和蔼可亲的笑。 不急不缓走进教室,回到孩子们身边。 “齐老师来啦!” 孩子们喜爱她,一到,像是麻雀叽叽喳喳。 “齐老师!齐老师,那位男生是谁啊!” “齐老师你是不是喜欢他?!” “齐老师!!齐老师!!!我妈妈说过,她跟爸爸互相喜欢才有了我,你和那位男生互相喜欢,会不会也有一个我?!” 齐红袖笑的越来越开心,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轻轻说道:“喜欢是相互的,只有双向奔赴才有意义。” “齐老师,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明白。” “对啊对啊,齐老师快给我们讲讲。” 齐红袖道:“孩子们,咱们背一首诗,答案就在诗里,好不好呀……” “好!!”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喊道。 可爱圆脸老师站起身,把孩子们推到角落中的塑料小凳子拿回来。 齐红袖没坐,盘腿在围着的孩子们中央,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小脸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陈禅嗅着残留房间的幽香,手指逗弄红桶里的螃蟹、龙虾。 呢喃。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第一百零一章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一章未知苦处、不信神佛若说幼儿园哪时哪刻最热闹? 还是得上午家长们送孩子到此,以及下午接孩子回家。 哭闹、嬉戏、大喊、大叫、纠缠、不舍等等,孩子们将天性在两个时间段演绎的淋淋尽致。 齐红袖一点不厌烦,乃至感觉这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情感,不过成长过程为了适应社会把这些情感压抑、掩藏、磨灭。 陈禅站在她们背后,同样看着孩子们表达在外种种情感。 分外唏嘘。 修炼是修真我的过程。 年幼孩子心境无暇无垢,不知好坏,不懂善恶,只凭本能判断,这是许许多多修行者羡慕的状态。 心如赤子。 简简单单四个字,无数修行者参悟一生,或许也入门不得。 接送孩子们的家长早就关注陈禅,把他当做齐老师的男朋友,另眼看待,临走时,给他一个好好表现的眼神,使陈禅哭笑不得。 “齐老师,我们也走了。” “我们明天一大早便来打扫教室,你忙其他事,这点活交给我们。” “喂,你小子!齐老师那么好的人,你要好生待她!我可跟你说,追求齐老师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小区大门外!你不尽心竭力的对待,有的是优秀男生想取而代之。” 陈禅大笑举双手:“我投降!诸位老师你们放心,齐老师如此善良,我怎敢怠慢?必定竭尽全力让齐老师感觉嗯,小陈还不错,挺有意思的。” “哈哈……” 众人大笑。 其实并不好笑,笑点在于,打趣齐红袖。 “走了走了,不墨迹啦。” 看着众人骑着放在门口的电动车徐徐离开。 齐红袖关上大门。 转身对他道。 “别让螃蟹、龙虾久等。” 回到房间,陈禅抢着提红桶:“我来做,你忙一天了,休息休息。” “是了,你看我有进步吗?”她问。 自然问的有关修行方面。 陈禅回头上下打量。 “哎呀,好啦,你别看啦。” 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陈禅识趣收回视线,笑道:“坚持不懈,得见灵山。” 她到其身边低头瞧着桶里的螃蟹、龙虾:“我说实话,之所以这般开心,昨晚突然感觉病发时,并不如以往那么痛苦啦……” 陈禅微微一怔:“为何……” 转念又想。 白问,齐红袖定然不知。 这般怪病,伴随她那么久,好受一点,好过大吃山珍海味、荣华富贵。 齐红袖深深叹气:“去过那么多的医院,吃过那么多药,中药、西药,民间偏方,但凡不那么离谱,我都尝试了,可是没有丝毫好转,未曾料到,什么也不管它,活活捱下来,有朝一日它会减轻。” 陈禅垂头道:“也许是修炼的缘故?” 刹那,他又道。 “我去做饭,看我如何把螃蟹、龙虾整治的服服帖帖。” 齐红袖没有客气,吃了他做的饭菜,对陈禅的手艺还是十分敬佩的,反正比她做饭强。 适才说,她做饭请陈禅吃,真到了这时,齐红袖不想再争谁来做。她觉得,两人之间应当有种默契。 一种如何舒服便如何相处的默契。 应陈禅的话,她沉重呼吸几口,缓缓躺在床上,闭目假寐。 教导小孩当幼儿园老师并不轻松,尤其她还是园长,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需她做决定。 幸好这些年一步步适应下来了。 她很坚强。 同样习惯一个人该如何保护自己又保护她人。 陈禅做螃蟹、龙虾的方法并不难,食材新鲜,简单蒸熟就是美味。 挑选几只放在蒸锅,准备酱料,再把另外几只红烧。 北方人吃面食多,现在出去买嫌浪费时间又不想动,干脆淘米蒸米,等会红烧螃蟹、龙虾多放点酱汁,吃的时候,把汤水倒在米饭里,绝对让米饭带有浓重鲜香。 香气很快就透过门缝传到齐红袖的鼻子里。 下床到厨房。 倚着门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一个人更灵活。” “是了,与你说件事。” 陈禅端着碗,一边以筷子搅、弄酱汁,一边道:“你说,我听着呢。” “幼儿园里那位圆脸老师,她刚去世没多久的外婆回家了。”她犹有心机的道。 起初听闻这个消息,齐红袖百般不信。 等看到圆脸老师言之凿凿的拿出家里发过来的照片,才不得不信。 “家里人知道她在外地上班,外婆去世时,没有告诉她。” “一来二去,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她妈受不了,就打电话和她哭诉。” 陈禅稍稍诧异:“她家里人不是泉城?” “不是,潍城,她家是潍城的,大学毕业留在泉城。” “哦。”陈禅点点头。 唤魂大术看似覆盖面极其广,实际施术那人已然控制不了大术影响的范围。 听闻张汉义提过他那里也出现了死人复生,陈禅就知道,施术人是在广撒网,等到收网之时,不管其他地方的“唤魂”,只用泉城的唤魂就够了。 那般死了又被唤魂大术召回来的人,先秦时代称之为唤魂,亦是唤魂大术的名称由来。 “陈禅,是不是有修行者在施法?” “嗯,的确有,并且那人的修为道行不算太夸张,我能对付。” “啊?什么意思?”齐红袖一时听不明白。 陈禅解释:“如果他全盛时期的修为施展唤魂大术,返回人世的死人会集中在施术人想要他们出现的区域,此般,才能靠唤魂做点什么,哦,那些死而复生的人叫做唤魂……” “眼下,不单单是泉城,连其他城市都出现唤魂,甚至现世的唤魂人数并不多,保留了自己神智,恰恰说明,施术人力有不逮。” “完整的唤魂大术……” 他看了眼齐红袖。 “偌大一座泉城,不论死的人,还是死的动物,只要施术人愿意,俱都回魂反生,听他调遣。” “并且,死亡时间可往前推一个月!” 齐红袖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月前,至现在,死的人跟动物,皆能成为施术人的兵马。 太恐怖了。 陈禅不以为意道:“你以为很吓人吗?唤魂大术仅仅是人间术,算不上仙术,甚至连人间的顶尖大术也算不上。” “厉害的大术,唤醒的可是曾经陨落的大能、真仙残魂!” “嘶” 齐红袖学到了很多词唤魂大术、唤魂、大能、真仙。 “也就是神州重视百姓间的影响,搁在以往,不,放在国外,唤魂大术反而并不厉害,多派点修行者把返回人世的唤魂,再杀一遍就行了,反正他们是死人,非是活人。” “……你说的有道理。”齐红袖承认。 陈禅道:“可惜是在而今负责任的神州,不论顶层大人物,又或底层百姓,皆把每一个人的性命看的极重。哼,过往岁月,哪有如今视人命关天的共识?一百多年前,普通百姓的命远远比不上大人物的吃喝玩乐……那时候的他们,仅比两脚羊时代好一点点,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红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所说之事,与年龄并不匹配。 只是,齐红袖很聪明的省过,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希望与陈禅的距离保持微妙,相互留有余地。 螃蟹、龙虾做好。 “烫烫烫,你别动,我自己来……” 陈禅将之一一端在餐桌。 为两人各自盛米饭。 拿了筷子,先让齐红袖尝尝味道。 “好吃!!!” 她惊讶。 陈禅的手艺似乎有别样技巧,看起来并不高明的烹饪方式,味道却一绝。 齐红袖在笑,吃到好吃的食物,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笑起来的事。 配着龙虾、螃蟹,陈禅吃了两碗米饭,齐红袖吃了三碗。 他们一块刷盘子。 整理完后。 坐在沙发看电视。 齐红袖极其感慨,这样温馨的气氛才算是生活。 “今晚在这儿里住吗?” “好啊。”陈禅道。 “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一切正常。 到了时间。 两人回房间睡觉,只是都闭着眼睛,静等那个时间点的到来。 齐红袖躺在床上那一刻心里就在默念。 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她求遍了满天神佛,直到昏昏欲睡,困的不得了,委实捱不下去,沉沉睡着。 未曾有梦。 一睡天明。 她神清气明穿戴好衣服打开门,陈禅就站在门外等着。 “恭喜啊” 齐红袖笑逐颜开,发自内心的解脱! 一晚上,怪病好像从不存在,并未再像以前那样发作。 她希望自己能忍住,可是依旧箭步扑向陈禅,重重抱住他。 他嗅着幽幽清香,问道:“人间怎么样?” “有你在,比螃蟹、龙虾好吃多啦” …… 幼儿园的老师今日来的早,打扫完教室,齐红袖领她们短暂开个会儿布置完今天的教学任务。 “齐老师,小陈呢?!” 有人问。 “走了。” 齐红袖比昨天漂亮。 “这才什么时候啊,就走了?!不多陪陪你?” 齐红袖停下脚步,微微仰头,轻笑:“他一直在心里天天陪我。” “哇,好有诗意!” “原本就该是一首诗。” “走走走,早餐送来了,唉,小陈不知道啊,咱们幼儿园的早餐,真好吃!” …… 没在幼儿园吃饭,早在家长们送孩子来此,陈禅离开随便找了家早餐店。 李顽即将带他去见那具古尸。 经过昨晚的调理真气,现在的他,正处于强盛状态。 通过古尸,瞧瞧剑的主人是谁,不成问题。 : 第一百零二章 长生久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二章长生久视!李顽非常热情。 “赵老弟,这么早就赶来了?!”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怕耽搁前辈宝贵的时间嘛。” 人情世事皆学问,是修行。 这次进泉城司天分外顺利,站在门口的两位修行者,一人是那位金刚门弟子,神情失落,另一人陌生面孔,警惕留心金刚门弟子。 司天内部同样风声鹤唳,抱着文件急匆匆走过的工作人员,比陈禅此前见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说明来意,李前辈要见他,毫无拦截,直到李顽的办公室。 “赵小兄弟,你汇报的如何?”李顽笑眯眯问道。 陈禅表现的老实巴交:“他很满意,说了一句古尸是接下来的关键。” “对头!对头!!看来你现在仰仗的大人物,不得了啊。可惜你不告诉我他是谁,也许我还认识。” 李顽似乎在期待。 陈禅装糊涂道:“您也是大人物!您不怕他!大概等看过古尸,不用多久,他应该怕您啦。” “哈哈……小小年纪,真是装糊涂的天才,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李顽哈哈大笑。 比昨日说好的时间早,李顽问了句陈禅吃过没,他回吃过了。事不宜迟,李顽把档案室的钥匙放在桌面,又在其上覆盖了一张画好的符箓。 符箓古怪,气息隐晦,忽明忽暗。 陈禅略微感知,知晓符箓类似于画地为牢的法术,没有李顽的同意,谁接近钥匙便会困在办公室。 “呦,看出点门道啦?”李顽上下打量陈禅。 符箓一道艰深,需要极强的基本功,在符箓一道上走的远,不仅修炼材质过人,心性须得上上之选。 陈禅明白李顽真正问的是什么:“晚辈不才,跟过几位前辈学过一点符箓学问。” “嗯,好好练,符箓前期威力不显,到了你熟练使用后,不论与人对敌还是斩妖除魔,厉害的很。” “多谢前辈教诲。” “哎,哪算教诲,我这里有本写符箓的经文,事成之后,你拓印去吧。” 陈禅表现大喜:“多谢前辈!” 见年轻人神情特别激动,拍着他的肩膀,李顽轻声道:“到了京城,如果你想改投他处,我认识一位道家高人,可劝他收你为徒。” “一言为定?!”陈禅无比兴奋。 李顽哈哈大笑:“一言为定!” “什么一言为定?!” 两人回头。 走廊另一边,谢镜花带两人走来。 李顽笑眯眯问她:“赵阙!谢司长认识吗?” 谢镜花强忍笑意,视线大大方方落在陈禅身上:“当然认识,昨天我忙的很,他非得来档案室看师大那座古墓的卷宗,只能令他自己来喽。看样子,赵阙深得李大爷的关心呀!” “自然!赵阙此子,天资极好,我正打算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李大爷!现在的泉城暗流涌动,您既然出去一趟,一定顺手捉回点东西呀!” 李顽仿佛愿意听别人称呼李大爷。 “小事!小事!没别的事,我走啦!” 谢镜花紧接着他的话尾:“李大爷,咱们纠察出了十几位叛徒,您给点意见。” 李顽没走几步停下,仔细思量:“把他们送往京城,让司天总部的司法机关定罪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咱们这里有十几人为他人鞍前马后,认真审讯也许得到点什么线索。谢镜花你别忘了,你还年轻,不要让不怀好意的人抓到你的把柄。” 怕谢镜花没听明白,李顽补充道:“残害同僚,可不是说说玩的。” 谢镜花垂头思量,李顽的建议不无道理。 她与相关部门的一些人,挖地三尺找到证据,一举把藏在内部的叛徒找出来! 死人复生这件事,泉城司天和有关部门不知道,反而上面大人物提前知晓,怒气冲冲的对他们下命令彻查此事!他们猜测有人隐瞒。 未出所料。 泉城司天被人渗透了。 陈禅故意问道:“这些人是不是跟死人复生有牵扯?” 谢镜花忍下目光里的敬重,将话语装饰成漫不经心:“是。” “上面的大人物让咱们彻查死人复生,那便先审讯,审讯出了线索再交给司天总部定罪,两边都不耽误!反而审讯出了线索,谢司长不仅不会背上残害同僚的罪名,还会立功。” “年轻人!你也太年轻了!有人想害谢司长,会在意事实吗?”李顽问道。 陈禅反问:“莫非不审讯,他们会在意吗?” 李顽为之一噎,反驳不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陈禅在李顽不注意之际,瞥了谢镜花一眼。 谢镜花心领神会。 恐怕,李顽同样不简单啊。 许薇看着手机急匆匆找到谢镜花,把手机交给她。 谢镜花只看一眼,便道李大爷您忙,带人随许薇走了。 “嘿,好小子伶牙俐齿,咱们走吧。”李顽平淡笑道。 李顽的车不下百万,名牌,座椅很舒服。 “我连夜学了一手还算不错的抽丝剥茧之术,小兄弟,到时我得到了先秦时代的经文,你学不学?” “不学,前辈得到好东西属于前辈的,与我何干?!” “还在装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猜啊,你一定也会点不得了的术法……嘿嘿,到时你我俱在古尸旁,我倒要睁大眼睛瞧瞧,你小子有什么好手段!” “晚辈跟前辈说的每一句话,皆是肺腑之言!” “哼,小子,江湖险恶,你怕我以力压人,我也怕你掌握了我的秘密,以势压我!” “哈哈……前辈想到哪里去啦?!”陈禅否认,“我背叛了那位大人物,您现在就是我的靠山!没您,我屁也不是!” “算你知大局!” 未过多久,谢镜花用别人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短信提到,泰山脚下一位复生的死人,神智错乱,杀伤三人,由在泰山之上静修的高人将之除掉。 “谁啊?”李顽问道。 陈禅堂而皇之把手机短信给他看。 “哦呦,复生的死人神智大乱?出现了新情况呀!” “正是。” “没事,此术尽管不得了,堪称罕见的大术,影响的也只是寻常人,普通人又有什么能力嘛,真要把他们除掉,轻松的很,倒是幕后之人是个硬点子,得想想办法。”李顽轻松道。 陈禅品咋,他说,“倒是幕后之人是个硬点子,得想想办法”…… 幕后之人? 泉城司天而今还不确定施术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李顽凭什么确定是一个人呢? “前辈,施术人得多厉害呀?术法影响的范围那么广!”陈禅不留痕迹的套他话。 “据我估计,应该是一个人。”李顽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厉害委实厉害,反正我这辈子算是仅见,哦,除了咱们谢司长的那位先生,嘿,斩杀器灵,好一个谪仙风采,轻描淡写的把器灵杀了!” “是,是,前辈,您还知道些什么?像我吧,在司天里就是个跑腿的,也就是后面站着大人物,利用我干点别的事,很多内幕我都不知道!” “您跟我说说,我保证守口如瓶!再说,古尸的事,我和前辈已经一根绳的蚂蚱,出卖您就是我自己不想活啦!您说是不是?!” 李顽干笑几声,仿佛集中注意力开车,陈禅知道他在犹豫说不说。 “唉,好吧,看你可怜,就说几句。” “谢谢前辈!” “施术的,定然是一人。”李顽低声道,“并且,这人正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静静看着我们瞎忙。” 陈禅惊呼:“啊呀,难道,前辈您……” 李顽笑眯眯的扭头注视陈禅:“赵阙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没什么!没什么!” “成仙呦,古往今来,多少留名史册、神通广大的炼气士希冀成仙?全部失败了,你说到底有没有仙界?” “没有吧?” “没有?既然没有仙界,我们修的是个什么呀?” “活的比普通人长!” “屁话!” 李顽神色不好看,怒骂一句。 良久,前面看到泉城博物馆了,他才道:“长生久视!长生久视!得想想办法,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想办法,我就不行了,必须得快速找到出路,万一寿元将尽时,一切就回天乏术啦。” 握着手机的陈禅,侧着屏幕,双眼注视前方的泉城博物馆,一只手在屏幕键盘上敲下“李顽有大问题”,发送给谢镜花。 “前辈,咱们能从古尸上找到长生久视之法吗?” “哈哈……” 李顽大笑不止。 “昨天你跟我说,你我之辈修士为了虚无缥缈的大道,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但,连古尸这般曾经威震天下的人物都死了,幸运找到点法术修炼就够了,不要心存太大的奢望。” 陈禅看着他:“前辈此言,不止对我说的吧。” “当然,也是跟我自己说的,我的内心,非常迫切想找到长生久视的办法!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得找到!只是,哪有那般容易?须得警告自己,万万不要乱了方寸,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另一方的谢镜花收到短信,看见后直接删掉,权当无事发生。 这是一件大事,要小心处置。 : 第一百零三章 这手笔也太大了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三章这手笔也太大了呀泉城博物馆并不出名,与州立博物馆相比,不仅藏品少的可怜,客流量寥寥无几,各方面的资金不到位,就连在博物馆工作的人员素质也低一大截。 前年市媒体悄悄潜入博物馆,写了大篇报道,从网上将泉城博物馆推上风口浪尖,市领导当场下了死命令,对泉城博物馆上上下下整改。 群众往常不对博物馆上心,媒体长篇累牍的将博物馆失窃文物进行无死角报道后,那段时间许多人专门到博物馆门口拉横幅声讨,使泉城博物馆颜面扫地。 问题是,失窃文物一事发生在十年前。 一番整改下来,尽管媒体对此有些报道,但群众关注度大大降低,一直到现在,说起泉城博物馆,更多人关注的是其文物失窃,而不是整改后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文物失窃案你听说过吗?” 李顽将豪车停在停车场,停车场加上这辆车也就只有六辆,丢给陈禅一根烟,自顾自点燃,徐徐吸了口。 陈禅没带打火机,本想收起来不抽的,转念一想,他现在是李顽手下的“狗腿子”,须得有声有色的表演起来。 凑到他身边,乞求借个火。 李顽白了他一眼,将名牌打火机丢给他。 两人倚着车,吞云吐雾。 “看过相关新闻,文物失窃案发生在十年前,却由现在的领导担责,有些不地道。” “嘿,我侧重于丢失的文物是不是真的。” “啊?” 李顽指了指身在高楼大厦之间毫不起眼的泉城博物馆:“大部分有价值的藏品在其成立之初,只是挂了个名头,那些了不得的藏品存放在州立博物馆,摆放在内的玩意儿找人做的假的,别说,那人手艺厉害,将赝品做的和真的一样!” “这还是泉城博物馆成立之初,后来上面有位领导是位懂行的,鉴于泉城博物馆的各项设备不行,便又从里面网罗了一通,送到州立博物馆好生保养。” “发生在十年前的文物失窃案,丢失的玩意儿我看了,嘿,你猜怎么着,州立博物馆有件一模一样的,你说,丢的是假的还是真的?” 陈禅说道:“或许狸猫换太子,在州立博物馆的文物是假的,而在这儿的文物是真的?” “绝不可能!” “前辈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当年移送文物的人……是我师父。” 陈禅好奇看着李顽。 他继续说道:“我师父就是泉城博物馆的第一位馆长……” “原来如此。” “所以说啊,世上之事,只要不是亲身经历,经过渠道得来的消息,绝大多数都已失真不实。” “前辈高见。”陈禅疑惑道,“那我们在这儿等谁呢?” “嘿,你小子聪明,清楚我在等人!我在等这一任的泉城博物馆馆长,而他,也是位修行者,看管的文物,其中之一就是那具古尸。” 一根烟抽完。 一位中年胖子急匆匆赶来,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不像修行者。 陈禅看到这位中年胖子表面喘气急促,实则脚步飘忽,行走快速,气喘如牛倒像他的呼吸法,刻意流露在外的真气,郁郁葱葱、生机旺盛,木属性功法的修行者。 “哦呦,李兄,您来了。” 到了跟前,中年胖子热情的不像话,似乎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李顽抽一根烟递给他,为其点上火:“我带小兄弟来看看那具古尸,昨晚在电话上与你说明白了。” “嗯嗯嗯,我知道,只是事情有些难办。”中年胖子抽着烟扭扭捏捏。 李顽大笑:“我知道难办,这不才找你吗!你我都是齐鲁人,修炼在齐鲁,效力在齐鲁,平常还一块聚聚撸串喝酒,咱们的关系比其他人铁了去了。” “唉,李兄,我知道,我知道。但那具古尸非同小可,说句实话,之所以上面将其放在泉城博物馆,看中的则是博物馆低调,旁人想不到,为此还建了一座密室专门存放古尸,连馆长的级别都连提两级!” 陈禅听闻此话,便清楚泉城博物馆不像表面看去的那么简单。 “李兄,前年记者偷偷潜入博物馆,明面上报道的是文物失窃,可那事发生在十年前,丢失的文物也是赝品,十年前的领导都知道,为什么还能引发那么大的轰动?” 李顽吐出一口烟,笑着点点头:“明白,幕后有人买通水军推动此事,火上浇油。” “李兄,您师父是第一任馆长,是我的前辈,但您这去瞧古尸,不是我能做主的呀!” 李顽保持微笑,指了指陈禅,神秘兮兮的问道:“知道他是谁吗?” 中年胖子随即上下打量陈禅。 年轻人长相普通,身材修长,气质不凡,长的帅一点,肯定引许多女孩子青睐。 “他……他是谁?” 李顽凑近中年胖子耳边,耳语道:“京城司天赵长老的孙子。” “啊呀!!!” 京城司天总部的确有赵姓大人物,出自龙门派。 龙门派乃全真道主流十分重要的一派,开派祖师为长春子丘处机。 那位赵长老,便是龙门派现任掌门的师兄。 李顽从未跟陈禅说过他有如此打算。 可陈禅神情变也未变,自然而然朝中年胖子抱拳:“赵阙拜见前辈。” “使不得使不得,您是赵长老的爱孙,我王屏仅仅齐鲁散修道士。”王屏看待陈禅的眼神霎时不一样了。 李顽轻笑问道:“馆长,赵长老当靠山,您还带不带我们去见见那具古尸?” “赵……赵长老啊……”王屏惴惴。 许多人都不清楚,包括修行界大部分大人物。 泉城博物馆实际为鲁地保存天材地宝、灵异法器、奇珍异草等等的重要地方。 王屏的修为境界在鲁地都称得上一把好手,外号西鲁清泉。 李顽循循善诱:“事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除了昨晚我向你许下的承诺,再加十件天材地宝!由我个人走渠道送给你。” “李兄,我镇守泉城博物馆是上面大人物给予我厚望,如果私自放你们进去败露了,万死难赎啊!” “放心放心,这事啊,永远不会败露!”李顽拍着胸脯保证。 王屏左思右想,咬了咬牙:“好,前段时间,神州两位大人物带队来看古尸,前天下午刚走,现在没人再来看古尸了,你们随我来吧。” “李兄,你说,这么些年了,有人从古尸上得到过好东西吗?” 李顽跟在其身后,仿佛不经意间问道。 王屏笑说:“李兄的主意打到古尸身上了,何况您在鲁地修行界名头甚大,消息源自是少不了,莫非不知道吗?” “哪里,哪里,说别的事我或许还成,提到古尸,还是得您这位馆长可靠。” “我不藏着掖着了李兄,有!真的有!不止一人!” 李顽神色大变,赶紧平复心情,“李兄,您说。” “古尸从师大出土,指点风水的那位神秘人,第一个自古尸身上参悟了一段经文,而后二十年,又有两人来此,在古尸身旁闭关,出关之时,整座博物馆飘异香,十二年前,一位海城来的年轻人闭关,出关之日,手中三尺青锋大放异彩,剑气纵横,大气磅礴!” 王屏羡慕道:“这些事皆记录在案,错不了。只是外人了解不到罢了。” 李顽看了一眼陈禅,嘴角笑意浓厚。 进了博物馆,有数位游客趴在藏品旁盯着看。 几人穿行昏暗走廊。 王屏推开一座大门。 至一房间,打开机关,露出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下面别有洞天。 装潢比之上面优异数个档次。 随处可见的设备无比新颖,王屏为两人一一介绍,说这些设备都是近些年研发的新玩意,只有神州有,在神州不超过一只手的博物馆安装! 李顽笑眯眯问:“我们到来会不会被摄像头录下来了?” “不会不会,随后我就删掉,保证不留一丁点的影像。” “王兄,你我现在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千万谨慎小心!” “李兄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会露马脚呀?!” “哈,王兄办事,我放心。” 拐进幽暗走廊。 走廊左右都是沉重的铁门。 路过一道铁门时,陈禅的步履不禁缓了缓。 冰寒之气逸散,将手放在铁门上,寒冷入骨,仿佛里面关押着万年寒冰。 李顽留意到陈禅异状,心思急转,开口询问:“王兄,这里面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冷?” “不清楚,资料上寥寥几笔,没有写明。” “不清楚?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放心吧李兄,铸造这些铁房的材质,可是从东海找到的万年水精铁,洪荒年代的宝贝!” 万年水精铁? 陈禅重新摸了摸铁门,当真是万年水精铁,这东西在洪荒时代是铸造铁链锁缚神通广大的犯人的,没想到灵气复苏这才多少年,神州就能自东海找到万年水精铁。 “哦?!”李顽大惊,“原来真正的宝贝,就在眼前呀!” “话是这么说,没有通天手段,万年水精铁给咱们了,也是铁疙瘩,没用!” 李顽回首看去,呢喃道:“这得多少万年水精铁呀。” “小道消息说,神州从东海下面找到了一座铁矿,全都是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 第一百零四章 颠倒阴阳衍生出来的大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四章颠倒阴阳衍生出来的大术!“好家伙,这手笔也太大了呀!泉城博物馆比我想象的更神秘!”李顽着实被吓到了。 王屏笑道:“莫说李兄了,当年我被任为泉城博物馆馆长,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三天三夜没睡觉,全是宝贝,无一件不是宝贝!价值连城!” 陈禅这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修行者会在此地闭关。 竟皆万年水精铁。 就算在铁房里面大打一架,外面也不会有事。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王馆长,倘若在里面关押个修行者,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如此,世上所有自称严密的监狱,和这里比起来,都是漏风破洞的土屋。” 王屏重重拍在铁门上。 “这里!天王老子被关进去了,也要老老实实乞饶!!” 走廊幽暗,陈禅递给李顽一个眼神。 李顽心领神会,暗暗摆手,示意陈禅不必紧张。 “有万年水精铁铸就的铁房,李兄说说看,我会担心里面出问题吗?” “不会,自然不会。” “哈哈……” 到了保存古尸的铁房前。 王屏自身上拿了一长串钥匙,找出一个插进去,使出浑身气力掰动,方才打开铁门上特殊的锁。 “哎呀,累死我了,门既然是万年水精铁铸造,钥匙也不例外,甚至钥匙的材质在铁矿之中,都是精华里的精华!” 门大开。 毫无其余东西。 一张铁床,铁床躺着一具尸首。 三人进去。 尸首面貌栩栩如生,好似并没有死去,只是睡着了。 “李兄,你找的古尸就是他。”王屏笑道。 古尸苍老,不断流散着真气,很难想象,古尸生前的修为境界该多么的高强,自先秦时代到现在,真气仍然没有散尽。 李顽好像被吸引住了,视线死死盯着古尸,好像面前的是一座金山,只要稍稍伸伸手,便能从其中捞取无数财富。 “李兄!李兄!紧守住心神,万万不要陷进去了!” “啊呀!多谢王兄提醒。” 醒悟过来,李顽对王屏的语气开始变的要多感激就有多感激。 王屏呵呵笑着:“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自己的办公室待着,等你们忙完,我再来为你们开门。” “等等!”陈禅突然喊道,“开门?” “当然,一直打开着门,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我该如何交代?这座博物馆里并不仅仅只有我这位馆长呢!”王屏轻松说道。 李顽暗暗警惕:“王兄!这可是万年水精铁,一旦……” “哎呀!李兄啊!你我多年的交情为何信不过我呢?!再说了,你许下了那么多好处,真把你们关在这里,我如何兑现那些好处?!” “说的也是。我们忙完后,怎样通知王兄知道?” 王屏道:“我正要说此事。” 他到一面铁墙,摩挲少许,掀开一面盖子,“瞧,里面是个简单机关,往下扣动,我那里就会有提醒。” 李顽和陈禅在机关前驻足片刻,“王兄,要不然这样吧,你在此地陪我们俩,我们很快就完事啦。” “也行,只要李兄觉得我不碍事,我在铁房内守着也可以。”王屏平静道,“唉,李兄还是不信我呐!” “哪里,哪里。”李顽试探又试探,放了半个心,“这样吧,王馆长回办公室喝茶,我们忙完就通过机关提醒你!” “好!” 王屏又在铁房内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直到李顽彻底打消疑虑,他才笑着离开,回身把万年水精铁铸造的铁门关上。 砰的一声。 铁房内只有李顽、陈禅以及这具躺了千年岁月的古尸。 “小子,说说看。” 陈禅摇头笑道:“门已经关上了,说再多都是废话。” “好,既然无话可说,我先用抽丝剥茧之术试试。” “前辈请。” 他站在角落,静静看着李顽。 李顽深深呼吸了一口。 凝聚全身真气,慢慢施术。 他连夜学会的抽丝剥茧之术品迭不是最顶级,也相对不差了。 便见。 千丝万缕的真气,缠绕古尸。 李顽双目紧闭,待真气一经接触古尸,瞬间如遭雷击,过不多时,额头大汗淋漓。 是时候了。 趁着李顽全神贯注,他双手背后,紧贴铁壁,迅速结印。 以他而今的修为道行,用此颠倒阴阳衍生出来的大术,不算太艰难。 流淌铁房内的时光,仿佛慢了下来。 随着结印完成。 古尸竟好像动了一下。 然后。 天旋地转,光怪陆离,无数光芒不知从哪里闪耀,苍茫灵气仿佛穿越千年倾斜而下。 下起了雨。 地面泥泞。 雨下的越来越大。 荒草伏地,好像瑟瑟发抖,等待天威过去。 雨水太大了。 渗透地下流到古墓。 滴答……滴答…… 古墓之下的河水暴涨,祭剑台上的青铜剑,剑锋冷光划过。 陈禅轻轻触碰剑柄。 极其罕见的材质铸造,上面残留微不可查的气息。 应该是剑的主人留下的吧?他想。 陈禅挥手。 岁月如同一面长不知多少万里的大幕。 被他狠狠的掀开。 这一年,天下大旱。 师大刚起步没多久,由于学生越来越多,不得已要建宿舍楼。 层层批文下来,同意师大开工。 为了赶时间,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商想尽一切办法。 工人数十,与挖土机一道掘土。 挖到了大墓。 工地出现巨大的争吵。 有人说别管什么墓了,这里的墓能值多少钱?封锁消息,直接挖开就算了。 又有人说,这墓不得了,应该汇报给上面人知道。 师大的一位教授慌忙赶到现场,看了一眼大墓,话不多说,直接叫停项目,他带着所有校领导,往相关部门赶。 挖到稀罕的宝贝了。 请来了考古专家。 小心翼翼的打开墓穴。 看到好像只是睡着的墓主人。 所有人,惊为天人! 项目暂停,离开前看了眼工地的工程商,小声骂骂咧咧。 这一停工,他得损失多少钱呐! 上面请来了高人。 高人七十多岁,面白无须,查看古尸后,告诉相关部门领导,事不宜迟赶紧移送到别处。 彼时,神州还没有找到万年水精铁,也未锻造成铁房,古尸被存放在一间……清理出来的牢房内。 外面是上百守卫,荷枪实弹。 古墓之下的水无声流淌。 青铜剑已不在祭剑台。 陈禅负手踱步。 随着若隐若无的因果,到了泉城郊外的一处村庄。 晚上八点半,刚吃完饭。 敲开一处大门。 看着打开门的人,他忽然笑开了:“竟然是你!” 收回大术。 陈禅手背拭去额头汗水。 找到了! 就是他曾遇见的校门口两位保安其中一人!! 那时心血来潮感到不对劲,果然不是无缘无故。 呵,此人不俗。 为了了结最后的丁点因果,充当保安。 可惜啊,那人修为道行不够将关于青铜剑的因果斩个一干二净,谁让剑的品迭极高呢?! “好大的胆子!” 时间过去了不过一刹那。 看着李顽愈来愈吃力,陈禅心底暗暗打算,那人的相貌已然记下,稍后得让赵健勇满城寻找。 此事,也得告知谢镜花。 泉城司天作为神州部门,须得严加防范那人鱼死网破。 活动了下筋骨。 又要一场大战。 一个时辰过去了。 李顽收回抽丝剥茧之术,仰天长啸。 他愤懑不甘。 “前辈……” “没有!!!没有啊!!我什么也感受不到!只知道古尸尸体里依旧存有磅礴的真气!!!” 李顽大骂:“为什么?!为什么吗?他奶奶的,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没有一条明路?!” 转头盯着陈禅。 “赵阙我且问你,当有一天,你的修为境界驻足不前,虽然寿元还有十几年好活的,但迟早会死,你怕不怕?” “怕!” “你该怎么办?” “突破境界!” “对!应当怎样突破境界?” “想尽一切办法!”陈禅回道。 他在顺着李顽的言语说。 眼下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想尽一切办法?!!哈哈……我就想尽了一切办法,有位高人对我说,我的修炼资质止步于此,此生再不会精进半步!!!我如何甘心?!我怎能甘心?!” “常说,命由天定!我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赵阙,换你来!你试试可以自古尸上得到些法门吗?” 李顽狰狞走到他的身边,催促快去。 陈禅暗自冷笑。 装模作样到古尸旁,瞧着古尸的面容。 用大术时,处理古尸的那位高人,让陈禅十分留心。 彼时,那位老人的修为境界便到了半步真修的程度,倘若还活着,又不知突破到了何等层次。 看来,陈禅对这儿大世依旧错估了。 灵气复苏于人间而言,尚属首次,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越以往。 “或许有人得天独厚,在灵气复苏开始时,就得到了想象不到的仙缘!”他暗暗道。 信手捏来了一个小术法,好像与古尸残存的真气冲撞,陈禅顿时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倒退到铁壁。 脸色惨白。 看向失望的李顽,摇了摇头。 “唉……”李顽重重叹了口气。 : 第一百零五章 都是装傻充愣的高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五章都是装傻充愣的高手陈禅貌似难为情:“前辈,没想到过去千年岁月,古尸体内的真气依旧那么的不可思议!!!” 李顽现在的心思全是失落,他连夜学的抽丝剥茧之术本给予了很大期望,真刀真枪的上阵,碰上古尸这般生前强悍的修行者,毫无用处,乃至他的抽丝剥茧之术简直是给古尸挠痒痒。 这怎甘心? “赵阙,你再说一遍背后那位大人物的打算?”李顽沉沉问道。 陈禅已达到目的,剩下的事便是找到那位神秘保安,掩饰掉心里的轻松,严肃道:“那位大人物想以高品抽丝剥茧之术,从古尸身上得到一鳞半爪的经文。并且,挑选在如此时机,正是泉城司天上下为了死人复生的事忙的不可开交,绝不会有人关注到他。” 李顽左思右想:“赵小兄弟,你是年轻俊彦,有我帮衬一把将来必定龙跃九天,成就不可斗量。现在老哥哥遇到难处了,你……” 他满眼希冀看着陈禅,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禅装傻到底:“前辈,有话直说便是,你我而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话说不了的呢?!” “好!小兄弟心胸坦荡,光风霁月,老哥哥我就将话挑明了。” 陈禅重重点头称是。 李顽稍稍沉吟,继而观察着陈禅神色说道:“你也看见了,我所用的抽丝剥茧之术不仅未对古尸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嘿嘿,莫说从其身上得到经文了,凭白废耗我的真气,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差点引动古尸残留在身的磅礴真气反震于我!” “赵兄弟,我对自己的修为道行还是满自信的,造成眼下尴尬局面,一定是我的抽丝剥茧之术品级太过低等,无法触动古尸!” “倘若你回到那大人物身边,想方设法偷学他的抽丝剥茧之术,再送给我……事情就有转机了。” 陈禅顿时大惊:“前辈要我去做小偷?!” “哎哎哎,赵小兄弟严重了,不是小偷,怎会是小偷,只是令你顺理成章的学会他的抽丝剥茧之术,为了感谢我对你的付出,你再赠予我!”李顽赶忙措辞一变,尽管与方才相差无几,听上去顺耳多了。 陈禅心底大笑,李顽真要学高等级抽丝剥茧之术,何必让他去偷子虚乌有的大人物?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喊三声亲爷爷,说不定心一软,他就把足够与一部分大术相提并论的抽丝剥茧教给李顽啦。 高品级抽丝剥茧之术用处不大但也不小,曾有修为通天彻地的大能之辈,以一手精妙绝伦的抽丝剥茧之术,截取一段岁月,将感兴趣的人和事抽丝剥茧封存起来。 有一年的蟠桃盛会,那位大能之辈以此当作贺礼,远赴昆仑,献给西王母,西王母大悦,取极品仙玉炼化成仙剑送给他。 陈禅回忆过往,沉默不语。 可把李顽给急坏了,现在陈禅是爷,他是求他办事的孙子,只能绕着陈禅团团转,等个回答。 “也不是不行。” “啊呀!”李顽积年老狐狸,拔下根头发里面都是空的,明白陈禅的弦外之音,“赵兄弟,你还需要什么?!但说无妨,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配合你。” “前辈,我还需要一位更大的靠山!万一事情败露,和那位大人物比起来,你只能救我半条命。” “……”李顽垂头思量,“我的确认识一位前辈高人,也是他说的,我的修为境界再难突破,可……可那位高人极难攀附,一旦陷进去了,只怕你我再难洗白自己啦。” “话说至此,你还要找靠山吗?” 陈禅好似在权衡利弊:“前辈,是您要我偷抽丝剥茧之术,我虽然不怕死,但不想死的那般窝囊!!” 李顽一咬牙:“好,你不用露面,我去帮你!!” “不,前辈说错了。” “啊?哪里错了?” “前辈并不是在帮我,而是帮你自己!” 李顽哈哈大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禅奇道:“以前辈的身份认识的高人,必定不俗,我能不能问,那位高人何许人也?!” “这你就不用管了。”李顽嘿嘿笑道。 他实在小心谨慎。 这位在泉城司天类似于少林扫地僧的存在,陈禅与之相处下来,其人心性摸了个七七八八。 李顽自持修为高强,表面平易近人,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因只是档案室管理员,对这个职位愤懑不平,多有怨恨谢镜花之心,处事不择手段,只要有利于他,不管多么丧心病狂,李顽一定不甘心放弃。为人虚伪,热情殷切之下,是恨不得天下人只为他一人服务,这种人若放在关键职位,必定关键时刻掉链子,会让大局蒙受偌大损失! “前辈何许人也,但凡坐镇泉城司天,妖魔辟易,您就是司天无所不能的关二爷,您在,司天就在,您不在,上下惶恐不可终日!连您这样伟岸、奇绝、不可思议的大人物,都称高人,晚辈委实好奇,高人究竟有多高!”陈禅垂头弯腰抱拳,恭敬的拍马屁。 这下,他的马屁拍对了。 李顽很是受用,一抛方才失落、沮丧、愤激,嘴角勾笑缓缓说道:“你小子啊,会做人,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别停,继续说,使我开心高兴了,一个忍不住我就告诉你只言片语。” “哈哈……前辈哪在乎我的拍马屁呀,明明在乎是我的忠心,前辈!莫要忘了,你我还在这铁牢之内……” “啊呀!!”李顽陡然一惊,光顾着说话,连身在何处也忘了。 铸造铁房的可是万年水精铁,王屏一旦起了别样心思,打算将两人困住细细要挟,后果不堪设想!为了脱困,还不知道得答应王屏多少无理条件呢! 慌手慌脚跨越到机关暗扣旁,李顽的手都有些哆嗦,按下机关…… 没有反应。 再按了下机关。 等了约莫十分钟。 还是没有反应。 李顽的脸色已经变了。 疯狂按机关,别说听见王屏打开铁门的响声了,只剩下李顽粗重喘息以及机关暗扣的清脆触碰。 “王屏?!!!听得见我说话吗?我们已经忙完了,快给我们开门!!” 李顽周身颤抖,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陈禅冷静站在角落一旁,瞧他越来越癫狂。 铁房用万年水精铁锻造,上下左右无隙,浑然一体,即便半步真修困在此处,想要出去,也是千难万难。 这下好了,短短时间,两人反倒成了王屏的牢中囚犯。 李顽满头大汗淋漓,猛然转头盯着陈禅:“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陈禅屈指敲了敲铁壁:“万年水精铁,我和前辈插翅难逃!我曾看过一本志怪,上面写,万年水精铁需要修为高深的铁匠反复捶打,直到颜色发亮发白才算到了铸造铁链的程度,而在万年水精铁的铁矿极深处,又有一种铁叫做水神铁,水神铁万古罕见,传说配合其他神铁能铸造成锁缚仙人的神链。” “没想到,现代锻造工艺竟能把万年水精铁批量锻造!就是不知,挖到水神铁时,现代锻造工艺还能不能行。” 李顽病急乱投医本想问问陈禅的建议,没想到他在普及什么劳什子水神铁,顿时气的胡乱挥舞,吼道:“别管什么水神铁啦!!!我们现在唯一的目的是出去!!!出去!!!我还没到辟谷的境界,困在这里十几天一样得死!!” “前辈别急,听我说完,那本志怪还写了万年水精铁与水神铁的弱点。” “啊呀!!赵兄弟快说!我们出去的越早,对我们就越有利。” “万年水精铁由现代锻造工艺铸造,本来的弱点就会无限放大,水神铁同样。” “什么弱点?” “怕火。” “怕火?!” “不错,怕品级极高的火属性兵器。以前用万年水精铁铸造锁链,为了使其不怕火,就得加入同等级的火行材料。” 李顽呢喃了几句,气的跺脚大骂:“狗屁的建议!他奶奶的,先不说咱们没有品迭极高的火兵器,就算有,你我先成烤熟的两脚羊啦!撒上点孜然,直接就能吃!!” 陈禅乐得笑的前俯后仰。 “笑?!你还笑?!想必王屏没在这儿,等他回来要挟我们,要什么我们就得给什么,问什么我们就得说什么!!简直……简直……奇耻大辱!!” 陈禅好不容易止住笑:“前辈别急,王馆长只是与我们开了个玩笑。” “玩笑?!” “依我看,那个机关根本没用,或者说有用,但不是通知消息的用法。” “啊呀!王屏骗我!!!” 陈禅转身用力推着铁门,响着沉闷声音,铁门被他推动。 “王馆长只是关上了,并未上锁,至于机关,玩笑罢了。” 李顽慌不择路冲出铁房,心有余悸,“万幸,万幸!!” “万幸王兄没有下狠手,万幸赵兄弟耳朵灵敏,听见王兄未曾上锁,刚才你打趣我说什么水神铁、火兵器,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了。” 陈禅回手关上铁门,凑近李顽:“前辈,您在意的高人是谁啊?!” 李顽重重喘息几口,心神未定,低声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禅暗骂,李顽真是装傻充愣的高手! “行行行,告诉你,就是他半炼化瓷人、唤醒器灵,交给了徒弟。” : 第一百零六章 掌中雷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六章掌中雷云伍友、萧艾伊的师父?! 陈禅暗笑,器灵一战结束,他马上追着两人将之铲除,并揪住了密谋害赵健勇的杨家,交给了司天处理。 彼时他便清楚,两人的实力,断断炼化不成瓷人的,背后必定有高手撑腰。 “前辈……既然他是器灵一乱的始作俑者,为何不通知司天?您也会因此立大功呀!” “非也非也,你懂什么?”李顽冷笑摇头,“他与我还有大用,得留段时间,待他没用了,交出去正好。” 陈禅暗自冷笑更甚。 李顽肚子里的秘密不少,指不定他知道些死人复生的内幕。 旋即他轻轻啊了一声。 “莫非死人复生这件事就是那高人所为?” 李顽大惊,忙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他若真是凶手,我早就捅上去了!!” “幸好,幸好,嘿嘿……”陈禅故作高深。 李顽暼了他一眼:“我可与你提前说好了,你的把柄在我手里,我对你说的话你胆敢往外泄露丝毫,不管还有谁是你的靠山,必定使你人间蒸发,消失的干干净净。” 陈禅似乎被吓到了:“前辈!您误会了!我还得多仰仗您呢!何谈出卖?!” “哼,你明白就好!” 说着,李顽拨通王屏的电话:“王馆长啊王馆长,你我如此之深的交情,为何还要开这种玩笑呢!!!” “哈哈……李兄难道吓坏了,你在里面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或者直接去推门……” 李顽给自己找台阶:“唉,谁说不是呢,当局者迷,你说换谁在万年水精铁锻造的铁房内,心不慌呀!” “嘿嘿,稍等,我快忙完手边的工作了,我去接您!另外,时候不早了,我做东,给李兄赔不是,顺便请赵长老的亲孙大吃一顿。” 李顽多精明,瞬间就猜透了王屏的心思。 给自己赔不是是假,请赵阙吃饭是真! 谁让他夸下海口说赵阙是龙门派赵长老的宝贝孙子呢! 早知会经历这么一遭,他才不说赵阙是什么劳什子赵长老孙子,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多时,王屏急匆匆赶来,请两人去了一家高档餐厅,点的都是上好的美食佳酿。 陈禅不与他们客气,大快朵颐。 李顽耗损真气不小,胃口大开,吃完一桌子菜,又上了一桌,才填满他跟陈禅的肚皮。 吃完饭,送别之际。 “赵兄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王屏扭扭捏捏活像个大姑娘。 陈禅顿时大笑:“到了家里人面前,我一定为前辈美言几句。” “啊呀!!那就多感谢赵兄弟了,如此大恩,没齿难忘。” “不必!不必!明明是前辈帮了我们大忙,没齿难忘的应该是在下!” “那好,如果…哈…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赵兄弟说说情把我动一动,我想去京城见见大世面!一点小礼物,赵兄弟请收下,不值钱不值钱!” 说着,王屏塞给陈禅一块玉佩。 入手如牵女子柔荑,灵气十足,握之心安。 好东西啊! 未曾料到,王屏出手如此阔绰! 陈禅来者不拒,开心收下:“多谢前辈,晚辈就舔着脸不懂事的收下了。” “哎,赵兄弟说哪里话,以后想找点好玩的玩意儿给我说,你王兄别的没有,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还是有一些的。”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李顽倒是无动于衷,玉佩自然看见了,好是好,可惜陈禅太年轻,不知道别人送的越好的宝贝,拿在手里就越烫手! 王屏这个中年胖子,瞧着憨态可掬,坑起人来一把好手。 进了李顽的车,两人与其热情告别。 车上了路。 “他送给你的玉佩记得修炼时带在身边,有安神的功效。” “王馆长送给我的玉佩竟然如此贵重?!” “那是自然,不知道了吧,这块玉佩小有名气,叫做白鹿苍梧佩。” 借着车里的灯光,陈禅果真看到玉佩上镌刻了一头白鹿。 陈禅假装不懂:“舜南征三苗,道死苍梧。难道这白鹿苍梧佩与其有关?” 李顽忍俊不禁大笑:“想什么呢你?!区区玉佩哪会跟苍梧之野牵扯上了?好好留着把玩吧,没那么玄奇!” 这下,反倒令陈禅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李顽诧异。 陈禅笑道:“王馆长送给我一件宝贝,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将白鹿苍梧当做有安神功效的玉佩!!” “你又发什么疯呢?!”李顽摇头。 他对王屏的这块玉佩有点了解,是一位富商从土夫子手里收来的,恰好有些事拜托王屏帮忙,将玉佩当做礼物送给他。 王屏收下玉佩,和李顽炫耀过几次,两人都是把玉佩当做有点神奇,但也就那样的东西,与法器什么的远远沾不上边。 这才一点不心疼的送给陈禅。 手机震动,是陈禅的。 “喂。” “嗯,他在。” “好,我知道了。” 挂断。 李顽转头问道:“谁啊?” 陈禅双眼含笑,轻轻说道:“谢镜花,谢司长,她给我打的电话。” “哈哈……没想到啊,你和谢镜花的联系这么紧密,她居然亲自给你打电话!臭小子,此前你没跟我说实话呀!你现在说!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李顽转念一思量,察觉不对劲,双眼微眯,一踩刹车,停在路边。 此时已经天黑,晚上九点,为了不暴露踪迹,他选的车流较少的街道。 “不会谢镜花那小妮子看上你了吧?不对不对!小妮子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你修为不错,和她一比却差的远,怎会看的上你?!” 陈禅打开车门下车,李顽冷笑随其后也下来。 风很大。 冷风呼啸。 天色阴沉,又要下雪。 “前辈是在好奇谢镜花对我说了什么?”陈禅把玩手中玉佩,不急不缓问道。 李顽走到他身前,眯眼打量,别说,越看越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好像犯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大错! “你跟谢镜花早就串通好了??!” “没有前辈想的这么玄乎。我恰好在师大,找到了古墓,下墓后发现此墓非同小可,在古墓之下另有一座祭剑台,祭剑台还在,所祭炼的剑被人取走了,想通过古尸探明是谁取走了剑。”陈禅如实相告。 李顽脸色大变。 “你……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可提醒你赵阙!你我而今一荣俱荣……” “错,错错错,前辈,自开始以来,荣的是你,损的却是我,不要再拿这种骗三岁小孩的把戏糊弄我了!嗯,倘若我真是赵阙的话,确实如此,可是,我不是赵阙啊……” “那,你是谁?” “陈禅。” “陈禅??!”李顽冥思苦想,想尽了自己认识、听说的神州人物,里面也没有个叫陈禅的。 “不认识,没听过。你在找死!” “错!你又错了!!不是我在找死,是你在找死!!”陈禅平淡笑道。 李顽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合不拢嘴,前俯后仰。 “我在找死??他奶奶的,你以为你谁啊?敢对老子说这种话?!” 电光火石,如虚空爆起了一团雷云,附近黑夜刹那一片光亮。 李顽手里攥着一团雷球。 闪电翻滚,雷声隆隆。 他下定决心永除后患。 眼前年轻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是故作玄虚还是真相如此,他既然有把柄在其手上,必杀不可了。 来来往往行驶的车辆,鸣笛声刹那大作,但没一辆车敢停下来。 陈禅目光放在雷云上,低声道:“好手段,单凭这一手,张宗敬比不过你。” 在他说话之间,李顽欺身压上,手掌雷云推向陈禅。 狂风猎猎,电闪雷鸣更甚。 老天爷似在配合李顽,忽地一声炸雷,随后电光撕裂万里苍穹。 要下雪了。 今年的雪下的频繁。 “臭小子!死在老子掌中雷云之下,算你有福气!!” 李顽狂吼。 风声震动耳膜。 他的吼声伴随在风里,像是无数雷团一下子不约而同炸碎。 陈禅冷笑。 单手握住所谓的掌中雷云。 电光蔓延向他的五指,不仅没有刮破一丁点的皮肉,倒似在给他按摩挠痒。 用力。 掌中雷云噗的一声熄灭,好像从未存在过,刚刚只是魔术师开的一个玩笑。 李顽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看着他。 陈禅另只手已经抓住李顽的领子,牢牢扣住,拖拽他掠向昏黑的荒地,自十米高空狠狠将其拍在土堆。 李顽张口大吐鲜血,惊骇莫名,恐惧非常,如坠冰窟。 陈禅,何许人也?! 有此伟力,何必多此一举,跟在他身边,点头哈腰拍马屁?!! “人间事都是炼心局。” 陈禅道。 “谢镜花给我说,已然查明,是你把死人复生的大事压下不让泉城司天知晓,使事态严重恶化,影响极其恶劣。导致百姓闹起来,京城大人物震怒。” “你吃里扒外,勾结妖人,满足一己之私,弃家国大业不顾。” “李顽,你真死有余辜,乃是司天大盗,不除,难以告慰为神州和平战死的英雄们。” “说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死?” “不过,你跟我说伍友、萧艾伊的师父在哪,我令你死的痛快些。” 李顽双目忽然暴起光亮,理智告诉他,这次九死一生,不拼上性命战斗,只怕七天后就是他的头七了!! 心思连转。 一面出声乞饶,把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一面暗暗调动真气,准备给陈禅致命一击! : 第一百零七章 白鹿苍梧啾啾鹿鸣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七章白鹿苍梧啾啾鹿鸣“求求你,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李顽像是一条被人打断腿的狗,摇尾乞怜,他仰头看着年轻男人,背后是阴沉模糊亮着星光的黑云,五官已然看不清,好似年轻男人的相貌凶神恶煞,又好像他本来就没有面孔,是行走人间的一具无皮妖囊。 陈禅冷笑。 他与这位泉城司天档案管理员修为境界拉开一个多大境界,杀他,易如反掌。 却又不得快意恩仇了当斩杀。 李顽肚子里的秘密,他同样极感兴趣。 “呵,你嘴里好多秘密,自己选吧,将认为最不可说的秘密道来。” 陈禅的嗓音听在李顽的耳里,变了,变的不一样但又与此前没多少区别,恍然换了一个人,不再是赵阙。 “谢……谢镜花说的没错,是我将死人复生压下来的,有两位司天得到消息,为了不使其告诉谢镜花等人,我约他们出来,把两人杀了,尸首埋在兰星村村外的坡后。” 陈禅缓缓摇头:“这个秘密不是我感兴趣的。” “你……你能别杀我吗?只要你不杀我!我肯定把所有知道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 体内真气被他隐秘的笼络到一处,就差一点时间了,再拖陈禅一会儿,便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杀了人,杀的是自己人,我会将你交给谢镜花由她处置!”李顽多年发展关系网,落到司天手里,靠关系网的运作,兴许能逃过一死。 “好,好!多谢小兄弟。之所以将这件事压下来,全是伍友、萧艾伊的师父联系我,许诺了大好处,我才这么做的,他叫方驹,具体的修为我不清楚,猜测只差临门一脚就成半步真修了。” “当年京城打算成立泉城司天时,我是最有可能成为司长的人选,没想到由于多年前我犯下的一点小事,那群人不放心我,使我当了个档案室管理员!” “我心里愤懑不平,游历天下,在东海认识了他。” “彼时,方驹带着他的两个宝贝弟子,捣水兴浪,知道我是李顽后,我们两人雇了艘游艇大醉一场,说好将来一起寻长生。” “死人复生这件事他联系到我,要我在司天内部想方设法压下,即便只压数天也是好的。” 李顽把两人的关系袒露无疑。 陈禅静静听着。 泉城司天居然一直不知有大问题的李顽,既说明此獠隐藏的妙,也是泉城司天内部管理不善,一件那么大的事,令李顽几乎一己之力瞒报下来。 “方驹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现在人在哪?” “好处的话,是把他多年修炼经验书写成册送给我!小兄弟年纪轻轻一身修为道行惊人,见识自然不凡,必然明白一个炼气士的修炼经验该是何等宝贵,不仅可以借鉴,反省自己多年以来何处修炼不到位,亦能轻松躲过坑洼,一帆风顺。” “我现在已经是小兄弟拳下囚徒,怎敢骗你?!实话实说,我并不知晓方驹而今在哪里……不过……” 李顽一面应对陈禅问话,一面暗搓搓积蓄真气,陈禅当然看的清,可惜啊,可惜李顽到现在都不清楚两人差距究竟何等之大,意图趁他心神不定反戈一击,终究是上天摘月亮痴心妄想。 “不过?不过什么?到眼下的这种地步,你还要鬼话连篇吗?”陈禅反问。 李顽连忙否认:“小兄弟千万别生气!我说!气大伤身呀!那方驹折了两个宝贝徒弟当然气愤难平,我听他弦外之音,已经到了泉城,必找到杀了他那两个徒弟的面具之人不可,就算找不到,斩杀掉谢镜花以及赵健勇父女,告慰徒弟在天之灵也是极好的。” “斩杀谢镜花?赵健勇父女?!冤有头债有主,何必找他人?” 陈禅冷笑更甚:“你把方驹的联系方式给我……” 李顽一时还没想明白,只能说道:“方驹极为谨慎,打电话所用的电话卡,从来都是别人或者用完一次直接丢掉,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更不用谈方驹身在哪里了。” 刚说完,李顽陡然大惊失色。 “是你杀了器灵又杀了方驹的两位徒弟?” 陈禅俯视着他:“你还不算太笨。” 此事石破天惊! 谁会想到,斩杀器灵那般的妖物,年纪居然如此年轻呢?!并且隐藏的如此之深,若非陈禅主动说出来,料李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李顽欲言又止,最终说道:“小……前辈大隐于市,晚辈佩服。” 陈禅问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 “我不信。”陈禅瞥着他。 一个正在积蓄真气即将成功,希冀将他一击毙命从而逃出九死一生危局的人,如何会说出心中最大的秘密? 再有十几个呼吸就好了。 到时,把他杀了,陈禅所知道的所有秘密将不会是秘密,毕竟,死人知道的如何会是秘密呢? “哦,哦,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有关死人复生的吗?” “前辈说笑了,我倘若知晓是谁干的这件事,早就偷偷上报京城司天了,这般影响广泛、性质恶劣的大事,功劳成我一个人,兴许能把谢镜花之位取而代之……” 又说起谢镜花,李顽恨的牙痒痒。 “谢镜花年纪太小了,不知世事,只凭借一腔血勇做事,这哪成?只有我这般老成谋国的人,才当的起泉城司天重任。” “我是谢镜花的先生,哦,对了,你们口中的话是,我为谢镜花的师父。” 李顽惊愕,见到陈禅的年纪,几近把此事给忘了。 如此道来,陈禅的年龄远非表面看到的年轻,他是一位精擅易容之术修为了不得的前辈,那就说得通了。 “前辈深藏不露,比大隐于市更要低调,简直我等新时代修行者的楷模!正是因为有前辈这样的伟人在,天下修行界方才不寂寞。” “我所知道的另外一个惊天秘密,在神州西北一处深山之中,约莫三四年前,不知何故出现了一个彩色漩涡,京城司天那群老东西查找自家典籍,发现那是一座洞天福地的出入口!” “现在,京城司天纠结神州修行界一流道行的炼气士,轮流坐镇、镇压拿出洞天福地出入口。” 陈禅皱着眉头问道:“你敢确定那是一座洞天福地的出入口?” “前辈!我而今性命危在旦夕,哪敢说一句谎话!我所说的,全是我知道的!是真是假我又不是修行界一流道行的炼气士,未曾亲眼看见,怎会了如指掌?!” “只是,我想问前辈一句话。” 陈禅顿时哈哈大笑:“你说。” “前辈是否依旧是肉体凡胎?!” “你呀你……试试不就清楚了?” 李顽抹去嘴角鲜血,掷地有声:“我有一剑,请前辈指教。” 调动、积蓄真气已然结束。 李顽周身闪起密密麻麻犹如蚯蚓般的闪电。 神态狰狞可怖,青筋悉数鼓起。 仿佛一只鼓胀起来的气球。 李顽的小心思、小动作,陈禅怎会看不见,只是装作看不见罢了。 他双手拉起一片闪电凝合而成的电幕,电光朝露之间推向陈禅。 陈禅往后跃去数十米远。 电幕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等其到了近前,他劈掌将其打碎。 李顽喘息粗重,扬天狂啸。 “前辈,自古便有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这两伤术法机缘巧合偶然得之,修炼近十年,做压箱底的手段,一直希望它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使我扬名立万,嘿嘿,无所谓了,前辈的修为道行远超我的想象,今时今刻,用这两伤术法送前辈上路,也算值了。” 他被蚯蚓般的闪电爬满了全身,须发悉数蒸发,衣物早就不见,裸露在外的肌肉虬结,电光大炙下,他仿佛上古雷官。 陈禅注视李顽的狂态,轻声呢喃:“两伤术法?倒算不俗。” 李顽双手互握,冲天直立,天际的黑幕破开一道大洞。 雷电聚合的擎天长剑直指上天。 他双眼不见眼睛,已成雷电。 看着陈禅,跨开双腿,狂猛冲锋。 擎天长剑重重斩下。 狂风呼啸,夹杂雪花,雪花又在雷电里殛成粉碎,李顽啸声不断,一鼓作气,双脚陷进泥土,电光随着他狂奔爬满此地。 陈禅拿出白鹿苍梧佩。 看到这块玉佩时,他便明白这是什么了。 一柄上古遗留下来的长刀。 让王屏得之,他并不知道此物究竟是什么,大大方方的送给陈禅卖个人缘。 真气灌注进玉佩之中。 打开封印。 白鹿苍梧的气息霎时冲天而起,一头浑身无一处杂质的白鹿遨游天际,鹿鸣啾啾,宣誓它重现现世。 陈禅背后,大地沧桑,一块高达百丈的黝黑石碑书写四个白字,苍梧之野。 收起幻象,省得惊到世人。 他挥舞而去一道刀光。 刀光凌厉泣鬼神,且伴随啾啾鹿鸣。 白鹿与刀光齐行。 斩碎李顽的擎天长剑,白鹿至他背后。 刀光旋转一周,把附近电光全部抹除,不是看到此地地表焦黑,不会认为竟然发生那般气象惊人的打斗。 李顽的项上人头冲天飞起。 血光爆裂。 依照陈禅的想法,把他留给谢镜花反而是送给她一个极为烫手的山芋,最好的处置方式便为杀了李顽,一了百了。 白鹿回转,依偎在陈禅衣袖边,好像它有实体,拽着他的衣袖无比亲昵。 刀光渐消,仅仅剩一丝光亮时,冲上天幕,爆起无数雪花。 : 第一百零八章 陈禅杀的人管我赵阙何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八章陈禅杀的人管我赵阙何事?期间谢镜花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陈禅回打给她。 “李顽我杀了。” “……” 对面的谢镜花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类似少林扫地僧一般的李顽在泉城司天的地位,看着不起眼,实际泉城发生什么大事,谢镜花都得去问一问李顽的意见。 “先生,既然将李顽杀了,扫尾的事情不太好处理,李顽在司天内部尽管职位并不高,但地位高,他的死讯上报给京城总部,那些大人物们必定追查下来。” 不管李顽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总归是司天自己人,陈禅把他利用完又将之杀了,压力来到谢镜花身上。 她年纪终归太轻,位置终究太高,觊觎的人终是太多。 利用此事,扩大化,谢镜花一旦做了一丁点的错事,有的是人要把她拉下马。 “哎呀我的错,我不该给先生打电话的,打完电话我就后悔了,是我欠考虑。不过,话说回来,多谢先生为泉城司天除掉一头恶獠,放置不管不知道此獠还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在杀李顽之前,陈禅有为谢镜花考虑过,随即说道:“我明白你的难处,你向京城总部汇报的时候就说,李顽死在不明高人手上。” “可……那样就会把李顽洗白的,不会有人追查他做了多少恶事。” “镜花,接下来你我都会陷入一场苦斗,区区李顽无关大局!另外,伍友和萧艾伊的师父已经身在泉城,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是了,他叫方驹,遇见了他千万不要硬斗,想方设法联系我!!至于李顽是否清白,我自有手段。” 谢镜花垂头苦思,心中泛起无数情绪,知晓李顽捂住死人复生不让上报的事,是不声不响撬开了司天一位李顽心腹的嘴巴。她突然想到先生就在李顽身边,便第一时间联系先生,让其小心万万不要中了李顽的奸计。 身边的许薇讶异。 谢镜花打电话并没有避开她,听着司长与自己的先生打电话,似乎她的先生还将李顽给杀了,许薇马上联想到……不会是她送去档案室的那位年轻人吧?!! 稍后谢镜花挂断电话。 许薇谨小慎微:“司长,您的先生难道是……” 谢镜花笑道:“你想什么呀?!他怎么会是我的先生?那么年轻,道行和李顽比较天差地别,怎会杀的了李顽这头凶神恶煞的恶獠?” “说的也是,是我多想了。”许薇长呼一口气。 如若谢镜花的师父是那位年轻人,她绝对惊掉下巴,同样佩服谢镜花师父易容伪装神乎其神的手段。 另一边。 陈禅低声念叨方驹的名字,想道,谢镜花是泉城司天的负责人,必定不好下手,万一出手没有顺利杀掉她,引发的后果太大了,方驹担不起如此冒险,那么,最容易挟制的便是赵健勇父女了。 一想要面对赵木槿,陈禅单手扶额。 把白鹿苍梧佩悬挂腰间,是个极好的饰品。 收起李顽尸首,抹除此地打斗痕迹以及鲜血,回到李顽豪车,往泉城司天总部驶去。 陈禅杀了他,又不是他赵阙杀了李顽,管他什么事?! 深夜的泉城司天灯火通明。 停车摇下车窗发现守在门口的修行者又换了一位,剩下的那位金刚门弟子也不见了。 使出一缕真气把自己身上闹的乱一些。 大喊大叫的推开车门,为了吸引到更多的人,铆足了力气喊叫。 “不好了!不好了!李前辈被人给杀了!!!我亲眼看到,一刀!那人就把李前辈的脑袋给砍下来啦!” “血冒三丈!!真真正正的血冒三丈!!那人还放话说,李顽为人不正、道貌岸然、居心不良该杀该死!” “李顽前辈怎会那般轻而易举的被人给死了啊!!” 陈禅就在司天大门前卖命嚎叫。 满脸全是深深难以置信后的惶恐与愤慨。 “快来人啊!!!你们人呢!!李前辈的尸首就在车上!一定一定要捉拿凶手!李前辈绝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不用他喊人。 车停在外面,经他一闹,几乎司天内的修行者全冲出来了。 谢镜花和许薇冲在最前,两人打开车门,看见李顽早已身首异处,谢镜花表现的一副惊怒的样子,抓住陈禅的衣领:“快说,谁杀了他?” “我……谢司长,我真不知道啊!” 查明李顽故意隐瞒死人复生,谢镜花已经悄悄让人传遍泉城司天上下了,但仅仅是另一位罪人的供词,没有确凿证据,需要李顽回到司天,暂且先将之扣押,争取他自己说出来,再找到切实可靠的证据,方能对李顽定罪。 这般除之而后快,司天决不允许。 组成司天的人员绝大多数都是神州修行者,若人人好勇斗狠不讲究证据,拿什么来保护普通百姓万里河山无恙?! 如此,谢镜花才会说干脆利落杀掉李顽后,扫尾工作才算麻烦事。 她抓住陈禅的衣领,又惊又怒:“赵阙!你说不知道?很多人看到你和前辈出去,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的是一具尸首?你为何没死?是不是引了那人杀了李前辈?!” 许薇心里本来还有些疑问,现在看到谢镜花这般对待赵阙,疑惑随即打消。 赵阙是谢镜花的师父话,她的此举此为,简直天大的不敬。 陈禅演戏的功夫可谓滴水不漏,他带着哭腔说道:“我真不知道,我来查什么,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李前辈陪同我去那个地方!!我没死全是那位神秘人说,我未做什么大恶事,根本不需要杀我!!再说,真是我里通外合引人杀李前辈,赵阙再傻也不会带着李前辈的尸首回来自投罗网呀!!!” 其余人一听,虽然并不认识赵阙是谁,他说跟谢镜花打过招呼,想必执行的是秘密之事。 “哦对了对了!那人还留下一张纸,上面细数李前辈的大罪,让我带回来交给司天,随便一查就是了,李顽罪大恶极,不处以极刑不足以服众。” “纸条在哪?!” 陈禅挣扎脱开谢镜花双手,回到车上从副驾驶的座椅拿回一张纸条。 上写十六条大罪,每一条罪放在司天都得锁住琵琶骨废掉经脉进去坐牢。 陈禅双手把纸张高高举起,让每一人看清上面的字,他们皆修行者,眼神好着呢,必会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然后交给谢镜花。 这出戏,到现在只是中场休息。 接下来才算高潮迭起的段落。 陈禅高声喊道:“那人丢下纸张时,我问他,我们司天凭什么相信他的一纸之言?!他说,死人复生是先秦巫术唤魂大术所造成,不及时找到施术人将之杀了,后果之重之恶劣,没人能承担的起!李顽作为司天人员,有负国家重托,知法犯法,帮助妖人压下此事,百死莫赎!” “啊呀……“ “李前辈在司天德高望重,如何能做出此等大恶之事?!” “是啦,怪不得前段时间,李前辈鬼鬼祟祟好似生怕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一样!竟然是在做这种千刀万剐不足泄我之恨的恶事!!” “听我说,此事十有八九真的,咱们泉城司天尽管成立没多久,但对泉城各方面的把控不属于扎根社会的相关部门,可万万想不到,近在咫尺、眼皮子底下的死人复生,居然一丁点的消息也听不到,还是上面的大人物震怒,我们才了解到的。” “他奶奶的,这么说来,杀了李顽的那位高手,是好人喽?” “好不好人我不清楚,他记挂百姓是一定,这个大术叫做唤魂大术是吧?现在死人复生有如瘟疫,不受控制的扩展到其他地区,泉城是重点城市没错,受害人全都是百姓!” “林林总总的事眼下依然云遮雾绕,需要你我全力以赴的投入精力调查,方能水落石出!” 谢镜花早已把李顽的恶事传遍司天上下,她暗暗观察众人的表情,发现无一不相信李顽就是该砍头的罪人,渐渐呼出一口重气,心中的忐忑、恐惧、焦躁渐渐散尽。 许薇适时喊道:“李顽的罪证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如果纸张上写的是真的话,我们上下一心必定能查实究竟是不是李顽所为,而今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每个人守好自己的职责,找到唤魂大术的施术人,终会拨云见日!” “倒是赵阙,短短时间经历这些事,受了惊吓不假,依旧需要你跟司天坦白所有事!我们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误会一个好人!!” 谢镜花点头同意许薇的言语。 亲自扣押陈禅,带着他走进司天大门。 陈禅传音说道:“李顽临死前提到的方驹,派人查一查。” 谢镜花微不可查的颔首。 “先生,总感觉我们处在一张大网中,现如今,对方要收网了。” 陈禅道:“对方或许谋算的是七十二口泉池,泰山在神州的地位高高在上,没谁敢打其心思,可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便不一定了。” “唤魂大术?先生,此术当真不得了吗?” “以百姓为肉盾,你说呢?” 谢镜花越想越怕。 神州司天成立的目的就是保护百姓,百姓受到唤魂大术的驱使,造成的后果委实太大了,绝不是一个泉城司天可以挑起来的。 “我明白了先生,全力以赴!” : 第一百零九章 稀里糊涂成了司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零九章稀里糊涂成了司天他被带到一间被真气灌注的房间里。 在只有他和谢镜花两人时,悄悄测试了下房间的强度。 修行第一个境界点卯境的修士被困在此地,想要逃出难如登天,第二境登山有些吃力,再往下一个境界安命,将会对这间真气灌注的房间视若无物。 神州绝大部分修士都在点卯境,资质稍微好一些的处在后期,天资再好一点已经到达了安命,像谢镜花、张宗敬那样的天骄之辈,争渡在安命初期。 已然很不得了。 安命此境着实特殊,初期与中期尽管差距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大,但是却有一道高不见顶的门槛,跨过这道门槛,方能有成为半步真修的可能。 过往在灵气充沛之时,那些名门大派皆是让自家弟子在安命初期进行彻彻底底的打磨,等到打磨、积累到差不多了,跨过那道高不见顶的门槛,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打磨的过程因人而异,有的人机缘巧合一年、两年就够,有的人八年、十年、二十年不等。 安命中期与后期两者的差别,高到离谱,安命后期修士一人能打中期七八个,处在安命后期的修士陈禅只见过瓷人器灵、张至柔,刚杀没多久的李顽,只是安命中期的道行。 陈禅恢复修为道行是重头来过,现有的修炼体系根本无法体现他真正的战斗力。 “先生,你还有什么话对我说?稍后就开始对你的询问了,负责此事的人向来是许薇。”谢镜花打开审讯室的铁门,请陈禅进去,然后慢慢关闭。 陈禅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目光如炬,似是查看一位修士至关重要的经脉、丹田,点点头:“安命初期的境界你打磨的快差不多了,耐下心,找到自己的不足,打磨圆润之时,跨过门槛进到中期不过信手捏来的事。” 谢镜花被他看的脸蛋镀染上红晕,听到先生评价她的修为,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近来我也感到修为关卡多有松动,我会有耐心的,先生,您放心。” “嗯,让许薇进来吧。” 两人谈话都是用传音。 许薇等到门外,她总是感觉叫做赵阙的年轻人和谢镜花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她在登山后期,离安命初期有一段长长的路程要走,对于谢镜花这种天骄之辈,许薇分外尊敬,或许说她是尊敬强者的人。 修为每突破一个境界都会得到极大的益处,然而修道是逆天而行,想要进取,难之又难,以往在身边修炼的师兄师姐,有的领悟力强资质也好,早早突破到登山初期,没想到犹如困兽无论如何想办法,原地踏步,她算是侥幸之辈,自修炼起,一往无前,到了登山后期,同样遇到师兄师姐的困境…… 仿佛前面有一座不可能攀登过去的高山,挤破脑袋、鼓足勇气、没日没夜努力,也在山脚原地踏步。 有时,她想,睡着后醒来,不必翻过高山,只到半山腰,足够她兴奋高兴,手舞足蹈。 “我把他关进审讯室了,你来吧。”谢镜花出门喊许薇。 许薇颔首。 审讯室的走廊站满了人,他们当然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终归李顽在泉城司天内部的地位太高,审讯直击李顽被杀的赵阙,在他们心里有着别样含义。 不管怎么说李顽即便犯了大罪,过往在司天的威望令他们更想知道李顽到底如何被杀的。 谢镜花清楚他们这群人心里想的事,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回去工作,随他们一同站在走廊。 许薇关上门。 审讯室外面走廊悬挂一面电视,亮起审讯室的画面。 “你叫什么?” 许薇坐下,身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陈禅说什么,她就记什么。 除了笔记本电脑另有一台摄影机,将陈禅的面部表情、一言一行悉数录下。 不同于相关部门审讯,摄影机经过特殊处理,陈禅在审讯间放出体外的真气,将会让摄影机全部捕捉到。 可陈禅老实巴交,许薇说什么,他就答什么,没有其他任何的小动作。 “赵阙。” “哪里人?” “长白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我家世代避世隐居。” “为什么进司天?” “家族里的长辈早有预见,这个年代将会是大争之世,命我出山,又因和司天总部的计紫藤相识,家里人让计紫藤带我进了司天分配到泉城。” 计紫藤为京城总部小有名气的一位修士,主修火行功法,一手烈火刀在修行界颇为出名。 谢镜花早有传音给他,审讯到这一点便供出计紫藤的名字。 许薇快速在笔记本上打字。 计紫藤与鱼嘉的关系不错,鱼嘉是他顶头上司,又教授给他武学,说出计紫藤的名字,合乎情理。 外面走廊的人不约而同恍然大悟,难怪赵阙和谢镜花的关系不寻常,原来是计紫藤引他进的司天。 计紫藤当年同样作为谢镜花的保证人,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和陈禅特殊关系,众人就都理解了。 “你为什么查找泉城师范大学女生宿舍楼下古墓的资料?” “在调查途中,我发现师大下面的古墓不太对劲,多年前挖掘出来时有太多的疑点,所以就想调查。哦,是了,为了掩人耳目我故意对李顽说,背后有大人物指点我这么做的。” 陈禅挑肥拣瘦将和李顽的一些言语,告知许薇。 “去看了古墓出土的古尸后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 许薇很聪明,这其中还要牵扯到泉城博物馆的王屏,古尸又属于极度保密级别,她省却不问。 “你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截杀?” “是。” “说说打斗的场景。” 除了白鹿苍梧佩的异象,陈禅把他与李顽战斗时的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重复李顽的罪证。 “还有呢?” “没了,接下来我就到了审讯室里。” 许薇打完最后一个字,盯着赵阙,她想看明白不远的年轻人真面目,可是他静如秋水无一丝一毫的涟漪。 奇怪、怀疑、纳闷充斥胸间,但该问的也都问完了。 真实情况真据赵阙所说那样,他没有丁点的问题,甚至司天还要奖赏他在死人复生这件事上作出的努力。 许薇双手仍旧放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禅回答的慢,低头冥思苦想:“没有。” “你再想想,剩下的事就是我们调取路上的监控录像,出了问题不像你说的那样,你将会承担沉重的责任!直言告诉你,就算计紫藤引领你走进司天,他在此事上也保不了你。” 陈禅又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哦了声,“有!有!!” 走廊上一片哗然。 谢镜花也蹙眉不解,说了那么多,已经算洗脱怀疑了,为什么还要说? 只见陈禅拿出一块玉佩。 “这是博物馆馆长送给我的,他说给我当个见面礼。” “见面礼?” 许薇蹭的站起身,接过玉佩。 入手温滑,可左看右看,看不出玉佩究竟有何贵重的地方。 抛开入手的感觉,放在地摊摆卖,玉佩极像工业流水线生产出来的。 带着玉佩出了审讯室,许薇交给谢镜花。 她探进真气,玉佩有如死物,丁点回应也没有。 谢镜花又递给司天内部其他有地位的人物,众人看了一圈,尽皆没有查探的到玉佩特别之处。 “假的,不是真玉石,像批量生产的小玩意儿。” “在下喜爱玩玉,这么多年经手过的玉石不下千数,这块玉佩真没有什么特殊,一定不贵,顶上天百八十块,搁在小摊小贩卖,二三十块钱也有可能。” “白鹿?好看是好看,可惜是假的,这小子被那馆长给骗了。只是,那位馆长为何给他一块假玉佩?” “这你还不了解吗?瞧他年轻,随手打发。” 司天内部的宿老接过玉佩,讶异了声:“嘿嘿你们看走眼了,这块玉佩啊,非常不错,修炼之时放在身边可让自身安宁平静,减少走火入魔的几率。” “啊?!” 众人又一一观察玉佩。 “当真会这样?” 那位宿老点头:“我不会看走眼的,因为我也有一块,你们看看,涨涨见识。” 随后他掏出一块玉佩,众人惊叹不已。 “玉佩很贵吧?” “贵?” “确实有点贵,京城有一世家大族滕家,做的就是这门买卖,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找我,我结识滕家一位长老,给你们便宜点。” “……” 众人顿失兴趣,玉佩交还给许薇。 许薇把玉佩放在陈禅手边说道:“玉佩没问题,只是你说的博物馆馆长,劝你出了审讯室就忘记,千万不要宣传。” 陈禅点头不已。 谢镜花暗想先生此举为何,想来想去,暗道,先生不会感觉泉城博物馆的馆长王屏有问题,借此事提醒司天众人吧? 反正有了这件事,王馆长已经走进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审讯完毕。 许薇抱歉说道:“赵阙,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去调取监控,等看完确认你没问题,再放你离开。” 陈禅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随意。” 谢镜花趁此时机找了没人的地方给京城司天的计紫藤打去电话。 计紫藤听完后,一口答应,直接让人用“特殊人才”的规格火速办下赵阙的司天证件。 速度真是快。 监控还没看完呢。 证件已经办完了。 补足唯一的漏洞。 剩下的就是将证件快递到泉城司天,交给陈禅。 许薇反复查看监控,与他人最终确认没问题,继而放陈禅出了审讯室。 “经历这些事,给你放个假吧,一天。”许薇道。 谢镜花心知没有事了便急匆匆出了泉城司天。 陈禅暗里哭想不得,心道,当真是一件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弥补,稀里糊涂,他用赵阙的身份成了司天啦。 : 第一百一十章 去龙潭虎穴走一趟!!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章去龙潭虎穴走一趟!!他只能说:“多谢。” “天色不早了,回家休息吧。” 此事算告一段落。 可陈禅心里明白,李顽供出的方驹才属于关键一环。 泉城司天灯火亮堂,这么晚了,仍然有许多人在里面没日没夜的工作。 回学校途中顺手卖了一堆烧烤,忙活一天,回宿舍慢慢享用。 齐红袖那里他不想去,和她的距离还是稍微保持一些。 世间最掰扯不清的就是儿女私情。 作为长生至此的陈禅,参透的了其他大道理,唯独对儿女私情参悟不透。 修行界有很多办法规避掉儿女情愫。 可陈禅修的道,根本不能学那一套忘情、灭情,他要酸甜苦辣悉数品咋。 修心到圆满无暇的地步,再向前的路早已模糊不清,就算遥远年代天地相通遍布诸多先天神魔之时,也无人总结的了下一步该如何走。 只能靠陈禅自己啦。 宿舍门口的门卫换了人。 看见陈禅带着烧烤这么晚回来不闻不问,抱着手机看电视剧。 “大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啊?”陈禅敲门喊道。 “快走快走,睡你的觉去,别打扰我。” 这老人满脸雀斑,年纪一大把,脾气暴躁,身板却不错,底气十足。 陈禅又问:“吃烧烤吗?” “不吃不吃,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让我这么晚吃烧烤是想害死我啊?养生懂不懂?” “哦哦,不懂,不懂。”陈禅见这位大爷一副惹不起的样子,连忙一阵小跑回到宿舍。 月花不在,陈禅早早便感知到她正在阳台吞吐星芒月华修炼。 她当真是修炼鬼道的好胚子,几日的时间,修为就有了进步,魂体越加凝结。 分出一缕心神放在月花身上,若她修炼出了岔子,可以第一时间救她回来。 打开自己的电脑,将烧烤放在桌面,一边浏览今日的新闻,一边撸串。 本想买点酒的,想想还是算了。 陈禅并不喜欢喝当代酿的酒水,他更回味古代酿的酒。 当真醇厚,回味无穷。 新闻没有大事,本地的新闻都是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在陈禅看来,只要不发生那种超自然干扰社会的事件,其他事的危害性只存在于极小极小的范围内。 吃完烧烤,洗手回到电脑前,登录修行者扎堆的论坛。 论坛火爆,十几个板块的帖子扎堆似的发表。 感念当代社会信息交流的方便,陈禅一一浏览下来。 多数是道听途说,一件比一件耸人听闻,陈禅则大笑,这群人真敢瞎编乱造啊,如果真像是他们说的那样,神州早就乱套了,没有修为道行的普通人过的水深火热。 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关上电脑,正准备休息时,赵健勇给他打来电话。 “你提醒我了,顺便找一位叫做方驹的人。”陈禅率先开口。 赵健勇支支吾吾:“陈兄弟,我遇到事了。” “什么事?”他问道。 “元家对外说要三日内把我的所有资产收入囊中!” “哦?没想到忙于其他事先把元成放在一边,他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能量。”陈禅差点忘了元成这个因瓷人器灵一念成魔的人,着实是连续几件事的重要性都在元成之上,才使他暂且抛诸脑后。 赵健勇诉苦道:“陈兄弟你不知道啊,元成不知怎么让元家老太爷俯首听命,已经令岑之锋跟在元成身边,现在偌大的元家都听他一个人话啦!并且元成变的非常残暴,家里的两位保姆被他一言不合打进医院,元家老爷子不闻不问,甚至有些纵容!!何况,胶城钱家作元成的后盾,发生钱家两位子弟的事后,钱家竟然更加支持元成!” 胶城钱家,论底蕴足够排的进鲁州前十的世家大族。 陈禅无视掉元成,一念成魔放在古代也是修魔的胚子,但在他眼里算个屁啊,钱家倒是值得上心,连泉城都插手,野心不小:“将元成放任不管那么久,的确得收拾收拾他,一念成魔、魔根深种总归对寻常百姓不好,既然钱家招揽元成当打手,他有了些修为道行,作威作福,倒霉的还是普通人。” 赵健勇马上激动起来。 元成此獠,陈禅可以不放在眼中,全是人家陈禅本身便为深不可测的修行者,他赵健勇不是,赵木槿同样不是,要是元成动狠的,不顾一切杀上自家门庭,打电话求救陈禅还需要时间呢!他可是见识过,修行者顷刻就能杀人,怕就怕求救没来得及,小命一命呜呼了。 “明天我去你家找你,你我元家走一趟。”陈禅静静说道。 “啊呀?陈兄弟可是打上元家去?”赵健勇又有些犹豫。 现在是法治社会,万一出了人命,麻烦可就大了。 陈禅笑道:“赵兄说什么啦?什么叫打上元家去?我们此行是去讲道理的。” “哦,好,好,讲道理……”赵健勇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没别的事我挂了,明日见面再嘱托你。” “好好好……” 听着对面嘟嘟嘟的声音。 站在身旁的赵木槿紧张问道:“爸,你真要跟陈禅去元家?” 赵健勇过了好勇斗狠的年龄,唉声叹气:“我算是看错你王爷爷了,一听家里出的事,出差也没出完,直接人跑了!而今你我能依靠的只有陈禅,他说去一趟元家,不管后果有多严重,我都得陪他走一遭!” “可是……” “事已至此,没什么可是。”赵健勇端起茶杯,刚喝一口就喷出来了,“哎呀!这茶怎么这么烫啊!” “我刚给您倒上的,爸。” “……” 元成见过陈禅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对陈禅最深的印象只在项目工地内,当时自认为拿捏死了赵健勇,顺便掐住了赵木槿的命门,亲自找她想谈个圆满因缘,没想到被赵木槿一怒之下给骂了出来。 在工地小楼下见到了其貌不扬的陈禅。 再然后,短短几天内,发生太多事,赵健勇奇迹般的扳回一局,不仅戳破了杨家对他的围猎,连元家偷偷做的小动作,赵健勇快刀斩乱麻一样掀了棋盘。 他又对那神秘女子一见倾心,情根破土而出长成郁郁葱葱的大树。 都说他是一念成魔,元成心中委实不屑,什么叫一念成魔啊,为了给她报仇,杀掉谢镜花以及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一念成鬼、一念成妖无论成什么,都可以,都行! 现如今,他借助钱家这个庞然大物,威逼利诱老太爷放弃了元家掌控,连岑之锋都在钱家的恐吓下发誓效忠于他。 天时,灵气复苏的大背景,天时绝对站在他一边。地利,他掌握元家,又有胶城钱家源源不断的支持,地利丰满!人和,人和差一些…… 他问岑之锋,杀了器灵那人,有朝一日杀他,岑之锋能反杀吗? 岑之锋冷笑回道,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男子想要杀他,一招就够了。 元成又问,我什么时候比你更强? 元成修炼的速度,岑之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他尚属首次见到,踏进修行之道的人,接连突破几道挡在前面的关卡,太吓人了,或许只有那些被称为天骄的人物,才能稳压元成一头。 元成似乎清楚岑之锋想的什么,说道,狗屁的天骄,他奶奶的,我就没放在眼里,给我时间,那些天骄都得死在我的手下 岑之锋无奈答道,少爷要想超过我,需要接近十年的光阴,修炼之道,就算是少爷这般的惊人天赋,仍然前面快,再往后遇到的关卡,不是天赋能突破得了的,还需要悟性以及机缘,不然,那些天骄早已成为半步真修、真修了,也不会发了疯一样想尽办法磨练自己。 元成感慨道,是啊,需要时间,那就先杀个赵健勇、赵木槿来祭奠她吧。 岑之锋彼时大惊失色,连忙规劝道,少爷!泉城暗流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赵健勇一家别看是普通人,绝对不简单。 未曾料到元成哈哈大笑,他道,岑之锋啊岑之锋,我现在是疯是狂是目中无人,但我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稍后给你介绍一个人,有了你们和钱家相助,赵家的命、赵家的财,我元成收下啦。 元成给岑之锋介绍的人是位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一口昏黄的牙齿笑起来惹人注目。 元成说道,前段时间,有位道士去赵木槿负责的项目工地里除鬼,反倒让赵木槿身边的年轻人打成重伤,又让赵健勇给弄进局子里去判了刑,这位老先生便是那位道士拜把子大哥,老先生名叫刁光昱。 刁光昱笑道,除掉赵健勇即是少爷的心愿,同样是我心愿,况且少爷出手阔绰,六个天材地宝的报酬,老夫一定为少爷鞍前马后,斩杀一切与您作对的人,少爷请放心,凡事我都会揽在自己身上,现在灵气复苏大争之世,一把老骨头了,不愿再隐居过穷苦生活,想出来看看,江湖上又出现哪些不知天高地厚之徒! 元成听闻,仰头狂笑,说句实话,他也忌惮赵健勇背后的人,但有刁光昱、岑之锋、钱家,想必赵健勇背后的人得开始忌惮他了吧?!! 岑之锋的视线接触刁光昱,吓的哆嗦了又哆嗦,这刁光昱的道行他看不透,肯定是不出世的高人!! 天未亮,月花顺利结束修炼回到宿舍躲在阴暗角落休息。 陈禅手机振动,拿起一看是赵健勇的。 “陈兄弟,我又搬家啦,我让木槿去接你了!我准备好了!你我去龙潭虎穴走一趟!!”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一章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赵健勇被吓破胆子,光身手高超的保安就雇佣了十几个,国外的、国内的,反正能靠关系买来保护他的,不论花多少大价钱,他都舍得往里面砸钱。 “我爸爸其实想学元家雇佣一位修行者,可爸爸联系到的所有人都说,市面上能雇来的修行者都被神州世家大族抢购一空了!现在只剩下那些不愿被凡夫俗人用金钱迷惑的修行者啦!” 赵木槿驱车到师大门口,给陈禅打去电话,他打着哈欠坐进副驾驶。 听到她的消息,陈禅不禁笑道:“这个年代真是有趣,连修行者都成商品了。” “不仅如此,听我爸说,咱们鲁州许多城市的大族,正在疯狂拿钱开路朝修行界进发,他们的主意早已打在不愿被雇佣的修行者身上。许多人说而今的年代是大争之世,不是普通人的大争之世而是修行者的大争之世,我们普通人唯有靠自己才能保护的了自己。” 赵木槿略微神情落寞,上次她问陈禅自己能否修炼,陈禅给了她一个绝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可是大争之世呀,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除非陈禅一步不离保护在她家,否则,碰上那群不讲道理的修行者,倏地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以前我爸将我养在象牙塔,我现在才算开了眼界,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残酷和无情,让一个人消失会如此轻松。”她低声说道。 陈禅长叹:“灵气复苏下的天下,就是这样。等到灵气定型,修行者的实力提上来,动辄移山填海、划江成陆绝不会说说而已。” 赵木槿更加想要修行了。 “我踏上修炼之路,只能你此前说的那样吗?” 陈禅看向她,她貌似专心致志的开车,实际心乱如麻,无数情绪充斥心间。 “一个人的天资,出生就已经注定。”他道。 赵木槿摇头:“我相信命不由天。” “不错,从古至今不止一位原本资质平庸的修行者厚积薄发到很高的境界,但是他们遇到的机缘也是其他人极难碰上的。”陈禅淡淡开口,稍顿,“灵气复苏,天下格局未定,此时此刻潜藏着无数机缘,若你能将之牢牢抓住,未尝不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赵木槿的双眼立刻明亮起来,震惊、欣喜、忐忑,“我……我真的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吗?” “首先你得安定自己的心,不要胡思乱想。”陈禅道。 她从外网看过很多视频,各地的超自然现象爆发的愈来愈频繁,她担忧很快也会陷入其中,朝不保夕。 心中有无数种声音告诉她,求人不如求己,只有她能修炼,自己有力量,才能保护的了她和父亲。 “你知道吗?我们这些普通人所感受到的无力感,超乎以往,之前不管任何事,只要团结都能战胜,可……看到外网的超自然力量的视频,我首先感受到的是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我看到一条重卡粗细的蟒蛇从河里跃出,一口把河边的村落给压成湮粉,我看到自活火山中飞出一头不明生物,嘴里吐出数不清的石块,把大地砸的坑坑洼洼,一些人逃跑不及被砸成肉泥,血腥至极!!” “我还从视频中看到教皇厅亮起炽烈的白光,数不清的人密密麻麻朝拜神迹,他们虔诚的仿佛行尸走肉!!我也看到墓地埋葬的枯骨破土而出,鬼哭狼嚎的冲向凡人聚集的镇子,看到自称为神的黑袍人,挥手洒下无数碧绿火焰……” 陈禅问道:“国外这么乱了吗?” “乱?岂止是乱,我看到有些人爆料,很多小国的城市早就被摧毁了,现在定居国外的神州人,倾家荡产买一张机票往国内跑。” “机票很贵吗?”陈禅纳闷,他前段时间从泉城坐飞机到山城,感觉不贵,还好。 赵木槿在红绿灯前停下车,烦躁的按了下鸣笛:“国内航线根本感受不到机票飙升的离谱,到了国外……” 她打开手机里的app给陈禅看。 陈禅接过,仔细数了数国外飞到国内的航线机票价钱,“好家伙,赚钱这么轻松的吗?近两百万一张机票?” “国外眼下都封锁消息了,看外网上说的,许多国家的机场遭到损毁,飞机根本就起飞不了。并且……” “并且海洋现在并不安全,昨天国外就有一架飞机消失在太平洋,很快就利用卫星从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发现了飞机遗骸,似乎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给拦腰咬了一口。” “恐怖的是这不是孤例,前前后后至少有数十架客运飞机忽然不见在海洋上空。” 陈禅平常只关注当地新闻,听赵木槿这么一说,他才对现今国际局势感到担忧。 因为外面遭殃,神州肯定会受到牵扯,单说海洋,东海海底下还镇压了一些洪荒年代的凶顽妖兽,其中几头强大的还是他亲自镇压。当初并不是不想将它们放逐到山海残片,只是这些妖兽不仅嗜血如命,力量强大到过分,若是在山海残片脱离封印,造成的影响谁也说不准。 彼时陈禅拍板,把它们通通镇压于东海深渊渊底,出了事,他会第一时间解决。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天下环境大变,尽管他在这些年间不断前往东海深渊加持封印,可连他的修为道行一跌再跌,眼下才恢复到半步真修无垢境的层次,任意一头妖兽逃出深渊渊底,都够神州喝一壶的,他现在的修为更是无从谈起将那些妖兽再次封印。 “难怪机票那么贵,不止贵,坐上飞机等同于赌命,赢了,回到神州,神州虽然受灵气复苏影响不太平可比外面的世界好多了,输了,葬身大海或死在不知名妖兽口中。”陈禅倚靠副驾驶的椅背,扶额说道。 接下来,他需要关心关心国外的局势了。 其实在那遥远年代,并不分国内国外,山海残片、洞天福地还在的时候,这方世界广袤无垠,大能之辈环行一圈尚需一生,何况他人? 赵木槿说道:“是这样的,神州付出很大的代价才保证我们普通人暂时无虞,这不是长久之计。” 她看着陈禅:“当你们修行者变的更加强大,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们会不觊觎更大的权力,那种一言可决万人生死的权力。” 陈禅顿时笑说:“肯定是这样的,不过,从我的视角所看到的一切,神州政府正在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给修行者套上枷锁,使其不能随心所欲。” 赵木槿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群人?” 她不了解司天,知道司天两个字还是在她们家出事的时候,断断续续不同的司天人员保护他们。 “是的,参考的古代制度,以前的王朝就有相应机构来插手修行界的事,用山下权力牢牢管住山上力量!”陈禅道。 “但是当国外的超自然力量不满足居于一隅,想要侵入神州呢?莫非,神州能够以一国之力,对抗全世界?”赵木槿杞人忧天的问道。 陈禅大笑:“他们不敢,在这种层次的较量上,神州的可怕之处莫说他们不了解,就连神州自己人也云里雾里不清楚。” 就像泉城地下河宫殿的两位女祖,曾为天泉圣地一左一右两位圣女,修为曾高到人间巅峰,她们恢复昔日力量,只怕天下得颤上三颤。 当然,两位天泉圣地女祖想要恢复巅峰实力,比陈禅更加艰难。 上次赵健勇邀请他吃饭时,赵木槿向他说的国外超自然现象,他心里实际不以为意,不论是毕方还是什么,都只影响一地,但今日她说的,陈禅不免提高警惕。 两人一路上,又说了许多国外事。 赵木槿说,陈禅问,这一段路程,让陈禅知道很多国外的大事。 到了赵健勇搬的新家前,他看到守在别墅四周的保安。 别说,放在江湖上都是高手,修行界压根上不了台面,一巴掌就能扇死的货。 陈禅暗道,赵健勇是用武侠手段对抗仙侠、玄幻啊。 而赵健勇得知陈禅到了,简直以一种慌不择路的程度奔出房门迎接。 “哎呦,哎呦,陈小兄弟欢迎大驾光临寒舍,欢迎啊!” “赵老哥的别墅可不是寒舍,在这儿寸土寸金的地方,你这一栋别墅顶的上老百姓两三辈子不吃不喝赚到的钱。” “哎,陈兄弟说笑了,你有所不知,我现在捐出一大笔钱给相关部门,将来在人间动荡的岁月保护普通人。” 赵健勇实在热情,握着陈禅的手迎进房间。 他并没有再雇保姆,这栋别墅只他和赵木槿居住,想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斟上上好的茶叶。 赵健勇坐在陈禅的对面:“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陈禅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 赵健勇拿出的茶,基本上是他这次出世行走人间尝过的最好的茶叶。 “既然如此……”赵健勇搓着双手,心里委实难安,“先喝茶,先喝茶,不怕陈小兄弟笑话,我现在这心啊,跳的厉害,怕的也厉害。” “哈哈……人之常情,赵老哥不用觉得掉面子。” “哦,还有一件事,木槿去哪?咱们去元家,她待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陈禅觉的也是,可而今世道,修行者神出鬼没好似去哪里都不安全,除了泉城司天那栋楼内。 他便知会了谢镜花一声,把接下来要做的事简单说了一说。 谢镜花答应赵木槿去泉城司天避一避。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悟空面具男子又横空出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二章孙悟空面具男子又横空出世“我不!!我要跟你们两个去元家!!” 赵木槿端来新鲜瓜果放在昂贵茶几,一口咬定,半点不松。 赵健勇马上急的手舞足蹈:“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陈兄弟给你安排那么好的去处,不仅安全你到那里也能涨涨见识,为什么还要跟随我们去龙潭虎穴?!我可告诉你,元成现如今非同小可,陈兄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斩杀此獠!!” 赵健勇疯狂给陈禅使眼色。 陈禅顺水推舟:“你父亲说的没错,元成一念成魔,他当初有多少对你的鬼蜮心思,而今就有多恨你!” 赵木槿聪慧,不好糊弄:“为什么元成恨我不杀我?” 赵健勇唉声叹气,她什么都好,性子一旦倔起来,说再多话都不好使:“元成为什么不杀你?难道你丫头片子不清楚?还不是忌惮陈兄弟?陈兄弟几次出手,接连斩杀修行者,元成野心再大,杀我们的心再急切,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陈禅饮茶,茶水滚烫,茶香弥漫,舌尖似是与未采摘下来的茶叶亲密触碰,这茶,当真是好啊,也不知赵健勇从何处寻来,事后他得打听打听。 将茶杯放在茶几。 他轻轻说道:“实不相瞒,我数次出手,身份隐藏的紧,现在还有许多人不知我到底是谁。我与你父亲去元家走一趟,铲除祸根,实则冒了自爆的风险,木槿,你或许不清楚,蛰伏在芸芸众生里,做很多事都有好处,但元成此人,颇为碍事,趁着我现在没有牵扯上大事,将之除掉正是好时机。” 赵木槿顿时羞愧的垂下头:“我知道了。” 赵健勇惊讶看向他,万万聊不到,去一趟元家陈禅另要付出这些代价。 陈禅又笑道:“元成魔根深种,将来也是个祸胎,在他未酿成大祸前除掉他,防患于未然,冒上这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然后,陈禅告诉赵木槿泉城司天的位置,去了司天门口若有人拦她,给谢镜花打电话就成,他随即将谢镜花的电话告诉她。 “多谢。”赵木槿又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出门,开车去往泉城司天了。 在车里,她反复想,陈禅与那位叫做谢镜花的女子,究竟有何关系? 听他话语,谢镜花的地位应该很高,为何他打去一个电话,就欣然同意啦? 想不明白。 别墅里。 赵健勇忧心忡忡的问道:“陈兄弟这里没外人,咱们铲除元成这个祸胎,钱家生怒,找你我麻烦怎么办?” 如此问题,陈禅想过:“不必担心,解决办法特别简单,你找媒体轮番宣传元成的罪恶,汹汹舆论会让你非常安全。” “啊?”赵健勇往日在商界纵横驰骋,利用舆论的事,他当然非常擅长,可钱家那般的世家大族,怎会受制于舆情?万一钱家也买通媒体,将事情来个反转,又曝光他的一些不光彩事,到时,就会被舆论反噬。 看赵健勇还没领悟此事中的关键,陈禅补充道:“赵兄不会以为新闻是给老百姓看的吧?” 赵健勇立即想明白了:“陈兄弟的意思是给上面的大人物看的?” “不错,一念成魔,在修行者深入社会期间,那群大人物必定知道一念成魔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而赵兄丝毫不畏惧钱家的报复,也要把元成诛杀,大人物们不仅帮你对抗钱家,更要保护你的安全……” “来的路上听赵木槿说赵兄你费尽了心思雇佣保镖,恐怕那些大人物会比你更上心你和赵木槿的安全。” 赵健勇一听,狂拍大腿:“哎呀!细细想想,果真如此!陈兄弟为什么不早说,害我一夜没睡。” “哈哈……赵兄啊赵兄,凡事有利有弊,大人物上面还有大人物,难道你会认为那些大人物没有敌人了?彼时,你又成新的靶子,是福是祸,现在难料。”陈禅大笑。 赵健勇是商人,习惯只盯着眼前这点利益,长久来看,福祸难料! “哎呀!!陈兄弟,我该怎样破局?” “破局简单,怕就怕破了这一局,又成下一局的棋子,不如老实巴交,静等棋局变换,也好以棋子的身份充当棋手。” “我……我没听明白,请陈兄弟细说。”赵健勇挠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陈禅的意思到底什么。 陈禅叹气道:“非得要我把话说那么清楚吗?罢了,你看,我给司天打去电话安置赵木槿,此条暗线,难道赵老哥纵横商界那么多年看不到吗?” 如一道雷电劈在赵健勇身上,打的他一个激灵:“陈兄弟让我资助泉城司天?” “钱不是好东西,凡事离不开它,又是好东西,赵兄这些年赚了那么多钱,为了自己的安全,交些保险金又何妨?” 赵健勇呼吸变的粗重,拍着大腿道:“陈兄弟绝顶聪明,我这点智商在陈兄弟面前屁也不是!是啊!泉城司天在泉城就是修行者脑袋上的一座大山,谁也不敢绕过司天行事,我用钱和司天拉拢关系,成为司天的金主,到时,谁还敢难为我?害我前,也得问问泉城司天答不答应!!!” 陈禅劝道:“依我看,现在泉城商界还没有人想到这一层,赵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定加倍小心谨慎,找准自己的位置,千万不要想着左右司天,那样,你是在找死!毕竟,富商天下有的是,司天就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只想让自己跟木槿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我一点一滴不敢想!!陈兄弟不相信的话,我对天发誓!发毒誓!!” “哈哈……不用不用,我只是提醒赵兄。”陈禅饮茶。 赵健勇心绪激荡,只觉眼前一片坦途。 和泉城司天扯上关系,旁人若想动他,就得严思熟虑后果能不能承担的了。 眼下赵木槿已经在去司天路上,赵健勇为陈禅倒上茶杯里的水:“咱们,啥时候去元家?” 陈禅半笑不笑,赵健勇终究商人,察觉有利可图就按奈不住自己了。 “赵兄定个时间吧,我无所谓。” “好!好!我定时间。”赵健勇搓着双手,“那一个小时后走?” “没问题。” “只是……只是……陈兄弟冒着暴露的风险,不知有没有解决办法?”静下心后,赵健勇问了句人话。 陈禅还以为他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呢。 “我?有办法,赵兄不用为我考虑。” “是啊,陈兄弟神通高出天外,区区元成、钱家,怎会是陈兄弟的敌手?!” …… 一个小时后。 陈禅戴了副孙悟空面具与赵健勇出了别墅。 面具是让人火速买来的。 赵健勇开自己的车,正要上路前,自车窗看了眼依旧守在别墅外的保安,他摇下车窗喊道:“你们都回公司吧,有需要你们的地方我会打电话的。” 这群保安的素质当真是高,赵健勇一声令下,半句话不说,立刻排成一队往外走。 “赵兄从哪雇的这群人?” “他们啊,是我从一位长年好友那里,他为我找的关系,陈兄弟别小看这群人,个个身怀绝技,你看他,国外战场回来的,经历枪林弹火……” 他边说,边驱车驶向元家。 又用两个小时左右,方到元家门前。 元家的大本营看的到是花费了心的,雕梁画栋、古香古色,足以看的出元家即便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底蕴还是有的。 门口守着两人。 穿着常服,神色机警,一发现赵健勇的车,旋即汇报给元家内部。 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停下车。 两人还在车里,适才赵木槿给他打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司天,赵健勇彻底放下心,神情变的淡然,他指着大门大户的元家说道:“当初元家建成这栋宅子后,轰动泉城,不少大人物前来剪彩,为元家祈福。” “剪彩?呵……” “那时元家如日中天,风头压过泉城其他家族,就算杨家也不如他们,大人物们来凑凑眼熟,也是能理解的。”提起杨家,赵健勇恨的牙痒痒。 极快,岑之锋出现在大门前。 见到岑之锋现身,陈禅打开车门下车,赵健勇见状,同样下车,站在陈禅一旁。 岑之锋见陈禅佩戴孙悟空面具,回想器灵一战时,同样有位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把他打趴下,不由自主的哆嗦几下,心底暗想,此人是不是那人?! “你是谁?!”他问,“来元家何事?” 陈禅话不多说:“让元成出来受死。” 岑之锋自有了刁光昱助阵后,心里多了极大把握,态度也张狂:“哈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陈禅懒得废话,真气鼓荡,面具略显暗淡的线条,受真气激发,瞬间五彩斑斓,好似仙界仙子的织线交相辉映在面具之上。 岑之锋笑不出来了。 这人的真气与器灵一战中面具男子的真气,一模一样。 “是你!!!!”岑之锋歇斯底里的喊道。 赵健勇惊讶,他怎么好像看见魔鬼一般?陈小兄弟有那么可怕吗? 陈禅言语冷漠,呼吸眨眼之间便到岑之锋跟前,出掌似闪电掠过夜幕,拍到岑之锋胸膛,真气如渊如海,又仿佛座座大山挤压至一块,无可匹敌的感觉令岑之锋全身麻痒、心底冰冷。 手掌落至他的胸膛。 岑之锋大吐一口鲜血,只感觉周身经脉好似悉数要断了,疼痛来的是那般炽烈,那般的摧毁一切。 “告诉元成,领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只差一步之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三章只差一步之遥元成看到岑之锋胸膛明显凹陷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样子,脸色既有震惊、惶恐又有阴鸷、凶顽。 “是那个人吗?”他问。 岑之锋被陈禅一掌重伤,伤到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不赶快救治、静养,后果难料。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命,并不在佩戴孙悟空面具男子的手上,而是在元成五指中,只有他放自己逃命去医院,才能挽救回这一条小命。 当代社会的医疗足够发达,救治些内伤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修士自己的疗伤手段,很多古代难救的重伤,现今也有希望。 “我确定,就是那个人。” “亲手……杀了她那个人?!!”元成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无穷无尽的怒火在心里堆积,他费尽心机花了大价钱悬赏面具男子的线索,现在可好,此人主动上门了。 面具男子是想将他灭口吗? “他还带赵健勇来了?”元成问道。 “是,两人就在大门外,奇怪的是,面具男子伤了我之后,只是命我通风报信,并没有打进门来。” “元家的保镖拦不了他们,哈哈……我知道了,那人和赵健勇是想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哪有这般容易?!”元成癫狂大笑,仿佛这件事有多好笑一般。 岑之锋侧头吐出一口鲜血,经脉断裂,淤血堆积,再不去医院,恐怕重伤会继续恶化,到时,一条命可就真没啦! “元少爷!我……我撑不了多久了,我是个废物,元家花大价钱雇我保护您的安全,我连面具男子的一招都接不了,我真没用!除了打不过面具男子,我觉得我还有点用处,您放我去医院急诊,等我康复,一定为您鞍前马后,斩尽不服不忿之敌!!!”岑之锋急急说道。 作为老江湖,自己伤势到底有多严重他是清楚的,那面具男子电光朝露给了自己一掌,威力之强之恐怖之无可抵御,确实把他给吓到,一掌之后,胸膛塌陷,五脏六腑、经脉受创,若不是他修为道行本就不低,护身真气临时保护,一掌之下,他就得一命呜呼。 元成与刁光昱坐在沙发,岑之锋被元家的保安架着。 两人似乎不担心面具男子,元成经过短时间的心绪激荡后,谈笑风生道:“刚才我没听清,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让……让您领死!!”岑之锋艰难喘息说道,“元少爷,求求您了,放我去医院吧,再拖下去,伤势恶化,不仅我历经千难万险勤奋修来的道行保不住,性命也保不住!您看在我还有点用处的份上,饶我离开!” 元成笑着转头问刁光昱:“前辈,岑之锋是我元家花钱雇来的,而今为我做事,他败在面具男子手下,你看还有利用价值吗?若是没有价值了,我元家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废物身上投资?不如把他的那一份转给前辈,好让前辈踏实的为我、为元家做事,咱们各取所需!” “哈哈……回元公子的话,那面具男子既能一掌差点要了岑之锋的小命,我看,不用留了,修行界风起云涌,您将来的对手是那些天骄奇才,是神州乃至天下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岑之锋帮不上忙的,他何德何能与诸位天纵奇才一争锋芒?!只有我,我才能帮的上元公子!”刁光昱不以为意挥手道。 一言已决生死。 岑之锋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他现在的意识还清楚,心知元成和刁光昱一唱一和把自己给抛弃了,甚至元成还暗中与刁光昱讲明了利害,要把元家雇佣他的那一部分转给刁光昱。 刁光昱大笑道:“什么面具不面具的,简直故作神秘,我偏偏不信他打伤的了你,能打伤的了我?!!你是彻头彻尾的废物,我不一样,当年我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为如何进入江湖冥思苦想呢!!” 岑之锋困难指着刁光昱:“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元家雇我,我尽心竭力为元家付出多少?怎么到了你口中将我贬低的一文不值!!!” 元成不可一世狂笑:“尽心竭力为元家付出多少?!!岑之锋啊岑之锋,这句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岑之锋震惊注视元成:“少爷!器灵之乱,我可是从那些人手里把您解救出来的!!!” 不说此话还好,元成顿时怒欲狂:“是你把我解救出来的?放你娘的屁,你要是早去一会儿,与她并肩战斗,我不信那些人还能杀的了她!!!正是你拿了我们元家的钱,却推三阻四,怕这怕那,才害死她的!!她的死,有你一份大功!!!恨死我啦!!!” 岑之锋双目圆睁,仿佛现在才看清元成的真面目。 他口中的她,可是用残忍手段残杀那么多人的妖物啊!而今修行界都传遍了,所有人达成共识,此妖物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不处以极刑不足以平民愤,幸好,一位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出手,仗义杀了她。 “哈哈……好啊,元成你真的好!原来是我利欲熏心贪图你们元家的财物,助纣为虐!可惜我没能劝的动老爷子及早除掉你,否则,哪会陷入今日这般进退两难、十死无生的境地!!!”岑之锋怒火中烧,鱼死网破。 “嗯,你该死!!拿着元家的俸禄,连区区面具男子都解决不了,要你何用?!!” 不明声音传来。 岑之锋受伤极重,艰难看向说话那人。 钱家的钱三爷带着一人走了进来,垂视岑之锋:“不过死人比活人有用,你死了,我们正好嫁祸给鬼鬼祟祟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发动媒体作用,全神州宣传,我就不信,滔滔舆论,他能留得身后名?当然,此人带着赵健勇胆敢闯龙潭虎穴,料定两人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啦!” 继而,钱三爷向元成介绍道:“小元,我身边之人就是伍友、萧艾伊的师父方驹,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杀了谢镜花,杀了面具男子,为两位爱徒报仇!唉,伍友、萧艾伊踏上修行路没多久,本想闯荡修行界磨练本心,谁曾料到,被人嫁祸,死在司天内部斗争之中。” 这钱三爷罔顾事实、颠倒黑白着实有一手。 元成站起身,邀请两人坐下,走到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岑之锋身边,“岑前辈,我说句心里话,感谢你为元家付出这么多,如若不是你,元家定会被自家内部的怨魂闹的纷纷扰扰,可是啊,今时不同往日,你必须为了元家付出自己的性命!我想,元家给了你那么多,你一定心甘情愿献上生命吧?” 岑之锋疯狂挣扎,两位保安死死扣牢他,不断摇头哀求道:“元少爷,您听我说,您给我一个机会,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死死把握住这个机会,向您证明,向钱三爷证明!我不只有用!另有大用!完全能独当一面!!!” 生死大难面前,他速速败下阵,又怂了。 钱三爷率先说话:“岑之锋,刚才我就说了,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你是非死不可!” 元成立即面色狰狞,反手掏出一柄匕首,在两位保安使出吃奶的力气压制岑之锋反抗之间,朝他脖子抹去,一瞬间,鲜血浸透了岑之锋胸膛,抽搐了几下,像放干血的鸡鸭鹅,没多久呼吸不再,身体缓缓变的僵硬。 “多亏了那面具男子把岑之锋打到无力反抗,不然,还得费上一番功夫。”钱三爷哈哈大笑。 方驹冷眼旁观,向元成微微点头后,作壁上观。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那人,为伍友、萧艾伊报仇!!! 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绝不能善罢甘休。 钱三爷抚掌大笑道:“算藏头露尾的面具男子与赵健勇聪明,没有擅闯元家,否则,让他们人间蒸发不费工夫,既然如此,咱们移步去瞧上一瞧,面具男子是不是斩杀器灵那人,是不是杀了伍友、萧艾伊的那人!!!” 一行人鱼贯走出大厅。 元成双拳紧握,激动到颤抖。 钱三爷得到那两位钱家子弟汇报给钱家的消息之后,马不停蹄赶来,一则极其看好元成不能让他有事,二则从隐秘渠道得知,泉城发生死人复生一事,兴许会有天翻地覆的大劫!看看能不能从中巧取豪夺利益!! 而方驹跟钱三爷早年相识,为了给两位爱徒报仇雪恨,方驹主动联系钱三爷,钱三爷满口答应。 自己身边的一切……好似强大到不可思议,元成双脚像踩着棉花,如坠梦中,帮器灵报仇,只差一步之遥!! …… 赵健勇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他问陈禅:“陈兄弟,你……我们……能行?” 陈禅洒脱大笑:“元家之中的确有几道不凡的气息,有我在,皆是土鸡瓦狗而已。” 当钱三爷打头阵,元成跟随在后,两侧是刁光昱、方驹,四人出现在元家大门前。 钱三爷盯着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陈禅喝道:“妖魔小鬼,只敢用面具示人,有何颜面敢到元家的地盘撒野?今日,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赵健勇不自觉惊呼,躲在陈禅背后,抖如筛糠。 陈禅冷笑:“一群乌合之众,你家爷爷到元家诛杀元成是替天行道!你们和元成一丘之貉,死不足惜!没有你们这些虫豸,天下百姓会更好!” 钱三爷踏前一步,冷然怒笑:“多说无用,打过才知道谁的道理大!!!” 不由分说,陈禅早已有杀心,不依不饶:“领教诸位高招!!” 方驹越过钱三爷逼视陈禅:“你杀了伍友、萧艾伊?” “你是方驹?” “正是方某!!” 他便是两人背后的靠山吧,冤有头债有主,若无方驹纵容,伍友、萧艾伊哪能让瓷人器灵为非作歹?!没有方驹让李顽压下死人复生,泉城司天哪会处处被动?! 当初伍友、萧艾伊说两人的师父有真修之威,陈禅眼下看来,方驹连半步真修都不是,修为道行只在安命后期。 “呵,你来的正好!!我有一笔账正要跟你算上一算!!!” 李顽供出方驹,方驹又是瓷人器灵幕后之乱的推手,与其少不了一番大战。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山海凶兽“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四章山海凶兽“颙”方驹双眼露出凶兽般暴戾神色,他的两个宝贝徒弟点了命灯,当他在闭关之所看到命灯突如风雨飘摇,而后快速熄灭,他顿时痛彻心扉知晓自己的徒弟已经命丧他人之手!! 这段日夜以来,愤怒使他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每时每刻都想着将仇人手刃!! “哈哈……有笔账要与我算?好啊,好啊,未曾料到杀了我徒弟的人竟敢送上门来!!”方驹现在认定陈禅就是杀伍友、萧艾伊之人! 陈禅真气鼓荡,强沛的真气让他附近三丈内如同雪域骄阳蒸腾雾霭。 “方驹我且问你,你为什么叫李顽压下死人复生的事?” “笑话,你是我的杀徒之人,不杀你难以平复心中怒火,你居然无耻问我此等之事?也好,如果你会搜神之法,杀了我后,搜一搜我的灵魂就什么都知道啦!!”方驹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陈禅碎尸万段。 钱三爷拦下他。 方驹身手高强,是此方的“千里马”,看陈禅磅礴真气,定然不是易于之辈。 钱三爷计上心头,不如使用车轮战,让刁光昱先上,要想杀了刁光昱,面具男子必须耗费大量真气,再之后是方驹,倘若面具男子连方驹也杀了,最后他再上,必然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陈禅的视线扫过三人,方驹与拦下他的人皆为安命后期,尤其方驹,在安命后期走到极深的地方,给他十年光阴说不定能突破进无垢之境,成了半步真修。 另外一人,一身魔气,他暗道,现代修行界居然有将魔气淬炼这般精锐,又隐隐是众人主心骨,一定为胶城钱家的大人物,指不定就是教授元成的所谓钱三爷。 刁光昱的真气强度稀松平常,空有一身境界,似乎走了取巧直径。 元成不必说了,一念成魔前期修炼速度很快,等他过了这段修炼之路,将会碰到望之生畏的大门槛。 陈禅回方驹的话:“搜神之法我恰巧懂一点,也好,等将你杀了,我自取就是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方驹半点便宜也不给陈禅占,冰冷回应。 钱三爷扭头对刁光昱说道:“你上,试试面具之人什么境界!” 刁光昱自是看到陈禅散在三丈之内的真气,顿时有些胆怯,诺诺不愿回话。 陈禅哈哈大笑:“怕了?或许你就是钱家的钱三爷吧?那两位帮我带给钱家的言语,带到了吗?” 钱三爷眯眼握拳而笑:“带是带到了,可我钱家的大人物皆对你极其不满意,你也许并不清楚得罪了钱家将会有怎样恐怖后果!!!” “钱家?!笑话,难道钱家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不信,偏要摸,偏要瞪大眼睛好生瞧瞧,钱家拿我如何处置!!” “哈哈……”钱三爷狂笑不已,作为钱家大人物其中之一,他无比了解钱家到底强到何种境地,眼前面具男子貌似在放狠话,实际与找死无异,“不好意思,你看不到的,因为,今日你必死于此地,我们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钱三爷扭头盯着刁光昱大声道:“你去试试此人究竟有何能耐,你拜把子的兄弟不是被赵木槿一家弄进去吃牢饭了吗?恰好,面具男子背后的人就是赵木槿的父亲赵健勇,他便是始作俑者,杀了他们之后,除了赵木槿交给你玩、弄,再给你十件天材地宝,两千万神州币!!”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现在更是有美人、天材地宝、金钱,刁光昱旋即大声嚷道:“哼!赵健勇!我二弟在你们工地栽了跟头,万万想不到,你们下手居然毒辣至此!!好,是你们不义在前,休怪我不仁了。” 然后,小声对钱三爷道:“钱三爷,面具男子此獠瞧起来不是好惹的,我有事,一定一定及时插手呀!!” 钱三爷点头应允,传音道:“放心,我、方驹打算与你一同围战此獠,你试试此獠的手段,顺便为我们创造机会!!” 刁光昱仍然不放心,悄声说道:“钱三爷,我在修行界就是孤家寡人,早早便听说钱家不仅势力庞大,还拥有无穷神秘莫测的手段,端的是修士第一好去处,此事过后,希望钱家能接纳我!” 刁光昱本就是安命中期的道行,放在现在的修行界里,也是威震一方的霸主了,钱三爷立刻传音:“我给你担保进钱家!” “哎呀!那就多谢钱三爷啦!” 刁光昱尽管心中打鼓不止,而今硬着头皮也要上。 越过钱三爷与睚眦欲裂的方驹,刁光昱双掌倏地跳跃两团熊熊烈火。 火光暗红,仿佛采自地府彼岸花炼制而成。 刁光昱注视面具男子,一改本色,声音低沉、喑哑:“刁某得了前辈高人馈赠,机缘巧合入了修行之路,闭关十五年,修成阴火宝诀!!此刻,尚属首次面见世人,杀你者,阴火尊者刁光昱!!!” 陈禅听闻刁光昱一顿言语,哈哈大笑:“狗屁的阴火尊者,区区安命境的修士,竟敢逾越修行界规矩自称尊者?尊者是你这种人能叫的吗?” “那好,拿你狗命来吧!!!”刁光昱怒火。 他将双手暗红烈火抛掷向陈禅,紧随其后,双手又现两柄殷红长枪,再次抛掷。 烈火遍地,温度急剧上升,这刁光昱有几把刷子,火光把天际映红少许。 和陈禅在山海残片对抗的祸斗虽然不可同日而语,搁在神州修行界,刁光昱确实不俗。 赵健勇吓的啊啊大叫,遍地烈火汹涌如浪涛,一浪接着一浪席卷向他。 “救我!!陈……救我!!”赵健勇原想呐喊陈禅的名字,转瞬明悟,这时非同以往,既然陈禅不想暴露自己,他就得把称呼改口。 “伤不了你。” 赵健勇完全是被刁光昱吓到了,等他稍稍安心,发现烈火根本近不到自身三丈。 “厉害!厉害的很!!我赵健勇五体投地的佩服!!”见到此景,赵健勇竖起大拇指,歇斯底里呐喊。 陈禅握住一柄真气凝结成的长剑,长剑分外逼真,寒光冷冽。 “你用火是吧?那好,我便用那积年寒雪把你这小小火焰冰的上蹿下跳!”他冷笑叱道。 两团烈火未曾近陈禅三丈,两头冰雪虬龙突兀现身,张口吞进烈火,至于烈火长枪,虬龙电光朝露间摆尾,长枪碎成无数火苗。 虬龙张牙舞爪,似乎是洪荒年代纵横天地、战无不胜的凶顽妖兽。 遍地烈火被寒气扑灭,些许映红的天际瞬间恢复正常。 刁光昱急急喘息,两柄长枪耗损他不少真气,只是依旧为试探,算不上她压箱底的手段。 “两头虬龙?!爷爷肚子饿,用虬龙开开胃,山珍海味爷爷吃过,龙肉的滋味从未尝过!”刁光昱呼啸长笑。 自他眉目开始,蓦地起了火苗,紧接燃烧起来,暗红烈焰从头至脚,依次燃烧,不多时,刁光昱成了一个火人。 他攥了又攥拳头,咧嘴狂笑:“力量!!!浑身都是力量!!!杀了你!!不……不仅仅杀了你!杀了你们!你们都是我的猎物,我是天下最强大的炼气士!!无人可敌!!无人可敌!!!” 钱三爷感到吃惊,刁光昱这一手术法超乎想象,他从没听过天下还有这般诡谲之术。 方驹猛压怒火,他同样对刁光昱的力量诧异,变成火人之后,刁光昱的真气似乎翻了三倍不止! 眼前超自然力量的景象,令元成难以呼吸,真气不断撕裂空气,产生刺耳的摩擦,原来,这就是修行界呀!这才像他希冀的样子!! 元成不顾仪表大笑,状态癫狂至极,体内真气竟是受此情此景激发壮大少许。 刁光昱吐出一口大火,弯腰双拳砸地,“死!!你给我死!!!” 陈禅忽觉脚下异动,抓住赵健勇横移出去,两团火柱破地直冲云霄,炸成数不清的火团,飘散半空。 赵健勇目瞪口呆。 世间的人,当真有如此宛如神迹的力量吗? 两头冰雪虬龙左右猛攻刁光昱,刁光昱占据上风,双拳一拳一个,锤砸的虬龙吼声不断。 “他……他真的是人吗?”赵健勇快吓尿裤子。 陈禅冷笑:“小手段罢了,看我如何取他项上人头!” 剑光划过,大放异彩,持剑前冲,两头冰雪虬龙刚被刁光昱锤成散落在地的冰块时,陈禅已持剑近身,潇洒的不似人间修士,本应是那天上仙。 刁光昱近乎丧失神智,随手招来熊熊烈火,身子急剧后退,隐身其中。 陈禅轻轻讶异一声。 但见,烈火急骤变化形状,一会儿成那毕方,又成祸斗,再成凶兽颙。 形状恰似猫头鹰,但长着一副人脸,四只眼睛且有耳朵,叫声极度难听,颙、颙声不断,仿佛百种叫声最难听的怪鸟齐齐鸣啼。 钱三爷和方驹互视一眼,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刁光昱,怎会有如此波澜诡谲术法! 颙的人脸就是刁光昱的脸庞,只是被烈火覆盖,依稀看清样子。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煌煌大术,岂是浪得虚名?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五章煌煌大术,岂是浪得虚名?山海凶兽颙的叫声便是“yong、yong”的叫,洪荒山海年代,此凶兽每逢出现,就会天下大旱,颗粒无收,饥民相食,民不聊生。 其与凶名赫赫的旱魃,在制造天下大旱一事上,不分伯仲,不过论战力还是旱魃更胜数筹,导致颙在洪荒山海年代被炼气士猎杀殆尽,世人只闻旱魃的恐怖,不知颙作恶同样可骇。 刁光昱的本事超出所有人预料,陈禅也未曾想到他还有变作颙的术法。 尽管此术未得颙大半狂暴凶残,但拥有十之一二,现在看来也不得了。 钱三爷跟方驹、元成后退,省得刁光昱的力量波及到他们。 熊熊烈火燃烧,将陈禅的面具照的通红。 刁光昱变作火颙后,神智大乱,狂吼连连,身边的火焰一浪接一浪的向外推去。 “是你害的我!!吃了你!好饿,好饿呃呃呃……” 刁光昱怒吼,扑向陈禅。 陈禅挥剑,剑光带起冷冽风雪,扑灭涌来的火浪,再朝刁光昱斩去。 刁光昱兽身受剑光激发,接连中了两三剑后,凶暴不减反增,周身烈火更炽更猛。火焰凝成的脸庞都有些看不清了。 赵健勇惊恐尖叫,他就是一位普通富翁,哪见过这般惊世骇俗场面,虽不敢离陈禅三丈之外,但衣角被渗进来的火苗引燃,吓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扑灭上身火焰,凄厉嘶喊、蹦跳,心中种种恐惧、慌乱、悸悚像结成锋锐至极的匕首,剜着他的心脏。 钱三爷转头问方驹:“刁光昱一旦杀了面具男子后,暴走失控,你我能不能付出最小的代价杀掉他?” 方驹脸庞阴沉的快要滴下水,他当然看到刁光昱将无穷烈火推向面具男子,迟早有一刻,面具男子必定坚持不住死在刁光昱古怪术法之下,可惜他不能亲自手刃仇人,内心的愤恨有如火山喷发,震天动地。 “依我看,面具男子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两人打到最后,不管谁胜,都得到山穷水尽地步。” “是啊,想不到刁光昱竟然有此能耐,面具男子的力量放眼修行界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被他狠狠的压制住了,哼,区区这点能耐敢闯元家,夸下海口要斩杀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吧,从刁光昱手里活下来再说其他事。” 元成低声嘟囔一句,让震天动地的火声死死压制没了,旋即大声吼道:“两位前辈,刁光昱所用的术法为何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钱三爷不禁哈哈大笑:“小子,你才到哪啊?!修行界瑰丽玄奇的术法你见过几种?等你修为小成,到了登山境,可以全天下的游历一番,和其他修行者交手切磋磨练自身,以你一念成魔的天资,将会时时刻刻发挥魔功十一成的威力,好不容易战胜强敌的快感,绝对令你如痴如醉,恨不得战天斗地!” 方驹身体突兀巨震了一下,祈求安平强行斩断因果,终究令他受创极重,方驹强自镇定,不以为意,接着钱三爷的话道:“钱三爷的名号在修行界里挺响的,万一遇上不世出的大敌,打不过就跑,跑不过报上钱三爷的名号再想方设法的逃命,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元成朝两人恭敬折腰抱拳:“元成感念两位前辈的大恩,日后修行有成,两位前辈但凡有所驱使,元成一定义不容辞!” 方驹呵呵笑了几声:“有你此言便好。” 钱三爷倏地想起另外一事:“你和李顽有来往?” 方驹颔首:“有点缘分。” “听说李顽出事了。”钱三爷另有所指。 适才面具男子提过李顽,李顽又是泉城司天的人,莫非,他亦是司天?! 方驹知道钱三爷心里想的什么,冷笑道:“不论他究竟什么身份,既然戴着面具,我们一切不知,只管除掉他就是了。” “哈哈……是啊,面具男子把岑之锋杀了,哼,岑之锋再不济,于修行界里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无缘无故杀人,他必定是恣意妄为、暴虐成性之徒!!!”钱三爷大笑。 元成恨恨注视火光之中时隐时现的面具男子,两手握拳,指甲陷入肉里鲜血滴落在地,分毫感觉不到,他杀了她,必须令他付出性命!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刁光昱竟是越战越勇,凶暴程度更增一分。 形似猫头鹰的双翅,朝陈禅扑飞无数暗红烈火,地面早已被烧焦,孙悟空面具交织的线条被火光映照的仿佛活了过来,犹如十数条色彩艳丽的细蛇逶迤。 颙的叫声凄厉高昂,赵健勇此刻顾不得重新燃起来的衣袖,双手死死捂住双耳,痛苦张嘴,无声惨叫。 陈禅以真气凝成的长剑,冰寒刺骨的剑光从未间断,刁光昱变作火颙后,力量暴增,眼下已然堪堪迈过了半步真修的层次。 这般术法必定后遗症极大,尤其变身途中神智极其不稳定,万一出了乱子,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禅暗道,那钱家的钱三爷以及元成开的价钱当真打动了刁光昱,才使他不顾一切的用了如此副作用极大的术法。 哪像人御术啊,简直是术御人。 火颙腾空飞起,人脸死死盯着护身真气内的陈禅,它现在无比烦躁,明明把能动用的手段悉数全上了,可一一被陈禅貌似轻而易举的化解。 张嘴喷吐密不透风的火枪。 陈禅剑光织网,把那些火枪网罗其中,俱都搅碎。 火颙见此情境,凶焰更炽,星流霆击砸落,恨不得将陈禅活活压死。 随着火颙临近,温度急剧升高。 陈禅还好,赵健勇受不了,他而今的皮肤通红,像是让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 挥剑。 一道数丈剑光从下往上斩到火颙。 火颙捱不住剑光威力,扑闪着火焰凝聚的双翅重新飞在半空。 愈来愈强盛的烦躁、愤怒、拂郁比火焰更猛烈烧灼刁光昱的心,他的眼前好似闪过无数碎片,那是他悲惨童年、目中无人的青年、阴狠狡诈的中年,有数不清的遗憾,数不清的仇恨,数不清的情爱,他渐渐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慢慢找寻当年为什么奋不顾身的踏上这条悔之晚矣的道路。 陈禅隐在面具背后的目光缓缓狠辣。 刁光昱即将彻底丧失理智,此时再不出重手,恐怕他就要彻底沦陷,永远清醒不过来啦。 散掉握在手中的真气长剑。 灌注真气到白鹿苍梧佩当中。 沧桑、荒凉气息一下子释放,在场众人齐齐脸色大变,他们犹如身临上古洪荒年代,大地广袤无垠,强大的凶兽占据神山,人族在山下艰难求生。 一片青翠的刀光划过天际。 又有响彻耳畔的呦呦鹿鸣,鹿鸣悦耳,使得赵健勇蓦地得到一片清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前方一头雪白无暇的白鹿踱步,脚下绿草茵茵、野香扑鼻。 刀光斩破火颙一双火翅,火颙哀嚎掉落砸在蔓延烈火的地面。 赵健勇呼吸都是腥臭味道,难得有了清凉感觉,将身上燃烧的火苗扑灭后,胆颤心惊的疾走到陈禅身后,骂道:“他奶奶的,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如此邪门?” 陈禅静静注视在火焰中挣扎翻滚的火颙:“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残缺兽化之术,变成了上古年代凶兽颙,兽化之术不完整,以至于他神智癫狂,被术法影响极深,六亲不认。” 赵健勇纳闷问道:“为什么不提早斩伤他?” 陈禅扭头越过熊熊烈焰看向钱三爷、方驹两人:“他们打车轮战想耗死我,我大发慈恩,陪他们演一场戏。” 赵健勇打了个激灵,猛的看到刚刚还痛苦翻滚的火颙,已经到了两人近前,刁光昱巨大的人脸直勾勾盯着赵健勇,“窝草!!!兄弟!!兄弟!!它来了!!” 陈禅当然知道火颙悄无声息到了近前,不过斩断它的双翅,方才不可一世的滔天凶焰,早已磨灭大半,现在已到强弩之末,再不如刚才唯我独尊的嚣张! 白鹿苍梧佩隐含刀光不发,就等火颙不知死活到身边。 正法三十六天罡之降龙伏虎!!! 正法七十二地煞之斩妖!! 到了半步真修这个境界,陈禅已到可以接连使出两个正法大术的地步! 只见。 真气之刚猛、狂烈、恣意瞬间到达在场众人不可想象的程度。 即便火颙洒下的遍布大地的烈火,同样在陈禅真气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犹如一张透明至极的脆纸,顷刻间荡然无存。 身处在刁光昱攻击范围之外的钱三爷、方驹、元成,难以置信到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死死紧盯面具男子的一举一动。 赵健勇如遭百年一遇的大风,衣物让真气撕扯不堪,几近赤身裸体。 正法降龙伏虎陈禅亦是许多年不曾用过,此刻只觉浑身上下真气无处不在,力量之强之烈,比之方才岂止翻了数番?!!! 斩妖!!! 白鹿苍梧佩斩出的刀光照亮此方天地,光亮大炙,竟比夏日的烈日更加刺眼。 火颙一声哀嚎,被劈成两半。 鲜血从其身下蔓延滋润烧焦大地。 陈禅将刁光昱打回原型,其只剩下一丝一缕喘息。 刁光昱极其艰难转头看向钱三爷,无声在说,为何不帮我? 钱三爷尚处在极其震撼当中,莫说未曾留意到刁光昱的唇语,他看面具男子的身影都出现了幻影。 正法三十六天罡之降龙伏虎! 正法七十二地煞之斩妖!! 终究太过惊骇人心。 煌煌大术,岂能浪得虚名??!!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那便倾力一战吧!!!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六章那便倾力一战吧!!!所有火焰熄灭的一干二净,刁光昱没了兽身,整个人萎靡不堪,浑身鲜血,进气多出气少,若无通神的医术手段,过不了多久,他将再无幸理可言。 钱三爷应当开心的,刁光昱超额完成任务,不仅让面具男子耗费那般大的动静,真气耗费定然庞大到不可思议,而且面具男子还杀了他,他跟方驹杀了面具男子之后,添油加醋,鼓动媒体宣传,势必让神州舆论沸腾,使得面具男子即便死了,也遗臭万年。 可他无论如何开心不起来。 方驹的视线从面具男子身上挪到刁光昱,轻声说道:“钱三爷,刁光昱还有点生机,我们付出大代价能救活他。” 钱三爷强自稳定情绪:“我比你清楚,只是完全没必要,救刁光昱的代价比他的生死更值钱。” “那好,接下来该是我上了。”方驹迫不及待的踏前一步。 面具男子杀了伍友、萧艾伊,令他恨到发狂,现在有手刃仇人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何况为了这一天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重了,让老师安平斩断两人之间的因果,所造成的后果,时间提前,他怕再耽搁下去,永远都不会是面具男子的对手。 钱三爷马上拦下他:“稍等片刻,面具男子必定用了什么透支真气的术法,等他术法消失后你再上,而今你我联手他胆敢借此时机横冲直撞,叫他有来无回。” 方驹心知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凝神静气注视面具男子,站在钱三爷身边。 元成这一刻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大了,甚至突兀感受到尿意。 磅礴到令人难以产生丝毫反抗的真气,有如他正在面对高高在上的天神,捏死他,不必浪费丁点力气,比捏死蚂蚁更要简单。 这就是杀死她的那个人吗? 真的太强大了!! 修炼一辈子,他果真像钱三爷说的那样,靠着一念成魔天赋打败他?!! 元成第一次有了动摇。 他发现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皆徒劳,犹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可笑不自量!!! 还有机会! 眼前唯一的机会便是钱三爷与方驹斩杀掉面具男子。 元成希冀想道,杀了他,才能拔除自己心中的恐惧大山!!倘若两人都不是面具男子的对手,他势必会杀了自己,何谈以后?!! 说句老实话,钱三爷现在心在打颤。 刁光昱亮出底牌,变成上古洪荒山海年代的凶兽颙,他还以为靠着如此古怪术法,面具男子必定被打个措手不及,死在刁光昱手中!! 谁曾想到?! 又有谁曾料到!!! 一瞬间,天旋地转,胜负已分。 刁光昱的诡谲术法让面具男子一刀给打回原型,乃至因为刀光力量太强,刁光昱快被打死了! 钱三爷心里在打鼓,他毫不清楚,而今的面具男子有没有更厉害的底牌等着他?!有没有用出十成十的力量?!有没有在与刁光昱打斗中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赵健勇狼狈不堪,面具男子莫说衣物被火焰烧损一丝一毫了,喘息听不出半点的凌乱,真气鼓舞,强大到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犹如他是火神转世,于熊熊烈火里,闲庭信步!!! 方驹奇怪道:“他傻站在那儿,并没有过来。” 钱三爷回道:“是啊,难道此术有很大的副作用?!” 两人互视,不约而同皆有此念。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同奔向面具男子。 若真如此,这时这刻,就是斩杀他的最好时机,万一错过,悔恨终生! 方驹用剑,剑如古藤,生机勃勃,挥动之间,青光乍泄,仿佛万木争春。 钱三爷擅长使刀,到身细长,不过一寸,清亮的如同天上明月,真气流传刀刃,撕裂空气,产生低吟声,似乎一位戏子搭台唱戏,腔调时高时低,婉转应和,哀而不伤。 面具男子的真气当真厉害,两人一起出手,方才险之又险的撕破他的护身真气,眨眼来到近前。 方驹剑斩其喉,剑光青色大盛。 钱三爷挥刀劈斩其颅,刀光虽是平平无奇,却锐利之极,空气有了些许扭曲。 两人的速度突出一个快字,从远离战场到欺身至面具男子身边,只用三四个呼吸而已。 他们但听面具男子哈哈大笑,笑声听在两人的耳里是那么的张狂,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钱三爷怒吼:“临到此时还笑?罢了,罢了,令你痛痛快快远赴黄泉!!” 方驹大吼:“杀了你便是给我的两个宝贝徒儿报仇雪恨!去死!!” 赵健勇还未回过神,适才的惊心动魄未去,新来的毛骨悚然险些让他双眼一黑,就此昏过去。 大术降龙伏虎还没让陈禅撤去,两人就等不急的上来送死,原本他不理解,稍稍一想就懂了,他们肯定认为打败刁光昱的一瞬间,付出了大代价,现在是他的薄弱期,正等术法副作用消散。 真是妄自尊大,不知大术的妙处。 降龙伏虎此术算两伤术法的开山鼻祖,短短时间之内激发真气成倍增长打败敌手!只是降龙伏虎无半点后遗症,靠的是肉身强度,若肉身强度极高,能让自身真气翻九倍!! 陈禅所用降龙伏虎,便是令自身真气翻了九倍。 那些两伤术法,一旦使用,对自己的危害性极大,丝毫的差错,便令修行者身死道消,所以,修行界会两伤术法的那些人,除了在十死无生的地步下,绝不动用!侥幸没死在副作用,对以后的修行之路亦会产生影响! 可叹两人误判了形势,还以为现在的他不能动呢! 真是笑话! 真气汹汹涌入白鹿苍梧佩,刀光再起。 一刀之威,先是斩到钱三爷的细刀,钱三爷受此巨力,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再顺便拦腰斩断方驹的剑意,方驹沉闷的闷哼一声,步了钱三爷的后尘。 两人挣扎从地面爬起,急速远离陈禅,退到元成身边,重重喘息。 “钱三爷,他很不对劲!”方驹艰难说道。 钱三爷接连咳嗽,吐出一口鲜血:“何止是不对啊,那人就跟吃了大力丸一样,还是药效特别持久的那种!!” “怎么办?” “缓一下,等他受不了,我就不信了,真气剧增的如此猛烈,他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住!!!” 三人的打斗真是太快了。 从两人突进斩向陈禅,再到退回,不到十个呼吸。 元成惊悚莫名。 这般打斗的水平,不知猴年马月才可以做到! 而赵健勇上下牙床“打架”,哆嗦不已的问道:“兄弟!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他总算微微聪明了点。 陈禅仰头无声大笑:“何必着急?你我的时间足够多,慢慢陪他们玩一玩。” “兄弟,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来了外人,我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赶紧打吧,打完我请你吃火锅,羊肉火锅!新鲜的羊肉火锅!!” 赵健勇鬼使神差的想起了羊肉火锅,一想起来,哈喇子真流。 陈禅侧头瞧他这幅样子,笑道:“赵兄心态不错,打成这个样子,还想着吃。” “吃,解压啊!再不想点别的,我怕我会被你吓死!!!” “哈哈……赵兄放心,在我身边,你的一根汗毛他们也伤不到你!!”陈禅大声道。 散去降龙伏虎之术。 此大术也有个弱点,修为境界越低,越能成倍激发真气,而到大能之辈所处的境界,最多能使真气片刻之间翻个一倍,一倍真气也不错,远古年代,降龙伏虎大术对一部分大能修士失去了作用,再不能激发真气。 或许只有到了仙界,人间大道不能束缚修士,才会重新用吧。 陈禅就是曾不能使用降龙伏虎大术的一部分修士之一。 “不玩了。” 他说道。 朝钱三爷和方驹慢慢走去。 “用此种大术太欺负你们了。” “接下来我只使现阶段可以动用的术法,你们一起上,和刁光昱一般,打算车轮战耗死我也行。” “咱们啊,新账旧账一块算,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陈禅杀意已决。 他又见两人只是聚精会神戒备着他,无其他反应,顿时哈哈大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想想策略,不过千万别想逃跑,因为……你们逃不掉的,不信试试!” 钱三爷的心里有逃跑的念头,被面具男子道破他也不觉丁点耻辱。 难道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哪来的狗屁道理!!! “方兄,接下来怎么说?实话与你说,我乱了方寸。”钱三爷不避讳的说道。 方驹喘完这口气,呼吸恢复正常,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他刚才留手了,以那一刀的风采,多半能重伤你我,甚至直截了当的杀了我们!!!” “哼,猫戏耗子吗?”钱三爷貌似不屑,实则深深担忧。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怎么死,其中最不可接受的死法,便是让修为道行远比自己高的敌手,渐渐玩、弄死! 不可接受!绝不可接受!! 方驹持剑:“既然你我一起上不靠谱,只剩下车轮战了,我上,我尽最大的能力拼死一战,看看能不能令他受创,若能成功,钱三爷你把他杀了,就是对我最好的告慰!” 钱三爷不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因为我早已付出了寻常修士不会接受的代价,再过一段时间,生不如死!!我不想那样,战死且为我两个爱徒报仇,是我最好的死法啦!!!”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追杀陈禅就是个笑话!!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七章追杀陈禅就是个笑话!!钱三爷听到方驹的话,心里的动摇越来越大。 莫道他,连元成也有马上掉头就跑的念头。 委实是他们踢到铁板,力量差距之大,有如天堑鸿沟。 钱三爷说道:“再想想,再想想,我们一块不认命的用压箱底的手段,能不能打败他?!!” 方驹不是没想过,慢慢摇头:“他既然能用一次那样的术法,真气一下子增长的那般不可思议,我不相信他不能用第二次!!就算不能使用第二次,我们也赌不起!!” “是啊,假设他不能再用那个奇怪术法,我们成功杀了他,可若是能用,你我死的将会没有一丁点的水花!!那好!!方兄,我为你壮行!!请饮我血!!” 钱三爷以刀划破自己的手掌,真气包裹,送到方驹嘴边。 方驹哈哈大笑,张开嘴,真气散尽,钱三爷的鲜血流落其嘴里,如饮美酒,他大喊道:“畅快!畅快!!!” 元成瞧着方驹好像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影,呢喃道:“是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当真错了吗?原来她的死,是死的那么一文不值,面具男子提到他竟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钱三爷回头瞥了他一眼,见元成正深深质疑自己,嘴角现出冷笑。 一念成魔、魔根深种,本就是双刃剑。 一直保持一颗魔心,修行上带来的好处难以估量,当开始质疑自己,不论质疑的是什么,也不论对不对,都已经报废了,不像最初时的价值之大!!! 不过,也有剩下的价值,那就是挖掉元成的魔心,饮其血! 让自己继承一念成魔百分之三四的天赋。 钱三爷心意已定。 今日他能活,元成必死。 没了利用价值,元成对他对于钱家,就像是随手可丢的厕纸。 元成忽然抬头看到钱三爷的目光,吓的一激灵,哇哇大叫的往后退。 钱三爷懒得再说什么,一道真气锤砸至元成,元成随即被砸晕,躺在地面,身体还抽搐了几下。 随即,他看向方驹。 从十拿九稳玩笑之间定下车轮战,再到不得不车轮战争取一线生机,过去的真是太快了。 刁光昱给了他极大的惊喜,但面具男子带给他的恐惧比惊喜多上百倍、千倍!!! 真的要逃跑了吗? 方驹持剑抱拳:“方驹,见过前辈了!” 陈禅懒得跟他客套,这种坏事做绝的人,不屑回礼,没他把瓷人给伍友、萧艾伊,纵容他们,瓷人器灵哪会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别提原谅不原谅的,被器灵杀的人,会原谅她吗? “呵,看来前辈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愿给我了,方驹问一句,为什么前辈杀了我的两个爱徒,对我还有那么大的杀心呢?” 方驹调动自身真气,准备底牌尽出一战。 听到他的这句话,陈禅现在都想上去给他一刀了,反问:“被器灵杀死的人,莫非对你没有杀心?” “哈哈……前辈格局小了,寻常百姓于我们这些修行者眼中,仅是肉猪罢了,死就死了,于人间没有一点点的影响!!!我还嫌弃器灵杀的少,杀的太少了!杀的多一点,使得肉猪们知道供养我们才好!我们才是人间的主角!也就是神州司天那群人,打着各种高大上的名号,干着争取自己利益的活儿,若非如此,李顽身为司天,怎会答应我的要求?”方驹问道。 陈禅低声一遍又一遍的自问:“是我格局小了?笑话!天大的笑话!如果方驹这种炼气士少一点,当初又怎会绝地天通?!为何你们这种炼气士那么多?杀之不绝,像是韭菜,割了一茬,没过多久又长一茬?!!” “你们的命是命,天下寻常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有自己的追求,天下普通百姓的追求就不是追求啦?你们无时无刻想要活的好一点,呵,天下百姓希望不用饿肚子、不用忍受寒冷、不用担忧生死,不用顾忌高高在上的神仙老爷,只想抱着老婆孩子热坑头就不行?!!!” “哪来的歪门邪理?如此自私的言论,怎么说的出口?!” 真气在其手凝结成一柄栩栩如生的青铜剑。 与他镇守那一片山海残界的青铜剑,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方驹赶忙凝神刨除杂念,他感觉到面具男子的杀意更重了,重如泰山! 陈禅一句话不想说,也不想再讲任何的道理,杀了方驹这种心思的炼气士,就是对普通百姓最好的安慰。 一步近前。 而方驹只觉眼前一闪,看到陈禅青铜剑已到自己的喉前,顿时吓的顾不得有半点想法、言语,慌乱爆发全部真气,拼尽全力躲避,才险之又险的躲过此剑。 陈禅的这一剑实在太干脆了,太不花里胡哨了,干干净净的一剑,差点要了方驹的命。 “前辈!!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不摘下面具吗?”为了给自己争取出手时机,方驹大喊大叫。 陈禅冷笑道:“杀你的两个爱徒时,他们还说,你的修为道行如真修一般,疑似你已经到真修层次,而今一见,离真修差之万里,并且小心思百出,命都没了,还想着算计。” 方驹顾不得心中怒火中烧,就地一滚,又躲陈禅斜斜斩来的一剑。 尽管他的真气远不如使出大术降龙伏虎时,可让方驹感觉,现在状态的陈禅比之刚才更加可怕,他的剑术貌似到达人间顶点,所有的剑招对其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利利索索的斩杀敌手才是关键。 犹如稚子挥剑。 返璞归真。 像其他修士如面具男子此般出剑,早就让方驹斩于剑下了,剑道一途浸淫多年的方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相信自己看见了剑道的源头!! 可惜这是性命相搏,方驹不能俯首贴地的请教。 “前辈!看我这招如何?!!” 在无比艰难躲过面具男子第三剑,死死抓住难得机会的方驹大喝道。 他手中仿佛古藤般的长剑插入地面。 忽有春风袭来。 本被刁光昱变作兽身烧焦的地面,一下子生机旺盛,转眼间生长青草,密密麻麻铺满一地,有如人间最为昂贵的地毯。 花香掩鼻,叫不出名字的娇俏野花迎风摇曳,夹杂在青草间,好似来到花海。 陈禅哼道:“雕虫小技。” 随手斩去一剑。 方驹还未来得及展现杀招的剑术,就此破灭。 青草灰飞烟灭,野花支离破碎。 他接连大吐鲜血。 震骇看着已到自己两米之内的面具男子。 他。 强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此剑术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一旦动用,一个月内无法再次出手。 可就算他的底牌,让面具男子一剑斩断,剑术的杀招也没启动!! 我的两个爱徒死的不冤啊!!!方驹想道。 因为,这个剑招用了,面具男子不会再给他用下一个剑招的机会。 一丝一毫的机会也不会给!!! 赵健勇的眼花了,他好像看到陈禅一剑把方驹的大好头颅斩掉,又貌似没斩断,大好头颅仍然好端端的长在方驹颈上。 陈禅收起剑。 轻声说道。 “剑术,斩仙。” 他转过身直视独剩一人可战的钱三爷。 背后的方驹,脑袋掉地。 鲜血奇怪的一滴未流。 彻头彻尾的身首异处! 还留有点点意识的刁光昱看到方驹被斩杀。 嘴角露出笑,恨恨想道,让你不帮我!死的好! 然后,意识消散,呼吸彻底没了。 两人死。 “你应该去陪他们一道上黄泉!”陈禅喊道。 钱三爷不知为何哈哈大笑:“你真以为自己赢了?” “不然呢?” 反问。 钱三爷持刀指着陈禅身后:“哼,你瞧瞧谁来了,现在你还认为自己赢了吗?” 他的身后当然没人,陈禅清楚无误,他同样明白钱三爷打的什么鬼胎。 只是,他依旧给了钱三爷这个机会。 扭头看去。 空空如也,果然没人。 赵健勇倏地大喊:“他带元成跑了!!!” 转过头。 但见钱三爷一手抓着元成,几个起跳之间,逐渐不见身影。 陈禅笑问:“你真以为你能跑的了吗?” 跺了跺脚。 移形换影。 钱三爷重新到了他刚刚远离战场站着的位置。 除了手里抓着的元成,什么也没变。 钱三爷大惊失色:“怎么会?!!” 不管不顾。 继续亡命奔跑。 又是几个起跳,消失在元家的建筑中。 一个呼吸后。 他再次回到原来的地方。 钱三爷认命了,明白面具男子的道行高至何等程度了。 是他钱家的三爷远远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 他道:“我是胶城钱家的三爷,你杀了我,钱家不会放过你,你也逃不了,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钱家也会追杀你到那儿!!!” 面具男子连杀刁光昱与方驹,钱三爷早没了跟他一战的心气。 没想到他刚说完,面具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么的前俯后仰。 “好好好,你是钱家的三爷,可是,我……我怕钱家吗?”陈禅认认真真的问道。 钱三爷的表情凝在脸上,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是啊,到了面具男子此等修为道行,钱家算个屁啊!!!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不知几万丈的神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八章高不知几万丈的神山!钱三爷看了眼昏死不知的元成,都是因为他,自己才陷入十死无生境地。 “原来你到此迟迟不进元家,只让岑之锋通风报信,全是为了布置阵法!!” 钱三爷心中百般不干、懊恼、悔怨,当初得知泉城器灵乱世,又听说元家的元成受器灵控制陷入一念成魔、魔根深种,钱三爷为了自身在钱家的利益,无比急切想要把元成收入囊中养成自己的打手。 钱家断断续续传承千年,从建族起始到这个时代一直都是修魔世家,家族内高手如云,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为了争权夺利,多阴损的招数照旧用在自家人身上,为了稳定于钱家地位,争取更大的权力,钱三爷上瞒下压,偷偷来到泉城元家,用钱家的身份将元成唬住,之后元成认可自己,钱三爷再汇报钱家长老会,把元成成了自己的人这件事给坐实,使得钱家同样有此心思的高手,瞠目结舌,暗叹钱三爷的手段高明。 但,他严重低估了一念成魔对元成的影响,同样没有认清器灵一乱在泉城的深层次意义,再加上岑之锋、刁光昱、方驹三人加入他们,各种复杂因果交相辉映、杂糅相合,导致今日大劫临头。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钱三爷做了那么多恶事,该偿命啦! 陈禅注视惊慌失措的钱三爷,冷笑道:“我就知你要跑,特此为你准备了此阵,感受怎样?是不是比之鬼打墙更加震人心魄?!” 钱三爷自然不甘心就此认命,死死握住手中细长长刀,问道:“你布下的阵法,抛开不使我逃命外,是不是还阻隔了我们的打斗气象?!” 陈禅顿时哈哈大笑:“算你聪明,到了你们这种层次的打斗,动辄气象不俗,为了不惊扰到世人生活,我就在元家之外布下此阵,早已料到你们会轻视傲慢,既然如此,入我彀中,将你们悉数除去,也好还世间百姓一个安宁!” 钱三爷暗暗积蓄真气,他亲眼见识方驹怎样死在面具男子剑下,为了以防万一步了方驹后尘,打算一出手就底牌尽出,不能斩杀掉面具男子那便成仁!! “哼,人间最底层的法则永远都是弱肉强食,我比他们强,得到的东西当然就多,如果人间百姓人人比我强,甘愿认输成为他们的踏脚石。只是,现在看来,为了戏耍我等,你在跟刁光昱打斗时,是不是藏了真实实力?!”钱三爷愤恨不已,怒怒问道。 陈禅步步缓慢朝他走来,轻声说道:“刁光昱此人一出现在我面前,我便猜到他定然苦修了兽化之术,曾几何时,人间神兽、凶兽不绝,占据座座神山,炼气士为了增强自己战力,发明了兽身之法,封印神兽、凶兽到自己身体里,战斗间变作兽身,战力大增!!” “而后山海残裂,碎片远去,神兽、凶兽渐渐断绝人间,变作兽身之法没了神兽、凶兽,好像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模仿兽身之法的兽化之术应运而生!” “在这个年代我也尚属首次见到兽化之术,尽管残缺不全,愿意看刁光昱表演一二,反正……反正此地被我以法阵封印,伤不到无辜之人。” 钱三爷一边细算陈禅与他距离多少动手自己占优势,一边故意拖延时间,冷哼道:“前辈修为真气之强,世所罕见,为何到了前辈这等境界,还要耍小手段?是看不起我们吗?” “你说对了,我的确瞧不起你们。”陈禅笑道,“也就是我现在修心远超以往,换在我年轻时候,莫说杀了你们,就凭尔等曾经犯下的罪过,定然令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三爷底牌准备完毕,小步走向陈禅:“我等第一次与前辈见面,前辈如何断定我们犯下罪孽?” “嘴巴能撒谎诓骗,因果却不能,莫非你认为我看不到尔等身上黑色的因果吗?” 陈禅自是知晓钱三爷正想底牌尽出,拼个鱼死网破,可到了半步真修的层次,和安命后期的修行者相比,已不在同等水准,他想片刻不等的杀了钱三爷,简直手到擒来,如同杀方驹那般简单,几剑的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他其实想见识一下钱家的镇族术法,判断胶城钱家于修魔一途处在何种位置上。 “前辈果然是修行界的得道高人,以我的道行虽然远不是前辈的对手,但我要试一试能否从前辈手下逃出一条命,毕竟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没人想死,你手中染血的人命,他们生前一样不想死。” 钱三爷点点头:“那好,前辈请指教。” 如轻纱一般的粉红色雾霭缭绕此地。 陈禅手指拨动,仿佛接引了一整片江河。 随着陈禅的“妄动”,粉红色雾霭逐渐变的重之又重,甚至陶然到情绪,陈禅尽管无动于衷,只把此术看作旁门邪道难登大雅之堂,就在他背后的赵健勇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登时哈哈狂笑,笑声无比欢乐,好像被数不尽的快乐的包裹,陷进温柔乡,走入欢快堂。 “陈兄弟!陈兄弟你看啊,好多钱!好多美女,她们在对我们笑,哈哈……陈兄弟,取之不尽的钱财呀!!美如仙子的女子,她们正围着我搔首弄姿,我是不是去了天堂哦,怎地这般兴奋、高兴、快乐?!!” “陈兄弟,陈兄弟,就在你身边的那位女子当真风情万种,让给我!快让给我,让我快活快活,憋死老哥哥了!!” 钱三爷在粉红色雾霭之外,轻轻问道:“陈兄弟?莫非你的真实身份则是赵木槿身边那位陈禅?曾在她负责的项目工地上,让赵木槿看中当了个文职讨生活。” 陈禅丝毫不受影响,摘下面具,真实面目面对钱三爷。 当他年轻且活力的面孔映入钱三爷的眼帘,钱三爷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一口一个的前辈,年轻到不像话,比之神州修行界盛传的那些天骄更要年轻。 于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年轻并且修为高强意味着到灵气彻底复苏,将会领先所有人一步,天地重新出世的天材地宝、法器仙器,只要他愿意,都将会是囊中之物,除非其余修行者团结起来,一齐将之斩杀了。 但……修行界哪有那么轻松的团结? “是你,我看过你的照片,我万万想不到,打败我们的竟会是最瞧不起的你,如此的话,刁光昱的那位拜把子兄弟也是你打的喽?陈一青、伍友、萧艾伊、瓷人器灵尽皆是你杀的?!” 钱三爷现在很是平静,因为泉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真正的主角找到了。 陈禅点点头,瞥了眼赵健勇傻笑痴态,白鹿苍梧佩轻轻闪了闪光彩。 钱三爷当之压箱底手段的粉红色雾霭,转瞬散尽。 赵健勇恢复正常,哎呀大叫,回想自己适才所见,不堪入耳的种种脏话,羞耻的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这就是你的压箱底手段吗?不够看,浸染不了我,倒是不知你是从钱家学的这般手段,还是因缘际会学到的。”陈禅问道。 临到死期,钱三爷没必要遮掩:“自然是在钱家学到的,天地断绝灵气的那些岁月,钱家的祖先们一掷千金,满神州的网罗魔功邪术,而今库藏收了极多。” 陈禅道:“看来我还要去你们钱家走一趟。” “我代表钱家欢迎你小兄弟。” 钱三爷猛然欺身前冲,举刀,刀刃突兀黑光大盛。 在其背后。 隐隐约约现出一道黑影,与钱三爷的动作一模一样。 邪气凛然。 天色一黑,如到深夜。 钱三爷的嘴角勾起冷笑,乍然出手,他不信陈禅能轻而易举再次化去。 这一刀,他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 速度极快。 呼吸之间,钱三爷便至陈禅身外,刀刃再往前一些,就能砍进陈禅的脑袋,令他一命呜呼。 “好刀法。”陈禅赞道。 这一刀,他虽是未曾见过,在魔道宗门里一定属于镇派绝学。 短短瞬息,爆发自身真气近三倍,猝不及防之下,比钱三爷稍强一点的对手,必定会被打的猝不及防,就此被其斩杀也说不定。 刀刃触到陈禅额头的一根头发。 就此止住。 钱三爷无论如何用力,刀刃再无法近一寸! 而他,周身被定,犹如中了传说里的定身术。 “怎么说呢?”陈禅弹了弹细长刀刃,“你猜对了,也猜错了。” “对的一部分为千真万确是定身术,错的那部分,除了定身术,我还用了正法七十二地煞里的气禁大术,是不是周身真气再难调动,调动一丝一毫貌似在抬一座高不知几万丈的神山?!” 陈禅怡然自得的从其刀下走过。 赵健勇目瞪口呆,他亲眼看到钱三爷凝立半空,动不了也掉不下,就连圆睁的怒目同样转不了一丝一毫,他可以感觉钱三爷的目光随着陈禅的身影在变化,目光中,有恐惧、有惊骇、有悔恨、有惶恐…… 无穷无尽的情绪隐含在钱三爷的目光里,直到陈禅走在他的背后说道:“赵兄,随我来,莫溅了你一身血。” 赵健勇像是狗腿子屁颠屁颠的跑到陈禅身边。 钱三爷能动了。 是他的头颅动了…… 自其项颈掉在地面。 死不瞑目。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兄,请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一十九章“陈兄,请杀!”赵健勇快要吓尿裤子了,一辈子没见过杀人,今日见了个够。 “陈兄弟,我说,咱们杀了人,没事吧?” 他实在不敢想后果,若是相关部门追究起来,枪毙是小事,大不了一死,但要判个无期,简直为一辈子的折磨。 陈禅扭头看着赵健勇心惊胆战到不能自己,轻笑:“赵兄多虑了,寻常百姓我真不敢动手,他们是寻常百姓吗?几人手里哪一个没有命案?尤其方驹,死的太早了,很多事我还没有问,比如近段时间泉城闹的沸沸扬扬的死人复生……” 赵健勇又担忧起另外一事:“陈兄弟,咱们杀了钱三爷,就此和钱家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陈兄弟修为高强自不怕钱家,我不行,钱家动一动手指头,我跟木槿就得人间蒸发,死无葬身之地。” “赵兄又多虑了……哦,也怪我,忘了说,咱们此行,没人知道,把元成处理干净之后,来元家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陈禅轻笑。 赵健勇很聪明,提这些事他都是用了咱们,并未和陈禅撇清关系。 就算他小心思多,害怕的将所有事推给陈禅,陈禅也无所谓。 那么久的岁月,何等事他没有遇过?!! 这点小事,都不配他深夜想上一想。 “赵兄,别多想了!有我在,你仍然为泉城新晋的成功商人赵健勇,而不是杀人犯赵健勇!”陈禅故意道。 赵健勇一听,双腿打了个罗圈腿,一屁股坐在地面。 地面被刁光昱的火焰炙烤的滚烫,他又一激灵哎呦声站起:“陈兄弟陈兄弟,您是我的亲兄弟啊!!千万、千万解决好此事,否则我和木槿将得立即收拾行李逃到国外躲藏去!”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不愿他人看到我的真面目,由此方才佩戴面具,眼下我的面具摘下,莫非赵兄相信我不会利利索索的把所有小尾巴抹除?” “哎呀!对对对!是我想多了,陈兄弟对不住,也不怪我,我……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赵健勇转念一想,陈禅一直暗中行事,隐在幕后,好像从陈一青开始,他的存在就如云雾一般,明明就在那儿,可所有人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陈禅见赵健勇没了杂念,蹲到元成身旁,把钱三爷的真气拭去。 元成悠悠醒来,看到陈禅……以及数不清的小金星。 他连忙晃晃脑袋,使得意识再清楚一点,这才看清陈禅的真面目。 “你是……你是……陈禅?你为什么到了这里?”元成不明所以的问道。 他见陈禅是在赵木槿的工地,彼时赵木槿发怒,骂他下楼,在楼下碰到了长相普通的陈禅,他还转给了陈禅点钱,除了清楚赵木槿不可能看上他,另有让陈禅和他比较起来自惭形秽的意思。 陈禅为何在这儿? 他…… 元成彻底猛然惊醒。 双手支撑地面半坐。 他看到趴在地面动也不动的刁光昱,看到方驹的鲜血受地面温度烧灼冒着气泡,看到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的钱三爷身首异处,脑袋双眼圆睁,毫无半点神采的怔怔瞧着他。 地面早被烈火烤的漆黑。 更远处的天际晴朗,泉城高楼大厦的玻璃折射光芒。 元成回头看了眼。 那是元家花费不菲建造的宅第,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低下头。 抬了双手。 双手颤抖,心脏跳动缓慢,好像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遇见了一位好似仙子的女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难以自拔的深深爱上她,愿意为了她一展笑颜,去做任何事。 她死在自己的眼前,是被一位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男子杀掉的。 那位男子杀她,仿佛在杀一只微不足道的鸡崽。 他恨面具男子。 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胶城钱家的钱三爷找上他,说他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一念成魔。 什么叫一念成魔?当时的元成暗暗想道。 他只是想为她报仇而已,若非为她报仇此事便为一念成魔?! 不由分说,钱三爷如同对他使了魔法,他对这位陌生男人顿时言听计从。 钱三爷传授他魔功,他练。 钱三爷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 不过他每逢入眠,心中想的皆是为她报仇雪恨,杀了那面具男子,杀了叫做谢镜花的泉城司天负责人。 至于之前爱慕的赵木槿,他竟然再未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一丝一毫的爱意,貌似顷刻之间,两人形同陌路。 元成清楚感受到自己的脾气正在变的暴躁,想杀尽世间所有人,令鲜血成河,尸体堆积如山,那时,他肯定无比的开心、兴奋、高兴。 不行,每当有此心思,他都竭力忍住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不是嗜杀之人,他只是元家一位不学无术的大少。 元家对赵健勇的产业感兴趣,所布置的种种恶心手段,从不是他的主意,他只想赵木槿,想和她双宿双栖,远离人间烦恼。 只是……他不爱她了,爱上了一位一面之缘不知姓名的女子。 钱家开始帮他接掌元家。 他对生意一窍不通,即便如此,听到自己的那些长辈对他指指点点时,登时涌上脑袋的烦躁,怒吼着令所有人闭嘴,生意上的事他凭一念直觉随意插手,钱家的人说,有钱家的支持,不管他闹到何等境地,元家都可以赚钱,赚大钱!! 果真这般。 他掌管元家后,尽管胡作非为,生意上却有源源不断的订单,接踵而至的贵客,元家单日入账的纯利润,短暂几天内,暴涨了十倍。 可他逐渐浑浑噩噩,有时竟不知自己是谁,唯有心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的使他恨不得锤烂天地,告诉他听命钱三爷,告诉他要为爱人报仇。 一切都变了。 他看见她笑意盈盈站在自己身边。 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姣好不可方物。 他终于得到她了,真真正正、由内而外的得到她!!! 可惜,清晨醒来,浑身淤痕,泪眼婆娑的女人,并不是她,而是自家的保姆。 恶心!!! 恶心到他想吐。 一脚把她踹下床,歇斯底里的让她滚。 他又混混沌沌,不知怎么地,身边多了位叫做刁光昱的修行者,钱三爷与他说,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得偿夙愿,杀了面具男子,杀了谢镜花,为她报仇! 真的吗? 真的可以为她报仇吗? 元成竟有些恍如隔世,不太相信。 “我……我是元成……我真的是元成吗?”他喃喃自语。 双掌沾了血,血腥味是那般的作呕。 陈禅叹息道:“你是你,又不是你?” “什么意思?” “一念成魔之后,魔念占据了你的心智,又有钱三爷控制,你虽有自己独立意识,实际上与行尸走肉、为虎作伥里的伥鬼相差无几。钱三爷已死,魔念又让我压制,你才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意识。”他道。 元成迷茫的摇摇头:“我不懂。” 陈禅想了一下,说道:“类似于精神分裂症,你的第二人格。” “我懂了。” 元成意志消沉,对钱三爷的死无动于衷,更对大地因何烤焦更提不上心,他只是问道:“我的第二人格做了许多错事吧?” 陈禅道:“因祸得福,钱三爷控制你的神智,没来得及铸成大错就被我破除了。不过,我仅仅暂时压制你的魔念,一念成魔在强盛时期的修行界,也极难拔除。有利有弊,利的一方你修炼魔功进境迅速,弊的一段则为你的本来意识会消失,新生的魔念占据你的肉体。” “鸠占鹊巢。”元成平静道。 “是的。” “为何我对人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缘于你的魔念带走了所有的七情六欲,欲望于人而言就是魔念,只是绝大部分人魔念不足为患,甚至利用魔念,可以产生上进心……” 元成盯着陈禅的面庞,忽然强颜欢笑:“当初看你第一面误以为你寻寻无常,居然这般厉害!” “多谢夸奖,行走人间,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能不能杀了我?杀了我后,我就不能做恶事了吧。”元成很是认真的问道。 陈禅颔首:“自然可以杀你,也能斩掉你的魔念。” “斩掉……我心中的魔念?” “存天理、灭人欲,存的是人类正常的七情六欲,灭的是不加限制疯狂膨胀的魔念。可惜你已经一念成魔,我若斩掉你的魔念,同样会斩掉属于你正常的七情六欲,到时,你会变的无欲无求……生不如死……” 陈禅多加了四个字。 一个人没了正常的七情六欲,那还算人吗?是一块石头,是天边飘荡的白云。 “我不想做坏事。”元成道,“同样不想死,你动手吧。在你动手前,我想问一句,刚才你说,修行界强盛时极难拔除一念成魔后的魔念,为何你可以?” 陈禅回道:“我不可以,只是连带你的七情六欲一同斩去,这是一个取巧的办法。” 元成强迫自己笑起来:“那也很厉害了。” 陈禅呼了口气:“准备好了吗?我要杀了你了。” 元成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杀是何意思。 杀的是自己一生的欲望。 他随即道:“陈兄,请杀!” 白鹿苍梧佩光亮大盛,包裹了元成…… : 第一百二十章 “他还是个孩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章“他还是个孩子”赵健勇战战兢兢问道:“陈兄弟你不杀他吗?” 元成已陷入昏睡当中,醒来,他便无欲无求,人类没了七情六欲,且是被外力磨灭,经过短暂时间,绝对会无比痛苦,又只剩下理智,理智不断提醒,痛苦没有丁点的意义。 或许,连痛苦都没有……感受不到快乐、兴奋等情绪,痛苦也就没了参照物。 把元成的七情六欲斩灭之后,陈禅的状态极其疲惫,接连大战刁光昱、方驹、钱三爷,都未使他这般倦怠。 “杀他?赵兄你仔细想想,元成做过什么非死不可的事吗?”陈禅低声问道。 赵健勇仔细想了想,别说,元成以前是元家不学无术的大少,没有伤天害理的行为,一念成魔之后,只听说他在元家内表现的乖张暴戾,未曾听闻他杀过人。 何况,一念成魔的元成,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占据他的肉体,做的错事该不该算在清醒后的元成身上? “我已经把他杀了,只不过我杀的是元成的魔念。赵兄,一个人没了七情六欲,从此不知爱恨情仇,不懂悲伤难过,凡事遵从自己的理智,你说,这样的惩罚换成你,愿意接受吗?”陈禅再问。 赵健勇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一位正常的人,七情六欲都没了,还算人吗? 倘若这是一种惩罚,比杀他更加难受。 元成此生,都会处于这般状态。 陈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元家的门庭:“走吧,去元家瞧瞧。” 赵健勇老实巴交的跟在他身后。 以往赵健勇对陈禅还有一点不那么尊重,为了自家的安全,顺着赵木槿的心意,把女儿当做世间最贵重的礼物送给陈禅,换取自家平安。 那么现在,尤其亲眼见识到陈禅的能耐,他只剩下了虔诚,如同对待神祇的虔诚! 陈禅说东,他绝不会向西,陈禅说一,他不会说二。 元家内冷冷清清。 本来守在元家内的保安,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两人到了钱三爷等人适才待的大厅,看到岑之锋的尸首。 “这……” 赵健勇暗叹钱三爷等人的手段狠辣,陈禅留岑之锋性命,没想到此人到头来没死在陈禅手里,反倒死在自己人手中啦。 “呸,我听说过他,叫做岑之锋,为了钱财听命元家,现在好了,遇人不淑,择主不德,死了吧?” 陈禅叹了口气,他在岑之锋的身上察觉到元成的气息。 两人顺着走廊进了元家宅第深处。 陈禅讶异望了前面二层楼阁一眼,佩戴上手里的孙悟空面具,推门进去。 元家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房门声,睁眼问道:“元成那孩子死了吗?” “我没杀他。”陈禅回道。 他看到元家老太爷的寿命即将到头,要不了四五天,这位一辈子经历风雨的老人就会双脚踏入坟墓。 “你没杀他,故意留着元成祸害元家?”老太爷浑浊的目光盯着陈禅的面具,悲痛问道。 不等陈禅说话,老太爷唉声叹气,“元成这孩子成现在样子,全是我的罪责,我太溺爱他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一身臭毛病,因此才会惹上一念成魔的难关,如果我对他严厉一些,从小严加要求,他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太爷说不下去了。 元成遭遇器灵之乱,回家后的变化他是知道的,曾向岑之锋询问究竟如何方能治愈元成…… 岑之锋是修行界的老油条不错,一念成魔如此状态,他哪会知晓?说了几条根本不可能让老太爷做的建议之后,老太爷听之任之,任由元成自己发展啦。 他是没想到,钱家的钱三爷会牵扯进来,钱家势大,老太爷明白元家处于弱方,但见钱三爷没对元成下死手,又是教他修炼,又是拿钱家的资源反哺元家,老太爷更是无从下手、毫无头绪。 只是,元成在元家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等他决定软禁元成,时机已过,他手底的力量悉数被元成夺走,他反而当了孤家寡人。 “赵健勇!”元老太爷的视线挪到赵健勇身上,“针对元家的事,全是我下的决定以及出的主意,和元成没半点关系,你怪罪的话就怪在我身上,我一把老骨头了,命不值钱,你想怎么报仇报怨,我全部接受。既然元成没死,你就放他一马,他还是个孩子。” 赵健勇看了陈禅一眼,见陈禅并未说话,主动说道:“元成从此之后再不会胡作非为了。” “啊?”老太爷不解。 陈禅缓缓摇头。 假如他能向寻常百姓出手的话,必会斩杀掉这位元家老太爷。 这位老太爷身上罪孽深重,满身皆是漆黑如墨的因果。 做了多少恶事,不言自明,简直数不胜数。 他想对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说些话,话到嘴边,又咽下,“走吧,没必要再待在元家了。” 赵健勇与他出了元家,上了车,启动。 两人离开,陈禅布置的阵法轰然碎裂。 像是一面镜子支离破碎。 大战的场面被外人看到,纷纷拍下图片发在网上。 泉城司天第一时间得知,龙虎山嫡传张宗敬与清微派的周羊、祝采烟带着几位司天连忙赶来。 在车上,赵健勇不解其意的问道:“陈兄弟你为什么不毁尸灭迹?” 陈禅把面具放在手边,反问道:“赵兄感觉眼下的泉城乱不乱?” “说不上乱,大家却都明白暗流涌动,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比器灵之乱更加大的乱子。”赵健勇实话实说。 陈禅颔首:“是啊,何止暗流涌动,现在的泉城就像一座正欲喷发的活火山,之所以不把大战场面加以遮掩,实际我想再推波助澜一把,让火山提早爆发!” 赵健勇愈加听不明白了。 “赵兄,藏在暗地的人凡事准备好了,再现出真身搅乱泉城,那时可不仅仅火山爆发的程度啦,便成山呼海啸,我给他制造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迫使他主动跳出来,造成的损失或许会减少一些。”陈禅道。 赵健勇登时由衷说道:“陈兄弟良苦用心,泉城百姓都该感谢你。” 陈禅苦笑道:“赵兄言重了,假设有更好的办法,何至于此?这是下下策。” …… 泉城电视台“长枪短炮”的赶到大战现场。 有关部门拉上警戒线,不许外人破坏。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手脚并用布置好工具,记者拿着话筒站在警戒线外直播现场画面。 张宗敬和周羊看着满地狼藉,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近几天,张宗敬一直和古月舒在一起调查死人复生,周羊与祝采烟自然跟随着两人。 得到元家之外蓦然出现修行者大战,谢镜花有急事走不开,委托张宗敬过来瞧瞧。 “这场大战的动静不小啊。”周羊激动道。 张宗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情十分郁闷,这般大动静的大战,外面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也没听见,反倒是打完了,才暴露出来,说明了什么? 说明斩杀现场几具尸首的那人,不愿令外人知道,可是,到底何等手段才能隔绝内外,不使外人知?!! 那人的修为真气之高,张宗敬这般神州天骄也得感到敬畏。 祝采烟走了一遍现场,回到两人身旁,说道:“杀了他们的这些人,至少半步真修的层次,即便是真修也丝毫不意外。” 张宗敬清楚,他眼下想的,是不是谢镜花的那位先生?!! 周羊躲着地面:“他们之中一定有人擅长火行功法,把土地给烤焦了。” “师兄,问题是现在神州修行界没几位真修,不知不觉泉城出现了一位,此事要不要上报呀?!或者,是哪位真修静极思动下山走了一遭?”祝采烟问道。 周羊看向张宗敬,张宗敬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只见张宗敬摇头说道:“已知的真修不会轻易离开门派的,他们每一个人的年纪大到够做我们爷爷的爷爷了,况且一旦离开自家山头,没了灵脉支持,指不定一命呜呼啦。” “倒是上报京城这件事,需要好生考虑考虑,死人复生这件事还未查到源头,又多出来一件事,泉城司天很是被动啊!!” 周羊双目倏地亮起光彩:“会不会死人复生始作俑者?” “不可能,始作俑者若会现身,泉城司天投入了那么多资源,也不会到现在也查不到他一根毫毛了。”张宗敬马上否定。 祝采烟似乎在想什么,呢喃道:“真修!真修!这可是真修呀!!!” 张宗敬的手机响了,瞄了一眼是谢镜花,“喂,什么事?!” “哦,哦,我知道了。” “我看看,稍等,我打开视频,你确认一下。” “这个……这个是刁光昱,好。钱家的钱三爷,钱家的一位高手居然死在了泉城,此事非得在修行界闹出波动!他是方驹?伍友、萧艾伊的师父,纵容器灵大乱泉城的幕后黑手!” “元成?元成刚被救护车带走了,没有生命危险,我看了,他正处于一种奇妙的境地。” “嗯,好。” “你那边怎么样了?” “小心蛊毒,这位悄悄来泉城的修士用蛊毒的功夫很厉害,你多加注意。” 挂断电话。 张宗敬招呼周羊、祝采烟:“走了。” “现在就走?” “许多证据还没收集完毕呢!” 张宗敬笑道:“咱们回去吧,让其他人调查。” “刚才是谢镜花给你的电话……这么说……” “是那位先生?” “对!”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年红颜白头,我仍是少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一章百年红颜白头,我仍是少年“嘿,不怕陈兄弟笑话,我听过几件元成一念成魔做下的恶事。” “说说看。” “元成家里有位学营养学的保姆,被元成强迫上床后,早晨偷偷溜走去告诉元老太爷,老太爷对元成溺爱,给了那位营养学保姆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赵健勇开着车,说道:“谁曾想,那位保姆出了元家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一位女同学,那同学长的歪瓜裂枣,却是出国留学归来的营养学博士,自告奋勇的去元家应聘,学历摆在这儿,成功当了元家的保姆。” “你猜怎么着?就算那位保姆那个样子,元成依旧疯癫把她弄上床,听说,元成变的非常暴戾,将这位保姆弄的浑身淤痕,半条命险些没了,元老太爷知道后,又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走了。” “经过两件事,老太爷学乖了,不再应聘女保姆,开始招男保姆,顺带着把家中所有女性全换成男的,省得元成发疯坏了人家清白。” 说到这儿,赵健勇止不住的大笑。 “老太爷万万想不到,有一位女子贪图元家开出的价钱,女扮男装混了进来,既然是女子,自然有露馅的那一天,这一天到来很快,她看元成年轻又是元家的重要人物,故意深夜与他相撞,搔首弄姿。” “元成直接像扛麻袋一样,将她抗回房间……” 赵健勇喝了口水,继续说道:“第二天,这位女保姆醒来后是又大喊救命,又歇斯底里的抗拒,元家老太爷带人推开门一见,女保姆照样浑身淤青,脸蛋都让元成扇肿了,模样更是凄惨不看,元家老太爷彼时都闭眼不看,赶紧让人送去医院。” “那女保姆还在医院就不断跟元家人说她怀孕了,怀的是元成的孩子!大喊大叫道,元成若不承认,就告诉媒体,令媒体来为她做主!” 陈禅笑道:“她岂不是把元家当傻子耍?!” “是啊,谁说不是呢?!可医院说,女保姆的确怀孕了,且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多月。元老太爷动用能用的力量,将女保姆的人际关系梳理了一个遍,谁曾想,女保姆私生活极其混乱,想要找寻孩子的亲生父亲难上加难。无奈,元家又破费一次,给女保姆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哎,陈兄弟,那女保姆马上啊,马上改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元成的,她也不会向媒体揭发此事。” “泉城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把元家当做傻子看,元成管不住下半身,频频使元老太爷脸上无光,他一大把年纪了,谁说不定,哪天元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一个生气,气死啦!” “唉,陈兄弟你其实做了一件对元家的大好事,元成从此之后再不会飞扬跋扈、惹是生非。” 赵健勇衣衫不整,脸上有几道青痕,那是无可避免被磅礴真气给抽打的。 陈禅自然清楚他的心思:“你还在怨恨元家?” “当然,杨家想要我的命,把我玩命拼搏出来的资产据为己有,元家又何尝不是呢?陈兄弟你不知道,商界看似大家和和气气发财,不动枪动刀,实则步步都得小心谨慎,一个大意,掉进人家苦心孤诣为你设下的圈套,你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将成人家的啦,拼了命赚下的一切都没有了。” 赵健勇发狠道。 陈禅分外感慨,自古以来,商界就如战场,莫说当代社会的商战了,古时候的商战更为血腥,战到最后,更有把对方满门杀尽的案子。 赵健勇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路上话很多。 这下换着来,他说话,陈禅听,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快到家时,赵健勇忽然恸哭出声:“陈……陈兄弟,我……我这……我这个样子你别嫌弃,实在是我终于能睡个好觉啦!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担心艰辛打拼赚来的钱财被人夺走,又担心我的宝贝闺女木槿遭人毒手,太难了!真的太难了!!现在好啦,元成、钱三爷统统死在你手里,我想明白啦,只要有你在,钱家就不敢把手伸进泉城为所欲为,我就是安全的,我的钱也安全,呜呜……” 赵健勇更是把车停在路旁,趴在方向盘上,恣意大哭,哭声既有喜悦也有悲伤还有恐惧,五味杂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比他前半生所有事加在一起,都要风谲云诡、岌岌可危、兵在其颈! 眼下,元家再不构成危险,钱家死了位至关重要的钱三爷,须得无比审慎,赵健勇忽有两世为人的错觉,他首次亲身感受,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真切含义。 陈禅带了赵健勇的烟、火下了车,给自己点燃一颗烟,缓缓抽了起来。 赵健勇作为普通人,经历修行界的凶险,确实不容易。 他性格再多的缺陷,遭此一劫,想必也会珍惜眼前的生活,知晓平平安安、开开心心方是难得人生。 一根烟抽完,陈禅又看了眼赵健勇,还是在恸哭,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惜是未到伤心处啊!何况劫后余生的喜悦啦?! 谢镜花给陈禅打来电话。 “先生,您跟我说的事,我通知下去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遇上了件棘手的麻烦。” “好。” 匆匆挂断电话。 他跟赵健勇离开元家后,阵法破碎,思来虑去,还是给谢镜花打去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省得已里里外外忙碌不堪的泉城司天,再为这件事奔波苦恼。 不过,谢镜花言道,遇上了件棘手的麻烦…… 适才陈禅本想问上一问,转念又想,她没有请求帮助,他还是少插手,修行界将来是年轻人的,他这种老怪物多给点历练,将来对她自己好。 赵健勇下了车。 他衣衫褴褛,过往的车辆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机纷纷瞥头观看。 “我好了,陈兄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样的丑态。”赵健勇脸红脖子粗。 陈禅摇头笑道:“无妨,哭一哭对身体有好处。” “啊?” “哈哈……赵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哭泣可以让身体内的毒素随着眼泪一起排出体外,而且对于眼睛也有很好的保护作用,尤其是干眼症的患者,适当哭泣有助于缓解眼睛干燥乃至视物模糊的问题!同时,哭泣宣泄掉自己的坏情绪,缓解压力……好啦,赵兄,今晚睡个好觉吧!” 赵健勇目瞪口呆,元家门外,犹如神祇降临,各种术法百出,连斩高手的陈禅,而今和他说起科学来了? 越觉越是荒诞。 不禁哈哈大笑。 又怕陈禅误会,连忙把自己的感觉告知他。 陈禅笑道:“也说不定将来科研人员把这些灵气啊、术法啊、法器啊研究个透彻,所谓的修行就不再带有玄幻色彩,而成一件科学问题了。” 两人上车,回了赵健勇的高档别墅。 陈禅浑身无垢,赵健勇自叹不如,去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物,招待陈禅。 订了一桌大餐,命酒店的人送到家里来,给赵木槿打去电话,说事情都解决了,可以回家吃饭了。 “陈兄弟,你真不考虑下小女吗?”赵健勇为陈禅泡上自己最好的茶,觉得家里没人,跟陈禅又有“过命”的交情,轻声问道。 陈禅看着茶杯里的一片茶叶水中打转:“儿女私情还是得看缘分,赵兄就莫要撮合了,如果我与木槿有缘有分,怎样的挫折磨难也不会拆散我俩,假设有缘无分,赵兄的种种努力,反倒化为泡影,我与木槿之间会产生间隙。” “赵兄,我这里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陈兄弟说就是了。” “人生百年匆匆,莫要红颜白头,我依旧少年呀!” 赵健勇惊骇的看着陈禅。 心中的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陈禅的话语意思,岂不是他的年纪大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赵健勇不是没有如此想法,他是听说过的,修行如逆天攀爬建木天梯,想前进一步千难万难,陈禅年纪轻轻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必然他看到的容颜不是陈禅真实的年龄所表现出来的。 人生百年匆匆,莫要红颜白头,我依旧少年…… 赵健勇看陈禅饮茶,为其斟水。 暗道。 原来我称呼他一声陈兄弟,是我占了莫大便宜。 两人再无言语。 陈禅静静饮茶,品味茶中滋味。 赵健勇的心思忽上忽下,到最后,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想着什么,混混沌沌,如开天之前。 饭菜来了。 赵健勇订了一桌好菜。 山珍海味皆有。 恰好赵木槿回家,她不顾仪表急奔来抱着赵健勇痛哭出声。 “爸,我好担心你们!!”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赵健勇细声安慰,说是有陈禅在,天大的事也只是衣物上的尘埃,拂去便是。 赵木槿哭红眼眶。 等她稳定了情绪,不好意思的向陈禅抱歉。 陈禅都见过赵健勇大哭,赵木槿的这点哭声算什么? 随即笑道。 “我们有缘,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赵木槿恍惚暗道,既是有“缘”,那么“分”呢?! 三人的胃口都很好。 一桌子珍馐美味,吃的七七八八。 吃完,不论赵健勇怎样挽留,陈禅皆告辞离去。 赵健勇父女送陈禅到门口,依依惜别。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多好多好多虫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二章好多好多好多虫子!岳嫒家里忽然多了许多虫子。 她吓的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慌不择路的找到蚊香,虽然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聊以自、慰,不至于浑身发麻,头皮发胀。 岳嫒刚才睡觉做了噩梦,梦里无数的虫子将她包裹,万虫啃噬的感觉当真恐怖,犹如落进地狱,让小鬼拿鞭子鞭笞。 看着脚下爬来爬去房间中飞来飞去的虫子,岳嫒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蚊香身上,无比迫切的期待蚊香能管用,把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虫子悉数杀死。 现在是冬天,泉城的冬天很不好受,按照道理来讲,绝对不该有虫子的,可是眼前的这一幕,一反常态,虫子多到岳嫒止不住的尖叫。 难道是地暖的缘故? 地暖太温暖了,由此吸引来了躲藏冬季的虫子? 想到这一点,她赶忙找到地暖的开关关掉。 房间点了盘蚊香,手里又拿了一盘,挥打绕着她的虫子,艰难找了一处虫子不那么多的地方屏息凝神站着。 她所住的房子是租的,交三押一,岳嫒在泉城市中心的长通大厦工作,租住的房子也离市中心较近。 冷静下来,岳嫒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虫子。 有些虫子她认识,绝大部分虫子奇形怪状、叫声难听,她莫说去看了,稍微靠近她一些,便疯狂挥舞双手赶跑它们。 “对对对,给物业打电话,我不信他们不帮我!!” 突然想起来租住公寓的物业,可手机落在卧室。 无可奈何,双脚踢着地板砖上的虫子,一向胆小的她拼了命的朝卧室走去。 现在身上开始有好几个地方痛了。 她知道是被虫子咬到,便想拿了手机后,赶紧出房门,去外面打电话。 关了地暖,虫子好似并没有少,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使岳嫒的脑袋也有些疼痛。 渐渐看不清前路,卧室的门出现幻觉,一分为十几,晃来晃去。 岳嫒还有些意识,暗道不好,一定是虫子有毒,把她给咬了。 立即舍弃掉去卧室拿手机的想法,转头用仅剩所有的力气,朝屋外奔去。 她此刻辨别不了方向,只靠着直觉…… 似乎,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 他戴着帽子,看不清面部。 岳嫒昏昏欲睡,身体被虫子咬到的位置出现麻痒和如针扎了一般的痛。 她再没有分辨能力,一头倒在黑皮夹克男人的怀里。 挨挨挤挤、密密层层的虫子瞬间把她压没。 …… 范飞平深夜伸了个懒腰从电竞椅上坐起。 看了眼游戏角色背包里拍到的武器,心满意足。 二十五人团灭了十几次,终于打通了副本,由于他选择的职业人数稀少,团队只有两个人,轮流叫价后,那人放弃与他争抢毕业武器,被范飞平得到。 团队聊天频道队友都在酸他拍下武器的钱太少,范飞平哈哈笑着半弯下腰,手在红轴机械键盘上快速打字,回复他运气好。 看到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深夜两点半。 角色下线,关机。 将窗帘拉上,正准备去卫生间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睡觉,没想到一脚踩下去,咯嘣咯嘣的响,另有不知名的虫子尖锐叫声。 一瞬间无比奇怪感觉,令范飞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心里直打鼓。 他的脖子仿佛上了弦的机器,一下一下的低头。 看见,地板砖上黑压压的虫子在爬。 叫声开始增大。 怪异、诡谲、恐怖。 范飞平直直感到自己的头发竖了起来,后背凉到了心。 撞破房顶的歇斯底里尖叫。 不仅仅有在地面爬的虫子,飞虫扑面而来。 范飞平快要被吓尿了,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挥打。 每一下都能拍飞十几只虫子。 但还有更多的虫子顺着他的双腿爬到身上,飞虫扑到脸面狠狠咬下。 范飞平状若癫狂,好不容易把身上看的见的虫子弄掉。 蹦蹦跳跳的冲出房间,打开房门,到了楼道。 电梯不能用了,闪着红色光芒。 楼道极其安静。 仿佛这栋公寓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顾不得他想,顺着楼梯舍了命般往下跑。 楼道指示牌莹莹的绿光,似乎成了眼睛,眯眼瞧着范飞平好似无头的苍蝇。 他在泉城市中心长通大厦工作,为了上班近,租住在这栋公寓内,房租交三押一。 范飞平又是游戏爱好者,喜欢熬夜,天天晚睡早起,却和他人不同,精神头极好,外人看不出他昨晚熬夜,有人说范飞平是能进入深度睡眠的人,睡三四个小时,就顶别人七八个小时。 他的房间就在二楼。 跑了快半个小时还不见公寓楼的出口,范飞平一下子怔住了。 不会遇见传说中的鬼打墙吧?!! 背后忽然传来虫子混在一起的叫声。 他不觉回头一看,登时吓的尖叫不已。 虫子聚在一起翻滚成了一个人形。 好像那些虫子知道范飞平在看它们。 人形的眼部的位置,倏地出现两个犹如刚挖出来的眼球。 眼球被几只虫子控制,瞳孔找了好几个方向,终于找对了面对着范飞平。 在虫子组成的人形嘴部,那里的虫子分开一条小道,一个人的嘴被虫子推到前面,一开一合,好像在说话。 此刻的范飞平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双耳轰鸣,目光失真,他使劲拍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 不知多少虫子凝成的人形沿着台阶朝范飞平迈了一步。 范飞平大声尖叫,扭头就往楼下跑去。 可是等他到了下一层楼,便至人形虫子的上方。 旋即他又往上跑,再到一层楼,却是人形虫子的下方。 无论怎么跑,他仿佛困在了一个绝境,逃不出虫子的手掌心。 范飞平鬼使神差看了眼人形虫子后的房间编号。 就是他自己的房间。 这么说,他冲出房间之后,一直在鬼打墙,其实根本就没跑出去。 “好……好饿,好冷……人……人肉好……好吃,吃……吃饭,吃饭就能吃饱……” 虫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组成一句人话。 范飞平被吓尿了裤子。 他站的位置下方有一扇通风窗户。 片刻心底下了决定。 使出吃奶的劲,一头撞破窗户。 …… 柏树不是树,她的名字叫柏树,且是貌美如花的女子。 不远千里第一次来泉城。 身为修炼世家,柏树今年二十一岁,好不容易修炼到点卯后期,尽管离登山初期尚有一大段距离,她自信自己在二十五岁时,就能成为登山初期修士。 “爸,我知道啦!我好着呢!嗯,嗯,你和妈妈保重……不用不用,我现在才二十一岁,又是修行者,您告诉我奶奶,不必着急帮我相亲,什么?他家也是修炼世家?我说爸啊,这件事您得我考虑,按照我的计划,再用四年就能到登山初期,倘若专注谈情说爱,我还如何修炼呀?!爷爷经常说,现在的世道是大争之世,将来修行界无比辉煌,我不愿当普普通通的配角,我也想成为主角,在大争之世与其他人争上一争……” “啥,我奶奶已经答应人家提亲啦?那个男孩子知道我在泉城后,正在赶往泉城的飞机上?!爸啊,快救救我,我才多大呀!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现在都在上大学,凭什么我要相亲?!而且男孩子坐飞机找我来啦!” “嗯,嗯,我理解是理解,但我并不想为了家族付出自己的青春年华。” “我知道,我知道,爷爷说过好多遍了,百多年前咱们也只是寻常人家,太爷爷去深山老林里挖草药,机缘巧合找到一处洞口,从里面找到修真秘籍,这件事我可以倒背如流啦!” “唉,行吧,等男孩子来了,我会与他吃饭,仅限于吃饭,更进一步的事我绝不会为了家族委曲求全的!逼急了我,我就再也不跟你……哎呀!!!” “好多虫子,爸!我房间多了好多好多虫子……” “好,我给你开视频。” 柏树租住的公寓地面,虫子如浪涛汹涌向她涌来。 “柏树!快跑!有操控蛊毒的修士在这儿,你成了他的目标!” 柏树年纪轻轻却临危不乱,真气扫除离她最近的虫子,看了眼窗户外面,她的房间在十一楼,跳下去的话,凭借自身的道行,找准借力点,定然摔不死。 眼看着爬虫、飞虫朝她又涌来,柏树不再多想,撞开窗户,扎下楼层。 爸爸在电话里大喊说着什么,外面风大,她已然听不到啦,隐约感觉到爸爸的情绪无比着急,吼叫着什么。 她速速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双脚踩在下一层楼外的阳台,双手勾住栏杆。 虫子并未放过她,待柏树冲出窗户,聚成一团,犹如水桶粗的黑烟。 眼见怪叫此起彼伏的黑烟即将吞噬她的脑袋。 再不迟疑。 松开双手。 掉落到下一层。 黑烟奔涌向她的速度比她一层一层逃离的速度更快,柏树只能放开勾住栏杆的手,真气护住身体,直直往公寓外的地面落去。 恰好掉在花坛里的泥土。 翻滚打碎几个巨大的花盘,柏树仰头。 虫子聚成的黑烟没有追来,尖锐怪叫的返回自己的房间。 手机被他放在了口袋。 她爸爸说道:“快给泉城司天打电话,这种事,不是你能处置的!!!” 柏树点头,赶紧给泉城司天打去电话。 一边心中暗道。 会蛊毒的修行者? 握着电话的手腕忽有剧痛袭来。 柏树睁大眼一瞧,一只一寸多长,长了四只触须甲壳坚硬的虫子咬在她的手腕。 接通了泉城司天的电话。 “晴天公寓,有蛊毒修行者,速来!!” 柏树双眼一黑,再不知其他事。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虫日月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三章虫日月谢镜花听闻这件事,马上带了人赶到晴天公寓。 柏树的手腕肿胀成馒头大小,她摸了摸柏树的额头,正发着高烧。 “谢司长,虫子有毒。” 一位司天从草堆里找到咬柏树的虫子,真气护住双指将其捏了起来。 “而且,这种虫子泉城是铁定没有的,只有神州的南疆地区才有。” 谢镜花接过虫子。 虫子凶恶,一不被挟制,立即张口咬下。 “谢司长小心!!!” 虫子犹如咬到坚硬钢板,连连怪叫。 那位司天道:“这种虫子不记载于各种生物、地理书籍,只有修行界的书册上才有,叫做幽幻虫,一旦被咬,最多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便会陷入昏睡,做起噩梦,如若不及时为其祛毒,三天之后就会在噩梦中化为一滩脓水,我在门派的典藏楼里看到幽幻虫时,不相信现在这个年代还有……” “谢司长,幽幻虫惧冷,所以只存在南疆湿热且茂密的丛林里,可泉城而今是冬季,若没人一路带它到此,幽幻虫怎会存活?” 谢镜花问道:“懂蛊毒的修行者能改变虫子的习性?” “能,暂时改变习性可以,时间一长,像幽幻虫这般惧冷喜热的毒虫,绝对会死!”那人肯定的说道。 谢镜花仰头注视晴天公寓:“泉城真是多事之秋啊,南疆的修行者居然带着虫子来了。” “我不明白一件事,门派里的书册上说,幽幻虫存在于千年前的南疆,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早就灭绝啦!!!”他奇怪道。 谢镜花手掌里的幽幻虫怪叫凄惨,蓦然一动不动,约莫五分钟后竟成了冰块。 “唉,果真是幽幻虫,和书中写的一模一样。”那人陡然颤抖。 从书里看到幽幻虫感到玄奇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心中刹那有无穷无尽的恐惧袭来。 灵气复苏的年代许许多多的事超出他能够理解的层面,就像器灵作乱此事,在门派里他听长辈提起,当做趣闻,万万不会想到自己可以亲身经历法器器灵作乱人间! 谢镜花于孤儿院跟随陈禅学艺时,倒是听他说过南疆。 南疆在古时候的概念覆盖而今神州东南面的所有国家。 那里毒虫横行,若非有大本事的修行者或是常年生存在此,懂得保护己身性命的当地人,外人误入,九死一生! 先生提过,上古年代南疆曾爆发一场绵延多年的大战,大战惨烈,死伤数不清的修士,南疆的毒虫吸收修士死后的怨气,渐渐进化的毒性更加猛烈,连道行高深的修行者遇见也得退避三舍。 而后有数位修为真气通天彻地的大能,为了避免南疆吸收怨气的毒虫扩散其他地方,联手将大战遗址连同无数毒虫封印,成为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之一,可惜此洞天福地于人间只有害处,毫无益处。 彼时的谢镜花纯粹当做奇幻故事听的,现在亲眼看到早应该灭绝千年的幽幻虫现身人间,不由暗道,难道是先生提过的封印之地,出现了缝隙,里面的毒虫逃到人间啦? 若真如此,事态的严重性可就大了。 她让司天人员安排柏树去医院救治,又给许薇打电话,让她赶来一趟。 经过修养,谢镜花眼下已恢复全盛时期的战力,另有陈禅传给她的正法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剑术”,以及他自创的“荡世”,谢镜花虽未融会贯通,迄今也只领悟了十之四、五,但她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又给相关部门打去电话。 许薇与相关部门人员几近一块来的。 出于事情紧急,谢镜花简单说了一下。 把晴天公寓附近封锁。 她带着许薇、两位司天进了晴天公寓。 一踏入公寓内部,四人便感到阵阵阴寒之气袭来。 若说四人作为泉城司天,进来泉城又各种怪异之事频发,她们应该对阴寒之气不陌生,可是……此股阴寒之气四人全首次感受到,阴寒之气里似乎包含数不清的疯狂、痛苦、怨愤,有如地狱。 一楼是商户,没人住。 从第二楼开始,四人敲门。 房间里的租户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她们有事吗? 为了不使租户害怕,谢镜花等人谎称公寓出现了点问题,让他们去外面找相关部门的人员报道一下。 租户又听外面警笛大作,瞬间相信她们的话,穿上衣物去找相关部门人员。 砰!!! 好似有重物掉在了地面。 公寓外尖叫大起。 四人顾不得再去上一层,连忙折身出去。 谢镜花走到摔落的重物旁边,立时皱紧眉头。 那是一具被虫子啃噬不成样子的尸体。 有相关部门人员找来了公寓租户的信息,对比尸体残缺脸面,确认道:“他叫范飞平,是晴天公寓的租户。” 谢镜花仰头望去。 看来,操控毒虫的那位修行者开始大开杀戒啦。 许薇感到恶心,强忍作呕,问道:“司长事情不妙,咱们须得赶紧进去疏散活着的人。” 谢镜花出神之际被许薇叫回,话不多说,带着三人重新进了晴天公寓。 一层一层的去敲租客的门。 多数还在睡眠当中。 那些没被叫开的租户,用公寓负责人给她们的钥匙打开。 里面的租户只剩尸骨,尚有毒虫在其上爬来爬去。 恶臭之气充盈室内,许薇捂住嘴。 谢镜花似乎想到了什么,返回室外,奔向上一层,这一层的租户皆安然无事。 她马上和许薇说道:“快让人跟我们说范飞平的生日。” “三月十七。范飞平的生日在三月十七。” “三月……” 四人一层层去敲门,等把活着的人悉数叫醒,整栋晴天公寓再无旁人。 至于释放毒虫的修行者连影子都没见到,四人感觉分外诧异的阴寒之气也徐徐消散。 “他走了。”谢镜花说道,“我们来晚一步。” 不知为何,她心里直打鼓,乃至居然有些害怕。 面对器灵时,她都未曾恐惧过,眼下就算那位操纵毒虫的修行者已然离开,缭绕心底的恐惧让谢镜花微微颤抖。 离开晴天公寓。 此刻天明,到了清晨六点。 谢镜花没有返回原本调查死人复生的地方,随着相关部门去了,在把被毒虫啃噬的人的身份调出来,发现所有死者的生日皆在三月。 “三月……中元节三月三,为什么那人专对生日在三月的人下手?!是有什么说法吗?”谢镜花喃喃自问。 这件事或许比死人复生更加的急切。 因为死人复生没有到害人的程度,而此事,一栋晴天公寓一晚上死了十七人!!! 谁知道下一晚哪里又会死人? 三月生日的人如此之多,遍布泉城,谁又知晓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谢镜花焦急走来走去。 这件案子在相关部门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位年轻人员和她说,刚得到的消息,前段时间康城有上百位三月生日的人死在修行者手里,康城司天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他,一番大战后,不料被那人逃之夭夭。 有了线索,谢镜花赶忙调取了康城有关此人的信息。 此人来自南疆邕城,自小修炼蛊毒之术,二十年前,因与修行者约战战败,从此不知去向,去年现身时,一身蛊毒之术更胜以往,不仅把二十年前打败他的修行者全家杀光,还在邕城闹了不小的乱子,别邕城司天追杀的跑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此人的名字,叫做虫日月。 “虫日月?以虫为姓?!” 既然有凶手的线索,剩下的事,便依照邕城司天与康城司天整理出的追踪方法,找到虫日月,将其就地正法,再不能危害百姓。 在相关部门里待了一天。 谢镜花忽然接到先生的电话。 先生把他带着赵健勇去元家,连杀刁光昱、方驹、钱三爷,又将一念成魔的元成,心中魔念斩断,从此元成无欲无求只会拥有绝对理性。 而钱三爷等人把先生重伤的岑之锋杀死,希冀事后嫁祸在先生头上…… 一系列的事,先生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挂断电话后,谢镜花打电话给泉城司天总部,得知元家宅第前果真发生了一场堪称见所未见的大战,张宗敬带着周羊、祝采烟等人已经赶往元家。 和相关部门的领导告别。 到了楼下,谢镜花给张宗敬打去电话…… 等将这件事解决完,现在去往医院看望柏树的许薇打来电话,说是柏树已经醒了。 作为唯一三月生日,且没被虫日月杀死的人,谢镜花开车急急赶去。 虫日月是修士,那只幽幻虫的毒性并不猛烈,经过医院的急救,柏树已然清醒过来,只是还不能动,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谢镜花到了病房时,她正在给父亲打电话。 “我没事,爸,被一只小虫子给咬了,泉城司天适时将我送到医院,你看,我而今不仅脱离了生命危险,还有精力给您打电话呢……” “爸爸,我真的没事,您不必赶来,家里的事挺多的!!何况,我相信泉城司天,毕竟泉城司天的司长是我崇拜的谢镜花!!” 站在门外的谢镜花听到柏树的这句话,不禁脸红,她哪会料到自己居然有了粉丝!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性成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四章见性成佛医院窗外天色彻底黑下。 柏树与父亲打完电话后,得知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看望自己,激动的眉开眼笑,将在晴天公寓遭遇的怪事顿时忘的一干二净。 也就是她而今刚祛毒结束,浑身无力,不然非得一蹦三尺。 许薇起身让谢镜花坐在柏树床榻旁:“你身体未愈,别太激动,能否说下在晴天公寓里的经过吗?” 偶像询问,柏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即把自己在公寓内所有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正坐飞机到泉城找她。 “谢司长,如若我不是修行者,肯定遭了那人的毒手,即便如此,一着不慎我也让他的毒虫咬到。”柏树犹有后怕。 从虫子出现到她果断跃出公寓,操纵毒虫的修行者一直没有现身,这才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假设那位修行者亲自动手,她百死难逃。 “隐藏在暗处的修行者道行一定极高,如果我在公寓死战不退,下场一定被虫子吃的干干净净。” 柏树又补充说道。 谢镜花静静听完,问道:“你生日在三月?” “对,农历三月三,恰好是鬼节。” 神州将三月三、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称作四大鬼节,古老相传四大鬼节的这一天,万鬼夜行,阴气极重,若有人外出不慎撞进鬼群中,阴气入体,瞬间暴毙,成为万鬼里的一员,永世不能解脱。 关于虫日月的信息邕城以及康城司天写的足够详细了,谢镜花到此只想问一下在柏树昏过去之时,有没有感受到有人离开晴天公寓。 柏树皱紧眉头细细回想,最终摇摇头:“或许我修为太低,并没有察觉有修行者走出公寓。” 那便是虫日月感受到泉城司天到来,第一时间走了。 奇怪的是就连谢镜花都未曾发觉有人偷偷溜走。 莫非虫日月的修为道行远高于她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咬伤你的虫子叫做幽幻虫,毒性猛烈,最近你且在医院里好好修养,泉城司天会安排人员保护你,身体没有好转的情况下就不要出院啦。”谢镜花好心叮嘱道。 柏树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谢镜花笑问:“你有什么担心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全力满足你。” “哦哦,没事,谢司长已经非常保护我啦,只是我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恐怕一落地泉城就知我在医院,他要是来了岂不是捉我正着,我便得按照家族的心愿,老老实实与他交往?!谢司长可不可以想想办法,帮我摆脱掉相亲对象?!” 柏树委实不好意思。 面对自己的偶像,还在说这些儿女情长,简直侮辱她像谢镜花一般为国效力的祈盼。 谢镜花不禁笑道:“小事一桩,我让许薇帮你安排到秘密病房疗养就行,那是泉城司天和医院合作建造的病区,没有泉城司天的同意,即便你父亲来啦也得蹲在门口不得打扰。” “啊呀真的吗?” “自然为真。” “多谢谢司长!等我康愈啦,一定想方设法加入泉城司天,与谢司长一起保护芸芸百姓。” 谢镜花看清了些柏树的天资,这位女孩子还算不错,年纪并不大就能达到点卯后期修为真气,将来大有可为。 “想加入司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丑话说在前面,你就算与我相识,在司天考核之中我亦不会帮你一分半点。” “谢姐姐放心吧,柏树有信心!”她精神高昂,信心满满。 谢镜花留柏树独自养伤,与许薇来到走廊。 “邕城和康城的司天皆说虫日月的修为真气约莫在安命中期,难点在于逃跑的方式千奇百怪,常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逃之夭夭。可是给我的感觉,虫日月的修为道行远不止于此,不然的话,我们的修为真气不会丝毫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许薇道:“邕城、康城的报告我也看了,莫非,虫日月在逃命的这段时期修为真气突飞猛进啦?” “嗯,说不定。”谢镜花道,“天色不早了,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去盯一下死人复生的事。” 死人复生永远是悬在泉城司天头上的利剑,一天不解决,谢镜花一天睡不好觉。 许薇清楚谢镜花双肩担下的压力,随即说道:“昨天我休息过了,你去睡个觉吧,那边我来盯着。” 谢镜花脸色于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没事,没事,许姐姐明天有你忙的,去休息吧,我精力旺盛,还好。” 许薇无奈,和谢镜花相处日久,知道她是个犟脾气,便由着她了。 “对了,那位赵阙突然不知所踪了。”许薇回头说道。 泉城司天人员要保持随时随地能联系,可是冒出来的赵阙,在休息的过程间,倏地找不到人了。 谢镜花转念道:“也许不甘心休息独自调查了。” “但愿吧。”许薇莫名忧心,“元家门前大战了一场,刚才看到司天内部的消息,岑之锋、刁光昱、方驹、钱三爷的身份都确定了,四人之中的方驹较为神秘,张宗敬怀疑他跟死人复生这件事有所联系。” 谢镜花眯了眯眼,连忙打开泉城司天自己开发的a,翻阅上传的信息。 果然有方驹的介绍。 依据司天掌握的线索,方驹在某一段时期修为道行奇迹般的一日千里,曾在东海之畔约战敌手,将之打成重伤险些丧命。而后,方驹消失在修行界,扬言闭关突破境界,只是上一次三个月前方驹突兀现身泉城,好像什么也没做,绕了泉城一圈,继续消失。 张宗敬说,就算方驹和死人复生没有关系,他也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可是我们并没有得知他的计谋,就被神秘人斩杀在元家门前。 谢镜花忽然想起被带走的元成亦在这家医院。 随即径直前往元成的病房。 病房门前有两位司天值守,看到她后,齐齐点头致意。 透过房门的玻璃,元成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视线牢牢在墙壁的电视机上正在观看新闻栏目。 敲了敲房门。 元成说道:“请进。” 当看到谢镜花,他表情丝毫未变,冷漠道:“竟是谢司长。” 泉城司天成立的时间不短了,现今许多上层圈子的人物皆知晓司天的存在。 “你身体好些了吗?”谢镜花客气问道。 元成言简意赅:“身体本就无恙。” “那便好,我希望你出院后对外面少说话。”她轻轻道。 元成的语气一直保持冷冰,直言:“我明白你在警告我不要把他说出去,你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过不了多久,我会彻底忘了他,同样忘记赵健勇随着他到元家。另外,我家的老爷子寿元将尽,他的死,大概能造成一定的风波,希望你们出面安抚下一些别有心思的人,我不想看到元家的生意受到打击。” 依照常理讲,社会商界的事,泉城司天不该插手,谢镜花却点点头,应下了这个承诺。 元成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为了报答泉城司天,元家今后在商业上收获的利润,和泉城司天对半分,当做我的赔礼道歉,因我一念成魔的事,害泉城司天前段时间不断派人监视我,浪费了你们的人力物力。” 没想到元成如此慷慨,谢镜花简单思考了下:“解决完眼前的事,我会召开内部会议讨论一下。” “好,多谢啦,如若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回忆些事情。” “注意休息。”谢镜花说完,离开病房。 给她的感觉,被先生斩掉七情六欲后,元成有如一台绝对理性的机器人。 他清楚怎么做才对自己和元家有最大的好处,所以元成不会犹犹豫豫,绝不会担心这担心那,清楚该做什么收益最大时,脑子里的理智迫使他毫不迟疑的进行。 元成心里的计划,本该元家老太爷确认去世了,元家内外的矛盾爆发,有人觊觎元家的资产、财富,他再请求泉城司天出面,顺便为了报答司天,顺理成章的提出今后元家的利润和司天对半分。 这样的效果比较好。 元家还能反向利用司天为自己做宣传。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谢司长竟会亲自来看望他,元成当机立断把从心中反反复复思索的计划说出。 直到谢镜花离开病房,元成都在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看着房门关上,传来砰的一下。 他幽幽叹了口气,年纪轻轻便能坐到泉城司天负责人位置上,谢镜花不是易于之辈,他提了条件,自谢镜花的脸上看不到有价值的情绪,说明她对情绪控制的极好。 谢镜花还说会在内部会议上讨论,元成暗道,这种对司天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压根就不需要讨论,知会重要人物,听取意见,就能决定。 钱很重要,司天方方面面都需要用到钱,元成的条件的确非常诱人。 他伸了个懒腰。 关掉电视。 躺下。 七情六欲被斩的一干二净。 一身轻松。 脑子比之前任何一个时间,皆要清醒。 “识自本心,见自本性。所谓见性成佛,我而今算不算为佛?!”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吃还是火锅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五章好吃还是火锅月花安分守己。 看到陈禅推开房门进来,乖乖从宿舍阴暗之处出现,伴在他的身边。 “先生的修为真气似乎大量消耗了?”她怯怯问道。 陈禅一屁股坐下,打量起月花。 她果真天生修鬼道的上好胚子,几天时日遵循陈禅传下的修炼法门,魂体居然凝结的犹如真人。 情绪也多了。 “嗯,正如你所看见,我刚和几个人打了一场,这倒不是耗损真气的地方,又为一个一念成魔的年轻人,斩去七情六欲,哦,也就是斩掉他的魔念,此举看似简单当下有点超出我的能力,付出了一丁点的小代价。”陈禅如实说道。 月花吃惊问道:“一个人的七情六欲还能被斩掉?” “当然,修行界存在的时间无比久远,炼气士发明的术法也和天上繁星一般,数不胜数,斩七情六欲的法门当然有!不过,这种手段曾是道家修炼太上忘情斩去自身欲念的手段。专心致志参悟天道,不会被外界红尘干扰。后来佛家盛行,又有一些高僧学会了此般法门,照猫画虎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一心参悟佛法。”陈禅道。 月花状若明白的点头:“我知道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说眼、耳、鼻、舌、身、意,假如一个人没了七情六欲他还会是人吗?七情还好说,没了六欲岂不生不如死,活的毫无乐趣可言啦?” 陈禅解释道:“七情六欲确系你说的这些,只是斩断七情六欲并未真正的将这些感受从身体里剜掉,而是把能产生魔念的七情六欲斩掉,只保留维持生存的欲念。” “我懂了,换言之,那位被先生斩掉七情六欲的人,此生此世只会有理智,不会被欲念干扰?!” “正是。”陈禅颔首。 哪有这般说的轻松,一个人活着总得有追求,或昂扬上进,或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皆为欲念为根本,如果没了七情六欲,唯独剩下理智,时间一长,受到外界扰乱,对己身将会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道家的太上忘情,佛家的斩断红尘,出发点都是欲念作祟,为了追求大道,使自己清静自在。 陈禅一路看下来,那些修炼太上忘情的炼气士,达到圆满之境的少之又少,反倒是混入红尘滚滚,经历深刻爱恨情仇打磨自身心境的炼气士,通往大道的路上,走的较为坦途。 回想起自己刚踏入修行时,师父曾询问他走哪一条路,陈禅选择了红尘路…… 看破红尘方能超脱红尘。 若渡彼岸,先行自渡。 月花低头思考陈禅的言语,她现在远远不到选择忘情路还是红尘路的地步,想不明白便和陈禅知会一声,去宿舍楼之上吞吐月华星芒了。 打开手机,齐红袖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 陈禅组织语言,一一回复。 也许她现在变的敏感,控制欲有些强,不是问陈禅在忙什么,就是问她何时再到幼儿园,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她好去买些饭菜。 “并非是控制欲,而是患得患失的情绪。” 陈禅问她晚饭吃了吗? 齐红袖说没有,没有胃口吃不下。 “去吃火锅?” “这么晚了,有火锅店开门?” “肯定有,我去接你,咱们找找。” 说完陈禅留下一缕真气到月花身上,以防她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 便匆匆去学校门口,找了辆共享电动车,骑行往齐红袖的幼儿园。 到了时,齐红袖穿着休闲可爱,在小区门口放共享电动车那儿等待。 看到陈禅,扫码付钱一辆共享电动车,两人并行去找火锅店。 “没了怪病发作,我终于也可以痛痛快快的熬夜啦!”齐红袖开心道。 陈禅好奇问道:“莫非你以前不算熬夜?” “……” “你说的也对。”齐红袖仔细想了想,陈禅所言还真是,论起熬夜来,神州那些资深熬夜选手极少有和她媲美的。 骑行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一家还未打烊的火锅店,两人放下共享电动车,进门看到老板在柜台后算账。 两人到柜台前,陈禅问道:“老板,还有火锅吗?” 老板是位壮硕的中年男人,似乎算账太入神,陈禅一开口,吓他一跳。 “有有有,座位都被我擦干净了,你们随便坐。”老板看是两位年轻人,这么晚了还一块出来,必定是小情侣,本想拒绝,不忍他们饿肚子,就答应下来。 座位被擦拭的很干净,甚至嗅不到半点的油烟味。 齐红袖小声说道:“老板非常讲究,你看擦拭的多干净。” “也许是下班的服务员擦的呢!”陈禅冷不丁的说道。 老板拿着菜单过来,听到陈禅的话,哈哈大笑:“小兄弟这可说错了,瞧瞧我这火锅店,又不大,哪会雇服务员,是我跟我老婆两人干的,夫妻店!她忙了一天回家睡觉去了,我就里里外外打扫干净,顺便核对下今天的账目……” 陈禅笑着连忙道:“是我说错话了,老板不要怪罪。并且多谢老板的好心,我们一路看过来,只剩你家还开门了。” 老板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把菜单放在桌面:“哦呦,一不留神,这都快两点了,本来附近有许多深夜火锅店的,这不是大学纷纷放了假,没了学生,店主们回家休息啦。我呢,原想和老婆回老家来年再干,可旁边小区里许多人吃准了我家火锅,必须要我们留下来。我们夫妻俩一看,好嘛,既然大家不愿我们走,我们便继续营业呗。” 泉城大学城不仅仅有大学,附近另有十几个住宅小区,更是有一家大型商业街,热闹时,摩肩擦踵、人声鼎沸,好生有烟火气。 陈禅把菜单推给齐红袖,她想客气一下,转瞬寻思,两人的关系又不是以前那样需要客套,随即干脆利落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再将菜单推给陈禅。 老板拿着小本在旁边记,陈禅点了情有独钟的撒尿牛丸和豆芽菜等等,见齐红袖没点多少羊肉,又补充了一些。 “对了,这个时候的羊肉还新鲜吗?”陈禅问道。 老板有什么回什么,“不算特别新鲜了,羊肉是昨天凌晨送来的,我放在冰箱,过了一天了,味道肯定差点。” 陈禅嗯了声,点完菜随老板去取。 放在冰箱里的羊肉没老板说的那般不堪,陈禅刻意放在上面一丝真气,检查了下…… 许多菜都已被放在袋子里,老板说道:“这些本来是要存放起来,我和老婆吃不了就低价卖出去。” 自存在冰箱里的袋子中多取了羊肉跟菜,老板笑道:“谁让你们来的晚,多给你们一些。” 难怪老板打算回老家,附近小区里的百姓不许他走,做的是良心买卖,自然会百般支持生意。 “你们小两口喜欢吃羊肉火锅,可以明天再来,那时的羊肉绝对新鲜!悄悄和你说,我选择卖羊肉的那家,货真价实,有些羊肉卖家会在羊肉里掺些东西,那一家的老板是个实诚人,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陈禅说道:“别说其他实诚商家了,老板你这的生意这么好,也是消费者如此看待你,愿意支持老板的生意。” “对,小兄弟说的不错!毫不谦虚的说,从上午九点开始,我这火锅店到晚上十二点,都有客人!学生们没放假还在大学城的时候,都是跟老婆轮流去睡觉,二十四小时营业!” 两人都不太吃辣,要了清汤火锅。 通上电,不过时袅袅炊烟生起,徐徐往里面放肉。 老板回到柜台后面,一边看着今天的账单一边说道:“最近的奇怪事发生的比较多,你们小两口吃完赶紧回家吧,不要在外面闲逛了。” 齐红袖听到老板称呼他们小两口,登时脸色绯红,红到脖子。 “怎么个奇怪法?最近我忙于工作。”陈禅问道。 老板伸着脑袋往外面看了几眼:“咱们先不说闹的沸沸扬扬的死人回家,昨晚强盛小区里,忽然出现鬼哭,吓的好几栋楼的百姓不敢睡觉,打了报警电话,相关部门人员来了,鬼哭才止住!” “还有,有一个小区里的人喜欢钓鱼,大前天开车去郊区的一处水库钓鱼,正钓着呢,忽然有人从背后推他,要不是那人机警,一手抓住脚下的岩石,非得掉进水里不可。站起来,他环视一圈,离他最远的钓鱼人在百米开外,哪有人推他啊?!!鬼使神差的他往水里看了眼,你们猜怎么着?!!水底下有张人脸,似笑非笑的正看着他!!这可把他给吓坏了,丢掉鱼竿什么的,开了车往家里跑……” “事还没完,他托人去问水库旁边的百姓,大家都说,水库前些日子出事淹死了人,那以后再没人敢来钓鱼,一听这话,他吓的一股凉气窜到了脑袋,难道,他看到的另外一位钓鱼的人,不是人?是鬼?!!” 齐红袖吃了煮好的羊肉,轻声道:“挺吓人的。” “吓人!肯定吓人,还有一件事,在小区里闹的沸沸扬扬,有一家人吃完晚饭在小区里散步,男主人牵着的孩子突然没了,这可把那家人着急的啊,用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去找孩子!!谁会料到,第二天,孩子让一位相关部门的人送回了家,说是,孩子在另一个小区的花坛里睡到了早晨,被那个小区百姓发现啦!”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民间捞财运的偏门术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六章民间捞财运的偏门术法“好好的孩子怎么跑到别的小区睡着了?这明显不可能!除非家长撒谎!可无论怎么询问孩子,他都说,是家里人领着他到了那个小区,然后嘱咐他在花坛中睡觉。大家都以为孩子胡说八道,这时候突然有一人跑出来说,那座小区建设的时候,花坛的位置正好是座坟。” “消息越传越疯,花坛地下有坟的事,让那座小区的居民人心惶惶,物业人员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直接叫挖掘机把花坛给撅了,你们猜怎么着?挖掘机一铲子下去收回来,土里面有完整的枯骨!!” 老板聊的兴起,又给陈禅跟齐红袖上了几样没点菜:“你们吃你们吃,菜有好多呢!不吃会坏了。” “到现在还没完!挖掘机等将花坛给挖空,一共挖出来了六具人骨。没人不再相信孩子的话了,大家都认为鬼怪作祟,偷走孩子,打算吃掉。顿时纷纷开始低价抛售房子,没人敢在那个小区里住。” “又是相关部门知道后,领人去现场检查了几圈,把那些枯骨给收走,安抚大家说,只是巧合,不要担心,从今以后小区里绝对不会再发生怪事!有相关部门慰藉拍着胸脯保证,大家也就住下来,别说,从那以后,小区再没发生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老板盯着门外被路灯照亮的地面:“鬼怪也怕相关部门人员啊,多亏了他们,否则谁知道周边的小区还有没有人敢住。” 一边吃一边听老板说这些话的陈禅,心知是泉城司天解决的。 难怪他去司天总部的时候,见那群工作人员好似快累死了,换成谁不分昼夜的忙活,也得扒层皮。 陈禅低声问道:“真有鬼怪?!” 老板神情变幻,欲言又止,其实到现在,他没有亲眼见识过,也不敢说究竟有没有鬼怪,所说的皆是“听来的”。 “谁知道呢,世界那么大,总会有科学解释不清的事吧?” “嗯……”陈禅捞了一筷子羊肉,配上酱料往嘴里送,实在是好吃,这家火锅店的底料他看老板是自己配的,香味绵长,虽说不像市面上的料包那般刺激,胜在百吃不厌。 莫说陈禅了,连齐红袖亦大快朵颐,吃一嘴的火锅汤汁。 他好奇询问道:“老板,你这火锅底料怎么配的?” “嘿嘿,不能与你说啦,这是咱家的拿手好戏,市面上那么多的火锅店,除了我这一家,绝对也有其他人对食材挑剔,为什么大家愿意到我家吃呢?咱自己配的火锅底料是一大功臣!”老板得意洋洋的说道。 齐红袖忽觉一阵阴寒,往门外瞥了眼。 立即呆住了。 火锅店门外站着一位面色凄白、衣着凌乱的孩子。 静静望着店里蒸汽腾腾,有说有笑。 陈禅早就关注到他了。 是个无害的小鬼。 魂魄微弱,估计过不了今晚就得湮灭。 陈禅笑道:“别在意,吃吃吃,一会儿就好了。” 齐红袖近来修炼,已经可以看清鬼魂。 只是一位小鬼在店外怔怔看着他们,她哪还能吃的下呢! 老板感到奇怪,顺着齐红袖的视线往店外看:“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齐红袖恍然,低头吃让陈禅夹在自己碗里的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事,突然想起件事。” “哦,想起一件事呀,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慢慢吃,我去算账。”老板笑道。 那小鬼向前走了一步。 好似畏畏缩缩。 齐红袖惊奇问道:“他怎么回事?” 陈禅扒拉了一口羊肉,尽管刚开始吃时顾忌自己的形象,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用筷子点了点火锅,说道:“小鬼被这家店吸引住了,所以踟蹰不前。” 齐红袖立时纳闷询问:“你的意思是这家店有问题?” “小问题罢了,不大,对活人没啥危害,甚至还有不少好处。”陈禅没有将这些话直接说出口,而是通过传音告知齐红袖。 他传音道:“你瞧瞧火锅店的东南西北四角,是不是挂了一块红布,红布下面拴着金铃铛?你莫要小瞧铃铛,非是镀金,实打实的金铃铛。” 齐红袖这才观察看见火锅店的东南西北四角,当真有红布和铃铛,四块红布的颜色,瞧着不似单纯的红色,更偏向鲜血干涸后的暗红色。 陈禅端起一盘羊肉,倒进滚烫的火锅中:“四块红布依稀看到底子实际上是白布,拿鲜血浸染成了红布。” “啊呀!”齐红袖不禁掩嘴惊呼。 正在算账的老板抬起头疑问:“怎么了姑娘?” 齐红袖赶忙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他在跟我讲鬼故事!吓死我啦!” “哈哈……你们小两口真恩爱呀。”老板打趣道。 齐红袖脸皮薄,又是红了脸庞。 陈禅朝老板笑笑,传声道:“一进门我便留意到了,布上鲜血的气息来自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老板,女的气息于火锅店内无处不在想必事老板娘,刚刚我故意问老板火锅店有没有服务员,他实诚说没有……” 齐红袖悄声道:“是何意思?” “换句话说,我问他有没有害人……老板如实道没有服务员,倒是有位老板娘,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稍顿,陈禅吃了口羊肉,传音道:“这是一种招财、留财的偏门,以男女两人的鲜血把白布染成喜庆的红色,分别挂在门头房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再在红布底下拴上金铃铛,意寓铃铛一响,财,自然来。” 齐红袖尚属首次听到如此民间偏门术法,顿时兴致勃勃。 陈禅传声道:“效果立竿见影,再加上老板做生意实在,用料实打实的给顾客,火锅店的人气自然会旺,夫妻两人当然能发财。” “但是……” “这种偏门术法不会有百利而无一害,不然的话,别人早就用了,何必把发财的机会让给你!” 齐红袖状若专心致志吃火锅,听陈禅细细为她分析。 “偏门术法招鬼!!心思下贱,坏事做尽的人,用此术法,嘿,莫说无关痛痒的噩梦了,鬼魂能跟着你回家时时刻刻赖在身边不走,时间一长,人自然受不了,如果运气差,招了头怨鬼、厉鬼,死也死的不安生!” “换成从没做过亏心事,夫妻俩一起走正道,从不害人,偏门术法的坏处也就仅仅像三更半夜门口停只鬼,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啦。民间一直有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子歪,为人处世堂堂正正,不做亏心事,哪会怕鬼敲门?!” “正因如此,门口停鬼,鬼却踌躇徘徊不敢加害,生意旺盛阳气多,无形之中把魂魄的阴气撕扯到店内,恰好弥补阳气过强、阴气不足的顾客。反倒是害了意识寥寥无几的魂魄。” 陈禅转头喊道:“老板再来点羊肉吧。” “好嘞,稍等,呦,看样子饿坏了,这样吧,谁让你们小两口让我看着和善呢,咱们都不是坏人,羊肉给你打五折,放开了吃!” “哈哈……却之不恭,多谢老板啦!” 老板干脆没把羊肉摆盘,直接提着一包放在旁边,“使劲吃。” 陈禅乐的合不拢嘴,用公筷把羊肉夹向火锅。 齐红袖看到门外的小鬼已不见踪迹。 忙完,老板默念着记下的数字回到柜台后算账。 “比如门口的小鬼,本就要快支撑不住啦,路过火锅店再被拽去一些阴气,更加坚持不了。” 齐红袖担忧道:“那……那岂不是火锅店的偏门术法害鬼?!” “害鬼?你的说法有趣,它们即便不路过火锅店,照旧得魂飞魄散,只不过时间往前提了一些,这也就是灵气复苏的年代,用的偏门术法得到了加强,换在以往,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外人权当是封建迷信。”陈禅搅着火锅内的羊肉,使之受热均匀,能够赶快吃。 齐红袖抿嘴不语,快到羊肉熟了,她又问:“老板倘若撒谎呢?红布上来自女子的鲜血并不是他媳妇的!” “不会的,男的做了恶事,那小鬼不会只呆呆站在门外了,而是到了店内无所不用其极的折腾他,老板哪还有现在的精神头?早就惊慌失措、疑神疑鬼……” 齐红袖借口去卫生间,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别说藏了一只鬼啦,老板打扫的干干净净,好像还喷了清洁剂,有种莫名的香味。 回到座位。 她问:“假设老板也懂修炼呢?” 陈禅摇头传音道:“更不可能,他要是修炼,我还能感觉不到?” 也是。 在齐红袖的心中,陈禅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老板是修士,他不会不提醒她的。 “世间因果循环,老板跟老板娘以民间偏门术法招揽财运,这便种下因,果报迟早会到,天道最是公平。” 吃完火锅,擦着嘴的陈禅,悠悠说道。 付账。 老板累了一天,困了,打着哈欠,少收陈禅三十块钱,陈禅不同意非得全额付款,老板不要,两人拉拉扯扯,还是齐红袖说,老板一片好心,你就不要再拒绝啦。 “下次再来!” 老板喊道。 陈禅挥挥手。 与齐红袖一道回了安民小区的幼儿园。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花蝣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七章万花蝣打开幼儿园的卷帘门,齐红袖问道:“如若说,老板赚了钱,私欲膨胀,开始不安分守己做起了坏事呢?” 陈禅打开灯,冷笑道:“既然种下了因,果报将会加倍报复,不过,‘因’是老板与老板娘一齐种下的,果报同样会应在老板娘身上,逃不掉的。” 齐红袖状若明白的点点头,为陈禅整理房间。 陈禅站在门外,看齐红袖弯腰的背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凡心未泯,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别整理了,要不一块睡?” 齐红袖愣了半晌,烟视媚行、脸红耳热,继续弯腰为他收拾床铺,一边说道:“我常年自己睡习惯啦,不太适应突然与你睡。” 如此言语,在她心中斟酌了数次方才说出。 不仅仅是拒绝,话中还说,而今不太适应,并不代表以后。 陈禅脱口而出便后悔,感慨灵气复苏对他的影响之大,已然到了他不自知的地步。 连同自己本应认为斩却红尘的圆满心境,也逐渐露出瑕疵。 非是坏事,而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有瑕疵,慢慢将之修复了便是。 省得到后来,再遇上措手不及的事,让心境瑕疵放大,坏了一身道行。 七情六欲仿佛勾连纵横、漫天无际的丝网,许多走到大道极深处的仙级人物,还要时时刻刻的打扫心境,以免出现意外,何况只恢复到无垢之境的陈禅啦。 “好了,你自己睡吧,我走了,快天亮了,我……我休息一会儿该打开门,迎接小朋友们了。”齐红袖掩面不敢看陈禅,轻声说道。 腔调柔软的好似天下最好的绸缎,饱含深情与难解难分。 那一刹那,陈禅恨不得将之拥入怀中,安静温存。 看着她关上房门。 心中越加感慨的陈禅坐于床榻,检查自己的心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道理来讲,休息那么多年,不该会此几近控制不住的冲动。 直到天亮。 他只检查到心境一丝瑕疵,除此之外,再无其余裂痕。 打开房间的窗户,外面是小区的道路。 已经人来人往。 小区内的百姓提着热气往外冒的早餐匆匆回家。 他喜欢烟火气。 一直在人间最为欣赏的便为烟火气。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达官显贵,不论何人,深深烙印人间中,彼此成就又彼此存在隔阂——这是以前陈禅的看法,现在,他只会将芸芸众生里的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看作是一类人,达官显贵、王侯将相是一类人,他希望人人如龙,无论是谁,都有美好的前程。 说起容易,做起何其之难也?! 他看到神州正在往大同社会、人人如龙方向上靠。 陈禅感到很欣慰,极其愿意为神州付出自己的一份力。 听到齐红袖打开房门的声音。 她现在是修行者,只休息一小会儿,精神气色与酣睡一整晚的人相同无二。 “你醒啦?”她问。 陈禅笑着点头。 “呃,咱们还吃早饭吗?”齐红袖低声问道。 陈禅说道:“你饿了?” 见她不回答。 他补充道:“不要不好意思,刚踏进修行,饭量比此前会大上好多,正常现象,你眼下吃的还少,等一顿饭差不多吃进一头牛了,说明你要突破境界壁垒,更上一层楼。” “真的吗?”齐红袖忽然喜道。 陈禅颔首:“古时修为高深的炼气士,采摘天地灵气精粹用来弥补自身,如果换成饭菜,他们每顿饭得吃一座小山。” “哈哈……有趣,有趣!”齐红袖兴高采烈,抚掌大笑。 她而今整个人的状态以及情绪,和以往差别极大,一则怪病远去,二则不断修炼,些许改善自身的情绪以及体质。 她道:“既然如此,我出去买早餐啦,你吃什么?” “我就不吃了,一顿火锅将我给吃饱了。” “啊?你不是说修为越高深吃的越多吗?” 陈禅笑道:“是啊,因为我已到可以采摘天地灵气精粹哺育自身的地步了。” “原来如此。”齐红袖不禁有些向往,“我什么时候成为你这样,吃饭真的是一件麻烦事,我要是有两张嘴就好啦,一块吃,不仅吃的多还省时间呢!” 陈禅听闻此言,畅怀大笑道:“那你岂不是怪物?我可不会喜欢一头怪物!” 齐红袖扑到他怀里,捶打其胸膛,娇嗔埋怨:“你才是怪物呐!行了,不说啦,我去买早饭。” “好,我也回去了,稍后你就得工作。” “嗯,有空常来。” 出了幼儿园,骑行回宿舍,陈禅忽然想到,似乎在某段岁月,青楼的一位姑娘经常从窗户朝路过的他大喊,“有空常来”。 只是还未到宿舍,齐红袖蓦地打来电话,一接听,她大喊:“你快回来!有虫子!!” 有虫子? 齐红袖已开始修行,照理说不该怕虫子。 陈禅毫不犹豫冲出学校,往齐红袖的幼儿园狂奔。 她怕虫子,想必那虫子一定有古怪。 另外,大冷的天,哪来的虫子? 无垢之境,半步真修,经过一夜的休息,陈禅采摘天地灵气精粹,已恢复些许道行。 极快的时间赶到幼儿园,站在惊魂未定的齐红袖身旁。 他看着爬来爬去的虫子,问道:“你接触它们了吗?” 齐红袖吓的脸色苍白,使劲摇头:“它们虽然攻击性很强,扑上来咬我时,我都躲开了。” 陈禅走到虫子前,蹲下身,两指随意捏起一只虫子,说道:“它叫做幽幻虫,一旦被咬,会做噩梦,没有救治,噩梦中化成一滩脓水。” 噗嗤。 两指将幽幻虫夹死,厌恶地丢进垃圾桶。 又夹起一只极像萤火虫,翅膀却火红的犹如烧红火钳。 “它名叫火线虫,千万不要小瞧,临死之际,从两扇火红的翅膀下飞出成百上千的红丝线,即便修行者中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被它吸干鲜血,吸了血,濒临死境的火线虫重新诞生生机!以前的修行界里就有根据火线虫这般特性创造的功法,等到寿元将尽,大杀四方,只不过那部功法缺陷太大,修炼之人不仅陷入疯癫魔怔、六亲不认,还会不断自伤,逼迫自己吸血疗伤,未到寿元将尽之时,不是自残没了性命,就是害人太多被围攻斩杀,渐渐没人修炼失传了。” “火线虫在山海洪荒年代盛行,应该早就灭绝了,不应出现在这个年代。” 一指把火线虫摁死。 果然,火线虫小小的躯体,倏地迸出密密麻麻的火红丝线,让陈禅的真气一扫而光。 捡起地面死的不能再死的火线虫,丢进垃圾桶,他道:“趁着还没人来,你去将幼儿园的门关上,今日别开门了。” “好!”她连忙关闭幼儿园,又在幼儿园的聊天群里说出现了些问题,今天不要把孩子送来啦。 等齐红袖重新回到陈禅的身边,发现他正捏着一只虫子玩。 “这只虫子就有意思了,叫做南荒怨鬼虫,没想到啊,今时今刻我还能看到它,还以为会再过一段时间才可以见到。”他道。 陈禅似乎有些兴奋,捏着虫子面向齐红袖。 南荒怨鬼虫小小的身躯,却是人脸虫身,吓的齐红袖连连后退。 “不必害怕,这只虫子不害人,反而能吞下转世无望的怨鬼,保留在自己虫身内,使之短时间保留清醒神智,名字可怖,以前的修行界有门生意,一部分炼气士专门捕捉南荒怨鬼虫卖给普通人,谁家家人故去,就让南荒怨鬼虫吞吃掉魂魄……” 他捏着些许肥大的虫身,低声问道:“能说话吗?可以说话吗?喂?!里面有人吗?” 转而朝齐红袖笑道:“虫身内没人,捡到宝了,你把它卖了,依照现在南荒怨鬼虫举世罕见的行情,这辈子你都不必为钱财发愁啦!” 陈禅捏着人面虫身的南荒怨鬼虫满屋子寻找,找了个不知谁丢在角落里的空瓶,把虫子丢进去,拧紧瓶盖。 期间,齐红袖亦步亦趋跟着他,她着实被无端出现的虫子给害怕了。 “呐,拿着瓶子,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虫子。” 陈禅好似丁点不怕,蹲在地面,扒拉着逐渐成群的虫子。 “瘴虫,这虫子恶的狠,喷吐瘴气,也可以吃人!” “噬脑虫,你离噬脑虫远点,它的口器有毒,万一你被咬中就如打了能麻翻一头猛犸的麻药般,噬脑虫再钻进你脑子,给你吃的点滴不剩。” “呦,也不知哪位修行者这么善心,看看他还带来了什么,仙子蝣,哦,这是它的外号,真实名字应当叫做万花蝣,这虫子极其有趣,只有采了万种花的花蕊,方能长这么大,没想到这灵气复苏的年代远比我想的更加不可思议,连万花蝣也出现了,哎!你别跑,站着别动!!” 陈禅喊道。 齐红袖无比信任陈禅,既然他喊自己别动,她当真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只见陈禅将万花蝣轻轻放在她的脸上。 “知道万花蝣的外号为什么叫做仙子蝣吗?缘于它的美容效果极其的好,不知比而今市面上吹上天的护肤产品好到哪里去啦!!” “让它在你脸上约莫待半个小时,你再照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蛋,光彩照人,嫩滑非常!!” 齐红袖只感觉虫子在脸上爬来爬去,冰冰凉凉……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妖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八章妖人齐红袖那般信任陈禅,待在原地动也不动,表情十分奇怪,有如定格在一瞬间,既有惊悸、恐慌又有畏惧、战栗。 万花蝣轻轻啃食脸上杂质,麻麻痒痒,像盛开的芦苇花迎风扑面,又如孩童时母亲满怀欣喜捏着脸蛋。 “真的没事吗?” 她柔柔弱弱询问。 齐红袖自是千般万般信任陈禅,不过从小到大都怕虫子,乍一令不曾见识过的万花蝣爬在脸上啃食,心惊胆颤、芳心凌乱。 “万花蝣曾被叫做仙子蝣,万金难求一只,将其放在面部它会吃掉脸蛋上的污浊杂质,让你真正重新拥有婴幼儿的肌肤。并且,万花蝣还有延缓脸蛋衰老的功效,比如爬在你脸上的这一只,吃了万种花卉方能长这么大,尽管它吃的花卉并不是多么珍稀,亦可以保持青春至少十年!” “另外,万花蝣还会分泌一种奇特的香味,它在啃食掉污浊杂质同时,注入到你的身体,等它吃完,这种极好闻的香味就会成为你的啦!” 果然。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齐红袖鼻尖簌动,当真嗅到淡淡的又极是好闻的香味,香味远超过市面上最好的女式香水,好似没有仅仅为幻觉,细细察觉之下,又真的有,神奇极了。 “哎,别动别动先别开心,等万花蝣吃完你脸上的污浊杂质。”陈禅见她要笑,“万花蝣其实很胆小,搁在以往,寻常修行者想要捕捉到它,难之有难,再加上万花蝣在南疆分外稀罕,仙子仙女们想要得到一只万花蝣,千难万难,万金难求。” 陈禅让齐红袖站在一旁等待万花蝣吃完她脸上的污浊杂质,转头继续蹲在毒虫聚集之处,扫视着还有什么罕见的虫子。 “呦,南荒双尾跳虫!毒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曾经被南荒双尾跳虫咬到的修行者,感觉不对劲真气没来得及调动,便一命呜呼了!未料到,现在竟然能看到它,它拥有灵智,懂修行,这只南荒双尾跳虫不过十年道行,给它百年时间,可以长到足球大小,到时喷吐出瘴气,覆盖千里荒山,端的是邪祟坏虫!” 仿佛摁死了只臭虫,群虫之间的南荒双尾跳虫预料到危险临近,口器对准陈禅摁下的手指,却没有给他丁点伤害,摁成了一团肉泥。 丢进垃圾桶。 犹如在翻找东西,他半点不怕让虫子找到,于群虫里左扒拉一下又翻一下。 “你……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它们咬到!”齐红袖忧心忡忡提醒。 陈禅摁住一只长相奇怪足足有拇指大小的虫子,兴高采烈的朝她说:“没事,没事,当年我把南疆当成后花园恣意游玩也没遇见一只能咬到我的虫子,何况这些不成气候的小玩意!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齐红袖看陈禅捏在手中的虫好像一只金色的蝉。 “它叫做蜡沫蝉,你看……” 陈禅敲了敲蜡沫蝉的脑袋,它登时怕的怔怔不动,拇指大小的身体缓缓膨胀,外面一层居然成了金黄的壳。 小心翼翼的把蜡沫蝉蜕下的壳完整取下。 找了张将之放在上面。 “蜡沫蝉因害怕蜕下的壳是极好的补药,你每天用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壳泡热水,不单延年益寿也能有助疏通奇经八脉帮你修行!虽然我手中的这只蜡沫蝉年份太短了,不会有百年蜡沫蝉那般功效逆天,药效同样非同小可!” 蜡沫蝉金黄的壳,恍如黄金打造,搁在阳光下闪闪放光,霓虹四射。 “它……它真的能泡水喝吗?”齐红袖不确定。 毕竟蜡沫蝉的壳好似成硬邦邦状态,不太容易吃的样子。 陈禅大笑,不怪齐红袖问出如此稚子般的问题,蜡沫蝉消失久远的岁月,记载的典籍也多数遗失、被毁,若非陈禅,当世修行界能认出蜡沫蝉的人,几近于无。 “论价值,蜡沫蝉比你脸上的万花蝣再贵万金,万花蝣被仙子们重视、希冀,得到了仙子蝣的绰号,可蜡沫蝉人人可以服用,上到八十九下到刚会走,服了蜡沫蝉的壳,活力倍增、美意延年。” 噗嗤。 齐红袖差点笑出声。 陈禅一步到她身边,双手聚拢一块将从她脸上掉落的万花蝣接住。 “时间差不多了,你照照镜子看看效果。” 他细细凝实齐红袖的脸蛋,艳若桃李,颜如渥丹,犹如叶底藏花、芙蕖照水。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的洛神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齐红袖响起一声惊呼,她举着镜子跑到陈禅面前,焦炙问道:“这真的是我?肌肤太好了吧!万花蝣真的令人难以置信!” 陈禅笑说:“我怎会诓你?快找个瓶子,把万花蝣和蜡沫蝉装在里面,万花蝣已成你的私人物品千万别给她人,否则它会活活吓死,蜡沫蝉还可以用两次,它蜕下的这只壳你泡水服用完后,轻轻的拿它,另只手瞧瞧它的小脑袋,蜡沫蝉便会怕的蜕壳哩。” “好,好,我都听你的!” 女子天性、爱美,齐红袖概莫如是。 等将蜡沫蝉与万花蝣撞在瓶子中,陈禅转身看着地面堆在一块不敢再爬来爬去的毒虫瘴虫,不禁冷哼一声。 剩下的虫子俱是毒虫,他到底不怕,甚至能够将其当做玩物,可齐红袖不行,芸芸众生不行,放任他们害人,会引起滔天大祸! 散去一绺真气,把它们悉数杀死,真气包裹,其中燃起烈火却无灰烟,烧成灰烬扔进垃圾桶中。 房间的窗户陡然簌簌作响。 数不清的飞虫在外面刺耳难听怪声。 “这些虫子绝不是无辜出现在泉城,它们应当老老实实待在南疆封印里,想来,随着灵气复苏南疆的封印松动了,山海洪荒极其更早前的毒虫猛兽现世。”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随着南疆封印解开,会有无数极其稀罕的天材地宝出现,陈禅的记忆里,之中有一些天材地宝于他而言也有大用,但毒虫猛兽纵行人间,南疆又不是上古之时的人烟罕见,到不知会令多少无辜之人惨死毒虫猛兽口中了。 “站在这儿别动。”陈禅叮嘱齐红袖。 齐红袖乖巧点头应声,她而今的脑袋懵懵的,完全不清楚此地为何会有如此之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且玄奇无比的怪虫。 陈禅到了飞虫聚集的窗户前,由于虫子太多,不惧生死的撞窗,窗户即将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干脆打开窗户。 飞虫怪声更怪,凶猛难当的冲进房间打算吃掉能吃的一切。 却一头撞进陈禅布置好的真气墙壁上。 继而被他归拢一团。 顺着一众奇形怪状、大小不一飞虫身上,若有若无不留神就能忽略但韧性十分高束缚特别强的真气,找到操控南疆毒虫的修行者。 那是位穿着皮夹克的男……不,女扮男装的修行者。 她骗不了陈禅,真气阴险毒辣、偏执暴戾,一念成魔的元成在她面前,就像一位乖宝宝。 把飞虫烧成灰烬。 陈禅转头温柔对齐红袖说:“你待在这儿别离开。” “嗯呢。”她微微点头。 陈禅跃出窗户,身影消失在小区高楼中。 厉厉惨叫犹在耳旁。 操控毒虫的妖人,已然不分男女老幼的大开杀戒,幸好只局限在小区内,算算时间,应当在陈禅把毒虫烧成灰时,她才动的手。 立在小区一幢居民楼顶。 把体内并未恢复的真气分散于小区每一个角落。 这般手段,即便陈禅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南疆的所有毒虫,真气化成无形火焰,全部烧成灰烬。 在他的感知中,那妖人蓦然损失不知多少毒虫,狂吐鲜血,真气一降再降,凄厉怒吼。 显然陈禅此举,令其受到重创。 陈禅原要找到妖人,铲除后患,可那妖人心思歹毒,一旦感觉风头不对,立即发动毒虫害人。 他也只能暂且饶了妖人先救人啦。 长出了口气。 一场大战手段频发,眼下的陈禅,真气本就不多,再笼罩一座小区杀尽所有毒虫,体内真气见底,阵阵虚弱好似海啸般席卷而来。 “三月?专挑生日在三月的无辜之人害?!原来如此。” 陈禅拿手机直接拨打医院的电话,说,安民小区有很多人被虫子咬到了,危在旦夕,具体人数是八十六人,赶紧来救护车,晚半个小时他们大多数人丧命,剩下的人形成不可逆转的身体创伤。 医院从没听过那般厉害的虫子,并且被咬的人数如此多,电话另一头犹豫少许不敢置信,误以为陈禅说谎,打电话谎报。 陈禅乍然怒喝道,人命关天的事,你们再不行动可就晚了!! 随即不敢迟疑,急促询问小区地址后,挂断电话。 他而今没有多余的真气去追妖人,那妖人亦是小心谨慎的过头,受到受创,开着车往泉城郊外奔去。 站在居民楼楼顶的陈禅打消了强行去追的念头,没了虫子,妖人的危害性大大降低,他已经把她的身材面貌记下来了。 男扮女装、黑色皮夹克、戴着掩盖半个面庞的黑色口罩,眉眼狭长有如利剑。 居民楼顶被封住了,想要下去乘坐电梯,陈禅还得将厚厚的玻璃板给挪开。 他刚要挪,恰巧一位伶俐女生路过。 抬头。 两相注视。 年纪二十出头的女生呆了。 这幢居民楼的楼顶除了物业工作人员,根本没人上去,何况工作人员上去也是把厚重玻璃挪下来,确保不会误伤到人。 可上面那一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没有挪厚重玻璃的情况下,如何上去的? 难道他凑巧路过居民楼,降落在顶? 看了无数玄幻仙侠电视剧的女生,憋足了力气闭眼大声尖叫。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南疆封印松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二十九章南疆封印松动但凡有丝毫真气,遇上如此尴尬之事,陈禅都选择直接跳下去,省得那么麻烦。 而今他心中有千万般无奈,只能挪开一个人根本挪不动的厚重玻璃,跳下去,乘坐电梯返回居民楼底。 安民小区的居民楼三十三层,再低一点,陈禅也能平稳落地,如此高,落到地面,他人没事,动静太大,影响到的人更多。 老老实实的挪厚重玻璃,在挪动过程间,玻璃与水泥摩擦刺耳的尖锐声,倒是把伶俐女生的尖叫掩盖了一些。 终于挪到够他跳下去的缺口。 事不宜迟,跳到女生旁边,拍了拍肩膀。 “喂,别叫了,我是新来的物业人员。” “我不信我不信!我从来没见过你!玻璃前几年我见过物业挪下,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挪的动的!你一定是网上传言的修仙者!!!啊啊啊啊啊,别拍我肩膀!你再拍!你再拍一下试试!!!” 刚刚还怕的要死的女生,让陈禅拍的登时生气,张牙舞爪活像一只保护自己的小老虎。 陈禅笑问:“纠正你一下,叫做修行者,或者修士,还或者炼气士,没修仙者这种称呼,仙不过过程罢了,并非终点。此外我不会害你的,若是害你,你认为能尖叫这么久吗?” 女生在陈禅说话时,退到墙角,拿着跳绳的双手捂住眼睛。 听到他说了如此一通话,半信半疑的挪开手,好奇打量他。 即便尖叫的大声,现在也没人上来看一眼她的安危。 陈禅奇道:“为何没人来?” 换女生感慨了,咂巴双唇半天,徐徐说道:“也许是我经常大声尖叫他们习惯了吧。” 陈禅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再笑!你再笑!!不许笑!不许笑啦!!”女生气极,上前用脚踢陈禅的膝盖。 真是一位不好惹的女孩子啊。 陈禅轻巧躲过,双手投降:“好了,我不笑,你让开一些,我把玻璃挪回原位。” 她快速躲到角落。 陈禅一只脚踩着栏杆,平稳的把厚重玻璃复归原位,期间伶俐女生小嘴张成了o字形,她前几年顽皮,也曾试过,压根不是她这种柔弱女孩子能挪动的…… 拍着双手灰尘,陈禅跳下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哼!哪有如此轻易的勾出我的名字?你先说叫什么!”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我叫陈禅,你呢?!” “白素素。” “白素素?莫非你前世叫白素贞?!” “你才叫白素贞!你全家都叫白素贞!!!”白素素大声呐喊,“我讨厌蛇!!!白娘子那种大白虫也讨厌!!” 陈禅顿时惋惜摇头,暗道,果然啊,白娘子如此敢爱敢恨不顾一切的奇女子,只有男子才会疯狂去爱,世间哪有痴情人不爱白娘子的?! 白娘子白素贞固然是前人杜撰,可故事的委婉动人,白素贞集世间美丽优雅高贵于一身,岐黄医术救人,与许仙邂逅西湖断桥一见钟情,水漫金山,被永镇雷峰塔,怎不会令人扼腕叹息且心驰神往?! 尽管陈禅在前代看过白娘子故事的原稿,可他更愿意欣赏后来人改编的白娘子…… “另外啊,你看没看过原本的白素贞故事,哎,我可跟你说,白娘子她……” 陈禅更加双手投降,哪能料到在这栋居民楼遇上了个女神仙:“我输了!我错了!姐姐,别说了,我走行吗?” “什么?!”白素素把手中的跳绳登时甩到陈禅身上,“我还没开始说呢,你就什么输了,错了,难道你把我当成泼妇啦?!不行,你不能走,你跟我去物业,我要查一查你是不是在骗我!物业里有没有你这个人!!” 陈禅眼下心中无比后悔,他干吗多嘴和她说话呢?! “别,别,你带我去物业,主管领导指不定以为我犯错,到时扣工资,没了钱,生活过不下去,我还如何为咱们小区百姓尽心竭力的服务呀!!你想想,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白素素白了他一眼,根本听不下陈禅的话,为了防止他溜走,双手抓住他的衣袖,往电梯里面的撤。 “哎哎哎,大白天的,又是孤男寡女,成何体统?!这位女生,我劝你和我保持距离,要是被外人看到了,说不定误以为你把我怎么样了呢!” “放心!我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白素素从小就是三好学生,哪会怕别人的碎言碎语?!” “碎言碎语跟你是不是三好学生没关系!” “也不怕!我白素素天不怕地不怕!” “好,你天不怕地不怕是吧?!”陈禅无可奈何,再反复搜刮体内真气,形成一手精巧的小幻术,施展在白素素身上,又把跳绳放在其手中,等电梯到了一楼,他自顾自离开,空留白素素在电梯内。 但见她按下自家楼层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 “嘿,我便不信了,这手幻术不会令你改变对白娘子的认知??!” 白素素回到家中,将跳绳扔到一旁,不闻不问爸妈的问话,回到自己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躺床上大睡。 “这孩子咋回事?方才不是吵着嚷着跳绳?!” “我多看了几眼,素素没事。”白素素的爸说道。 “没事?什么叫没事?我看咱家素素伤心啦!她以前从不这样的!” “伤心?从来皆是素素让别人伤心,若是有人可以令素素伤心,我请他喝酒吃肉!!” “嗯,说的也是,也有道理。” “……” 白素素做了一个如真如幻的梦。 她和小青在断桥“偶遇”一位女生,尽管早已对其芳心暗许,但她当看到他时,心砰砰的跳,比与小青于深山老林里褪下蛇躯变化人身更加激动万分! 他叫许仙。 前世曾救了她的命。 她来报恩…… 凭借自身美貌、温婉、典雅,显现对她一见钟情深不可拔。 之后,顺理成章,两人喜结连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生活总不是一帆平顺。 一条修炼千年的蛇与人过活,怎能不露出诡异? 金山寺的法海不顾两人缠绵悱恻与深沉爱意,活生生拆散他们。 她怎能、如何甘心? 水漫金山寺,她要救回被法海捉去的相公。 法海修为真气深不可测,不仅未能救回相公,自己还被镇压在雷峰塔下。 她日日夜夜望着黝黑、深邃、厚重的塔顶,无比期待有朝一日能脱困而出再见一面自己的相公与刚出世的孩子…… 假若能脱困再见一面相公、孩子,她愿意随菩萨苦修千年…… 白素素醒来时,眼角泪水未干,剜心的痛,恍惚间,竟不知此时此刻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不知她而今的生活,是不是在塔中做的一个梦。 撕心裂肺的爱,犹如在昨日,千年的事,历历在目。 白素素猛扇了自己一巴掌,脸庞火辣辣的痛,陡然惊醒,顿时尖叫:“陈禅!!!你敢耍我!!!我跟你没完!!!” 尖叫后,心里又生恐惧,暗道,他果然不是寻常人,自己明明要押送他去物业对证,没想到中了他的招数,黄粱一梦,梦里自己居然还成了白娘子! 母亲推开门,奇道:“陈禅是谁?” 白素素翻上棉被,没好气道:“做噩梦了,陈禅是我给梦里的狗东西起的名字。”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哪家的男孩子把我家的素素拐跑了。”在母亲身边露头的父亲如是道。 母亲倏地打了他一下:“哪家男孩子把咱们素素拐跑,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啊?!哈哈哈……照你这么一说,的的确确是大好事!大好事!今晚吃顿好的!!” 爸妈打情骂俏,白素素脑袋缩进被窝,瑟瑟发抖。 她当真遇见了一位修行者! …… 暂且不说白素素黄粱一梦后的事,且说陈禅在回幼儿园途中,越想越不对。 操控自南疆封印逃出的虫子的修行者,为何到泉城?莫非是挑三月出生的人练功?那也不是,神州地广人多,哪里皆有三月出生的人。 适才杀灭毒虫时,陈禅刻意看了下被毒虫咬到的人。 每个人的命格中,出生日期皆为三月。 他便知晓妖人的命格同样为三月,古往今来的旁门左道之法,不是没有修行者用相同出生月份的普通人练功,此法门邪祟诡谲,久而久之,被其所杀之人的魂魄会渐渐聚集到此人体内,一个不谨慎,所害之人魂魄暴走,修炼此法门的人,最好的下场是成神智全无的疯子,最坏的下场……自己的魂魄被所害之人吞噬殆尽,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一丝可能,身躯让他们占据成巢穴,有如行尸走肉。 陈禅给谢镜花打去电话,想提醒她一下,泉城出现了如此一位诡异的修行者,而且南疆封印松动,里面的毒虫跑出害人。 之所以他敢肯定封印仅仅松动而不是彻底洞开,而是神州新闻没有这方面的报道。 那处封印如果洞开了。 南疆…… 无法想象的大乱!!! 接通电话,陈禅挑选紧要的说了一下。 谢镜花沉吟良久,似乎在考虑该怎样捉拿凶手归案。 “怎么了?”陈禅问道。 “啊呀,先生,是这样的……”谢镜花旋即把她正在调查的事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又把那人专挑出生三月的人害,晴天公寓的前前后后强调。 陈禅将妖人开车逃命的方向知会给谢镜花。 她不敢耽搁,连忙亲自前往追逃…… : 第一百三十章 谢镜花身中蛊毒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章谢镜花身中蛊毒回到幼儿园,齐红袖老老实实观察装在瓶子里的南疆异虫。 “小心一些保管起来,这玩意在以前的年代也不可多得。”陈禅站在她身边,轻轻说道。 齐红袖将瓶子放在他手中:“你为什么懂那么多??!平常我也喜欢看些动物世界之类的科普节目,从没有在上面见过……超出理解的虫子……” 陈禅笑道:“什么叫超出理解?你现在遇见的所有虫子,论生命顽强,比瓶子里的小玩意厉害多啦,他们没能从古存活至今,而看似平平无奇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虫子,可以活下来继续繁殖,你想一下,到底是谁厉害!” 齐红袖半仰着脑袋,重重点头:“你说得对,话又说回来它们为何没能延续下来呢?” 他把装蜡沫蝉、南荒怨鬼虫、万花蝣的瓶子放在眼前瞧着它们:“因为它们需要灵气才能存活下来,它们种种貌似不可思议的能力,全是灵气的作用。天地灵气枯竭,它们没了赖以生存的环境自然一一消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 “那也应该被记录在书籍典藏之中呀!”齐红袖好奇问道。 比如南荒怨鬼虫,称谓尽管一听便不是好虫子,利用的好的话,简直对普通人是一大法宝! 蜡沫蝉分外神奇,蜕下的壳竟然有种种好处,如若记录在书籍上,当代的科学家兴许受到启发,研制出利好广大百姓的药物。 万花蝣自不必说了,齐红袖亲身感受,美容效果莫说市面上效果最好的产品啦,便是将美容产品通通加在一块,也不及万花蝣之万一。 齐红袖自身的美貌,本就是上人之资,搁在古代王朝中,倾城倾国、沉鱼落雁形容她,不仅十分合适并且极其贴切。 可她用过万花蝣之后,姿容更上一层楼,比之瓷人器灵也不遑多让。 若是万花蝣的资料流传到现世,说不定某些资本实力雄厚的研发公司,可以研发出更好的美白护肤产品。 陈禅听她稍显幼稚的言语,不禁笑道:“你知道一个社会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当然是人人都过不上好日子!” “是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应当是和平,如果人人皆过上了好日子却不和平,社会无法维稳,所谓的好日子也成镜中花水中月不堪一击。” 陈禅将手中的瓶子交还给她,轻声道:“不要只看它们这些异虫能力神奇,用的好,必定可以造福整个社会、所有人类,但……它们的存在本就不融于社会,广而告之,不仅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反倒会生出无穷事端!你看啊,最简单一个例子,现在的神州社会无神论者占据绝对主流,有它们在,即便好似最普通的万花蝣,你扪心自问,绝大多数人依然会相信世间没有神吗?” 齐红袖如遭棒喝,暗道,是啦,像陈禅所说,万花蝣的资料流传当今社会,普通人看到作何感想?!如此神奇的物种,不必让研发机构费劲心思的提取有益物质,只是把万花蝣放在脸上,它自己啃食掉污浊杂质,这与神祇的造物有何区别?! 尤其南荒怨鬼虫,吃掉刚死去没多久之人的魂魄,便能短暂的保留那人清醒神智,实在是挖无神论的墙角啊。 试想连人死后的魂魄都有,神、仙、妖、魔是否全部存在。 祂们法力无边,想做任何事根本不需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蛮横的去做就可以啦,现今人族发展的意义又在哪?反正到头来,神祇微微动一动手指头,数代人劳碌努力的成果荡然无存,那又何必向前发展,躺平等死不好吗? 见齐红袖陷入深思,陈禅适时说道:“人间事比你想的复杂多得多,先贤们自是想要让人族自己决定该怎样进取,付出生与死的代价,方有而今人间盛况,可惜啊,灵气骤然复苏,那些为了相同目标死去的先贤们,流下的血跟泪,看样子是白流了。” 陈禅又自嘲笑道:“不过我还在人间,不可能令他们的血和泪白流,人间终究为人族的人间,此是大势,大势不可逆!” 她好似有些委屈,再次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懂的那么多!就算你是修行者,但是我看你对那些虫子如数家珍的样子,肯定是在以前见过吧?” 这个问题齐红袖刚才就问过了,陈禅原想绕过不答,引她的思维到另一个问题上,看来她足够聪明,不仅没有上当,且对陈禅愈加怀疑。 陈禅理所当然的回道:“我自是懂的多,因为我见识的多呀!” “你与我说老实话,你多少岁啦?是不是你表面看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实际几百岁了?” 几百岁?你看不起谁呢?!陈禅想问问她。 只是说起话来,他便败下阵,认认真真好似未说一句谎话:“我自小就接触修行界的东西,神州社会未曾流传有关南疆的毒虫猛兽资料,并不代表修行界没有人收藏孤本散佚呀,据我所知,神州现存的名门大派藏经阁深处,仍旧保留上古书籍,外人误认为那些书籍损毁在战乱人祸,不知其实为了维持人间秩序,修行门派刻意收藏起来啦!” “不对!你现在说的这些话,与你刚才说的不同!” “当然不一样,刚才我指的是普通人生活的社会,眼下我说的是修行界!” 齐红袖垂头细想,陈禅的解释似乎有几分道理。 他哈哈大笑问:“你是不是在想我说的有点道理啊?其实我说的确实有道理。” “别说废话!”齐红袖蓦然怒道,“你出去干吗了?” 陈禅坐下,仰视她:“既然虫子无故在此出现,一定有人把它们从南疆带过来,并且,泉城是冬天,齐鲁大地的冬季很冷,虫子们生活在南疆,喜热喜湿,没有携带毒虫的妖人施法,它们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自己就死在北方的寒冬中啦!” “……妖人为什么非得害人?”齐红袖皱紧眉头,坐在陈禅身边,貌似感觉自己不该怀疑他,有些内疚,挽着他的臂弯,头轻轻搁在肩膀。 齐红袖经万花蝣祛除脸上的污浊杂质,她比陈禅远古年代见过的仙子并不逊色半分! “妖人害人何必有那么多的理由?必然是损人利己,为了使自己更加强大,追求他们认为的大道,长生久视。” “你有喜欢过别的人吗?” “……” …… 陈禅离开齐红袖的幼儿园已经傍晚。 并非他自己主动离开的,她犹如一只分外黏人的猫咪,幼儿园今日不营业,她拉着他问东问西,又找她喜欢看的电影,窝在沙发上看屏幕之后男女的爱恨情仇。 陈禅能离开幼儿园,全是因为谢镜花给他打的电话。 她说自己中了蛊毒,听谢镜花虚弱的语气,他便知晓事情不妙。 随即匆匆离开。 速度之快,齐红袖想问一句给他打电话的女子是谁也没问的出口。 陈禅并没有拦出租车,借着体内恢复的真气,电光朝露般赶往医院。 等到了医院门口,又见守在大门两侧的许薇视线扫在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身上,顾不得再找面具,他就以赵阙的身份走近许薇。 “赵阙?你去哪了?” “我还能去哪?当然是人山人海的查找死人复生的线索。” “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听到谢司长中蛊毒的消息便急急赶来了,实不相瞒,我尽管修为真气低微,家中却有一些医治蛊毒的手段,常年耳濡目染,自信学到了几分精髓。” 许薇警惕的观察陈禅的神色,不带任何色彩的说道:“谢司长中蛊毒的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又能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呀?自然是谢司长给我打的电话?!”陈禅急急说道。 他眼下并不知谢镜花中的哪种蛊毒,想赶紧去查看一番,许薇问来问去着实在耽误时间。 “好,暂且信你,我带你去见谢司长。”许薇料定即便赵阙心怀不轨,她亦可以在赵阙谋害谢司长的前一刻阻止他。 谢镜花的病房在医院深处,把守严密,一路上,陈禅看到十几位穿着便衣的相关部门人员掩饰的精妙。 有许薇引路,畅通无阻。 终于到谢镜花的病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旁。 陈禅挤到床榻,见谢镜花萎靡不振,双目紧闭,嘴唇泛黑,脸庞皮肤下有虫子爬来爬去,脸皮被虫子鼓起,格外恐怖。 这家医院最为自身的医师尽在此处,他们却对谢镜花的蛊毒症状束手无策,莫说见过了,听也没听过。 陈禅对赵阙说道:“让医生们走吧,他们救不了谢司长,我能。” “我相信你一次。”许薇心情忽上忽下,本想拒绝,但见到谢司长命悬一线,赵阙又满怀信心,便答应下来。 医生们鱼贯离开病房。 陈禅握住谢镜花的手腕,毕竟自己的记名弟子,她这个样子,陈禅出格的愤怒。 怪就怪他给谢镜花打电话时,没有提醒她小心妖人的蛊术,既然能操控毒虫,蛊毒的手段想必也厉害!自古以来,两者不分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比翼相知……比翼相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一章比翼相知……比翼相知……“到底怎么回事?”陈禅问道。 谢镜花的脉搏倒是平稳,得益于她体内真气雄厚,保护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未受蛊虫侵蚀。 换成修为真气弱一点的修行者,而今只怕只剩下半条命了。 许薇说道:“谢司长与她的先生打了电话,得知操控毒虫的妖人开车逃亡泉城郊外,她便带着我们去追妖人,谁知……” …… 鉴于泉城遍布摄像头,谢镜花自陈禅那里知晓妖人的体貌特征,立即让相关部门调来监控,快速找到正在开车看上去却受了重创的妖人。 她一边告诉相关部门封锁对应的车道,一边带着许薇与另外四个司天急急开车捕杀妖人。 在得到谢镜花的命令,相关部门几近与她一同行动,期间联络一直极其紧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谢镜花都知道。 如此围猎的架势下,成功把正开车打算逃往泉城郊外的妖人,堵在了泉城离城高速路上,并且封锁了这个路段,防止普通人误入,被妖人打伤。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下。 妖人停下车,从容站在冰冷的沥青路上,注视严阵以待的谢镜花。 “你们以为凭借这点人就能杀了我?”她的声音仿佛天上飘着的白云,听在耳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镜花冷哼:“不杀你,怎能对得起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之人?!” 妖人摘下覆盖半张脸的黑色口罩,眉眼犹如锋利的长剑,望之心惊胆颤。 她的脸蛋有棱有角,假若没有虫子自她鼻中爬出又爬进去,谢镜花很愿意承认看上去妖人长相非常英气。 “笑话,每个人固有一死,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何况,论价值,心底肮脏的人怎与我的宝贝们作比?!!他们不配!我来自南疆,隔了近乎整个神州,带来的宝贝们俱冷,如果不杀人,以他们的血肉温暖、喂养我的宝贝们,它们死了,可比死千人万人更令我动容。” 妖人仿佛有一套自己扭曲的价值观,“我师父说了,人心比鬼心更要可怕,世上我唯一能全身心相信的只有虫子,它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骗我!而人会!” “师父说,我杀了仇家之后我便自由了,所以我来到泉城,怎么?看样子你们不欢迎我?!” 谢镜花回忆邕城与康城给的资料,资料上写的,和她见的,天差地别。 妖人年纪轻轻,二十五岁上下,年龄与她相仿。 “所以,你打着你师父的名号?”谢镜花喊道。 她蓦地哈哈大笑:“你一定是看了邕城那群废物写的东西是吧?我把他们杀怕了,他们不愿意相信一个二十七岁的弱女子,竟然把一群大男子杀的夺路而逃!!哼,他们都该死,可惜我实力不够,不然非得把那群废物杀的一个不留!!” 谢镜花倏地明白,她被骗了。 被自己人骗了! 尽管真相来的很快,但是若没有先生告诉她,侦查的方向将会大错特错!! 谢镜花心底生起熊熊怒火。 许薇低声道:“解决掉目前的妖人,我一定向京城司天告状!他们太不负责任了!!” 谢镜花鼓动真气,往前走了一步,尝试着和不可理喻的妖人交谈:“姑娘,你要是放弃抵抗,泉城司天能够留你一命!” “哈……笑话!我知道你,你叫做谢镜花,显赫神州的天骄之一,同时我还清楚,小小泉城另有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宗敬在,一城两天骄,不俗啊,可惜,你们杀不掉我,而我却可以杀的了你们!!就算你们是谢镜花、张宗敬!!!” “我师父说,我亦是天骄!!!” 谢镜花面无表情的突然道:“你是天骄不错,可是你而今深受重创,重伤你的人甚至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住嘴!!他必定是神州有数的高手!唯有如此,他才能瞬间把我的宝贝们悉数杀死!且能让我奇经八脉真气倒转,五脏六腑受伤!否则……就凭你们?就凭你们这群废物?!” 她狂笑不断,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谢镜花一步步走近,“你被你师父蒙蔽了,世上不只有坏人,大多数的人们心地善良,不曾作恶,你应该珍视他们,而非不论对错的全杀了!” “心地善良的人?谢镜花,你我同属天骄,料定智商不错,我问你,那些心地善良的人们难道从没有想过作恶吗?!!他们绝不是想老实巴交的当受欺负的好人,纯属没有作恶的勇气,换而言之,你认为的好人,不外乎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废物!!活在人间,吸一口养气都是在犯罪!!” 她笑的前俯后仰,当谢镜花说她被师父蒙蔽的时候,犹如听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而谢镜花震惊于她扭曲的世界观,她所说的好似有道理,实则蛊惑人心经不住丝毫的推敲。 谢镜花带来的一位司天轻声自呢:“她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继而声音大了一些。 “谢司长,我们为百姓们拼死拼活,莫非他们真的是一群没有勇气作恶的坏人吗?” 谢镜花听到那位司天的问话,忽然凝住,环视一圈,不光司天人员,就连相关部门的人员同样怀疑。 妖言惑众! 那妖人说的什么狗屁异端学说?! 谢镜花大喝问道:“你捂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本身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就算你追求长生、追求成仙,你和芸芸众生之间又有何差别?难道,你就不是人啦?你不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父母含辛茹苦养大?你有此问,你将自己的亲生父母置身何地?!莫非,现今存在你心的理想,是神州司天不顾你的反对硬生生灌输给你的?而不是全身心为了百姓能有一个好日子,主动加入司天,拼上性命站在前线?!!” “善恶本就不易分辨,古往今来,既有性本善亦有性本恶,善恶存乎一心,重要的是你如何做!!!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迹天下无完人!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让妖女说点蛊惑人心的言辞,便令你们恶念浮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镜花的一番话,不禁让那司天人员顿生冷汗,还让妖人止住狂笑,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谢镜花。 “哈哈……你倒是伶牙俐齿。”她刚说完,吐出一口鲜血,抹着嘴唇问道,“为何不上来杀我?” 谢镜花与妖人之间剩下不足十米,她举剑就到跟前,以先生传授的地煞七十二正法斩杀妖人! 可谢镜花无论如何也不调动真气,反而徐徐往后退去。 “我知道啦!哈哈……你是不是突然感觉到手腕刺痛了一下,紧接着体内真气有如经历寒冬腊月调动不得?放心,放心,它们没那么轻易令你死的,它们会一滴一滴的吞掉你的真气,吃尽你的经脉,以你的五脏六腑做巢穴,跟雌虫生育自己的子孙后代!!哈哈……之后……之后它们会把整个泉城当做乐园!” …… “她是那么说的?”陈禅皱眉问道。 许薇颔首:“是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掩饰中了蛊毒,谢司长封住了妖人说的这番话,旋即主动让相关部门人员离开,放妖人离去。” “妖人受伤太重,顾不得我们,急急开车跑向泉城郊外,不知去向。” “你……你倒是有没有办法救谢司长呀!” 许薇焦炙的满头大汗。 陈禅放下谢镜花的手腕,朝许薇道:“谢司长中的蛊毒叫做比翼相知。” “比翼相知?”许薇倍感诧异。 如此美好的四字,竟然作蛊毒的名字! “雄虫会将雌虫吃到肚子里,中了蛊到了身体内,雄虫再将雌虫吐出来,妖人说的不错,比翼相知会吃掉真气、经脉,以五脏六腑筑巢,繁衍子孙后代。”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谢司长呀!”许薇急的跺脚。 “我有,但不是现在。”陈禅叹了口气。 许薇顿时怔怔问道:“为什么?” “须得等到凌晨太阳升起,那时,阳气上升,阴气下降,阴阳看似泾渭分明,其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许薇默念:“比翼相知,比翼相知,我知道啦,原来是这样。” “替我准备一副银针。” “好,我去拿。” 许薇走后,陈禅坐在床榻,轻声呼唤。 谢镜花意识不清,骤然听见先生呼唤自己,竭尽全力睁开好像灌千万吨水泥的双眼。 “先……先生……” “还好你给我打电话及时,到了明日,就算我能救你,你千辛万苦修炼得来的一身真气,也算搭进去了。” “呵,有先生在,我就知道不会死。” “唉,怪我,该提醒你小心蛊毒的。” “先生……先生不必责怪自己,是我太过大意,自晴天公寓开始,我就应当明白那妖人狡猾、狠辣、恶毒,再如何的谨慎都不为过……” 陈禅安慰道:“我来了,你不会有丁点的事,等我把你中的比翼相知拿出来,以你的修为真气当会恢复的很快,既然妖人露了面容,势必疯狂,泉城司天没了你,可不行!” “谢谢先生……” 谢镜花说完,仿佛浑身力气被抽走,闭上双目,沉沉昏睡。 比翼相知……比翼相知…… 陈禅心中五味杂陈,当年,洪荒十大妖女之一的相知仙子,为了报复处处留情的心上人,发明了比翼相知,使那负心人与他的情人,齐齐死在床榻上,死状凄惨,不忍直视。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功祛除蛊毒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二章成功祛除蛊毒以南疆百种毒虫封存瓮中,百日之后启封,存活下来的便是雄虫,再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百日,不间断对雄虫施展比翼相知的蛊术,最后,雄虫会跟蛊主两体一心,不分彼此,到了此般地步,比翼相知仅仅完成了一半,还差雌虫。 放飞雄虫,雄虫会一直找各种雌虫交、配,可比翼相知的雄虫毒性太过猛烈,对其在交、配中释放的毒性可以抵抗的雌虫万中无一,只有等雄虫找到不惧其毒性的雌虫,将其同化,比翼相知才算完成。 比翼相知成功那一刻,雄虫会把雌虫吃到肚子中,蛊主再将雄虫保存到自己心脏,遇敌之时,放出雄虫,悄无声息钻进敌手体内。 比翼相知、比翼相知,不仅仅对对手狠辣,待蛊主自身同样惨烈。 陈禅来医院的路上,想过无数种谢镜花会中的蛊毒,唯独没有想过会是比翼相知。 因为…… 若炼成比翼相知,蛊主必须心存极致的爱恨。 当年洪荒十大妖女之一的相知仙子,以比翼相知杀了负心人后,消失在东海茫茫浪涛中,或许没了极致的恨,她待世间再无丁点的留恋。 陈禅想不明白,女扮男装的妖女,年纪轻轻如何会有极致的爱恨炼成了比翼相知?! 为谢镜花拔除蛊虫以陈禅而今的境界,必须恢复全盛时期的真气。 他借口出去一趟。 许薇奇怪的看着赵阙的背影,她可以感受这位年轻人双肩承受的压力。 她同样清楚了,赵阙真的能救谢司长,只是他觉得太难…… 情有可原。 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便令神州天骄之一的谢司长中招的蛊虫,岂能是易于之辈? 陈禅快速到泉城中的一口泉眼,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顺着地下河游到上古天泉圣地留下的宫殿内。 他的到来,令两位圣地女祖忽地睁开眼睛。 “上仙,您……” 陈禅直接道:“我需要你们这儿精粹的灵气。” 随即,两位圣地女祖非常愿意说:“此处凝结成的精粹灵气,上仙予取予夺,我们心甘情愿。” 为了重新恢复远古年代的全盛修为,宫殿中凝练的精粹灵气,于她们非常重要,灵气的质量极高,稍稍凝练,质量比之远古年代强上百倍,不敢浪费少许。甚至灵气还附带着人间气运,于将来修炼成仙有大好处! 可惜两人残缺魂魄就像两个无底洞,现阶段灵气复苏产生的数量,根本无法满足她们,就算放手一搏,把现今全天下的灵气吞噬一空,照样无济于事,唯有徐徐图之。 “好,算我欠你们一桩恩情。” “上仙严重啦!上仙何许人也,能让上仙来取灵气,我们姐妹欣喜若狂!” 上次斩杀鱼妖,陈禅取了一团灵气,算是了断两位女祖私自传授鱼妖修行之法的因果,而这次,陈禅是因,将来会还给她们果。 殿中精粹灵气成团,彩光交迸、霓虹四射,分外绚丽。 共有九团精粹灵气,载沉载浮。 陈禅伸手连续接引,把九团精粹灵气悉数吞到体内。 两位女祖互相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忧心。 这座宫殿是天泉圣地的异宝,其所凝练的灵气,尤其此时灵气复苏时的灵气,精粹程度直逼仙气。 上仙远古年代修为道行贯通古今不错,现在也只是一位无垢之境的炼气士,九团精粹灵气被上仙接引到体内炼化,当真不会出现问题吗? 只见九团精粹灵气进了陈禅体内,他瞬间被彩光包裹。 即便两位女祖曾经贵为顶尖大能之辈,现在魂魄残缺,也看不到彩光内上仙的境况。 她们唯有祈祷大道,令上仙顺利炼化九团精粹程度直逼仙气的灵气! 陈禅若知天泉圣地两位女祖的心思,必定忍俊不禁微笑。 莫说此般精粹的灵气了,就算来一缕仙气,他亦可以炼化! 九团灵气让陈禅导进丹田,一一将之炼化成属于自身的真气。 上次他和泉城的气运对赌,保证泉城不会遭受大劫难,换来一截泉城大运,使他不断突破境界,到了无垢之境后期。 眼下,有了天泉圣地异宝宫殿凝练的九团灵气,无垢和琉璃中的大门,在一遍又一遍的洗刷之下,砰然大开。 陈禅一下子整个人挤进了琉璃之境!! “琉璃无垢,内外清澈,可称真修!” 陈禅于此时此刻,终是再到琉璃真修境! 距离上一次的岁月,已过去无数年! 就算身至琉璃初期,另有两团精粹灵气未曾炼化成真气。 他心中估算了下时间,离太阳升起、阴阳分开很快到了,随即催动丹田真气成三昧真火,一股脑将两团精粹灵气炼化成真气。 副作用明显,陈禅面目涨红,经脉紊乱。 只等到炼化完毕,再以真气细心的一一疏通,方才起身。 睁开紧闭的双眼之刻,身在地下河深处的宫殿,爆发一团刺眼霓光。 两位女祖眼含笑意,齐齐抱拳恭喜:“贺喜上仙琉璃无垢、内外清澈,再成真修!!” 陈禅颔首致意。 既然重新回到真修的境界,此前无法用的手段眼下信手捏来。 脚踏禹步,嘴中念念有词。 黑白阴阳鱼图案,待他脚下的八卦图消失后,拖着漂浮半空。 两位女祖蓦然大喜,登时激动不已。 陈禅施术完毕说道:“我为宫殿再布置了一层聚灵阵,算还你们予我九团精粹灵气的因。” “上仙出手,我们姐妹感激涕零!感激涕零!!!” 见两人的残魂要拜,陈禅释放一缕真气搀扶她们起身:“原以为要日后再还这段因果,鉴于天地灵气复苏,人间气运掺杂其中,我成为真修,大道给我不少的好处,所以才能用了这层聚灵阵……” “事不宜迟,我另有大事要去解决,你们好生修炼。” “恭送上仙!!” “恭送上仙!” 两姐妹实在无比的兴奋,万万不要小觑陈禅施展的聚灵阵,此聚灵阵非人间的聚灵阵,而是仙界的聚灵阵,所谓的灵并非灵气,且为灵粹! 称之为聚仙阵也毫不为过。 有了聚仙阵的加成,宫殿会更加快速的凝聚精粹灵气,甚至聚仙阵吸引天地间的灵粹,两位圣地女祖聚拢魂魄的速度愈来愈快。 这对于她们而言,无比重要,是根本!被陈禅吸收的九团精粹灵气与此比较起来,不值一提。 眼见着陈禅离开宫殿。 两位女祖喜不自胜,不禁说道:“上仙口口说是还了因果,布下聚仙阵,与这因果比起来,实在贵重,反倒我们欠了上仙因果。” “上仙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聚仙阵虽属于聚灵阵的范畴,却超脱聚灵阵,和仙术相差无几,上仙重返琉璃无垢之境,随手布下聚仙阵,足见上仙被大道亲近,将来指不定突破原有的巅峰境界!!” “说的也是,上仙在逝去的遥远年代,威震仙界人间,何等的霸气不可言?并且上仙极重因果,你我为上仙鞍前马后,将来必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我姐妹不仅仅羽化登仙,还会有另一番大造化!” 不说两位天泉圣地的女祖,精神振奋,为陈禅布下的聚仙阵喜出望外。陈禅出了地下河,重新潜入医院,此时此刻离太阳升起帮谢镜花祛除蛊毒的时间,只差不到半个小时。 许薇于病房焦急的走来走去,她绝未曾料到赵阙出去一趟,却一去不复返,眼看着离太阳升起、阴阳分开近了,赵阙迟迟不归,她长吁短叹,乃至再想将医院最为精深的老医师请回来。 陈禅走进病房,步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当他坐下,幽幽叹息,许薇立时头皮发麻,严阵以待看向他。 “哎呀是你,吓死我了!”许薇拍着胸脯,“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你去哪了?” 陈禅摊开包裹银针的布,尽管布简陋,里面存放的银针上乘。 抽出数根,快若眨眼插在谢镜花身体各个重要穴位,封住她的穴位。 陈禅的真气凭借银针为媒介,汹涌淌入谢镜花体内,提前把比翼相知弄的乱七八糟的经脉一一捋顺复原。 太阳升起是节点,如在此,中了比翼相知的人得不到救治,瞬间危在旦夕。 时间到了。 太阳升起。 阳气上升。 阴气下降。 看似泾渭分明,实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陈禅调动一身真气毫无保留涌到谢镜花体内,他登时大汗淋漓,必须保证自己的真气不会对谢镜花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这比祛除比翼相知更加的艰难,放眼神州,可以做到此般地步的炼气士,应当唯有陈禅一人。 许薇双手放在一块,紧张的冷汗频出。 她看着陈禅双眼紧闭,滔滔真气渡到谢镜花身体之中,许薇眼下甚至忘了自问一声,在司天叫做赵阙的年轻人,从何处得来磅礴至难以想象的真气?!! 找到了! 比翼相知受陈禅真气恫吓,犹如遇上天敌,于谢镜花脖颈附近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抓住如此难得时机,他以真气快速裹住两只毒虫,拖离谢镜花身体要害,破开肌肤,生生拽了出来。 这般简单粗暴的祛除比翼相知,那女扮男装的妖女一定想不到!按照以往祛除蛊毒的经验,碰上比翼相知此般在蛊毒里接近天花板的存在,必须谨慎再谨慎,配以种种稀奇罕见药草,吸引比翼相知从身体里自己出来。 而今年代,陈禅去哪为谢镜花找那些稀奇罕见的药草、花卉、奇石? 唯有料定妖女的比翼相知,远远比不上洪荒年代相知仙子的比翼相知,用真气抓住,干脆利落的驱逐出身体! 陈禅收回真气,长长吁了一口气。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丽的东西大多有危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三章美丽的东西大多有危险比翼相知脱离人体,顿时云蒸霞蔚,煞是好看。 陈禅早已用真气做成牢笼,把这两只害人的小家伙死死困在其中。 兴许雄虫感知到凶险,张口将比它小了足足一倍的雌虫吞入身里。 比翼相知,雄虫和雌虫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没有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 纵观后世之人照猫画虎练就的比翼相知,威力上虽和相知仙子相差甚远,但雄虫和雌虫的情深意笃,始终如一。 太阳彻底升起。 拉开窗帘,阳光照射在谢镜花的脸上,她再没痛苦之色,陷入沉沉的睡眠。 许薇瞧着陈禅手里的比翼相知,惊诧问道:“这就是把谢司长害的差点死掉的蛊虫吗?” 雄虫不断向四周扩散霓光气浪,低低鸣叫分外悦耳,哪会令人联想到便是这虫子钻进人体,暴戾占据五脏六腑与雌虫当做家园? 陈禅把真气悉数收回,他的真气少部分留在谢镜花体内还好,再多,将会成天下最无解的毒药,较比翼相知更加猛烈。 换而言之,他的真气等级太高,谢镜花而今的肉体根本承受不来。 “美丽的东西大多有危险,比翼相知就如此。”陈禅轻声道。 “接下来,你该怎样处理它?”许薇打量雄虫,低声问道。 那妖女还逍遥法外,既然赵阙的真气这般强沛,对蛊虫又十分了解,何不让他去杀妖女。 如此念头刚刚兴起,许薇放松的神态猛地一怔。 他是赵阙吗? 难道赵阙不是一位修为道行并不高的小修士吗? 即便有家传的祛除蛊毒绝学,适才释放的真气刚烈强猛至那般地步,令许薇怎样相信年纪轻轻的赵阙厉害至此?! 就算那戴着面具不露面的神秘人,许薇感觉也没有这般强大的真气! 许薇猝然惊悚,瞬间枕戈待旦,倘若赵阙一有意外举动,她必会对其动手! “你究竟是谁?!你绝不会是赵阙!泉城司天的赵阙哪有如此厉害?!!” 陈禅收起比翼相知,轻笑:“可我救了她。” “两码事!” “一码事!”陈禅认真道,“救了谢镜花意味着我同样不会对你出手!许薇!放松下来,最近工作太忙,你太风声鹤唳了,你也太累了,忙完这阵该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许薇听陈禅的言语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冷哼说:“你又不是泉城司天的人,不必对我颐指气使!” “笑话,谁说我不是泉城司天的人,我叫赵阙!” “我再重复一遍!你不是赵阙!!”许薇满口肯定,赵阙的修为真气不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窗外初生的阳光炙烈,照在脸上,汗毛舒展,暖洋洋的。 楼下是精心修理的花圃,其中耐寒的花卉盛开,瞧之如在春天。 今天真是一个舒服的日子。 陈禅转身到窗边,打开关了一晚上的窗子。 冬季冰冷的北风霎时扑进领口,尽管阳光和煦,也阻止不了北风的残酷。 “问你话呢!”许薇怕惊扰到谢镜花安眠,压抑喝道。 陈禅笑着说:“我对你还算熟悉,你对我却茫然无知,不怪你。” “你找死!” 冒充赵阙的陌生人大放厥词,身为泉城司天重要人物的许薇怎会忍受的了。 刚要出手,打算拼死给陈禅一个颜色瞧瞧。 倏地察觉体内真气有如被窗外的北风冰冻,不仅调动不了,周身上下仿佛中了传说里的定身术,唯有转换神情、说话、眨眼可以,其他的动作一概做不了。 许薇惊骇的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毫无异状,单纯动不了而已。 她回想和眼前的年轻人相处的每一秒,他压根不曾接触过她!也不曾念过咒语!更不曾在她喝下的水中下毒!莫非…… “找死的事情我做了许多许多,可我现今还活着。” 他把窗户留了小缝,虽然病房内有空气净化机,但是陈禅依旧想让谢镜花多呼吸新鲜的空气,这对于她的身体有好处。 许薇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年轻人可以神鬼不觉使自己动弹不了,他想杀她的话,同样易如反掌。 陈禅转身盯着许薇的脸庞:“我很好奇,为什么认为我会害你?” “我……” 许薇登时涨红了脸庞。 她确实有罪推论陈禅的一举一动,纵然他救了谢镜花拔除掉蛊虫比翼相知,许薇照旧怀疑陈禅极度危险,指不定接下来把她杀了。 为什么? 是她讨厌未知的人或事吗? 就像死人复生,她怕有一天自己战死,会和那些回家的亡魂一样,重新回到司天被生前与子同袍的伙伴再一次杀死?! 又如从未听说过的蛊虫比翼相知,这次是谢司长中了蛊毒,下一次会不会是她? 再如眼前年轻不像话貌似一位刚入校门的大学生,他口口相称自己叫做赵阙,可救谢司长的真气,磅礴到宛若一望无际的汪洋,强大到好似高高悬挂于天际的大日! 陈禅踱步到她的身边,拍着肩膀说:“你太敏感了许薇,前段时间的你还不是如此呢。” “你……你早就认识我了?” 许薇蓦然惊醒,喊道:“你是……你是那位面具人?!” “还不算太笨,醒悟的时间也刚刚好。”陈禅轻笑。 许薇一下子放松下来,只觉心里的一块天大石头落了地:“是我草木皆兵,像一只怕极了的惊弓之鸟。对不起……” 她极其难得的道歉。 陈禅笑说:“泉城发生的事波澜诡谲,你担忧的有道理,却没必要。” “蛊虫比翼相知你打算怎么处置?!”依旧动弹不得,她只能问道。 陈禅张开手掌,雄虫仿佛牢中困兽急的团团乱转,叫声一声比一声响:“有了它,妖女纵使跑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抓到她,何况,她实在精明,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泉城,好像躲藏到郊外,实则去而复返,回到了城里。” 有比翼相知与妖女的联系,陈禅顺利锁定她的位置。 “行了,不再多说了,借此机会你好生睡一觉,做个美梦,睡醒之后再忙碌,加油!” 陈禅的笑容温暖、和善,在许薇的眼中犹如邻家的大哥哥。 她忽地头晕目眩,睡意连连涌来。 不知不觉能动了,趴至病床床榻,沉沉睡去。 “等你醒来,你只会记得赵阙用取巧的办法取出了比翼相知,不会记得我佩戴过面具……同样不会再有焦躁心情下处处怀疑。” 许薇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但并不意味他可以容许。 再如此下去,她不会逼疯自己,只会把身边的亲近之人逼的左右不是、举步维艰。 …… 离开病房,出医院这段路未有人阻拦他,即使他从那些人心里的禁地中走出来。 谢镜花生命平稳。 就算中了比翼相知,也不会对她今后的修行路产生丝毫的影响。 医院大门来看病的病人与其家属挤的摩肩擦踵,陈禅连呼借过借过,想要去乘前面不远的出租车。 “你叫什么名字?” “哦对对对,你叫陈禅。” 他停下脚步。 话语的主人并不在这里。 “或许我们可以见一面,我知道很多早已失传的修行秘法,关于长生的,关于获取强大力量的,你想要什么?” 陈禅转过头。 一位老年妇人,正拄着拐杖,双目失神的看着他,双唇翕动,话语便是从她最终传来。 此是更为高级一点的传音,但并没有多大的使用价值,陈禅也会,只当是其好玩的手段。 自然,这种传音法有个好处,隐藏自身,不会被敌手察觉。 老年妇人的家属急急赶到她身边。 “妈,您怎么在这儿?咱们今天是来看病的,您听话好吗?不要乱跑!” 家属看见陈禅,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妈年纪大了,精神上有点问题,没吓到你吧?!” 陈禅面无表情的摇头:“没有。” “这便好,这便好。” 说着,左右两人搀扶着老年妇人往医院走去。 “我的目标是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你不要跟我抢了。哈哈……纵然你要抢也抢不过我,我布局这么久,岂能令你给我掀了棋盘?!” 另外一位年轻女孩挤过人群站在陈禅的身边,双眼失去神采,对他说话。 声音自是男声,可是从女孩嘴里发出,格外诡异、可怖。 “方驹背后的人是你?”陈禅忽然轻声问道。 “你怎会知晓?”那人毫不惺惺作态,直接承认。 “方驹的修炼资质不会到这个地步,定然有人帮了他一把。” “是啊,他本应该是位普通人,但机缘深厚,又借着灵气复苏大背景下的气运,一步步走到现在,就算我帮了他,方驹通过自身的努力走到这一步,也非常不容易了。人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爱拼才会赢。” “不过,你把他杀了。”那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女孩的手臂被人抓住,他是位帅气的小伙子:“小晴,你为什么突然失了神志一样往这边跑,快走快走,你爸妈还在医院里等我们呢!” 她被人拉走。 说话的人又换了一位,是位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司天。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封印与地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四章封印与地牢“人间的生意人总是说,任何贵重的东西只要开出的价钱足够重,皆可买到。” “陈禅,你开的价钱呢?” “尽管说,是想修为真气更进一步?还是成为泉城当之无愧的王?当然,所谓的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就是那个人!” “并且,我瞧这人间的美女如云,兴许你对绝色美人有兴趣,我可以瞬间找遍泉城,把倾城倾国的美人送到你的床榻上!成一段美好的姻缘!” 此位泉城司天脸上尚有稚子气。 他原本受许薇的命令混入人群,悄悄检查是否有心怀不轨的修行者。 陈禅笑道:“你说的这些,我自己就能做到。” “哦?既然如此,你开的价钱一定在我心里预期之上,不过你可以说一说。” “古墓下的剑是你拿走的?” “是我,那柄剑本是我亲手祭炼的,过去这些年月,祭炼的效果远超我的想象。” “我知道了。”陈禅点点头。 那人突兀哈哈大笑:“你知道什么了?看你年纪轻轻修为不低,胆识又过人,我们可以成为同路人,一起在泉城布置属于你我的华美篇章!你想啊陈禅,到时,神州风云涌动,泉城却是咱们的禁脔,岂不美哉?!” “另外,七十二口泉池曾在那遥远年代成就一个圣地!圣地啊,你知不知道圣地代表着什么?必须不止一人成仙,才配称作圣地!灵气复苏,我预感到接下来的神州会有无法想象的变化,你帮我将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你我携手登仙,岂不美哉?!” 陈禅纳闷问道:“你懂的挺多的啊?只是你一口一个人间,难道你不是这人间的人?” “曾经是,而今不是了,为了活下去,我对自己下了狠手!你看,我对你如此推心置腹,还有什么理由不加入进来哩?!” 陈禅低声:“照你说,并非现代人。” “是啊,岁月匆匆,过往的同道一一化为尘与土,而我艰难活了下来,就为了亲自去仙界看一看。” “仙界虚无缥缈只存于古代典籍。” “错!仙界真实存在!七十二口泉池就是明证,小兄弟你不会以为泉子是人间泉吧?!它们是仙界的七十二位仙人的尸体化作的泉子!” 陈禅缓缓摇头,以讹传讹,七十二口泉池竟成仙人尸体了。 那人似乎注意到一件事,问道:“你为何不感到惊讶?” “哦,因为我知道七十二口泉池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 “对啊,大自然的丰功伟绩以及历朝历代百姓的爱护。” “?……” “你耍我呢!” “对,我就是耍你!” “……” 陈禅拍了拍跟前司天的脸蛋,那人的言语顿时断掉。 尽管躲藏在幕后的人自觉手段高强,那么陈禅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再不躲好,一旦被陈禅找到,死的一定是他。 作为保安的安平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 闷哼一声。 顾不得自身仪表。 一退十里。 一道杀气四溢的剑阵照着他迎面扑来。 安平目露惊骇,呢喃:“我闹了个大笑话,那人是实打实的真修!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 手中握住祭炼千年的青铜剑。 剑气蓬然吞吐。 朝以真气组成的剑阵斩去。 半空划过一道黑茫,清淡的貌似飞鸟留下的痕迹。 寻常无奇的剑气,却把剑阵一斩成两半。 剑阵乱而不散。 真气反倒登时大涨。 虹光四射,格外斑斓。 安平不可思议至极,泉城这座眼皮子底下的城市,居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位真修,他还不知道,若非得知方驹的死讯,凭借元家门前的战场找到陈禅,他将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对,他绝非叫做陈禅,陈禅二字一定是假名! 聪明过头的安平严阵以待,紧握在手的青铜剑再斩一道剑气。 这次,他用了十之八九的真气。 剑气强横无匹,安平的真气爆发炽烈光芒。 此下,算是把剑阵悉数磨灭的干干净净。 收回青铜剑,回到别墅的保安室。 安平紧皱眉头。 那位装作“年轻人”的老东西,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然而他一样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嫡系。 这道突如其来的剑阵,与他所用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安平借助元家门前的战场,找到他,他同样可以! “我刚才是不是话太多了?” 安平自问。 趁着两人都没有斩断与元家门前战场的因果,安平再度传音至陈禅身边。 而陈禅看着安平又一次出现,笑问:“剑阵的滋味如何?” “挺不错的。现在这个年代,除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配以丹药取巧挤进真修的那群废物,你……可谓世间超一流高手了。” “嗯,你也不错,修为恢复的挺快的。” “这是自然,我又没只剩下残缺魂魄……” “哦?莫非玉镇加上鬼神之躯?” “你对我挺了解的。” “客气客气,若是足够对你了解,你现在不会有机会说话。” “好大的口气,我的布局还差点时间,到时你我过过招。另外,你难道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陈禅笑回:“纠结于此作甚?是与不是,你皆得死在我的手下。” “哈哈……好,好,好!我喜欢你的作风!将来见!” 两人几乎同时斩断和元家战场的因果。 齐齐闷哼一声。 纵然到了两人的地步,斩断因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此人当真胆大妄为,敢主动出现,既然露出了马脚,莫怪陈禅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老巢。 瞬间开始推算剑阵出现的方向。 差不多在泉城的东南方位。 也只能到这样的程度,那人不是等闲之辈,根据所展示的种种手段,琉璃初期的修为道行打底,指不定是琉璃后期。 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 陈禅暗道,等着便是了,在我手里,不会多逍遥几时的。 …… 拦下出租车,说了个位置。 司机一声不响的前往。 女扮男装的妖女当真不知死活,想着灯下黑,居然租住在泉城市中心的一家品牌酒店内。 陈禅下了出租车,根据比翼相知传来的气息,径直前去妖女所在的酒店房间。 十一层2145号房间。 陈禅直接推门进去。 空空如也。 只是泡着的茶还弥漫热气。 刚走没多久。 窗户大开,冷冽寒风吹进。 掌中的比翼相知忽然哀鸣,立时再也感觉不到妖女的气息。 她对自己实在狠辣,切断与比翼相知的关联,她所受的伤,可得要半条命。 自古刻骨铭心的爱恨,都会要人半条命。 比翼相知和蛊主一样如此。 但,陈禅既然亲身到此,断断不会令她轻易逃走。 飘出房间,脚下是来来往往的街道。 空气残留妖女的气息。 陈禅电光火石到酒店楼顶。 妖女跌跌撞撞刚跨到另一座高楼大厦。 陈禅御风落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肩膀。 妖女忽然面露喜色,厉喝道:“你死定了!” 陈禅反手捏着一只奇特的虫子,虫子全身五彩斑斓,口器一张一合,“你指的是它吗?” 妖女哎呀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陈禅。 真气彩光交迸,勃然扑向陈禅。 她临死一击。 可惜断绝和比翼相知的联系,她自身也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这点搜肠刮肚得来的真气,怎可伤得了陈禅? 他挥一挥衣袖。 她的真气荡然无存,刹那不留丁点的痕迹在世间。 妖女面现死灰,自知今日在劫难逃。 “临死前,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如何取出了蛊虫?” “你说的是比翼相知吗?” 陈禅将自她肩膀拿来的毒虫捏死,虫血腥臭难闻,快速用真气洗涤干净。 “你知道它叫做比翼相知?”她吃惊问道。 原以为世间除她与死去的师父,再无一人知道比翼相知,没想到跟前的年轻人,不仅知晓比翼相知,还借此联系精准无误的找到她! 陈禅掌中的比翼相知,流露仙霞彩光,好看的仿佛不是人间的虫子。 他把比翼相知丢给妖女。 她小心翼翼结过,目光种种情绪难明,既有悲痛、伤心、难过,又有愤恨、怨怒、厌恶。 “我真的要死啦!”她轻轻的说,“师父生前把最后一丝真气传给我时说,我和他就像困在地牢里的毒虫,只要吞噬掉另外一人,才能破开地牢脱困而出。” “他就像我从没见过的亲生父亲,温柔、体贴、和蔼,教会我人情世故,遇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怎样在现代社会里生存,如何哄骗城府极深的花心男子,他做饭很好吃,尽管地牢常年不见阳光,又多毒虫蛇蝎,他却能鬼斧神工一般将其做成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 “封印里面简直是一座宝库,各种闻所未闻的毒虫猛兽层出不穷,我们师徒在地牢里一待多年,我从一个烂漫天真的小女孩,到学会驭虫、蛊毒的狠辣修士,全靠着封印里面的世界,以及进来容易想要出去难如登天的地牢!” “他将毕生所学传给我后,死了。我倾尽全力,极短的时间把封印的缝隙打开的大一些,将他的尸骨丢进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他被毒虫猛兽瞬间吃的点滴不剩!哈哈……我开心坏了!又哭又笑,仿佛重新遇见了光明!” “我一直没告诉他,想要自地牢出去,只需用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法天象地,“神仙”大战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五章法天象地,“神仙”大战即便是木棉的比翼相知品阶低,但终归在蛊毒一道里堪称上品的好物。 陈禅连带木棉肉体将之燃城灰烬,泉城气运依旧产生些许波荡。 他暗道了声麻烦。 适才和他交手的那位幕后人,既能施展了唤魂大术,也可以洞察一地气运,一点一滴的怪异波动也瞒不住他。 果然。 泉城东南方向暴起一道刺眼虹光。 那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尊客赏赐予我一道剑阵,我便送尊客一道剑气。” 陈禅聚气为兵,清光闪耀,迅速把自己和木棉的因果斩断,他担心那人不顾代价顺流直下靠着泉城气运波荡,查到谢镜花和许薇,他不怕此人,可是陈禅须得提防那人用下三滥的手段鱼死网破。 “好一个凌厉斩断因果,不怕泉城气运反噬伤了你大道根基吗?” 安平劈斩而来的剑光横贯天际,有若天门洞开,五彩斑斓,真气浩浩汤汤,好似钱塘大潮。 剑气竖斩,飞向陈禅之际,少不了碰上高楼大厦,剑气可不管这些高楼用了多少的钢筋混凝土,胆敢拦路,一律洞开。 “好一个无法无天的妖人!”陈禅怒斥。 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 到了真修的层次,下定决心全力出手,自是气象磅礴,云蒸霞蔚,勃然如大日当空,巍然不可一世。 陈禅以真气掩饰自己的面貌,御风直奔剑气。 此情此景,平静的泉城彻底炸开了锅。 无数人拿着手机对着剑气狂拍录像。 尖叫、怒吼、私语种种荒诞情绪表现在每个人的身上,这一道剑光终究拉开一个时代的大幕,从此之后,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仙子真修、高道大僧粉墨登场,再不会小心翼翼躲藏人间背后。 而今时代直播兴盛。 自是有人快速爬至泉城的高楼大厦之上,举着手机将巍峨高山般的剑气传播到神州各地。 网络上一下子炸开锅,纷纷讨论,无数种说法拥挤在直播间,下到民间市井传言,上到古代典籍经典,千千万万的人用自己信服的方式解释彩光交迸、霓光四射的剑气。 陈禅肚中憋了一肚子火。 此人仗着一身修为真气胆大妄为,不管不顾,弃芸芸众生为玩物,压根不理这一道剑光斩来,将会产生多大的动荡。 他故意让剑气行进的慢,好让泉城百姓睁大双眼、放空心思,明明白白看清楚喽,世间不止有力气大的武侠人,更有酝酿一鞘、出剑斩楼阁的剑仙! 许薇睡在谢镜花的病榻旁。 手机突然响个没完,一连十多个电话,她美梦惊醒,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目,接听电话。 泉城司天让她赶快打开手机上的直播。 泉城出石破天惊的大事啦! 另一边的龙虎嫡系张宗敬,瞪着手机屏幕,眼睛眨也不眨,莫说吞咽上一口口水缓一缓口干舌燥,呼吸也差点忘了。 真修! 一定是真修! 并且是传说里货真价实的真修,那种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的真修!!! 如此惊人一剑,见多识广的张宗敬亦是头一次见! 泉城市井间隐藏的各路牛鬼蛇神,同样瞠目结舌的遥望剑光。 他们心中忽然不约而同的有了共识 时代真的要变了! 变天了! 陈禅极其的怒。 那人离他的位置隔着几近半座泉城,凭空斩来一道剑光,足见用心之险恶。 “尊客对此道剑气有何评价?!对没对你的胃口?!” 陈禅冷哼,声音传遍全城,徐徐开口:“雕虫小技,微末伎俩。” 正法三十六天罡之掌握五雷!! 既然妖人主动打开一个崭新时代的大门,既然大门洞开再也关不上,那么,陈禅顺水推舟,向天下有情众生做个承诺,你们的命,依旧有人竭力守护! 黑云压城城欲摧。 雷光爬满整个天际。 闪电如朝露,顷刻新生又消逝。 雷声轰隆,震耳欲聋。 好似老天震怒,降下毁天灭地的刑罚。 泉城无数普通人捂着耳朵躲藏,心肝让雷声与闪电吓的抖颤,双腿发软,仿佛一道踩在棉花田上。 别说是窃窃私语了,鼓足了力气大吼,响遏天地的雷声也将之死死的盖下。 陈禅体内真气化雷,仿佛天地初开的雷神,法天象地,雷云缠绕,电光为甲,黑云作冠,轰隆隆喝道:“大胆妖孽!扰乱人间!以先秦唤魂大术乱轮回,阴谋下作诡计扰百姓心智!为祸一地,罪当伏诛!速速放下兵器,解除术法,受诛!!!” 安平站在泉城东南郊外的一座山上,遥望市中心猛然现世的法天象地,如此震人心魄的大气象,犹如代天行道的怒斥,震的他真气抖似簸箕,面容慌作野鬼。 “怎么惹到了这么一尊真修?!”安平喃喃自语,强自镇静。 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纵使泉城的水再深,七十二口远古神池,他也志在必得。 旋即真气又再次倾巢而出,继着斩出的剑气再劈一剑! 手中的青铜剑光华璀璨,剑身五色交织,无数细小繁密的剑气上下纵横。 这道剑气比之雷电更要迅疾。 陈禅双目大炽,“好个妖孽!” 雷电成神州五岳高山,电光照耀的泉城恍若天城。 震耳欲聋的雷声密密麻麻炸裂,貌似无数火炮齐齐冲天开炮。 灰尘弥漫,阴云压城。 斑驳陆离的彩光蜿蜒成江海。 法天象地的虚幻雷神双手朝剑气一推。 顿时银蛇乱舞,真气恣意,黑云卷成漩涡。 雷电而作的五岳高山照着新来的剑气砸去。 剑气与雷电相撞。 快要震破耳膜的巨响,竟然盖住了漫天遍野的雷光闪电隆隆。 光彩刺目,紧接着眨眼湮灭,那里好像产生深不见底的深渊,连光也逃不掉吞噬。 寻常人当然看不清具体的情形,陈禅却历历在目,到底是陈禅和掌握五雷更胜一筹,那妖孽纵然祭剑千年,又是名副其实的真修,也输了半着。 但是五座雷电组成的五岳大山,被安平又斩来的一剑灭成狼烟,弥盖天地。 站在东南郊外山上的安平沉沉叹了口气,自己的修为真气恢复的速度仍是太慢太慢,市中心躲在法天象地里的神秘人以五雷正法拦下了自己倾力一剑,至于另外一道剑气定然也挡不住他。 “尊客,方才我便说了,时间漫漫,何必急于一时分出个胜负?你我寿元充足,将来瞧瞧,到底你死在我的剑下,还是你的雷法把我轰成渣滓。” 说罢。 安平拽着另外一位保安,消失在山上。 只是他离开前,再斩一剑融入早先的那道剑气之中,剑气威势更炽,此前还遇山开山,现在一碰到高楼大厦,立即毁成瓦砾。 泉城司天与相关部门趁着两位“神仙”打斗之际,不顾自家性命的剑气推进路上的群众迅速转移走,由于时间太短,出现了十几人被掉落的砖石混凝土砸的重伤,倒是万幸没有死人。 陈禅灵识扫去,发觉那妖人已离开。 两人的修为真气相差不远,一人铁了心的离开,就算陈禅,而今也拦不得。 不过,那人口口声声对七十二口泉池势在必得,不怕他跑了再也不回来。 剩下那道剑气冲着陈禅过来。 法天象地手中聚漫天雷光为一柄阔剑。 投掷向仿佛无物不破的剑气。 陈禅用力极巧,在长枪接触剑气的一瞬间,因势利导,拼着长枪让剑气斩成碎屑,成功将其挑飞上天,于万里高空炸成暴乱凌厉的真气,真气被劲风吹荡,散在灵气里,复归天地。 “神仙!!神仙!!!那是救人救家的神仙!!” 没了妖孽作乱,市中心躲藏各处的群众纷纷跑到街上,冲陈禅的法天象地嘶喊。 神态癫狂,胡言乱语。 莫衷一是。 “我的娘啊,神仙大老爷保佑我平步青云!” “求求神仙保佑我爱情、事业两丰收!” 更是有小孩子受家长感染,朝法天象地跪下,稚声稚语的喊:“求神仙保佑我不上幼儿园。” 另一部分人高高举起手机乱拍一气。 有的人把法天象地的震撼照片再次细细精修,发到网上,配文“泉城福禄深厚、人杰地灵,仙界降下真仙为百姓降福运。” 有甚者不知死活的跑到高楼大厦顶上,挑了个好角度与法天象地留影,发在朋友圈,配文“最有意义的一张合影。” 神州各大直播平台一下子被人挤的即将宕机,最火的直播间全是有关泉城神仙大战的。 陈禅心知影响空前,此战或许提早改变了神州历史走向。 只是,不战不行,他一旦有所犹豫,那妖孽兴许拿百姓开刀逼他出手…… 猜测的不错,安平正有此意。 他散去掌握五雷。 真身落在一栋民宅的楼顶,乘坐电梯到了小区内,混入人群,和群众一样惊骇莫名又兴奋异常。 泉城的气运认为陈禅为其免去了一场灾祸,居然冥冥之中馈赠了他一截气运,陈禅惊讶之余,将其保存在丹田,不再急功近利的炼化,让真气反复冲刷气运让它渐渐涌入四肢百骸温养自身。 法天象地化作星光点点,五彩斑斓,倒流回高天。 这一幕,泉城的百姓大概能记一辈子。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人在记挂着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六章有人在记挂着他喧嚣热闹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可泉城的“神仙”大战随着时间流淌,不仅没有半点的平静,甚至相关部门和司天齐齐出动维持泉城的秩序。 此事必定把常人固有的认知一下子摔了个稀巴烂。 再怎样的人心浮动,也属正常。 陈禅找了家油泼面馆子,发现老板和服务员根本无心迎客,聚在一块窃窃私语。 陈禅上前问道:“老板你家还营业吗?” “营!开!当然营业!”老板穿过服务员热情拉着陈禅坐定,“你看没看巨大的神仙,还有无敌的剑气?” “当然看见了,只要身在泉城,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咱们泉城真是福禄深厚,我问了,劈剑气的人是大坏蛋,要拿咱们全城百姓练功,那座巨大的神仙是天庭派下来保护咱们劳苦大众的!哎呀,咱们泉城真是钟灵毓秀之地,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在读大学吧?” “对,我现在的确是大学生!” “毕业了千万别往他处跑,老老实实待在泉城成家立业,其他地方乱成什么样子咱管不着,只有泉城安稳平安才会惠及我们老百姓。” 陈禅打了个哈哈,神情非常认真的说道:“老板,咱们先不说这些事,我真的饿坏了,卖给我一碗面好吗?!” “哈哈……这不是全城的百姓都在说吗?我也是激动万分,你说以往咱们大家一致认为世上没有真神仙,现在可好了,不仅有神仙,还有仙侠里的剑仙,啪叽一下子,三观破碎,想不讨论都不行啊!” 老板搓着双手,红光满脸,看向供养在一旁的财神爷,眼神分外虔诚诚恳。 “小九!小九!快做碗满满的油泼面给客人端来,客人饿坏了!” “好嘞!” 老板去拿了两个茶叶蛋:“快尝尝,垫垫肚子,茶叶蛋是我自己腌制的,用料实在、讲究,童叟无欺,保管好吃。” 陈禅道谢,细心扒着茶叶蛋问道:“老板你对那些神仙老爷有什么看法?” “看法?哈哈……咱们能有什么看法?这件事不单单老百姓知道,相关部门定然也清楚,影响太大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形成的认知,猛地被打成碎片,不知道将来的人心成什么样子。我反正别的心思没有,认认真真供养财神爷就对啦!” 是啊,老板说的有道理。 油泼面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上来了,热气腾腾。 此时陈禅恰好把茶叶蛋吃完,大口大口的吃面。 “小伙子,吃完赶快回家吧。” “嗯,我明白。” “你看大街上相关部门都出来维持秩序了,你就知道这件事对泉城是怎样的天翻地覆了。幸好咱们泉城的人老实实在,坏心眼没有,否则,我现在哪还敢开店啊,麻溜的收拾钱财回家躲着了。” 老板刚激越的说完,就有两位穿着制服的相关部门人员,疲惫的推门进来。 “老板,来两碗油泼面,辣椒多放点。” “好嘞。” 那两人窃窃私语。 “累死我了,多亏而今的百姓明事理,没有闹出乱子。” “是啊,出办公室前我担心死了,怕百姓们失了神志发疯,万万没想到,大家尽管人人心情激荡、兴奋,但是仍旧和以前一般无二,为人处世按照规矩来,不像国外那群暴民,趁着大乱什么事都干!” “你小子别把咱们神州的百姓和国外人比较,他们配吗?” “哎,你别说,说出这句话,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店里只有他们三位顾客。 老板打开电视,找到新闻频道,恰逢有专家在解说此事。 专家两人,坐在左边,主持人右边,看着好像针锋相对,实际在安抚人心。 互联网时代下,一件事的传播速度快到无法想象,必须高速、精确处理,不然,形成的舆论压力很少人可以承受的住。 专家在普及灵气复苏和神州修行界的事,又找来国外的许多片段,讲述国外是怎么怎么的乱。 其中就有脱困而出的异兽。 陈禅从新闻上看到一只凶兽,倍感讶异,没想到它居然那么快的出现人间。 那是头似鸟非鸟、四肢强壮肌肉虬结、并且长着独角的怪物,嘴角涎水滴滴答答,叫声有如未曾满月的婴儿,拍摄的角度很奇怪,好像拍摄者躲在怪物的身旁。 怪物叫做蛊雕。 山海经南山经有记载: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只要在山海经中记载食人的凶兽,俱都暴戾凶猛、残酷狠恶,发起狂来,力量惊人,绝非常人能阻挡一二。 这头蛊雕按照专家的说法出现到现在的北美洲,隔着大洋彼岸,认出蛊雕属于神州古代文献山海经,众人同样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蛊雕吗?” 一位相关部门人员指着电视说道:“我喜欢看插画,虽然它和插画画的相去十万八千里,但是特征差不多。” 另一人跟着道:“嘿,你可能不信,现今国外出现的怪物,不少都来源于咱们的山海经。” “难道说,他们住的地方以前皆是咱们老祖宗的地盘?” “网上有推论这么说,至于真实情况,就不知道啦。” “如果真是如此,哈哈……我们可就得说自古以来了。” 老板插话问道:“又有神仙,又有蛊雕的,这年代太玄幻了。” “玄幻?玄幻也不足以形容现在一二,更加可怕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呢!” “喂,少说几句能憋死你吗?” 老板的脸色顿时变了。 两人可是正儿八经的相关部门人员,既然他们这么说,一定有无法想象的怪事瞒了下来,不敢让老百姓知道。 老板十分理解,要是人人皆知,人人胆寒,人人自保,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没事没事,泉城福禄深受,有神仙老爷保佑咱们,什么怪兽来了,咱们都不怕。” 那位相关部门的人深深看了老板一眼,极其认同:“咱们不知道的地方,有许许多多能人异士保护着咱们哩,放心吧,新闻里的蛊雕没出现神州,当中肯定有人为我们拦下啦。” 两人看向正闷头吃面的陈禅,问道:“没受伤吧?” 陈禅抬头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倒是有砖石泥块飞来,都被我躲过了。” “嗯,你年纪小,走在路上一定一定留意,千万别被脑袋上掉下来的砖石泥块砸到了,我们一路上看见有好几人躲避不及时被砸到,幸好轻伤,去附近的诊所包扎包扎便没事了。” 陈禅点头应声道谢。 那人又对老板说道:“你做生意也要小心,一场神仙大战,人心凌乱,指不定有些坏人正想趁乱谋取财物呢,要是有人来店里捣乱,第一时间报警,准没错!” “好好好,多谢多谢,哎呀,天上有神仙罩着,地上有你们保护,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必须得努力活下去。” “错了错喽,我们应当做的!我们不做,谁做?!” 吃完面,陈禅结账,老板说什么也不要钱。 “行了,年轻人,老板一片好心,你就把老板的好心收下吧,记得以后多来支持老板的生意就行。” “不过,老板啊,小伙子的钱你可以不要,我们的钱你必须收下!否则,你就是在害我们犯大错!” 老板笑眯了眼,激动道:“理解,我理解……” 跟两位相关部门人员和老板告别。 走到街道。 许多人拿着手机拍天空。 陈禅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抱着佛像,嘴中念念有词,横穿马路,司机狂按鸣笛,老太太充耳不闻,神态虔诚,目光昏黄凝重。 此就是一场大战下来的“后遗症”。陈禅暗道。 他不想看到这样景象。 可是现在又没有丝毫办法,总不能跳将出来,告诉世人,现在早就没有历朝历代敕封的神灵了,西方净土彼岸更是无稽之谈,而今是科技社会,老老实实靠自己过日子不好吗?纵使人间复原远古大地,科技永远对绝大部分普通人友好,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修仙问道、吃斋念佛的! “榜一大哥请看,我在的地方就是泉城有数繁华的街道,当时神仙大战,头上就飘过那道惊诧人间的剑气,我直播间里有回看功能,榜一大哥不信的话,看一看就是了,还不信的话,就看看我上传的毫无滤镜痕迹的录像!!” “哎,别骂别骂,你们别说是什么s、特效!我没那本事,新闻上都说当今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还需要继续加大在科学领域的投入!他们解释不了,不代表咱们不知道啊!对吧,照我来说,泉城此事,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保护泉城百姓,不受妖孽邪道危害!” “哦?!!感谢榜一大哥的彩虹汽车啊!感谢感谢!!对了,你们快去看我上传的录像,录像里的半空就有很多很多像彩虹汽车一般的颜色,可好看了!我要是能飞,必定飞到旁边,给榜一大哥拍下来。” “感谢用户小猪能飞飞飞飞飞的火箭!非常感谢!!等会我加你微信,发给你我录下来的特殊录像!绝对震撼!!” 陈禅嘴唇翕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现代社会赚钱好像并不如想象那么难。 他还是了解一点直播平台礼物的价钱,寻思着要不他也开通个直播间?! 反正又不是偷鸡摸狗,此是光明正大的赚钱!!! 电话响了,齐红袖打来的。 “陈禅,你没受伤吧?我一直在犹豫给不给你打电话,我怕打搅到你的事……” 电话另一边的齐红袖快哭出来了。 儿女情长,本就是绕指柔、姹紫嫣红,再硬朗的心,于情深意厚面前,也得软成棉花…… “我没事,好着呢。你那里没出什么怪异的事吧?” “没有,没有……我只担心你……” 一通电话下来,陈禅不作他想,忽然感到走好此时此刻的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啦。 毕竟。 人间那么美好,有人在记挂着他。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身外化身与万鬼摄神大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七章身外化身与万鬼摄神大法“狼烟起寻爱似浪淘沙,遇见她像春水映梨花……” 安平半躺在沙发上听着小区喇叭里放的歌。 被他带走的那位保安张险峰从楼下拿了外卖回来:“哥,饭来了,吃点吧。” 安平眯着眼睛笑,听着半开的窗户传进来的流行音乐,笑问:“险峰,你听外面的歌好听吗?” “好听啊,我挺喜欢听这首歌的。”张险峰把饭自方便袋里拿出来摆在桌上,“哥,咱们啥时候走?我和别墅里的一位富婆正打的火热呢!!她说要给我买三十万的电动轿车。” 冬季不解风情冷酷的风自半掩着的窗户吹进来,老旧居民单元下面的花圃成枯灰色,丁点生机也没,停在树杈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也不清楚它是饿了还是故意扰人清静。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窗外的歌声一变,变成欢快的舞曲,张险峰知道那是跳广场舞的大妈干的,现在神州所有小区就没有不跳广场舞的,他也不懂广场舞有什么乐趣,反正再过几年等他老了,绝不会凑上前死乞白赖央求人带着他在大庭广众下跳舞。 他自觉是位高雅的人,高雅在知道富婆软饭才是最香的。 安平带着他到这个小区已经两天了,或者说躲了两天,租住的房东也不知让安平施展了何种魔法,一分钱没要白白将空出来的房子令他们住。 照安平的话说,这是个人魅力。张险峰的个人魅力只能蛊惑的了色心大炽的富婆,而他的魅力对芸芸众生同样致命。 “哥,我不想在这儿了。”张险峰看安平仍然躺在沙发上,不为所动,主动说道。 安平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夜幕星辰,天际高远,好一个太平盛世。 “怎么,放不下你心里的富婆?” “嗯,刚刚就说了,那位富婆要给我买三十万的车。” “才三十万的车就让你对她言听计从?”安平诧异问道。 张险峰理所应当的说:“哥,在社会上混不容易,千万不要小看三十万,我这辈子还没攒过三十万呢!三十万的车,假设有一天我不想开,卖出去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六万到手吧?” “钱钱钱,除了钱和女人你脑子还有什么?”安平笑问。 张险峰扒拉一口油泼面,挠着脑袋:“哥,男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吗?” “你呀你真是快要把我给气死了。”安平神情如春季天上悠悠的白云,半点看不出他有哪里生气的地方。 房子的家具老旧,安平稍稍活动一下,半躺着的沙发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貌似一位老人在咿呀拉着二胡。 油泼面辛辣的香味飘到他的鼻尖,安平不需要吃饭,他是真修,拥有琉璃无垢体,采摘天地灵气充饥就够了。 只是此刻的他,忽然想和以前一样陪着张险峰狼吞虎咽。 站起身,拉开餐桌下的椅子。 椅子与地板砖产生刺耳的刺啦声。 楼下的住户马上大吼,“要不要人清静,你们再弄出噪音小心我投诉你们!!!” 张险峰不理,他们住进这栋破房子,但凡发出任何声响,楼下的中年夫妻俩都要朝天花板大吼,也不知道他们吼些什么,昨晚楼下的女主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就当没发生过? 他买了两份油泼面,还有四个茶叶蛋,他不喜欢吃茶叶蛋觉得没味道,安平却对晶莹剔透的茶叶蛋情有独钟,每次吃饭扒着茶叶蛋的壳皆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举世罕见的艺术品。 “我活着的那个年代,倒是有像茶叶蛋的这种吃食,但不如现在的这般好吃,那时,把鸡蛋泡在滚烫的茶水里,令其自然熟透。何况鸡蛋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吃的,大多将母鸡生下的鸡蛋保存起来,到城里的市集贩卖。” “鸡在我的年代不止有一种叫法,我最喜欢称呼它们为鹄天鸡,说是鸡由鸟变化来的。嘿嘿,我才不管,我只知道鹄天鸡的蛋烫熟后味道非常。” 张险峰抬头看着自言自语又小心谨慎扒着茶叶蛋的安平,不瞒的嘟囔了几句,把碗底的面吃到肚子中去。 他也不管什么鹄天鸡还是蜀鸡、余鸡,能填饱肚子就行啦。 “哥,我最近晚上老是做噩梦。” “哦?做什么噩梦?” “梦见我变成了你,不对,你变成了我?哎呀,总之分不清,好像咱俩是一个人,次次我都会吓醒。哥,说实话,我明白你对我好,可我不想变成你,我要当简单淳朴吃软饭的一个人。” 张险峰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别看安平平日里安安静静仿佛木头人,一旦动怒可就真吓死人,他双腿打摆子嘴唇青紫,就差两眼一翻直接吓死。 安平笑着颔首:“做噩梦就对了,人呢,哪能不做噩梦,以后你就不要再睡了。” “为什么?不睡觉会死人的。” “你本来就死了,睡不睡没意义。” “啊?我死了?!!哥,你别骗我啦,你老是拿这句话吓唬我,我怎么可能会死,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嘛!” 安平将一颗茶叶蛋完整的剥好,没碰破一丁点的蛋清。 整个茶叶蛋活像碎裂又粘合一起的玻璃,水晶晶的,玲珑有致,分外漂亮。 他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在张险峰的面碗里:“以后多吃点鸡蛋,对身体有好处。” “哥,我不喜欢吃鸡蛋。” 安平笑着说:“无妨,以后就喜欢吃了。” “不可能,我这人嘴刁的很,不喜欢吃的东西绝不会碰一下。” “张险峰……” “哥,你说。”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是一个人,而非两个人。” 张险峰犹如在听笑话,哈哈大笑:“哥,你这冷笑话真好笑。” 星辰闪烁,月亮高挂。 寒风呼啸,夜鸦啼哭。 广场舞的舞曲清晰的传到耳朵里,张险峰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就连讨人厌的老年舞曲也别样动听。 房间里并未开灯,张险峰依稀看到安平露着白牙无声大笑,好像他说的话多么好笑一般。 “求你了哥,别吓我了。”张险峰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瞬间呼吸如堵,貌似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个人,不是安平,反而换成了他,你瞧呀,眉眼鼻嘴,多像是自己呵? 张险峰努力睁大眼睛,他感觉自己年纪有点大了,再加上最近和富婆颠、鸾倒凤玩的疯,肾虚出现幻觉,赶忙打开房间的灯。 一看之下。 张险峰脸色乍然惨白,浑身不受控制的战栗。 他看到世间最可怕的事 两个自己互相对视。 说出来可笑,两位张险峰一经对视,真的那位被活生生的吓昏过去了,只是这一昏,就再也没醒过来。 安平脸色潮红,倏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还未吃的油泼面染上他的血,一片血红。 “身外化身终于成啦!”他喃喃自语。 原先的张险峰身体、脸庞改容易貌,与安平的长相一模一样。 另一位安平朝他诡异笑了笑,从容不迫坐到餐桌对面,捏起茶叶蛋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咀嚼。 “你的修为低微,需要……” 不等他说完,化身桀桀怪叫道:“需要半年?我才不需要半年哩,太久了,有种办法只用半个月我便能到你而今的修为真气。” “吃人吗?”安平静静的询问。 化身咽下茶叶蛋哈哈狂笑:“人是万灵之首,用万鬼摄神大法吸纳精血、魂魄于一身,虽说短短半月,但怎会到不了真修?!” 身外化身只有真修才有资格修炼。 安平看重张险峰不过是他和自己八字吻合又因果极少、心思单纯,拿来炼身外化身再合适不过。 所以他出世之后,偶然遇到张险峰便存了炼制身外化身的打算。 可身外化身真真如险峰,险之又险,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异士为了炼身外化身,反倒让化身鸠占鹊巢成了主身?安平十足的小心谨慎,丁点的险也不冒,走的稳稳当当,终于此时此刻炼去张险峰的元神,将之炼成自己的身外化身。 化身出现,性格迥异。也不是没有炼成与自己里里外外一般无二的化身,可那等身外化身之法,在安平那个年代也消失在修行界,不知是遗失了还是被某些宗门当做看家宝保存了起来。 安平轻轻道:“万鬼摄神大法一经修炼再无回头路,你想清楚了,如果以后你压制不了体内万千妖鬼,我绝不会冒险插手的。” “嘿,当初机缘巧合从一处地底得到万鬼摄神大法时,你也心动了,思考了整整三年,最终没有选择修炼。我现今是你的后悔药,到了这般时候,怎地还在犹豫?像个小娘们,半点也没男子汉大丈夫的豪情气概!”化身讥讽道。 安平陡然大怒:“此等禁术哪是说修炼便修炼的,当年我翻遍古籍,那些修炼万鬼摄神大法的前辈,抛开让天下群雄杀死的一部分,剩下无一例外全部走火入魔癫狂而死,我怎敢修炼?!拿长生开玩笑?” “哼!胆小如鼠!除此之外,修炼万鬼摄神大法的高手,尽数成为当时超一流的大能之辈,煊赫天下几近无敌!天材地宝洞府都堆不下,无数压制元神的宝物随处可丢!有了那些天材地宝与镇压元神的宝物,还怕被吞食的万千魂魄反噬吗?” “花言巧语!那些走火入魔癫狂而死的人,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真气消散的干干净净,连魂魄也湮灭无形!再无转世重修的一丝可能!” “而今是什么年代?从未听说过的灵气复苏,有新生的天地大运在,指不定有所解决办法呢?!” 安平百般思量,直到天色放明,第二天的清晨,他才狠心做出决定:“好,我的化身就修炼万鬼摄神大法!不改啦!” “哈哈……长长大道,无数险阻,我请众人来我身体,助我一把羽化登仙!”化身嚣张猖獗大笑,不把天下英豪放在眼中,“从今往后,我就叫做张险峰啦!!!”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千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八章千人化身口口声声要叫自己张险峰,安平顿时讥嘲说:“好不容易将我们和张险峰的因果斩的一干二净,你竟然不知死活的往里钻?泉城不止我们,另有一位真修呢!” “哼,仗着祭炼千年的兵器竟然也输了那神秘真修一着,你还好意思说?”化身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虽然化身诞生于安平的元神另成一体,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化身受伤主身一样受伤,只是伤势会轻很多,比如化身遭受重创濒临一死,主身也许只是轻伤…… 安平所用的祭炼化身之法并非顶级,勉强算是中等。若是主身受创,不像上等身外化身之法那般,化身可代替主身免遭劫难,只会化身也随之重创。 假设安平战死,化身如同无根浮萍,消散人间。 然而身外化身好处颇多,等化身的修为真气也到达真修,两者相加,绝非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安平料定将来一战,神秘真修必在他千年青铜剑与身外化身之下暴尸泉城。 “你创造我的身外化身之法太过低级,换那顶级术法,何苦再如此麻烦?!”化身继续嘲讽,丝毫不顾及坐在餐桌对面的那人是自己的主身。 安平平复心情,无动于衷:“比先秦时代更早前,天地间曾有一场大战,上百家曾经威震天上地下的神州大宗门被人抹平,无数修炼典籍焚毁遗失,这中等的化身之法放在我的时代,已然被修行界数不清的炼气士眼红,恨不得杀了我得到!” “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你清楚的,假如你拼了性命寻找山海世界残片,兴许不只寻到远古修炼典籍,还能靠山海残片的灵气仙粹活上千年,哪会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说好听点叫做鬼神之躯,实际则为走投无路之下转修鬼道!” “呵,你当真为修真的天才,鬼道也令你修了几分正气堂皇气象,委实不凡。” 化身尽嘲弄之能事,纵使安平让自己的心绪趋于平缓,然而在化身连续揭露老底下,霎时怒吼道:“山海残片是随便能找到的吗?那些残片飘荡在无垠虚空里,不知离神州多远,轻易寻找莫说迷失在万千星辰中耗尽寿元而死,每一残片皆有镇守的远古仙器,察觉到我少不得被震成飞灰,一切努力白白成空!” “哼,我翻阅过神州成千上万的典籍书册,不是没有人想要借山海残片、洞天福地苟延残喘,毫无例外,一去不复返再无消息!” 安平又冷静下来,缓缓说道:“鬼神之躯就鬼神之躯吧,我有法子登顶大道。” 化身哈哈狂笑,面露讥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心思我全部知道,你有法子?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你的法子属于下乘,要我说,你我合力修《万鬼摄神大法》,指不定成就一番伟岸仙业!” 安平已不想和化身在此问题上争论,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隐藏在泉城千千万万普通人里的神秘真修,近来出手频繁,接连几件大事皆有他的影子,属实难对付,在没有恢复真修层次的修为真气前,我劝你不要如此张狂放纵。” “我怎会傻傻的去送命?你太瞧不起我啦。”化身拽过染成血红的油泼面,不顾腥臭,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说,“你们大战的经过我刚从记忆里看了一遍,那人居然会法天象地,招手即来煌煌天雷,嘿……” “到时我必用《万鬼摄神大法》会他一会,瞧瞧是他这位‘雷部正神’厉害,还是我地狱鬼王凶焰更炽一筹!” 破旧民房上了年纪的防盗门被人砰砰砸响。 安平看了眼化身,起身开门。 门外是楼下的邻居,一对中年夫妇。 身穿打着补丁的睡衣,睡眼惺忪,但尽皆满脸横肉、神态凶恶、气焰嚣张。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大喊大叫了一晚上,我们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栋破房子隔音不好,晚上尽量蹑手蹑脚,否则必然吵到楼下人家的安静!我警告你们,这是……” 化身蓦然怒吼:“怎地那般废话?!” 张手一招。 这对撒泼惯了的中年夫妇顷刻间被化身吸进屋内。 安平嗤笑暗道,不知死活。 随即关上防盗门。 中年夫妇瞧着与开门那人长相一模一样神情却近乎疯魔的化身,直接吓的齐齐尿裤子,然而,眼能看,耳能听,唯独嘴不能说。 化身胃口大开,不顾腥臭的尿骚、味,张口咬在中年妇人的脖颈。 她整个人好似水波荡漾,像是包装的牛奶被人咬了个口子吸进肚中。 不多时。 别说血肉了,连三魂七魄也进了化身体内。 他打了个饱嗝,单手拿起中年妇人的睡衣擦嘴上的鲜血。 中年男人历历可见自己老婆是怎样的无声痛苦哀嚎,最终依旧让那怪人吃的点滴不剩,骨头渣都没有。 轮到自己。 他发疯一样求饶。 可惜纵然吼破嗓子,也发不出丁点的声响。 真气把他拴在屋子里的半空,楼下邻居的男主人使劲蹬腿…… “蹬腿?蹬腿没用,你得杀了我,不然,你必成我的早餐。”化身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带着鲜血的双唇,尽量把自己的嘴张到最大,一口咬在中年男人的脖子。 吸食血肉、骨髓、魂魄。 《万鬼摄神大法》真真是邪恶、残暴、狠辣的功法。 化身感受着两人的魂魄于元神旁,打了个饱嗝,看眼没吃完的油泼面,“别浪费了。” 旋即甩了甩筷子上的血,把半碗面进了肚里。 “只有两人不够,至少需要千八百人。哦,事先说清楚,千八百人只能恢复到安命后期,无垢与琉璃之境需炼气士或者妖物的血肉、魂魄才行。” 安平点头:“我知道。” “哈,吃的太痛快,我倒是忘了,你对《万鬼摄神大法》研究的极其透彻,方能令我事事皆知!好生讽刺!” 化身弹去一缕猩红的火焰,把中年夫妇的衣物以及桌上的杂物烧的干干净净,伸了个懒腰道:“既然知道,先去准备一千人吧,省得我出去大开杀戒。你出世不少时间了,认识的那些世俗权贵富豪、大族长老,用上一用,再不用他们,都得发霉发臭喽!” 化身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刚进去又出来,死死盯着安平,咬牙切齿道:“你给老子记住,我不仅仅是你的化身,我叫做张险峰!!往后,别拿你高高在上的眼神看我,小心我不惜自毁也要杀了你!” 安平漫不经心的颔首一笑,“好,既然你喜欢张险峰这个名字,你便叫做张险峰吧。” 张险峰怪笑,甩手关上卧室的门,躺在床榻运转《万鬼摄神大法》炼化两个无辜之人的血肉、魂魄融入真气,顺便试试什么叫做“睡眠”和“做噩梦”,一定有意思极啦! 安平站在客厅,低头沉思。 化身的性格似乎不太容易掌控…… “此事有办法。我对我自己下手?听上去傻傻的样子,可惜只能如此了。” 他拨通一个电话:“你在泉城吗?” “我在泉城,家里的老三死了,我急急忙忙赶过来调查。” “嗯,现在见个面,有事吩咐你。” “好!前辈帮了钱家一件天大的忙,上天入地钱家也要满足前辈的要求!” “你去市中心包个雅间。” “啊?前辈真的去泉城市中心吗?那里现在不少泉城司天的人,还有从京城来的司天修士。” “无妨,做的隐蔽一些,他们注意不到我们。”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稍后告知前辈确切地点。” 安平开门。 临走前嗅了嗅,回身将阳台窗户悉数打开。 血腥味浓了些。 他其实是位不喜欢鲜血气味的人。 有如泉城绝大部分的普通百姓,自小区门口拦下出租车,优哉游哉坐在副驾驶,告诉司机去市中心。 司机关上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货车司机和无故跳车女子的新闻,烦闷的叹气,驱车前往。 路上安平接了那人的电话,把会面的地点告诉司机。 美妙今夜会所。 开在市中心商业街的摩天大楼上。 消费极高,非有钱人家无法到此消费。 迎接安平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乌黑不见斑白,面容白净无须,穿了一身高档不失低调的西装,一举一动尽显大族风范。 “前辈,快请,我定了最好的雅间。” “嗯。” 所谓的雅间古香古色,斟茶奉上点心的都是极好看的女子。 安平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 老人在前辈跟前也按下色心,他听说这家会所里的女子都能带走把玩,为自家老三的事一至泉城就开始忙碌,现在也没歇脚,若非前辈召见,不调查个水落石出,他是不得休息了。只是,看到这些女子,老人心思急转,想着和前辈谈完事情,带走几个“寻幽览胜”。 雅间只剩两人。 安平直截了当的开口:“我要一千人。” “一……一千人?”老人登时瞠目结舌。 神不知鬼不觉找几十上百人送给前辈,钱家可以做到。 足足一千人,岂不是要钱家的命? “敢问前辈,这一千人……前辈是开了工厂吗?让他们去做工?” “不用问了,我就要一千人,最好尽皆年轻有活力。” “……” “做不到吗?钱封?”安平饮口茶水,吧唧了下嘴。 作为钱家权势最隆的三人之一,钱封马上不做他虑,点头应承:“没问题包在钱家的身上,只是这一千人不可能为神州人。” “呵呵,去国外偷人吗?” “不算,而今天下大乱只有神州稍显清平,现在那些外国人想尽一切办法到神州躲避灾祸,找上一千偷渡没有身份的外国人,尽管很难,但为了前辈,钱家必须做到!” “也好,是人就行……” “前辈,是将一千人一同送给您,还是分批次?”钱封悄悄问。 如此庞大人数,就算他的权势可以做到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此刻也不禁冷汗涔涔。 “为了掩人耳目,分批次吧,最好四天一批。” “前辈请放心,第一批用不了四天,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先为前辈送上一批。” 说完,安平起身直接离开,暗道,照这种速度,化身半月之内恢复至真修,不太现实,唉,不知以化身的性格又要如何疯魔吵闹了。 钱封跟在其身后,下楼,目送前辈消失于茫茫人海。 心惊胆颤……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极鬼母与阳极鬼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三十九章阴极鬼母与阳极鬼子钱封说的硬气,好像找一千号人如探囊取物,其实钱家要在当中付出近乎难以承受的代价,不然绝无可能短短时日为前辈找上一千外国人。 “只要不是神州人就行。” 其实神州官府对躲来神州的外国人同样看重,可惜神州太大了,各地不断涌现种种灵异诡谲之事,抹平这些事不让妖魔鬼怪伤到百姓便付出全力了。 若再加上用所有办法终于跑到神州躲避灾祸的外国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靠他们自己了。 钱封对赶过来的一位钱家子弟问道:“钱雨,咱们收留了多少外国人来着?” “我查一下家族系统内的记录。”钱雨掏出手机,登录钱家为了方便管理内部搭建的家族系统秘密网络,“现在是四百七十八人,按照老祖宗的吩咐,年龄皆在二十一岁之下。” 钱封心里一喜,钱家的根基地盘在胶城,胶城又是神州重要的海港之一,对外经贸发达,部分国外的人为了省钱,乘坐加强防御的货轮远来神州,钱家仗着地利偷偷收留了不少外国人。 毕竟钱家的功法当中,也有需要血食的一类。 神州自己人动不得,而今天下大乱,官府、司天管不到他们拿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外国人开刀吧? “你给老祖发条消息,就说那位前辈要人,此事我来负责,四百七十八人归我调度。”钱封犹豫一会儿,最终狠下心说道。 那位前辈的修为真气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指不定便是传说里“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那种货真价实的真修! 修行界真修层次的修行者钱封见过几位,这几位全都是靠着祖传的灵丹妙药,加上灵气复苏天地降下的各种机缘……方才险之又险的成为真修,修为根基不稳,真气远逊古时靠自己成就的真修。 或许,除了暴涨的寿元,他们也就得了个真修的名号罢了。 钱雨丝毫不迟疑,点头应声:“我这就请求给老祖宗打电话,听说昨天家里来了位东海贵客,老祖宗正在招待呢,也不知道老祖宗有时间接我电话吗?!” “东海来的贵客?” “是的。” 钱封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怎地不知道?! …… 安平离开美妙今夜会所,并未返回隐藏的小区,而是一路南行去到另一座城市。 他为真修,一路风驰电掣,没用两个时辰,就到泰城郊外。 那座身为五岳之首的泰山钟灵毓秀,于安平的眼中恍然似上古神山。 “嘿,原本就是上古神山,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承载一国大气运的帝王纷纷赶来封禅啦。” 安平不远处有一母亲骑着电动车,后座坐着的孩童,神采奕奕,阳光清澈,激昂吟诵:“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孩童穿着平平,看见立在沥青路一旁的安平,突然大笑,顿时拍着母亲的后背喊道:“娘!娘!你快看,那里有头孤魂野鬼!!!” 母亲怕孩子太激动掉下电动车,随即减缓速度,摇头望去,看见安平,马上抱歉喊道:“不好意思,孩子没有家教不会说话。” 然后她训斥孩童:“有些话别说出来,会让外人觉得咱们没礼貌的!” “可是娘他真的是头孤魂野鬼啊,千真万确,孩儿不骗您!” 母亲秀发被寒风吹拂,穿着略微掉了颜色的粉色羽绒服,尴尬道:“他是鬼就是鬼呗,又与你我没有干系!” 孩童冲安平作了个鬼脸,趴在母亲的后背上。 她加快电动车的速度,朝另一个方向疾驰,仿佛赶紧摆脱掉安平省得他拦下两人,又生事端。 泰山离此约莫十里路,巍峨泰山,直冲云霄,壁立千仞、重岩叠嶂,高山仰止、仰之弥高。既有虎视天下的雄浑气魄,又有超凡脱俗、轻云出岫的仙气缥缈。 安平好笑母子的对话,从泰山之上收回视线,拂袖追踪拦下正疾驰的母子。安平清楚母子察觉自己时,转瞬布下准备多时的大阵,再等片刻,大阵发动,到时只能鏖战一场啦。 母亲登时笑道:“你这贼斯阻拦我们作甚?你走你的独木桥,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安心做邻居多好?!” 孩童见母亲停下电动车,疑问:“娘,为什么不走啦?您与他说话作甚?他是头孤魂野鬼!小心咱们沾染他身上的鬼气,讨不了好!” “二位说的轻巧,只怕稍后此地天翻地覆、日月无光,兴许会影响到普通人。”安平不以为意的大笑。 母亲容颜尚算清丽,一头乌黑秀发让寒风吹的凌乱杂章,不成一体,她的红唇轻启,呵气道:“安平,既然你主动来寻我们娘俩,有话就说,别神秘兮兮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你以为你是在当年全盛时期呢?!何况你的鬼神之驱瑕疵颇多尚未圆满,真打起来,我们娘俩联手半点不惧你!” 孩童脸蛋稚嫩,好似可以滴出水来,一副天真烂漫神情拍手称快:“好哎!娘,咱们上次输了他一手,再找安平打一架,瞧瞧娘的身子骨是不是仍然康健,我也顺便检验自己长大了没。” 安平含笑不语,退后一步,俯首作揖:“安平见过阴极鬼母,见过阳极鬼子。” 阴极鬼母赶紧下了电动车,回谢礼节:“不敢当不敢当,安真人为先秦时代的大人物,我们母子成道不过区区百年,怎敢受安真人的大礼?!” 阳极鬼子话语中气十足,天真无邪的一溜烟跑到安平背后,学着大人背负双手,绕着他走了一圈:“呦呦呦,安平啊,你这头妖鬼竟然没被泉城的那位神秘真修打死,过了两千多年,没想到你没成轻轻一吹便灰飞烟灭的僵尸,倒成了油泼不进盐洒不进的钢铁机甲啦!!哈哈……有趣有趣。” 阳极鬼子话不饶人,继续讥讽道:“你一定不知道什么叫做钢铁机甲,我呢,劝你多看看现代的科幻电影,可好看啦!哎呀,差点忘了,你是两千多年的古人,又有一柄祭炼两千多年的青铜剑,厉害的紧,可不会愿意静心欣赏当代人族努力奋进拼搏才发展至此的科技!” 安平自知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早已放下心中执念,不仅没有丝毫怨气、鬼气,甚至偏向人族,泰山脚下的这座山城沿泰山而建,因灵气复苏发生的数次大难,都是母子两鬼出尽全力帮忙摆平。 两人被京城司天奉为座上宾,又是这座泰城的司天新任的首领。是了,按照司天内部的叫法是司长。 阴极鬼母静静笑着打量安平,安平曾到过泰城,想借泰山煌煌气运修炼,却被母子察觉,竭尽全力把他赶走,安平才去了泉城,全部的心思放在七十二口神池上。 安平神态轻松,一笑,宛如春风:“阳极鬼子莫怪,我这次前来并非打泰山的主意,而是想跟你们做个买卖。” “买卖?”阳极鬼子抚掌大笑,“真是万年铁树开花,堂堂安真人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抢夺,为何到了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跟我们做买卖啦?” 阴极鬼母轻声道:“安真人不必兜圈子,我们各自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母子托泰城百姓的福,洗去一身戾气、鬼气,堂堂正正行走大道,不用为非作歹,为了报恩,我们母子会拼尽全力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危!安真人若拿百姓威胁我们,不好意思,我们母子明白为了保护更多人,必须不顾一切的杀了你!” 安平突然噗嗤笑道:“上任泰城司天首领,去任没多久,你们母子短短数日就得了京城任命,成了新首领,可喜可贺,我当然知晓你们已经把泰城一城百姓当做大道根本,放心,我今日来此不是杀人的,而是用阴阳涟漪石和你们换了无神智终日发狂的两千野鬼!趁此时机,恭祝二位成人族的庇护神!” 阴阳涟漪石?!! 母子互视一眼,忍不住纳闷,安平为何拿阴阳涟漪石此等宝物,换两千再无任何拯救可能的野鬼?至于安平的恭贺,当个屁听就是了。 这个买卖,吃亏的绝对是他啊! “是了,你们母子定然纳闷我的初心,这次放心好啦,最近我的修为突飞猛进,把以前的经历见闻融会贯通,学会《黄泉度人经》,想着试试新法术的威力,所以就想与你们母子做个买卖,顺势拉近关系。往后,咱们就是邻居,还是不要天天喊打喊杀,和和睦睦多好呀。” 他平风浪静的说道。 《黄泉度人经》源远流长,衍生出了不少度鬼的术法,母子当然知晓。 并且阴阳涟漪石对母子二鬼的修炼大有好处,他们虽是鬼道中人,但极其难得的受了泰山的馈赠,成就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有了阴阳涟漪石,不仅加固他们的体魄,对将来大战更有助益,还可提升修为真气,补充元神…… 如此种种,阴极鬼母与阳极鬼子格外动心。 只是…… 安平这种邪修真的打了此般主意吗? 他在泉城的所作所为,二鬼猜测到了少许,安平实力之强心计之深,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安平笑问:“上次大战,二位的伤好了吗?” “呵呵,托泰山和百姓的福,快好了。”阳极鬼子冷笑。 阴极鬼母蹙着秀眉,倏地说道:“成交!” 两千了无神智的野鬼,谅安平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就算他放鬼害人,他们前去泉城帮忙摆平就是了,再去京城认罪!可阴阳涟漪石,于他们而言,实在珍贵,这次错过或许就真的错过啦! “好!”安平拍掌大笑,翻手把一块人头大小不断泛着水波涟漪的奇石送过去。 “真真是阴阳涟漪石!”心有疑虑的阳极鬼子看到奇石,不禁惊喜大叫。 安平问:“我的两千发疯的野鬼呢?” 阴极鬼母收下阴阳涟漪石,弹指出一颗珠子。 安平接过,定睛细瞧,透明的珠子内别有洞天,两千毫无轮回希望只剩下疯癫的野鬼,齐齐仰头,冲安平厉嚎。 : 第一百四十章 互相设局与普及修行的概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章互相设局与普及修行的概念 安平得了两千毫无神智的孤魂野鬼,转道去了泰城另一个方向。 “娘,他没走,我们还跟踪他吗?”阳极鬼子盯紧了安平的背影,冷静下来后略有些不满。 阳极鬼子心底不愿和这种为了长生无所不用其极的歪门邪道打交道的,可娘的心思他理解。 将来的天下,安平只能算是癣疥之疾。 灵气彻底复苏,人间恢复成远古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会出现多少难以匹敌的强敌。 他们身在泰城,对泰山苏醒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怎么说呢。 身旁这座山,或许当真如传说所言,“直通帝座”。 雄浑的气势越发渊渟岳峙,他们在泰山面前是那般渺小如蝼蚁,有时阳极鬼子在想,母子二鬼成为泰城的“庇佑神”,以后来了他们阻挡不了的强敌觊觎泰山,他们只能跑不能战的那种,是不是还要为了万千百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安平在他那个年代属于超一流高手,可现在天地大变,谁知道将来有怎样的强手?他只要在泰城不害人,由他去吧。”阴极鬼母细瞧捧着的阴阳涟漪石,语气平淡的说道。 阳极鬼子顿时气冲冲的坐回电动车后座:“娘,该走了。我认为就算没有这块破石头,我们仍然不断变强!” “有了它,令我们更快的变强,不是吗?”阴极鬼母反问。 旋即撤去布下的杀阵,骑上电动车,往城区驶去。 “你我当初被仇家害死,阴差阳错得了上古经文修炼成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虽成鬼道中人,可心里报仇的执念一直放不下,恨不得把全城百姓杀的一干二净。是百姓们不畏强权,为我们母子翻案,洗净冤屈愤恨,你我才能在鬼道中更进一步。何况,成为怨鬼之后,不知怎地,泰山的一缕气机令我们保有神智,不像其他孤魂野鬼,毫无理性可言,这才能顺利走上鬼道。” “娘,我怎会不知?我们要记恩。” “是啊,为了这座山这座城,我们对安平这种邪修同样可以不择手段。”阴极鬼母骑着电动车轻轻传音道。 阳极鬼子陡然惊醒,传音喜道:“娘!你在那些野鬼身上下了套?” “不算套,只是让安平因此承受的因果更重些罢了。” “因果越重,他犯下的恶就越多,将来天雷滚滚,少不了把他劈成灰烬!!哈哈……娘,您无招胜有招啊!” 他们身在上古年代也是极为罕见的阴极鬼母、阳极鬼子,种种手段自是神秘莫测。 纵使安平,百般检查两千野鬼确认阴极鬼母遵守交易未曾设局,也不会料到,她会在因果上动手脚。 “娘,我是不信安平会《黄泉度人经》。” “我也不信,但阴阳涟漪石总归是真的,不知安平是从何处得了这块奇石。” 话说那安平种种布置皆是为了自己化身,两千野鬼让化身炼化,算上钱家答应的一千人,再抓一些炼气士,化身有真修的修为真气,指日可待。 所图都是可以斩杀现在泉城的神秘真修! “陈禅?你到底是不是陈禅?”安平心中想到。 他来的这个地方,荒无人烟,鬼气森森。 跺了跺脚。 身前两步远出现一道黑雾。 黑雾凝聚成一个人形。 “呦,这么快就来要我报答你了?” “当初是我暗中出手未让那母子杀了你,现在你该报答我了。” “哼,同属鬼物,那母子偏偏站在人族一边,着实可恨。” “你随我去泉城,能将泉城搅的多乱就搅的多乱。” “嘿嘿我可瞧见你和那对母子做交易啦!” 安平面无波动:“确实做了个交易,以阴阳涟漪石为筹码做的交易。” “什么?!!!阴阳涟漪石?怎么可能?!此等奇石,如今哪里会有?!”黑雾吃惊吼道。 安平顿时大笑:“那对母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莫说他们没见过阴阳涟漪石,我也没见过,那块石头是我拿昆仑玉做的。” “啊?!!”黑雾惊奇。 安平抚掌大笑道:“用昆仑玉当根本,采摘些天地阴阳二气,配合术法,把昆仑玉作阴阳涟漪石足够以假乱真,可笑鬼母子真当成了阴阳涟漪石。” 仿佛在炫耀,他自傲说道。 “那块人头大小的昆仑玉,也被我用的七七八八,不值多少钱!如果鬼母子天真的拿来练功,嘿,真气逆转冲击元神事小,神智大乱把泰城屠个精光才算事大!” 黑雾马上拍马屁道:“真人好手段!为了报答真人,我愿意去泉城走一遭,祸乱人间吃血食,我非常在行。” 安平紧跟着道:“走吧,我把此地的天机乱了,那对鬼母子察觉不到你。” “好嘞。” …… 陈禅先回了趟宿舍,月花向他请教修炼上新出现的疑问。 他一一作答。 这两日,他三点一线,宿舍、幼儿园、医院三头跑。 齐红袖神奇般的在修炼上有所进步,他猜测或许是蜡沫蝉的功效。 至于谢镜花她已经醒了。 恢复的极快。 今天已经回泉城司天主持工作。 施展唤魂大术的幕后之人主动暴露,司天把所有资源放在他身上,希冀查找出来。 不过,一场真修层次的巅峰对决,泉城彻底炸开了锅。 司天对此早有准备,整理了两日稿件,今天晚上八点的当地新闻,许薇代表泉城司天会上新闻直播,为百姓解答疑问。 毕竟堵不如疏,让百姓们各种无端猜测,不如主动讲解。 而陈禅的新身份赵阙,他也利用得当。许薇尽管遗忘医院的重要记忆,她对陈禅依旧格外关注。 所以,上新闻普及修行界的事,自然而然带上了他。 陈禅原本百般拒绝,许薇好似一头犟驴,必须随她一同前往,否则扣工资。 这下切中了陈禅的要害。 他而今的银行卡所剩无几,司天人员待遇丰厚,他亦有拿工资攒钱生活的想法。 谁让许薇在泉城司天权力大,连人员工资也管着,陈禅唉声叹气只好陪她去了当地新闻电视台。 “赵阙啊……” “昂,我在。” 车里,陈禅属实无精打采。 并非身体有恙,跻身真修后,真气运转无碍,得了泉城的那一截气运徐徐炼化后,益处颇多,实在是许薇问东问西,快要把他问的想曝出真实身份求她别问啦。正所谓一句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弥补,圆融自洽本就极难,幸好他是陈禅,心境圆满,谎话说的许薇感觉不到丁点的瑕疵。 陈禅曾让许薇休息休息,她果真休息了,闷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精神饱满,一改常态,对人对事不再苛责完美。 陈禅现在打字很快,把对修炼上关卡的解释发送给齐红袖,扭头看向后座的许薇。 司机是电视台派来的,也许照顾许薇是女性,派了位女司机,陈禅也不知男司机与女司机有何区别,不是一样专心致志开车不说话吗? “直播完新闻,你和我去市中心去吃串串。” “呃,前辈,不好意思,现在已经算下班了,我眼下是加班的状态,录完节目按照部门里的规矩,我没有义务陪您去吃串串。”陈禅有板有眼的回道。 是啊,您堂堂那么大的官,总不能强制要求我陪您去吃饭吧? 许薇直接传音道:“给你算加班处理!” “好的,没问题,谁让您是我前辈呢,串串香是吧?我也好久没吃了,好想开下胃口。”陈禅立即言语大变,一片恭维。 许薇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 她的直觉老是告诉她赵阙有大问题,她又找不到问题出现在哪,干脆留在身边好生观察观察。 时间快到了。 许薇一进电视台的大楼,瞬间紧张起来。 和敌人打架不怕,直播新闻面对千万泉城百姓,实在令她心肝哆嗦。 陈禅于一旁给她鼓劲:“前辈,您不是把稿子背的滚瓜烂熟吗?况且还有提词器,您纵然一紧张把稿子忘了,照着提词器上念不就行啦?” “哎呀哎呀你别说话!你越说话我越紧张。”许薇在演播室转圈圈,两位搭台唱戏的主持人看着她的模样,不由笑出声。 “许小姐您别紧张,您看啊,演播室只有我们这些人,咱们又看不到万千百姓,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登台演讲只是直播而已,不必紧张。” “而已?!最后不是还有回答观众提问的环节吗!如此一想,哎呀!我更紧张啦!” “您先坐到位置上,深呼吸试试。” “好,深呼吸……深呼吸……” 稍后,许薇哭丧着脸。 “不行,不行,我还是紧张!!” 她鬼使神差的看向陈禅,急急大喊:“赵阙!赵阙!你来,稿子你也看过啦,你帮我直播新闻!” 怎么到自己身上了? 陈禅刚要拒绝。 “事后,为了奖励你的表现,给你多发一年的工资,我做主啦!谢镜花不同意都不行!” 早说啊。 囊中羞涩的陈禅干咳了几声,拿未开封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润润嗓子,走到相应位置坐下。 他看向两位主持人,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两位主持人对现场的变故措手不及,刚想说他们要请示下台长,但听许薇果决道:“就他了,一切后果我来背负!” “还有五分钟到八点,八点准时开始直播节目。”主持人只好回陈禅的话。 陈禅当然不会傻傻的用自己现在的面貌令泉城百姓熟知,他悄悄施了个小术法,姑且是改容易貌,也算障眼法、幻术,把自身显眼的特征稍稍改变。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向群众普及修行的概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一章向群众普及修行的概念陈禅正襟危坐,这种感受很奇妙,六七个人“长枪短炮”架着,最中间的那位摄像大哥一直在用唇语告诉他“看镜头”,他非常配合,目光锁定在黑洞洞的镜头,摄像机下面的提词器也预备妥当,只等八点到来,直播新闻。 许薇站在一旁,轻轻咬着指甲,那个位置本该是她的,谁让她紧张的话都说不了,只好临阵换将令陈禅去向百姓普及修行概念。 她可以想到,泉城新闻台作为神州第一家主动讲述修行界以及修炼概念的电视台,还有第一位正大光明面对百姓的修士,影响将是十分巨大的,兴许会载入史册,当做划时代标杆人物。 许薇此刻暗暗骂自己不中用,如此之大且重要的事情上,因为小小的紧张失之交臂。 八点了。 开始。 演播室所有人瞬间进入最佳状态。 陈禅双眼看着镜头,提词器滚动的台词被两位主持人熟练的说出。 此刻是18617观众收看新闻直播。 相对于拥有近千万人口的泉城来说,微不足道。 这场新闻直播太过重要,毕竟是修士直面普通百姓,换言之,坐在演播台后面的陈禅正代表神州所有修行者。 泉城电视台的台长和副台长在开播后,都来了。 台长鲁斌已经六十岁出头,头发花白,腰杆却挺的笔直,看着面无表情平静犹如死水一般坐在演播台后面的陈禅,他刚刚得知许薇鉴于太紧张的缘故,让司天一位年纪轻轻的修士上了。 如此超乎计划的变故,换在以往鲁斌该勃然大怒,指着鼻子骂他们不守规矩,可惜两人皆是传说中的修行者,一旦把他们给惹恼了,动动手指头就能令他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这般重中之重的大事,纵然那是位懂修炼的修行者,看年纪也是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真的能行吗?” 鲁斌忧心忡忡,万一陈禅口不择言说出不该说的话,这可是新闻直播啊,还是泉城官方新闻,如今信息传播的速度又那么快,如果出事一定是大事。 到时候他这个台长可不可以继续干下去都两说。 想到此,经历不少风风雨雨的鲁斌手心出汗,后悔刚才不该开会,应当直接到演播室,给许薇做心理工作。 副台长是位剑眉星目的女子,面容姣好,双眼明亮,英气逼人,她比鲁斌年轻太多,看样子也就三十五六上下,台里面都说鲁斌调任或者退休,肯定是副台长姚黛上位。 姚黛在台里的地位很高,从她手里出过几档收视率爆表的好节目,威望几乎和鲁斌相差无几。 “台长的忧心不无道理,可我看那年轻人虽然眼神有些呆滞,但外表沉熟稳重,放在演播台上的双手抖也不抖,快和两位主持人的心理素质媲美了,我相信他一定行。”姚黛话语中给陈禅足够的肯定。 只是言语肯定归肯定,她语气稍显颤抖,目光死死盯紧陈禅的一举一动乃至眼神的变化。姚黛双手攥在一块反复互相揉搓,看样子,她比鲁斌还要焦虑慌张。 鲁斌负责电视台的统筹运作,副台长抓实事,恰巧新闻直播便是她负责的。 出了事,坐在演播台后面的年轻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到万千百姓,首当其冲第一个背负责任的就是她,跑都跑不了,任何理由也不需找,老老实实的捱处置就是啦。 问题也出在这儿,全电视台的人都知道,鲁斌一走,她便升任台长,要是出了事,不仅台长的位置成梦幻泡影,她还干不干得下去也要两说。 真是位要命的小祖宗啊。姚黛暗暗道。 鲁斌忍俊不禁噗嗤一笑:“你有信心便好,姚黛你清楚的,我的办公室可一直给你留着呢。咱们啊,一块祈祷吧,希望冥冥之中的神仙帮那位小年轻一把,万万不要让他说了错话。” “他叫做赵阙对吧?”姚黛手掌汗水越出越多。 泉城的冬天冷,今年又是个寒冬,为了保证演播室的各种镜头不会出现水雾,把暖气等取暖设施开到最低,纵然如此,姚黛手掌心的汗水愈来愈多,可见她心中所想和嘴上说的完全两码事。 鲁斌悄悄叹气,离姚黛近了些,姚黛这女子身上香味好闻,并非那种洗发水的味道,同样不是香水,鲁斌少时便好读书背诗,照古往今来那些风流才子的写法,姚黛身上的体香应形容为“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嘿嘿,“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若姚黛回应下他近段时间的话中话,鲁斌早提交提前退休的申请了。让他爽一爽,姚黛也能坐上梦寐以求的位置,岂不两全其美?! “对,是叫赵阙,看上面发下来的资料,此子是某个避世家族出身,于咱们泉城司天备受重视。” 姚黛脸色更苍白。 避世家族出身?那岂不是个乡村小子?! 乡村小子怎能不会在“长枪短炮”下心态失衡,漏洞百出?眼下的冷静,大概就是故作镇定啦。 十几年前大学毕业,她也干过主持人,第一次坐在演播台后面,手脚冰凉、头晕眼花的感受,历历在目。 “台长,我有点心慌,您在这儿看吧,我出去走走。”姚黛现在想赶紧逃,她怕亲眼听见陈禅说了不该说的话,造成严重后果,她怕控制不了自己作出恶劣事来。 鲁斌深深看了她一眼,鼻尖簌动,深深吸了口她的体香,笑道:“电视台旁边开了家奶茶店,开车路过的时候,闻到香味挺浓醇的,你去买杯奶茶暖暖身子。” 答的似是而非。 姚黛却感激道:“谢谢台长的关爱。” 等姚黛出了演播室,他嗅了口她留下的淡淡幽香,目光盯紧了演播台后的陈禅。 “近日,泉城出现各式各样的怪异事件闹的人心惶惶,尤其是前几日泉城上空出现的那道巨大剑气、法相,令广大市民惴惴不安、猜测纷纭。” “为了稳定广大市民的心绪,相关部门领导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事件的影响,最终同意由泉城司天出面,为广大市民解答种种看似不可思议事件。” “首先,来看一段视频。” 切换到播放的视频。 陈禅从摄像机旁边的电视屏幕看到,画面抖动,拍摄的正是唤魂大术幕后之人斩出的那道剑气。 也不知是何人拍摄的。 距离剑气特别近。 当剑气经过画面的顶端,掉下无数落石、泥块,拍摄者惊恐的连连尖叫。 再就是陈禅以法天象地现身,掌握五雷召来滚滚天雷。 法天象地头顶黑云,脚踩大地,身上电光朝露般的雷电形成气象惊人的铠甲,黑云犹如帝冠,挥动双臂带着数不清刺啦作响的雷电,好似远古天庭的雷部正神降临人间,斩妖除魔。 如此惶惶如天威一样的雷神,视频拍摄者惊喜到放声大叫。 法天象地与剑气大战。 拍摄者躲到一处大厦的街道商铺,尽量把所有惊骇世人的大战场面悉数录下来。 画面之外充斥鼎沸人声,可惜外面大战的动静实在震天动地、震耳欲聋,他们呼喊、狂吼了什么,反倒听不见了。 视频播完。 新闻直播的画面切换到演播室。 “有请泉城司天的赵阙,赵先生。” “赵先生您好。” 两位主持人配合多年,自不会在如此重要事上出现差错。 摄像机的镜头转到陈禅。 他,第一次以现代人司空见惯且传播极快的直播方式,出现人间。 陈禅露出温和的笑容。 站在一旁观看的电视台台长心放了一半,根据他多年的经验,只要镜头前的人物表露这种微笑,证明他并不紧张,神智也清明,不会莫名其妙说无关的言语。 许薇紧张到双腿颤抖,双手抱在胸前,牢牢注视陈禅。 “赵先生虽然年轻,却是在泉城司天身居要职。这样吧,赵先生先自我介绍一下。” 陈禅笑着,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身份以及司天是做什么的,完整说了一句。 最后。 他还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们,也就是泉城司天,拼却性命也要保护好广大市民,仅仅我知道的,不止二十位同事,已经战死在保护百姓的不为人知路上了。他们,皆英雄,无一人临阵退缩,无一人苟且偷生!!” “于可见的未来,我或许也会步他们后尘……” 陈禅右手成拳,重重砸在自己的心脏。 “我也不会退缩,不会偷生!” 演播室霎时鸦雀无声。 陈禅的一段话,不禁两位主持人瞠目结舌,忘了下面的台词,连许薇也目瞪口呆。 现场观看的台长表情严肃。 幸好两位主持人经验十足,一两个呼吸后便回过神,紧接着说下面的话题。 陈禅注视着摄像头,旁边的小电视上显示了正在收看的观众人数,596421人,近六十万人! 主持人说完,轮到他了。 “是这样的,神州司天早就召集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前辈,以各家从不示人的传承,打磨出一部适合普通人修行的经文。虽然现在还不是透露经文的合适时间,我只能说,这部经文远远不止于强身健体,要是有适合修行的人,将会借此一飞冲天,鲤鱼跃龙门,成为我辈中人!” “当然,人心最是难测,如果用心险恶的人,借此修行之法害人,此项德政就会成为恶政,为了避免此种情况,修行界各大宗门会联合有关部门,对我神州百姓进行心理测试,只有通过心理测试的人才有资格修炼经法,倘若心理测试不合格,不论你的修炼资质多么的惊人,百年一有的天才也好,千年才出现一个天骄也罢,断然不会令其修炼的。这一点上,希望百姓们放心。” “另外,在不远的将来,过往神秘莫测的修行大派,会下山收取弟子,机缘深厚、心智端正、年龄合适者,会成为名门大派的弟子。” “成为了名门大派的弟子,种种好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若说将来神州普及的经法看作是一,那么名门大派传授给你的镇派经法将是二,乃至三、四、五!” 陈禅说完。 除了两位主持人的神色不动,许薇和台长的脸色急骤转变。 陈禅并未按照稿件上写的所说,他连提词器都没看! 但他说的更为的平易近人,通俗易懂,效果比稿件更加的出色。因为这是大白话,稍微受过教育的人都能听懂! 一位主持人登时激动道:“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请来看一段视频。” 画面切换到视频上。 许薇伸出大拇指。 而台长打电话叫姚黛回来。 这位临时赶鸭子上架的年轻人,简直天生是上电视的宝贝啊! 画面是介绍神州司天创立的初衷,继而延伸到灵气复苏的各种猜想。 播放完视频时。 新闻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来到了一千两百万人。 同一时间。 泉城电视台登上热搜榜第一。 讨论者无数。 “绝绝子,原来世间真的有修行者啊,集美们!!快去看泉城电视台,讲解的面面俱到,以后我们也有机会成为修行者!!我愿称之为yyds!!!” “年轻人看起来普通又自信,可是,他那么年轻,是怎么登上这么重要的讲解席位的?” 此条评论下有人回复:“家里有人呗。” “天啦噜,要是普及修行,我是不是永远十八岁啦?哎呀!快普及快普及快普及,我等不及啦!我要永远貌美如花,男朋友负责赚钱养家。”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最关键的一件事,正因有难以想象的危险,神州才会普及修行,说明保护咱们的修行者远远不够应对危险!” “哼!我不像你们,今年我才十五岁,到时,我会成为名门大派的弟子,将来登仙作祖,奉劝你们现在别惹我,否则杀光你们!!!” 底下立即有人回复:“小孩子快去读书,就你现在的心理状态,绝对够不上修炼经法的资格。” 发帖的人回复评论:“我是要成魔的人,正道太累了,我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绝对的自由带来绝对的罪恶,只怕你刚成魔,便被你的同道中人杀了练功。” 发帖的人回复了一串大哭的表情。 期间,修行者创建的各大论坛已经全部爆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泉城司天是不是疯了。 这么早就把修行界普及给世人,带来的影响将是空前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历史会如何走。 阴谋论者发帖道:“泉城司天是不是让妖魔占据了,妖魔们为了吃血食,不惜以自爆身份的代价,令人人自危好趁机下手掠夺?!” “绝对不会的,泉城司天的司长你知道是谁吗?谢镜花!此女别看年轻,却是个狠人!” “我就在泉城,说句老实话,泉城最近发生的事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司天作出这种回应,照我看来,属于上上策。既然压制不了民间汹汹舆论,堵不如疏,干脆把藏着掖着的东西一股脑告诉大家,好让百姓心里有个底。” “另外回复楼主,泉城水深的很,妖魔胆敢有窃取司天权柄的那一天,必会被赶尽杀绝,一头妖魔都不留。” “听说龙虎山的天骄张宗敬也在泉城?为什么最近没听到他消息?” “楼上的,张宗敬何许人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张宗敬的消息你也配知道?!” “呵呵,我配不配知道张宗敬的消息自己清楚,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在下龙虎山天师府弟子,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如此污言秽语?” “龙虎山了不起啊?在下青城山弟子!找个地方切磋切磋呗?” “求之不得!!” 另有人发帖称:“泉城至少存在两位真修!我敢拍着胸脯保证!!!” 回复说:“楼主你别激动,泉城真修大战的视频大家伙都看过了,有位厉害老哥发帖分析了,法天象地与凌厉到不敢置信的剑气,打架的两人定然为实实在在的真修!” “神州修行界的水真深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听说那些传承几百年上千年的名门大派,都有真修坐镇。” “回楼上,现在修行界确实有这个说法,但是真修哪会如此轻易成就?严重怀疑他们这些真修都是水货!真正的真修应当为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 “嘿嘿,在下今天刚刚见过某大门派的真修,前辈说,泉城那场大战,放眼神州就没几个人能拦的下的。什么意思?诸君自己想吧!!!” 陈禅哪会想到网络世界吵成了什么样子。 他面对着镜头。 待两位主持人照着台词又说了许多话后,问他:“咱们普通人该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 陈禅立时收起笑容,认认真真的答道:“假设各位在生活里遇见了怪异之事,请马上拨打泉城司天的电话,我们会竭尽所能用最少的时间赶到您身边!!联系电话在屏幕下方。” “当然,电话是直接连通有关部门的,他们先判断需不需要司天出动,倘若需要,再转接到我们这儿。毕竟,我们人手不够,无法安排多余的电话客户!只能委托有关部门啦。” 主持人兴奋着说:“为了使大家能够理解赵先生的话,我们做了一个宣传短片,为广大市民市民演示下,遇到怪异诡谲之事,如何自救以及拨打求救电话。”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二章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播放宣传短片前,主持人又问司天人手的问题。 这次,算主持人脱离稿件,提出自己的一个疑问。 泉城百姓将近千万人,泉城司天如何保证如此之多的百姓生命安全? “是这样的,按照我们观察,出现怪异诡谲之事的烈度以及频率并不高,而今于泉城,司天人手是足够的。并且一部分怪事,相关部门按照我们下发的处理手册一样可以处置,需要的只是勇气而已。” “至于电话客服,向广大百姓再解释一下,由于司天成立的时间短,各方面的事都很赶,为了全身心投入保护百姓,接听的电话客服还是交给有关部门比较好。这样我们可以把更多的人手调集用来攻克难点,守护广大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还是那句话,为了百姓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必定竭尽全力、尽心尽力!一定不辜负国家与百姓对我们的重托!” 主持人心满意足,她的问题得到了回答,笑说:“我相信许多市民一样存有此疑虑,既然赵先生无比严肃的告诉我们答案,你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司天跟相关部门呢?!” 随即切断演播室的声音,播放宣传短片。 鲁斌脸色阴沉,为了不给那位主持人压力,他强忍骂人的冲动。 重新回到演播室的姚黛脸色极其不好看,此等重中之重的大事,哪轮的上主持人脱离稿件单独提问,这是触犯直播新闻的大忌。 “你怎么看?”鲁斌站在姚黛的身边,呼吸之间全是她身上的幽香。 心中的愤怒登时没了七七八八,开始旖旎起来,暗道,兴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调离台长担任一个闲职等退休,调任前一定得到她! 鲁斌显得有些抓耳挠腮,为了不在演播室丢人,刻意与姚黛拉开了些距离。他早已打探清楚了,姚黛离异,而今独居,又没听说她新找对象,已经算是老狐狸的鲁斌,不相信他拿台长的大位诱惑她,她不就范。毕竟,献身一次自己的前途,无论怎么想都是值得的。 另外,姚黛既能做到副台长的位子,他的话中话,她必然能听明白,现在就看看姚黛什么时候狠下决心啦。 “台里有位小姑娘聪明能干又听话,我觉得她挺适合提拔到新闻直播中来。”姚黛三言两语就对那位主持人判了死刑。 寻常时候新闻直播采访嘉宾,如果主持人有充足的信心保证不会扰乱直播进程,勉强能够用自己的问题提问嘉宾,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新闻直播真的是单纯的直播吗?这是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大事件!半点马虎都要不得,何况主持人不受控制的提了一个稿件上没有的问题了!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上次开会我专门提到过这位小姑娘,名字叫什么来着?忘了,没事,但我知道她名校毕业,智商、情商肯定不成问题,又肯埋头苦干,就她了,听你的。”鲁斌顺着姚黛的话往下说。 那位主持人现在正低头看稿子,只等播放完宣传短片切换到演播室正常继续。 她哪会知晓,自己的无心之举,早被台长和副台长判定为离经叛道,不能再担任新闻主持人。 职场中就是这样,必须每时每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了什么事能做,何事绝不能干!出了差错,是要负责任的! 许薇又朝陈禅竖起大拇指。 她是背过稿件的,知道按照正常情况,主持人不该问这个问题,陈禅的临场反应深得她的青睐,的的确确妥帖,没有丁点的出格。 并且他还借着难得说话的时机,再次解释了电话客服的问题,尽管不会让广大百姓彻底放心,但是话语中讲明了泉城司天真的竭尽全力守护这座城。 “许小姐,您放心,等直播完台里会处置她的。” 为了不给司天留下坏印象,姚黛专门走到许薇的旁边,与她轻轻说道。 许薇颔首,不以为意:“无妨。” 有些不满,无关大局。 大局就是陈禅代表泉城司天,合适表述相关问题,百姓们可以听懂,不会再继续无端猜测。 收看新闻直播的人数来到了三千万! 这可是真实人数,完全做不得假。 与此同时。 泉城司天众人虽然忙碌的不成样子,也在关注着这场直播。 张宗敬带着周羊、祝采烟走访泉城东南郊区的高山别墅区,问了一阵保安队长,没有得出丝毫的线索后,干脆借着保安室的wifi,用手机看这场新闻直播。 祝采烟双眼瞪的老大,问道:“咱们泉城司天有赵阙这号人物吗?我怎么没有耳闻?” “那是你根本不对司天最近的消息上心,李顽和他出去一趟,李顽死了,他独自活着回来了,这件事在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哦,此事我听说了,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李顽身上,难怪对这个年轻人的如此耳熟。” 张宗敬沉吟少许,看不出什么不妥,赵阙一举一动包括每一丝眼神极为妥帖,所解答的种种问题,亦是通俗易懂,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极对他的胃口。 “李顽的事,京城司天还有什么回应吗?”周羊问张宗敬。 张宗敬身为龙虎山的嫡传,消息方面,自然不是他能比肩的。 只见张宗敬摇摇头:“没有,那些老家伙一致说李顽该死。” “是啊,铁证在此,谁会说一句疑问呢。”周羊嗤笑。 张宗敬感到奇怪,半躺在掉了颜色的皮椅上:“你心里有事?” “李顽欺上瞒下压住死人复生的事,他竟然死在外面,没有留下线索,你说可惜不可惜?!” 周羊调查死人复生快疯了,所有的手段全用上了,别说线索了,一丁点的眉目都没有,即便幕后之人主动献身朝市中心劈了几剑又如何?那可是实打实的真修啊,遁走的功夫别说他了,周羊的师父来了也无计可施。 找线索?找个屁,他都想放弃了。 非常简单的一个道理,真修怎能被他们这群人找到?倘若可以找到,幕后之人能是真修吗? 此外,纵然机缘巧合之下找到啦,泉城司天所有人绑在一块也不是真修的对手!! 张宗敬当然清楚周羊的弦外之音:“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老实实的去找,找到了汇报给谢镜花就是了,咱们不是幕后人的对手,有人是他的对手,甚至还能杀了他。” 周羊周身有如触了电,陡然想明白此中关键:“是谢司长的神秘先生?” “泉城还有谁不用真面目示人?还有谁一身修为真气高到那般离谱的地步?除了咱们谢司长的神秘先生,我真想不到其他人了。” “万一龙虎山的天师下山了呢?”祝采烟插话。 张宗敬嘿然笑道:“假设天师下山,我一口把这皮椅子给吃喽。” 天师不仅仅对龙虎山来说举足轻重,亦对神州修行界至关重要。 老天师如果下了山,神州必定到了生灵涂炭几近无法挽回的地步。 “赵阙……赵阙……好名字啊,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祝采烟品了品这个名字,啧啧出声。 张宗敬盯着手机屏幕,嘿然笑道:“咱们司天拍的宣传短片还挺好看的。” “嗯,谁说不是呢?花了大价钱,谢司长亲自盯梢,许薇管着都不行,必须谢司长事必躬亲。”祝采烟轻轻笑着,制作宣传短片等视频的特效公司和清微派有些关系,算清微派入股的一家前途较为光明的公司。 张宗敬瞄了眼她,失笑:“差点忘了,你们清微派家大业大,入股了许多公司,听说靠投资,赚的盆满钵满。” 周羊道:“清微派不比龙虎山,龙虎山作为神州有数的大门派,正道翘楚,自然不会为柴米油盐担忧,清微派不行,需要照顾门派上下众多弟子的方方面面。” “哈哈……你们谦虚了。” 祝采烟问道:“现在因为这场新闻直播,神州互联网直接爆了,无数人都在讨论新闻内容,尤其是向大众普及的修炼经法的事情,许多人翘首以待,只等着经法一出,走上修炼之道。张宗敬,龙虎山也在编纂经法的门派之中,你那里有什么新消息吗?” 张宗敬低头想了一下,此事倒算不上什么隐秘,说出来也无妨,只是怕两人传播给别人,一传十、十传百,造成不良舆论,“说倒是可以说,你们别对外声张就是了。” “放心,我们兄妹是什么人,张师兄怎会不知?” “那好吧,据我所知,经法而今遇到不少难关,暂时解决不了,需要神州更多的宗门参与进来,集思广益。你们清微派便在邀请的名单上,只是清微派的掌门和长老顾虑重重,还没有答应。”张宗敬直言相告。 师兄妹二人互视一眼,难怪张宗敬不愿意说,前脚新闻上说的豪气干云,后脚如果曝出经法还存在无法解决的问题,实在太打击士气了。 张宗敬道:“不过一切都还算可控,相信以那些大佬们的能耐,这些难关只是小问题。” 刚说完,谢镜花打来电话。 张宗敬接听:“喂,怎么了?” “快回司天,出事了。” 张宗敬顿时紧皱眉头,谢镜花极少给他打电话,但每次打电话毫无例外全都是大事。 挂断电话。 周羊和祝采烟盯着他的反应。 张宗敬沉默一会儿,道:“回司天,有活干了。” 演播室内。 播放完宣传短片,观看新闻直播的人数暴增,来到了一个亿。 并非一个亿观看次数,而是一亿人同时在线收看泉城电视台的新闻直播。 姚黛的双腿有些发软,这么多人收看,在她整个职业生涯上尚属第一次。 “台长,咱们各方面盯紧点,风口浪尖上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她的话语颤抖,似乎在寻求某种安慰。 莫说姚黛了,鲁斌一样惊慌失措的不行。他就任泉城电视台台长以来,几百万人同时在线收看节目见识过,但是一亿人同一时间段收看一档节目,且是被大多数人认为无聊枯燥的新闻直播,他也没经历过啊,没这方面的经验。 一亿人挤在新闻直播,各方面的事很快就出现了。 电视台各大技术部门的主管领导急匆匆的几乎一块来找鲁斌。 鲁斌脑子一下子炸了,空白良久,强制自己冷静,对姚黛说道:“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技术部门的现场指挥。” “好,您放心,有我在,演播室绝对不会出现问题。”此时的她顾不得听鲁斌说些安慰的话了,眼下看鲁斌也自身难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坐在演播台后面的主持人亲眼看着收看人数从一亿人以极快的速度涨到一亿两千万人,顿时呼吸如堵,双腿发麻,双手冰凉,一句话也说不了。 姚黛注视他们,暗道一声坏了。 两位主持人虽然合作挺长时间,想必他们也未曾经历过被这么多人同一时间收看的压力,想一想便头皮发麻,试问换做其他人,让一亿两千万盯着看,心里能承受吗?即便隔着一个屏幕,纵然收看的人在五湖四海,主持人非常清楚,自己但凡有半点的失当,立刻会在网络引起滔天骇浪,到时无论他们做什么,全都是错。 所以,两人在一瞬间齐齐想退缩,不敢面对。 陈禅自然关注到两人双目失神,嘴唇翕动却什么话也不说的异状。 尽管只有短短三四个呼吸,摄像机大哥急的满头大汗,如果两位主持人再不回过神,他只能强硬将镜头对准嘉宾位的年轻人了,否则将会出大丑! 姚黛急的跺脚,又无可奈何。 要是有可能,她早就冲上去,一人一大嘴巴子把他们扇醒。 霎息之间,收看泉城电视台新闻直播的人数,从一亿两千万来到了一亿五千万。 网络上讨论的沸反盈天、万人空巷。 各大修士论坛极其火爆,发帖的数量远超开站以来的总和。 此刻,全神州的目光集中到泉城电视台。 集中到这个刚过十五平方的演播室。 摄像机大哥急的满头大汗,回头看了眼姚黛。 姚黛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镜头一转,突兀地转到陈禅的面庞。 此时,收看人数膨胀到两亿人的新闻直播,画面定格在陈禅的脸上,两亿人的目光齐齐注视着他。 摄像机大哥疯狂给陈禅示意。 姚黛慌不择路跨越到他的身边,手语加唇语告诉陈禅,接下来需要他接过新闻直播的担子。 陈禅微微一笑。 气定神闲。 游刃有余。 “诸君,观看完宣传短片,我们继续来聊一下神州修行界跟修行的概念,大家肯定对此有极大的兴趣。” “首先修行界的概念可以扩大到全世界,大家在以前看过各国出产的玄幻电影,什么巫师啊血族呀圣骑士啊等等,没错,他们确实存在并从古至今延续下来,就算灵气渐绝的末法时代,也靠深厚的积累,苟延残喘了下来,并在大规模的灵气复苏下,厚积薄发,人才济济。” “神州修行界独属于我们神州,放眼全世界也首屈一指,我们有极其罕见的修炼天骄,这些天骄大部分进入司天为守护神州流血流汗。我们有传承百年乃至千年的大门派,正因有他们,司天才得以各方牵头组建。我们有浩如繁星的传承,传承会催生强大的修行者……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今天我先说到这儿,诸君有兴趣的话到泉城司天官网上浏览,泉城司天会上线更加详细的图文视频讲解。” “修行……说句老实话,纵使是我,对各家的修行之法也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讲个清楚。神州流行儒释道三家,儒家立圣,佛家成佛,道家登仙,各家有各家的追求和讲究,林林总总,总而言之,在追求大道的路上会经历密密麻麻的艰难险阻,亦会得到远超想象的回馈,比如寿元延长,移山倒海,斩妖除魔……” “凡事都得有个但是,是的,修行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美好,一旦跨进来,再回头就晚了。不像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而是枯骨坟茔魂飞魄散,自古至今多少雄心壮志的炼气士倒在追求大道的路上?!现代社会大家都说内卷,怎样的内卷也不足以形容修行路——修行路是生死相依,是九死一生,是要磨灭无数心中情感做到心像死水。心如天道,方能窥视天道——” 另一边的许薇震惊的看着陈禅,他而今说的话,准备的稿件上完全没有!!他在临场发挥!!脱稿直播!!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其实,心似仙,每个人都是仙,儒家言三省吾身、反求诸己,道家说上善若水,佛家有句话叫见性成佛,在下深以为然。诸君必定听过,修行要财侣法地,但需记得,胸中一颗完美无垢、向善厌恶的内心,才是关键所在。当然,我说的这些话有些玄乎了,大家当做个乐子,听听就是啦。” “神州将来普及修行,看重的并非各位的体质,看重的是诸君的心,那颗向善的心,人人向善,人人如龙,天下大同,妖魔鬼怪充斥天下也好,魑魅魍魉纵横无忌也罢,它们皆为土鸡瓦狗,于人族面前不值一提,迟早除恶务尽。” “话不绝对,我们要辩证的看待问题,它们之中也有好鬼好妖……诸君也别想着白娘子和聂小倩,那只是少数,多数的妖鬼,对咱们的人族的肉身还是极为垂涎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人骑鲸钓鱼,收获颇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三章有人骑鲸钓鱼,收获颇丰姚黛是真感觉自己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两位自己的主持人见识到收看新闻直播的庞大人数,吓到忘台词不敢说话,若非司天来的赵阙坦然自若、措置裕如。当着神州广大百姓的面,泉城电视台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到时候,莫说台长鲁斌跑不了捱处分,作为新闻直播负责人的她同样难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结局。 万幸!万幸啊! 多谢陈禅!! 姚黛激动万分,快将陈禅的十八代祖宗一道感谢完了。 此时,台长鲁斌打开门,气喘吁吁,虽然他没在演播室但时刻关注,当从手机屏幕上看到两位主持人话都不会说的窘态,从台里的技术部门发疯似的狂奔而来。 当他看到演播台后面的陈禅神态从容,双手交叉在一块放在台面,语气平稳的犹如毫无涟漪的湖水,他示意一位工作人员叫了下姚黛,把她喊出演播室。 “紧急调用了各方面的资源,频道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就算神州十四亿人有七亿人收看咱们的新闻直播,同样不会产生任何问题,放心大胆的直播就是啦。” 鲁斌平复了下呼吸,看着惊魂未定的姚黛:“吓坏了吧?我尽管在技术部门那边,手机一直关注着直播间,不怕你笑话,当我看到咱们两位优秀主持人目瞪口呆,双唇翕动就是说不出话时,将我吓的想要去卫生间,哈哈……” 演播室的门关上了,泉城电视台是鲁州重点建设的电视台,投入相当大的资金,演播室隔音效果极好,关上门两人在外面大喊大叫里面都不会听见一丝一毫的动静。 姚黛拍着胸脯,轻轻说道:“台长你别说什么他们是咱们台里优秀主持人了,我真丢不起那个人,直播完后,咱们一定要重重处置他们,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鲁斌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走后你就成咱们电视台台长,气度放大一些,不要因为一些人在特殊时刻犯了点错误便赶尽杀绝,一定要合理合规的处置,不仅让当事人心服口服,台里其他人看到了也要认同你的处理结果。” 姚黛暗中寻思着鲁斌的一字一句,点头道:“台长说的对,是我剑走偏锋,考虑的不够周全。” 趁着走廊无人,鲁斌笑道:“上次打算请你吃饭,由于你出差没吃成,新闻直播完后,你我各自放下手里的工作,大吃一顿。我预定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大排档……” “胖哥大排档啊?” “对。他家的生意太火爆了,我得先预约才有座位。” “哈哈……是的,胖哥大排档上过咱们寻味泉城栏目,一炮而红,已经从风尘仆仆的路边摊装修成饭店性质的了,要是不提前和他家预定,真没有位置。” 姚黛心思急转,左想右想,终于狠下决心,大不了当被狗咬了一口:“新闻直播完,我陪台长去尝尝胖哥大排档的烧烤。” 鲁斌登时眉开眼笑,欢喜的不得了,刚才直播间出的事故被他一股脑抛在脑后,他隐约感受见“洞房花烛夜”的喜悦,对姚黛的觊觎今夜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他道:“我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吃饭的时候顺便帮我想一下,要不要提交提前退休的申请。我其实十分信任你们年轻人的,你们大有可为,我们这些老家伙该痛痛快快的让出舞台,让你们上来大施拳脚啦。” 姚黛早知鲁斌会这么说,她也没有多么惊讶:“多谢台长的厚爱,要不咱们再进去看看赵阙吧?” “好,女士优先,请进。”鲁斌推开门,故作绅士。 姚黛心中直犯恶心,真是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 她看向许薇,许薇貌似依旧处在紧张的境地,但是面目表情放松了许多。 陈禅仍然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坐姿,认真注视着镜头,对提词器滚动的稿子不屑一顾。 他说道:“这便是我要介绍的近段时间司天为百姓所做的各种大事,他们混在人群里,很少引人注意,他们的工作十分危险,说不定在下次任务里丧命,但我们从不后悔选择司天。因为我们相信,加入到司天,绝对是一件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倘若我侥幸活着,会跟后生晚辈们说,小子,我年轻时曾为神州十四亿人豁出过性命,数次险死还生,你若问我后不后悔,我只能跟你说,我永远不后悔,因为这是我的骄傲!” 陈禅刚刚说完,网络各大聊天平台就炸开了。 “我永远不后悔”以及“因为这是我的骄傲!”两句话分别登上热搜榜第一、第二的位置。 讨论者汹涌,无数人在激情回帖,感谢司天为神州百姓默默作出的努力。 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京城司天大楼灯火辉煌。 几近所有工作人员,不管是文职还是没有外出任务的修行者,全部挤在屏幕前观看泉城电视台的新闻直播。 而在京城司天的顶楼会议室。 这里风景独好,能看到半座京城风貌。 七位或中年或老年的大人物坐于环形办公桌旁。 每人身上的气息渊渟岳峙,真气隐而不发。 并且这七人的气息仿佛郁郁葱葱的通天建木,生机勃勃,比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更像年轻人。 七人里,坐在环形会议桌一端的老人轻轻开口:“大家所在的地方叫司天,别人却叫我董事长或者总裁,太难听,还是叫司卿的好,学一学古代王朝大理寺卿的称谓。” 曾经大山里孤儿院院长鱼嘉平静开口:“赞同,董事长、总裁太别扭了。” “赞同。” “赞同。” 老人扫视各人的脸色:“少数服从多数,从今以后,对于司天掌门的称谓改叫做司卿。” 此事原本早已提上日程,可惜内部一些人有着别样的心思,一直在反对,今夜借着泉城电视台的引子,老人终于敲定了这件看着不像大事,实际非常重要的事情。 会议室有着一台掩住整面墙的电视屏幕,画面中,陈禅坐的笔直,说起司天神情骄傲,说起百姓包含无穷的热爱,说起神州又有一种众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 “让泉城司天负责昭告天下,是我拍板决定的,此事不必再议。” 七人里,那位坐在老者对面的中年男人毫不掩饰的冷哼,六人权当没听见。 “既然泉城司天把这件事做到超出想象的好,接下来该把重点放在经法完善上了。鱼嘉?” “您说。” “以我的名义告诉那几个迟疑的大门派,后天还迟疑的话,司天会对他们断绝所有资源输入。” “是。”鱼嘉嘴上说,颔首慢之又慢,现在的修行界并非以往那种一家独大的境况,各大宗门挺过末法时代等来灵气复苏,几百年的积累一下子喷薄出来,修为真气高绝的炼气士层出不穷。 “另外,司天蜀地顾问的位置我们几个老家伙讨论了一下,还是另挑人选吧,老李头不幸在沙漠里战死,你暂且顶替老李头的位置。” 鱼嘉眼神晦涩难明,微不可查的点头。她可以出现在这间会议室,补缺的就是老李头。 拿蜀地青城山来说,山上到底潜伏着几位真修,迄今为止司天还不清楚。 长白山那家极少有人知道的宗门,宗门上下只有寥寥十人,每一人的修为真气悉数震惊整个神州,任意一人静极思动出世都能搅的修行界大乱。 清微派本是正一道的分支,近些年高人辈出,竟要有争一争正一道魁首资格的打算。 神霄派和东华派更不必说了,十年前就对正一道魁首兴趣浓厚。 全真道野心勃勃,满心盘算再现全真道鼎盛辉煌!力压神州! 具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的崂山,司天掌握不少切实情报,崂山正打算重新扬名修行界,千万别小看,山上一位寂寂无名的道士,说不准就是一位放在修行界以一当千的厉害人物。 还有那泰山脚下的东岳庙,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成了客卿,并且司天也同意两鬼作泰山司天的司长,只是神神秘秘的东岳庙而今都不知道庙主是谁,庙下又有多少弟子!!! 倒是鱼嘉亲自问了问阴极鬼母、阳极鬼子,两鬼顾左右而言他,嘴巴严丝合缝就是不说。 再说泉城更加神秘的两位真修级炼气士,大打了一场,一个剑气纵横几十里,一个法天象地挥手召来天雷,这才引起了连锁反应,司天直接同意此前顾虑重重的向普通百姓普及修行界和修行的做法…… 司天司卿叹了口气:“大时代人人都想与天下群雄争锋啊,听说渤海有人骑鲸钓鱼,收获颇丰。” “东北国境线上有人哈哈一笑,落鸟百千。” “西北黄沙中一女子舞剑荡起了百里沙丘。” “东南一年轻男子青气冲霄,一日盛开万花。” “种种能人异士压不住心里的躁动想要问剑天下,司天必须令他们明白,这群人的脑袋顶上还有司天压着呢!在神州!只要在神州任何一块土地上,都得老老实实的背起手来,学会做人!” 司卿说完。 会议室鸦雀无声,唯有电视屏幕里陈禅传来下一个环节的声音。 最后一个环节了。 由场外观众提问,他解答。 陈禅注视着黑洞洞的镜头,温柔笑着说:“请场外连线。” “喂喂喂,能听见吗?” 新闻直播的场外连线采用打电话的形式,由于第一时间打给电视台的电话实在太多太多,便随机取了一个。 “您好,我是赵阙,隶属于泉城司天部门。” “哦哦,您好,您好,我姓张。” “张先生您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能把妖怪当宠物养吗?” 陈禅差点要问问他,脑子被驴踢了吗? 是不是网络看多了? 想养妖怪? 养什么? 妖怪不圈养你,你就该阿弥陀佛感谢佛祖网开一面啦! “张先生,妖怪是不能当宠物养的,首先妖怪的定义是化形成人亦或兽体吐人言,具有清醒的思辨神智。倘若张先生执意养妖怪的话,张先生必须具备极高的道行,像传说中的仙人。” “好好好,多谢了。再看看吧,万一以后咱们人类有驯养妖怪的业务呢!!!” “嗯,张先生的想象力非常丰富,这边先给您挂断了。请接第二个场外观众。” 打进演播室第二个电话是位稚嫩女生。 “赵哥哥,您好,我姓王,我想问一下,将来神州普及经法,能不能永葆青春呢?!” “回王小姐的话,永葆青春是不可能的,延缓五年、十年衰老还是能做得到的,具体延缓多久,还得看您在修行路上走多远。” “感谢您的回答,请问赵哥哥有女朋友吗?我……” 陈禅直接挂断。 第三个电话是女王音。 “我姓南宫。” “您好,请问南宫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唤魂大术如何破解?” “为民除害永远是最好的破解方法。” “你们泉城司天能杀掉唤魂大术的始作俑者吗?” 陈禅干脆利落的说:“拼尽全力、不惜性命。” “谢谢泉城司天的无私付出,祝福你们。” “谢谢。” 挂断电话,第四个场外连线。 “您好,我只有一个问题,妖魔鬼怪化形成人混入人类社会该怎样甄别?” “先生您问的这个问题好,妖魔鬼怪行事诡谲,不符合正常人的常理。如果是修行者,会根据其气息、真气等特征判断,普通人多观察其行为逻辑。” “赵先生的意思是,普通人无法对抗混入人类社会的妖魔鬼怪的?!” “正常说确实这样,不排除天生火眼金睛具有神力的人。” “我知道了。” 没让电视台的导播挂电话,这人主动挂了。 “赵先生您收弟子吗?” “抱歉,我眼下学艺未精,不敢误人子弟,暂时不收弟子。” 挂断。 “泉城司天找到那位剑仙了吗?” “您说的是对泉城造成极大恶劣影响的妖人是吧?目前没有,我想很快就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 “泉城司天会怎样对待他呢?” “此獠,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立规矩!” “您的意思,杀鸡给猴看?” “是的,杀了鸡,才能给旁观的猴子看。” “感谢赵先生的解答。” 挂断。 “赵先生担心旁门左道报复吗?” “呃,谢谢您的关心,倘若怕报复,我也不会登上节目啦。” …… 新闻直播的时间严重超出。 陈禅回答五花八门的问题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时间。 他直接代替两位主持人,言简意赅的说了告别语,导播把画面切换广告上。 陈禅站起伸了个懒腰。 别说,直播比大战累人,若不是体内真气充盈沸腾,极想找那位幕后真凶大战一场,陈禅还以为自己已然虚弱不堪了呢。 演播室众人一股脑的围上来,嘘寒问暖。 鲁斌激动握紧陈禅的双手:“赵先生您太厉害了,假如不知道您是泉城司天的修行者,还以为咱们电视台从哪里请来了一位业内高手呢!” 陈禅不动声色掰开这位色胆色心皆有的电视台台长双手,笑道:“您客气了,叫我小赵就行。” 鲁斌哈哈大笑:“您才客气,俗话说见贤思齐焉,您是贤,我要向您看齐。” 陈禅不理他,转头瞧着姚黛,莫名其妙说了句:“别做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道家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说罢,拉着许薇的手冲出演播室。 他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待了。 许薇分外兴奋,拍着陈禅的肩膀:“嘿,小子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有主持人天赋,要不然别干司天啦,转行当主持人!有我们支持你,一定平步青云迟早成为神州最成功的主持人。” “哎呦,许前辈啊,您别打趣我了,你是不知道,直播的时候我出了一手的汗,知道我为啥在演播台双手交叉在一起吗?为了让汗水冻干,看着像气定神闲,心中早就慌的跟弹琵琶一般。” “哈哈……走走走,姐姐请你吃饭。” “不必了,能不能改天,我真的好累啊。”陈禅最想赶紧甩掉许薇这块烫手山芋。 许薇脸色立时拉了下来:“加班费不要了?” “要!但不想今天要!” “不行,必须今天!” 两人正互相扯皮,谢镜花给她打来电话。 许薇看了眼,走到楼道角落接听。 演播室的门被推开。 姚黛一脸沉思,鲁斌不怀好意的瞥着她,目光闪烁,不知肚子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陈禅左思右想,径直走到鲁斌的身边。 鲁斌吃惊道:“赵先生,您没走呀?”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姚黛听见,意味深长的道:“别做对不起道德的事,你做了一辈子工作,不想退休前身败名裂吧?” 鲁斌浑身一颤,貌似不解:“赵先生您说什么呢?我为何听不懂?我鲁斌一辈子兢兢业业,组织交给我什么工作,我就做什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马虎。”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建议你提前退休,别搞那些肮脏手段,跟你说,我算命很准的,别不信哦!!”陈禅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到时候悔之晚矣,临时抱佛脚肯定不管用,信我!” 姚黛感激的看着为她出头的陈禅,她恍然明白修行者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在哪? 修行者,晓阴阳、善出入、避死延生!!! 鲁斌死死盯着陈禅年轻的脸庞,心思急转,最终,紧握的双拳松开,浑身一轻:“多谢赵先生的开导,我会自己提交退休申请。姚台长,我家里还有事,改日再一块吃饭吧。” 陈禅目送鲁斌阴鸷离开,轻声对姚黛道:“我在他身体里种了一缕真气,他胆敢再有靠着权力作恶的想法,痛不欲生……” “是啦,此言,同样送给你。你的权力来自芸芸众生。” 姚黛五味杂陈,唯有说一句,“誓死为百姓效命。”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杀止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四章以杀止杀“你跟姚黛说了什么?” 打完电话过来的许薇,看她走路的姿势挺别扭,好像脚底踩着无数石子,又如左右腿不协调一上一下的。 陈禅理所应当的笑道:“我只是劝他们把心思多放在为百姓做实事身上,你可能不清楚这群人,精致利己主义者数不胜数,凡事先考虑自身从不为百姓想一想。” “精致利己就精致利己吧,当今社会谁不精致利己啊?!”许薇白了他一眼。 陈禅暗叹,是啊,现在的人类社会好像理想很远,金钱很近。 “司天有点事,我要回去加班,恭喜你,加班费没了。”许薇匆匆忙忙往电视台大楼外走去。 陈禅随在她身边奇怪问道:“又出事啦?” “魑魅魍魉,一点点小事,还用不上你到前线拼命,我们这些人就够了。你刚直播完,回家休息吧。对啦,打开手机,别像之前,人都找不到。”许薇白了他一眼叮嘱道。 陈禅寻思着什么时候魑魅魍魉的小事,要召集许薇回去了? 既然谢镜花没有打来电话,许薇未要求他同行,陈禅颔首:“既然如此,我去吃点东西,饿死了。” “嗯。”许薇想着心事敷衍回答。 泉城电视台的楼下,轿车早已为其准备好,许薇坐进去,陈禅绕开车辆,直接走出电视台大门,对身后电视台工作人员大呼小叫充耳不闻,于路边拦下出租车往市中心去了。 司机唉声叹气,陈禅坐在后面低头和齐红袖打字聊天。 他还是挺喜欢这种感情状态的。 齐红袖告诉他自己一天的工作,工作闲暇之余顺便在体内运转真气运转功法。 也有烦心事,被万花蝣保养脸蛋,不知她的手机号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一些男生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 陈禅笑回,定然接送孩子的家长给你泄漏的。 “早知如此,不让万花蝣啃食我脸蛋杂质啦,真的好烦。” “得到一只万花蝣如此机缘深厚,怎能不好好利用?!” 说起万花蝣,木棉临死前说的那堆话,陈禅没往心里去。 泉城还有一个难缠对手等着他,脚下的七十二口泉池以及旁边于神州而言也重中之重的泰山,未曾妥善处置好,哪会再思考南疆封印的事? 得等他腾出手,方能去往南疆,想方设法进封印内,把对人间有大害的毒虫猛兽斩杀个干干净净。 阻止封印不太可能做到。 此事,大势所趋。 以他现在的修为真气,独自重新封印,不现实。 陈禅依据自己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也就是趁着封印没有完全开放,提早一步将重度危害人间的毒虫猛兽斩杀。 兴许在封印内,他还能碰上洪荒山海年间的凶兽。 南疆凶兽不光在山海时代,往前数千年万年也是以暴戾、难驯闻名天下。 木棉以及她又恨又爱的师父,定然掉进封印前的封印里了,为了保证南疆封印万无一失,当年那群修为真气通天彻地的大能,又补充了一层封印。 灵气复苏封印渐渐失效,外围的封印同时现出松动。 也就是木棉说的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照着她的话说,黑洞进去容易,想要出来需要特殊的办法,彼时陈禅听后,心放了一半。 因为不让南疆封印中的毒虫猛兽跑出来,比木棉说的所有言语都重要,纵然那只是暂时的。 她说地牢能使人变强,陈禅嗤笑,并非使人变强,而是令人走上旁门左道。 至于木棉所会的功法,不外乎当年对南疆封印再加一层封印时,顺势把一些妖人封了进去,那群在南疆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的妖人为了不让传承断绝,将驱使蛊虫、炼制蛊毒的方法,刻在地牢墙壁。 小道尔。 除了比翼相知。 炼制比翼相知的法门,陈禅有所了解。 时代翻天覆地,木棉找到的蛊虫也不像山海年间那么厉害,她炼制的比翼相知才会如此之弱。 换成当年相知仙子的比翼相知,陈禅小小真修的真气,休想简单粗暴的把蛊毒自谢镜花体内取出。 齐红袖发来消息:“你真是我的冤家,害惨我了。幼儿园的老师们都说,我是不是整容啦!我怎会整容呢?!!无论如何解释,她们就是不相信。非要我把那家整容机构说出来,她们也去。” 陈禅看完内容,发送了一个似笑非哭的表情。 “你说吧,怎么办?”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你疯了?!她们都很单纯的,天天面对小朋友,哪理会外面的危险?也就是茶余饭后谈论下新闻。” 司机把出租车往路边一停。 陈禅看了眼,到目的地了。 见司机依旧唉声叹气,好似遇上了烦心事,陈禅一边说一边拉过车里的支付码,扫码支付。 陈禅说了声您忙。 打开车门。 刚要低头给齐红袖打字回复消息。 猛然感受到司机身上爆出一股浓烈杀气。 他回头。 看到司机打开驾驶室的门。 手中提了把菜刀。 恶狠狠注视着陈禅。 这种事,处置起来倒也轻松。 陈禅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过的比我好?!而我没日没夜的开租车赚辛苦钱?!” 司机怒吼。 神情狰狞恐怖,双目充血。 犹如陈禅是他的杀父仇人。 “孩子上初中,兴趣班的学费高昂,我不想让孩子上,咱家没钱!谁成想,孩子妈爱攀比,嘴里一遍一遍地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好吧,我拿出应急的钱,给孩子交学费!孩子妈又见其他家长穿金戴银,她也要,没钱了,我真的没钱了!!!” 陈禅见司机手提菜刀步步逼近,退后着说:“你可以和你老婆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哈哈……我说了,没用!她非得要!我给不出钱,她便骂我堂堂男子汉,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从头到尾是个废物!!请问,哪个男人愿意被老婆骂废物?” “我现在啊,有家不敢回!活的和孤魂野鬼一样!出租车开了两天一夜了,累了就在车里睡一会,醒了继续干。每个月赚的钱,我按时交给孩子妈,自己只留饭钱!” “本来我是个老烟民,好了,缺钱缺的烟都戒了。” “这种日子谁爱过谁过去!总之我不想过了。” 陈禅听司机的一句句牢骚,苦笑道:“您过不下,不能想着杀我呀?!” “杀你?嘿,我要把你大卸八块,谁让你过的比我好?天底下的人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为什么你们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一生一世不愁吃喝,我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辛苦努力赚钱养家?!!” “赚钱养家不够,赚了少了,还要被家里人骂废物,算是看开了,只有把你们这些社会蛀虫全杀了,我们穷苦百姓方能过上好日子!” 陈禅瞧着丧失理智的司机,他已经打了报警电话,司机极端言论全部被电话另一头听去,他又补充地点,挂断电话。 司机持菜刀冲过来。 左砍又砍。 悉数被陈禅躲开。 他越和司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越感觉不对劲。 这位司机……仿佛并不是单纯的丧失理智,而是被什么鬼东西影响了心智。 有关部门很快赶来。 陈禅在的地方又是泉城繁华地带,不远处围了一圈人。 司机被有关部门人员制服,扣上手铐,拉进警车,又让陈禅跟他们走一趟。 本想吃饭,他哪能料到吃进所里去了。 认真询问之后,陈禅说他饿得不行原想找个地方吃饭,拦下出租车,司机却对他喊打喊杀。 后来,亮出司天证件。 工作人员干脆为他泡了两桶泡面。 看着泡面热气腾腾。 浓烈的香味弥漫整间屋子。 陈禅叹了口气,大口扒拉。 他能采摘天地灵气充饥,那也仅仅是充饥,老老实实的吃饭才有吃饱的美好感觉。 “照你这么说,你是司天人员,为什么处处忍让司机等我们赶来?” 一人看着陈禅狼吞虎咽问道。 他道:“司机又不是修行者,也不是妖魔鬼怪,你们来处理比我更合适。我们得遵守规矩。” 刚说完。 另一人推开门,说道:“司机的背景调查清楚了,他叫富国祥,不像自己说的那样!” “什么意思?!”陈禅抬头皱起眉头。 那人打量了眼陈禅吃的泡面,放下心,没吃他最喜欢的那款,所里泡面储存不多了,忙完司机的事,他还要泡桶泡面当宵夜。 “富国祥为人忠厚老实,家庭条件很不错。他的老家拆迁,补偿给他六套房子,仅仅每个月收租金也吃香的喝辣的,出来干出租,只是富国祥每天无所事事,靠打麻将消磨时光,厌倦了。他的孩子虽然兴趣班报的多,但是皆按年付费,别说今年的兴趣班学费,明年的学费,富国祥也为他孩子付了。存款情况,他有七百三十六万。” 陈禅长哦了一声:“富国祥口口声声喊的社会蛀虫,原来是他自己。富国祥精神是否有问题?” “呃,我们正在做测试,需要等一等,很快就会出检测结果。” 一直在屋子里陪陈禅的人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富国祥十有八九有被害妄想症。” 适才陈禅并没有自富国祥身上感觉到真气、鬼魅之气等等。 所以他才打了报警电话,眼下来看,若是富国祥有被害妄想症或者其他精神疾病还好,一旦没有,陈禅便有的忙了。 连他都无法感知气息的操控心智的术法,幕后的妖魔鬼怪,道行必定不弱。 把两桶泡面吃完,期间陈禅给齐红袖回复了消息,将自己面临的情况说了一说,就和工作人员一同等在房间里。 依照有关部门的法规,陈禅这时应当可以走了。 可谁让他眼下是泉城司天的赵阙,一块等着鉴定结果吧。 深夜十二点。 等了一个多小时。 工作人员急急把鉴定结果拿过来。 “没有任何问题!富国祥没有精神疾病的病史,昨天还好好的,回家和老婆孩子去市中心的富贵鱼馆吃了烤鱼,今晚就发疯了。” 陈禅问道:“富国祥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好的过分。他承认有暴力伤人的行为,理由是他胡诌的,只是觉得心中有股怒气无处发泄,快把他憋疯了。” 这人稍顿,盯着陈禅道:“另外上级部门刚给我们下发了指示,说是泉城出了不明事态,今晚从六点到九点几个小时内,连续发生一百一十六次无故伤人事件,不单单我们上级部门高度关注,连你们司天也插手进来,组成了联合调查小组。” 陈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带我去见富国祥,我有几个问题问问他。” “好,跟我来。” 陈禅拥有泉城司天证件,带他审案,是符合要求的。 富国祥的精神面貌较为亢奋,门一开,他双目圆睁,恶狠狠瞪着进来的陈禅跟工作人员。 陈禅轻轻问道:“你想杀人?” “对!没错,只有杀人我的怒火才能消解!” 要不是手铐死死把富国祥铐在审讯椅,他一见到陈禅非得暴起咬他不可。 “谁告诉你杀人才能没有心里的愤怒?”陈禅平静问道。 跟随在两侧的工作人员诧异的看着他,面对凶恶的潜在杀人犯,很少有人能保持陈禅一般淡定。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司天人员吧,他们的见识远超想象。众人心想。 富国祥大吼道:“这还用别人告诉我?傻子都明白,杀!唯有杀戮!才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富国祥如此回答,很难不让人把他归类到精神病人身上。 “赵先生,我们虽然是基层机构,但我们这儿的鉴定措施非常完备。”有人怕陈禅不相信富国祥的心智正常,补充说道。 陈禅淡淡问道:“确实,对于某类邪恶东西来说,杀戮,方是正道。你近来做噩梦了吗?” “噩梦?你算什么东西?你不是有关部门人员,凭什么审问我?嘿嘿,我懂了,你们沆瀣一气!!呸,真真的黑暗!”富国祥愤怒吼道。 陈禅拿出司天证件,“泉城司天,赵阙。” “司天?你就是市井百姓传的神秘兮兮的司天人员?!”富国祥竭力令自己的话语平稳。 不用他自己如何表现,任何一人都能看得出来,富国祥不正常的像是个疯子。 “嘿嘿,嘿嘿……司天又如何,杀了你,更能扑灭心里怒火。”他挣扎狂吼。 陈禅走近他拍了拍肩膀,一丝真气渗进富国祥体内,为他保持理智,效果立竿见影,他长呼几口气,冷静了不少。 “对,昨晚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出门开出租前已经把家里能砸的物件全砸了,将老婆孩子吓的不轻。” 陈禅紧接着问道:“可以描述下噩梦吗?” “噩梦?!” “它……它……好生令我生气啊……” 梦中。 天空阴沉沉的,貌似要下雪,站在马路仰头等着,半天不见一点雪花。 两侧房屋年久失修,里面的人吵架声鼎沸,同时传来的还有房屋凌乱的乱响,不是重物砸在地板后土石掉落的声音,就是墙壁倒塌的轰隆。 沿着道路往远方望去。 街头尽是拉着横幅高喊着乱七八糟诉求的人群,他们相互打架斗殴,皆认为自己才正确,各种令人想象不到的污言秽语狂骂,仿佛身边并不是同类,而是该被烧死的异端魔鬼。 富国祥没有回过神,身后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他竭力扑到马路的另一侧。 价值上千万的豪车经过。 透过车窗,他看到车里的人有说有笑,尤其穿着公主裙的年轻女孩,吃着精巧美味的冰激凌。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到车里面人对话。 他们说,快欣赏下无知的暴民,他们争取的诉求,明明对自身有百害而无一利,却发了疯的认为对自己有天大的好处。 快看那群粗鲁的暴民打架,难怪他们一辈子都是社会底层,正因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不知道努力奋斗,不明白富人思维,活该一辈子又穷又懒。 富国祥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极其愤怒的朝豪车怒吼,你们懂的屁?你们怎会懂底层百姓的日子有多艰难?你们嘲笑他们是穷人思维,从不正眼看一下,哪天不去工作,接下来就会没有饭吃!你们讥讽他们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们这群社会的渣滓,早就垄断好学校的录取,唯有你们的孩子才能上得了好大学,穷人的孩子学习再好,亦会有无数种方法令他落榜!!! 没有任何的回应。 车辆驶过的灰尘,冷冷讥讽注视他的愤怒。 游行的队伍经过他。 一位穿着低劣衣服的大汉把富国祥推倒。 理由是,挡住他们争取自己权利的路了。 愤怒,令富国祥的心快要炸开了。 又有豪车驶来。 里面身穿西装,正襟危坐的大人物,半眼不愿意看车窗外的世界,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和富豪打电话。话语间都是增加当地就业,增加百姓收入,弦外之音,悉数是该怎样增加自己的利益,如何压榨百姓…… 富国祥恍然大悟。 原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这群骑在百姓脑袋上不知疲倦的饕餮。 杀!!! 以杀止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敬天法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五章敬天法祖“噩梦醒了,我感觉快要被怒火烧成灰烬,恨不得把那群‘何不食肉糜’者杀光。彼时我知道,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错事,但怒火炙烤的我双眼一片血红,为了发泄愤怒只好把家里的家具砸的一干二净,能砸的我全砸了。” “此时还好,能控制自己!为了不再惊吓老婆孩子,我出门开出租散心,你们可以调查车上的记录,今天一位乘客我也没拉……” “直到六点,天色彻底黑了,昨夜的噩梦开始浮现在眼前,不论睁眼闭眼,画面清晰的不得了。这些年我看了很多社会变革的书,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内容影响,我……我……” 陈禅沉默下来。 以托梦的手段蛊惑心智。 难怪他察觉不到富国祥身上丝毫外人的气息。 因为富国祥产生的幻觉,全是他内心想过的场景。 “路过电视台大楼,看到他在拦出租车,我鬼使神差的停下来……奇怪的是,我知道他就是位普通人,和大家一样为了赚钱养家东奔西走的普通人,不由自主的想把他当做梦里打着高大上的幌子做鱼肉百姓事的国之蛀虫……接下来你们都知道了。” 富国祥说完后,房间的人陷入沉默。 何其荒谬?!何其荒诞? 哪有做一个经不住任何推敲的噩梦,便想杀人的情况?!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俱不相信富国祥说的是实情。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泉城现在发生的无故伤人事件,在富国祥的声音中,完美契合上了。 所有人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陈禅,剩下的事他们插手不了,得由此位司天人员接手。 “梦貘。你们听说过食梦貘吗?”陈禅轻轻问道。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陈禅叹了口气。 食梦貘是民间吞食梦境的怪物,曾有高人根据食梦貘的特点,创造梦貘之术。 梦貘的范围极广,可影响千百人。受到影响的人,会依照施术人的吩咐行事。 此术施术后不留痕迹,极难察觉。 心性强大的人,会挣脱梦貘的束缚,只是心智弱小之人,下场惨了。 明明是施术人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犯了事却由个人承担。 比如富国祥…… “此事我来解决吧。”知道是梦貘之术,陈禅反其道而行,好似顺手拍了下富国祥的后脑勺,富国祥砰的一声趴下。 众人大惊,不解看向陈禅。 陈禅不愿多说,等富国祥打起震天动地的呼噜,众人恍然大悟,此位司天的修行者原来是让富国祥睡着了。 “他醒来后,就不会喊打喊杀了,你们送他回家。”他道。 “他确实犯了杀人未遂的罪。”有人提醒陈禅。 陈禅缓缓摇头:“并非富国祥的罪,认真说起来,他亦是受害者。” 眼看陈禅出门。 “你去哪里?” “我?”陈禅转身指着自己的鼻子,轻笑,“捉凶。” 梦貘之术属于鬼道,那便是有鬼道中人作恶。 离开这里。 已然凌晨,泉城近来不太平,百姓不敢深夜再在外面游玩,大街看不到多少人。 鼓动真气。 陈禅奔到不远处的高楼大厦,顺着外面的墙壁,跑到天台。 若是人多他得按部就班的坐电梯,既然人少,展示点惊世骇俗的手段,自然不成问题。 许薇被谢镜花召回司天,她说处置魑魅魍魉的小事,看来是应对梦貘。 梦貘不算小术,应当归类在中等术法上,施展梦貘的鬼道中人,一身修为真气必不能小瞧。 他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迎着猎猎寒风,环视霓光四射的城市,给谢镜花打去电话。 响了一声,她便接了。 “先生?” “你们在处理无故伤人之事吧?这些人的共同点,俱是做了噩梦?!” 谢镜花惊讶问道:“先生也知道?莫非,先生察觉到施术人了?” 他散去真气,方圆十里,莫说行为异常的炼气士了,丁点鬼气也感受不到。 “此术叫做梦貘之术,施术人必是鬼道中人。且能施展这等术法,施术人不好对付,你们要是找到了,万望多加小心。”陈禅说道。 谢镜花听着先生电话传来的寒风呼啸声,低声询问:“明白了。先生,又该如何破解梦貘之术?!” “稍后我会将破解之法打成文字发送给你,此术可以传授给司天其他人。” “啊?” 术不轻传,否则会酿成大祸。 这话是修行界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亦是付出惨重代价,方才奉为颠沛不破的真理。 “我明白你担忧什么,放心好了,此般小术有益无害,即便流露到外界,只会令普通人睡觉更加香甜。” “先生我有点不解,这等小术如何破解您说的梦貘之术?” 陈禅不禁大笑:“所谓一物降一物,创出梦貘之术的那位炼气士哪会料到,还有一种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术,就能轻而易举破了梦貘之术?好了,救人要紧,我会将这术以短信发送给你。” 他说的小术唤做《梦寐》。 学着简单,想要修炼精深,实在难之又难。 将《梦寐》修到大成,笼罩方圆千里百姓令其睡一夜美梦不在话下,且能让百姓们睡醒后精神饱满,心情愉快。 上古年代,自是有心向百姓的炼气士,路过一地便施展《梦寐》,算为人间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梦寐》全文五百七十二字。 小巧并复杂。 从短信编辑完成,发送给谢镜花。 当做送给泉城司天的一件小礼物。 至于梦貘之术…… 他收起手机,看着灯火辉煌,彩光映照的天际变化多端的泉城,伸开双臂。 犹如大梦一场。 梦中水天一色、桂子飘香,春山如笑、姹紫嫣红。 梦中人人安居乐业、风不鸣条,民安物阜、讲信修睦。 好一幅大同社会美梦。 “我有一梦,想请诸君,同赴梦来。” 在家中酣睡的一女子,猛地惊起。 她明显感觉到梦貘之术被人破解。 “怎会如此?梦貘之术是我艰难修炼而成的,哪能令人轻易破解?是啦,必然是和安真人交手的那位真修出手!” “哼,既然如此,接下来我看你如何做!!!” 女子身上霎时黑烟蒸腾,缭绕卧室。 站在大厦天台的陈禅,转头遥望。 黑烟冲破窗户,破霄而去。 那片云彩被黑烟冲的支离破碎,露出圆月、星辰。 陈禅弹指成剑,剑光撕碎月华星光,斩向黑烟。 黑烟呜呜作响,回身吐了一颗骷髅头。 骷髅头迎风而涨,与剑光相撞。 倏地剑光、骷髅头消失,黑烟急速的往郊外逃去,快速不见踪迹。 陈禅眯眼呢喃道:“无垢初期的鬼修。” 那黑烟看着像逃命去了泉城郊外,城内一处小巷里的醉鬼,提着酒瓶趁着醉意大呼小叫,蓦然愣在原地。 双目黑光一闪而过。 低声嘿嘿笑起来。 “安真人让我大闹泉城,好,为了报答安真人的救命之恩,就让泉城百姓感受下什么叫做痛苦!!!” …… 陈禅给谢镜花发去短信:“梦貘之术我已破解了,那位鬼修不是易于之辈,行踪我也捉摸不透,失去了他的线索。《梦寐》之术,泉城司天给我发工资,我也没做什么事,拿此抵消接下来的工资吧。” 谢镜花发来三个感叹号,以及三个句号。 “!!!。。。” …… 回了大学城,特意隐藏气息去齐红袖的幼儿园逛了一圈,发现她在半梦半醒之间运转功法,真气流淌全身。 齐红袖的修为真气尽管没有突飞猛进,但是对她自身体质的保养产生良好效果,比没有修炼前健康多了。 她患多年诡异的怪病,坚持修炼能缓慢把怪病对她身体造成的微小创伤修复。 陈禅看着不断点头,随即往学校走。 算一下时间。 快春节了。 他好久没过过春节,今年的春节也就像往前那样吧,只是得拿司天发的工资买点好酒好菜,学着世俗人家享受春节的愉悦气氛。 春节的名称变换了许多次,新春、新岁、岁旦等等,民间老百姓口头上又叫做过年、过大年。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岁祭祀、敬天法祖,报本反始也。 春节由此变的极其重要,说到底,除了庆贺春天来了,另有祭祀缅怀祖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家国平安的意义。 对于神州而言,春节期间大部分行业都得依照律法放假,由此可见,春节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大学城商家关门了许多,在回学校的路上看到抛开民宅小区外,几近看不见人。 除了大学城的学生放假,另有怪事频发的原因。 在宿舍楼的楼下,新来保安室宿管拦下陈禅。 “同学,这栋宿舍楼就你自己住,眼瞧着快过春节了,我也得回老家过年,你看能不能去外面租个房子或者也赶紧回家准备过年?” 陈禅颔首客气的说道:“可以,今晚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找房子。” “好,同学谢谢你啊。” “没事。” 月花坐在他的座位上打开电脑看电视剧。 一见他回来,连忙起身。 陈禅示意她继续看电视剧,拿了身衣服去卫生间,洗完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换上。 毛巾揉搓着乌黑的头发,出了卫生间,和月花说道:“宿管刚才跟我说他回家过节,我也要搬出去住。你呢?继续待在学校,又或跟我走?” 泉城师大对月花意义特殊,若想离开,不太容易,需过心中一关。 没成想,月花思考也没思考,直接对陈禅说道:“我跟您一道走吧,先生走了,月花在这儿格外孤独。” “好的。”擦干头发,将毛巾搭在阳台,他给赵健勇打去电话。 “喂?赵老哥最近心情怎么样?” “啊呀!竟然是陈老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托陈老弟的福,元家这不是在元成的手底下忽然变的极其理智嘛,将一些家族经营困难的企业打折卖给我,我与木槿啊,忙的头晕眼花。” 赵健勇背靠高档沙发,端起赵木槿为他倒的茶水,瞬间转移话题:“陈老弟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问问,过年你去哪呀?要不,老哥做东,你赏脸来我家过吧。” 元家一战,直把赵健勇的胆气都给吓的烟消云散,养了一段时间,才在赵木槿的鼓励下勇敢面对没了心魔的元成。 元成倒也干脆,于泉城最好的酒店请赵健勇吃饭给他赔不是。 赵健勇百般思量,赵木槿说,父亲若不去,岂非令年纪轻轻的元成看贬了?他随即单刀赴会。 一场极度丰盛的宴席唯有两个人。 元家老爷子离世,元成穿了一身缟素。他跟赵健勇诚恳道歉,说,老爷子虽然走了,但元家的事一刻也拖不得,希望赵叔叔莫要怪罪我穿的这般不吉利。 赵健勇那时万分吃惊,他清楚元老爷子命不久矣,绝未料到老爷子去世元家没有向外放出一丁点的风声。 这顿饭吃的有滋有味,赵健勇而今处在上风自然心态平和,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可元成亦是交口称赞这家酒店的饭菜美味,元老爷子离世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吃过了饭,条件亦谈妥了,剩下的就是两方派出律师以及交接团队,过户手续。 此次买卖双方都获利,元家甩开了不良资产,卖的钱维持元家的资金链。赵健勇早对元家的这些资产眼红,固然是不良资产,然则靠手底下的几家财大气粗的企业能够完美的消化掉,快速补充至自身缺少的环节产生效益,利远远大于弊…… 陈禅给赵健勇打电话,忖的就是如此主意,推脱几次便也答应了。 “多谢赵兄的美意,哎,老弟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去见赵哥。”陈禅笑眯眯说道。 既然帮了赵健勇那么大的忙,他携着月花去白吃白喝不过分吧? 定然不过分啊! 赵健勇得万分激动的感谢他来白吃白喝。 “哎呦,陈兄弟为什么还拿我当外人呀?我们简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旁边凝聚注意力听两人打电话的赵木槿,冷不丁踢了他一脚。 暗道,你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难道我要喊陈禅一声叔叔?! “哈哈……好,赵兄美意小弟却之不恭,明天一早就去找你。” “不用,不必!我让木槿接你。木槿正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哩!” 生怕陈禅反悔,赵健勇说罢赶忙挂断电话。 转头问赵木槿:“好闺女啊,我做的对吗?陈兄弟会不会怪罪我处事唐突?” 赵木槿怎么可能说个不字,她高兴来不及,巧笑嫣兮:“爸,您饿了吗?我去做鱼煮粉丝汤。” “好,我的宝贝闺女近来厨艺大进,一手鱼煮粉丝汤异常美味,爸爸肚子恰好有些饿了,等你的鱼煮粉丝汤。”他畅怀大笑。 赵健勇而今感觉自己就是人生赢家,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么多次的险死还生,终是靠着陈禅好兄弟把想杀他的人一一除尽,就算胶城钱家又如何?大名鼎鼎的钱三爷依旧不是死在陈兄弟的手下吗?方驹,是啦,方驹!!他的两个弟子杀自己杀不成,方驹为弟子报仇,反倒同样死在陈兄弟的手下,哈哈…… 难怪古人兴奋至极时会潇洒自在的引吭高歌,他现在便想放声高唱一曲,以表自己的高兴难掩的心情。 赵木槿自厨房探出头:“爸,吃完鱼煮粉丝汤你就睡觉去吧,没处理完的文件我来忙。”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早晨你得去接陈兄弟……” “哎呀,爸,放心吧,我年轻,一夜不睡没事的。”赵木槿喊道。 赵健勇喝了口茶水,吧唧着嘴,女儿孝顺,事业兴旺,无论从何处看,他皆是在最好的壮年状态。 另外,跟泉城司天谈好了,他无偿捐献一千万为司天发展做贡献,一千万用尽后,会再捐一千万,周而复始,直到泉城司天有能力把盈利、亏损持平。 钱是大钱,与自家性命相比,微不足道。现在的世道乱啊,得想方设法的保护一家人过好日子。 刚想到此,手机铃声响起。 拿开一看,是这几天和自己联系的司天人员,杨白袍。他多方打听,杨白袍似乎在泉城司天的地位颇高,仅次于许薇等人之下。 “喂,杨主管,这么晚了没睡觉吗?”赵健勇心情不错的笑问。 迄今为止他弄清楚了一件事。 泉城司天的职位划分,司长之下,依次为主监、主管二级,其他便是修行者了,统称司天工作人员。 杨白袍年纪轻轻备受瞩目,司天成立不久,晋升极为严格,想成为主管必须立大功。 单论主管一级的修行者,泉城司天那么多修行者才有十几人,主监更少了,不到六人,赫赫有名的许薇就是其中之一。 监管天下?好大的魄力啊! “喂,赵老板,您旗下的扬风公司出事了,您最好过来看看。”杨白袍言语冷淡的说道,内容却令赵健勇不禁打了个寒颤。 赵木槿负责的工地项目就出自扬风,扬风这家公司是赵健勇手下实打实的钱袋子,钱袋子出事,他起身就往外走。 出了门,才想起告诉赵木槿一声。 坐进车里,赵健勇拭去额头冷汗,小心翼翼的问道:“杨主管,扬风出了啥事啦?” “死人,不是他杀,我们初步判断是被妖人杀的。” “……” 赵健勇暗道坏了。 他最怕被修行者盯上! 真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厉鬼株连》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六章《厉鬼株连》赵健勇的心情直上直下,一路无数种思绪挡不住的冒出来。 司机老张是他认识几十年的老人,老张颇得赵健勇信任,许多事情也和他说,久而久之老张咂摸到不少东西。 “老张,你帮我提提建议,到了公司我要不要给陈兄弟打电话?!”赵健勇忐忑问道。 着实让修行界的事吓怕了,现在脑子里一团糟根本没有主见。 老张开车的技术没话说,又快又稳,从赵健勇住的别墅到扬天公司总部照常来说一个半小时行程,老张能缩短在一个小时左右。 “我建议不要给陈兄弟打电话啦,现场不是有杨主管吗?老赵你担心什么就和杨主管说,咱们不能事事都靠陈兄弟。” “是啊,陈兄弟刚才给我打电话,一听便知道,他没地方去,想到我这里来。元家一战后,我还以为陈兄弟会和我生分,现在看想多了,他将我当自己人。既然自己人,这点小事就不给他添麻烦了,遇到我无法解决的大事再说。” 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现在凌晨两点。 寒风嗖嗖的想钻进车中。 赵健勇考虑到太晚了,而今又不是太平世道,谁知外面遇上什么缺钱的修行者,把自己给拦下。所以挑了辆一二十万随处可见的车。 司机老张抽出一根烟甩向副驾驶,赵健勇稳稳接住:“火,出来急,忘了带。” 老张把烟灰盒和打火机递给副驾驶的他。 赵健勇点燃,深深吸了口,徐徐吐出。 瞬时,车内烟雾弥漫。 别说,抽了颗烟,心里登时稳住许多。 “老张,这辆车的后备箱里我放了二十万。” “你放那么多干吗?不怕被人偷走?” “嗨呀,这辆车从来都是我坐你开,谁会料想后备箱有二十万?再说了,二十万于我而言小钱,丢了就丢了。若被你拿走了,咱们几十年的交情我就当不知道。”赵健勇嗓子干哑,轻轻说道。 老张抽了一口烟:“你给我六百多万了,我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咱们互相帮扶这么多年不容易,完事后,后备箱的二十万你拿走,算我请你吃顿大餐。”赵健勇抽了几口,把燃着的香烟摁死在烟灰盒中。 老张不禁笑问:“你犯了哪门子疯?” “没事,心里不踏实。” “你我几十年的交情,觉得给我二十万,你心里便踏实了?” “踏实了一点点,你快收下吧老张,求你了。”赵健勇蓦然哀求。 老张如梦初醒,原来老赵非得送自己二十万,买的是个心安,老赵还有句话没有说开,但他已然明白了。 旋即,老张重重颔首:“我知道了。” 赵健勇唉声叹气不说话。 老张是救过他命的,创业初期,有位商界大佬看他不顺眼,派人假装车祸要撞死他。 全是老张车技了得,剧烈的碰撞下,把副驾驶挪到另一个位置,被撞的后座直接变形,当时倘若有人坐在后座,得挤成肉饼。 从此以后,老张开车,他只坐副驾驶。 之所以给老张二十万,言外之意,绝非劳什子的心安,而是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赵健勇在扬天公司受到刺杀,老张一定要拼了命挡在他身前。 老张内心平静。 他理解赵健勇。 坐在这个位置又与能人异士来往,赵健勇区区凡人怎可以全身而退?! 而今泉城暗潮汹涌,连电视台的新闻栏目,都请司天人员为百姓普及修行界和修行概念,老张习惯用的新闻a,毫无例外,满眼皆这档新闻的报道。 新闻老张看了,双手哆嗦的捧着手机看完的。 他的旧有三观遭到猛烈的击碎,老张非常不愿意相信接下来的世界将会经常出现修行者、鬼魅、妖怪等等。 没有法力的老百姓怎么办啊! 纵使神州传下来所谓的修行经法,真正的老百姓为了吃喝忙碌一天,哪会有功夫修炼呀! 到头来还不成那群法力高强的妖魔鬼怪的血食? 剩下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只是老张还剩十六颗烟的烟盒空了。 扬天公司总部大楼前停了两辆轿车。 共八个人。 其中一位就是给赵健勇打电话的杨白袍,泉城司天的杨主管。 “赵老板,您来了。”杨白袍面无表情的上前握手,生硬的客套。 赵健勇理解,高傲的修行者瞧不起他们这些商人…… 可他不能瞧不起趾高气昂的修行者,赵健勇低三下四问道:“杨主管,扬天发生了何事?” 杨白袍带着赵健勇往公司内部走去:“值班的人被我们赶走了,毕竟人死的太怪异,我怕吓到他们。打扰了你的生意,赵老板不会怪罪我吧?!” “哪会!!我哪敢怪罪杨主管,人命大于天,既然扬天出现命案,最重要的事就是破案。” “好,你跟我来。哎,这位是……” 杨白袍看着站在赵健勇身边的司机老张。 赵健勇状似不畏惧的笑道:“他啊,是我的司机,亦是我多年的友人,自己人、自己人……” “嗯,来吧。”杨白袍扭过头嗤笑。 真是怕死,带了位替死鬼。 老张面无表情,他本以为自己看到死人不会害怕,可看到扬天公司里的这位死人,他真的怕了,打心眼怕了。 他极其不理解,到底何等力量,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摧残成这样!! 死者是位男子。 保持坐姿坐在工位上。 背后看,他正努力工作。 但杨白袍领着一行人走到前面。 男子好像被人从中劈开,前半身剩下骨骼,后半身依旧存在血肉,不存一点点的血液。 犹如,一鬼恶作剧般专吃了此人的前身并吸干所有鲜血,后背留下…… 赵健勇一时间目瞪口呆,他经历元家大战,相比于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死者的形象差之远已,很快回过神,问道:“妖魔鬼怪干的?” “当然是它们,普通人哪能令死者成这幅模样?”杨白袍目不转睛看着死者说道。 赵健勇顿时结结巴巴问道:“到了这种地步,应该是司天处置,凡事给你们开绿灯,请问杨主管,喊我来是为了什么?” 杨白袍深深瞥了眼手足无措的他,轻轻道:“我们调查过死者的身份,他叫齐野。” “齐……齐……齐,齐野?!!!”赵健勇倒吸了一口冷气。 齐野是扬天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得力干将。 司机老张亦难以置信的瞪着死尸,如何会是齐野? “齐野今夜加班工作,员工有事想询问他,找来找去发现在这个工位,上前一看,成了这幅鬼模样。泉城电视台的新闻效果不错,员工按照联系方式拨打求救电话,我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我亲自检查过了,扬天公司除了齐野离奇死亡,其余人皆正常,没有妖气,没有鬼气,没有魔气……” 杨白袍慢慢说道。 “仿佛齐野把自己前身给吃了,顺便吸干自己的所有血液……” 赵健勇才明白杨白袍为何把他叫来,一定察觉齐野的身份不同寻常,担心对他的生意有影响。 “公司值班的员工都没有问题吗?”赵健勇再次认真请教。 杨白袍答:“没有,我一个个的检查过了。” “那为何……” “我也不知道,所以会把此事上报给领导,你最好命令人不要破坏现场。” “好,好,没有问题。” “嗯,就这样吧,齐野的后事拜托你了。” “我应该做的。” 杨白袍的意思指,如何跟齐野的家人说这件事。 齐野的死,显然对赵健勇造成极大的震撼。 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颓丧坐在副驾驶,瞥头望掠过的树木。 快到家了,司机老张问道:“你在担心?” “是啊,谁不会担心呢?齐野加班为了元家卖给我们的不良资产,他不明不白的死,我有很大的责任。但……但是,这样可怖诡谲的死法,换谁也同样不能接受啊!!!” “今日是齐野,明日是不认识的人,后日呢?难保轮到我们,我们这种没有一丁点法力的普通人,迟早会死在妖魔鬼怪的手里。”赵健勇不敢说话太大声,仿佛忧心惊扰到什么。 司机老张叹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泉城司天不是上了电视台的新闻直播嘛,他们说竭尽全力的保护我们,照而今的世道,除了信任司天,又能怎么办呢!” 东方天际蒙蒙亮。 赵健勇却十分清醒:“不行,陈兄弟来了,我必须和他说上一说。老张,后备箱的二十万仍旧是你的,这辆车也给你,你走吧,带着家长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身边太危险,不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老张嘿然笑出声:“几十年的交情你跟我说这些?不是你,这辈子我都赚不到几百万,你令我的生活发生地覆翻天的变化,遇到难关离开你,老张我啊……良心难安。就这样吧,大不了一起死,当我还你恩情。” 到家了。 赵健勇牢牢攥住司机老张的手:“不愧是我留在身边最信任的兄弟。” “难免一死,早死晚死罢了。” 赵木槿见爸爸回家,跑到门边,纳闷问道:“鱼煮粉丝汤都没吃。” “哦,没事,没事,你再给我热热。”赵健勇挤出难看的笑。 赵木槿心知肯定发生了大事,不然父亲的神情不会如此难看。 到底什么事,才瞒着她,不透露一个字? 尽管猜测纷纭,她还是回到厨房,把闷在锅里的鱼煮粉丝汤重新热了一遍。 赵健勇心事重重的把纯白鱼汤喝进肚子,捞着鱼肉、粉丝吃完,说道:“木槿,去接陈兄弟的时候小心一点,爸爸忽然困了,睡一会。” “好。您放心吧。” 赵健勇回到卧室,闭上眼,霎时满脑子皆为齐野死状。 坐在办公椅上的齐野尸体貌似动了动。 唯剩白骨的脑袋抬起,怔怔注视着他。 赵健勇尽管看不到齐野的表情,然而他心中知道 齐野冲他笑。 笑的是那般开心。 “好兄弟,我们拜把子时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刻,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死一下?” 赵健勇躺在床榻,立时满头大汗,他想拼命挣扎,可惜仅仅呼吸急促少许,再无其他异状。 …… 红日高升。 陈禅拉着行李箱,往宿舍楼外走。 宿管早早等待,一见陈禅携带行李的样子,眉开眼笑。 “同学,一路注意安全啊!” “您放心。” “同学,吃栗子不?路上好有个零食打发时间,老家带来的,尚且新鲜。” “您客气,不了不了。” “哎?同学,为什么你身上那么冷呀?” “时间早,天气寒。” “也是。” 为了把月花带走,陈禅施了个术法,把女鬼封印进自己的手机中。 封印之术自古浩繁如星海。 他所用的封印之术并不会对月花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权且为了令她躲避日光阳气的小手段。等赵健勇为他安排好住宿,再放月花出来。 “同学等等,有句话我想问你。” 宿管着急忙慌的追上。 陈禅讶异:“什么话?” “这栋宿舍楼流传有鬼!!为啥我从来没见到?你见过吗?”宿管压低声音,看了眼毫无异状的宿舍楼,问道。 陈禅长哦了声,“你说的是她啊!” 拿出手机,扣响屏幕。 正在呼呼大睡的月花挠着脑袋出现。 “她吗?”指着月花,他问宿管。 未曾料到,宿管哈哈大笑起来:“同学,我听别人说过,这是手机壁纸,哪会是鬼哩?!你的手机壁纸挺好看的,从哪下载的?” 陈禅失笑,月花对宿管做各种神态,他居然认为是手机壁纸,莫非现在的手机壁纸这么智能了吗? “吓你的,宿舍楼哪有鬼啊,有鬼也是别的宿舍楼有。不然,我哪会安心住到现在?有鬼的话,早跑啦。” 他收起手机,含笑道。 宿管极其认同,望着宿舍楼,不断点头:“工资这么高,世上哪有如此好事,我寻思着吧,这栋宿舍楼必定不同寻常,没成想全是虚惊一场啊。” “虚惊一场好,万一真见鬼啦,得把您吓一跳。” “是这个道理。好啦,同学慢走,我也收拾收拾趁着春节前火车人少,回家了!” “嗯,您也慢走。” 赵木槿没来。 倒是外面有位老人孤零零站着盯着他猛瞧。 陈禅早就有所感知。 老人一身魔气已然修到“五脏六腑魔生”的地步,放在以往的魔门中,亦是一把好手。 随手将月花的气息掩藏。 “你叫陈禅?”老人问。 陈禅状若诧异的点点头:“不错,我是陈禅,请问,我认识你吗?” “呵呵,你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下,我叫钱封,胶城钱家的老不死。” “胶城钱家?钱封?没听过。” “你曾经在赵木槿手底下工作过对不对?!” “不错,为了赚生活费确实在工地上打过一段时间的工。” “你不简单。”钱封绕着陈禅缓步行走。 背负双手。 “我的直觉总是告诉我你非常不简单。” “呵呵,我就是位穷学生,哪里不简单了?”陈禅奇怪询问。 此时,凑巧赵木槿开车前来,停在一旁,下车招手喊道;“陈禅” 他示意赵木槿稍等,问钱封:“难道我有什么事牵扯到了您?” “我还在调查之中……说句实话,进展很不怎么样,我只调查出元成去工地找赵木槿,哦,便是车旁等你的那位美人……元成给你转过钱……” 钱封负着双手,扭头看向赵木槿:“赵健勇啊,和我钱家也有些因果,账总归要算的,不是现在。” 陈禅表现惶恐:“您到底想怎么样?” “没事了,我原想过来看看你身上有什么线索吗……等等,我问一下,你一个穷学生,长的又不帅,如何俘获赵木槿的芳心?”钱封乍然问道。 陈禅思虑良久,回道:“兴许我老实。” “确实,我从你身上没查到一星半点的违法违纪,学校里亦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学生,真没想到,赵健勇的千金竟然看上你。是了,你转告赵健勇一声,令他准备好大笔金钱,钱家早晚得跟他算算账,既然是账,终究要付钱的。”说完,钱封再次打量了眼陈禅,转身离开。 校门口百米外有辆车停着,钱封一两步的功夫便至车旁,打开后座的门弯腰进去。 赵木槿走过来问道:“陈禅,他谁啊?” “钱封。” “嗯?钱封是谁?” “胶城钱家的钱封,看样子在钱家是个实权大人物。” 说起胶城钱家,赵木槿就不陌生了。 她惊讶问道:“钱封来找你麻烦?” “哈哈……你太小看我了,钱封何德何能找我麻烦?莫道顺藤摸瓜了,占卜推算也查不见我。”陈禅拉着她,“走吧,此时此刻也不是我对钱封出手的时机。至于他说的那堆废话,当做噪音污染吧。” 坐进她车里,赵木槿说:“我爸适才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你爸在家吗?” “在,他说先睡一会儿,等你到。” 陈禅陡然抓住赵木槿的手。 她又惊又羞:“你……你……你干嘛呢!” 陈禅嗅了嗅,呢喃道:“厉鬼株连。” “别动。” 他低喝。 几缕真气流入赵木槿身体,她只觉体内传出数声凄惨鬼叫。 打嗝。 眼睁睁看着从她嘴中喷出的黑烟。 赵木槿失声尖叫。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一个天意啊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七章好一个天意啊厉鬼株连。 古代王朝有株连九族的重罪。 其中父族有四:本族一家、出嫁的姑母及其儿子一家、出嫁的姐妹及外甥一家、出嫁的女儿及外孙一家。 母族是三:外祖父一家、外祖母的娘家、姨母及其儿子一家。 妻族为二:岳父一家、岳母的娘家。 厉鬼株连堪堪摸到大术的边缘,须找到死在株连九族重罪下因为种种原因不得超脱的厉鬼,然后反复炼化厉鬼,使其成为厉鬼株连的引子。 施术者若要施术,把厉鬼种在随便一个人身上,此人尽管活着,但他如同不会死亡的传染源,将厉鬼株连传播到其余人身上,受害者临死前感受不一,死状却极其凄惨。 厉鬼株连此术自术名就能看出邪恶离奇。 陈禅为赵木槿祛除体内的厉鬼,说明她接触过中了厉鬼株连的人。 “除了你父亲之外,最近两天你还接触过其他人吗?”陈禅问道。 赵木槿表情难看,惊慌颤抖,想了又想才道:“最近公司特别忙,接触过很多人。” “那好,先回你家看看吧。” 真真是一个什么都会发生的年代啊。 厉鬼株连之术产生的年代并不早,约莫千年前由一个天才鬼修冥思苦想后创出,而后在鬼道疯狂流传,但是像株连九族此般大罪少之又少,只有逢上连年大战、军阀割据的年代,方才有厉鬼引子。 此术两极分化特别严重,弱小点的厉鬼株连只能对普通人产生危害,厉害的,修行者亦无法避免,凄惨死在不可思议的术法下。 还好。 赵木槿中的厉鬼株连是那种弱小的,施术的那位鬼道中人,并未把厉鬼株连修炼极高地步。 假设连泉城修行者同样招架不住,老百姓可就真遭了大难啦。 他认为厉鬼株连姑且算新术,也是陈禅一身远古、上古年代的大术作对比,放在而今崭新的修行界,厉鬼株连亦是传承千年的术法了。 赵木槿心惊胆颤,她回忆父亲回家时的种种异状,急急跟陈禅说道:“我爸凌晨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很不好看。” 陈禅面无表情,心里思绪颇多,既然是厉鬼株连,那么中招的普通人必定很多,现在唯一的办法,顺藤摸瓜找到厉鬼株连的传染源,斩断术法的根,才能救到中招的所有人,不然,比一场大范围的瘟疫更加可怕。 “赵兄肯定也中招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你都不能幸免,何况赵兄。”陈禅说道。 赵木槿开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恐慌心情竟然渐渐冷静下来。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她在学着坚强。 回到家里的时间,赵木槿根本未曾关注,停下车,打开车门,她跟陈禅一同去见赵健勇。 她说父亲在睡觉。 陈禅跨进屋子直直奔向赵健勇睡觉的卧室,门没关,推开门一看,赵健勇满头大汗,嘴唇青紫,整个人瘦了一圈。 赵木槿见到这幅景象,惊叫一声,喊道:“爸,快醒醒!!陈禅来了!!!” “你叫不醒他的。”陈禅说道。 随即放出一缕真气进了赵健勇体内,瞬间起了数声尖锐恐怖的鬼叫,他张开嘴,一道黑烟生起,黑烟凝成骷髅头,朝陈禅无声怒吼。 没了骷髅头作怪,赵健勇的脸色转瞬平静,不再冒冷汗,肉眼可见的身体膨胀,恢复原样。 好似刚才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赵木槿扑上去使劲摇晃赵健勇,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着,抬头看到陈禅,这才长松一口气:“陈兄弟你可算来了,再来晚一点,我就要被齐野吃干净了!!!” “齐叔叔?!”赵木槿奇怪疑问。 齐野和赵健勇是拜把子兄弟,对赵木槿极好,不是亲叔叔胜似亲叔叔。 赵健勇顿时脸色变的难看:“齐野被妖人害死了,泉城司天的杨白袍通知了我,我出门那趟便是跟老张去扬天,你的齐叔叔死在公司工位上,死相恐怖。睡觉过程间做梦梦到你齐叔叔,他发了疯要吃我……” 陈禅听他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稍稍皱起眉头。 听他描绘,齐野也是厉鬼株连的受害者,绝非传染源。 赵健勇下了床,披上外衣,邀请陈禅去客厅一叙。 泡上陈禅上次来喝的茶。 赵健勇让赵木槿打电话给酒店准备一桌丰盛的午餐,中午他要和陈兄弟不醉不归。 “陈兄弟你的住处我安排好了,就在这个小区里,一栋还算不错的别墅。是我前些年在小区开盘时买下来的,闲着也是闲着,陈兄弟住进去,这栋别墅立马摇身一变成神仙洞府啦。” 赵健勇把茶杯推向陈禅跟前。 光听他说齐野死状如何如何,是听不出什么的,所以他道:“赵兄你先休息一下,稍后陪我去一趟扬天。” “好,没问题。”赵健勇一口答应。 既然有陈禅陪同,他什么也不怕。 喝了两壶茶,赵健勇急匆匆去了趟卫生间,赔笑道:“年纪大了,身体多少有些不好。” 陈禅哈哈大笑,理解他的难处:“小事一桩,我这就帮你调理调理,等会写张药方,按照药方去喝,用不了三个月,赵兄重新生龙活虎绝不成问题。” “当真?!”赵健勇立时激动。 陈禅拍了下他的背,一道真气进入赵健勇的身体,疏通重要的血管经脉,把随着年纪增大徐徐枯竭的器官微微刺激了下生机,再回到陈禅体内。 赵健勇只觉浑身一震,身体数个部位有如被银针狠狠扎了一下,而后没了反应。 “陈兄弟,这就完事了?” “当然没完,你须配合我给你的药方才行。” “好好好,多亏了陈兄弟,否则我就像那些富豪一样,年纪一到,少不了全神州的求爷爷告奶奶的问药。” “药方上的药挺珍贵的,以你的财力想必仅仅小事一桩。” “在我这里,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陈兄弟尽管开药方,我皆可以买到。” “那好,上车,路上我发到你手机中。” “走。” 赵健勇没叫司机老张,老张回家补觉去了。他亲自开车。 陈禅坐到后座。 拿手机看了眼,寻思着既然月花被封印在手机里,不然让月花把药方打完,旋即分一缕真气带着药方的内容传送给月花,月花从编辑短信那诡异的按了一个又一个拼音,快速输入完整张药方,顺手点了个发送,传给赵健勇。 此时,赵健勇刚刚开车驶出小区,看了眼短信里的药方,惊讶道:“陈兄弟手机打字的速度如此之快啊!” 陈禅笑呵呵:“熟能生巧罢了。” “哦,卖油翁的故事,我听过。”赵健勇回道。 一路无障碍。 到了扬天公司。 发现司天有两人在这儿。 赵健勇早说了,扬天公司的员工他全给带薪放假了。 两人站在扬天公司一楼大堂,看到赵健勇来此,上前问道:“赵老板,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这位兄弟想过来瞧瞧齐野。”说起齐野此位拜把子兄弟,赵健勇悲从中来。 “你是?”一人问道。 陈禅亮出自己的司天证件。 “赵阙?” “原来你就是赵阙啊,不过和新闻直播上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何止不一样,寻常百姓见到陈禅,绝不会把他跟新闻直播里的赵阙认为是一人。 纵然钱家的魔头钱封,一样没认出他来。 正在两人左看右看时,陈禅笑道:“我和赵老板有点关系,想到此看看齐野,不知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案子受到谢司长重视,她在处理手中的工作稍后就来,你想看齐野的话,给谢司长打电话询问一下吧。”一人道。 “等等,赵阙,你该不会接受了赵老板的钱,才对这个案子上心吧?”另外一人讥讽问道。 司天成立的目的保护神州百姓,最忌恨的便是有人被富豪塞钱,反倒成了富豪们的保镖。 陈禅淡淡一笑:“你们想多了。” 然后至公司外面给谢镜花打了一个电话。 “先生,您这么快便关注到齐野的案子啦?”谢镜花感到很惊讶。 齐野无故身死,杨白袍去扬天未曾察觉一星半点的线索,鉴于对梦貘之术的担忧,谢镜花想来想去感觉齐野的死,并不简单。 陈禅看着淡蓝的天空,轻声道:“齐野死在厉鬼株连之术下,此等术法邪恶至极,犹如瘟疫一样扩散迅速杀死中招的每一个人。” 谢镜花心里咯噔了一下,齐野的死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先生,是施展唤魂大术的那人打算搞乱泉城?”她极快联想到神秘人。 陈禅和黑烟交过手:“或许和他有关系,但不是他,你们还是把精力放在找他身上吧,厉鬼株连我来解决。” “好,我跟张宗敬说一下。本来张宗敬想破解梦貘之术,想了很多办法,于事无补,要不是先生出手,他得备受打击。” “这位鬼道中人会的术法冷门偏僻,别说张宗敬了,偌大的修行界兴许同样没有破解的法门。” 受末法时代影响,龙虎山的术法传承亦是出现了断代。 陈禅接着上句话说道:“你们一旦有神秘人的丁点线索,马上联系我,他不是泉城司天能够对付的,不管是你又或者张宗敬,你们为神州天骄不错,仍然在上升期。不要鲁莽冲动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明白的先生。” “好,帮我跟守在扬天公司的两位司天人员说下……” 谢镜花借着陈禅的电话明确告诉两人,齐野的案子交给赵阙,命两人回司天。 他们走时,千般万般纳闷,赵阙究竟何许人也,杨白袍作为泉城司天主管都没查到丁点妖人痕迹,谢司长收到案情都得放下手里的要事赶过来,怎么赵阙一来,谢司长直接把有关齐野的案子交托给他了呢? 两人多少知道一些赵阙的传闻,来泉城司天没多久,最出名的两件事,一为跟李顽出去一趟,李顽那么大的前辈死了,他独自回来。二则代替许薇登上泉城的新闻直播,一炮而响…… 莫非赵阙实际为隐姓埋名的天骄? 二人心事重重回归司天。 现在扬天公司只剩下了陈禅跟赵健勇两人。 赵健勇遥望两位司天人员出了大门,转角消失身影,奇怪又问:“陈兄弟,你和谢镜花谢司长很熟吗?” “还行,挺熟的。”陈禅说道,和赵健勇乘坐电梯,到达齐野死的工位旁。 他注视着齐野诡异死状,沉吟不说话。 厉鬼株连之术的死法千奇百怪,陈禅早前有所了解,但像齐野这般死法尚属头一次见。 齐野的尸首并没有任何气息,显然吞吃他身体的厉鬼已经离开。 此术不俗便不俗在一头厉鬼可分化万千,附身千万人…… “陈兄弟,您找到什么了吗?”赵健勇怕的要死。 一到这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肉眼看得见的恐怖他现在多少能承受,像鬼怪这种,看也看不见,它们害你,不知不觉就死了。 想想就怕到心肝颤。 陈禅伸手在齐野尸首上摸了一下。 放至鼻尖轻嗅。 血腥味流逝极多,眼前的尸首有如干尸。 “施术的鬼道中人一定觉得此术天衣无缝,我不可能捉到他。”陈禅冷笑。 确实,吞吃齐野的厉鬼走后,顺势带走了所有气息,只是因果斩不断。 何况,这鬼道中人的厉鬼株连之术只对普通人有作用,像杨白袍等司天人员,半点不惧,株连不到他们身上。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株连到你身上吗?”陈禅心里有了办法,转头问赵健勇。 赵健勇头摇的像拨浪鼓:“修行者的事我哪能明白?” “你和齐野关系深厚,此术既然唤做厉鬼株连,必然对你们牵涉因果极深的人感兴趣,中招的概率更大。” “不过……分化到你身上让你中招,相当于寻常的小鬼。” “赵兄,好好站在这儿别动。” 换而言之,杨白袍喊赵健勇来此之时,厉鬼依旧附身在齐野身上,杨白袍未曾察觉以为妖物走了,等株连至赵健勇身体后,厉鬼方才离开。 赵健勇哪会不听从?心情复杂的站在原地。 然后陈禅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倒像民间跳大神的骗子。 约莫八分钟。 停下。 只听陈禅说道:“赵兄,来齐野尸体旁时,你是不是还带了他人?” “对啊,我的司机老张,我们几十年的铁交情了。” “走吧,厉鬼株连之术的关键节点已经流转到老张身上了。” “啊?!!”赵健勇脸色一片苍白。 赶紧的,赵健勇近乎慌不择路奔向汽车,带陈禅前往老张家里。 老张叫做张智。 与赵健勇去了公司一趟回家便困的睡大觉。 这个觉睡的不安稳。 他没做噩梦。 睡的香甜。 但感觉卧室有人在咬他。 一点都不痛,甚至麻麻痒痒的有些舒服。 直到赵健勇领陈禅敲开张智的家门。 张智的老婆诧异赵健勇为什么会没打招呼便来了。 “老张在哪个卧室睡觉呢?” 赵健勇话语颤抖。 她会错意:“老赵啊,你这是怎么了,我可跟你说,你们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老张若犯了错,你得网开一面啊!!!” 赵健勇急的直跺脚,老张的房子三百多平,卧室四个,他推开一间发现没人:“老张没做错任何事,我是来救他的!!!” 她愣在原地,啥意思? 另外,老赵领进门的这位年轻人又是谁? “快说,老张睡在哪个卧室了?” 陈禅轻叹:“不必问了,来晚了。” 赵健勇大吼一声,一拳砸在墙壁上。 老张的老婆依旧不明白,老赵发的什么疯。 陈禅走到一间房前,推开门。 她顺着门缝看见躺在床上的爱人,失声惊呼,吓昏过去。 张智前半身露着骨头血肉,眼睁睁看着剩下的血肉正徐徐消失,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大口吞吃一样。 赵健勇跑到陈禅身边,注视着这一幕,忘了恐惧,重重叹息。 一头厉鬼大快朵颐,即便陈禅站在门外,它也吃的不亦乐乎。 上前一手抓住厉鬼的脖颈,生生把它提起来,厉鬼唯有半人高,被陈禅制住,方才感觉到危险,鬼叫不断。 透过这头厉鬼,感应厉鬼株连的本体在泉城何处。 那是一位醉汉,家中酒瓶摆了一地,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鬼机灵……让我误以为你跑去了郊外,实则杀了个回马枪重新回到泉城,这次看你往哪跑。” 陈禅封印住厉鬼,把它当做指路灯,顺着蛛丝马迹往醉鬼家奔去。 临走前告诉赵健勇。 “你的司机家里安全了,处理处理他的后事吧。不过,齐野跟老张的关系比你更近。” 再以真气将老张妻子身体内的鬼怪炼化。 呼吸间,没了陈禅的影子。 赵健勇脑袋嗡嗡的,他看着老张的尸首,暗道,这我如何处置? 干脆拿床单盖住老张的尸体,颓然倚墙滑落坐下,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回想陈禅走前的言语,一些以前不注意的细节纷至沓来。 难怪齐野时时刻刻知晓他的行踪,老张竟然成了他的人…… 这下倒好了,厉鬼株连之术给了他一头小鬼,厉害的鬼怪被齐野传染给了老张。 好一个天意啊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流离上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八章流离上人醉鬼的家在泉城西北方向,再远一点有个酿酒的小作坊。 陈禅用他那款上了年纪老笔记本看新闻时,经常于当地论坛看到小作坊的廉价广告。 小作坊酿的散酒便宜且用料十足,许多喝酒上瘾的人都喜欢。 那醉鬼自然钟意,何况住处和小作坊近乎比邻而居,打短工赚了钱全换了酒水,一杯酒下肚精气神提起来,二杯酒下肚烦心事都滚蛋,三杯酒下肚天王老子来了在我眼里也是个屁,四杯酒下肚给个皇帝都不坐…… 泉城不单单泉水有名,酒水亦不遑多让。 民间流传顺口溜,“你不喝我不喝,泉城好酒往哪搁?你不醉我不醉,马路牙子谁来睡?” 顺口溜虽说是醉鬼之间的打趣,但酒桌上拿此劝酒确实起了大功劳。 泉城酒文化浓厚,男子喝酒的多,女子同样不少,推杯换盏,感情深了,身体对酒水上瘾,也消磨时光。好事也是坏事,就看什么人处在什么角度看待。 陈禅宿舍六人里,除他之外会喝酒的都有两人,往日宿舍聚会,曾经连喝不醉的陈禅尽管心痒痒,依旧摆明自己不会喝酒,他怕把这群人喝进医院。 现代酿酒技术精进,比古时候的酒水度数高许多,然而陈禅可是连灌几坛美酒不醉的人,喝酒如饮水。 时间于他而言如无物,慢慢的,不愿再喝酒,除了世间妙人不复有、一代新颜换旧人的原因,也是他选择末法时代避世隐居,遗世独立、不染尘埃。 灵气复苏的大年份选择出世,面对非同以往的社会环境,之前认识的老友俱都凋零,更无一人与他喝酒聊天谈笑啦。 那醉鬼的生辰八字被他推演得出。 平平无奇。 原是位勤劳持家奋进的人,可惜老婆孩子死于一场车祸,他命大,侥幸活了下来,从此没了努力的目标,浑浑噩噩,靠酒为生,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 被鬼道中人种了厉鬼株连,醉鬼的生辰八字并未断裂,反倒诡异的长命百岁,依照他的生活作息方式,绝不会活过六十岁,酒水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 看来是那鬼道中人不想他早早死去,种了厉鬼株连,不多祸害人间几十年怎么行?岂不浪费了此般举世难得的离奇术法?!! 陈禅落在一处六层楼房的天台,自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注视躺在床榻鼾声震天的醉鬼,他一无所知自己正处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已经制住不敢轻举妄动的厉鬼,与醉鬼体内的厉鬼,虽不是一体,却是气息相连,犹如远古年代的他化自在天魔,可化身千千万万成为炼气士的心魔,极难斩除干净。 赵健勇跟司机老张去扬天公司,中招成为厉鬼株连节点的人,不是赵健勇反倒是他视为心腹的老张,陈禅感到挺有意思。 既然是株连,那么越亲近的人,受到转嫁的概率越大。 由此可见,老张跟齐野比赵健勇近多了。 少不了电视剧上大公司内部的勾心斗角,赵健勇被瞒在鼓里一概不知。 他得知此事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也难怪,赵健勇与陈禅冲进老张家里,老张的老婆反而说,几十年兄弟一场,老张犯了错,赵健勇得网开一面。 她定然知道些老张与齐野的内幕。 人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翻开神州历史,满篇满篇的皆是,陈禅更亲身经历无数,赵健勇这种闯荡泉城商界几十年的成功商人肯定经历过,就看他能不能自心腹之人背叛的泥潭里爬出来了。 尽管老张和齐野都死了…… 醉鬼表现如常。 陈禅跳下六层楼房,进了他住的民楼。 民楼老旧,三四十年前的老房子。 没有电梯,也是六层,爬楼梯到了醉鬼家门前,敲响房门。 一声声“咚咚咚”。 毫无反应。 醉鬼睡的死,不知道梦里梦见什么了,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陈禅耐住性子又一声声的敲门,直到他被惊醒,不情不愿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 “谁啊?!!哪个兔崽子敢敲老子的门?” 醉鬼挣扎坐起身,全身无力,阵阵虚弱好像海啸袭来。 站在地板时,身子一歪又倒在床上。 听着敲门声没了,躺在床榻,吧唧着嘴暗道,终于不敲了,继续睡觉,哎?刚刚梦里是什么来着?好像很有趣啊。 可惜未曾睡着,敲门声不知疲倦的又响起。 醉鬼怒吼一声:“滚!!再不滚,老子打断你的腿!!不向四面八方的邻居打听打听,我唐云风绝不是好惹的!!!” 外面敲门的人似乎没有听见。 唐云风烦躁的穿上鞋,没好气砰一声打开门,恶狠狠瞪着不速之客。 “你他娘的是谁?” 陈禅和唐云风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十厘米。 此时此刻,他直接把捉到的厉鬼捏死,哀嚎都没发出一声便烟消云散。 唐云风是备受生活打击的可怜人,对人间尚有温情,但他体内的厉鬼株连之术可对人间全是恶意没有丁点的好感。 陈禅话也不说,径直出手。 真气鼓荡,推着唐云风进了客厅。 门自动关住。 他的家中弥漫一种破旧腐朽的味道,瞬间充斥口鼻的气息已经不足以称之为恶臭了,各种气味都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唐云风陡然酒醒。 脑子里一片空白。 结结巴巴问道:“好汉,我就是位平头老百姓,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厉鬼株连被种在了唐云风的心脏,已经扎下根,瞧着像是盛开的黑莲,黑莲上又盘坐一位闭眼痛苦的男子,男子体型微小,但传给陈禅极度邪异的感觉。 仿佛他要把自己亲身感受的痛楚,散播整个人间。 株连九族而死的人,又因种种原因成为转世无望的厉鬼,凶恶程度在诸多厉鬼当中都能排在前面。 用此炼制厉鬼株连的引子,简直完美。 陈禅面无表情说道:“我不杀你,是来救你的。” 唐云风明显会错意了,口不择言,低头认错的如同三岁稚童:“高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天发誓今天就把酒戒了,再也不喝了,我同意酒是穿肠毒药的说法!!明天便去人才市场找个稳定的长期工作,再不糊里糊涂活下去啦!!” 陈禅转念一想,这下更好了。 厉鬼株连对唐云风身体并没有多大伤害,将他当做一个源头,往外传播厉鬼害人。陈禅把唐云风胸口的黑莲取出来,灭了厉鬼株连之术,他就无事了,和以前一样生活就行。 不再喝酒,认真工作,陈禅展示一二手段就劝人向善,算是意外之喜。 “希望你能做到。”他说。 唐云风怎敢不改,活神仙亲自到他家里来,纵然还想贪杯喝酒,须得问问活神仙知道后会不会一剑把他杀了。 咣当踢开脚边的空酒瓶,他给陈禅跪下:“我向您发誓,您就是我的天老爷,再喝酒,我便不是人是畜生!!死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还是缘于他看了泉城电视台的新闻直播,那位被电视台请来的司天人员,真诚的告诉广大百姓,仙侠里写的修行界真实存在,修行亦不是一场骗局。 唐云风委实不敢赌自己说一个不字,不清楚啥原因闯进家门的修行者一巴掌把他扇成肉饼。 司天啥时候开始劝人不喝酒认真生活了?他纳闷暗道。 陈禅轻声道:“闭上眼睛。” “啊?” “闭上你的双眼。” “好,好,好,我闭。”唐云风立刻闭住双目,跪在肮脏的地面一动不敢动。 真气飞舞,霓光四射。 缓缓包裹住唐云风。 继而渗透进他体内,卷了心脏之内的黑莲,刹那拖拽而出。 如此精巧的操控真气,现在的修行界恐怕再找不见第二个人了。 唐云风只觉浑身乍然又冷又热,随即心脏剧痛,痛楚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他一声声询问活神仙,自己能否睁开眼睛时,那种醉酒后虚弱疲惫重新刺激的他昏昏欲睡。 陈禅盯着被真气裹挟的黑莲,一语不发。 黑莲上盘坐的小人,冲他做着千奇百怪的表情,俱都凶狠毒辣,恨不得把陈禅吃进肚子中去,方可解恨。 他错了一件事,不,两件事。 不仅仅误判了厉鬼株连之术,还大意进局了施展唤魂大术那神秘人的阴谋诡计。 真气收紧,黑莲及其小人纷纷湮灭。 陈禅垂头。 跪在地面的唐云风已然抬头似笑非笑的注视他。 “好玩吗?”唐云风问。 陈禅摇头:“雕虫小技。” 唐云风双目缭绕一层化不开的黑雾,双手闪电般拍向陈禅。 五指绕着十几道黑色丝线。 丝线有如无数厉鬼组成,霎时间,鬼哭狼嚎,整栋民宅被黑雾笼罩,如临地狱。 陈禅误判了的第一件事,唐云风早死了,那鬼道中人窃据了他的身体,维持唐云风的生辰八字不散,借此施展厉鬼株连之术,静等陈禅找上门。 鬼道中人相信,破了梦貘之术的陈禅,不会不多管闲事再来调查厉鬼株连之术! 虽然他并不知道陈禅在泉城哪里,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但他清楚一件事,暴起发难下,纵使陈禅是“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的真修,也得重创,指不定还可把他杀了。 唐云风的双手赫然变成鬼爪,黑烟滚滚,十几道黑色丝线更是锋利难当,于凄厉鬼哭下,骇人至极。 陈禅已失去退走的最好时机,就算强行避开这准备多时的一击,亦得受创,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为硬碰硬。 可是不等他出手,房间凌乱摆放的酒瓶,齐齐晃动,酒瓶内冒出熊熊黑烟,转瞬房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安真人说我要去拍劳什子电影,演技必定震惊人间。嘿嘿,哈哈……我亦是如此感觉,我的演技比修为好上太多太多啦。请问这位真修,百鬼绞杀阵再加上我的鬼爪,好受吗?” “嗯,不错,有点东西,一身修为真气短时间到达真修的地步,呵呵,接下来的反噬你能承受吗?不怕爆体而亡?另外,十几道丝线拿厉鬼炼制的吧?倒是不知需要多少厉鬼,方能炼制成可伤真修的法器?” 缠绕于鬼爪上的丝线被“唐云风”狠狠一拽,他哈哈狂笑,十几道丝线的另一端悉数扎进陈禅肉体了,大事已成! 万万想不到,他打了最坏主意的大事,居然这般轻轻松松成啦! “传说泰山府君主管地府,现在这大年份下,神都死的干干净净,积压下来的厉鬼谁管啊?不如被我炼制成法器,废物利用来的好!!!一道丝线需百头厉鬼,共十六道丝线,应十六小地狱之数,便是一千六百头厉鬼!耗费了我整整六十年的光阴,期间差点被阴极鬼母、阳极鬼子打死,若非安真人出手救了我,早魂飞魄散啦!!!” “安真人……” 黑雾波谲云诡,所谓的百鬼绞杀阵把百米之内尽数笼罩。 “唐云风”慢慢扯动十六道丝线,感受从丝线另一端源源不断传来的真气,哈哈狂笑:“真真是无比精纯的真气,从此以后,你的真气再不是你的啦,而是成我流离上人的囊中之物。” “上人?上人二字你也配自称?”陈禅叱道。 流离上人鬼叫道:“神祇死的干干净净,天地间不见仙人,真修只有这么点,我不自称上人,还有何人敢自称上人?!!我看你是死到临头大言不惭,休得再猖狂!看我的法器如何将你吸成人干!!!可叹人间少一位真修啊!!” “我看你啊,猫耍老虎,不知天高地厚。” 陈禅一挥衣袖,真气爆发,忽然之间,五光十色耀眼光彩穿透漆黑的黑烟。 但见被流离上人当做心肝宝贝的十六道丝线,停在陈禅胸膛前一寸,死活前进不得。 流离上人见此,暗道不妙,双目圆睁便想收回丝线,不论他怎样的鼓动真气,丝线仿佛让陈禅收缴,死活动不了一星半点。 “你不是喜欢我的真气吗?给你吸,大胆的吸!!”陈禅冷笑道。 刚刚还安谧的真气,倏地成了狂风骇浪。 流离上人一见此种情境,顾不得其他,登时切断和十六道丝线的联系,晚一些陈禅狂猛汹涌的真气传到他体内,不用陈禅出手,自己就爆体而亡。 旋即流离上人开始操控百鬼绞杀阵消耗陈禅的力量。 他清楚的很,单纯靠百鬼绞杀阵没十六道丝线的辅助,奈何不得真修层次的炼气士,但多消耗一些陈禅的真气,接下来的战斗也会增大些把握。 百鬼绞杀阵是流离上人偶然得之,练了几十年,自信修炼到大成,精挑细选的百头厉鬼,俱是厉鬼中的佼佼者。 厉鬼株连之术是他对付普通人的,百鬼绞杀阵为他应对炼气士的。 顷刻,百头厉鬼狰狞凶恶的扑向陈禅。 带起的黑烟充塞此地。 黑烟俱是比瘴气更加厉害的阴鬼戾气,常人但凡触碰一下,即刻形销骨立,三魂七魄成厉鬼口粮。 陈禅之所以与流离上人废话那么多,全是为了附近的无辜之人,借此时机,分散真气保护他们。 否则,一场战斗下,死那么多普通人,他实在于心不忍。 “到了此种地步,你还有心思保护那群废物,我瞧你是大虫口里夺脆骨、骊龙颌下取明珠——纯粹找死。” 陈禅真气化兵,握住清凉如水的长剑,两人打斗早已转到空旷地带,挥剑斩退十几头厉鬼,冷笑道:“我道你亦是耗子嫁猫。” “耗子嫁猫?” “找死!!” “哈哈……这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流离上人讥笑道。 陈禅待维持住保护周边普通人不受黑烟侵害的真气。 剑势起! 《荡世》! 荡世此术,他曾在与瓷人器灵一战中传给谢镜花,现在荡世再次出手。 剑光无匹,真气貌似挂满夜幕的银河,正气堂堂,细看之下,银河内星光熠熠,煞是好看。 姹紫嫣红的真气吞吐。 安顿好普通人,陈禅不必顾虑其他,全力出手,真气流淌经脉,长长换了口气,剑光如银蛇乱舞,彩光交迸,霓虹冲宵。 一举把百鬼带起的黑烟驱散磨灭。 他,再斩剑气。 荡世纵横。 流离上人费尽苦心挑选的厉鬼,在陈禅一剑接一剑下,荡然无存。 当最后一头厉鬼惨嚎湮灭。 百鬼绞杀阵就此破解。 流离上人张口大吐鲜血,冷冷笑问:“就这点手段?” 陈禅皱起眉头,施展唤魂大术的神秘人来了! 他真气如火,渐渐炼化流离上人的十六道丝线,霎时黑烟飘散,一头接一头的厉鬼得到解脱,再不用困于丝线里捱罪。 流离上人虽然心疼,但是此刻绝不敢轻举妄动。 “难道我的这点手段,不够让你喝一壶的吗?” “哈哈……你既然修为真气那般高强,何不一鼓作气的杀了我?!!别忘了,厉鬼株连之术你还没破解!!” “哼,鬼蜮伎俩。除非找到你的本体,不然杀了你这道分身毫无用处,甚至还会催化厉鬼株连,令更多的人受害。” “哈哈哈……终归是真修啊,一眼可以看到这么多细节!!不错,我的肉体才是厉鬼株连的引子,而我,便死在株连九族的重罪屠刀下!!” 彼时陈禅取出种在唐云风心脏内的黑莲,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这流离上人带来泉城的仅仅是厉鬼株连的一个类似化身的重要节点,引子却在其他地方。 并且,眼前的流离上人只有一魂二魄,剩下的魂魄必然在老巢躲着。 “你可是真修啊,我不小心一点,一旦死在泉城,近百年苦修一朝化为乌有,岂不可惜?!”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剑意,摇撼巍峨泰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四十九章剑意,摇撼巍峨泰山陈禅嗤之以鼻:“你们这些邪门外道,心思险恶诡谲,算盘打的啪啪作响,时时刻刻不吃一丁点的亏。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大道尚且有瑕疵,何况炼气士?我看呐,你的一颗道心满是缺陷,此生此世难进真修。” 提及此,彻底触怒流离上人。 他生前被株连九族的重罪连累,死后苦苦不得解脱,机缘巧合成了厉鬼。 当初尚是末法时代,灵气极其稀少近乎断绝,到底他缘法深厚偶然得了泰山一丝气息,点化灵智不再混混沌沌,又得了一本鬼道功法,艰难苦修,等有了点滴道行,去乱葬岗找到自己早已化成枯骨的尸骸,为了在末法时代走出一条修行路,不惜拿活人的血肉来装扮自己的尸骸。 直到灵气复苏,他的一身修为真气突飞猛进。 可惜在这儿泰山地界,不知何时蹦出来了阴极鬼母与阳极鬼子,获得的机缘比他更加逆天! 站在人族一边的鬼母子察觉到他拿活人和厉鬼练功,大战一场,如若不是路过的安真人暗中及时出手救下他,流离上人早被这对鬼母子打散了三魂七魄。 他和安真人做了个交易,安真人此次救他算付了价钱,将来安真人有事需要帮忙,流离上人再无条件帮忙,动用了血契,他反悔不得。 流离上人到泉城只有一魂二魄,真气修为也只在无垢初期,不过真实战力相差不大,因为来的是他最为重要的命魂和气魄、力魄,他全盛时期的修为也不过无垢中期罢了。 “哼!你面貌看上去年纪不大,谁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年月,又在末法时代忍受多大苦楚熬过来的。拿言语激我这种后生晚辈,作前辈的你羞也不羞!!”流离上人嘲讽道。 陈禅瞄了眼正在炼化的十六道丝线,这法器只算半成品,也不知这老鬼从哪得来的鬼道功法,仅仅半成品就让他感觉不俗。 流离上人空有一身修为真气,实际战斗力差的远,饶是谢镜花跟张宗敬联手打他,不说斗个旗鼓相当,两人保住性命总是无差的。 现今棘手便棘手在他不能直接将流离上人的一魂二魄灭掉,激化了厉鬼株连之术,害死的人得成百上千。 局势陷入焦灼,陈禅暗中推算流离上人的本体在何处,不过得需要时间。 唤魂大术的神秘人眼下正在暗处,不清楚他在等待什么,为什么不出手? 莫非…… 陈禅把神识扩散的范围提高一倍,暗叹一口气,果然…… 那安真人动用了唤魂大术,让唤魂回到人间的魂灵,围杀他。 陈禅明白,藏在幕后的安真人想要以“正义”压死他。 唤魂回到人间的魂灵,表现的与常人无异,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们的家人早已习以为常。 如果陈禅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们。 嘿嘿。 立刻,他就会陷入众矢之的!!! 人言可畏啊。 想保护芸芸众生,更是难上艰难,毕竟,有时候“杀”你的,并非敌人,而是你全心全意保护着的人。 而安真人来到此地,以防万一。 他防的万一,则是陈禅利用修为真气离开。 必须把他摁死在此地,让偌大的神州,十四亿百姓亲眼看到,陈禅杀人了!! 陈禅暗道,事态紧急,必须抓紧时间推算流离上人本体在何地,否则,和那安真人纠缠起来,便坏事了。 流离上人聪明是聪明,命魂与气魄、力魄这一魂二魄前来泉城,即便陈禅不顾百姓死活,他死在陈禅手里,尚有二魂五魄用来收拢残魂养伤。 也正是由于他的聪明,陈禅截留了跟他命魂想通的厉鬼株连之术气息,再加上炼化的十六道丝线,给陈禅一段时间,可以顺理成章的推算到流离上人的本体究竟藏在何地。 他不能走,不光暂时走不成,还要在此得到想要的信息。 陈禅注视着窃据唐云风肉体的流离上人,讥笑问:“你从何断定我是位老不死?今人难道永远不如古人?!” 流离上人鄙夷说道:“灵气复苏不过一百来年,短短时间,凭而今修行界那帮废物,怎会有人以一己之力修炼到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的地步?!我倒是听说大门大派里有真修存在,他们必定拿门派传承下来的瑰宝,凑上灵气复苏的天时,再加上人和,依靠投机取巧的办法成为真修。” “这种真修,浑身漏着风,一巴掌就能拍散。犹如朽木雕刻的菩萨,真拿自己当金身佛陀呢?不怕笑掉大牙!” “你跟安真人不一样,心境圆满,脚踏实地,一点一滴的偷懒耍滑、投机倒把也不做,如此真修,才能有渺茫的希望借天地大势,炼金丹、结元婴,成为传说中的大能之辈!!” 琉璃境后面就是金丹境。 金丹在那远古年代都是一道天大的大坎,成功从琉璃境破进金丹境结丹的炼气士,百人里有一人就不错不错了。 何况能成为真修的炼气士本就是天之骄子,人数稀少。 纵然陈禅想恢复到金丹的道行,依照眼下的进度,没百年光阴也休想。 点卯境开始至琉璃境姑且算是一体,就算有坎,也可以险之又险的跨过去。 琉璃境之后,每一境都是一个天大的坎,同一个境界内更遍布着小坎…… 以鲤鱼跃龙门形容,非常不合适。 凡人登上建木前往昆仑仙界,才算堪堪表明琉璃境与金丹境的千差万别。 陈禅一边加急推算流离上人,一边揶揄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不不,你想啊,像前辈您这般毫无水分的真修都杀不死我,我岂不是比那群废物强的多?哈哈……” 流离上人登时问道:“前辈,你一定察觉到安真人到了吧?安真人加上我,能不能让你感受到无比的压力?” “你们?一块上吧,我赶时间。”陈禅不以为意。 安平戴了如来佛祖面具轻飘飘落在流离上人身边:“往日皆是你佩戴面具出现,如今换我来戴上一戴。别说,面不示人的感觉真好。可叹啊,一直保持神秘感的你在我眼里毫无秘密可言,而我,你仍旧猜不透。” 陈禅嘲弄询问:“安真人?” “是我。” “莫非你真的认为而今的样子,就是我本来面貌?” “当然不会,无论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陈禅也好,哦,其他什么名字也罢,我都不相信。” 安平上前一步,盯着陈禅的双眼。 “见没见过自己死时的惨状?!” 陈禅丝毫不畏惧,跟着走前一步:“我死的样子?抱歉,以前没见过,现在不会见,将来更不会看见。” “好大的口气,上次隔空交战,你我打的不过瘾,重新来过?!”安平真气外放,强盛狂猛,骄纵不可一世。 陈禅以好奇的口吻说道:“照你眼下的身体,当真要和我大打一场?!” 安平好似听到一句笑话,仰头笑了声,轻轻拍着流离上人的肩膀:“大打一场不可能,你再给我点时间。上次你我交手完之后,我还想再恢复恢复和你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可以令你身败名裂的机会我得好好抓住!还有他在呢,打不了多久,稍后我的唤魂就来了,各种电视台的记者、自媒体人也来了。你啊你,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名字,但是我特别喜欢看到你登上神州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的样子。” “保护泉城百姓的炼气士,不过多时,就对百姓大肆杀戮。新闻标题我为你想好了!” 稍顿。 安平认真相询:“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出手吧。” 两人的对话,貌似古时的名士,就算交战,也得把场面话说完。 陈禅散去手中长剑,活动下筋骨。 “开始吧。” “希望再见识一下你的法天象地。” “揍你有的是手段,岂止法天象地一种?” 两边的真气狂烈对冲。 掀翻停在两侧的车辆。 眼下这种境况,实在顾不得瓶瓶罐罐的损坏了。 场中真气乱舞,不时响起冲撞的巨大轰隆声。 安平让流离上人滚到一边看着,需要他时再出手。 他跟陈禅两人几乎同时挥开阻拦着真气。 一拳接一拳。 拳拳到肉。 陈禅刻意朝安平脑袋上锤,他想要看看这位安真人的真实面貌是何样子。 不必用太多拳,如来佛祖面具被真气撕裂,安平的容貌隐在真气之后,模模糊糊,陈禅依稀看到五官,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他顺手摸了把脸,同样把自己的相貌隐藏起来。省得被不怕死的人拍到,暴露了自己,他可是见识过现代社会的摄像技术多么发达! 再来一拳。 真修之间的大战。 这实打实的全力一击,造成姹紫嫣红的环形波浪眨眼间扩散。 而陈禅和安平倒退飞出三千米远。 半空凝立。 两人都动了杀心。 尤其陈禅,为了斩草除根,他打算必须趁此时机将安真人杀了,省得再有那些麻烦事。 唤魂大术唤回的魂灵,最早的一人已然距此不远。 陈禅挥出一道真气,推搡着她安全退后万米。 安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想用此般取巧的办法应对身败名裂?哼!我瞧你想多啦!有我在,岂能如你所想?!” 两人一块出手。 安平真身在此,张手握住祭炼千年的青铜古剑。 剑锋似映照古今。 气浪一层一层向外流散。 数不清的光彩交相炸裂。 迅猛至极的真气先一步如惊涛拍岸狂涌向陈禅。 剑气凌厉,好像要把空气都给斩成了两半。 一剑之威,跟在真气背后,势要斩杀陈禅。 真修的修为真气,再加上祭炼两千多年的青铜古剑。 对于现在的陈禅确实是位强劲敌手。 陈禅神色平静了无波纹,自身真气环绕四周。 陡然成一座千米的巨大剑阵。 十二柄六层楼高般的巨剑,定住方位。 阵内,密密麻麻无数三尺长剑游弋。 剑气仿佛通天彻地。 纵使安平此等人物,看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剑阵,也不由的眼皮跳了跳。 这位神秘真修,手段百出,他都这般重视了,依然算是小觑。 安平的真气挡在剑阵之外。 “安真人,剑阵为你准备好了,请赴死!!” 安平勃然大怒:“放肆!!!” 旋即手持青铜剑。 待刚刚斩出的那道剑气,活生生被剑阵磨灭后。 电光朝露一般前冲。 剑气一道又一道。 绚丽多彩。 气象万千。 如大日出海,又似百凤归巢。 犹如走江大蛟,又像麒麟吐瑞。 明明鬼神之躯的安平,出招之际竟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一派仙家风范。 陈禅笑言:“好剑法,好一个恍如谪仙人,就是不知入我剑阵,安真人是否可以继续保持冠冕堂皇?!” 随即推动剑阵,眨眼之间笼罩住安平。 青铜剑气,委实不俗,剑阵内的三尺长剑用尽半数,方能一一湮灭。 安平陡然恢复冷静,心知此刻不是逞能的时候,暗中知会流离上人从外面攻击剑阵,到时,内外夹击,不信破不了陈禅的剑阵! 流离上人倒想帮衬着安平攻击剑阵,可冥冥之中感应剑阵早已锁定他的气息,不管出不出手,下场跟安真人一样,想不入剑阵都不行,主动进去兴许能占得一二先入为主的便宜! 就在他迟迟犹豫下,忽然听到剑阵内的安真人数声怒吼。 流离上人睁大眼睛,六柄六层楼高般的巨剑,正在围攻安真人,也不知那神秘真修使了什么手段,居然令安真人处于下风。 “你这厉鬼,到底何时才会出手?”安平扭头恨恨注视流离上人,狂吼。 流离上人一咬牙,与安平签署的血契还没完成,要是安平这时撕毁血契,他的下场可就凄惨了,转眼不作他想,舍身扑向剑阵。 他一到。 陈禅立时结印。 另外六柄巨剑,石火电光围住他。 冷冽摧骨的剑气,使流离上人打了个寒颤。 赶紧出声喊道。 “你敢杀我!不怕厉鬼株连失控,上千普通人枉死吗?”他明白陈禅在乎老百姓的命,借此要挟。 万万没成想,陈禅抬头盯着他笑,笑容竟是那般的和煦,丝毫看不出大战厮杀的样子。 “你的本体在泰城东北郊外二十六里地的位置。” “我找到了。” 流离上人神情急剧变化,不可思议又惶恐难安。 不错,陈禅所言的极对。 他的本体就在那块地下藏着! 环绕流离上人的六柄巨剑半点不留情,剑气摧山蹈海,真气磅礴无边,一下子淹没他。 流离上人于剑气里挣扎。 一个又一个压箱底的手段丢出。 可惜区区鬼道中人,怎能斗的过动用如此波澜壮阔剑阵的陈禅?! 一点点剑斩其命魂,不放过气魄、力魄,流离上人好像支离破碎后强行粘起来的瓷器,声声狂吼之下,竭尽全力反抗。 另外一边的安平实属没有料到,神秘真修的手段强到超出天际,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眼下来看,除非再加上同是真修的化身,不然,休想斗的过他!!! 化身正吞吃炼化孤魂野鬼和钱封刚刚送来的第一批人,莫说抽不出手帮他,即便帮他,一日不是真修,也斗不过这神秘人! 他把假的阴阳涟漪石交易给阴极鬼母、阳极鬼子,盘算这对鬼母子擅自使用阴阳涟漪石修炼,神智错乱后,他好捉住这对鬼母子送给化身吞吃炼化,但鬼母子似乎心存芥蒂,就是不用假的阴阳涟漪石修炼。 当六柄巨剑剑斩了流离上人的一魂二魄,陈禅挥袖把一柄巨剑送往泰城,剩下的五柄巨剑回来斩杀安平。 安平压力骤增,剑阵已然令他受了轻伤,再打下去,说不定当真会死在这里。。 “你这剑阵叫什么名字?” 他勉强开口。 陈禅轻声回复:“曾经有一剑阵纵横天上地下,遇神杀神遇仙斩仙。” “诛仙剑阵?!!”安平惊骇大吼。 陈禅缓缓摇头:“要是诛仙剑阵,你早死了。嗯,用现在的话说,是诛仙剑阵的弱化版本,弱了挺多的,不及诛仙剑阵万分之一的威力。” 另外有句话他没说。 陈禅曾旁观过诛仙剑阵,所以才创出弱化版的剑阵。 等他恢复到大能层次的时候,剑阵的威力便增强至诛仙剑阵的千分之一的地步。 只是啊,诛仙剑阵在当年并非最强最无敌的剑阵…… 记忆太过久远,久远到陈禅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诛仙剑阵。 “是啦,差点忘了,我这剑阵的名字,叫做十二剑仙阵。” 恰好与十二柄巨剑对应。 他刚说完。 再也承受不了十二剑仙阵的安平大吐一口鲜血,冷笑跟陈禅说:“来日方长,下次再打。” 说罢,以青铜剑暂时抵住十一柄巨剑。 他则聚起剩余真气,狂轰剑阵的一角。 那一角,正是陈禅令赶往泰城的巨剑负责的方位。 没了那柄巨剑坐镇,十二剑仙阵也就不完美,有了缺憾。 陈禅叹了口气,他看到安真人轰击那一角,就知道此次不是杀他的时候。 等终于轰开一角缺口,安平倒飞出去。 但陈禅化气为兵,长剑直斩安平的眉心。 “你杀不了我。”安平无声唇语告诉他。 右手召回抵挡十一柄巨剑的青铜剑,左手爆起一团真气微微阻拦长剑,等青铜剑到手,斩去剑气,不仅劈碎长剑,甚至打了陈禅一个回马枪,陈禅叹气召回一柄巨剑剑斩青铜剑气。 安平哈哈大笑,震天动地。 化成一道虹光,青铜剑屏退追击的十柄巨剑,不见于远方。 …… 阴极鬼母跟阳极鬼子震惊的看着划过天际的巨剑。 死死钉在泰城东北郊外二十六里的位置。 剑意,摇撼巍峨泰山。 : 第一百五十章 看见了真仙,何以不能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章看见了真仙,何以不能笑?剑意浩瀚。 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感受那种沧桑、广袤、凌厉的剑气,不禁战战兢兢,泉城的大战他们自然看得见,与上次两位真修交手的战况来看,此次更加的剧烈。 尤其剑阵出世,那种绞杀天地万物的萧瑟杀意,两人不由自主的暗想,若是他们进了剑阵,还能不能保全性命。 纵然是安平也在剑阵中仓皇逃窜,遑论两鬼了。 并且他们从大战里察觉到流离上人的气息。 鬼母子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原来在他们诛杀流离上人时,暗中出手的人竟是安真人。 难怪,当初也只有他才能从两鬼必杀流离上人的架势中将他救走啦。 两鬼此刻站在泰山山巅。 居高临下。 本就不大的泰城尽收眼底。 “娘,那神秘真修是把流离上人的本体找到并御剑斩杀了吗?”阳极鬼子坐在山巅石栏杆,摇晃双腿,强行收起无穷无尽的震撼。 六层楼的巨剑,划过天际,破空声犹如龙吟。 谁亲眼见识如此惊天动地的气象,内心不会震动啊? 尤其巨剑拖拽的五光十色尾迹,仍然存在天空,久久不散。 阴极鬼母散出神识,查探巨剑的位置,依稀存在若隐若现的暴戾鬼气。 “流离上人修了那么多年的鬼道,不信他没有手段确保自己本体安全。不过,这一剑斩下来,他辛勤苦修的修为真气算是彻底一无所有啦。” 阳极鬼子顿时抚掌大笑,讥讽道:“流离上人是鬼道中人,阴谋诡计更不输那些豺狼野心的野心家,咱们娘俩上次围杀他,尚是布置了种种必死之局,饶是如此,刚开始时仍差点令他破局跑了。哈哈……现在倒好,光明正大死在真修手里,他魂飞魄散后侥幸有来世,必定得感谢咱们娘俩,毕竟,我们完满了他死在真修手里的心愿!” 阳光万道。 泰山的山顶映照的霞光遍地,分外美丽,更有山涧白雾缭绕,白鹤展翅,挑山工的吼声断断续续却十足清晰,一切的一切,纯粹且美好。 山巅观赏台并不止两母子。 有一队小情侣到泰山游玩,遥看壮观震撼的美景,十分想合照一张。 见两母子闲谈,嘴角含笑,气质平和无波澜,径直靠近,出声询问。 “您好,请问能不能劳烦您帮我们拍张照?泰山山巅的景致实在太震人心魄了,我们想一块合照一张。” 自然向阴极鬼母说的。 她指着自己问道:“你在问我。” “对对对,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下。” “好的,没问题,非常乐意效劳。” 阴极鬼母接过国产手机。 离了这对小情侣三四米距离,等他们拍好姿势,按下手机相机的快门。 阴极鬼母看着拍好的照片,笑吟吟道:“再拍几张,到山巅挺不容易的。” “谢谢您!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直直拍了十几张,小情侣拍照换了多种姿势,阴极鬼母才把手机还给他们,并叮嘱道:“泰城是福地宝地,有时间再来玩啊!” “一定!一定!!” 再三感谢,小情侣才离开。 阳极鬼子霎时拍手大笑:“最羡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以在山巅看见我们,两人的福运绵绵呀,必举案齐眉、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三个成语道尽了两人的一生。 可阴极鬼母皱眉道:“天机不可泄露,你的这句话又不知给他们一生添了多少坎坷。” “无妨,我暂时隐瞒天机,阳极鬼子的言语并未给他们造成麻烦。”陈禅站在不远处,轻轻笑着。 直到他开口。 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才把注意到那里有个人。 陈禅的面貌被真气深深掩盖,只有鬼母子看得到他,山巅观景台游玩的游客尽数对他视若空气。 阳极鬼子猛然飘到阴极鬼母身边,紧张的双手贴在裤兜两侧。 他碰到安平都未有这般反应。 陈禅打量两鬼:“阴极鬼母、阳极鬼子,啧啧啧,鬼道一途,将来你们大有可为啊,说不定有机会成仙作祖。天地间灵气尚浓郁时,一个天骄层出的大年份也不一定有成就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的鬼修。” 阳极鬼子怔怔注视陈禅,脑中空空如也,一句话也不说。 单凭那柄巨剑钉死了流离上人,不管他另有多少秘不示人的手段未出,被巨剑剑斩的魂飞魄散绝对板上钉钉,不会有丁点的意外。 “你是跟安平打斗的那位真修?”阴极鬼母心中确定,但不知怎地,话到口中却是又问了一遍。 陈禅散去笼罩脸上的真气,含笑的学阳极鬼子适才的坐法,坐在石栏杆上眺望无边美景。 “原来他叫安平啊,名字反过来,平安。” “是了,听说岱庙里有块石头,写有虫二两字,是不是?” 阴极鬼母颔首:“确实有块虫二石。” “文人雅士果然好文采啊,風月无边,哈哈……好一个風月无边。” 虫二自是去掉了部首的風月。 陈禅此时方询问:“安平难为过你们?” “是的,但他要杀我们,必须得付出大代价。安平觉得得不偿失,便去泉城了。”阳极鬼子现在老实的像幼儿园的好孩子。 陈禅摇头:“错了,安平必杀你们的,只是他而今的修为真气不够,等道行恢复差不多,你们难逃。” 阳极鬼子献宝似的继续道:“真人,近来我们还跟安平作了个交易,他给我们一块阴阳涟漪石,我们给他了两千无可救药的孤魂野鬼。” “两千无可救药的孤魂野鬼?”陈禅自语。 邪门外道有许多拿孤魂野鬼修炼的功法,他所知道的赫赫有名的大术就有不下五种。 他再问:“阴阳涟漪石?我也许久不见了,不知能否拿出让陈某一见?” 阴极鬼母略显犹豫。 阳极鬼子登时拽她的粉红色羽绒服下摆:“娘,真人是好人,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将阴阳涟漪石拿出来,让真人看看吧。” 阴极鬼母再三迟疑,还是翻手把阴阳涟漪石拿了出来。 陈禅讶异看了眼,紧接着哈哈大笑:“安平把你们骗了,这哪是世所罕见的阴阳涟漪石啊,只是一块昆仑玉的残石。并且安平在其中动了手脚,你们母子一旦借此修炼,定然神智大乱,屠戮无辜终生。” “啊?真人,此话当真?”阴极鬼母立时大骇。 阳极鬼子本就对安平极度不放心,怀疑他绝不会如此慷慨,此前阴极鬼母打算用此石修炼,他便百般阻拦。 陈禅说道:“我可没触碰这块石头,不可能让我掉包换一块假的给你们。真不是真的阴阳涟漪石,你们采泰山的精粹灵气,不断洗刷就是了。” 信了他的言语,阳极鬼子马上动手。 虽然阴极鬼母不情不愿,但性命攸关的事,由不得大意。 两母子动手。 泰山山巅登时陷入一种乍明乍暗的妙境。 众多游客纷纷惊呼。 他们大多数人还没从天际上巨剑尾迹里回过神,亲身就经历了另外一种玄之又玄的变故。 不过一个多小时。 阴阳涟漪石换了另外一种形态,活像羊脂玉石,触感又如石头。 “真的是昆仑玉!!” 母子曾在泰山储藏的典籍里读过有关昆仑玉的描述。 这下一看,与书上写的像十之六七。 “好了,既然你们母子成了泰城的守护神,又是泰山的护卫,我就不叨扰你们了。”陈禅跃下栏杆,回头看了母子一眼,说道,“前所未有的大年份,无数艰难险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就是你们母子难得的一颗道心,莫要令其蒙尘。” 阳极鬼子恭恭敬敬朝陈禅俯首作揖:“真人放心,我们娘俩誓死护佑泰城。” 陈禅望着山下的岱庙,庙里一位道人正负手也远眺着他。 两人都没有问候的打算,同样没有掩饰自己修为的打算…… 小小泰城比之泉城更加的藏龙卧虎。 阴极鬼母与阳极鬼子算半步真修,岱庙中的道人又算半步货真价实的真修,并且,道人跟岱庙的联系千丝万缕。 灵气复苏下的人间,亦是远超陈禅的想象,奇人异事不断。 “岱庙又叫东岳庙,莫非那道人是……” 陈禅自嘲一声,人间的神祇都死绝了,哪会如此?! 旋即。 他跨越一步。 来到流离上人本体躲藏的地方。 踩在剑柄之上。 垂首问道。 “你死不死啊?!” 似乎流离上人残存的二魂五魄正等此时机。 立时鬼气蒸腾,黑烟凶恶。 倒冲向陈禅。 “不想死?哪容了你不死!!!” 巨剑骤然没进地下半柄。 只听流离上人凄惨鬼叫。 怪像瞬间无影无踪。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以非要杀我?” “无冤无仇?哼,你用厉鬼株连之术那一刻开始,你我的冤仇,比天高,比海深。” 巨剑彻底没进地下。 搅烂了只差一点就能肉体重生的流离上人。 魂飞魄散,巨剑也伴之烟消云散重归灵气。 陈禅落在地面,看着被毁的棺椁。 然后,朝泉城的方向,一起一落,转瞬不见踪迹。 …… 岱庙,也就是东岳庙。 那道人目不转睛看着陈禅离开泰城。 失笑。 一童子问师父为何无故发笑。 他说。 “看见了真仙,何以不能笑?!”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驱除邪祟、不沾阴气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一章驱除邪祟、不沾阴气“先生,月花看到流离上人只差一步便能肉身复活了,是也不是?” 被陈禅封印在手机里的月花全程观战,不仅对自家先生的战力惊为天人,更是看到流离上人的手段意动神摇。 试问,明明死了,只余魂魄,何以再组肉身重活一世啊?! 月花不禁心向往之,若有机会她也极想得到肉身,感受做人的酸甜苦辣,不愿再终日保持魂体,无知无觉。 陈禅疾风掠地,传音解释道:“流离上人自知到不了真修地步,便用邪门外道的手段残杀百姓,借用他们的血肉装点自己枯骨,到时,炼化得当兴许真令他肉身重生,哪一点出了差错,引火自焚,长久的苦功付之一炬。可是啊月花,这终究是旁门左道,不提永生永世再也不能进步,惹的天怒人怨莫非真认为老天爷不会降下天雷?” “而今的确没有雷劫的说法,修行者为所欲为,不能保证今后同样不会有雷劫。煌煌雷劫、涤荡人间,莫说魂飞魄散转世无望,连魂魄消散后的余光也磨灭的干干净净。” “另外,以他人血肉重生,并非没有代价的,那些人的灵智将会融入你的神智里……过不了多久便神智错乱,不知自己是谁!” “月花,现在你还对流离上人的肉身重生感兴趣吗?” 鸦雀无声。 月花知晓先生毫不吝啬口舌说那么多,全是为了让自己不走上邪路。 身为鬼修,她太清楚,自己选择的道路怎样艰难,先生传给自己如此上乘功法,修炼途中尚且心境动摇。如果不紧守一颗自我的心,走错了就是走错,再也回不了头。 “对不起先生,我想起了许多前世的事。”月花低声道。 陈禅叹气道:“随着你的修为精进,前世的经历将会愈来愈清晰,难保你一时激动走了错路。只是,我希望你牢记时移世易,几十年的功夫,人间早就产生沧海桑田的大变,你活着的年代已经消失再不复回,莫要再有执念。该放下就放下,有舍才有得……” 月花张了张嘴,神态黯然:“先生的一言一语,月花牢记在心不敢忘。” 陈禅震了震精神,说道:“何况,随着你修为渐次登高,并非没有以堂堂正正的方式重组肉身,虽然辛苦,却是天地大道。” 月花忽而展颜欢笑:“月花就算修为再高,亦会一直陪伴在先生身边。” “世上哪有‘一直’二字,往日悠悠,多少王侯将相成了那历史烟尘,要说能一直持续从未变的,也就是九霄之上的天地大道啦。”陈禅哈哈大笑。 前面就是泉城。 他自赵健勇司机老张的家里,追踪厉鬼株连,没想到期间会发生安平插手的事,一场大战打下来,此时此刻,天色早已傍晚昏沉,夕阳西下,不知有没有断肠人在天涯。 “先生,按说流离上人那般厉害,又是以自身作了厉鬼株连的引子,为何不能对修行者造成伤害呢?” 陈禅笑回:“厉鬼株连此术,成为引子的厉鬼本就是可怜人。流离上人既要肉体重生,就不能把自己三魂七魄涉足厉鬼株连之术太深,否则,再也无法灵肉合一,永生永世只可以做厉鬼株连的引子了。” “原来如此,流离上人因此才浅浅涉及厉鬼株连之术,只对普通人有害,却不能伤到修行者。” “正是。” 月花在封印中沉寂下来,不再言语。 泉城已然灯火辉煌。 又临近年关,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陈禅料赵健勇回了家,径直前往。 果然。 他落进院子里。 赵健勇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怔怔出神,一声不吭。 陈禅拉开大厅的门,他才恍然惊起,见是陈禅,似笑似哭。 “陈老弟你终于回来了。你可不知道,这场大战的余波,不仅全程直播,惹的网民沸反盈天,更把泉城戒严了。有关部门下达命令,非必要进出泉城,最好待在家中不要出门。” “泉城戒严了?” “对啊,你回来的时候没观察到吗?”赵健勇现在的情绪十分激动。 陈禅回想了下,归来时,大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远远达不到赵健勇说的戒严程度。 或许他看新闻没看全,兴许厉鬼株连把他吓破胆了,恨不得泉城戒严,让自己有安全感。 “陈老弟快坐,快坐,累坏了吧,我这就定一桌上好的酒席为你接风洗尘。”赵健勇为他泡上茶水,又迫不及待的询问,“鬼道妖人定然被你斩了是不是?” 他跟在陈禅的身边经历过修行者的战斗,哪一次都没有厉鬼株连带给他的恐惧大。 这种看不见的凶险,着实让赵健勇心惊胆颤,想方设法保护自己,但又无法施展。 雇佣再多的保镖,保镖不是修行者根本挡不住厉鬼。 花大价钱让修行界的修行者来保护自己? 他试了,能让世俗金钱鼓动的修行者,全被神州各大城市的大家大族抢了一空,尤其京城,修行界缺钱的修行者十之七八都在那儿。京城的大家大族出的价钱更是石破天惊,赵健勇这种泉城新晋富豪同样感慨神州有钱人是真的多啊。 现今最大的一笔交易,为京城一传承四百年的大族花了五千万令一位神秘修行者,护佑此家族两年! 两年五千万,赵健勇试问自己万万开不出如此大价钱。 陈禅在手机找了找当地的新闻。 哪有什么戒严令,最新的一条有关部门公告是让泉城百姓遇上事第一时间打司天的电话,并稍稍叙述而今世道的危险,尽量不要出门。 他打量着惶恐难安的赵健勇,笑说:“赵兄为何这般害怕?厉鬼株连之术我已破解,施展此术的鬼道中人让我打的魂飞魄散,绝无可能再在人间为非作歹。” 赵健勇搓着双手无奈道:“陈兄弟,我尚首次见到如此不用见人面,便能杀人的术法。我的司机老张睡梦里就被杀了,他的老婆……唉,你是没见啊,哭的昏天黑地,更是哭昏数次。我怕……我担心有一天我也和老张一般,无知无觉的死在梦里,木槿年轻的很,到时她该怎么办啊!” 陈禅不得不承认赵健勇担心的极有道理,他不可能像那群贴心保镖一般守护在父女两人的身边,迟早有一天,泉城此地事了,他动身前往下一站。 他走了。 赵健勇再有危险,可就得听天由命了。 不管他资助泉城司天多少钱,也得让司天人员及时赶到身边方可。 把司天当做自己的保镖绝对不现实,偌大泉城,司天人手早就捉襟见肘,任何一人的存在极为重要,哪可能派人专门保护区区一位富商? 陈禅顿时莞尔一笑,恍然大悟赵健勇为何把事态描述的那般凶险,说什么劳什子泉城戒严。 归根结底,他想从自身得到保护自己的手段。 “陈兄弟,适才我想了很多,你看啊,我虽然年纪不小了,有没有机会走上修炼的道路?这样,我就能凭借一己之力保护木槿啦。”赵健勇非同一般的期待陈禅点头。 可惜,他并不适合修炼,乃至纵然阴差阳错机缘深厚走上修炼的道路,依照赵健勇的心性,极大概率耐不住枯燥,利用旁门左道的术法强行提升修为,下场一定极惨。 这同样是,正道的传承如此严格的原因所在。 天地间诱惑、愤怒、憋屈委实太多。 不严格把关弟子心性,吃亏的不仅仅是宗门,弟子亦走上回不了头的死路。 凡此例子,不胜枚举。 远古年代,人间炼气士还能羽化飞升昆仑仙界之际,无数传承交相辉映,光彩夺目。 一个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圣地的大门派,不慎将镇派传承传给心性不佳的弟子。 此人修炼有成后,顷刻宣泄在门派内受到的委屈,庞大的山门被他屠戮了半数,直直杀的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出尽心中怨气后,潇洒离去。 仅仅跨一步就能位列圣地的宗门,就此一蹶不振。 多年后,令敌对宗门抓住机会,一举将其连根拔起,飞灰湮灭。 陈禅暗道。 和赵健勇父女牵扯极深,还是他和他们的因果交缠勾连扯不断的缘故,况且,赵木槿某种程度上来说算他的旧相识…… 随即他道。 “赵兄,我这里有半部强身健体的功法。提前知会你,功法并不深奥,修炼下去最大的作用亦是驱逐邪祟、不沾阴气。至于其他的功法经文,恕我直言,你和现在的木槿并不适合,强行传给你们,只会害了你们,绝无丁点的益处。” 赵健勇大喜过望。 陈禅所谓的强身健体功法,搁在世间一定不可多得的上佳经文。 他点头与小鸡啄米无异,当即道:“要!当然要!我要的就是这种手段!” 泡的茶水刚刚好。 端起茶杯饮了半口。 即时让赵健勇找来纸笔。 共一千一百四十六字。 待陈禅写完,他心急如焚的拿起观看。 只是,一千一百四十六个字,每个字他皆认识,组合一块便不懂啦。 “这……这……陈兄弟能否为我解释一二啊!古文,我不认识啊!!” 陈禅笑道:“领悟功法,同样是种修行。赵兄如果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洞悉,不说位列前茅的厉鬼,寻常的厉鬼近不了赵兄半步!” “真的这般厉害?” “不然呢?我记下的功法经文,无一低下。” 赵健勇乐的抚掌大笑,认真看着经文,笑说:“我心里百般不安稳,就让木槿去司天避一避等陈兄弟回来,这下好了,我叫她回家,我们父女二人,一块研习陈兄弟传下的妙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粉墨登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二章粉墨登场又把赵木槿送去司天是赵健勇出了司机老张家时,心情悲落做的决定。 有各方面的原因。 万一陈禅解决厉鬼株连失败,坏人顺藤摸瓜,赵健勇自己死了没事,宝贝闺女受到牵连,他绝不会答应。 电话打过去,简单一说,赵木槿开开心心并在一位司天人员陪同下回了家。 这算是赵健勇投资泉城司天得到的好处之一。 他跟司天谈判时明确说了,一旦发生危险无条件把赵木槿送到司天总部保护。 一桌上佳酒席。 酒店开货车送到别墅。 三人落座。 虽未开始饮酒,赵健勇已经脸色红润,心情大好。 陈禅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轻笑:“这一顿大餐花了赵兄不少钱吧?” “哎,陈兄弟不要这么说,把咱们的关系说生分了。在我们的情分面前,钱财绝对乃身外之物不值一提。陈兄弟坚持己见,两袖清风,一直拒绝我的钱财,其实此事令我耿耿于怀,很难受。” 稍顿,赵健勇略微蛊惑道:“要不这样吧陈兄弟,你清楚我赵健勇家财万贯,眼下公司的资金链充裕,投资泉城司天也造成不了丝毫危害,我送你五百万,权当数次救我的感恩钱,亦是我的闺女木槿的一片心意。” “你不收下,我们良心难安。传出去,不知道泉城其他富商如何看待我呢!肯定是各种难听的言语,类似我不懂知恩图报,不饮水思源,不结草衔环……” 听着赵健勇的话语越来越离谱,陈禅连忙喊道:“停,停,没那么多事。赵兄给我安排栋别墅居住,再有这顿豪华美食,已经是报恩了。就此打住,咱们只喝酒吃饭不说其他。” 赵木槿忙起身,先为陈禅斟上美酒,再给自己父亲满上,最后给她倒满。 她不会喝酒,从小到大,尽管父亲在泉城商界赫赫有名,往来应酬频繁,酒量极好,也懂得经商必须酒量好,处在哪张酒桌上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也从没有要求她喝酒。 赵健勇说过此事,而今的经商风气大为改观,以往是推杯换盏谈生意,眼下则尽量往茶楼里去,一边饮茶一边对生意交换意见,最后让公司的团队出面敲定各种细节。 早就过了草莽江湖的年代,现在的经商讲究一个平等互惠。 所以赵木槿对饮酒这件事从来没有认真对待,只有这一次…… 她亲眼看着父亲跟陈禅已经超出觥筹交错的范畴,小杯子喝酒不过瘾,父亲跟陈禅一致要求换大海碗。 把酒水倒在碗中,一定得倒满,否则另外一人吵着犯规。 赵木槿心惊胆颤,忧心两人这样喝酒不会喝出事故来吧?陈禅为修行者必定没事,自己的父亲肉体凡胎会不会饮酒过量? 赵健勇眼下神智清醒的很,指着她哈哈大笑的对陈禅道:“陈兄弟将来有了子嗣,必须要一个女儿,俗话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你看,我的宝贝闺女开始担心我喝酒过多了!” “宝贝闺女你把心放进肚子里面去,爸爸纵横泉城商界这么多年,号称酒桌上的东方求败,齐鲁大地不论男女多少酒神酒仙?从来都是他们倒下,爸爸活蹦乱跳的出了饭店!” 赵木槿仔细回想这么些年的日子,果真和赵健勇说的一样,她没见过父亲大醉酩酊的喝酒,皆是一身酒气脸色醉红,但神智很是清醒的独自到了家。 有时看到她熬夜不睡觉,乃至提醒她熬夜不好少打游戏,早早休息。 赵健勇盛邀陈禅“决一死战”,他道:“我的好兄弟,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今晚比一比,到底你的酒量千杯不醉,还是我的肚子能盛下这一箱子美酒。” 两人喝的是白酒,不管喝酒前说了几许今夜多吃菜不喝酒,喝至现在,酒意正酣,餐前说了什么早就抛在脑后,陈禅曾经又是嗜酒如命的家伙,见赵健勇不惜本钱准备上佳美酒,什么喝不喝,这的那的规矩,悉数丢到脚边,先喝为敬,喝完再把“不会喝酒”的牌坊捡起来。 “古人早就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陈兄弟,我别的不会,喝酒有一手,咱们喝完这箱,地下室还有一箱,原来都是特供的好酒,偶然得知,嘿嘿,拦路抢下了两箱子。” 赵健勇起身走到陈禅的身边,端着自己的酒碗碰了碰陈禅的酒碗,哈哈大笑,心情愉悦。 有些人一喝酒话就多。 赵健勇更是出类拔萃,嘴巴一刻不停的说话。 陈禅话就少了,不多说,既然他跟自己碰杯了,端起酒碗,丁点不浪费的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烈而回甘。 “好酒!痛快!” 他忍俊不禁把酒碗拍在酒桌上,豪情陡生,满脑子皆是与古时酒中诗豪畅怀饮酒的时光,随即拿过赵木槿手里的酒瓶,把自己的酒碗再满上,都说好酒在倒酒时是起白沫的,此酒沫少味道足,早被好酒养叼嘴的陈禅,嗅嗅味道便清楚,绝对的好酒,掺不了假。 再牛饮一海碗。 不光让端着酒碗的赵健勇看傻了。 赵木槿愣在当场,注视陈禅喝法,不禁暗道,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仙。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此中趣,勿与醒者传。 赵健勇尴尬笑说:“陈兄弟饮酒颇有古风,既然如此,我再端着不一口干了,未免瞧不起陈兄弟。” 他只想着一碗酒分三次喝完,哪料到陈禅一口气干了两碗。 这哪是饮酒啊,跟电视剧抱着酒坛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的酒仙有甚区别?! 看了两眼自己的酒碗,赵健勇心一横,学着陈禅对嘴豪饮,陈禅含笑瞧他喝酒,可惜嘴巴露酒太多,白瞎了此般好酒。 赵木槿盯着父亲本想劝上一劝,但想着陈禅在场,劝赵健勇慢慢喝,不免落了陈禅的面子。 擦着嘴巴的酒水,赵健勇无奈打酒嗝,一向自称酒桌无敌手的他,笑容变的不自然,朝陈禅竖起大拇指:“陈……陈兄弟的酒量,佩服!我扎扎实实的佩服!!” “赵兄快落座,满桌子好菜,不吃浪费了。” “正……正是此……嗝……正是此理。”赵健勇脑子晕乎乎,双脚好像踩着棉花,回了座,赶紧夹几口菜压压翻涌上来的酒气。 赵木槿让父亲缓一缓,趁机问道:“陈禅,我负责的工地缺个经理,要不你来做?一个月给你开三万块,以你的能耐定然手到擒来。并且,受到灵气复苏的影响,招工比以前难很多。” 陈禅现在是清醒的,皱着眉头问道:“招工难?是不是最近各种神秘事件频发?让老百姓不再继续劳累的工作转而寻求宗教?” 赵木槿讶异的点头,没想到陈禅竟然知道此事。 不仅仅是她一家建设工地招工难,泉城许多公司皆发生了员工频繁辞职以及招不到工人的现象,神州各地都是,有关部门连续下达几个文件要求解决此事,然而犹如石子落到平静的湖面,起了几圈涟漪再无反应。 网络上数不清的阴谋论泛滥成灾,有人推测古时候民间信仰的神灵迟早显灵,只要静心礼敬,等祂们复苏,会带给信众安详快乐富足的生活;有人推论,神州文化博大精深并且从未断绝过,兴许便是神州的神祇在天上遥遥护佑我们从一而终,一直都有着自己的根;有甚者断章取义摘抄古书上的字句,哄骗粉丝们,去那些在典籍里留下仙名的大山静修打坐,可以食天地精气,学古人一般白日飞升…… 种种看来明显胡说八道的信息充斥互联网,百姓们心思单纯,转发给自己的亲友,造成的后果实属难以想象。 落寞的宗教,重新回到普罗大众的视野里,当中尤以佛道最为盛行。 终究神州近来发生的种种诡异大事,皆可以用佛道两教里的言语讲清楚,其他外来宗教,反倒用洋经文说神州事,令大众百姓嗤之以鼻、视如敝屣,抛弃不理。 陈禅端起海碗,看了眼正垂头打酒嗝的赵健勇,心思道,他一口闷了一海碗酒,喝的太快,酒量再好也得缓一缓,正好,我问问赵木槿关于百姓的事。 他并非两手不沾阳春水,而是近来从无停歇的战斗,身在市井,心在市井外,赵木槿这种做生意的人,可以把百姓最真实的情况告知他。 现代社会有句道理,陈禅深以为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最关乎百姓身家的是经济,肉体凡胎需要吃喝住行。 “是的,工地内一天来了四五次道士、和尚,全都发传单告诉工人们信仰神灵,迟早有一天神祇会降临人间,分享给信众无上荣光!” 陈禅眉头皱着很紧,干脆把海碗内的酒水又牛饮而光。 信仰之力是非常特殊的力量,信众多了,现在这个大时代,指不定真会出一尊邪神。 古往今来王朝皇帝敕封的神灵伴随王朝走向没落,一一身殒,可山间民俗信仰的淫祀邪神,却偶有听闻。 他刚从山城回泉城时,郊外村庄的鲤鱼精便可以算在淫祀邪神里面,放置不管,早晚会出大问题。 赵木槿看到陈禅的样子,吓了一跳,低声道:“下次那些和尚、道士们再来,我让人把他们轰出去……” 陈禅慢慢摇头:“人间偏离正轨,魑魅魍魉粉墨登场,和尚、道士们而今背后有靠山,你不要轻易对他们出手,当然,威胁到你自身安危了,有多狠就对他们多狠,打到他们心肝颤、肉疼,才怕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万里尽泽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三章万里尽泽国陈禅独自给倒满酒,赵健勇还没有回过神,一大海碗的白酒,纵然度数只有三十九度也让他脑袋发懵,迟迟混混沌沌,意识不清晰。 赵木槿有些不自信,她不是傻子,身为赵健勇的女儿自小的见识远超同龄人,自然知晓凡事涉及到宗教,皆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许多百姓放下对衣食住行的紧迫感,转头信仰虚无缥缈的神祇,于宗教号召下定失去理智,跟他们硬碰硬实属划不过,可陈禅又不会害自己,赵木槿不理解。 陈禅这次小口抿白酒,笑道:“你忘了赵兄投资泉城司天的事了?司天是何种所在?他们内部的很多人员都来自神州各大宗门,道家、佛家乃至儒家修浩然正气的炼气士都有。” 赵木槿恍然大悟,论宗教再没泉城司天的影响来的大,毕竟他们内部的修行者来自的门派,悉数跟宗教牵扯极深。 陈禅端起海碗喝了一半,她欣喜的端起酒瓶要给陈禅满酒,陈禅却从她手中抢了过来,摇头笑道:“喝酒这件事,于我而言还是自己倒酒比较好,令女子帮着倒酒,实在太看轻你了。” 赵木槿哑然失笑,陈禅尊重她,不让她把自己当作青楼喝花酒的风尘女子。 “没事,我们的关系帮你倒酒怎么啦?难道嫌弃我倒酒太慢?”赵木槿笑吟吟的说道。 此时赵健勇的酒缓的差不多了,高声大笑道:“是啊,论起来,陈兄弟是我们父女的救命恩人,木槿为陈兄弟倒酒,岂不是一件恰如其分的事?陈兄弟未免想的太多,使自己不痛快!” 赵健勇再次端着海碗到陈禅身边,不好意思笑说:“陈兄弟海量,我委实甘拜下风,这样吧,我喝半碗,分两次把这碗酒喝完,陈兄弟你随意。” 碰了下碗。 赵健勇咕咚牛饮了半碗。 陈禅夹了口菜压压酒气,又一次把一海碗白酒喝的点滴不剩。 赵健勇看陈禅饮酒豪情,更加佩服,让赵木槿快给陈禅倒满酒,莫要失了礼数。 两人喝酒吃菜,吃到三更半夜。 赵健勇偶然得到的好酒去了七七八八,饭菜三人的胃口再大也吃不了,剩了一大桌子。赵健勇一再拍胸脯保证,绝对不浪费,剩下的饭菜,父女两人明日热一热继续吃。 陈禅告辞离去。 赵健勇命赵木槿带他去准备好的另一栋别墅,他自己一股脑倒在沙发上,顾不得送一送陈禅,倒头沉沉昏睡。 陈禅还好,酒喝了不少,神智仍旧清醒。 他跟赵木槿并排走在小区散发着白色光亮的路灯下,相互无言,只是听着呜呜的寒风,各自想着心事。 厉鬼株连现已解决,到了赵健勇暂借给他的别墅内,还要打电话知会谢镜花一声,尤其施展唤魂大术神秘真修的名字叫做安平,着重和她强调一遍。 尽管陈禅早先委托赵健勇令他用自己的手段调查安平,这么久了,赵健勇一刻不停却毫无头绪,不要说唤魂大术具体的范围了,连安平究竟身在何处,长相什么样子,从何处到泉城,更是调查的一概不知,几乎陷进浪费人力物力毫无收获的陷阱中。 赵健勇为他安排的别墅样式跟父女两人住的一模一样。 赵木槿指着别墅说道:“里面的家具等等一应俱全,你喝了太多酒水,洗漱一下早早休息吧。” “我……我就不进去了吧……” 原想陪同陈禅一块去别墅里,想来想去还是打消心思。 酒后乱性的事层出不穷,陈禅若对她有意的话,赵木槿丝毫不介意,郎有情妾有意本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捅破那层窗户纸接下来发生的再顺利不过。 可是现在陈禅明确表示,他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赵木槿只能控制自己的冲动,和他保持合适的距离。 “谢谢你。”陈禅接过别墅的钥匙,向她挥挥手。 独自开了别墅的门,回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小道上的赵木槿,说道:“外面天气太冷了,回家去吧。我们之间住的如此之近,有话明天再说。” 赵木槿瞬间展颜欢笑,点头应道好,压下心里千种万种的思绪,往家里走。父亲醉的不省人事,作为孩子,把父亲架到床上去睡,在沙发容易感冒。 关上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陈禅放开封印。 月花出现在他身边。 “受委屈了。” “不委屈的先生,在您的封印里体验挺好。”月花道。 陈禅所用的封印搁在洪荒年代,可以封印对自己有大用的灵兽,不禁有温养肉身的作用还有固化魂灵的玄妙。 洪荒年代在陈禅的认知里,若昆仑仙界仍在,羽化飞升的炼气士将远超远古之时,人族通天彻地的天骄好像韭菜一茬又一茬的出现,流传千古的三皇五帝便是这群天骄的代表人物。 何况还有从远古苟延残喘的大能,避世隐居,苦苦寻求飞升仙界的办法。 那是一个修行界盛事,真修不要钱一样遍地走,四海五岳之内,挥手可以移山填海的大能之辈,屡见不鲜。 还有天生神异的神兽、神祇,占据名山大川当做巢穴,凡人靠近轻则驱逐重则一口吞下,心情不好了,地动山摇引发洪水,万里尽泽国。 这也是山海末期,一众炼气士不约而同的分裂山海,打成残片放逐人间。 人族方才成为大地的主人。 按开灯。 陈禅坐在沙发上拿手机给谢镜花打电话。 月花轻飘飘飞到别墅之上,盘坐修炼。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此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再说,见识了流离上人即将肉体重生,月花无比希冀自己再度为人,修行更加刻苦。 身在司天总部接听电话的谢镜花,看到先生的手机号,长舒了口气。 既然先生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证明厉鬼株连已然被先生剪除。 司天亦能省下人手,全力寻找唤魂大术的幕后之人。 “先生,您还没睡呢。” “没,刚刚和赵健勇饮了不少酒。现在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厉鬼株连之术已破。” “我知道啦,先生,谢谢您。” 陈禅和安平又在泉城大打出手,谢镜花全程关注,当看到半空出现十二柄六层楼高的巨剑时,她和其他司天人员相同无二,感到极其的震惊。 相隔遥远,依旧感受的到先生凛然如日月的剑气。 泉城司天更是有一人就在战场附近,那场大战差点把他的心境打碎,他尚属首次得见,修行者的战力居然可以强到如此不可想象的境地。 “先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您不该让那神秘人逃跑的。” 谢镜花身为陈禅亲自教导的记名弟子,眼界自然高。 她明白,如若先生不临时分一柄巨剑前往泰城,十二柄巨剑同在,那神秘人必然受诛当场,跑都跑不了。 陈禅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只是强行杀他,流离上人身在泰城的二魂五魄一定引爆厉鬼株连之术,到时候无辜身死的百姓,太多了。我不能接受。况且,安平被我打成重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据我估算,唤魂大术他也快要维持不了,须得集中全力养伤才行。” 被十二剑仙阵斩伤,哪会是小伤? 谢镜花登时瞠目结舌。 什么流离上人?什么安平? 陈禅旋即为她解释一通。 “他叫安平!!!好的先生,我马上调集泉城司天全部的力量,倾尽全力调查他。您说到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先生有所不知,两位修行者已被京城司天的司卿承认,现在他们是泰城司天的司长。” “似乎泰城司天某种程度上比泉城司天重要,最近神州司天往泰城倾斜了许多资源,调集了数位修为真气不俗的宿老赶往泰城。” 泰山嘛! 泰山岩岩,鲁邦所瞻。 自古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斩杀流离上人的陈禅落在泰山山巅,实际并非去见阴极鬼母、阳极鬼子,而是视察泰山苏醒到了哪种程度。 当他双脚站在泰山上,立刻明白,泰山的威能已然恢复了四分之一,随着灵气复苏加快,很快,泰山就能重现它因何才会被古修士盛赞“直通帝座”了。 此事和神州修行界没有多大的关系,无外乎道家、佛家争一争泰山究竟是谁家的圣地,毕竟泰山在两家里又有“仙山佛国”的称谓。 恐怕令两家失望了。 泰山全面复苏,依而今的炼气士绝无法染指其一丝一毫,远古时代真仙下凡尚以弟子礼拜揖泰山神祇东岳大帝,何况连大能都不是的当代炼气士了。敢动一下泰山,少不得吃大苦头。 陈禅回想见到的在东岳庙那位道人,莫非此神秘道人和泰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不然,东岳庙何以容许他入驻其中? “先生?!” “嗯,神州三山五岳各个大山皆无比神秘,五岳之首的泰山更是凡人不可揣度,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你尝试收入司天囊中无可厚非,但是泉城身侧的泰山就不要有想法了,一点点的想法也不许有!” 谢镜花是泉城司长,他担心自己的这位记名弟子,冲动冲撞泰山被反震重伤。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昌梓山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四章昌梓山君谢镜花沉默良久,轻声开口:“我记下了,先生。今后泉城司天若触及泰山的工作,我绝对会向您询问。” “倒也不必。我毕竟不是司天的人,有些事你自己掌握好尺度就行,眼下我牵扯进司天的事务已然太多了,不单单因果错综复杂想要斩断需要耗费一番功夫,脱身也难。这同样是你自己的历练,我不能陪你一辈子。”陈禅不禁笑道。 他在泉城司天的用名赵阙,看似完美无缺,碰上神州司天的大佬,稍稍一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是了,你们查到安平的蛛丝马迹,千万千万不要冒险行动……” “安平此般真修不是我们泉城司天能处置的修行者,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先生的。” “这便好。” “是啦先生,张宗敬来泉城,似乎是为了泰山。他具体的任务我不知道,应该有些大人物对泰山垂涎三尺。” 张宗敬出自龙虎山天师府,泰山又是道家圣地,道家一派的大人物当然对逐渐恢复威能的泰山看的极重。 然而佛家从来没放弃过泰山这座神州五岳之首,不仅在泰山脚下修建号称四大寺庙之一的灵岩寺,更是有普照寺、玉泉寺等等。 佛道两家在泰山的你争我夺,从古至今都没有停歇过。 由此可见,张宗敬到泉城并告诉她的任务之一为了泰山,势必有代表道家于泰山重新大振道家声威的举措。 佛家不可能示弱,佛家弟子兴许早已悄悄到了泰城,只等那一刻到来。 与谢镜花挂断电话。 陈禅震散身上的酒气,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貌似剩下的事只需对付安平一个人,并且安平被他十二剑仙阵斩伤,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一旦找到他,陈禅再无后顾之忧,必定亲手斩杀这位作恶多端的妖孽。 已经凌晨。 闭上双眼,默默运转真气。 神魂陡然巨颤。 陈禅心中讶异,舍弃神魂的防护,任凭自然。 紧接着,眼前一黑。 他出现在一片空旷的野外。 半腰高的草闪烁萤火虫的毫光,随着夜风轻轻摆荡,放眼望去,长草摇曳,天地寂寥,夜幕星辰犹如万火辉煌,斗大的流星不时划过天际,消逝地平线。 灵气极其浓郁,仿佛回到了上古山海年间,那个神人辈出的绚烂年代。 陈禅轻抚杂草,呢喃道:“农萤草。” 传说农萤草食用后,能令寻常百姓十日不饿,这么多的农萤草不知可以养活多少人。 “又是哪一片和我有关系的残片吸引我的神魂到此?”陈禅自问。 农萤草在山海年间分布广泛,近乎每一片山海残片皆有。 御风而起。 随便挑选了个方向电光朝露疾驰。 空气清新,淡淡不知名花香充斥鼻尖。 连陈禅也忘了叫什么名字的飞虫,好像鱼儿一样,于半空游动。 飞了不知几百里。 脚下仍然是摇晃的农萤草。 再远方,借着星月光辉,依稀看到一座约莫八九百米的山。 神魂飘然前去。 此界的灵气之浓郁,陈禅的神魂时刻欢呼,甚至比另一片山海残片更浓重几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依照陈禅神魂风驰电掣的速度到山脚下,也用去了两个多时辰。 山体郁郁葱葱,上百种花蕊迎风展笑。 并无山路。 神魂掠过陡峭的山崖,直上山巅。 他已经感受到上古神祇的气息。 果然。 当陈禅落到山巅,一位年轻女子从苍茫古朴的石屋里走出。 祂上下打量陈禅,竟掩嘴轻笑。 陈禅好奇,虽然并未从祂身上感受到杀意,但依旧保持一段距离,除了祂突然下手之外,还表明自己的善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 山风呼啸,倍觉凉爽。 人间冬季寒风冷冽,此处山海残片尚处春夏之交。 “来客不是此方世界的人吧?”祂笑着问道。 陈禅说道:“人间客,偶然梦游到此。” “哦?人间客吗?不知人间现已处在何种年代?大禹还在吗?!”山君的声音仿佛山涧清泉,清脆甘甜,十分悦耳。 陈禅回道:“沧海年年有明月,人间早无曾经人。” “是啦,我真是糊涂了,山海残片远离人间不清楚多少年,昆仑仙界不可去的情况下,纵然一身修为真气通天彻地的大禹,也要尘归尘土归土。”山君呢喃轻声。 陈禅上前一小步,问道:“敢问山君的名字?” “哦?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我的年岁比你大的多,居然敢擅自打听我的名字,也罢也罢,独自一人清修无数年,告诉你这个晚辈又如何?听好了,我叫昌梓。”祂道。 陈禅微微皱起眉头,如梦初醒,山海年间他确实听说过有一位山神叫做昌梓,祂所在的大山又叫做昌梓山,高达六千丈,昌梓的道行放诸众山海山神之间,亦能排进前二十之列。 只是后面缘于一事,昌梓山的山神与两位大能之辈大打出手,祸及十万凡人,昌梓山同样难逃大战余波,被削去无数。 后来人间大能分裂山海,念及昌梓山神之前酿成的大祸,将昌梓山也算在山海残片之中,驱逐人间。 昌梓停顿些许,咦了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陈禅如实告知:“听说过。” 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昌梓山神笑问:“既然知道昌梓山,那你可知晓我的脾气?” 就算在山海年间,昌梓山神在陈禅的眼中,也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角色。 彼时他在应付更厉害的对手。 陈禅摇头:“这个倒不知。” “你的神魂既然精准无误的来到此方世界,没有迷失在混沌里同化,想必在人间一定是位厉害人物。你说,我吞了你的神魂,利用你和人间的牵扯回去,你该怎么办呢?”昌梓极有兴趣的问道。 陈禅顿时失笑:“试试就知道了。” 山海残片世界尽管灵气丰富,但终究是人间的一部分,大道缺损极其严重,陈禅落在这个残片,甚至感觉不到大道的存在。 这些苟且偷生活到而今的神祇,自然想回到人间,恢复巅峰,再成山海年间移山填海只算小菜一碟的状态。 昌梓掩嘴笑道:“那好,本君都忘了上次出手是在什么时候了,既然这样,你我做过一场,赢了,你自然无事,输了,我可吃了你的神魂,李代桃僵回人间逍遥自在啦!” 一位山神身在自己的大山上,主场优势将会无限放大祂们的战力。 昌梓说打就打,转瞬即逝,再出现便到陈禅的跟前。 狂暴的神力仿佛经久不衰的罡风。 一下子笼罩陈禅的神魂。 昌梓轻声笑问:“区区凡人,知晓人和神的区别了吗?!” “当年在人间,几十位自觉修炼有成的炼气士挑战我,结果却成山崖下的枯骨。若不是那两位该死的多管闲事的大能之辈,我哪会沦落到被人驱逐出了人间,在这该死的残片中苟延残喘?!” 神力有如凝聚了世间所有的色彩。 一会儿明亮的像是十日炙烤大地,一会儿又漆黑如墨,仿佛深渊不见底。 陈禅刹那哈哈一笑,道了声,多谢。 因势利导,把汹汹如骇浪的神力引导到另一边,神魂举手,当即切断和昌梓的联系。 真气似火,把神力炼化为己用。 再拖拽神力一退千丈远。 脚踏禹步。 黑白两色交织的太极图滴溜溜急速旋转。 以神力占卜。 昌梓怒目而视。 冥冥中不可抗拒的力量,没有落在陈禅的身上,反倒是降至祂的头顶。 纵然曾为山海年间的山君,昌梓而今的力量亦是被岁月消磨的所剩无几,何况当年被驱逐开人间时,祂本就没有养好伤势。 陈禅两脚一支在黑,一支在白。 望向此方残片世界的高空。 有神力的加持,再有上乘占卜之术。 他依稀看到相隔遥远的人世间。 粗略计算了下此方世界何时融进人间,便收起占卜,把神力返还给昌梓。 昌梓秀发凌乱,恨恨注视陈禅。 镇压祂的力量来自这方世界的封印。 当初割裂此方残片的是一位半步真仙,若非不见昆仑仙界,他的成就无法想象。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难怪自己的神魂会到这方残片,原来驱逐此地的人是禹。 又见山君仍然艰辛抵御镇压。 陈禅一步至祂身边,真气运转,轻松化解把昌梓山又压低两丈的强大力量。 昌梓大口大口喘着气。 祂的面庞像瓷器一般裂了一道长痕。 “好手……好手段,好深的心机,令我险些为你做了嫁衣。” 陈禅叹息道:“当初你吸引金丹炼气士到你的山中做客,再残杀他们吃了金丹,正治水的禹气不过,经过昌梓山时和另外一位人族大能,联手将昌梓山自六千丈削到而今的三百丈,但你不知悔改,一怒之下,淹了十万凡人。禹心底良厚,念你曾做了有益人间的大事,没有杀你,反倒是在后来分裂山海时把你驱逐,过去了这么些年,你仍半点不知悔改,一如当初,谎话连篇,玩弄人心。” 昌梓听着陈禅的言语,惊骇的一步步后退。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对当年的事那般清楚?!! “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陈禅望着高空。 按照道理来讲,此方山海残片之上,应该坐镇了禹的一具身外化身。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神魂会被吸引到此……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假参半的秘辛以及交易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五章真假参半的秘辛以及交易“我是谁?” “好问题啊,我究竟是谁来着?” 陈禅呢喃自问。 旋即,他看向昌梓山神,笑吟吟问道:“你问的是我哪个身份?!” 山君再傻,此刻也回过味儿来了,不提这来自人间的炼气士是如何来到此方山海残片,单单是举手投足间斩断了自己与神力的联系,绝非寻常炼气士能做到的。 “是啦!我想起来了,山海年间传说有一真仙在九天之外的混沌中与四凶的祖兽大战,该不会是……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你!那山海四凶的祖兽个个来自仙界,战力惊世骇俗!!听长留山的山君说,四凶的修为真气只差一点点就到半步金仙的程度!!如若真是你,你怎会存活下来?!!” 四凶的祖兽? 陈禅嗤笑,昆仑仙界远去,彼时的人间一众潜藏着的万年老王八受惊,几近群起现世想要重新寻找前往昆仑仙界的路。 当中难免有对人族并无好感的老王八,毫不顾忌人族的死伤,出手无所忌惮。 尤其四凶的祖兽最为放肆,但他们却不是最强的。 陈禅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又不屑:“这些事哪能让你区区昌梓山君知道?虽说你在山海众山君里面可以排的上号,但是当初人间极其错综复杂,你的实力放眼天下,反倒是上不了台面。” 昌梓山君脸色阴沉,不错,陈禅说的对,越到分裂山海之时,天下波涛便越为汹涌,不时听说有曾经人间闻名的大能喋血乃至战死。 那是一个血色大时代,又是精彩纷呈的大年份。 继承远古尊称的人族三皇五帝像是彗星一般崛起,带领人族在处处凶险的山海披荆斩棘。 烽火连天的大战,由昌梓山君说来,陈禅竟历历在目,那些或被他斩杀或钻进洞天福地主动远离人间,或被镇压在山海残片驱逐的强大敌手,兴许随着人间灵气复苏一一回归。 不知,“老友重逢”,他们看到自己依旧守着人间会不会感到非常的“开心”?!! 昌梓山君的神色变换不定,祂眼下已然确定,无故“做客”自己小山头的年轻人,大有来头,自己完全想错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祂挥了挥衣袖,顿时昌梓山云遮雾绕,星光点点,在两人之间出现一方石桌,石桌上放着茶香袅袅的热茶,祂轻轻一笑,说道:“前辈并没有杀我的心思,不然何必与我废话?不如你我坐下喝杯茶,观赏这山海盛景,如何??” 陈禅神魂欣然前往。 山君同时放下戒备,落座在陈禅对面。 “前辈既然对山海年间的事了如指掌,又在人间,不知人间而今还有生灵成神吗?” 昌梓山神直接唤陈禅为“前辈”,并且暗中观察其神情。 陈禅一片坦然似日月,平静如东海无涟漪。 神魂不断逸散的沧桑、久远、深沉、如渊如堑的气息,令昌梓山神渐渐相信心中所想。 “人间的神道根基早就被一代代人王破山伐庙毁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被人王敕封的神,而无顺应天地大道的神啦。” 破山伐庙。 这在山海年间绝不敢想。 但凡灵气浓郁的山川,必有神祇、大妖,人族一旦靠近,遇见讲道理的还好,不讲道理的那些神祇、大妖直接一吞了事。 人族是万物灵长,血肉、魂灵都是上好的食材。 昌梓山神显然是不讲道理的山神,祂的道理只在于拳头的大小。 陈禅饮茶,又轻叹了句:“好茶啊,山海年间的茶,许久不曾喝过了。” 昌梓山君心底震撼,笑道:“前辈,这诸多山海残片尽皆没有变化过,不如您老施展几手仙术,让这山海残片重回人间,好圆了无穷大道,再现山海面貌。前辈亦能天天品尝山海年间的茶水。” 昌梓山的山神未免太会痴心妄想了。 的确,即便陈禅而今的道行,他也能连续以几手大术令众多山海残片加速回人间。 但是会耗尽陈禅刻意留下来的神魂力量,而他这股力量将来另有大用。 陈禅听着山君的言语,不禁仰头大笑道:“你可清楚偌大人间我是最不愿看到山海残片回去的人。” 随即,他的眼神大变,犹如煌煌雷劫,好似无穷碧落,仿佛无尽血红彼岸花。 “当年要是有办法,我们早将你们杀的一干二净,省得分裂人间,大道受损,我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受到天地反噬陨落,纵使我,修为真气一个时代不如一个时代,最后与普通人无异。” 昌梓山君骇的说不了话,即便堂堂山海年间天下闻名的神祇,也呆了半晌,端起茶水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对面的“年轻人”的言说,绝对为真,做不了假,祂真的感觉到“年轻人”在说这些话时,外露惊天动地的杀气以及唯我独尊的自信。 陈禅转瞬轻笑,貌似刚才渊渟岳峙与仙界大罗金仙一样的他,不是他,且是另一人。 “不知何故,人间灵气复苏,诸多山海残片受到牵引,极快的聚拢向人间,要不了多久不必任何人施展仙术,皆能重现上古山海大地” 昌梓山君听之,顿时大喜过望,劝道:“既然如此,前辈何不顺应天道,主动迎接诸多山海残片回归人间?!!到时,山海残片的众多生灵也会拜前辈为圣主,有我们助力,以而今人间的实力,前辈必是这一代的人王,天下共主!!” 陈禅抿了口滚烫的茶水,失笑道:“上古山海世界的确精彩纷呈、美妙绝伦,数不清的灵花异草、奇珍妙宝,如果你们都死光的话,我非常愿意主动迎接山海残片回归,即便我为此付出的代价近乎难以承受。” 山君听陈禅说的前半句喜形于色,当听到“如果你们都死光的话”霎时脸色煞白,全身颤颤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禅冷笑问道:“这就不愿意了?人族是天地间的主角,早在远古年代之前便已经定下了,再无任何人能更改,纵然上古山海年间承袭远古尊号的三皇五帝,亦是带领人族奋起勃发,与你们这些山神、妖兽争夺生存的地盘,此事天经地义,是顺应天道。” 山君为陈禅满上茶水,茶水滚烫,冒着热气,附近烟雾缭绕,越过山雾极尽望远,也不知是山君的神力变化,还是此处山海残片就是有此美景。 只见,五彩缤纷的花儿盛开群山,云海蒸腾,姹紫嫣红,灵光阵阵,玄妙十足,月华星光自高天洒落,时而为满山花儿镀上一片金银色,时而形成成百上千根光柱照耀群山。 陈禅呼吸如堵,如此美景,他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原以为人间自从进入末法时代后,将会再无机会,想不到灵气全方位复苏,他的神魂两次被牵引进山海残片。 昌梓山君登时哀求道:“前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为我等争取一线生机。我们清楚人族才是天地的宠儿,但我们也想活着,不愿艰辛修炼的道行一朝散尽,神魂回到天地变作虚无缥缈的灵气。” 陈禅轻叹,他今日说的话太多了。 有数句言语本不该那么早说的。 幸好此地大道不整,有如一道牢笼,死死困住祂们这些凶神妖兽。否则,他说的这么多,天机必定短时间的混乱,大道降下天谴雷劫为他“洗礼”一遍,最坏的下场还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认识的人,受到大道排斥,结果悲惨。 陈禅摇头道:“现在的人间,灵气复苏,仿佛一颗无与伦比明亮的大日,不论是山海残片,又或那些洞天福地、莲花妙境,早晚会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大道又有何等变化,尚且不知。” 昌梓山君长长放松一口气,前辈此言暗示的再明显不过了,人间变化太多,无数机遇等着祂们,兴许会回到天地混沌一片,万族竞争的神话时代。 端起茶水,陈禅一口饮完,轻轻问道:“山君你清楚我为什么说这么多你本不该知道的事吗?” 祂心里立时暗道坏了。 “你知晓如此之多的事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前辈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你这一身神力,作为交换,我为你拔高昌梓山一千丈!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到这片山海回到人间,有了完整的大道后!” 祂随即颔首应声:“前辈帮我将昌梓山恢复一千丈,我这一身神力送给前辈又何妨?” 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民俗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拔高昌梓山一千丈,假以时日,山君的神力将更加浑厚玄妙。 山君似乎生怕陈禅反悔,赶紧逼迫全部神力,凝结成一团人头大小五光十色的彩球,送到他跟前。 陈禅右手触摸彩球,真气狂猛运转,不过多时,一座山君的根基神力悉数为他所用。 之后,陈禅闭眼,双手结印,印法晦涩难懂,纵使昌梓山君也参悟不透他结的究竟是何等印法。 一手盖在昌梓山山巅,陈禅敕封:“命,拔高一千丈。” 昌梓山君忽觉冥冥中灌注进体内一道熟悉的力量,祂喜不自胜,因为这道力量,是昌梓山被削到而今这个高度祂所失去的本源力量。 “多谢前辈,前辈大恩,昌梓山君没齿难忘!”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之涯、海之角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六章天之涯、海之角敕令已经烙印在昌梓山,当此方山海残片回到人间,经此敕令,无穷大道承认,昌梓山将会立即拔高一千丈。 山君心中再无对陈禅的恶念,祂真切感受到敕令完全影响自己,不需要做任何事静等回人间就是了。 与自身全盛时期比不了,却是打下坚固不可破的根基,往后恢复神力起来事半功倍。 陈禅印法结束,急骤喘息几口,下敕令的力量来自神魂,即便是他,现在的状态施展这般繁复、高深、玄妙的敕令,一样伴随阵阵虚弱。 好似有一段力量离他而去。 山君赶忙绕到陈禅神魂旁边,搀扶落座,把茶杯连同茶水一并撤去,换上收藏几千年的好茶。 此茶是祂以自己神力封印起来的,几千年下来,仅有一叶的碧绿茶叶迎风摇摆,翠绿欲滴,茶味弥漫,貌似此地瞬间成了真仙茶园。 陈禅瞄了眼活生生的茶叶,看山君小心翼翼采摘下来放到茶杯里,再用昌梓山最为精华的泉水浸泡,极快,茶香更为浓郁,蒸腾起的热气乃至出现郁郁葱葱茶园的景象。 茶园每棵茶树高过百丈,只结一片茶叶,茶叶脉络清楚犹似暗含某种晦涩难懂的大道。 “听道茶。你居然有片听道茶的茶叶。” 听道茶,上古更早前的人间,位列百种神树前五十,贵重无比! 纵横天上地下的大能也不见得有听道茶的一片茶叶。 山君赔笑道:“前辈既然知道听道茶,自然明白听道茶园驻足一地半柱香,马上远去千万里,就算有大能之辈偶然发现了听道茶园,同样被茶园的守护神兽击退。小神不才,全盛之时听道茶园竟然现身昌梓山下,拼着重伤的代价,得了这片茶叶。” “打算自己偷偷喝下,听大道唱吟,迟迟下不了决心。经年之后,小神被打成重伤,六千丈之高的昌梓山打剩几百丈,算计回到人间有了完整无穷大道,小神再喝下听道茶,有助于养伤。” 热气内,听道茶园的异象转瞬即逝,又有百鸟争鸣、瑞兽献宝等等罕见异象。 陈禅轻笑道:“算你有心,听道茶我收下了。” “前辈最好趁热喝,前辈的道身在人间,有神魂的联系,喝下听道茶,必会轻微帮助前辈聆听大道,一身修为真气更加精粹。”山君讨好。 神魂端起茶杯,缓慢喝下。 茶水凝结于神魂体内,经久不散。 此地大道极度残缺,听道茶此等神物,喝下也仅仅为喝下,体现不了多么的玄奇高妙。 等陈禅神魂离开此山海界,回到人间肉身内,听道茶方才彰显它因何在遥远年代被称为百种神树前五十的资本!! 舒展臂膀。 陈禅笑道:“好了,我与你的缘分到此了结,将来回到人间,若你作恶,你对人间曾经的大恩情早就耗完,别怪我不念旧情弑神啦!!” “小神不敢,小神不敢!” 陈禅跺了跺脚,昌梓山君封印方圆百里的禁制,刹那消散。 山君眼底露出惊骇迟迟不散,如此轻而易举破了祂的禁制,并不会表现陈禅神魂的力量之强,而是把陈禅道法眼界之高,力量运用之精妙绝伦,凸显无疑。 搁在祂所熟知的上古山海年间,能和陈禅神魂相提并论的大能,不外乎那么寥寥数人而已,全人间再找不出他们之外的。 莫非,陈禅就是他们之一? 来自比上古山海更加古远的昆仑年代?! 山君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眨眼的时机,陈禅利用祂的神力直冲九霄之上。 那里——为此界残片的禁区。 不管困缚了多厉害的凶神、凶兽,极少、极少有敢去一探究竟的。 罡风极其猛烈。 有昌梓山神的神力外加神魂内部的力量,可对神魂造成绝大伤害的罡风仿佛春风一般舒服。 罡风之上为混沌。 陈禅化气为兵,剑斩说不上颜色的混沌,开辟一条小道。 直到混沌深处出现一方不过十平方米的小阵。 远远望去。 小阵下延伸无穷丝线,勾住此方山海残片。 阵法令人眼花缭乱,好像稚童提笔胡乱画一通,细瞧,又如彰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道神韵。 有一泛着毫光的光罩笼罩阵法,其中盘坐一位青年男子,简陋的粗布衣服,面庞仿佛刀削斧劈棱角分明,望之一眼便再难遗忘。 似乎那青年男子是天地中心,是仙界的大罗金仙,是无穷碧落,是大道的化身之一。 他在这里,根本令人兴不起与之交手切磋的念头,只会俯首跪拜,祈求护佑。 小阵之上的毫光对陈禅的神魂半点不排斥。 轻轻落在青年男子对面。 叹了口气。 “昌梓山神?当初我的化身之一留你一命,为何敢冲破层层阻碍到达天之涯?” “天之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念你许久前身为昌梓山君,镇压凶兽,间接帮五十万百姓免遭兽口,为人族立下大功,免你不死,速速离去,好生闭关潜修,再不可到此天之涯。” 少许。 青年男子睁开双眼。 他的眼里好像蕴藏无数星辰明月。 深邃不敢望。 恐惊天上人。 陈禅叹息道:“一别经年啊。” 青年男子起身,作揖俯首:“原来是先生驾临。敢问先生,人间百姓可被我们保全?而今又到何种年月?” “分裂山海之后,人族彻底成为天地主角,再无凶神凶兽动辄把一地的人族吞的干干净净。” “妙极!”青年男子抚掌大笑,“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被天地大道反噬身殒,死得其所,重如昆仑!” 陈禅注视着熟悉的面庞,“可惜并不知何故,人间灵气重新复苏,诸多山海残片渐次回归。我的神魂从人间牵引至被你放逐的山海残片,以昌梓山神的神力占卜了一卦,最迟五十年,这方残片就会融入人间。” 青年男子神情似水,不惊不讶,轻叹道:“难怪先生借用昌梓神力来到天之涯,原来人间又有大变。” “只是,先生啊。连您也不清楚人间为何灵气复苏吗?” 陈禅摇头:“不知,尚在调查。” “唉,彼时我就明白,分裂山海有弊有利。” “大事我们已做了,大丈夫勇猛无前,不拘小节。先生长生久视留在人间,将来的大敌还望先生出手,一一剪除。” 说罢。 青年男子闭上双眼,盘坐于天之涯。 继续跟石头一般,动也不动。 “禹……”陈禅呢喃自语。 镇压此界残片是他最强大的化身之一。 受到人间的牵引,为了保持山海残片不会过快流向人间,正加倍消耗化身的力量。 陈禅适才言及,此界残片最迟五十年回归人间,说的是化身还能存在多久…… 凝望化身不语的他,忽然扭头看向一侧。 不知多远的地方,混沌翻滚,道道神光有如仙剑。 陈禅拖拽一丝其人的气息,暗叹一句:“居然是祂。” 他留在天之涯大阵不会有任何作用,想着离去前跟祂打一架,令其老实一点,好让化身的力量流逝慢一些。 随即,破开混沌。 径直前往。 速度快若雷电。 一去五百里。 等到了混沌异状之地,但见前方打出了一方万里虚空。 一位红须蛇眼的壮汉,转身盯着陈禅。 “你是谁?” 壮汉身上肌肉虬结,一条碗口粗的金黄色大蟒缠绕,朝陈禅吐芯,蛇眼冰冷无情。 在壮汉说话之时,他往陈禅方向跨出一步。 一动。 顿时十几条天之涯的丝线锁链狠狠勒住祂。 “哼,锁链忒烦人,害我活动不开手脚。不然,我非得闹个天翻地覆,把天之涯的大阵给砸个稀巴烂!” 陈禅跨前千里,与壮汉相对而立。 “华羽,这么多年依旧不老实?” 华羽吃惊:“你究竟何人?知晓我的名字?” “山海年间谁不知道华羽河的水神?!”陈禅道。 华羽一听,登时仰天长啸,继而大笑的眼泪乱流,前俯后仰。 “什么华羽河,华羽河早被一场大战让人蒸干了,我现今是条小泥鳅,在残片内无家可归,又闲的筋骨发酸,干脆到九霄之外捶打混沌开辟个新‘牢笼’玩玩。你瞧,万里牢笼,是不是蔚为壮观!” “来都来了,不管你是谁,莫要走了,陪我说说话,陪我苦捱岁月吧。” 华羽冷笑。 说完,果决出手,蛮横不讲理。 碧绿神光扫向陈禅神魂。 神光好似华羽河再现,波涛汹涌,浪高十丈,急骤瀑布处轰鸣不比雷劫差,平坦奔流处气势不比东海弱。 成千上万道神光,把陈禅视野覆盖了个满满当当。 华羽河的河神虽然早没了安家立命的本钱,但祂实力未曾损耗太多,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由不得眼下的陈禅打起十二分精神。 忽而有熊熊烈火,自虚空燃起。 越烧越旺。 愈来愈蔓延的广袤无垠。 烈火迎向华羽神光,短暂接触刹那,遥远之处的混沌剧烈翻腾。 华羽死死盯紧火势,咬牙切齿:“三昧神火!!” 神光自不是三昧神火的对手,被灼烧的快速后退。 缠绕其胸膛的金黄大蟒,蛇口大张,虚空顿有怀山襄陵的大水爆发。 好像濆旋倾侧、江翻海倒。 “不愧是华羽河神,此般水神之力,放在山海年间,同样不容小觑。”陈禅高声说道。 华羽听之,怒火中烧,狂吼:“给本神死!!你算什么王八羔子?胆敢居高临下的于我这般说话?!!” 大水越过神光对撞三昧神火。 火势立减。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神光与大水相辅相成,推着三昧神火向陈禅急骤砸来。 水,曾为人间大患。 大火漫过之处,庄稼消失、房屋倒塌、人畜毙命。 人间治水的英雄层出不穷,当中大禹最负盛名,英雄之名流传千古受后人顶礼膜拜。 华羽河一样被大禹治过水患。 所以,面对再“熟悉”不过的三昧神火,华羽陡然愤怒的无以复加,再出手就是自身水神本源,恨不得把陈禅抽筋拔骨熬成一锅肉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听道茶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七章听道茶水神没了安家立命的大江大河,犹如寺庙里的神像被捣毁,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自盘踞华羽上身金黄大蟒蛇口吐出的大水,实是华羽艰辛保存下来的家底子,用一点少一点。 若是存水耗尽,华羽河早就消失于历史,祂这位水神本就名存实亡,更是再无半点存在必要,与古往今来那些逐渐湮灭的神祇一样,让天地大磨盘研磨个金身俱碎,渣滓不剩。 陈禅冷笑不断望着华羽歇斯底里,此水神在山海年间也是出了名的凶狂难测,心情不好动辄发动华羽河淹没两侧千里良田沃野。 生活华羽河两边的人族百姓,面对滔天骇浪的大洪水,顷刻家破人亡,即便侥幸活了下来,没了家,沦为灾民,易子相食、析骸而爨,惨不忍睹。 华羽水神存在的年代久远,在大禹治水之前因华羽河现世瑰宝,引发大战,华羽河受大战波及,受损严重。 等到了大禹治水后,又在华羽河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交战双方,炼化东西纵横八千里的华羽河,相互攻伐。 自此,华羽河消失人间,河道让另一条大江占据。 华羽水神流落天下,驱逐山海时,大禹念及华羽水神恶贯满盈,虽然失去了华羽河,但是一身神力依旧对人族有大威胁,便把祂驱赶人间,省得有作恶的机会。 一连过去如此之久,华羽水神仍然凶性暴烈,大禹彼时作出的决定再正确不过,留此凶神于人间,迟早是个大祸患。 可惜山海已逝,当初志同道合的人而今再也见不到。 陈禅鼓动过往的自己留在神魂内部的力量。 搁在人间,擅自动用如此力量,牵扯大道,造成的后患难以想象,追悔莫及。 上次在另一片山海残片大战祸斗,正是远离人间,因果纠缠几近于无,方敢施展。 总归是时机不合适。 等得将来灵气彻底复苏,大道完美无瑕,刻意留在神魂内的力量方才有用武之地。 “区区华羽河的水神也敢造次?” “难怪天之涯大阵流逝加快,原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九天之上逍遥法外!” 华羽怒极,大吼道:“我连华羽河都没了,大禹的那道化身凭什么也将我拘谨到这里?!害我困缚几千年,换谁不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们不是各自镇压山海残片不使之回归人间吗?哼,我偏要大闹一番!” 华羽河的精华水源外加神光。 狂猛无匹。 震耳欲聋的波涛汹涌声响彻天外天。 神光忽而化成黑光割裂混沌,忽而爆发耀眼之极的五光十色。 面对山海年间凶神的倾力一击。 陈禅目光炯炯,神情亢奋,他仿佛穿越时光,重新回到那个天天与强敌大战不断的上古山海。 “哼!当初我的身体尚未痊愈,就能把你们这些臭鱼烂虾挑选大个的拉到天外天痛揍,而今受人间灵气复苏的影响,身体生机勃勃,远比山海更加快速的恢复并非难事。” “此时此刻,杀你做不到,揍的你满地找牙,还不是夹筷子吃豆芽——小事一桩?!” 三昧神火刹那燃烧的炽烈。 颜色尽管渐渐变浅趋近于白,但似乎可以把天地都炙烤成灰烬的恐怖力量,令华羽全身大颤,望向陈禅的目光惊恐难当。 三昧神火在大术之中处在中间层次,许多大能修士皆会。 然而,将三昧神火修炼到圆满程度,百人无一人,不仅仅威力超脱大术的地步,成了仙术,当中对大道的领悟才是一道大门槛。 白色的三昧神火淡薄许多。 陈禅闭上双眼,双手结印。 真气浩浩汤汤。 若说华羽的大水、神光是大江东奔入海。 那么,陈禅的白色浅浅三昧神火,就是东海铺天盖地席卷人间,任你是神祇还是凶兽,都得葬身水患之下。 一招见高低。 华羽河的精华水源在三昧神火的剧烈燃烧下不堪一击。 眼见再过少许,金黄大蟒吞吐出的水源要被三昧神火轰烧的一干二净,华羽脸色急骤变化,不敢逞能,把抵抗三昧神火的精华水源悉数收了回来。 只是,水源一没,单纯靠华羽的神光万万不是三昧神火的对手,尤其陈禅神魂施展的三昧神火还是仙术层次。 转瞬刹那。 神光节节败退。 华羽赶忙鼓动周身神力保护好自己,等三昧神火炙烤他时,咬紧牙关,愣是不说一个字的求饶。 陈禅乐得华羽水神嘴硬,他到此的目的便是把祂的神力削去数层,令其老实一些。 天之涯大阵的丝线锁链捆缚着华羽,稍微动上一动,蔓延进虚空的锁链听着没有丝毫声响,于他耳中却是哗啦呼啦,快要刺破耳膜。 几千年下来,他每日每夜都是过的这种苦日子。 对大禹恨的牙痒痒。 短短两三个呼吸。 华羽的气息弱了一圈。 包裹祂像是蛋壳一般的神光,暗淡些许。 华羽面色涨红,嘴角不断渗着神血。 白色的三昧神火,祂成神之日起,只见过一次,那次白色三昧神火的对手不是祂,可祂亲眼所见那位强大的神祇是如何被烧成虚无的。 神格被焚烧殆尽。 身躯被烧的不见烟尘。 华羽并未感受到炙烧的疼痛,只是仿佛永无止尽的空虚阵阵袭来。 为了填补空虚,祂只能不断拿神力持续往里填。 “原来,到达仙术层次的三昧神火,感受竟是这般。”华羽暗道。 非同寻常的感觉。 尽管心中有千般万般想活,华羽也不愿求饶。 闭上碧绿蛇眼,静等被三昧神火烧成虚无的那一刻到来。 那盘踞祂上身的金黄大蟒,无精打采,蛇头搁在其右肩,认命。 细细算下来,华羽水神的运气真的挺好,在华羽河爆发那么多次的大战,祂都活的好好的,反倒是强悍一时的大能之辈纷纷陨落,而今兴许再无一人存活在世。 神力让三昧神火一口气削去两层。 催动仙术层级的三昧神火,陈禅神魂内的力量同样流逝极快。 这可是处在完整层面的仙术,不是他在人间动用发挥不到千分之一的仙术啊! 神魂没有汗水,若有肉身,此刻的他一定大汗淋漓。 又过数个呼吸,华羽的护身神光又削三层。 陈禅收住力量,徐徐撤去三昧神火。 顿失袭涌的空虚之感,华羽睁开双眼,看到陈禅安抚三昧神火令其消散混沌里,不禁惊诧问道:“你不杀我?” 陈禅失笑:“杀你?等山海残片尽数回到人间,有好几条大江大河的水神比你更加的冥顽不灵,到时咱们做个交易,我帮你占据一条比华羽河更好的水道,你帮我庇护两岸百姓风调雨顺、连年丰收!” 鸠占鹊巢?! 眼下的华羽实力大降。 等将三昧神火彻底散尽,他飘到华羽的身前,略微压低身子打量盘踞其身的金黄大蟒:“你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知道把华羽河的精华炼制成水蟒,好借此存活。否则,连家都没了,一视同仁的天地大道早将你湮灭啦!” 祂动也不敢动。 谁知做错哪个动作,眼下没了杀心的神秘人,又生杀意,再起仙术三昧神火。 “此般术法小神是从一位大能手里得到的,他原本走的是神道,后来得了大机缘,蜕去神躯,重生为人,修到羽化登仙的地步,只差临门一脚就能飞升昆仑仙界。” “后来呢?”陈禅问道。 “后来?我也不清楚那位大能去哪了?他念及前世亦是神祇,给我留下法门后,说去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不知此生此世能否重新回到人间,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 “我敢肯定必然不是仙界,仙界早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潜伏于人间的大能想尽无数办法找通往仙界的路,发现道路被人斩断了。” 华羽水神眼下貌似做错事的孩子,就差在陈禅神魂面前低头认错。 一河水运精华炼成水蟒。 这种法门搁在上古山海年间并不是多么的高深玄妙,胜在此法门罕见稀有,懂的人少之又少。 适才陈禅一见到华羽水神盘踞上身的金黄大蟒,还以为祂的传承来自远古。 原来另有深厚机缘。 陈禅笑道:“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以后翻不出什么浪花,好生留在此方山海残片,静等脱困的那一天到来。到时我再找你完成交易。另外,残片内的世界鲜花锦簇,千岩竞秀、红情绿意,灵气十足,分外妖娆。好好享受吧,回到人间,连番大战,静不下心看此般美景美色了。” 好好的将山海残片夸了一顿,貌似那不是一座严丝合缝的牢笼,而是世外桃源。 他伸手拍了拍华羽水神的肩膀。 一落万丈。 穿过混沌,越过罡风。 华羽水神被陈禅送到昌梓山神的身旁。 两位近千年才结识的神祇,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良久。 昌梓山君低声问道:“你不会遇到那位大人了吧?” “怪不得他身上有你的神力。”华羽水神无语。 “大人借走我的神力,许诺了大好处。如此看来,你是否亦从大人的手下得了好处?!不对,为何你的神力弱成这个样子啦?之前,你可是此方残片有数的高手啊!” 华羽水神抚摸着金黄大蟒的脑袋,苦笑道:“被打了一巴掌,又给了颗奇甜无比的枣子。” “哈哈……就你那无法无天的过往,大人不杀你,算你命大。” “命大不大我不知道,他似乎在布置一盘大棋。” “……” 顿了下,华羽水神后怕道:“这盘棋,还是他先走五十步,才等其他人落子。” “……” 陈禅待把华羽水神送至昌梓山后,忽然心有所感。 再睁开眼时。 拉上的窗帘已经被日光照耀泛白。 有人在按门铃。 他拉开窗帘,赵木槿穿了一身冬季的运动装站在门口。 “八点五十了。” 穿戴完毕,一开卧室的门,月花贴着墙壁,陈禅走出来时,她道:“先生我也要跟你走。” “我布置了个小巧的阵法,如若我不在,阵法会保护你的,留在别墅就是了。” “我……我怕……” 陈禅失笑,左手搭在月花的肩上,她的魂体隐约有实体的感觉。 “正好,我得到了点好东西,分给你一点。” 神魂回到人间,听道茶的药效猛然爆发。 昌梓山君虽然是讨好陈禅,但祂并不知祂们视之为无上珍宝的听道茶其实对陈禅的作用极其有限。 陈禅也不需要听道茶,神魂带了药效回来,马上把药效封印分成四份,打算给月花、赵木槿、齐红袖、谢镜花四人。 把月花的那部分药效打进她魂体内。 月花的魂灵顿时剧烈波动,听道茶就算四分之一的药效,也非月花而今的修为真气可以承受的。 他早有所料,真气涌进她的魂体,帮助其炼化药效。 当月花的魂体稳固后,瞬间蒸腾而起了碧绿光芒。 光芒之中,一棵神异的听道茶树时隐时现。 月花忍俊不禁仰头。 双耳陡然响起无数百思不解的道音。 她听不懂亦不理解,但眼下修为碰上的桎梏,登时迎刃而解。 不止如此,真气被进入体内的力量不断冲刷精炼。 不清楚过了多少年还是仅仅一瞬。 等月花回过神。 她的魂体已然彻底凝实,宛若肉体。 真气于魂魄内流转无碍,并且极度的凝练。 “先……先生,我……这是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怎么会……” 月花支支吾吾,宛然南柯一梦。 陈禅笑道:“听道茶的四分之一药效,自此,到安命境后期你再无门槛可言,剩下的便是辛苦积累啦。” “好了,快去打坐体悟妙处吧,纵然四分之一的药效,也不会仅仅这点好东西。” 月花听之,就地盘坐,双眼紧闭,细细体悟。 陈禅的真气帮助她炼化药效,用去了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卧室在别墅的楼上,陈禅分出一缕真气附在月花魂体,一旦出现差错,他自会眨眼间感知到。 打开门。 门外的赵木槿看着好似刚睡醒的陈禅,抱歉道:“是不是打扰你睡觉啦?要不你再睡会?爸爸喊我来找你没事情的,就是准备好了早餐……” 她把双手负后,十分的不好意思,脸红继续道:“做早餐的阿姨是我喊来的,她在泉城很知名的!!许多大族大家豪商请她做一顿饭都请不到,你救了我们父女俩,我……我就想对你好一点。” 上一句还是赵健勇让她来找陈禅,下一句便她想对陈禅好一点。 陈禅立即失笑。 赵木槿虽是赵健勇的宝贝女儿,城府自是比旁人深,但似乎这位女孩子遇上心事,并不会掩饰自己的心迹、神情。 “好,正好我饿了,就去尝尝难得的早餐。吃完后,有件礼物送给你。” “啊呀?!你……你刚刚是说送给我礼物吗?” 赵木槿眉开眼笑,惊喜实属太突然。 陈禅认真的点点头:“是你梦寐以求的礼物。” “我,我梦寐以求的礼物?!!”她苦想冥思,或许他主动送礼物,她的心思混乱无比,一时间不知自己最想要什么啦。 “稍后再说,先去吃你精心准备的早餐。” 事实证明。 赵木槿说被其父亲委托喊陈禅吃早饭,确实为托词。 到赵健勇居住的别墅,关上卧室的门也听得见他的呼噜声,陈禅朝她笑问:“不去叫赵兄一块吃饭了?” “哎呀!哎呀!!我爸一睡着便叫不醒,还是我们自己吃吧。”赵木槿更加的不好意思,顿时狼狈不堪、如坐针毡。 “你没睡?” “嗯,睡不着,公司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干脆不睡了。” 她带陈禅去了别墅内的餐厅,早饭看似简简单单,陈禅落座细瞧看出门道来了。 光是普通的小米粥,当中就用了不下十种珍贵的食材,它们被剁的极碎,混在小米粥里,眼神不好还以为是小米呢! 大白馒头被陈禅拿起,沉甸甸的,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等他把馒头掰开,里面却是香气扑鼻的馅料。 还有油条。 外表晶莹剔透,里面各裹了六只河虾。 赵木槿在陈禅的身边坐下。 “快吃吧,我等不及想看看你究竟送给我什么样的礼物!” 陈禅咬了口馒头,这馒头的面也不简单,他居然吃不出是什么做的。 此顿早餐,一定算他吃过的最为奢侈的一顿了。 吃饱喝足。 赵木槿极其迫不及待的眼巴巴望着他。 陈禅失笑。 “去间安静的房间。” “啊?” 她顷刻脸红。 “你想多了!”陈禅又道。 赵木槿恨不得脚边有条缝,她好钻进去。 带陈禅去了她的闺房。 陈禅令其盘坐在床榻。 四分之一的听道茶药效,凝聚成一颗梨子大小的翠绿小球。 “你不是想走上修行路吗?我偶然得到了桩机缘,又不需要,恰好送给你。” “为你洗经伐髓之后,一切还得靠你自己,它只是给你了一个起步平台。” 这些足够了。 赵木槿神情十分激动,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她还以为须等将来天下灵气彻底复苏,让父亲花大价钱帮她买货真价实的天材地宝…… 万万想不到。 转眼之间。 陈禅送给她了一桩天大的仙缘! “我……我从此以后就能正常修炼啦?!” “是的。” 陈禅把听道茶凝聚的灵球推进她的体内。 赵木槿恍然间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梦春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八章大梦春秋赵木槿呼吸如堵。 她看到瀑布倒卷,雪山倾侧。 地龙翻身,看到夔牛独脚立于无涯波涛仰天怒吼。 极目楚天舒,她不知不觉伸了个懒腰,踩着无数叫不上名字的花卉,鼻尖全是沁人心脾的薄荷味。 她还看到高山之后的神人跨过大川,自东向西追着太阳狂奔。 地涌甘泉,彩虹成桥,一男一女于两侧在喜鹊的簇拥下喜不自胜的相拥而泣。 她看到有人向天斩了一剑,仙血淋淋洒洒,万物勃发。 有人睡了一觉,第二日哈哈大笑着一步横跨千万里。 有人费煞苦心等待情人,等来的却是三尾妖狐。 有人熬夜苦读,来日状元及第。 有人平凡过一生,下辈子投胎成纨绔子弟。 有人舍弃高官厚禄,跟随仙人上山修道,五百年后白日化虹离开人间。 她看到百鸟朝凤,蔚为壮观。 …… 陈禅一直以真气为其护道。 听道茶的四分之一药效进了赵木槿体内,发生的变故连他也措手不及。 赵木槿此迹正处于一种玄妙莫测的状态。 蜕变到何等样子。 陈禅不知。 其实不必以听道茶,他到达真修后可以为她洗筋伐髓疏通经脉,但后果实在沉重,后患无穷。 听道茶作为百种神树前五十之列的瑰宝,她能没有丝毫影响的顺利走上大道修行。 他曾告诉赵木槿,她的资质要想修炼,除非等到山海残片回人间,吃那些天生地养的灵树果实,其中就有丰山的羊桃。 羊桃,状如桃而方茎。 也能吃《山海经·中山经》中记述的荆山橘柚,柚似橘而大也,皮厚味酸。 凡似种种,不一而足。 然而,种种灵果和听道茶比较,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无法相提并论。 这些使人蜕变进化的果实,皆有不可承受的后患,纵然后患最小的那类灵果,在修行路上亦是绕不开的大山,上限被固定,不能超脱。 赵木槿皱着眉头轻轻咦了声。 也不知她看到何种神奇事物。 陈禅真气伴随药效流转她全身,直到彻底洗经伐脉结束。 到了中午一点。 她身上乍然泛起一层淡绿,继而转换成天蓝。 于赵木槿背后半人高的听道茶树摇展,随着她睁开双眼,异象缓缓消失。 陈禅收回真气。 月花吸纳药效用了一分钟左右。 她用了四个小时。 暂时看到的效果月花更胜一筹。 赵木槿借听道茶的药效里里外外改头换面,尽管她的修炼资质远未称不上天骄,放在眼下神州修行界寻常门派里,足够成为嫡传弟子,有望继承掌门衣钵。 陈禅笑问:“感觉怎么样?” “很神奇,我……我貌似见了许多难以置信的场景,但……但我现在忘光啦。”赵木槿紧皱眉头,想要回忆适才看过的异象。 药效而今彻底融入进她的肉身,接下来按部就班的进入修炼就好。 她修炼的功法,陈禅已经为她找到,是一部凡人成仙的妙法。 此法注重心境锻炼,却极贴合赵木槿的资质。 “陈禅,咦,我好像……好像看过你!?” “啊?看过我?自你的黄粱一梦里看过我吗?” “是的,那时的你根本不是现在的气质,缥缈的犹如天边的白云,风轻轻经过,你就要飘走。” “你梦中的我在干吗?!” 赵木槿垂头冥思苦想,反复确认:“你仿佛从一座奇高无比的山巅落下,不,你自天而降,落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巅,然后御风前往人间。” 陈禅讶异注视赵木槿。 “除此之外,还看过些什么?” “一位书生在茅草屋中深夜苦读,屋外,成群结队的白狐老实的听书生诵读圣贤经文。” “还有!还有独脚的怪兽,站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怒吼,一吼之威风云变色,浪高千尺。” 的确有一种体质,一朝开窍,梦中可见种种过往的重要画面。 没想到赵木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是这种举世罕见的体质。 那凡人成仙的法门眼下看更适合她了。 梦中历练,梦醒感悟。 大梦春秋。 直到一颗满是瑕疵的心境,锻炼的完美无瑕宛如上佳的玉璧。 “别想这些事了,有缘以后还会再次看到,那时你再细心记下就是了。接下来我传你……”陈禅话语一断,心思一动。 顿时失笑道:“传你功法这种事,与我无缘,你静静等着便是,很快就有人带你去名门大派修行。” 赵木槿吃惊看着他。 恰逢赵健勇醒了,他在别墅的一楼喊她。 赵木槿暂时压下心里的万般不解,兴奋的冲出房门,把刚才之事激动的和赵健勇讲了一遍。 赵健勇比她还要开心,双手握住陈禅:“多谢!多谢!!你对我们父女的恩情,我赵健勇永生永世不会忘!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陈禅不在意,说道:“这是赵木槿的缘法,与我有关,也仅仅有关。不是我的话,也会有另外的机缘等她。不过提早了一些罢了。” 赵木槿挽着父亲的臂弯,纳闷道:“到底何人带我修行?” 陈禅莞尔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不算天机了。等着就是,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赵健勇一听接下来会有人带赵木槿修行,心底一震,刚要开口,话语止在唇齿,未曾说出口。 什么万贯家财、什么上市公司,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中,屁都不算。 人家举手投足无声无息便能杀了你,身外事终究梦幻泡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既然宝贝闺女在陈禅力助下,走上修行之路,今后不管世界变化何种模样,总归有了自保之力。 赵健勇打电话叫来一桌丰厚酒宴,庆祝女儿脱胎换骨。 期间稍微喝了点酒,陈禅便告辞离开了。 他要把听道茶为齐红袖送去。 今日的大学城更为冷清。 之前见过开张的店铺也关门歇业了。 鉴于孩子的父母还没到春节假期,虽然别的幼儿园这时候早就放假了,齐红袖耐不住心软,诸多家长劝说,她答应幼儿园开到春节假期前。 齐红袖化了清淡的妆容。 陈禅到此正好傍晚。 门口全是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孩子们恋恋不舍,一一和她道别。 看到陈禅。 几位孩子跑到他的身边,拍着手围着陈禅又跳又叫。 “齐老师的男朋友来啦!” “齐老师的男朋友来啦!” “……” 将她闹了个脸红。 孩子的家长笑吟吟牵着孩子和齐红袖打招呼,然后回家做一顿热乎乎的晚饭。 等孩子们走光了,幼儿园的老师们满含深意看陈禅几眼也下班回家。 齐红袖背着手饶陈禅边走边说:“你的手机呢?” “在这儿呢!”陈禅把手机给她。 “解锁。” “好。” 齐红袖打开聊天app,指着她的头像问道:“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昨天事有点多,忙的很,哪有时间看手机呀!”陈禅低声笑说。 “晚上呢!” “晚上倒头就睡了呀,你也清楚,我不是经常看手机的人。又不知怎地,我明明打开着聊天app,后台总是给我关掉。这样,收不到你的消息,怪不得我!” “哼!我不管!你看人家谈恋爱,发个消息秒回,我给你发了二十七句话,打了十二次电话,你都没回!我若不知你神通广大,还以为你被哪家狐狸精抢走了呢!” “哈哈……狐狸精可抢不走我,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狐狸精。”陈禅哈哈大笑。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身在山城的记名弟子九尾狐傅红葵。 “你还真认识狐狸精啊!快说!她是谁!长的怎么样?!我看看!!”齐红袖打开陈禅手机的相册,刚扫了一眼,狐疑的抬头瞪着他,“是了,我可不可以看你的手机相册?如果有不合适让我看的照片或者视频,我便不看啦!“ 陈禅登时福至心灵,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说个不字。 不然,定难以收拾残局。 “随便看,我能有什么不能令你看的照片和视频啊。” 他在齐红袖的话音刚刚落下时,立即说道。 齐红袖与陈禅站在幼儿园外的街道,一人低头注视手机,目光既忐忑又欣喜,另一人陪在她身边,犹如连理枝。 安民小区过过往往的行人,不禁侧目看着这对男女。 女子美貌的不像话,好像壁画上的仙女。 男子相貌差点,胜在气质不俗。 齐红袖把手机里的相片连续看了两遍,皆是陈禅得到这部手机时,乱七八糟拍的风景。 拍摄手法糟糕透顶,明明很好看的景致,被他拍出来,平平无奇,让人不愿再看第二眼,好似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 将手机还给陈禅时,齐红袖叉腰问道:“狐狸精呢?!叫什么名字?泉城哪的?与你什么关系?哎呀!陈禅啊陈禅,你是不是自持神通广大,在外沾花惹草呢!!!” 陈禅拽着她往幼儿园室内走,齐红袖已成为修行者自是不太在意天寒地冻,只是路过的居民扫向两人的视线格外的好奇和炽烈。 毕竟作为年轻的幼儿园园长,齐红袖的名声于小区内极大。 他们都在好奇,齐园长找的男朋友长了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居然把优秀的齐园长给拐跑啦。 “她叫傅红葵,不是泉城,她在山城。算是我的记名弟子吧,我教了她点东西。我从未自持神通广大,也没沾花惹草。你没听老和尚说的那句话吗?!” “老和尚?!老和尚说什么了?” “老和尚说啊,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你才是老虎!你是老虎!” 齐红袖一顿,神色大变,怒火顿生:“你好好交代!你跟傅红葵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不要说谎!”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五十九章我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傅红葵,这只顺应大势而生的小狐狸,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陈禅离开山城有段时日了,教给她的东西不知领悟怎么样了,他还挺牵挂小狐狸的。 他满看好傅红葵,幼年毫无反抗之力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修为真气小成又成了人类社会的富豪,也没大开杀戒。 陈禅非常期待傅红葵以后善待人族。 修行界历史上的九尾狐,但凡成长起来,没有一个战力弱的。 有两三位甚至在她们年代闯下赫赫威名,带领狐族成为天地间不可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 山海经甚至不惜笔墨着重描写狐族的青丘国。 “她啊,和我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微妙,机缘巧合下成了我的记名弟子。”陈禅笑道。 齐红袖打量他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真成了你的记名弟子?!” “千真万确,不容置喙。”他语气肯定道。 齐红袖背负着手靠近他,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但一在他的身旁,不仅身子暖,心也似乎化啦,不知陈禅有什么特殊魔力。 “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问你,趁着你现在向我敞开心扉,忽然想问问。” 她贴着陈禅,轻声且小心翼翼道。 齐红袖神情、语气转换的快,令陈禅诧异,问道:“何事?问就是了。” “你老实说,交了几个女朋友?!” 她瞪着他的双眼。 一双初看普普通通的眼睛,仿佛掩藏千万条星河,星光熠熠、明月昭昭。 到底交了几个女朋友? 陈禅仰头,真为齐红袖的问题仔细深想。 大部分的记忆随着岁月流逝,渐渐想不起来了。 除了那些刻骨铭心重大的事,极少有女子走进他的心中,让他温存保护起来。 貌似……忘了在哪个年间,的确有一位肌肤雪白、身材婀娜、容貌绝色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好像他还为了她不惜以重伤未愈之躯迎战诸多大敌,战于东海,令那些世间一等一的炼气士饮恨海底,一身好不容易修炼的道行尽数化为乌有。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结局。 莫非,那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姻缘?最后他把这段记忆尘封丢弃? “问你话呢!不愿意说就算了!”齐红袖瞥过身去,背靠他。 陈禅摇头苦笑:“我忘了,有许许多多的记忆我都忘了。” “啊?忘了,难道你失忆过?”齐红袖惊讶问道。 失忆? 照如此说,也不是不行。 他修行的那个年代,抛开少数重中之重的大事件,其余事淡的仿佛一层即将飘散的薄雾。 陈禅问她:“一个人的人生越为漫长,遇上的难事便会越多。指不定何时碰上旗鼓相当的敌手,两败俱伤,纵然拼尽全力的活下来,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齐红袖默然道:“其实你是位年纪很大的老怪物?” 他失笑:“你觉得呢?” “我认为是,我而今越发看不懂你啦!试想,天下有哪位年轻人与你一般?” “市井流传愈来愈不食人间烟火的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 “还是那位镇守西北大漠的茅一二?!” “又或豫州火起来的李长久?” 现在通讯发达,哪里有点风吹草动,立马短视频上传到网络,过不了半天,几千万浏览量少不了的。 再加上灵异事件在神州闹的沸沸扬扬,很多无良自媒体为了博取流量关注,尽挑着吸睛的事情夸张渲染宣传。 泉城电视台有了那次震撼全神州的新闻直播,神州大人物兴许认为堵不如疏,开始放宽各大渠道对灵气复苏下产生各种事的管理力度。 有了空子可以钻。 以前普罗大众根本不知道的人和事,一一被爆出来。 齐红袖说的谢镜花、茅一二、李长久便是近来短视频最火的三位年轻人。 尤其是“镇守”西北大漠的茅一二。 一身唐朝铠甲,手握一百八十斤重锻造的眉尖刀。 身前身后为茫茫无际的黄沙。 茅一二全神贯注双目圆睁瞪着远方,似乎正等待一位须竭尽全力才能战胜的大敌。 他长的又剑眉星目。 一下子引爆舆论焦点。 五花八门的讨论兴盛网络。 当中尤以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多。 更有人为他起了“西北吕奉先”的绰号。 这个茅一二也是爱热闹的人,丁点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仅在微博开通了账号频繁和网民交流,更是开通直播间,每隔一段时间就直播两三个小时。 倒是他也明白自己身份敏感,有关工作的事闭口不谈,只说些寻常人在灵气复苏下如何力所能及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办法。 再就是对鬼怪的科普。 哪些普通人掌握一定方法就可以除掉,哪些必须及时告诉司天,令当地司天人员尽快赶到,讲的清晰无误。 豫州火起来的李长久,源于有山民去大山里采药,机缘巧合看到沐浴妖血斩杀一头成精山魈的他,山民偷偷躲起来拍下画面,发到聊天群里被群友四处传播。 经此一事,官方查到斩杀山魈的年轻人叫做李长久,是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年轻是年轻了点,一身修为真气在豫州修行界格外出彩,被豫州很多宿老交口称赞,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谢镜花不必说了,泉城而今本就是神州网民关注的焦点城市,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引的舆论大震。 身为泉城司天司长的谢镜花,自然就成了代表人物。 齐红袖目光灼灼看着他:“他们通通不如你,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你佩戴面具大施拳脚,接连诛杀那些危害城市的怪物!”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衣物、身材等等,我不相信世间会有这般一模一样的人,你不要跟我说是巧合,我非常明白,那就是你。” 从瓷人器灵,陈禅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她身边,齐红袖就隐隐约约察觉了。 尽管陈禅数次转移话题,不谈此些事,两人关系渐渐亲密,迟早会有一次摊牌。 “另外,幼儿园出现虫子时候,你细数它们的名字、作用,我就更加怀疑你了。” 齐红袖道,“我不傻,只是……只是我一直相信你也喜欢我。” “我不在乎的,不在乎你是不是伪装成年轻人的老怪物,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不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利用学生的身份究竟做什么事……我只在乎你的未来有没有我在身边。” 陈禅暗叹,真真是深情的告白。 他把她揽到怀里。 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低声道。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齐红袖从他的怀抱里转过身,自背靠着他换成面对,双臂怀抱。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你就算什么不说,令我感受到你的心意,纵使而今天寒地冻,于我而言亦是五彩缤纷的春夏。” 他拿出四分之一的听道茶:“送你一件礼物。” 自齐红袖的后背拍进她的体内。 走上修行路的她,真气不自觉运转,夹杂听道茶药效流遍全身。 她亦昏昏欲睡。 趴在陈禅肩膀,无声无息的睡着了。 齐红袖虽然受强大药效影响,睡了过去,陈禅却不敢放心。 他的真气帮助其缓缓炼化药效。 齐红袖身上顿时爆发浓郁的碧绿毫光,他将之抱回卧室,放在床榻。 种种异象,待她消化掉药效,随之一一不见。 齐红袖的体质不同月花与赵木槿,吸收药效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修为真气更是水涨船高,尤其她的容色,在已经用了万花蝣之后,居然更上一层楼,美貌不可方物。 陈禅盯着她的脸蛋,明明什么都未变的情况下,现在的姿色甚至比瓷人器灵胜上一筹。 然而这只是开始,随着齐红袖的修为不断攀高,她的相貌身材一样愈来愈超凡脱俗。 药效被她吸收完毕。 似乎睡了一个美觉。 伸着懒腰睁开双眼。 见陈禅眼神怪异动也不动注视她。 “我怎么睡着了?对啦,你送给我的礼物呢?” “礼物进你的身体里了。” “啊?”齐红袖略显吃惊,并未第一时间检查自身有何变化,且是起身坐在陈禅的身边,问道,“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吧?!” 陈禅失笑:“你还想要什么?” “我又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子,现在我饿了,带我吃饭。权当你送给我的第二件礼物!” 她俏皮眨眨眼睛。 陈禅顿时领悟,抚掌大笑:“好呀!你真会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怎么啦?谁家的女朋友,收了男朋友两件礼物,不会不开心呀?!” “礼物就是心意的表达。你看,你送我两件礼物,说明什么?!说明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自床榻站起,轻轻拉着齐红袖:“好,咱们去吃大餐。” 两人关上幼儿园。 踏着路灯的灯光。 先去了上次的火锅店,门外问老板位置满了嘛。 虽然老板看两人的面庞熟悉,但是仍然苦笑说:“实在不好意思,你看,店里坐满了人。” “什么时候有位置啊?”齐红袖探进去半截身体,环视一圈。 火锅店生意太好了,客人将所有位置坐了个满满当当,涮着肉聊着天碰着杯。 陈禅视线扫到老板娘,上次他跟齐红袖来吃饭,只见了老板未见老板娘,眼下一看,老板娘风韵犹存,穿着沾染油渍的红色羽绒服,忙里忙外。 老板赶忙走过来,摸后脑勺想了少许,长哦了声:“原来是二位啊!!可惜今天的客人太多,就算等会有座位了,店里的肉跟菜也没了。要不,你们明日再来?我给你们留好位置。” 陈禅道了声谢,倒是齐红袖一口答应,两人明天再过来吃火锅。 火锅好吃啊,冬天吃火锅浑身舒坦,与陈禅一同吃火锅,是齐红袖很开心的一件事。 最开心的事则为陈禅亲自下厨做给她吃。 “怎么办?”齐红袖半身靠在他的臂膀,娇笑询问。 两人站在路边。 马路下水道还有些没化的积雪,路灯拂在上面,自另一个角度看,竟有些五彩斑斓。 车辆急匆匆而过,风驰电掣而去。 两人像是压马路的小情侣。 大冷的天依偎着取暖,垂头互相说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悄悄话。 分外浪漫多情。 这条街。 只剩下身后的火锅店和约三百米外的超市开着。 “幼儿园里还有什么菜吗?” “四个土豆,还有中午没吃完留下的两个馒头。” 陈禅登时哀叹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走,去超市瞧瞧。” 刚刚说完。 没走几步,他便驻足停下,扭头回望火锅店。 突然感觉一道妖气。 “怎么了?”齐红袖奇怪问道。 她跟着陈禅的视线看,热气顺着火锅店的门飘出来。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有妖气。” “妖气?!!” 鬼怪的话,齐红袖见过。 妖怪,也只从、电视剧里看过了。 “是那种吃人的妖吗?”她问。 他道:“她们只放出了缕气息,究竟好妖、坏妖就不知道了。” 陈禅带着她重新回到火锅店。 齐红袖的身子微微颤抖。 推开门。 聊天的鼎沸立时传来。 站在柜台后的老板以及恰巧走过来的老板娘齐齐看向两人。 陈禅顺着气息锁定两位妩媚妖娆的女子。 穿着打扮追随潮流,面容精致,放在人群中算是回头率很高的美女。 “小兄弟我真没骗你,你看嘛,店里确实没位置了。同样没了肉、菜,不信我领你到冰箱那里看看?”老板难为情的说道。 上次两人来店里吃饭,相谈甚欢。 这次来,什么都没有,老板很是不好意思。 陈禅摇头笑道:“没事,突然看到了两位朋友,方才没确认,现在认真看了眼,的确是我老朋友,麻烦你给我们俩上两幅碗筷。” “好好好,朋友啊,有朋友就是好,你们小两口先去找朋友坐,我让我老婆马上给你们上两副消毒后的碗筷。”老板大笑,瞬间开心起来了。 老板娘拆了两副碗筷,洗刷消毒。 陈禅牵着齐红袖,越过狭窄的过道,毫不客气坐在散发妖气的两位女子旁边。 她们各坐一边。 陈禅和齐红袖朝她们走来时,两妖便已经留意,交换了个眼神,故作无事继续吃火锅。 他靠近一位女子,令齐红袖坐在长椅的外边。 “二位,相识就是缘,火锅店没位置了,我们能不能跟你们挤一挤?”陈禅和气笑问。 被他堵住的女子气到失笑,放下筷子:“莫非你觉得我们火锅汤底好吃?带着你的小女朋友赶来吃剩下的汤底?哎,你看靠门口的那桌,我亲眼见到他们刚吃没多久,汤底新鲜的很,不如去吃他们的。” “不了,相识就是缘,我们既然交谈,更说明缘分深厚。”陈禅活像无赖。 “放肆!无故打扰我们吃饭,你真没有礼貌!” 来送碗筷的老板娘听到他们的对话,愣在旁边,霎时不知该不该送。 那年轻小伙子不是说和她们认识吗? 为何听现在的对话,明明不认识啊! 老板侧目,注意到这边的变故,忙放下账目赶过来。 陈禅笑了笑,不以为意。 起身接过老板娘送来的两副碗筷,放到他和齐红袖身前。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你们去忙吧。” 转头,他就对老板、老板娘笑道。 “真没事?”老板再三确认。 坐在陈禅对面的妩媚女子冷着脸,笑吟吟:“老板,我和自家妹子根本就不认识他。” 陈禅冲她说:“王芳蕊,你我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不就是前段时间吵了一架嘛!至于说不认识我?!” 老板一听。 心下了然。 再不说话,拽着老板娘离开了。 他们果然认识啊,不过吵架了而已。 两人走后。 陈禅身侧的女子冷笑:“小子我警告你,再不走,吃了苦头就怨不得我啦!” “吃苦头?用你的妖气杀我吗?”陈禅骤然询问。 “……” “妖气?哼!你是看多了吗?”对面的女子勃然大怒,一双桃花眼瞬间眯成缝。 “敢问姓名?”陈禅打算陪她们耍上一耍。 适才两人无意间放出一缕妖气,随着燃起怒火,妖气散发的越来越多。 换普通人坐在这里,定然感觉刺骨般冰冷。 “你不配知道我们姐妹的姓名!!”身侧的女子被陈禅拆穿两人为妖物时,心底大惊,自家大姐打算蒙混过关,她也渐渐冷静下来,“你都有女朋友了,却依旧搭讪我们姐妹,羞也不羞?!” 妖气犹如无数条细小的蛇爬过全身。 滑腻寒冷。 冷血无情。 蛇妖啊。 蛇类成精千难万难。 两个蛇妖化成人形,竟和人类的言行举止如出一辙。 陈禅心底暗惊。 并且,依据两妖的妖气,她们绝不是积年老妖,又非傅红葵那种极其适合修炼的仙种,难道她们得了什么大机缘,才快速褪去妖躯化成人形?! “蛇。”陈禅吐出一口气,“两条蛇。你们胆子真是大啊,擅自进入人类社会,不怕被炼气士找到斩杀吗?” 二女脸色齐齐大变。 陈禅继续道:“你们没有控制好妖气,记得下次小心些。” 说完。 思前想后。 陈禅牵着齐红袖的柔夷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喂……” “怎么?想杀我?” “你既然……罢了,坐下聊一聊,我们没有恶意。” : 第一百六十章 两只蛇妖来泉城的目的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章两只蛇妖来泉城的目的陈禅并没有自两妖身上查探到煞气,顶多她们的妖气较为阴沉。 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之下,一切出现的太快了。 他原以为除了一些天生异种,大部分妖类达不到化形的地步,毕竟妖物化形比人族炼气士需要的勤奋、机缘多上太多太多。 两妖自不是弱者。 能够化形并且与寻常人类举止相差无几,修为真气须得达到安命境界。 坐陈禅对面的女子,修为兴许来到安命后期。 他旁边的蛇妖弱一些,安命初期。 牵着齐红袖重新坐定。 陈禅笑问:“为何一瞬间改注意了?” “我叫白芷,妹妹叫做白蔻。”姐姐朝陈禅介绍道,“你可以察觉到我们姐妹的底细,一身修为真气绝不弱。何况,你也未对我们姐妹喊打喊杀,只是警告我们几句。” 陈禅沉默少许,缓缓开口:“尊重是相互的,你们没对人族做下恶事,我同样不会见到你们便亮兵器,拼个鱼死网破。”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向人族下手?你们人族可是搜山检海的害我们啊!”白蔻瞪着眼。 “尝过人族血肉的妖物,不管自身如何隐藏,妖气里总会夹杂对人族深深的恶意。我从二位的妖气内只感觉出了深山老林内存活的艰辛,还有你们修到人形的不容易。” “二位走的修行路,稍显偏离正道,修到金丹、元婴倒是有纠正的机会,想必二位是知道的。但我依旧想提醒你们,速成功法的后患较多,无垢之境以你们的资质可以快速到达,琉璃境难上加难,无异于重走一遍修行路。” 妖物在化成人形之前最为困难。 就算天生异种,修炼不得法,想要化形亦得苦捱百年岁月。 两只蛇妖不是积年老妖,必然为灵气复苏后的新妖,能化形进入人类社会,速成功法肯定少不了,或许再加上难得的大机缘才成。 人为万灵之首,天生亲近大道。 种种异族若想追寻大道,化形成人这一步,一定要闯过去。 否则,浑浑噩噩一生,徒成山涧白骨,修为道行复归天地,一无所有。 白芷把陈禅留下,两只蛇妖心下仍对他深深警惕,并没有敞开心扉告诉陈禅,她们因何来人类社会不在深山苦修。 陈禅一番话说的贴心窝子,白蔻稍放戒备,轻声道了句谢。 这些关乎修炼的细节,除了师父,没谁与她们推心置腹指点。 陷入沉默。 从白芷脸上看出她在犹豫。 白蔻捞火锅里的肉吃。 陈禅现在才观察到,两只不请自来的蛇妖点的全是肉,一丁点的蔬菜都没有。 齐红袖仅仅贴着他,初次离妖物如此之近,难免心中慌乱。 尤其两只蛇妖长的貌美如花,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与泉城市中心那些逛街的漂亮女子没甚区别。 谁又能想到,她们是影视剧上白娘子的同类啊! 白蔻沾沾芝麻酱,侧头瞥了眼齐红袖。 这位人族的女孩子真漂亮啊,比姐姐还漂亮呢! 特别是她惊慌的眼神,好像以前吞吃腹中的小白兔。 想到小白兔,白蔻举起手向老板娘喊道:“姐姐,还有没有兔头啦?!” “有!剩三个,你都要吗?” “都要了!都要了!我很喜欢吃兔子!” 白蔻声音大,引得火锅店内的客人不禁瞄了她几眼,其中有不怀好意的眼神。 屋中热气腾腾。 白芷暂压下心里的思绪,笑道:“来者是客,你说我们认识许久了,那便如你所言,我们姐妹与你就是老朋友啦。” “这顿火锅我请!” 白蔻听闻有麻辣兔头,随即又朝老板娘喊道:“姐姐!你们家的火锅真好吃,再上六盘羊肉。” 火锅店的一盘肉份量格外足。 六盘肉,可以将一位胃口大开的壮汉撑到。 老板娘刚端着剩下的兔头走过来,听见白蔻的言语,回身检查还有多少肉,喊道:“抱歉啊这位妹妹,不够六盘了,五盘也不到,顶多有四盘。” “四盘便四盘吧,我们桌子上还剩了些。” 等麻辣兔头加肉上桌。 老板娘低声道:“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呀!” 陈禅笑言:“当然认识,你不会以为我是骗你和老板的吧?” “嘿嘿~~~你们吃,我去忙。” 火锅店生意兴隆,她刚转身,又有客人喊肉,不必老板娘招呼,老板大吼一声,没肉。 那客人马上改口,要店里剩下的蔬菜,最好把金针菇全给他端上桌,他最喜欢吃金针菇。 白蔻转头说道:“你到里面坐,我要和她坐在一起。” 齐红袖啊了声,反手指着自己,悄声疑问:“你说跟我坐在一块吗?” “对啊就是你!” 她说完便起身,拉陈禅进里面,坐于齐红袖的身边,再把她面前的碗筷放好:“快吃快吃,兔头可好吃啦,我小的时候,师父常喂给我们姐妹兔子。” 齐红袖一时没反应过来,点头道好。 白蔻虽然是妖物,她身上却无什么怪味。 有一种淡淡的松子香。 齐红袖嗅了几下,问道:“你身上的松子香是喷的香水吗?” “香水?那是什么东西?你说松子味道啊,我们姐妹在的山上很多松子,爬下山的时候,大概接触太多了吧。” 齐红袖立时色变,闭上嘴再不敢说话,专心致志啃白蔻夹在她碗里的麻辣兔头。 白芷笑问:“她是你的夫人?” 陈禅道:“算是吧,我们还没成婚。” “成婚好啊,师父曾给我们说了许多你们人类成婚的故事,是不是成婚之时会有好吃的?” “嗯,婚礼上确实有酒肉饭菜。” “我们说了这么多话,你我足够做比老朋友更好的朋友啦,等你们成婚一定要邀请我们姐妹。” “好的,一言为定。” “是啦,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禅,她叫齐红袖。” 白芷略微低落:“不好意思,我们姐妹没读过书,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是好是坏。” 她话语里提过师父。 陈禅旁敲侧击:“你们的师父差二位下山进入人类社会?!” 白蔻性子急,陈禅又是她们进入人类社会第一个好好说话的人,早已有亲近之感,“是啊,师父命我们找……” 白芷面色一变,赶忙打断:“白蔻她仍旧小孩子心性,嘴上没个把门的。” 白蔻脸色顿时苍白,暗道,坏啦,师父说山下的人类大部分阴险邪恶,我们姐妹背负的任务千万不能随便说出去。幸好有姐姐在,否则嘴快说了出去,坏了大事! 陈禅莞尔一笑。 姐妹担负的任务似乎分外重要。 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须得到人类社会中完成?! “抱歉,陈禅,我现在分辨不清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你还留下我们吃火锅?”陈禅笑着反问。 白芷沉吟:“因为我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杀意,人族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听师父说,山下的炼气士察觉我们是妖物,绝大部分会对我们姐妹喊打喊杀,只有一小部分心怀仁慈、明辨是非。” “你认为我是前者还是后者?”陈禅问。 白芷轻笑:“吃火锅吧,肉熟了。” 肉还差点火候。 陈禅等了一分钟方才下筷。 倒是白蔻主动与齐红袖交谈几句,拉近了关系。 齐红袖正鼓起勇气对白蔻说一些女孩子比较喜欢的衣服品牌。 陈禅与白芷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在吃肉,未曾多说一句话。 等把火锅里的肉悉数捞完,陈禅熟练的端起肉盘往里面倒时。 白芷才道:“我个人认为你是后者,只是我和妹妹来泉城有要事做。如果你愿意稍稍帮助我们的话,回到山里,我们定然在师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今后有了困难,知会我们一声,一定尽力而为。” 两人皆安命的妖物化形境界。 她们的师父到底何等修为真气,才会教出这般弟子? 他问:“你们来自神州的东北方向?!” “是。” 神州东北方向的松子较多,诞生一些靠卖松子起家的企业。陈禅入世后,买了包松子尝尝,回忆了下他曾经记住的味道。彼时,他亦是拿松子当做零食,很好吃,淡淡苦涩又兼醇厚的香味。乃至还有松子酿的酒,他喝不惯松子酒的味道,尝试几次便放弃了。 陈禅笑道:“看来你依然选择相信我。” “只信任你一点点,而且找你帮的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问上一问,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我和妹妹该怎样才能找到她。” 谢镜花? 两位蛇妖不远千里至泉城找谢镜花? “谢镜花啊,我熟,倘若你有急事的话,我打个电话她就过来了。” “事前说好,她现在手上的事极其多,除非你有什么重要之事,不然,耽误她的时间,等同于耽误一部分泉城百姓的性命。” 司天在各座城市的重要程度,与日俱增。 这也与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出现的频率保持一致。 只有世间不太平,司天才会变得愈来愈紧要。 白芷严肃郑重的注视陈禅双眼:“你没有骗我吧?据我所知,谢镜花的身份非同寻常,我并不相信你打个电话,她便老老实实的过来啦。” 陈禅重复问道:“此事你放心,你果真保证找到谢镜花后,有额外重大的事情与她说吗?” “我保证!如若我骗你,一生修为真气止步于此,毫无寸进。” “好。”他颔首。 白蔻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 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快就相信陈禅。 实际上,他对于姐妹分明是陌生人啊。 哦,确切的说,聊了几句的陌生人。 白芷看着白蔻,说道:“我从陈禅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反正没说什么不能说的话,暂且瞧瞧陈禅能否把谢镜花找来。” 是啊,假设陈禅撒谎,他所能知道的也就是两妖来泉城找谢镜花。 谢镜花而今那般知名,纵然不需要陈禅做介绍,她们早晚靠自己也能找到她。 瞧着白芷明亮的眼睛。 陈禅给谢镜花打去电话。 “喂?吃了吗?” “先生!还没呢。司天有点眉目了,安平在一个高档别墅区当过保安,和先生打过一架后带着另一位保安跑了。” “先生,还查到了另外一件事,安平前段时间曾在泉城师大也做过保安。” 陈禅登时失笑。 谢镜花刚说这句话,他便知晓安平是谁了。 那日,回到学校,直觉哪里不对劲,回学校大门口试探了下两位保安。 他就是安平啊。 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的样子。 因为和安平交过手,陈禅瞬间清楚两位保安谁才是他。 另外一人估计是安平找来的容器,有何作用他现在不知道,下次再交手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以等。 自信安平绝不是他的对手。 “有了这点线索,我们全州搜查安平的蛛丝马迹,发现他莫名其妙出现,之后在鲁州各大城市都曾留下过足迹。特别是泰城,安平在泰山驻足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跟泰城司天说了,建议他们将泰山整体检查一遍,省得安平心怀诡计于泰山布置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嗯,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快过来一趟。” “啊?现今很忙,泉城南部的一个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怀疑是道行不低的厉鬼做的,正赶过去呢。” “你让张宗敬去。” “……” “好的,先生。” 挂断电话,陈禅给谢镜花发送去地址,看向白芷。 “现在,你相信我真的认识谢镜花了吧?!” 白芷跟白蔻的眼神极其震惊。 她们听见,大名鼎鼎的谢镜花在电话的另一边,喊身边的年轻人为先生。 “先生?她是你的弟子?!”白芷吞咽口水,吃惊问道。 那可是谢镜花啊,不仅仅在人族,于妖族里,谢镜花的名声照样很响。 源于一位大妖偶然遇见过谢镜花,当时谢镜花初出茅庐不怕虎,她身边的人族炼气士皆没有察觉大妖的情况下,谢镜花当众点出大妖的身份。 幸好大妖已是无垢境的修为,从三四位人族炼气士围攻之下,付出代价逃命回山。 大妖说,谢镜花的灵觉之强,世所罕见,且她的修为真气放在年轻一代里,未能靠在前面,不知是哪位惊天动地的人族炼气士教出她这样的弟子。 陈禅只笑,不说话。 白蔻将筷子夹的肉给齐红袖,凑近陈禅,悄声问道:“莫非你是老怪物?!” “老怪物有我这般年轻吗?”陈禅反问。 “哎呀!老怪物的修为真气必然高强,恐怕使用传说中的胎化易形!重新变得年轻活力!” 他高看了两妖的传承。 居然连胎化易形都知道。 胎化易形之术属于天罡三十六、大术之一。 或为男,或为女,或为老,或为少,或为神禽,或为异兽。 可谓尽得周边变化之妙。 不过白蔻说错了。 陈禅会胎化易形之术,但并非使用了胎化易形。 “胎化易形此等仙术,大概修行界早已失传,白蔻姑娘你觉得我会吗?” “是哦,听师父说,胎化易形放在仙术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大神通,未曾羽化飞升的炼气士只能得其一二玄妙。” “你师父懂的挺多的。” “那是!!我师父……” “白蔻!够了!!” 白芷轻叱。 白蔻住嘴,吐了吐舌头,扭头继续跟齐红袖说悄悄话。 “你究竟是不是给谢镜花打去的电话,眼下还不作数,等她到了,我再确认一下。” “没问题,本该如此。”陈禅笑道。 谢镜花路上用的时间多。 自她所在位置赶到火锅店,需要一个多小时。 开惯了车,她懒地以真气赶路。 “谢镜花赶过来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陈禅看了眼她发过来的消息,向白芷说道。 “无妨,我和妹妹可以等。”她道。 火锅店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 老板娘听老板讲述他和陈禅两人的关系后,搜罗没用到的饭菜,端上他们的餐桌。 “你们别嫌弃,这些都是没端上客人桌子的菜。” 老板娘笑着跟陈禅说。 他连忙站起,再三感谢。 而今这社会做生意很难,何况是两人这样的夫妻店哩? 为了赚钱,两人都用上了偏门的求财手段,万幸他们良善,未做亏心事,否则,这不清楚从哪求来的民间小术,吸引鬼魂,会将两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甚至不明不白的惨死。 老板娘走后。 白芷问道:“你知晓他们店的小秘密?!” 陈禅点点头:“第一次来时,就看到了。” “你可清楚,此术属于旁门左道?!流落民间,被一些有点道行的人改了改后四处传播。” “嗯。” “他们夫妻也就是人好,否则,此术能害惨他们。” “你对这小术挺了解的。” “我师父会,她曾向我们姐妹展示过,不过后患太多,我和妹妹并未学。” “也好,即便完整的术法也只是索取一点当地气运,没什么大用。” 陈禅往火锅里倒菜。 大吃一顿后,姐妹两人吃饱了,齐红袖的胃口不大,眼下一样吃的七七八八。 当过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火锅店里只剩下陈禅一桌以及啤酒喝了一地的汉子一桌时,谢镜花仍旧没有赶到。 陈禅不急不缓,慢悠悠涮着菜。 那桌坐了六个中年男人,不约而同望来,旋即窃窃私语,从中站起两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走过来。 “三个小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跟我们哥几个喝喝酒解解闷?!” “是啊是啊,我们虎哥在大学城有名的很,你们不信出去打听打听,跟我们喝顿酒玩一玩,以后在大学城里混,虎哥罩着你们,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啊,虎哥面前,通通都是废物,不值一提!” “是吧?!虎哥!!!” 大冷天只穿了背心的中年汉子,亮着膀子上的凶恶猛虎文身,哈哈大笑,不答同伴的话,仰头喊道:“老板,你说说看,我在大学城是个……是个啥地位?!” 喷了一嘴的酒气。 白蔻嫌弃挥挥手。 老板心中哀叹,怎么这虎哥不好好喝酒,倒耍起酒疯啦? 现今可不是前些年好勇斗狠的时候,打个110,什么这虎哥那狼哥的,皆得进去接受教育重新做人。 老板抬手示意老板娘不必紧张,屁颠颠跑过来,陪着笑脸:“虎哥这是酒喝完了?您放心,酒水管够,我再给您上箱啤的,算我请虎哥。” “别他妈的不回话,老子问你呢!虎哥在大学城到底是个啥地位?!!” “虎哥是谁啊!大学城里的老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虎哥一句话,今天这顿饭钱我给您免了!!” “哈哈……你说话挺好听的,但是虎哥的目标不是你,是三个小嫚。” 小嫚是鲁州民间话,指代年轻姑娘。 老板暗地疯狂给陈禅使眼神,意思陈禅也懂,老板拖住所谓的虎哥,让他带着三位好看女子赶紧走。 虎哥打完酒嗝:“刚才人多,虎哥我啊,给你们留面子,没让你们过来陪我们喝酒,眼下好了,没人啦!快走快走!咱们喝个通宵,然后去酒店搓麻将。虎哥的麻将手气一直不好,兴许你们三个小嫚能赢上万八千的,拿走!虎哥不差钱。” 老板娘知道这虎哥,自从火锅店开业,来闹了不止两次。憋了一肚子火,然而那虎哥做工地生意这些年赚了点钱,手底下养了几个兄弟,她不敢硬碰硬。 “天太冷了,虎哥您先穿上件衣服,冻感冒就不好了。”老板急中生智,盘算给陈禅他们让出一条道,好让他们赶紧跑。 虎哥带过来的那人,热血上头,啪的一声扇了老板一巴掌,怒吼道:“虎哥只问了你一句话!你算什么狗东西啊?!噼里啪啦说那么多!烦死了!!” 那虎哥半转身朝看热闹的其他兄弟招招手。 六个浑身满是酒气的中年汉子堵着陈禅四人。 虎哥嘿嘿怪笑:“兄弟,这三个小嫚是你的人吧?借走一晚上,明天再还给你,我保证不给你弄坏喽。” 老板娘看到老板被打,敢怒不敢言,搀扶老板退到柜台后,再不敢说一句话。 老板连连唉声叹气。 落到虎哥手里,那三个漂亮女孩子可是遭了罪。 白芷看门口一眼,仍然没有出现谢镜花的身影,继而问不以为意的陈禅:“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陈禅咽下口中的饭菜:“我来吧,他打了老板,我和老板的关系挺好的,自该为他报一巴掌之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移星换斗大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一章移星换斗大术!!自该为老板报一巴掌之仇。 他说的轻描淡写。 白芷玩笑问:“你要杀了他们六个人?你可想好啦,他们俱是你的同类。来时听说你们这儿的规矩不仅繁复且庞杂。不过一巴掌的小事,杀了他们,未免大动干戈。” “啥啥啥?!谁杀我们?” 六人喝了一地的啤酒。 酒壮怂人胆。 他们一听竟然敢动真格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虎哥双眼眯成缝,瞧来瞧去,指着陈禅皮笑肉不笑的问:“你杀我们?” 其余五个人探出半身,握紧拳头,虎哥一声令下,他们就把陈禅揍的亲妈都认不出来。 “杀你们?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是稍稍教训你们一下,帮你们长长记性!” 他不痛不痒道。 白蔻以为接下来动拳脚会有许多鲜血,刻意让齐红袖坐在里面,她在最外面,嗅着六人散发的酒味,不禁暗道,山下的酒水气味比山上不知好多少倍,师父喝的酒水淡淡仿佛泉水,一丁点劲都没有,我也要试试人类酿的酒! 齐红袖自不会担心陈禅,她让白蔻抓住胳膊时,忍俊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蛇妖啊!她可是蛇妖!白蔻的手滑溜溜的,更令她联想蛇类滑腻的身子,心里陡寒。 老板被扇了一巴掌,那人下的手重,耳鸣现在才消失。 他一听陈禅打算和六人打一架,暗道,六人对一人,小兄弟怎会是他们的对手?!!不行,拼着捱顿毒打,我也要让小兄弟几人赶快走!! 老板低声和老板娘说:“报警!!” 说罢,推开她,脚步坚定的走来。 老板大声道:“虎哥我告诉你!你敢动他一根毫毛,生意我不做了也要跟你杠到底!!忍你让你有一段时间了,你们不会以为我真是好脾气吧?!” 作威作福惯了,近两年才收敛一些的虎哥听闻老板大言不惭的话语,顿时哈哈狂笑:“你?!凭你?!!好,我先收拾给脸不要脸的小子,再将你的火锅店全砸了!我明白跟你说吧,里面有人,即便进去了,不过几天,马上出来!!到时,嘿嘿,劝你们赶紧搬离大学城,否则,别说做生意了,我虎哥令你生活都难几百倍!!” 紧接着,他命令手底下的兄弟。 “你,你去把老板按住。” 刚说完。 虎哥立刻朝陈禅捅了一拳。 这一拳放在寻常人中,确实算势大力沉的一拳。 但搁陈禅眼里,简直花拳绣腿,软绵绵的,毫无丁点称道的地方。 干脆在原地不闪不躲,让虎哥打一拳算了。 拳头恶风不善,砸在陈禅的太阳穴。 虎哥酒喝多了,下狠手要他的命。 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的老板,目瞪口呆,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暗道,坏了,那虎哥一身蛮力在大学城老百姓间出了名的,小兄弟被吓傻了,不躲不闪,平白无故捱了虎哥扛鼎拔山的一拳,非得出事!! 这伙人也不是尽然为傻子。 有人看老板娘正打电话,立马冲过去劈手夺过来,挂断,将电话摔在地面,狠狠踩了几脚。 “臭婊子,给你脸了?敢打电话报警?!!” 扇了几巴掌到老板娘脸上,此人趾高气昂的回到虎哥身边,瞪着好似有点生气的陈禅。 虎哥收回拳头。 极其不理解的注视陈禅。 “怎么了虎哥?” “出啥事了?” 其他人见虎哥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也不理解。 随即。 虎哥抱着拳头翻滚在地,嗷嗷狂叫。 仿佛不是打了陈禅一拳,而是陈禅给了他一拳。 “虎哥!!” “我草!!敢伤虎哥!!我跟你拼命!!” “兄弟们,弄废他!!!一起上!” 陈禅随意瞥了打滚痛呼的虎哥,冷笑打个响指。 啪!!! 时间犹如静止。 几人搀扶虎哥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似无事发生。 只是做了一场梦。 但虎哥打陈禅的右手却实实在在的骨折了。 他又好像感受不到痛彻骨髓的疼,吆喝着一众兄弟吃火锅喝酒。 齐红袖不明白陈禅这一手代表了什么,白芷、白蔻两姐妹看的清楚,震惊瞧陈禅,话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乍然没了束缚的老板,惊骇望了眼陈禅跟虎哥六人,连滚带爬到跑到老板娘身边,低声细问她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那人刚刚扇我巴掌,根本就没力气。”老板娘道,“就跟咱们孩子小时候打我一般,挠痒痒都不如。” 陈禅走到老板娘旁,低声问道:“没受伤吧?!” “谢……谢谢,我很好。”老板娘与老板全处在震惊与诧异当中,对陈禅的慰问显得措手不及。 “刚刚发生的事到此为止吧,稍后我令六个人凑钱还老板娘的手机。” “啊?” “没事没事,手机坏了就坏了,你和三位姑娘不出事就好了!”老板娘连忙摇头说道。 老板和老板娘蹲在柜台后,老板仰头深深看了陈禅一眼,忽然问道:“他们以后还作不作恶了?” 陈禅笑了下:“绝对不会,这个记忆够他们记一辈子。” “好!很好!哈哈……”老板骤然哈哈大笑。 老板娘悄声问:“你疯了?” 老板意味深长的说道:“倘若小兄弟愿意,咱们供奉的小神可以丢进垃圾桶,供奉小兄弟便够了。” “啊?你在说什么呀?!!”老板娘低叱。 老百姓心里,供奉的神像是死物,不管多么虔诚,那都是死的。 可小兄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老板这句话太不礼貌啦! 陈禅拍了拍老板肩膀:“你们为善半辈子,冥冥中的命运亏待不了你们,脚踏实地做生意,尽管不会大富大贵,但是一定平平安安。平安是福,这句话将来更尤为可贵。” 老板深以为然,重重点头。 陈禅回到桌子。 白芷神色冷静下来,注视他的双眼:“你这招无形间蛊惑心神,令他们六个人不禁忘了接下来做什么,还把有关我们的记忆悉数抹去。足可谓神仙手段!!并且顺手分出一道真气帮老板娘挡住巴掌的伤害,一心多用,白芷自愧不如。” 白蔻只看出眉目,不像姐姐看得如此之深,她听后大为的震撼。 “不知你们的师父能不能做到?”陈禅坐定后,笑问。 白芷皱紧眉头:“此种手段,难在不是修为,而是对真气的控制。我们恩师……做不到。” 白蔻半张着樱桃小嘴,心底翻江倒涌。 姐姐一向无比崇拜师父,她都自认师父比不上陈禅,他岂不是人族说法里的“大隐于市”?!! 真实身份说出来一定骇人听闻,厉害极了。 “我知道啦!你就是师父口中人类真修!!”白蔻语气波澜起伏,又带着孩子气道,“别以为在这种手段上比我们师父厉害一点点,我们师父不差你的!师父她也很厉害很厉害!!!” “白蔻!好了!师父时常教育我们诚实,既然陈禅的手段厉害,我们便大大方方承认。莫非下山一趟,你将师父的叮嘱抛在脑后了吗?” “白蔻不敢。” 两女仍旧小瞧陈禅。 白芷说得对,陈禅令六人忘记接下来做的事,顺势将四人从他们记忆抹去,另外于他们脑中种下了幻术。 六人没事人一般继续吃火锅喝酒,单纯抹去记忆做不到,各回各家后,今夜睡眠绝对是他们的考验,梦中,陈禅会告诉他们,做一个好人,是多么的必要!!! 别说六人继续从大学城欺压百姓为非作歹,今后他们将是个顶个的好人,热心肠的真正好人! “我依然好奇你们师父究竟何方神圣。”陈禅喝了口水。 白芷道:“下山时,我们姐妹发誓不会说师父一丝一毫的身份。” “也罢。”他的目光看向火锅店的门口,谢镜花来了,“你要找的人到了。” 白芷白蔻两姐妹齐齐望向谢镜花。 白蔻马上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好不容易从网络上拷贝的谢镜花照片。 接连对比几次。 “姐姐!她真是谢镜花!陈禅没有骗我们!!” “当然没骗你们,不会认为我是一个骗子吧!”陈禅哈哈大笑,“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芷细想他的建议,颔首同意。 谢镜花看看陈禅,又将目光放到两姐妹身上。 齐红袖她自动忽略了。 先生经常去她的幼儿园,这点小消息,别人不知晓,她可清楚着呢…… 至于六人吃饭完,不仅把火锅、酒水的钱结清,还多付了一万块,说是给老板娘买手机。 老板娘不想要。 六人就差跪下求老板娘收下。 还是老板让她收下的。 …… 几人出了火锅店。 谢镜花不解问道:“先生,你找我来不会为了她们吧?” “嗯,她们信誓旦旦说有要事找你。” “要事?” 外面寒冷。 谈事的地儿,谢镜花自然有去处。 “上我的车吧,带你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白芷和白蔻待谢镜花赶来,一直在端详她。 白芷仿佛心事重重,紧皱的眉头从未放松。 白蔻孩子心性,既开心兴奋,毕竟见到传说中的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又紧张不安,接下来说的话石破天惊,她怕谢镜花接受不了。 只是,刚刚谢镜花喊陈禅为先生,他又不显山不漏水的露了一手,纵然战力上比不了师父,陈禅加上谢镜花两人,或许可以应对泉城即将遭遇的大危机。 上车。 陈禅令齐红袖坐在副驾驶,他跟两女坐于后座。 谢镜花瞄了眼坐卧不安的齐红袖,开口道:“先生,我把齐姑娘先送回幼儿园吧?” “好。” 齐红袖侧身看向陈禅,想说她要跟他在一起,转而一思量,剩下的时间他们肯定说些关乎苍生福祉的大事,我一个寻常女子,还是不给陈禅添麻烦了吧。 虽然不甘心,满心想与陈禅待在一起,齐红袖照旧点点头:“我把幼儿园的位置找出来。” 说着她低头调出手机中的导航app。 谢镜花会心一笑:“不必了,我知道你住哪里。” “啊?” “你……怎么知道?” “此事你就不必追问了。” 陈禅闭上眼睛,老和尚说的很对,山下的女子是老虎。 你看,齐红袖瞠目结舌的看看陈禅,又瞧瞧谢镜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复而瞪了他一眼。 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背景暗地里谢镜花肯定做了调查。 把齐红袖送回幼儿园后,谢镜花调转车头直直开向市中心,找了家通宵营业的清吧,要了间清静的房间,令服务员泡上她很爱喝的茉莉花茶。 “说吧,你们自大山里来人类社会,目的是找我,为了什么目的?!”谢镜花开门见山。 白芷略感吃惊:“你清楚我们底细?” “淡淡的妖气仿佛两条白蛇。”她肯定的说道。 白芷笑了,她本就美貌,一笑之下,增添妖异,伸手:“我叫白芷,她是我的妹妹,我们来自神州东北的大山。” 谢镜花握住:“谢镜花,先生的弟子,泉城司天司长。” 她思前想后,先生把自己喊来,又跟两妖在一块,大概未曾隐瞒两人的关系,所以堂堂正正说出自己是先生的弟子。 “他真是你的师父啊!”白蔻的小嘴成o状,惊诧不已。 陈禅明明那么年轻……懂了,他必然和师父相同无二,以大法力维持自己的容貌,兴许,陈禅真就是老怪物!胎化易形的老怪物!!! 白蔻极其有兴致的盯着陈禅看,暗道,你到底何许人啊。 谢镜花笑道:“他当然是我的师父。说说看,你们不远千里来泉城,不会只为了与我喝杯茶吧?” “自然不会,我们姐妹赶来是为了和你通风报信的。”白芷双手抱着茶杯,“此事被我们师父偶然得知后,一刻不敢耽误,毕竟有关泉城百姓的性命,忙命我们姐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泉城,告诉身为泉城司天司长的你。” “通风报信?” 谢镜花看着陈禅,又盯着白芷:“什么意思?莫非有大妖潜伏进了泉城?即将兴风作浪?!” “不会不会,那些大妖千辛万苦才捱过末法时代,一身修为还没恢复呢,怎敢跑进人类社会送死?!” “那所为何事?”陈禅询问。 听白芷的语气,两女的师父特别重视,就是不知,因何事…… 白芷继续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也知道,人间的妖物从古至今便很多,全盛时期甚至占据半壁江山,一场末法时代,一部分道行很高的大妖未能熬下来,死在巢穴。” “只是他们死了,妖丹却留了下来。” 妖丹是妖物的一身精华,不仅可以炼器,某些特殊的丹药甚至需要修为真气高深大妖的妖丹。 “不会有妖物收集死去大妖的妖丹吧?!”谢镜花问道。 白芷颔首承认她的说法,“正是,那头妖物突然离开大山,我们师父依据他留下的痕迹,占卜了一番,卦象中他去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泉城。为了安全起见,命我们带此事告知谢司长。” “一头搜集了妖丹的妖物可能来泉城了?!”谢镜花呢喃自问。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头妖物为什么如此做。 “那妖何时离开了大山?”陈禅问道。 白芷说道:“算下来,不超过两天。” 不到两天…… 换陈禅紧锁眉头了。 能教出白芷、白蔻两女的师父,手段定然是有的,她都这般重视此事,占卜得到的卦象肯定非同寻常。 “卦象你们知道吗?” “不知,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然而我们见师父的脸色并不明朗,似乎在担忧……”白芷如实说道。 这件事没头没尾。 首先两女的师父不清楚那妖物因何携带妖丹至泉城,再就是,妖物即便带了妖丹来了,他想做什么?! 谢镜花委实猜不透,幸好先生就在身边。 白芷似乎想到了什么,啊了声,忙拿出一颗透明的珠子递给谢镜花:“谢司长,这是师父命我们带来的,兴许对你们有些帮助。” “此是……” “师父攫取的那妖物的气息。” 谢镜花接过珠子,果真看到珠子内牢牢锁着一缕青黑色妖气。 她将珠子交给陈禅。 陈禅放在手心,真气包裹,闭上双眼。 封天锁地。 霎时。 此处的气机缓缓变得凝滞。 白芷、白蔻两女十分不适应,惊奇的看向陈禅。 “你要……” 不待白芷说完,他淡淡道:“占卜。” 旋即,捏碎珠子。 青黑妖气登时化成一颗兽头,神情凶恶,张嘴欲噬。 “先生!!” 陈禅不禁冷笑:“半步真修的妖物。” 双手随之结印。 气机越加的凝重,白芷仿佛感觉时光也停顿了。 等他印法结成,心底刹那出现两个字。 睁开眼睛。 张手把这缕妖气捏成粉碎。 “安平。” “什么?!”谢镜花惊呼。 陈禅散去真气暂且阻拦天地凶狠扑来的反噬,轻声说道:“那妖物带了十二颗大妖的妖丹,至泉城找安平。” “安平是谁?”白蔻疑问。 谢镜花简单介绍了安平的身份。 陈禅再送去真气阻挡越来越重的天地反噬,忙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 他的身影从包厢一闪而逝。 三女当然感觉到沉重的犹如一座高山压下来的天谴。 白芷再次十分震惊:“谢司长,你的先生修为真气深不可测,连天谴皆不放在眼中。” 谢镜花心里五味杂陈,她的话语,如风过耳,眨眼不见的干干净净。 暗道,神州东北大山深处的妖物,为什么带着妖丹来泉城找安平?!! 白蔻靠近姐姐,轻声道:“姐姐,师父占卜不到结果却被陈禅占卜到了。” 白芷严肃的点点头。 从此点上说,陈禅又胜师父一招。 她们说的陈禅风驰电掣拖着天谴到泉城看不到人的荒山野岭。 再三搜寻附近当真没人。 撤去真气。 陡然于他头顶凝了一块黑漆漆的阴云。 阴云犹如粘稠的水银,又似无尽海水合在一起压缩而成。 阴云之中乍然亮起白光。 从中降下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陈禅双眼微眯,天地复苏的极快,此时此刻,天谴变的有几分以前模样。 随即,他双臂伸展。 仿佛无穷无尽的真气自身体汹涌奔出。 真气如涛如浪。 五彩缤纷的绚丽光华衬托的陈禅似一位神人。 化气为兵。 向阴云直直垂落的长剑,连续斩去数道剑气。 真气更是席卷上天。 那柄长剑慢慢透明,剑气斩来之前,变的隐隐绰绰瞧不真切。 可,陈禅以真修的修为真气斩去的剑气,却是好像斩到了仙铁。 长剑半点无损,朝陈禅刺来的速度马上蓦然极快。 撞上如海的真气。 好像刺透一张纸般。 “好天谴!” 陈禅冷笑。 正法三十六天罡之移星换斗。 移星换斗大术一出,他体内的真气瞬间没了半数。 移星换斗此大术在三十六天罡中亦是靠前排列。 如此煌煌大术,可以遮蔽以及篡改天机。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纵使拥有无上法力,于此术上不得道,也得吃足苦头。 移星换斗是绝对意义上的生杀大术! 陈禅全盛时期施展移星换斗大术,尚且须竭尽全力,何况现今了。 不过,他在此术中浸淫良久,早就修到极高的境界。即便真修层次的修为真气施术,借一借移星换斗的“意思”,借来丁点的威力,应付这点天谴,无异于狮子搏兔。 他上下左右,突然闪现三百六十颗星光熠熠的巴掌大小星辰。 星辰排列参差错落、纷繁复杂。 双目圆睁。 目光大炽。 他看到天谴形成的长剑呼吸间已到他的脑袋。 眨眨眼的时间足够刺穿他的神魂。 尽管对肉体无害,伤到了神魂,想要恢复,分外艰难。 可,长剑停下了。 好似西方说的所谓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动也不动。 但时时刻刻感受到它的危险! 三百六十颗巴掌大小的星辰,迅速换位。 那天谴凝成长剑,居然徐徐倒退。 星辰换位彻底定下,不再移动。 天谴剑重新回到阴云。 而阴云同样变淡,约莫半分钟,消失无痕。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陈禅迟迟没收起移星换斗大术,因为他感觉天谴依然死死锁定他,远未散去。 直到他收在体内的泉城气运,爆成一团光,彻底归于体内真气。 追踪陈禅的天谴方才完全不见。 撤掉大术。 长喘了一口气。 陈禅暗道,留在体内还未炼化的泉城气运,竟然代替我挡下了最后的天谴。 因果循环,比之移星换斗更要费尽心机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玩笑,我会怕妖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二章“开玩笑,我会怕妖物?”解决掉天谴这道麻烦,重新回到清吧喝茶,陈禅用了半个小时左右。 原本应当提前十分钟回来,路上看到一处阴气较盛的民宅吸引了几道怨魂,卜算了下他们的身世,花点功夫一一将他们超度,解脱陷入永无止境的痛苦。 白芷瞧着他平静如水的神情,眼底惊骇道:“听师父说纵然是她,想要摆脱天谴,亦得扒一层皮。前辈真的做到了去去就来!!!就算泄露天机招来的天谴也不放在眼里,言而总之,那是天谴啊!!!” “前辈……实属高深莫测,白芷佩服。” 陈禅离去这段时间,两女跟谢镜花交谈甚多。 她们明白谢镜花在司天的身份很高,将有关自己这一派的底细说了些许,好提前和人类建立联系。 等未来天下灵气彻底复苏之后,她们下山,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白芷、白蔻两女拜的师父存世已经近六百年了。 六百年前神州的灵气尚且有点残存,没到真正末法时代那样几近无法修行。 她们的师父天生异种,修炼资质极高,愣是凭借天地的那点灵气修到了琉璃境中期。 而后,末法时代如约而至。 神州绝大部分地方根本不适合妖物生存。 她们的师父由于仙缘深厚,发现一处上古大妖的洞府。 借着洞府遗留一小节灵脉,进入深深的沉眠,让自身逸散的灵气减少到最少。 直到苦捱过了末法时代,天地灵气重新开始复苏。 谢镜花传音告诉陈禅。 陈禅想了下。 白芷、白蔻的师父真真了不得。 别的妖物想要捱过末法时代,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让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吸收富含灵气的天材地宝补充身体,不然,即便再微小的散发灵气,随着时间流逝,身体也受不了。 大多数妖物没能找寻太多的天材地宝,白芷适才说了,一身艰辛修炼的道行化为乌有,徒留一颗光溜溜的妖丹。 她们的师父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陈禅本想再请教下她们师父的名号,转念一想,连谢镜花都不告诉,何况两女无意间表露了对自己深深戒备。 莫非,她们师父是天材地宝成精? 炼气士得到后,会有偌大好处? 不是如此的话,她们何必把出身捂得死死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 谢镜花道:“我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稍后我送你们回酒店,接下来是去是留全凭你们的心意。” “离开的话,我用泉城司天的名义帮你们订专机飞到神州东北。留下,你们二位定然没有人类社会的身份证,我帮你们建立两张,日后在泉城你们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当然,只要不害人,一定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着重强调。 经历近段时间种种大事的洗礼。 谢镜花成长太多太多。 白芷、白蔻两妖虽然带给泉城司天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但两女若是倨傲不逊,小心谢镜花翻脸不认人。 两女互换了个眼神。 白蔻让白芷做主。 回山中继续潜伏苦修,静等将来天下大变,下山历练? 又或。 暂时留下来积累人类社会经验? 皆有好处。 白芷笑道:“我们化形之后,师父就带我们在东北城市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多谢谢司长的好意,明天我们便启程回山。” 谢镜花点头:“好,我开车送你们回酒店。” 她结了账。 为两女定下的酒店隔了两条街。 开车前往不过十一二分钟。 白芷在车里对陈禅说道:“前辈,那头大妖的道行极深,千万别小瞧,他尽管修为真气没有恢复多少,然而手段百出,就算你们人类的真修撞上他,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同一境界,妖物比大部分人类炼气士强上一点点。 妖物修炼、化形极难,可体魄、战力极高。 那些天生异种和人族的天骄不在此列。 他们毕竟都不可以常理揣度。 陈禅颔首。 能被两女师父重点关注,带着妖丹下趟山还为此卜算了一卦。 足见此妖的厉害! 只是白芷对他的称呼有些突然,之前一口一个陈禅,现在改口称前辈了。 “我会小心的。你可以继续喊我陈禅,前辈二字,不必了。大道竞渡,你我皆为同道中人。” 陈禅笑意绵绵。 当妖物逐渐学习人类的礼节,说明此妖在扮演人类一途上进境极快! 万万不要小瞧。 人类是万物灵长,无数代人建立的礼节,正合乎天道顺序。 妖物学礼,说明化形成人,不仅仅外表是人,内部同样在缓缓转变向人。 等白芷彻底与人无异。 她也就成为真修。 于神州妖族里占据一席之地。 曾经有炼气士发出疑问,不光光是真修妖物,还有那些妖族内的大能,他们和人族表现一模一样,究竟是人还是妖?算不算妖了?! 有人说是妖,纵使再如何的像人,也非人哉。 有人说是人,内外如一,抛开无法彻底化人的本体不谈,他们与人族再无分别。 两伙人吵来吵去,吵了多少年没吵出个结果。 之后,仙界远去,人间爆发永无止息的大战。 多少大妖为了妖族能够继续在人间有生存的一隅之地,竭力拼命与人族炼气士厮杀,强盛时甚至霸占了半壁江山。 那些人再也不吵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八个字,广为流传。 他们一直都不是人,不论学的再怎样像人,也不是人。 人族能够接纳他们,永远得有一颗提防之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蔻挽着白芷的臂弯:“依旧喊你前辈吧,你是谢镜花的师父,必然跟我们的师父是一个辈分的。前辈,我姐姐说的不无道理,那携带妖丹前来泉城的妖物,您千万、千万、千万得有个心理准备,他真的很强的。” “我明白前辈绝非等闲之辈,不过听师父偶然间提起过,那妖物天生异种又机缘深厚,搁在适合修行的年代,必然会成为妖族巨擘!!!” 白蔻跟陈禅短暂接触,一番交流,她对这位看似不显山不漏水,实则厉害到超出想象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她极其不希望看到陈禅阴沟翻船,被来泉城的妖物杀了。 “你害怕我们以后交手,我会死在他的手下?!”陈禅笑问。 白蔻十分严肃的点点头。 他坐在谢镜花的副驾驶,望着车窗外色彩缤纷的霓虹灯,感慨道:“人间如此美好,我哪舍得战死啊!” 青黑妖气他记在心里了,那妖物胆敢于泉城冒一冒头,陈禅必出手斩杀。 既然是来找安平的,又带了十二颗妖丹,必定配合安平完成什么见不得光的妖邪手段。 幸好安平被他的十二剑仙阵打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倒是能放下心。 白芷忍不住说道:“前辈,战死在敌手剑下的人,没谁想死。” “哈哈……你们未免太看清我了。”陈禅不禁大笑。 两姐妹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前辈仍然分外自信,不把那头妖物放在眼中。 她们同为妖物,又走的是不离大道多少的修炼,来到人类社会,面对茫茫无数的血食,况且涎水直流,一个放松心境就要试试人类血肉的味道。 那妖物道行高,听师父说,走的是旁门左道的路数,她们不相信他可以经受的了内心考验。 前辈是人类的高手,且为谢镜花的师父。 等那妖物祸乱泉城,前辈绝对会与他大战一场。 陈禅目光扫过两姐妹,没想到她们也不是直来直去的毫无城府。 她们能想到,陈禅早就料到了。 连到底大战了多少场都记不清的陈禅,难道会怕一头后世的小妖吗? 这小妖的先辈们若是知道陈禅等着对付他,一定不远万里赶过来警告他,有多远滚多远,万万不能和陈禅交战。 毕竟…… 陈禅在妖族占据人间半壁江山,狂言杀光所有人族时,一柄青铜剑沾染过的妖血,比天要高,比地要厚。 杀到后来,他的名字都成为妖族的禁忌,提一提,小妖吓的昏过去,大妖怕的瑟瑟发抖。 就这陈禅还是拖着重伤险死未愈之躯。 以至到了山海年代,他的战力一再下降。 初到人类的酒店。 白芷、白蔻两女十足好奇。 看看这儿,摸摸那儿。 谢镜花开好两间房,直等前台客服不耐烦,两姐妹瞧够了,才领她们进了酒店大堂的电梯。 一进电梯。 关上门。 随着电梯上升。 两姐妹的小嘴张成了o字。 白蔻惊讶道:“我们师父确实带我们在神州东北城市生活过一段时间,然而,从未带着我们到酒店里看一看,没有师命,我们又不敢贸然行动……” “原来人类建造的豪华酒店,居然这般模样。” 比她成熟的白芷一样感慨人族的智慧和技艺。 谢镜花憋住笑。 两妖实力强,又对人族报以善心,合适的时候,她想吸引两女进泉城司天。 泰城司天的司长还是阴极鬼母和阳极鬼子,两只善良的蛇妖为何不能进泉城司天?! 暗中定下此事,谢镜花教给她们怎样刷房卡,如何操作酒店内的设施。 直把两女吃惊的小嘴合不上。 “哇,洗澡这么方便的吗?唉,可惜我们今天才发现,若不然天天在酒店住,才不回山里呢!” 白蔻又跳又叫。 白芷站在床边看着楼下马路车辆川流不息,低声道:“怪不得人族是天地主角,的确有其大道所在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去哪里了啊我的爱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三章你去哪里了啊我的爱人白蔻也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何感觉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什么都觉得惊奇。 “姐姐,你瞧这大电视,真清楚啊!” 她不由自主尖叫。 陈禅看了眼,电视没开,白蔻盯着自己倒映在电视屏幕上的影子大叫。 用遥控器帮忙打开电视。 白蔻的双眼随着画面亮起、切换到电视台,渐渐睁大、闪耀。 “姐姐!你看呐!!!” 陈禅把遥控器给她,示范了下如何切换频道,白蔻应该是首次按遥控器,不断换台,高兴的如同孩子。 “师父她老人家一定也没见识过这么大、频道这么多的大彩电!!”白芷收回看马路的视线,来到白蔻身边,同样惊叹道。 两女一块坐在床榻,白蔻切换到某个真人综艺,仅仅盯着电视画面上多姿多彩的男女蹦蹦跳跳,津津有味。 “你们人类创造力真的厉害,我们妖族崇拜个体强大的力量,倒是不在意于细枝末节上创造如此有趣的东西。” 白芷眉头轻皱,看向谢镜花,疑问道:“谢司长平常也看吗?” 谢镜花为其打开中央空调的制暖,点点头:“没事的时候看,不过最近泉城出现的事情太多,倒没时间看这些令人心情愉悦的栏目。”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不单单重视物质生活,精神享受一样衍生至登峰造极的地步。 只要你想看什么,就能在既深且广的互联网世界找到对应的事物。 陈禅入世以来,自对互联网不屑一顾到倍加关注认为是人类崭新的创造,转换的时间很短。 互联网真是一件伟大的发明。 尤其获取知识的途径变得极其廉价,便为无数好处当中最令陈禅称奇的一件。 要知道搁在古时候,学子想读书,买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书还好,那些保存在大户人家的典籍孤本,撞破脑袋都不得其法,抛开和那些大户人家有较为亲切关系,也就剩拜师学艺希冀人家能把孤本典籍令其看上一看。 还有古代书商也不是什么书都复印销售,一部分尽管流传广却不受欢迎的书籍,自然不被书商重视。 既然市面买不到,读书人又想看,必须借拥有此书的同窗进行抄写,再细细研磨…… 互联网完全颠覆了如此模式。 不论你看任何书,皆能自网上书城找到电子文档。 陈禅便在他的那台破旧笔记本电脑上,看了许多以往想看又不太好找的孤本、善本、珍本等等。 他一直觉得炼气士不能仅仅脑袋扎进修炼中不愿抬头,低下头多看看书,学点知识,不仅对修炼有好处,还能圆满心境,查缺补漏。 白芷听完谢镜花的话:“看这些迷人眼的节目,会不会对修为产生影响?” “影响?”谢镜花不解。 “对啊,你想啊,既然如此好看,自然愿意多看花费时间良多,就没有时间修炼了。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师父常说这句话告诫我们压制欲望,一心扑在追求大道上。”白芷道。 谢镜花看向陈禅。 她的师父就从未说过这些话。 最多提过一嘴“存天理、灭人欲”,还不厌其烦的解释六个字的道理,生怕她理解错了。 人多为自己的私欲蒙蔽,由此看不到自己真实面貌,无法体悟天地至理。 既然走上修行路,必须除去不合理的欲望,保留自己正常七情六欲。 存的是自己的良知与合乎情理的欲望,灭的是无休无止膨胀的野心。 谢镜花笑道:“我的先生未曾警戒过我,他只是说,合乎一心就够了。” “合乎一心?” “对,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无数荆棘遍布前路,若想勇往直行、披荆斩棘,就得锻炼一颗圆满无暇的心境,一直在路上就是磨练心境!红尘间种种困苦,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表面看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避世隐居在深山老林不管天下的洪水滔天,实际上体验万难就是一种难得的修行,一一闯关过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心境将会浴火重生,对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 妖物遵循本能,弱肉强食,不到真修地步,很少转而磨砺心境。 谢镜花一番话。 让白芷低头沉思,白蔻似懂非懂。 等两女适应谢镜花为她们准备的酒店,她跟陈禅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不单单泉城司天,就连陈禅也得重点关注带了十二颗大妖妖丹进城的妖物。 否则真让安平与大妖联手弄出什么大招,陈禅倒是不怕,该斩杀依旧斩杀,担忧的是伤到寻常人。 高手过招,动辄百里沦陷。 绝非一句玩笑话。 当年炼气士巨擘打架,打的千里之地无人再居住并不是罕见现象。死伤的百姓于他们眼中连一串数字都不是,他们毫不关心,关心的则为是胜是败。 而今人类社会居住密度之高前所未有。 若是轰塌一幢居民楼,死伤的百姓想也不敢想。 “先生,那大妖和安平联手杀戮无辜百姓如何破解?”谢镜花在陈禅面前藏不住心事,主动询问。 她的言外之意,不是大妖、安平的下场,而是两人突然发难,如何把死伤降到可承受范围之内。 前段时间京城司天对全国各地司天下了硬性指标,能不在城市中产生战斗就竭尽全力避免,即便挡不住了只能在城市内打斗,死伤人数也需保持在社会可承受中。 文件列了表格。 死亡人数、受伤人数皆有数字指标。 当一个社会短时间内伤亡数字飙升是会出各种各样大问题的,神州司天成立的目标之一,就是为了避免这些问题影响社会安定。 陈禅没有说话,他忽然感受到络绎不绝的气息。 气息来自脚下。 严格说起来是地面下的地下河。 泉城七十二口泉池! “你感觉到了吗?”在电梯内,他传音给谢镜花。 谢镜花连忙闭眼用心感受。 摇摇头。 “只有白芷和白蔻若隐若现的妖气,除此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陈禅直言相告:“七十二口泉池又多了神性,它们离彻底复苏的时间又近了。” 言罢。 他望了眼泰山方向。 “还有旁边的五岳独尊。” “啊?”谢镜花光听陈禅说这些话都能觉得自己双肩的担子瞬间重了几倍。 “七十二口泉池和泰山,皆非泉城、泰城司天可以独立处理的,建议你上报京城吧,把鱼嘉调来,以她的实力,或可把那些觊觎两者的妖魔鬼怪镇压住。” “昨天我给鱼院长打电话了,她说最近着实没空。先生你……” “我不能出面。” “为什么?” 谢镜花不解。 电梯到了大堂。 两人往停车场走去。 陈禅传音说道:“我代替这一代的炼气士坐镇七十二口泉池和泰山,衍生出的因果太大了。” “我不理解。” 谢镜花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想了少许。 “我的敌人太多,有一部分躲了起来,如果他们察觉泉城和泰城与我牵扯极深,两地的百姓难逃他们的毒手。”陈禅叹了口气。 他的敌人有些真的太强了。 以那群人高到天外的道行,只要打定主意存活下来等待仙界再次回到人间,有的是办法。 谢镜花仍然不懂:“先生的修为真气难道打不过他们吗?” 两人到谢镜花的车前,她打开车门。 陈禅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有句话自你拜师以来,我一直没有说。” “你而今的修为不低了,应该可以告诉你了。” “我的那群大敌,没有一位所谓的人间大能。” “全是曾经的仙界真仙!!” “等到灵气彻底复苏,山海残片跟那些洞天福地、莲花妙境回归,我的修为真气如果没有到达相应地步,不仅仅我会战死,你们这些记名弟子也会遭受牵连。” 谢镜花的举动停在系安全带的动作上,她的双眼死死盯着陈禅,似乎不敢置信先生刚才说出的言语。 什么叫做先生的大敌俱都仙界真仙?! 仙界不是在修行界里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吗? 敢问上天有真仙? 多少代的惊才绝艳之辈,为了虚无缥缈的仙界,用尽一生,到头来空白首,更是化成一堆枯骨坟茔。 “曾经的我以为,人间将会彻底进入末法时代,那些躲藏到山海残片和洞天福地等等的大敌,慢慢的也会磨灭在岁月长河之中。” “然而,我失算了。” “人间重新灵气复苏,我以前的计划某种程度上来说,失败了。” “那么多年下来,纵然是我,记忆同样渐渐出现偏差,许多记忆慢慢遗忘。那些志同道合的炼气士,一个接一个消失在我的脑海里。” “这就是岁月给予我的惩罚。” “一日不证得大罗金仙,彻彻底底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不过厉害一点的凡人而已。” “何况,昆仑仙界回来……呵呵,我那些所谓的大敌于某些人眼里,只是大点的蝼蚁。” 谢镜花完全呆住了。 她的耳朵嗡嗡的响,看见陈禅的双唇上下接触,说出的话却是一个字听不见。 陈禅苦笑:“算了,这些事说出来即便是你也不能承受,让我把话语藏在你的心底,何时修为够了,你再何时知晓吧。省得好不容易练就的心境,出现裂痕。” 伸出右手覆盖到谢镜花的额头。 真气分出一缕。 把刚刚的话语封印。 收回手。 陈禅说道:“你问的什么?” “哦,先生是这样的,潜藏泉城的大妖跟安平联手,一块出世杀百姓个措手不及,我们应当怎样以最快速的手段挡下他们?!或者说以攻代守,找到他们,杀他们一个始料不及。” 谢镜花仿佛忘了陈禅说的话,把她的担心重复了一遍。 陈禅道:“很简单,多加人手,盯紧泉城。需要的人手比较多,花费不小,找赵健勇要,他恨不得泉城司天有求于他。至于找到他们,尽力而为吧。” “如果未曾率先找到大妖、安平,他们做足准备出手,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由此,兴许可以挽回一部分百姓的命。” “对了,一定上报给京城司天,七十二口泉池神性复苏此事不是单独泉城司天能够解决的。” 谢镜花点点头,先生考虑的比较全面,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上报京城司天是一定的。 单纯七十二口泉池神性逐渐复苏就为一件天大的事。 依据保存各大门派的资料,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有极大来头。 掌握在司天手里,好处说都说不过来。 所以,神州司天的司卿,早早叮嘱谢镜花,七十二口泉池一旦有异动,马上报告他。 如若谢镜花在收下七十二口泉池期间立下大功,大功翻倍,奖励翻五倍。 足见神州司天对七十二口泉池的重视。 至于为何没多派厉害的宿老驻守泉城,理由非常简单,人手实在不够。 神州太大了。 西北方面接连出事,司天的人手往那边倾斜。 鱼嘉都在西北待过一段时间解决浮出水面的威胁。 说完,谢镜花转换神情嬉笑问道:“是把先生送到赵健勇那里,还是齐姑娘住处?!” 陈禅顿时哈哈大笑,谢镜花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不知谁教她的。 拿出被他封印的四分之一听道茶药效,丢给她,嘱咐道:“吸收进体内后,一定运转真气炼化药效。” “这是什么?” “听道茶的药效。” “听道茶?那是什么东西?”谢镜花接过陈禅的封印,左右打量。 陈禅笑道:“反正是好东西,听我的就是,以后你便知道了。” “好,总之先生的东西全是好东西,我纳入囊中就是啦!”谢镜花开心道。 她的灵觉敏锐,当然明白封印中的翠绿光华神奇无比,于她而言,足够称得上一桩大大的仙缘。 “送我回齐红袖那里吧。” “啊?先生啊,你要明白!男女之情固然是好,但沉溺于此,对修行有害无益!” 陈禅不禁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我的事,少掺和。” “不公平!” “不公平在哪?你说说看。” “我的事,先生毫无顾忌的插手,为什么涉及先生的私事,便不许我说话啦?莫非先生如此开明的人,也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谢镜花叫苦。 陈禅暗叹小妮子长大了。 “你知道我最喜欢何时的你吗?” “当然是现在。” “这倒不是,是我见你的第一面。简直活脱脱钟灵毓秀的小姑娘啊。一晃神的功夫,过去这么多年。当初的小姑娘长大成人,而今能独当一面,为国效力了。” 陈禅温柔拍着她的脑袋。 “不错不错,为师很是欣慰,争取作出点更大的事,令记名弟子转正成为真正的弟子。” “就是不像从前可爱啦。” 说起此事,谢镜花登时一肚子的话要说。 “先生啊!!把记名弟子换成弟子,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您看,您都教给我这么多厉害的大术,比那些神州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都厉害!!迄今为止还成不了您的弟子,我不知道您以后教给我什么?难不成是无人知晓的仙术?!” 道路上前面无车,趁着绿灯,谢镜花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辆轰鸣,急速行驶过十字路口,引得鸣笛声一片。 “有你如此开车的吗?单看你的开车,暂时便成不了我的弟子。”陈禅呵斥,“你要清楚,现在的社会讲究规矩,开车有开车的规矩,既然是规矩你就得遵守!另外,你是泉城司天司长,年纪小了点,更要做出个司长样子!” “哎呀我的先生啊,我这不是只在您面前表现如此嘛!!搁在其他人跟前,我表现的可好啦!您看见了,一定夸我!”谢镜花撒娇道,“您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呢?!” 陈禅伪装赵阙时,外人面前的她,确实如她所说。 具备司天司长的威严! 只是她有句话说对了。 等她足够成为陈禅的弟子,而非记名弟子,教给她的非人间大术,属于仙术层次的术法招式。 陈禅压下此事,并没有往深里说。 终究谢镜花心境磨砺不足,接受不了。 “您到底去哪?!赵健勇处?美妙十足的齐姑娘幼儿园那?” 陈禅刚才明明说了送他到齐红袖那里,她重戏谑的问了一遍。 “找打是吧?我瞧你皮痒了!!” “哎呀!先生你真打我啊!” 陈禅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用足了力气。 谢镜花修为真气高强,他不动真格的,她感觉不到多大的疼痛。 “好好好,也不知道齐姑娘给先生下了什么迷药了……” “唉,怀念在大山孤儿院时与先生同吃同住的日子,啧啧啧,那时候的先生啊丰神俊朗,温柔的像是海洋。” “看看现在,哪里不去只去齐姑娘那里,就是不知,赵健勇的宝贝闺女赵木槿知道了,该有何感想了。” “哎,先生你说,赵姑娘会不会吃齐姑娘的醋啊?” 陈禅毫不客气。 继续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这次的力气大了,弹的谢镜花眼泪都出来了。 “我错了……先生。” 送到大学城外,陈禅便下车了。 谢镜花脑袋探出车窗,喊道:“齐红袖敢跟我抢先生,别让我找到机会!一旦有机会,先生今日弹了我几个脑瓜崩,我如数奉还给齐红袖!!!” 说完,赶紧缩回车里,油门踩到底,扬长而去。 “这孩子……” 陈禅摇头失笑。 与他不远站着一位曼妙女子,大冷的天穿着秋装。 身材美好,脸蛋清纯。 看见陈禅,施施然走来。 “你好,我叫唐思思。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下你的手机吗?”她歉意一笑,好生客气询问。 一向大方的陈禅面对唐思思反倒抠门起来,“长途还是短途?打给谁?使用的电话费你该如何给我?” “啊?这位先生,现在的电话卡不都是有免费电话时长的吗?我打的肯定是短途,打给我男朋友的,他说好现在来接我,应该是突然有急事,迟迟没到。” “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天气太冷了。” 陈禅叹了口气,好似避无可避,想好的理由皆被唐思思化解。 “好,手机给你,打吧。只是这个月的免费通话时长我已经用光了。” “这样啊,先生,打个电话用不了多少钱的!我只是问问我男朋友有什么急事。” 拿到手机的唐思思迫不及待拨通男朋友的电话。 可当她放在耳边,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存在,请您查证后再拨”。 唐思思看了眼陈禅的手机,闷闷不乐,难道男朋友为了躲自己狠心到把手机号注销了吗?! 不可能啊! 他做生意,这个手机号跟很多老板有联系。 手机号注销了,好不容易发展的人脉怎么办?!肯定是一大笔损失! 金钱都无法衡量的损失! 唐思思朝陈禅不好意思笑笑,略微有些尴尬。 她和男朋友非常相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男朋友不止一次说过,娶到她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存在,请您查证后再拨。” 电话里传来与上次一模一样。 冰冷的人工智能声音。 丝毫没有温度。 唐思思打了个寒颤。 她穿的本就极少,此下又是寒冷的冬季,原想男朋友开车来接她,钻进温暖的豪车中,去泉城衣柜专卖店买过冬的衣物。 回到大学城母校办点事,男朋友说好这个时间点来接自己,为什么等了良久,他就是不来?! 哦,她明白了。 唐思思的脸色顿时愤怒难当。 随着男朋友的公司越开越大,许多事到了无法事必躬亲的地步,所以,男朋友找了个秘书。 秘书年轻貌美,听男朋友说是硕士毕业,能力很强。 但是有一次她坐男朋友的车,不经意间从副驾驶的座位旁摸到了一根口红,男朋友坦然承认,他带秘书见客户,秘书在车上补妆时不小心落下的。 真的是不小心吗? 她嗅到男朋友身上有从不曾闻过的香味。 那是国外品牌的女式香水,她一直没用过。 怒火攻心。 之所以男朋友不来接自己,一定跟他的秘书鬼混去了!! 果然啊,男人靠不住。 唐思思不厌其烦的拨打男朋友的电话。 电话号码太熟悉了。 她和男朋友是大学同学,大一认识,大二相恋,毕业六年,两人不离不弃。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一位才认识两个月的秘书,他便抛弃她了呢? 难道他忘了曾经旅游去拉姆拉错,两人牵着手对湖水发誓,即便有来生他们仍然相知相恋相爱吗?! 为什么?! 莫非他忘了不止一遍对自己说过,要爱上三生三世,爱到白发满头、子孙满堂?! 他忘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存在,请您查证后再拨。” 唐思思无力垂下手臂,脸色苍白如纸,极不情愿的把手机递还给陈禅。 期间,她的目光一直放在手机屏幕上,她无比的希望,熟悉的电话号码急切打过来,电话的另一边响起男朋友醇厚的嗓音,他会说,的确遇到了点急事,他马上赶过来。 唐思思暗道,只要他来,纵使他和身边的秘书有染,改过自新,发誓再不出轨,她亦会原谅他。 明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就是两人结婚的日子啊。 521,我爱你。 唐思思向陈禅低声道:“抱歉,打扰你时间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身影愈来愈淡。 全身散发的黑气却越来越浓。 陈禅划开手机锁屏,看到唐思思拨打的电话皆是“521521521521521521”,每次都是,毫不例外。 怪不得电话另一头会传出“您拨打的电话不存在”的提示音了。 “我要杀了他们!!” 唐思思突兀恨怒高喊。 “杀了他们!” 陈禅走向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明年五月二十一日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他却和他的秘书鬼混不要我了,夺爱之恨,我凭什么不杀他们?” “嘿嘿,哈哈……他真的忘了,忘了在订婚宴上当着我爸妈跪在我面前,亲自为我戴上戒指,指天发誓,一生只爱我一个人!” “他忘了,忘了他家里穷,上大学的钱都是我借给他的,他说用一辈子还!” “他更是忘了,我将珍贵的第一次给他,那天夜里,他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了无数情话。” “他忘了啊,忘了相拥而眠,第二天拉开窗帘,看到春暖花开、喜鹊成双……” “既然他无情抛弃我,怪不得我冲他们下狠手!” 陈禅喊道:“你只是一位弱女子。” “弱女子?嘿,你没听过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吗?” “我悄悄回家,装作无事发生,在他们的水杯中投毒!” “我要他死时全是我的身影!” “我要他极其痛苦的死,就算喝了孟婆汤,下辈子听到我的名字,也要怕的发抖发寒!” 陈禅问道:“他一直都爱着你,只是……爱不到你了。” “爱不到我了?!” 唐思思骤然转身,面庞早被怨气笼罩,依稀瞧见她满脸血污。 “什么叫爱不到我了?!” 陈禅很不愿将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然而,她正向怨鬼快速过渡,等成了怨鬼,谋害的人可不就只她男朋友一个人了。 “因为你死了啊。” 因为你死在了今年的秋季,你苦苦盘留在这儿等他,他当然开车接不到你。 “我,我,我死了?”唐思思不解自语。 陈禅叹了口气。 走到她身边。 把笼罩她的一身怨气化解,重新恢复穿着秋装美妙样子。 “你看那儿。” 陈禅指向马路。 唐思思确实来母校办理学籍事情,也告诉男朋友来接她了。 只是,她过马路找停在另一边的男朋友时,未曾留意有一辆失控的轿车风驰电掣驶来。 她被撞的当场死亡。 亲眼目睹唐思思身死的男朋友,哀嚎震天,抱着她的尸首竟昏死过去。 幻象消散。 “你骗我的,你是个骗子!我怎会死呢?” 唐思思非常想哭。 流不出一滴泪水。 “你一定在骗我!我和他去看过魔术表演,你正在用魔术骗我呢!!” 她身上蓦然血光冲天。 “我不可能死了啊,他说就在这里停车等我,我等了好久好久不见他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原来,这是我的劫啊!”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四章“原来,这是我的劫啊!”“我绝不可能死了呀,明年五月二十一日就是我们的婚礼,到时候邀请两家的亲朋好友见证我们的幸福,该是多么美好!我如何舍得死亡?!” “你在骗我是不是?”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是啦,一定是他做贼心虚,和女秘书厮混,花钱雇你来骗我,好让两个狗男女忘我恩爱!!” “呸!渣男!我才不上当呢!” “用什么借口都好,我死了的借口?!当我是傻子吗?” 唐思思根本不相信她出车祸已死。 是啊,有个把自己当作全世界爱的男朋友,两人事业有成,恩爱无比,不仅是大学同学里的模范恋人,在两家父母与亲朋好友谈资中,他们更是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典范。 何况两人早已订婚,刻意选择明年五月二十一日这个“我爱你”的日期举办婚礼。 结婚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座走进去难出来的围成,唐思思与她的男朋友却把婚礼当成人生幸福的起点。 唐思思把将来的规划定好了。 两人一年内暂且不要孩子,先把各自的身体调整至最佳状态,积极备孕。 一年后,生孩子! 最少生两个,现在国家鼓励三胎,她想着为他尽量生三个,虽说唐思思的身体并不好,幼年一场风寒令她伤到了根本。 可是为了喜欢的人,给他生小孩,本就是一件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啊。 他忙碌一天回家,吃到她精心准备的晚饭,两人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孩子大点了,他的事业也彻底步入巅峰,她要组织家庭全神州旅游。 在最美好的地方,留下一家人的合影。 她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抱着他。 悄悄与老天说。 谢谢你的祝福,我很幸福。 她和他白发苍苍,孩子也成家立业,两人一定天天在花园里散步。 他兴许耳背,记忆也不好。 没关系,她把幸福的事情偷偷刻在心底,会一遍又一遍温声细语与他说两人年轻时的浪漫。 直到,寿终正寝。 她希望两人埋在一起。 生时比翼鸟,死作连理枝。 唐思思如何舍得死去? 怎能舍得留下他一个人在人间孤独?! 陈禅的胳膊穿过她的魂魄。 唐思思低头愣愣看着。 好想哭。 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泪水? “你出车祸死了,你男朋友茶不思饭不想,正处在关键时期的公司交给他人打理,他每天抱着你的照片,不言不语不动。” “他的爸妈找了心理医生,医生开的唯一解救他的药方则是——你活过来。” “爱你至深的男朋友,在你死后,已经无药可医。” “你误会的那位女秘书,的确心存对你男朋友爱恋,可他及时确切拒绝了。并一字一句告诉她,他永生永世只爱你一个人。” 陈禅抓了一缕唐思思的气息,利用占卜之术,卜算到两人的命数。 她的命中合该有此一劫,如果这一劫躲过去了,剩下的几十年确系人生圆满,成为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 可惜。 唐思思没有躲过去。 “你……你是谁啊?我一丁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她癫狂嘶喊。 陈禅收回手臂。 唐思思凝成的血光早就成一面散发血光的伞。 伞缓缓旋转。 也就是命数使然,她碰上了陈禅。 唐思思在此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会成一头六亲不认、嗜杀嗜血的厉鬼。 到头来,死在泉城司天手中,魂飞魄散,生前的幸福,亦如南柯一梦。 陈禅趁着她尚保留灵智,轻声说道:“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橘子,那种不带橘子粒的橘子。” “你最喜欢看的书是《挪威的森林》。” “最喜欢的歌手叫做周杰伦。” “最想去的地方是北极。” “高中有过一段初恋,曾爱的死去活来,现在你的心底还存在那人淡淡的影子,你之所以和你现在的男朋友极其顺利的相恋,全是他长的像你初恋。” “你说你们大一认识,大二恋爱。可是你在大一的寒假,急切的去找初恋,想重归于好,你看到初恋与他的女朋友在一棵香樟树下拥抱在一起。” “你一直担心男朋友如初恋那样无情,对他看管极严,严到每隔两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确认没有与其他女子在一块……” “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们订婚那天,你还是给初恋发去了一条短信,他回了你两个字——恭喜,由此,你才彻彻底底的死心。” “我说的对吗?唐思思?” 唐思思震惊看着陈禅,徐徐倒退。 她头上的那柄血伞,在陈禅接连几句话击穿她的心底怨恨后,消散无形。 “你是一位很自私的女子啊,唐思思。” “但你不会以为你男朋友不知道你的事吧?!” “趁着一次同学聚会,你加了初恋的微信,说了几句暧昧的话。有次你进卫生间忘了及时关手机锁屏,你的初恋发来消息,你男朋友恰巧看到了。” “他当做无事发生,只是心痛到无法呼吸而已,反正当时你梦中也在呼唤初恋的名字,根本不在乎他。” “那段时间,他加倍对你好,为了使你忘记初恋,间隔一两天就精心为你准备一场惊喜,价值高至五位数的包?你有三个,连六位数的名牌包你也有。那是在你男朋友的公司刚刚走上正轨,他把赚到的钱全花在你身上了!” “不管多忙,他都要回家和你在一起。你忘了吗?唐思思,你的男朋友累到回家抱了你一下,居然睡着了。你趁着他睡着做了什么事?兴奋的打开微信继续纠缠初恋。” “说实话,你初恋人不错,他打听到你的近况,果断拉黑了你!” “哦,还有你男朋友找的女秘书,莫非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那位女秘书长的很像你啊,唐思思!!!” “从头至尾深情的人,皆是他啊!不是你!” 她抱着脑袋蹲下,无声哭泣。 只是没有泪水。 她多想放肆的哭上一场。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你如何报答他的?纵然死了,也想杀了他。其实不怪你,人死后,生前的执念会化作心魔。我曾遇见过一位‘一念成魔’的男子,只是现在的你,比他更像一位——魔头。” “唐思思,该后悔了,该为你的后悔做点对他有益的事了。” 陈禅想起了大学老师楚泉。 他的女朋友李雪鲸同样悲痛到死去活来。 就与唐思思的男朋友现在几近一样。 “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呢?” 唐思思精致的五官悲痛扭曲。 诡异,又可怜。 陈禅问道:“你相信我了?” 怎能不相信他?! 唐思思心底所有的秘密被陈禅说了个精光。 她还以为只要自己隐藏的好,他们仍然是被人羡慕的情侣。 “相信你了。” “谁又会当真忘掉初恋呢?!你忘得掉吗?” “难道你从未做梦时梦见过初恋?!” “我不相信。初恋就像是天神送给你的美酒,尝过滋味,一生难忘。” 陈禅沉默良久,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自认自己的心境到了圆满无暇,再无法精进的地步,不过自己骗自己。 不走到与大道合道的程度,无论有没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颗心都是有瑕疵的。 只有跟大道合道,真正做到太上忘情、天地万事万物一视同仁,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 彼时,心境才算圆满无暇。 从前的自己和唐思思何其相像?对于修行他骄傲自信!认为他才是唯一的天之骄子,旁人皆为土鸡瓦狗。 此时此刻醒悟,甚至以为早就度过的情关,竟是半只脚也未踏进去。 未曾深夜为了一个人痛哭。 不配谈情。 “我忘了,谁是我的初恋早忘了,只记得她是一位冰雪聪明的女子。” 陈禅闭上眼睛,扫净因唐思思积郁在心中的阴霾,“接下来是你的选择了,救不救你的男朋友?救,我带你去见他,不救,我现在超度于你。” “他为了我才如此痛苦,救!拼却魂飞魄散,也要救!” 她无比坚定。 “好,你就是他的药,我带你去救他。” 陈禅收了唐思思的魂魄。 依据占卜到的位置,御风前往。 速度电光朝露,不到半个小时,陈禅便带着唐思思落进他的客厅阳台。 唐思思看着熟悉的家,不自觉走了进去。 该如何做,陈禅路上已经告知她。 不用费心劳神的做什么,只需唐思思陪他一晚上,说些话就够了。 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人,绝不能比死人更像死人。 因为活人还有未来啊。 陈禅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 就这么无思无想等到天际泛起鱼肚白。 沾染火红朝霞。 唐思思回到陈禅的身边。 “他睡着了。” “我陪他说了一夜的话,把以前没说出口的以及这辈子没来得及说的言语,一夜说完。” 现今的她,有了眼泪。 唐思思悲伤道:“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我爱到骨子里的人,从来都是他,一直都是他,永远都是他啊!” “谢谢你带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还有来生吗?” “我想来生再陪他一起幸福下去。” 陈禅无言以对。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他。 难得已久感受到了心痛。 这是一场劫。 他的劫。 原来,这是我的劫啊。 陈禅暗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好一个歪门邪路的魔道手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五章好一个歪门邪路的魔道手段“来生……” 清晨的风声呼啸,天寒地冻。 朝霞万缕,五光十色如彩蛇乱舞,稍稍暖洋洋的光华照在陈禅的脸上,天色并未全明,使之一半明一半暗。 唐思思的魂魄快要隐约不可见,再熟悉不过的家中与他说了一夜话,心愿已了,留在人间的时间同样不多了。 “若有来生,你们一定会见面的。” 陈禅望着东方的彩霞,呢喃说道。 他站在阳台上思考了一夜有关自己的劫。 “如果……如果我没有来生呢?”唐思思泪流满面。 陈禅忍不住笑道:“那便没有,凡事都没有一定,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究竟有还是没有。你还没有踏出那一步,便问我有没有来生,我又能如何回答?” “好,谢谢你,我记下了。”唐思思无奈点头。 陈禅双手结印,嘴唇翕动,轻轻念诵超度的法门。 只见她一身光华流传不定,魂魄寸寸化成萤光飘向高空。 他抬头仰望着唐思思的去向,隐约看到她于半空朝他挥手告别。 …… 御风离开小区。 齐红袖的幼儿园陈禅已不想再去。 唐思思一事给陈禅带来的心境波动远超以往任何时候,纵然他还是一位小修士时,心境也没有像现在一般。 “禅宗善于打机锋,唐思思和她男朋友的故事放在千万里人间,并非如何的独树一帜,但就是对我产生深远影响。” 既然是清晨,自该吃碗热乎乎早饭。 从街道一处小巷走出。 看见一家店面卖胡辣汤,推门进去,看了眼菜单要了碗大份胡辣汤外加两个煎饼果子。 香味弥漫。 这家早餐店暖呼呼的,加上胡辣汤的辣,刻意收拢真气的陈禅被辣出了一额头的汗。 不过,胡辣汤喝到半碗。 他忽然冲出早餐店。 老板蓦然大喊:“喂!还没给钱!!” 那种感觉一闪而过,陈禅实在顾不得。 跑出早餐店。 唐思思魂魄上升的方向,他依稀看到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直直前冲,看样子目标便是唐思思的魂魄精华。 御风急升。 陈禅再施了个幻术隐去自己的身影。 早餐店老板追随他跑出来,左右上下查看,纳闷挠头,暗道,为什么吃霸王餐的那年轻人一出店面就没了呢?!莫非是神仙?! 追唐思思的男人妖气澎湃。 他似乎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踪迹。 陈禅刚刚吃胡辣汤便清晰无误的察觉到了,这才匆忙奔出来,打算追上他。 妖气仿佛直冲云霄的高山。 庞大到令人生畏的程度。 在陈禅的感知中,这妖物并没有到达全盛时期,好像一身妖气曾受过难以想象的打击。 大概此妖就是白芷、白蔻说的那头带着十二颗大妖妖丹潜伏进泉城的妖物。 陈禅用他的妖气占卜过,青黑色妖气凶恶、残暴。 这头妖物的妖气与那妖颇为相近。 事到如今。 先打一场,逼问其究竟是不是吧。 他不想放过任意一个机会。 唐思思的魂魄再有片刻就消失世间,进入冥冥中的轮回。 那妖物追之不放,以他的实力,足够在唐思思离开前抓住她。 至于唐思思的魂魄有何特殊之处,引得一头妖物觊觎,与之打过交道的陈禅清楚,唐思思魂魄阴气浓郁且精纯,放任不管必成厉鬼,若是由旁门左道得去那就是修炼功法的大机缘,妖物吞掉,凭白增加道行。 将来是大争之世。 没人会放过到嘴边的肥肉。 陈禅原以为没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冲动行事。 只留了分心神放在唐思思魂魄上。 万万不曾想,当真有妖物不把人间规矩放在眼里,势必吞掉她。 那妖物的速度星奔川鹜,眼看着再有两个呼吸便抓到唐思思魂魄化成的萤华。 陈禅聚起真气,毫不废话当先一剑。 彩光交迸。 冲霄而起的剑光聚散无定,如银蛇乱舞,又像适才朝霞爬满东方天际。 男人心底大震,忽觉下方杀意浓烈。 眼瞧美味食物近在咫尺,吞下去可以增十年道行。 于他而言,十年道行犹如蚊子腿,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能省不少时间苦修。 思前想后。 最终还是放弃了。 只是回头再想阻挡迫在眉睫的剑气,慢了半截。 剑气将路径上的妖气一扫而光,重重斩在男人的胸膛。 把他推出去百丈之远,张嘴喷出一口血。 真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气的他狂吼大叫。 此妖的真气激发,陈禅反倒叹了口气。 这妖物不是带了十二颗妖丹潜进泉城的大妖…… 虽然认错了妖,此妖的道行着实了不得。 居然是一头真修层次的妖物。 这般修为道行,搁在现今的神州都算是妖族中的巨擘了。 陈禅以真气掩盖自己的脸面,御风站在妖物的千米之外隔空相望。 妖物发狂怒吼,见到正主,并未第一时间冲上去厮杀。 而是冷静下来后,攥紧一面绣着骷髅的血幡。 一人一妖对视。 陈禅细细感受其状态,讶异开口:“你不是妖物?” 那妖抿着猩红的双唇,恶狠狠盯着陈禅。 朝下方的泉城望了眼,好像在留心什么。 “人化妖,哈哈……有趣有趣,好一个魔门功法!”陈禅忽而大笑。 人化妖,顾名思义,有些人为了寿元充足,捕捉道行高的妖物,以魔道手段炼化其魂魄为自身魂魄的养料,等自己的魂魄将养料吸收干净后,放弃人类肉身,入主妖物躯体,达到另类增加寿元得目的。 只是如此手段,弊端颇多。 从古至今即便是魔焰滔天的大魔,临到寿元枯竭,也不愿放弃苦修一辈子的肉身,成为不融于世道的“妖人”。 毕竟成了妖类,大道等于就此断了。 除了绵长的寿元,其他好处少之又少。 “不知叫你人妖好,亦或妖人好?!”陈禅揶揄问道。 那妖物呸了一声,怒气冲冲吼道:“年轻小子少称口舌之利!” “我看你死到临头都不自知,可怜又可悲!” 陈禅御风前行。 这般活该天诛地灭的异类,竟敢主动现世,足见而今的世道暗流涌动,多少魑魅魍魉怀揣着阴谋诡计盘算粉墨登场。 “你是为了泉城七十二口泉池来的?”他问。 妖人挥动血幡,血光闪耀,于自己身前接连布置数道阵法。 他既有真修层次的修为道行,阵法当然不弱。 妖气四溢,在新生的阵前化成一个又一个的异兽。 “哼,你又何尝不是?别跟我说,你一身琉璃境真气来泉城为了游山玩水?” “不过你如此年轻便成真修,我倒是不明白你是老怪物窃取了年轻肉身,还是出自名门大派以秘术打造的伪真修?!” 陈禅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不走寻常路,以偏僻法门成就的道行,基石夯实不稳,和高手交战,几乎一触即溃。 “好,试试就试试。” 妖人催动阵前异兽,脚踩虚空,冲撞吞噬向陈禅。 异兽的容貌五花八门,仿佛各种动物胡乱杂糅到一块。 “又是魔道手段。”陈禅暗道。 一直悬挂腰间的白鹿苍梧佩光华闪烁。 刀光陡然横斩。 把那些妖气化成的异兽斩的七零八落,重回妖气,被那妖人赶快收了。 “这是什么宝贝?” “你不配知道。” 白鹿苍梧佩是陈禅陪李顽去泉城博物馆,馆长王屏送的。 尽管此宝不错,那王屏又是见识短浅的货色,白送给了他,但是对陈禅的战力增加不大,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 所以陈禅想起来就用,想不起来他的化气为兵也不输白鹿苍梧佩。 原想送给他人,思来虑去,谢镜花有了瓷人异宝,再有白鹿苍梧佩,怕她贪多嚼不烂,遇敌仗着法宝多,疏于对自身的修炼。 月花道行浅薄,离能掌握白鹿苍梧佩十万八千里,再说,白鹿苍梧佩乃是正道法宝,月花一个鬼道中人,不把白鹿苍梧佩彻底炼化成本命法宝,恐怕擅自动用,会被白鹿苍梧反伤鬼躯。 齐红袖与赵木槿就不必多说了。 才走上修行之路,连修鬼道的月花都不如。 那妖人的异兽被白鹿苍梧佩斩的干干净净,心惊胆战之下,快速挥动绣着骷髅的血幡,又不断布下数个阵法。 陈禅在其阵法之前驻足。 血幡是个宝贝,里面的阵法虽说隐于虚空,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不外乎杀人、吸血、炼魂、绞魄的阵法,若坑害其他修行者,血幡倒算十分不错的法宝。 但在陈禅跟前,无异于破铜烂铁。 想要破掉一座接一座的阵法,轻而易举、信手捏来。 先斩再说。 此般走魔道的老魔,对现在的社会绝无益处,留之不杀,一定会放纵其杀人作恶。 化气为兵。 张手握住一柄气剑。 真气流传。 剑光一道又一道。 劈头盖脸斩向妖人。 那妖人好像对阵法格外自信,仅仅加强自己的护身妖气,对剑光视而不见。 剑光触及阵法。 乍然响起一声声爆破巨响。 犹如高楼倒塌。 等把阵法一一横冲直撞的斩碎。 妖人嘴角上勾。 哈哈狂笑。 “你中计了!!” 陈禅眉头轻皱。 环视泉城。 斩破诸多阵法的一瞬间,他倏地感觉泉城变得不太一样了。 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各冲上高空一柄三尺长剑。 看到四柄长剑目标一致朝他刺来。 陈禅失笑:“原来是这种汲取一方气运温养剑阵的小术,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术呢!” “小术?笑死人,稍后我会留你半条命,使你睁大眼睛好生瞧瞧,到底是宰你的杀牛刀,还是现在你嘴里狂妄说的小术!” 妖人颇为自信。 随着四柄长剑近了陈禅十丈。 妖人挥动血幡,鼓起一浪又一浪的妖气,杀向陈禅。 …… 离战场将近半个泉城。 安平和一眉清目秀的男子站在破旧居民楼的天台,注视战场的一举一动。 “把自己的魂魄入主大妖体内,不仅仅增加了绵长寿元,还将那大妖的一身道行纳为己用。可怜大妖辛苦修了几百年,最终为了他人做了嫁衣。” 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连连摇头,叹气不止。 安平笑道:“你应当感慨,连那种层次的大妖都可以让人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入主其躯之人的背景该是怎样了不得。” 他背负双手,遥望战场,目光从未放在陈禅身上,从始至终皆在妖人:“你们人族的手段啊防不胜防,古往今来皆是,我现在非常怕一件事,我帮你带来了十二颗妖丹,等你的身外化身彻底炼化妖丹,该拿我怎么办?!” “古兄,你我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的为人你定然清楚,说好的条件我安平一分也不少你的。” “我自是信你,可我不相信你的野心。” “野心?我哪还有野心。刚才你说错了一句话。” “何话?” “我已经不是人族了。” 年轻男子收回视线,看着安平哈哈大笑:“是!倒是你的手段对自己更狠辣,为了活下去,好端端的人也不做了。” “没办法,有舍才有得,我假设舍不得,哪会结识古兄,哪会练就身外化身?!” 安平面无表情的说下去。 “对了,你在的大山有多少真修层次的大妖?” “没多少。”年轻男子重新关注战场,不冷不淡回道。 他和安平的结识因缘际会,通过身在鲁州的一头大妖,安平帮他一件事,由此欠下一桩人情,等安平要他带十二颗大妖妖丹前来泉城,心含不甘,只能遵守诺言。 他问道:“你的身外化身吞掉十二颗妖丹,好处是暂时的,将来的后患不必我多说了吧?” 安平身受重伤,现在好了一些,但是不时发作,令其苦不堪言,“是啊,后患无穷的手段,可惜我等不了了,再不把我的身外化身实力提上来,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的敌人确实厉害。”年轻男子颔首道。 安平跟化身的计划是利用钱家提升一段实力,再吞掉泉城的一部分炼气士,照样有真修的道行。 然而,陈禅坐镇泉城,安平和他打了几场,不仅打成重伤,计划好的事情也放弃了。 万一吞吃炼气士,被每时每刻紧盯着他何时出现的陈禅察觉到了,他真会死的。 化身同样会死。 无奈托潜藏鲁州的大妖联系到古山,让他带十二颗大妖妖丹前来,还了欠安平的那桩情分。 “每一头大妖皆是桀骜不驯之辈,他们的妖丹自然不是好易于的,你的身外化身将其炼化,妖丹内的残魂必然日夜发狂,一个闹不好,你的化身就发狂暴走。” “而你与化身之间的紧密联系,也会令你受到波及。” 安平轻声道:“依旧是那句话,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做这件事的。既然古兄明白,为什么仍然留下来与我并肩战斗?!” “七十二口泉池啊,我在的那个年代,尽管七十二口泉池的神性没留下多少,但泉城照样为人杰地灵之地。天下灵气复苏,嘿嘿,那般多的好处,我可不想再回深山老林里,面对那老太婆了。” “何况,你帮了那件大忙——用人族的说法,咱们一回生两回熟,跟你合作,我觉得必能把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 “你我联手,战场中的那人,必死无疑!!!” 安平仰天长叹,陈禅着实快把他的雄心壮志给生生打成一地碎玻璃,要不是古山带了妖丹来后,同意了他的合作,他甚至怀疑纵使化身成就真修,两人加起来能否打的过陈禅。 十二剑仙阵。 其至强至刚至猛的恐怖威力,现在想来,仍然令安平心有余悸。 若非陈禅半路主动露了破绽,让一柄巨剑去泰城诛杀流离上人本体,他就得以两伤术法底牌尽出才能活出来。 到时,尽管还是重伤,但是程度与现在绝不一样,眼下要想恢复,静养吃些天材地宝就好了,那时,他得连夜奔逃出泉城,找一安静的世外之地,养上几十年还不一定好。 既然和古山合作,安平便不想说丧气话:“有古兄帮忙,那人必死于你我剑下,泉城渐渐复苏的七十二口泉池必成你我的大道根底。” “哈哈……好!我就知道,你花费无穷手段也想做到的事,一定为超出想象的仙缘!”古山仰头大笑。 “是了,和那人打斗的妖人来自人族的哪方势力?!” 古山又好奇询问。 安平望着陈禅与妖人打斗迸发的耀眼光华:“他是来自胶城钱家的不死老祖之一。据我所知,钱家像他一般,不人不妖活下来的老祖有四位,到底还有没有就是我不知道的了。” “钱家啊,难怪如此魔道大手段会重新出现,我的至交好友最近便成了钱家客卿。” 古山说的至交好友,就是他们皆认识的鲁州大妖。 安平道:“当初钱家老祖俱在沉睡保存妖气,钱家有求于我,低声下气的求我帮忙,现在觉醒了一位老祖,还到了泉城布下四方剑阵,此事我都不知道。” 想必钱家落子在泉城有一段时间了。 钱封来泉城远不止单纯的为钱三爷报仇雪恨…… 没想到啊,自己机关算尽,钱家把此事捂得死死的,他也未查探到丁点的蛛丝马迹。 “嘿嘿,钱家可为了你搜罗来了不少人供化身吞吃。” “一码事归一码,况且这件事对钱家来讲,小事一桩。” “钱家的底蕴如此深厚吗?”古山皱紧眉头问道。 安平叹了口气:“传言钱家曾是一魔门大宗的后代,传承很久了。底蕴自然深厚,这一代的钱家族长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为钱家赚了大笔大笔的财富,他的修为真气放眼齐鲁大地亦首屈一指。” “当然,对于修行界这一代的炼气士来说。于我们看来,且是个嫩娃娃。” 他们眼见战场出现大变故,顿时不约而同道:“钱家的这位老祖恐怕出世没多久就要陨落了。” “他究竟是谁啊?!!”古山呢喃。 心怀必杀之心,却不妨碍他的满心狐疑。 …… 四方剑阵出世的三尺长剑,陈禅并不放在眼中。 剑阵还算不错,要是今后泉城出现动荡,那妖人依靠此般手段,确系能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 妖人是遇上的陈禅啊。 化气为兵的长剑,不断斩去耀眼之极的剑光。 再算陈禅施展的大术。 四柄锋利难当的长剑,与他相斗了一会儿,剑身现了裂痕。 妖人携带狂猛妖气近身。 陈禅与之交手几招。 那妖人就迅速不敌了。 虽说入主妖躯,凭白得了绵长寿元和妖物的道行,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注定无法发挥百分之百的战力。 犹如戴着枷锁战斗,束手束脚。 陈禅击退妖气,分出剑光斩破重重妖气,把妖人扫退六七十丈。 所施展的大术到了顶点。 他呵斥一声,“破!!” 真气本扩散千米。 陡然一滞。 继而回缩。 陈禅附近仿佛成了一颗即将爆炸的大日。 四柄长剑剑身裂痕急速蔓延。 不过几个呼吸。 齐齐断裂。 位于泉城四方的剑阵。 受到反噬。 悉数抹平。 背地之人所做下的全部努力,至此化为泡影。 没了剑阵。 陈禅望着准备逃之夭夭的妖人,失笑:“落到我的手里,就不要想着逃了,逃不掉的。” “我劝你留我一命,否则你的下场肯定不妙。”妖人手脚发抖。 以旁门左道得到的修为道行,终究如镜中花水中月,看着像那么一回事,真跟有大手段的炼气士打起来,属实不堪一击。 “威胁于我无用。” 陈禅道。 御风前往。 真气凝成的长剑,剑气引而不发。 “你到底是谁?!我绝不相信有人年纪轻轻就是真修!!” “你的求饶我都不理,好意思问我是谁?”陈禅讥讽。 真气笼罩面庞,但一身朝气蓬勃陈禅并未敛去。 妖人的战力拉胯,真修该有的感知他还是有的。 明白陈禅年纪不大。 “好了,你该死了。” 剑光顷刻宣泄。 妖人被重重剑光覆盖。 面如死灰。 怒吼一声。 也仅仅是怒吼一声了。 人头滚落。 鲜血泼洒。 妖人的妖躯没了妖气支撑现出原形,竟是头巨猿。 陈禅散去真气,真气似火。 不止把他的妖血烧的毫无痕迹,震人心魄的巨猿,同样炼化成灰。 …… 今日。 晴空万里。 无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吃顿早饭还扮猪吃老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六章吃顿早饭还扮猪吃老虎“你干嘛去了?” 早餐店老板狐疑的上下打量陈禅。 他笑道:“有点急事,就在附近不远处,我赶紧去解决了。哎,老板,我的早饭撤了吗?” “撤了撤了,我还以为你吃霸王餐,气坏我了。” 觉得不太解气,老板补充道,“气得我直跺脚、直哆嗦!” “少不了饭钱的,再给我上份大碗胡辣汤,来四个加鸡蛋加烤肠的煎饼果子。哦,放心,算下钱,我先付钱再吃饭。” “一共三十块钱,大碗胡辣汤十块,一个煎饼果子五块。扫码还是付纸币?!” 陈禅瞄了眼早餐店放支付码的位置,走过去付了钱重新坐到他刚刚吃饭的地方。 老板招呼服务员为他新做一份早餐,小跑跑到店外,仰头望天。 “看啥呢?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吗?”陈禅好奇问道。 老板身体面朝马路,把光秃秃的头顶亮在陈禅的视线中:“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莫非泉城的半空又有神仙打架?!” “是啊是啊,你急匆匆走后不久,天空就有架打了,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修行者还是神仙,那么高的地方打架不怕一不小心掉下来摔死?!”老板嘟囔道。 陈禅大笑:“老板你这就杞人忧天了,人家修为高深,既然选择在泉城高空打架,自然不会摔死。我看呐,如果把战场放在咱们市里,就那些修行者的威力,非得闹个鸡犬不宁。” 早餐店老板似乎想到什么,看着店里的陈禅,疑问:“不会是你吧?” “我?我什么?” “你吃饭吃到半途跑了,不会是你飞到高空打架去了吧?打完一场架再回来吃饭?我算算时间啊,从你离开早餐店算起,差不多二十分钟,不将你吃的早饭撤掉,现在回来还热乎呢!!” 老板不说、不想还好,越来越感觉泉城顶上打斗的修行者之一是陈禅。 他莞尔一笑:“老板你真太看得起我了,倘若我是好似无所不能的修行者,还会到你这儿吃胡辣汤?吃煎饼果子?!!” “你没看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事吗?修行者个个神通广大,能被收买的早成富商保镖了,数钱数到手抽筋!” 照陈禅的说法再一思量,老板瞬间将他排除于可能性之外了。 别人未曾注意,他可留意到了,适才陈禅吃胡辣汤啃煎饼果子的样子,绝对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丁点仙气也没有。 怎会是飞天遁地的修行者?!! 服务员是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模样挺俊俏的,没有用一点的化妆品,脸蛋珠圆玉润、姣花照水。 陈禅忽然心血来头探出一缕真气到她的体内,暗暗讶异了一声,难怪小姑娘会给他一种特殊感觉,原来是位适合修行的好苗子。 可惜年纪太大了,根骨定型,不投资两三个天材地宝为其疏通经脉,纵使她走向修行,将来难有大成就。 只是如此好的修行苗子,让她在早餐店当服务员着实可惜了点。 驱逐出人间的山海残片铁定会回来。 彼时将会对稳定的社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 人族修士多一分力量肯定是好事。 何况山海残片还没回来呢,世界各地已经出现一些异兽,对相应地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陈禅清楚这些没在山海残片的异兽是如何于人间觉醒的,山海年间分裂残片驱逐人间,是需要时间的,一部分异兽听闻,马上慌不择路、想方设法逃避。 或许而今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山海异兽,就是那部分消息灵通异兽的子嗣后代。 洞天福地人间从不缺少,灵气盎然或仙缘深厚或天材地宝众多的洞天福地早就被老怪物、老王八收到囊中,剩下不易寻找且小巧玲珑的,便留给有缘人获取。 就算是陈禅也不知道人间究竟有多少或明或暗的洞天福地。 刻意躲藏的山海异兽,一脑袋扎进洞天福地躲藏起来,再遥控稍稍远离人间,真不好找。 打定了主意。 他给谢镜花发送了一条短信,把早餐店的位置以及服务员告诉她,让泉城司天抽空来咨询下小姑娘要不要步入修行之路。 胡辣汤喝了半碗,把两个煎饼果子吃进肚子里,腹中饥饿稍减。 老板从店外面回来。 摇头叹息。 坐在陈禅的对面。 “小兄弟你说那些修行者能活多少年?” 陈禅嘴中咀嚼着煎饼果子,低头想了想,“谁知道呢,除非我也是修行者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唉,是啊……好想成为修行者,省得天天在这儿卖早饭,一卖几十年,烦也烦死了。” “此言差矣。” “哦?差在哪?” “要我说世间就没有容易的事,就算躺平了混吃等死,同样有一肚子的烦心事。况且成就修行者拥有一身力量,所遇到的困难一定是我们不可想象的。” “对对对,你说的是。我开早餐店忧心每个月的纯利润够不够给员工开工资,成了修行者,该担心会不会有其他更厉害的修行者杀我!如此说来,我还是选择当一个平凡无奇的早餐店小老板吧,好就好在没有性命之虞。” 修行者的烦恼哪能这般简单啊。 陈禅一路走来,老板说的这点小困难,简直不算困难。 “不过有一点好啊,可以成为富商的保镖,天天吃喝玩乐就赚大钱!” “老板啊你又想浅了,你说那些雇修行者当保镖的富商,怕什么呢?你别和我说单纯为了自家平安才花大价钱雇修行者当保镖啊!!富商们精明着呢,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当两分钱花!” “啊呀,富商也有性命危险?”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烦恼,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哪知道富商们怕什么呀?!” 老板颔首不断。 他环视自己的早餐店,发自内心说道:“我收一收自己不安分的心,好生经营这家早餐店吧。” 陈禅吃着煎饼果子,对老板的言语,深以为然。 最寻常的幸福才深刻。 经历大风大浪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只是一种慰藉,树欲静而风不止,谁也不清楚,接下来等待的又是何等凶险! 比如陈禅以为末法时代就是人间的终点,随着灵气枯竭,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出现新的炼气士。 谁成想…… 早就驱逐出人间的山海残片都能回归,那仙界呢?! 伴随灵气复苏的加快,他愈来愈觉得昆仑仙界回归不过时间问题。 “吃饱了?” “吃饱了。”陈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扫了眼谢镜花回复的短信,起身离开。 “哎年轻人,等等……” 老板跑到他的近前,悄悄问道。 “你和我说句实话,到底是不是你?!” “什么?”陈禅皱着眉头,“没听明白。” “就是飞到天上和别人打架的修行者呀,是不是你?!你偷偷与我说,保证不告诉其他人,别人都知道我嘴巴严着呢。” “哎呀,老板啊,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说完,早餐店老板仿佛松了一口气,“我为啥感觉你哪里不对劲呢?” “是我长的太帅了吗?”陈禅难得开了句玩笑。 老板当真打量他几眼:“只能说你长得挺清秀的。” “哈哈……好好做生意,不必送我。” “嘿,你这小子,吃顿早饭,真把自己当上帝?!” 老板举起手作势要打。 陈禅早已混进赶着上班的人群,霎时不知去向。 那妖人的血幡被他收进手里了。 留之无用。 不如送到泉城司天,看看有谁缺趁手的兵器。 血幡的材质较为特殊,虽然稀罕,但是见识过真正仙料的陈禅不以为然,再怎样说,都属于法宝的层次。 陈禅翻找了下全身上下的口袋,看着手中“赵阙”的司天证件,暗道幸好没有丢,否则平白无故多了个小麻烦。 站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刚坐进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到有一穿着时尚冬装的女子盯着他乘坐的出租车。 回想了下。 那女子凑巧自他身边路过,他翻找到司天证件时,她看见了。 出租车驶进川流不息的马路。 陈禅放出真气,没等锁定奇怪女子,她便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雨欲来风满楼。 藏在泉城的修行者逐渐变多。 到泉城司天附近,付了车费。 司机探出脑袋看了眼周边的环境,笑问:“小哥在这里上班?” “对,没错。”陈禅没走几步,听到司机的问话,回头答道。 司机猎奇道:“听同行说,咱们泉城的司天就在这里办公,是也不是?” “此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打工的。” “哎,年轻人过来过来,我这里有件白拿钱的好工作,你干不干?!”司机打开车门,喜笑颜开却悄声问道。 陈禅一听来了精神。 白拿钱的好工作?! 谁不愿意干啊。 尤其他又不是有钱人。 两人站在路边,勾肩搭背。 陈禅低声询问:“啥工作啊,说说看。” “找到泉城司天办公的地方,一万块钱!” “算了。”他顿时没了兴致,“我在这儿工作快两年了,对附近了如指掌也不知道什么司天办公地方,你找别人吧。” 陈禅扭头就走。 何止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开始有势力关注泉城的司天了。 看来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神性复苏,神州有许多人对其十分感兴趣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借花献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七章借花献佛“赵阙?最近你干吗去了?人找不到,打电话也不接。许主监找你找不见,大怒之下说要把你开除。” 迎头碰上的年轻女子认识陈禅,他却不认识她。 “当然一直有任务,否则我怎会消失这段时间?”陈禅理直气壮说道。 现在的情况绝不能露出一丝胆怯,表情但凡表现的有心事,本就集中到他身上的目光变得越加怀疑。 陈禅的心境历练如此之久,区区司天人员定然不可能令他露出马脚。 这年轻女子猜忌着打量陈禅少许,“正好,许主监正在司天里忙一件要事,她再三叮嘱我们谁看到你回来了,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她。” “好,请带路。”陈禅昂首挺胸。 半掩于衣领的司天人员铭牌恰好掉出来,他瞄了眼。 冯舒雅。 神州天影宫的弟子。 天影宫这个名字陈禅有点印象。 当然并非而今神州的天影宫。 记忆里的天影宫早被数头大妖魔围攻,上上下下数百位弟子死的尸骨无存。 天影宫覆灭之后,修行界正道震怒,接连四五个名门大派派遣高手,根据大妖魔遗留下的气息,满天下追杀。 最终于西北爆发一场惊天动地大战。 灭杀天影宫的几头大妖魔倒在正道炼气士剑下。 “舒雅,你所在的天影宫传承多少年了?为何我没怎么听过?” 陈禅信手捏了个小术法,让冯舒雅对自己好感倍增。 冯舒雅心底起了波澜,瞥了眼陈禅侧脸。 忽觉刚才还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竟貌比潘安、玉树临风。 内心大动。 嫣红爬上冯舒雅的俏皮脸蛋。 她吐出一口气,“我们天影宫自灵气复苏开始招收门徒,迄今为止,也不过一百年多,与神州那些名留史册的名门大派比不了,但千万别小瞧我们天影宫,师傅他老人家被神州修行界推崇为前二十的大高手。” 而今的天影宫竟然在灵气复苏伊始创建,陈禅顿时怀疑此天影宫的传承是否为记忆里的天影宫,机缘巧合继承保留下来的传承。 前天影宫嫉恶如仇,培养了不少正道中流砥柱。 正因如此,斩杀妖魔太多。 引的几头道行高绝的大妖魔出手,杀了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江。 冯舒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铭牌:“怎么?你对我们天影宫感兴趣?想成为我们门派的弟子?” 陈禅清楚,随便施展的小术法,只会降低她的警觉,并不会对她的神智产生影响,接下来的回话得小心一些,省得冯舒雅事后咂摸到不对。 “哪有的事?我现在的传承便够我研习一生了。难道冯师姐感受不到?赵阙并不是对天影宫有兴趣,而是对冯师姐有兴趣。” “哼,油嘴滑舌!登徒子!!!” 冯舒雅脸色更红,霎时薄怒道。 “好师姐,许主监有没有和你们说,我回来后她打算如何惩处我?”陈禅借机靠近她,悄悄询问。 冯舒雅欲言又止:“说了,但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呀?今晚不知我的好师姐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大餐?” “大餐?哈哈……大家都知道你口袋穷的叮当响,你哪里来的钱请我吃大餐啊?” 她说的不错。 陈禅而今什么都不紧缺,最缺最缺的便是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深以为然。 “好姐姐,此言差矣,我现在的确没钱,绝不缺请你吃大餐的钱,放心好啦!” 冯舒雅娇嗔:“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忙了这么多天,我都没顾得上吃顿热乎饭,看在你花言巧语份上,我就告诉你许主监打算拿你怎样试问!” “司天的工作这几天数量陡增,尤其相关部门根据大数据发现许多不明来历的人潜伏进了泉城,许主监打算派你去调查一下这些人的身份背景。” “毕竟,咱们泉城司天正为唤魂大术忙昏了脑袋,这两三天,被唤魂回来的人情绪变的十分不稳定,已经连续发生六起死人六亲不认,将自己一家赶尽杀绝的极端恶劣事件了。” “为了保持社会稳定,六起案件被死死捂了下来。” “现在司天真的没有多余人手调查潜进泉城的人来自何方,既要找寻施展唤魂大术的幕后黑手,又要让唤魂回来的死人不能六亲不认杀了自己全家。” “唉,分身乏术啊,有时候我就在想,泉城司天的修士人人都会化身之术该多好,这样,如此繁忙的工作就不缺人了。” 唤魂大术失控必然为安平受伤的缘故。 找不到安平这个施术者身在何处,唤魂不受控制将会成为大概率的事件。 陈禅看着冯舒雅,轻声道:“辛苦你们了。” “还行吧,现在有一部分家庭已经解开心结,不认为死而复生的人是他们记忆里的亲人,主动请求我们解决。” 他点点头。 安平种种作为,看样子是对七十二口泉池志在必得。 唤魂大术的根本用处还是牵制司天以及相关部门。 毕竟等时机到了,安平强势霸占七十二口泉池,有唤魂大术召回的死人做前排肉盾,司天跟相关部门投鼠忌器,不敢当着全天下的面对其下狠手。 “早上泉城上空又爆发一场大战,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陈禅试探询问。 冯舒雅的脚步突然放缓,庆幸道:“其中有一人我们确定了,就是与安平大战的神秘修士,倒是另外一人,许主监说是妖魔,从龙虎山来在泉城司天白吃白住的张宗敬说是妖又是人……奇怪得很!大战一爆发我们便利用大数据搜查妖魔的痕迹,却什么没发现,仿佛凭空出现了一般。” “半妖半人?有意思。” “是啊,半妖半人,只是我们谁也没相信张宗敬的话,即便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你想啊,世上哪有半妖半人的怪物?!” 陈禅暗道,许薇交给我调查那群不明来历的人,我便顺水推舟,借用现代社会推崇备至的大数据,好好查一查。 他眼下某种意义来说,倒成了泉城的守护神祇。 曾借泉城一城气运使用,因果循环之下,他就得保证泉城不能遭受太大的损失。 七十二口泉池神性复苏在即,旁边还有一座渊渟岳峙的泰山。 这一片地区,很快就会吸引全天下的目光。 绝对会爆发一场灵气复苏以来,史无前例的大战!! “我同样不相信世间有半妖半人的怪物,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网络上脑洞颇大的玄幻。” “就是!就是!!”冯舒雅笑道,“我看就是大隐于市的妖魔,听师傅说,神州的那些名山大川中,躲藏了很多妖魔,他们皆是在曾经灵气还算充裕时就名满妖族的大妖魔,为了挺过末法时代活下来,无所不用其极!!” “灵气复苏一百多年了,大妖魔的道行想必恢复的差不多。他们可是妖魔欸,一定喜欢吃人,进到咱们的大都市里藏着,完全可以预料的到!” 陈禅好像首次听这般说法,连连点头,“师姐博闻多识,赵阙十分佩服。” “哎呀,小事小事,你只要留个心眼,多学多记,不比我差的。” “好啦,许主监就在前面的房间,你随我进去吧。” 门开着。 陈禅站在她身后。 冯舒雅敲了敲门。 正在盯着电脑屏幕的许薇抬头看来。 “主监,赵阙到了。” 许薇立即怒道:“让他进来,你去忙吧。” “是。” 冯舒雅转身掠过陈禅时,传音道:“主监发火了,别嘴硬,一个劲的认错就是了。” 当离开他。 冯舒雅登时意识一清,心底暗暗奇怪,刚才自己为什么和擅离职守的赵阙说那么多话?明明她非常讨厌他的啊。 房间内。 陈禅目光平静。 许薇怒火冲冲瞪着他。 “说话啊!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当然是你好看。” 陈禅鬼使神差来了句轻浮之语。 话音刚落。 许薇愈加生气。 房间只有她和陈禅,起身到他旁边,“哼,好个小子,人找不到,电话打不通,回来了还丁点不惧的挑逗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手里有底牌啊?!” 陈禅表现的浮夸,趾高气昂:“底牌算不上,倒是缴获了一件不错的法宝。” 嗯? 法宝?!! 到现在,法宝在神州修行界照样是极其稀罕的宝贝。 那些传承久远的名门大派自然不缺法宝,但司天缺,很缺,特别缺。 “法宝?你从哪缴获的法宝?” “我杀了头道行不算高的妖物,自他手里缴获的。” “妖物?” 许薇眯着眼睛,丁点不信。 司天内部有对现今神州妖物的分析资料。 绝大部分全都缩在深山老林、大川大江中苦修,极小部分天生异种修为突飞猛进的化形出世,混进人类社会。 司天本着入世的妖物只要好好与人类相处,便不追究他们。 一旦动了邪念,管你什么靠山,格杀勿论就是。 终究纵然司天为神州修行界的修士组成,现今世道,还是缺了人手,无法面面俱到。 “好,先不说妖物的事,让我看看你手里的法宝!” 陈禅亮出血幡。 许薇全身不受控制的一震,她自然感觉的到血幡乃是旁门左道的法器,没了陈禅真气约束,一阵又一阵散发的鬼哭狼嚎,许薇不禁心头大寒。 她抬头震惊注视陈禅。 如此法器。 那妖物的道行怎会低? 他怎能独自一人斩杀了妖物? “方才泉城上空爆发了一场大战,其中一人不会是你吧?”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哪里来的外乡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八章哪里来的外乡人?登时许薇想到了很多。 如此说来的话,陈禅与泉城司天的关系兴许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厚。 难道,他就是司长谢镜花的那位神秘师傅?! 毕竟,上空爆发的大战,纵然谢司长也决计参与不了,必是当今修行界道行高绝的前辈! 如若不然,为何与妖物大战一场,保护泉城百姓?! 再看向陈禅的眼神就彻彻底底变了。 既有惊悚、惶恐又有难以抑制的兴奋、欢喜。 虽然许薇也不明白从哪里来的兴奋跟欢喜。 陈禅非常坦然自若:“怎会是我?如果早上爆发上空的大战,有一人是我的话,还会把这般好的法器上交给你?留在自己手里或者送给重要的人,皆比上交司天于我而言好的多。” 许薇转念一想,的确是这般道理。 翻来覆去查看血幡。 摩挲着材质。 “如此上好的法宝,你到底杀了何等妖物才缴获到手?” 陈禅立即随意编纂了个故事,告知许薇。 尽管故事是编的,却说的头头是道,把任何漏洞都给补足,任凭许薇怎样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好,这样的话,血幡泉城司天就收下了,我会放在司天宝库中。你的个人账户不禁会有相应的奖励,我同样会和谢司长商量一下,要不要提拔你为泉城司天的主管。” 血幡的威力,陈禅早就了然于胸。 搁在泉城司天宝库,必将是一等一的宝贝。 这可是那头大妖所用的兵器,尤其还提前布置了四方剑阵,想见妖物的背景极深,悄无声息之间瞒着司天就在泉城布下了底牌。 陈禅瞬间从一位不听组织调动的顽劣之徒,成为备受重视的年轻俊彦。 许薇邀他坐下,剩下的话慢慢说。 至于她的怒火,陈禅拿出法宝时,就荡然无存。 作为上缴司天宝库的中间人,按照司天内部的规章制度,许薇也能到手不少好处。 一件品相不错的天材地宝是少不了的了。 眼下的境况,天材地宝对于修行的益处极大,炼化其浓郁的灵气,不仅推动真气水涨船高,亦可以吸收药效洗练体魄。 若知那些不缺天材地宝的名门大派弟子,修炼进境极快,体魄一步没落下,对将来突破更为艰难的境界关隘,极有裨益。 缘由就在他们不缺较好的天材地宝! 修行界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内外兼修才是王道的道理,人人皆知。 许薇收了血幡,似乎并不着急给陈禅安排任务,反倒继续坐在椅子上盯紧电脑屏幕。 陈禅坐着的位置刚好看到。 有十六个视频小框。 俱是泉城内的小区。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许薇指着十六个视频小框道:“我们怀疑安平在这儿十六个小区之一藏着。” 陈禅来了好奇心。 摄像头传回来画面的清晰度,堪比真修层次的神识探查。 再加上互联网的大数据,安平若不小心露了马脚,不要多久就能被司天逮个正着。 “范围太大了。”陈禅见视频小框标识小区的名称,以手机的地图导航查找了下,发现遍布泉城东南西北中五个不同方位。 许薇无奈道:“是啊,但是这十六个小区还是我们根据已有的线索,通过大数据不断筛查得到的。” 她看了眼陈禅目色,解释道:“鉴于泉城内部出现了叛徒,此事还是我亲自负责比较好,省得走漏风声,安平慢条斯理的躲躲藏藏。” “原来如此。”他道。 “当然并不是我时时刻刻都在这儿盯着,有时派两位信得过的司天人员。比如昨天泉城出现一桩怪事,一位普通人正在公司工作,冷不丁吞下了同事,我去调查了一番,发现公司所有人皆中了幻术。” “然后呢?找到施术人了吗?” “找到了。是那家公司的竞争对手,雇了位修行者打算把这家公司整黄。” 陈禅冷笑道:“以后如此之事只会多不会少。” “是啊,大家都担心随着灵气复苏加快,社会的秩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乱世需要用重典。”陈禅道。 许薇赞赏瞧着他:“此言不错,神州司天现在正参与进新的法典修订,增加了许多条关于修行者的律法条例,等法典公布,或许会让那些身怀法术的修行者,畏手畏脚。” “可惜啊,人心难测,上层想到将来的世界动、乱不堪,既要准备传授给百姓修行之法,又要规定不能用于私斗,想想都难。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是如何坐得住、睡得着的。” 陈禅闭口不言,许薇打开了话匣子,再说下去只怕说个没完。 专心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 许薇这才问道:“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没有。” “泉城新近来了一些不明身份的外乡人,我们猜测大概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来的。现今只要身在此地的修行者,皆能感受到脚下的恐怖威压。” 许薇提及此事,明显担忧。 她担忧的不是泉城来了外乡人这件事,而是七十二口泉池渐渐变得不可理解。 “你感觉的到吗?” 她问。 陈禅很诚实的点点头:“七十二口泉池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不知到时,又发生何等意料不到的变故。” “张宗敬这两天频频关注泰山,你说,泰山和七十二口泉池有没有关系?”许薇问了句本不该是‘赵阙’回答的问话。 陈禅少许沉默,依旧认真回道:“我个人认为没有关系。” “哦?说说你的理由。” “泰山比七十二口泉池重的多得多,只听过古时帝王前往泰山封禅,没听过给七十二口泉水封禅的。” 许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样吧,你把泉城究竟来了哪些外乡人的资料整理出来,我会告知相关部门,从大数据上给你支持。” “任务?” “对,此事是你的任务。” 那便好了。 陈禅首先调查的就是不妖不人的魔头来自哪个大家族。 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布置下了四方剑阵,他颇为在意。 倒是他们的目的陈禅是明白的,无外乎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在陈禅即将离开前,许薇突然喊住他。 “假设他们在七十二口泉池没有完全复苏前就动手,泉城司天该如何处置?” 是个好问题。 陈禅道:“我听来的小道消息称,现在的七十二口泉池相当于一个谁也打不开的密室,只有神性完全复苏,亦或苏醒个七七八八,仿佛密室开了门,由此才能讲一讲谁才是密室的新主人。” “原来如此,你比我懂的多。”许薇鬼使神差道。 陈禅早知她的试探,“终究我杀的妖物,潜伏进泉城的目的同样是七十二口泉池。” 跟许薇讲的故事里,陈禅特别强调了所斩杀妖物的目的。 许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放任陈禅离开。 冯舒雅在房间四周晃悠,见陈禅出来了,找了个借口离开同事,好像不经意与他并肩同行。 “赵阙,许主监给你布置任务了?” “嗯。” “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任务吧?” “冯师姐果然手眼通天,许主监的确令我调查哪些势力的修行者潜伏进泉城。” “你自己忙的过来吗?”冯舒雅低声询问。 他心底一动,顿时怀疑起了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出了李顽等人的奸细,泉城如此复杂的局势下,陈禅不得不怀疑冯舒雅这位天影宫弟子,背后是不是另有他人。 他刻意盯着冯舒雅,不移目光。 她啊了声,似乎回过味来了,立时娇笑道:“赵师弟你想哪去了!我怎会是那样的人呀!” “你听我说……” 冯舒雅凑近陈禅的耳旁,悄悄话。 居然是这样。 原来司天最近分给冯舒雅的任务是让她‘伺机而动’,难听点就是冯舒雅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尤其唤魂大术招魂回来的人,接连出事,动不动就是灭门惨案,冯舒雅年纪轻轻经受不了此般‘折磨’,便打算换个轻松点的任务养养精神。 陈禅得到调查的任务,以冯舒雅的视角看,怎么看都是一件喝着奶茶就能完成的上佳任务。 “我哪能调动的了冯师姐呀,要不,你和许主监说一声?!” “也罢,你在这儿等着我,说好了请我吃大餐,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好的约定,赵阙怎会违约?冯师姐去问一下许主监就是,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 冯舒雅盯着陈禅,约莫一分钟后,方才走向许薇的房间。 她心底更加纳闷,适才自己陡然对他变的颇有好感,因为什么? 要是许主监事后知道,她的任务早被她透露给他,以许主监的性格,自己非得吃大苦头。 敲了敲门。 许薇喝了口已经凉的茶,抬起头。 “有事吗?” “许主监是这样的,赵阙新来司天不久,对我们和相关部门的联络不熟悉,不如我陪他身边,也好省却不必要的麻烦。” 许薇垂头想了少许。 暗道,竟是你这小妮子最近辛苦,想偷懒。 看在冯舒雅积极性很高的份上,许薇多嘱咐了几句,最终颔首同意。 冯舒雅抑制不住的激动,忙帮许薇换上滚烫的新茶,扭头就跑。 到陈禅的身边,不顾男女有别,挽住他的臂弯。 “走吧,吃好吃的去!你可提前说好了,请我吃大餐,不是大餐的话,小心我在许主监身边说你坏话!” 陈禅已知灵气渐渐复苏的这个时代,就是自己的劫难,想要度过去,先要融入进去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 便笑着点头。 “冯师姐选地方,我请客。” “好耶!!” 冯舒雅笑眯了眼。 两人貌似亲密无间的走出司天总部。 身后的工作人员望着陈禅的背影,窃窃私语。 “赵阙怎么变帅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 “我也这般觉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不会生气吧?!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六十九章她不会生气吧?!被动入世和主动入世是有区别的,把一颗道心放在何种位置是关键。 不情不愿的入世,避红尘,避情关,避因果,若说下山历练道心,不如说常年于深山洞府清修,一颗道心倦了,下山走走。 有情有愿的入世,朝看闲云叆叇缱绻,暮听落花滋养春泥,什么红尘情关,什么因果纠葛,一颗道心悉数接纳,在万丈纠缠牵扯中,将道心锻炼的圆满无暇。 陈禅原本认为自己的道心早就无暇无垢,可经历唐思思一事之后,恍然大悟,即便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要依旧屈居煌煌大道之下,未曾走上传说中‘合道’的境地—— 道心仍有破绽可寻。 冯舒雅有自己的轿车,是辆国产的新能源汽车。 他不认识汽车的牌子,但听冯舒雅与他炫耀,这辆车是她下山加入司天被分配到泉城,完成一件在当时堪称棘手的任务,许薇帮他上报,司天大方的很,奖励给她二十万块。 有了钱,冯舒雅开心极了。 一直羡慕当今社会开上汽车的人士,便苦学了一个月的驾驶,拿到驾照,立即买了辆走在时代前沿且造型时尚的新能源汽车。 “最早开车到司天,同事们看我的目光,迄今难忘。嘿嘿……他们的目光中既有羡慕,也有丝丝缕缕的嫉妒。你是不知,接下来,司天内不管是何等任务,皆有人抢着执行,就是为了任务之后的奖励,有了钱,就能买车了。” 修行者在社会两极分化的严重,心甘情愿成为富豪商人的座上宾,得到大笔的钱财有之。 如冯舒雅这类,老实巴交依照门派的吩咐加入司天,保护百姓的修士,更有之。 乃至后者比前者的人数翻了不止一番。 纵然如此。 神州太大,城市太多,人口无数,成为司天修士的人,依然太少太少。 所以陈禅才会帮衬着留意适合修行之人,清晨在早餐店吃饭相中的服务员,立马告知谢镜花,有她在,推荐一个不错的修行门派,使之幸运走上修行道路。 某种意义上说,但凡那位服务员同意,此事定然会成的。 “你会开车吗?”冯舒雅扭头问道。 陈禅正皱眉看着手机,听到她的问话,笑道:“会一点点,但不像你这般精通。” “唉,既然入了世,咱们就是现代人,现代人最关键的技能就是开车,怎么可以不会开车呢?!!有时间你一定得学。”她苦口婆心劝道。 前面是红绿灯,冯舒雅极为流畅的刹车拉上手刹,这个红绿灯的时间挺长的,她最讨厌走这条路。 可是不走这条路,去心往已久的高档餐厅又多花时间。 一想到接下来到了餐厅狠狠宰陈禅一顿,再向饭桌上精美食物拍照留念,发到朋友圈炫耀,冯舒雅的心情登时快乐极了。 看待陈禅的目光愈来愈热切。 陈禅在手机上打了一长串字,边道:“冯师姐说的是,我看开车没什么难度,有时间便去驾校学习一下,争取考试一把过,拿到驾照。” “是啊是啊,想要开车必须要有驾照,现代社会的规矩我们还要遵守的。”冯舒雅赞同的点点头。 “你在与谁聊天?!” 她又问道。 陈禅收了手机,道:“一位朋友。” 何止一位朋友—— 不仅仅齐红袖找他,连赵木槿都在询问他去哪里了,今夜是不是还不回来。 尤其齐红袖似乎有了薄怒,他适才看到手机十几个电话没接,聊天app中齐红袖陆陆续续给他发了五十多条消息,再见到她时,陈禅自知逃不掉了,非得被齐红袖好好盘问一番。 “男的女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绿灯行。 冯舒雅压下手刹,熟练的驱车前行。 陈禅失笑:“自然是女性朋友了。” “难怪,像你这般花言巧语的男子,虽然长的不帅,但是讨女孩子欢心,有时候比那些英俊潇洒的帅哥都要抢手。” “看不出来冯师姐在山下历练非常融入呀!”陈禅道。 “错了!这种只属于女孩子们的道理,并不需要下山历练才知道,与生俱来,你们男子是不懂的。” “不对,有些男子懂得这般道理,所以即便自己长的不帅,讨好女孩子的手段却是数不胜数。” 陈禅似乎首次听说如此歪门邪理般,严肃点点头:“多谢冯师姐传授绝学,赵阙谨记在心。” “我来考考你是否的确记在心里了,你说等会去了高档餐厅点菜的时候,你点还是我点?!” 冯舒雅一心两用,开车和紧盯着陈禅,哪样也不落下。 陈禅颇为‘聪慧’的说道:“此前我便说了,请冯师姐吃大餐,不单单餐厅由冯师姐选,菜品亦是凭冯师姐喜好点。” “哈哈……好耶!!!” 冯舒雅扭过头,轻踩了下刹车,与前面的车辆保持距离,“不错,看来你确实懂得了怎样讨女孩子欢心。” 而陈禅对她的印象滑落深渊。 这般说教、驯服一样的狗屁道理,陈禅从古至今入世以来,听到不知多少次,但每一次听见皆是没来由升起一股怒火。 也就冯舒雅提前告知他许薇的打算,不然陈禅必给她一点苦头。 经常上网冲浪的陈禅,知晓现代社会有一种说法称像冯舒雅这样的人,叫什么来着? 哦。 是啦。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于自己来说有益,冯舒雅们毫不管对方是不是有能力来请自己吃‘大餐’,先榨干近在眼前的好处,至于以后有没有对自己的益处,她暂且冷眼旁观。 反正自己的长相中上,身材不错,又是逐渐显赫的天影宫弟子。 ‘赵阙’一旦潜力无穷,冯舒雅十分乐意从他身上放长线钓大鱼。 毕竟她自己本身,就是一桩颇重的砝码。 “赵师弟,你说的女性朋友是你恋人吗?” 冯舒雅瞥了眼手机导航,快到那家高档餐厅了。 “是。”陈禅直接不回避的道。 冯舒雅貌似吃惊的看着他:“你居然有女朋友?!” “冯师姐,不知我有女朋友这件事,有什么可惊奇的?!”陈禅顺着她的话反问道。 冯舒雅瞬间自知自己落下的棋子已在死局,没什么下的必要了,连忙笑逐颜开,“没什么,你呀,如此年轻,我还以为你会把心思放在事业上,绝不会早早找位恋人。” “其实是我多话了,现代社会讲究恋爱自由嘛,你年纪轻轻自然体内火旺,找个女朋友情有可原。” “不过你请我吃大餐,你女朋友知道后,不会生气吧?” 陈禅莞尔一笑:“刚才她问我去哪了,实话与她说了,她说到让我好好请冯师姐吃顿丰盛的大餐,以感谢冯师姐于我的恩情。” “呵,你的女朋友挺开明的啊!”冯舒雅略微有些吃醋。 ‘赵阙’可是陪李顽出去一趟,李顽被不明之人斩杀,他自己反倒好端端回来,那时起,冯舒雅就把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他身上啦。 又听说‘赵阙’和司长谢镜花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冯舒雅聪明的排除掉两人是恋人,剩下的亲密关系无外乎师门、长辈、亲属等等了。 不论哪一种,抓住‘赵阙’,于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陈禅回司天上交血幡,第一个通知他的人是冯舒雅,而非他人。 她的小心思,陈禅了然于胸:“嗯,她也是修行者,不过看不上司天,便没有和我一同加入进来。” 听闻此言,冯舒雅小心翼翼问道:“莫非你的恋人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如何说呢?相差无几吧。” 陈禅故意道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冯舒雅立时心领神会。 他等的就是她步步紧逼,然后设下圈套,令她落网。 现在好了,精通怎样为自己博取最大利益的冯舒雅,哪还敢再狠狠宰陈禅一通? 就算快到那家高档餐厅的停车场,冯舒雅好像看不到一般,径直路过看都不看一眼。 即便手机导航里的温柔男声不止一次提醒她,目的地到了。 虽然没去那家在泉城也有名的高档餐厅,冯舒雅新找的饭店,价格同样不菲。 装饰走的古风,可谓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如同走进古时富贵人家的豪宅大院。 身穿贴身旗袍的服务员前面引路。 冯舒雅仿佛来过数次,轻车熟路的与服务员到了一间雅间。 坐在铺着蒲团绵软的座椅上,她翻开菜单,掀到最后一页,“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上,再来两份你们的招牌汤。” “好的,小姐。” 服务员记下菜品,轻轻给陈禅和冯舒雅施了个极到位的万福。 脚步声极轻的走出雅间。 “赵师弟,怕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冯舒雅故作姿态,笑吟吟问道。 二人一路上的言语可谓勾心斗角。 若非冯舒雅蓄意耍心计,想要将得到的利益最大化,榨干陈禅。 并且还要给陈禅留下一个你情我愿,如此做是为了你好的印象。 陈禅哪会此般小家子气,请顿饭都要斤斤计较? 像冯舒雅这样的女子,不管过了多久,又给他多少恩惠,陈禅都要有恩报恩,有情还情,然后再不与她有任何牵扯。 至于她非要与他调查至泉城的外乡人,陈禅心中已有计策,令其不劝自退。 转念一想。 兴许带了冯舒雅和相关部门打交道之时,省却不少麻烦。 “冯师姐说哪里话,若不是你,见许主监时我得心慌的不行又不知闹出何种玩笑,多亏了冯师姐才化险为夷,知道许主监给我布置一件‘调查’的任务。” “吃便是了,冯师姐今日的胃口,便是我小心谨慎伺候好的滔天大事!” 陈禅说罢。 起身帮冯舒雅泡上饭店准备好的茶。 她见陈禅为人处世客客气气,顿时打消心中疑虑,盘算利用他的‘客气’,狠狠宰一顿。 难不成,‘赵阙’欠了自己人情,连人情也不还了吗? 彼时她只说了让他请自己吃饭,可没说一顿饭就可以抵消掉这桩人情呀!! 纵使不小心说了,‘赵阙’一口一个师姐喊着,请师姐放松玩乐,天经地义啊! 第一百七十章 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章心有所属、恕难从命冯舒雅巧笑嫣兮盯着陈禅:“你所言是真是假?伺候好我就是你而今的滔天大事?!” 陈禅极其认真点头:“字字为真,绝无虚言。” “那好,服务员你再过来一趟。”冯舒雅立即抓住陈禅的言语,挥手把服务员重新找回来。 “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服务员脸上挂满了标志性的假笑。 她们饭店是有指标的,谁负责的餐桌客人消费高,相对应有提成。 “我找你自然有事,听说你们饭店的莲花狮子头远近闻名?是你们拿手好菜?” 冯舒雅腰板挺直,趾高气昂问道。 服务员瞥了眼陈禅的脸色,低低笑着答道:“是的小姐,我们饭店的莲花狮子头不仅用料珍贵,成品更是美轮美奂,吃过莲花狮子头的客人,尽皆赞不绝口,绝无一人说我们的招牌菜名不副实。” 她重新翻看菜单,指着招牌菜那一栏的莲花狮子头,“就它了。不过点的菜加上汤,又来一盘莲花狮子头,数字不好听,这样吧,再来你们另外的招牌菜,清香鱼戏虾。” “小姐,您点的是莲花狮子头、清香鱼戏虾对吧?” “正是。” 冯舒雅转头望向陈禅:“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陈禅面色毫无变化,平静的笑道:“说了请冯师姐吃顿大餐,冯师姐依照自己的心意点就是了。” “暂且就是这些吧,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唤你。” 冯舒雅笑的格外开心。 等服务员走后。 她故作恍然大悟状:“赵师弟,我点的这些菜价格都很高,刚刚粗略算了下,近两万块钱,不知赵师弟的银行卡里有这么多钱吗?倘若没有,我可以先帮你垫上,咱们司天修士工资本来就高,师姐不差这点钱。” 冯舒雅的惺惺作态,就让陈禅感到恶心了。 他而今方知,误认为圆满无暇的道心,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之下,竟会又泛起丝丝涟漪。 “回师姐,我的话从头到尾没变过,敞开了吃便是了,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把冯师姐伺候的舒舒服服、心满意足。” “何况我们身为司天人员,钱财本就是身外物,但凡想赚钱有的是门路。我还怕师姐吃东西不成?!” 陈禅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 就连冯舒雅自知刚刚一些列的举动下来,换成修心差点的人,早就爆发了。 虽说不会正面硬刚她,少许阴阳怪气还是少不了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自学“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冯舒雅,纵使陈禅突然表现的恶语相向,她也有好几种手段为自己找台阶下,并且会抓住是他非得请自己吃饭,自己只好答应的方向,不仅令陈禅把怒火憋在肚子里,还要他道歉。 冯舒雅咯咯笑道:“赵师弟好会说话啊,如果赵师弟有合理合规的赚钱门路,一定不要敝帚自珍,告诉疼你爱你的师姐,师姐也想赚点外快。” 这些神州修行界的炼气士,毫不畏惧当今社会上的律法,毕竟以而今的律法,他们有的是术法规避。 反倒畏惧司天内的规矩。 终究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司天刚成立时,很大一部分修行者不怕司天放在眼中,仗着会几手法术,在社会里胡作非为。 到头来,司天硬是派人抓住一个杀一个,半分不手软,杀到他们心底惧怕,才管住手脚。 现在的一些修行者成为富豪的保镖,用这种手段赚钱,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 那些胡作非为揽钱的手段,皆让司天给杀到没人敢用了。 只是亦让修行界一部分修行者对司天颇有怨言。 他们放言喊话,司天势力最好一直冠绝神州,否则,他们今日失去的,来日加倍获取。 司天刚开始没有任何动静,没过几天,刻意散播这些狠话的人,一一都让司天教训了一顿。 其中一人居然还是神州某名门大派的长老。 那大派直接把他废除全部修为,逐出师门,以儆效尤。 所以,陈禅提到赚钱的门路,冯舒雅转眼低声下气的讨好。 陈禅哈哈笑道:“好,好,我要是有赚钱的好门路,一定跟冯师姐讲。” “嗯呢,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饭店上菜的速度很快,两人没多待多少时间,饭菜便一盘盘端上来。 看着琳琅满足的菜品。 冯舒雅不禁十分满意的鼓囊了一句,笑着拿起筷子,敞开了吃。 只有两人,顾不上什么饭桌上的规矩。 终究是自己花钱买的饭菜,陈禅大快朵颐,甚至比她吃的更快些。 “我就喜欢赵师弟的‘随便’,你若是那种规矩比较多的人,说真的,师姐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冯舒雅咀嚼着嘴里的上佳菜品,含糊不清说道。 陈禅咽下,失笑:“师姐心性颇妙,师弟也很喜欢。” “哈哈……赵师弟啊,你真会说话!怎么办,师姐越来越喜欢你了。” 冯舒雅貌似深情望着他。 “你看过《浮生六记》吗?” 他当然看过,但摇摇头:“听说过名字,未曾翻阅过。” “其中,沈复的芸娘与他说,‘情之所钟,虽丑不嫌’,师弟,不然你和现在的女朋友暂且冷落,你我试试?万一,我的真命天子是你,你一直等的人是我,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可真敢说啊。 陈禅不中冯舒雅的奸计,瞬间摇头,似乎把她的话当做玩笑,“冯师姐说笑了,我和她情投意合,如何能‘暂且冷落’?” “好师弟,我把话说的很明显了,你长的并不英俊,你的家世我也打听过了,毫不算是名门望族弟子。” “我与你透句师傅从不让我说的言语,我的师门天影宫不简单,甚至说背景深厚。我的师祖发现传承洞府时,功法、法器不说,就算当世罕见的天材地宝,洞府内以我们想象不到的手段封印到现在!” “尽管灵气丢失许多,但……” 冯舒雅说完顿时后悔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说这么多! 这可是天影宫绝不会对外泄露的隐秘大事。 陈禅的右手放在桌底,印法暗结。 他要是想知道冯舒雅肚子里的秘密,一样有的是她想象不到的手段。 “但什么?” 陈禅趁势问道。 冯舒雅眼下心里非常混乱,她明明知道,这些有关天影宫的秘事,绝不能对外人说一个字。 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真的控制不了。 “但天材地宝的药效保存了大半,我原本的资质并不好,只能算是悟性不错,被师傅相中认为我与天影宫有缘,带着见了师祖,师祖传给我一棵从未见过的小草,命我吃下——” “吃下后,我忽觉好困好困,直直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身体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美的容貌,变得温婉可人娇俏,我的师兄、师姐看着我,全说我是隐形的美人胚子。” “至于修炼资质,已经成为上佳!!” “我在司天表现的举动,其实全是迷惑人的,纵然是许薇许主监,真打起来,我也不怕她!!!” “你若是成为我的男人,好处享受不尽,什么而今修行界传说中的上古神功?我们天影宫有好几种!什么举世罕见的法器,我们天影宫放开库存令你随意挑选!!什么早已灭种,人间不可见的天材地宝,你缺什么,天影宫便大方的赏赐给你什么!!” 冯舒雅一口气说完。 惊恐看着陈禅。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天影宫最大的秘密,半点不设防的告知‘赵阙’?!! 他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力吗?! 陈禅轻笑:“冯师姐又说笑了。” “啊?” 冯舒雅现在哪还有吃饭的心思,全身上下哆嗦的不成样子。 师祖、师傅、师叔等人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万一…… 万一让他们知道!万一他们知道了!! 冯舒雅不仅会死无葬身之地,自己俗世的家人,同样遭到连累! 她在入天影宫时便当着全门派弟子的面发了毒誓,说出门派的秘事——死无葬身之地,株连九族!! “修行是自己的事,资质重要是重要,悟性也非常重要,但是心性更加重要。” “资质决定你可以走多远,悟性关乎你修炼时的速度,而心性……” 陈禅注视着冯舒雅:“心性确定你有没有心魔。” “师姐啊,好好吃这顿饭吧,之后你什么也不会记得,还是把我当成你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只是我希望你记住多加重视自己的心性,心魔一起,任你的修为道行多高多深,一样化为枯骨,种种艰辛、努力成为泡影。” 灵气复苏,天劫、心魔等等修行路上的大劫难,必会重新成为所有修行者脑袋上时刻悬着的仙剑。 渡过去还好说。 渡不过去—— 印法已成。 陈禅夹着菜往嘴里送,吃了口冯舒雅‘喜欢’的莲花狮子头:“照样死无葬身之地!!不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毒誓。” 知道了天影宫的底细。 陈禅也没有继续维持术法的必要。 瞬间解掉。 冯舒雅重新成为那个自信的女子。 嘻嘻笑着。 问。 “赵师弟,我看咱们就是天上的比翼鸟,地下的连理枝呀!” 她把适才举动,忘了个干干净净,想着利用自己巧妙手段,将陈禅圈养为‘舔狗’。 陈禅同样笑着说:“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姣如秋月、耀如春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一章姣如秋月、耀如春华心有所属,恕难从命。 一语双关。 不仅仅陈禅现在‘佳人在侧’,一颗希冀走到大道终点的道心,照旧稳如磐石。 自明白这场灵气复苏是自己的大劫时,他就知道,此是灾祸,同样是机缘。 争渡,争渡。 到达真正的彼岸,他就是古往今来的赢家,什么天地大势下的阴谋诡计、鬼蜮伎俩,全然无用。 好似为他讴歌赞功一般。 “心有所属、恕难从命?”冯舒雅抚掌大笑,再不提这件事,安静吃起饭菜。 吃完之后。 冯舒雅打消转下一场继续让陈禅‘放血破财’的心思,内心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惶惶不安。 她想回到家中梳理下今天的所作所为。 应当没有说错话、干错事呀。 为什么自己的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好似做了一件无法原谅的错事?! “赵师弟,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她逢场作戏。 陈禅安静笑着摇头:“不必了,师姐累了一天,要是不愿再玩乐,回家休息吧。我自己走走。” 冯舒雅点头笑道:“好,既然赵师弟不想坐免费的顺风车,那我不再劝你了。” “冯师姐请便。” 陈禅目送她上车,驱车离开。 心里原本的打算暂且打消。 附近有一股小心谨慎藏着的鬼气,依照他神识的感知,这头鬼物的道行不低,安命境的层次。 原想借此让冯舒雅乖乖回到司天,现在看来,得知了天影宫的秘辛,远超陈禅的想要的结果。 没想到,冯舒雅的背景居然如此深厚,那天影宫灭门无数年,难怪听说当初修行界的人翻遍了天影宫旧址的角落,愣是没有寻到留下的传承、法器,竟是悄悄藏了起来,静待将来有缘人发现传承洞府,再为天影宫延续传承。 有一个天影宫,那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大门派,是不是同样留下了传承? 会在未来某一天重新现世,百家争雄,争一个天下大道正统?! 如此可能性还挺大的。 脚下生风,他急急赶去鬼气阴郁之处。 他想见识一下,安命境的鬼物,到底泉城本土还是悄悄潜伏进来,想要从七十二口泉池里分一杯羹! 此鬼物的鬼气阴森、血腥,陈禅的神识微微接触,一座荒无人烟的大墓便浮现在眼前。 “倒是有意思。” 他暗道。 泄露在外的鬼气都能产生异象。 可想而知,鬼物的传承必然不凡。 马路上川流不息。 还不等陈禅前去,那鬼物居然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赶来。 陈禅哑然失笑。 莫非这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干脆等在原地,静候鬼物。 不过多时。 一位面庞阴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陈禅的视野中,他似乎有了目标。 直直往前冲。 身法倒是俊,一步虚幻,再出现就是在十丈外。 速度电光朝露,比路上的汽车还要快。 陈禅压下自己的气息,目视鬼物朝冯舒雅驱车而行的方向急赶。 “有趣,有趣。” 既然因果自成,他就悄悄随于鬼物身后,倒是要看看,这头接近安命中期的鬼物,究竟有何目的。 陈禅和鬼物的距离也就不过十几米。 对于修行者来说,十几米眨眼间就能到。 可那鬼物如同没了眼睛的瞎子,双耳失聪的聋子,愣是对背后的陈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就是真修层次的炼气士对安命境修行者的碾压。 毫无任何道理的碾压! 又过几分钟。 陈禅看见了冯舒雅的车牌。 前面的鬼物更是心头一喜。 脚步飞快。 一顿一晃,身子诡异扭曲着站到她的车尾。 仿佛壁虎,攀爬于车身之上,脖子凭白长了十几公分,自车窗死死盯着半点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冯舒雅。 假设冯舒雅真的感知敏锐,看到一头鬼物趴在车顶偷偷瞧她,必定被吓一跳。 至于其他车主。 根本就看不见这头安命鬼物,该开车开车,该干嘛干嘛。 正好是红绿灯。 陈禅站在路边旁观。 暗道。 这头鬼物兴许察觉到冯舒雅的身体不同寻常—— 冯舒雅于饭店中对陈禅说,之所以有现在的修炼资质,全是吃了一颗不知名姓的小草。 当然是好事。 只是天影宫的长辈没有与她说,身体彻底吸收掉药效需要十数年的时间勤勉炼化。 吸收完药效之前,她在一些修行者眼里,就是一株行走着的上佳天材地宝。 将她吃掉,药效便进了其人的身体。 冯舒雅的下场不仅悲惨,还为他人作嫁衣裳。 绿灯了,冯舒雅开车缓缓前行,等待前面的车辆加速。 那鬼物倒是不着不急。 静等时机。 冯舒雅的真实修为确实不俗。 虽然陈禅施展手段,她狂妄的说,就算和许薇单打独斗也不怕,依照他看,真打起来,冯舒雅远不是许薇的对手。 因为。 许薇也在隐藏自己的战力啊。 而今的泉城就像是一涡停不下来的大漩涡。 谁都能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单单赢下来,且活下来。 心思灵活一点隐藏自己真实战力,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只是那鬼物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要等把握最大的时候,一口气把冯舒雅吃进肚子里。 此刻。 鬼物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双唇。 暗道。 这女娃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身血肉就像是几百年的人参,美味甘甜,口感一定极佳,好处一定超乎想象。 他连忙左右张望。 生怕被其他的旁门左道察觉冯舒雅的存在,前来争抢这个到了他嘴边的肥肉。 重新伸着脖子紧紧盯着握住方向盘的冯舒雅。 瞧瞧啊。 这漂亮的女娃。 心思混乱,阴气聚集。 身上不止有他最喜欢的阴险狠辣,还有狡猾奸诈。 嘿嘿。 肯定大补。 吃到如此一位上好的人,他都快记不清上次是啥时候了。 二十年前? 自己道行小成不惧阳光,吃掉的那个小女孩? 不是不是。 那女童虽然也大补,却心底善良,单纯可爱,口感倒是好,称不上美味。 三十年前? 他爬出坟茔看到满天撒纸钱的美貌女子? 就是她,就是她。 真真是长相清纯无害,一肚子的诡计多端。 吃下了那女子。 他仗着机缘巧合得来的鬼道传承,方才接连跨过想都不敢想的大门槛,有了进军更高修为道行的可能。 得感谢她啊。 同样也要感谢车里的这位女子。 毕竟吃掉她后,以吞噬二字为核心的鬼道功法,就能助他更上一层楼。 鬼物兴奋的仰头无声怪笑。 妙极妙极。 泉城即将群雄争锋,争一争出世的宝物归属。 看来。 他是应运而生的天之骄子。 将来天下一霸,必定有他的一席之位。 车里的女子修为真气不俗。 暴起发难虽然大概率会成功,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他可不想倒霉透顶的受伤。 等个绝佳机会。 一招之敌。 看情况是慢慢玩耍,还是直接吞掉她! 冯舒雅打开音乐。 身体跟随律动轻轻摇摆。 现代社会真是美好至极,好像专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只要巧使手段,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处,纷至沓来,挡都挡不住。 就像‘赵阙’请她吃的这顿饭,错过那家高档餐厅并不会让她失落,反正刚刚吃完的饭店,在风评上并不比高档餐厅差多少。 照片已经拍好了。 回到家,精修一下,发到朋友圈,令自己的那些‘好姐妹’羡慕嫉妒去吧。 她看都市电视剧,剧中的女主,皆有一位有钱有颜的富二代倾心爱慕。 自己是不是把要求放低一点,不要再紧盯着年轻同道中人啦? 找位家大业大的凡人富二代,好好享受一下人间的荣华富贵,之后再一脚踢开,按照师门的要求,或入赘一位资质不错的年轻帅气男子,或嫁入另一家门派,凑成结盟。 反正对于自己以前的人生轨迹,不管哪一种皆是上佳之选。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贵人十修身。 命运这玩意当真参悟不透。 身在泉城司天任职,工资加上任务补助,使冯舒雅可以住在舒适温暖的公寓内。 开车进了停车场。 经过大门,那位年轻保安仰慕看了她一眼。 冯舒雅心里瞬间得意极了。 她喜欢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 可惜赵师弟脑子不开窍,不当自己的舔狗。 即便有女朋友怎么了? 她可是出身传承久远的天影宫啊,随便拿出点宝贝,就能令赵师弟对她俯首帖耳,甘为牛马。 可惜下山前,师傅近乎训斥的告诉她,给她的法宝是关键时刻救命用的,性命不遭到威胁,绝不能擅自使用。 她还纳闷,为何如何严苛。 慢慢把法器炼化的与自己心意相通,方才明白。 这护身法器真真是太强大了。 纵然泉城司天这种雄视一方的部门,也没有与之媲美的法器。 冯舒雅暗道,如此想法高看泉城司天了,他们就没有几件法器,唯一的一件上得了台面的法器,使用前还得请示京城司天的意见。不过,谢镜花莫名其妙得到的那件瓷人,她非常喜欢,毕竟瓷人的器灵曾大闹泉城,险些把古月舒古前辈给杀了。 把车停在空车位里。 拉上手刹,拔掉钥匙。 暗道。 就是不知那位龙虎山来的张宗敬又有什么宝贝? 她不是没有刻意勾引过张宗敬,但此人好像油盐不进,给他一个机会令其请自己吃饭,居然说没空! 岂有此理。 难道张宗敬不知道,自己迟早会是‘仙子’吗? 对待‘仙子’如此粗鲁,不怕单身一辈子吗? 不就是龙虎山天师府,有什么了不起,师傅说了,给天影宫百年时光,必定位列天下首屈一指的门派之列,纵然天师府也不够看,帮忙提鞋、倒水、端茶伺候倒是刚刚好。 走向车库的电梯。 按亮按钮。 冯舒雅顿时压下纷乱的心思,猛地扭头环视。 她冥冥中感觉有人跟踪自己。 会是谁呢? 还是自己感觉出错?! 不可能,她是修行者,修行者有趋利避害的灵识一说。 既然有此感觉,必定不是没来由的凭空出现。 电梯到了。 出来两位喝醉酒的中年男子,醉醺醺盯了她一会儿,不怀好意笑了笑,没有其他举动,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走进满是酒气的电梯。 她看着电梯门关了。 按到自己所住的楼层。 直到此刻。 跟踪自己的人都没有出现。 适才她的余光环视了附近,哪有人啊,鬼都没有一头。 莫非是那两位喝醉的醉汉? 他们有色心没色胆,胆小如鼠,没什么好怕的。 自己疑心太多? 眼下看的确如此。 暂且压下心里的不安,到了住的公寓门外,刷了下磁卡。 伴随着兹拉一声,门开了。 黑灯瞎火。 半开着的门。 黑暗汹涌而出。 竟让冯舒雅怕的后退一步。 好似屋里面有一头洪荒巨兽,只要自己走进去,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自己的家,怕什么?就算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鬼东西,哼,我也不是好惹的!” 冯舒雅暗暗为自己打气。 推开门。 越过窗户,外面是亮如白昼的灯光。 她和赵师弟一顿饭吃了许久,回到家里时,已经天黑了。 不过,往日熟悉的灯火,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却多了几分冰冷诡异。 把房卡插在卡槽,打开灯。 一下子,炙亮的灯光蛮横无理的驱散了黑暗。 登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明明一身修为真气傍身,纵然真有不长眼的鬼物,她也能使之灰飞烟灭。 “看来下次吃饭要快一点,不能等到天黑了再回家。” 冯舒雅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 打开电视,快乐地坐在松软的沙发上,迅速找到还没看完的宫斗剧。 “哼,本仙子肤白貌美,姣如秋月耀如春华,那些臭男人如果不能通过本仙子的考验,休想与我共度良宵!” 现代社会男女关系开放她再清楚不过了。 何况男子的数量在神州远远超过女子,这正是女子最好的红利期,只要她想,就能随便挑选一个自己喜欢钟意的人谈情说爱。 “我是天影宫的弟子,又是司天人员,修为真气不弱,前途无量,只有张宗敬那等天之骄子才配的上我。赵师弟啊赵师弟,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傻傻的放弃了,怪不得别人!原本你只要努力一点,看在我忽然对你有好感的份上,大概能随了你的念头。” 冯舒雅更加莫名自信,随手拿过镜子,看着脸蛋。 “以前的我太普通了,吃了颗奇奇怪怪的小草就变成如此美丽,迄今为止仍然不敢相信。” “就是不知,门派库存里的其他天材地宝吃了后又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那瓷人器灵更加的漂亮?” 冯舒雅在器灵大闹泉城时,偶然得见器灵的长相。 真的好漂亮。 倘若……倘若…… 自己也有那副祸乱天下的美貌,一定找个人间最好的情郎。 要是……要是她是器灵该多好啊。 定然不找死,老老实实的清修,寻找配得上自己的人间才俊! 电视剧里的女主声嘶力竭的怒斥反派。 冯舒雅的注意力被集中到电视剧里,暗道,如果我穿越成了女主,定然会巴结反派,等到她主动犯错误,破釜沉舟的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女主看似在打压反派,剧情确实挺爽,但是她犯了个错误,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也就是电视剧有剧本,不会令女主因此大错身死。 换在现实,我万万不可提早暴露野心,安静待在许薇的手下,听她发号施令,眼下的泉城风起云涌,我就不相信许薇不会犯错。 到时…… 自有极妙手段取而代之! 冯舒雅一想许薇落难,她成了泉城司天主监,不禁带入进了角色中,身心大爽。 也就是在此时。 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恶心、滑腻、阴森的舌头轻轻舔舐自己的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 刚要运转真气,把身后不明来历的鬼物杀个魂飞魄散。 忽觉全身上下犹如让人扣住了命关,不论如何想要提起真气,真气依旧流转在经脉,不听她的调动。 “女儿家的心思不要如此险恶。” 身后的鬼物嗓音嘶哑,暗含无尽的欢喜。 “可惜你没有‘之后’了,否则你会知道一物降一物,你以为你是天下间的主角,其实为别人的踏脚石。”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冯舒雅恐惧的浑身颤抖,她艰难扭过脖颈,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鬼物,“你是怎么无声无息到我身后的?!!!” “哈哈……” 鬼物猖狂大笑。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他已经暗地检查了十数遍,附近没有一位修行者!! 所以,猫戏老鼠,把她玩够了,再吞掉肚子里。 鬼物立时色心大炽。 冰凉的手抚摸冯舒雅光滑脸蛋。 “是不是很想提起真气杀了我?有我的‘千里无恙禁制’在,你的真气现在就不是你的啦!只会按照我的心意缓缓流转。” 冯舒雅内心冷的如同万年雪山上的不化积雪。 “想不想打电话喊人来救你啊?”鬼物迫不及待的开始脱冯舒雅的衣服。 “哈哈……不可能的,你的手机我以真气震坏了,除非你想呼救的人,有通天彻地的大神通,知道你被我禁制了,不然,稍等片刻,你这位美娇娘就会体验到什么叫做无上快乐,同赴巫山云雨——” 冯舒雅咬紧牙关,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她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你还没回答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我背后的?” “哦,此事啊。简单。你分心之时,我就到了你背后,只是你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没察觉罢了。” “你是谁?!” “我啊?我当然是你的一日老公啦!!哈哈……” 鬼物脱冯舒雅衣物的手越来越快。 冯舒雅挣脱不动,满心绝望。 “放心,我会留着你清醒的意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必不会令你失望!” 看到她洁白的肌肤,鬼物淫、欲更盛。 “求求你别杀我。”思前想后,冯舒雅暗自用了数种拼命的手段,可是鬼物所说的‘千里无恙禁制’厉害至极,硬是把她的手段狠狠镇压下了。 “自然不杀你,等会咱们就有夫妻之实,我哪舍得杀你这般的美娇娘?!爱你还来不及呢!!!” 不过片刻。 鬼物就把冯舒雅脱了个精光。 再用鬼气把她摆布成自己喜欢的姿势。 如此精美绝伦的盛景,鬼物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好呀!好呀!如此天大的便宜竟被我占了!” “说好了不杀我!!” 冯舒雅难掩羞怯,内心悲苦,强忍到了眼眶的泪水。 鬼物肆意用一种她根本接受不了的姿势羞辱她。 为了活命。 冯舒雅只能听之任之。 活下去,就有希望报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不容易有了天大仙缘的她,不多时就做出了决断。 鬼物抚摸着她滑溜溜的后背,散去衣物,笑道:“说话算数,我当然不杀你。” “不过我真的好爱你,恨不得让你成为我的心肝,成为的鬼血,成为我的骨头。” 冯舒雅再傻都能听得出鬼物的打算,何况她聪慧的很。 瞬间脸色惨白一片,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帘子,掉落白洁的床单上。 “求你了,别杀我!求求了,只要不杀我,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 冯舒雅低低哀求。 鬼物叉腰哈哈大笑:“好一个没脸没皮的美娇娘,好,既然你恳求于我,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接下来,我姑且解了你的行动限制,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甚至我不说话,你也要领悟我的意思!!你做地到吗?!” 有了活命的生机。 冯舒雅再怎样感到羞辱,也只能无奈答应。 “曾经我不是没捉到过女修行者,像你这样快速认命的,倒是没有。” “她们都是经过我的百般折磨,不情不愿方才认命。” “可惜了,你认命太快,我感不到丁点的快感。这样吧,我把你弄个半死,你再认命!” 鬼物眯着眼,冷声说道。 冯舒雅忽觉能动,刚要舒展身体,转瞬又成不堪回首的姿势。 她啊呀一声,狂喊救命。 可惜鬼气弥漫,她的呼救,仿佛天牢里的回声,传不去丝毫。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同赴黄泉、共饮孟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二章同赴黄泉、共饮孟婆听着冯舒雅的厉嚎惨叫,鬼物开心的复又大笑。 “叫!使劲叫!!你叫的越欢,我便越兴奋!!” 干脆停下到了‘门口’的动作,赤身裸体爬至冯舒雅的脸前。 鬼物呆呆看着她满脸泪水,扭曲痛苦,低声道:“好美,好美啊,人类的绝望各不相同,但一样美丽绝伦。” “我好喜欢看着你们疾苦、悲伤、沉痛,不管看到多少心旷神怡的美景,我依然喜欢你们表现而出心如死灰的绝望神情。” “当初,女娲造人时,是不是同样喜欢看人类痛苦?不然,祂为什么将表情创造的如此震撼心魄呢?!!” 冯舒雅哭腔呢喃:“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 “我不想死,你说要求!只要……你只要不杀我,你说任何事我都会答应。” “纵使成为猪狗不如的奴隶,成为你消遣娱乐的玩物,我也十分十分愿意,并且甘之如饴,绝不会埋怨你一丝一毫!” “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我是拥有上古传承的天影宫弟子,前程远大,只要我活着,将来必是凡人口中的无上仙子!!” “你有一个仙子般的奴仆,岂不是高高在上的仙王?!” 鬼物从陶醉的表情中回过神,惊奇道:“哦?什么天影宫?” 冯舒雅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近乎急不择途的将天影宫的种种秘辛说了一遍。 鬼物略感吃惊:“你是说,你所在的宗门传承来自久远的上古?” “不知,仅仅猜测,确切的年月早就湮灭在岁月长河里,但是我非常肯定,天影宫当年绝对是超然于世的名门大派,留下的妙法、法器、天材地宝,五花八门,灵异非凡,远超想象!!” 冯舒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鬼物摩挲着下巴:“照你如此一说,你还是有点用处的。不如令你成为我在天影宫的奸细,为我盗来种种妙法、法宝,岂不妙哉?!” “正是!正是!你说的没错,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为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 冯舒雅抢着答道。 鬼物站起身子,眯眼打量冯舒雅美好的身子:“可惜了,你被我种下了‘千里无恙禁制’定然说不了假话,既然是真,我还真舍不得把你吞了。” “哈哈……原本你就多虑了,我说了,如此美娇娘我怎能辣手摧花?留你下来成为我的可爱小奴隶,多好?多妙?” 他顿时转换心思,故作大发慈悲。 冯舒雅长长松了一口气,声情并茂的感恩戴德:“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冯舒雅的恩人,我要永生永世以我能做到的所有,伺候您,爱戴您!!!” “哈哈……好一个浪蹄子!!贱!贱!我好喜欢!好爱!!!” “只是,你这般模样着实在诱惑我。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吃了你,只会将你玩个半死不活,祛一祛你恩公我心里的欲、火!!” 鬼物脚步轻松走到冯舒雅臀、后,举枪便刺。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原本毫无反抗之力的冯舒雅,就在他算计大肆放松一下时,轻巧躲了过去。 鬼物登时大惊失色。 只见,冯舒雅招手召来衣物,愤怒、怨怼、仇恨:“哼,我要把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人身挫骨扬灰!!!” “我要囚禁你的三魂七魄,日日夜夜以真气煅烧!!!” “我要布置下无穷反复的幻境,你怕什么,就折磨你什么!” 穿戴整齐。 她胸脯前一寸,徐徐亮起绚丽多彩的光华。 一柄犹如网罗天下所有色彩于一身的匕首,直指鬼物。 彩光交迸。 杀意冷冽。 这下轮到鬼物浑身颤抖,仿佛遇见致命天敌,好像梦见生前被仇人抓到野外折磨了三天三夜才死。 “你……你如何突破我的‘千里无恙禁制’。” 冯舒雅经历一场绝不会忘记的噩梦,愤怒至极,但凭借自己花言巧语的三寸之舌,稳住鬼物,靠师门交给自己的法宝,破开禁制,重新恢复自由,又有大劫后的无穷快意。 “哼,此事,等我把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再与你说罢!!” 她恨恨冷笑。 体内真气无所顾忌的涌进姹紫嫣红的匕首里。 那鬼物快速恢复冷静,双眼燃气碧绿鬼火,“原来你说了那么多下贱的话,全是稳住我,为了让你的法器帮你破开禁制!!” “好手段!老子自愧不如。” “可惜了,你自认为破开禁制,靠着不可多得的法宝杀我如杀鸡杀鸭,实则你这浪蹄子仍旧在我股掌之中!你今日纵使是无法无天的孙猴子,使个筋斗云,也逃不出老子的五指佛山!!!” 当胸前匕首滴溜溜直转时,冯舒雅心知她已经按照师傅所说,成功让法宝发挥三分威力。 再不多言。 双手掐诀。 匕首又渐渐从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就到了鬼物喉咙。 “斩!” 冯舒雅一声轻敕。 霎时,匕首割断鬼物喉咙。 快速锁定他的三魂七魄,要将其封印,好让冯舒雅百般折磨,以泄心头大恨。 不过。 当匕首划过鬼物的咽喉。 鬼物突然爆成一团黑雾。 黑雾中数百头冤魂厉鬼挣扎涌出,他们看到冯舒雅,犹如看到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冯舒雅心头一凛,立时心生惧意。 当作底牌的法宝匕首不仅没有出其不意的斩杀鬼物,反倒释放数百头冤魂厉鬼,他们个个狰狞,神情痛苦悲戚,好似经历了天下最惨的祸事。 又听鬼物猖狂大笑。 “好一个法宝啊!也不知是天影宫哪位前辈高人想到的妙招,如此上佳法宝,居然被你这小小修士激发了三成威力!!”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你一定温养炼化法宝许久了吧?那好,等我玩够了你,把你吞进腹中,吸收了药效,再慢慢想办法,抹除法宝的禁制,收为己用!!” 匕首在鬼雾里被冤魂厉鬼不要命的牵制住。 但见那淫邪鬼物双手成掌相合,只留一公分距离,其间一颗红彤彤的珠子,散发氤氲血红雾气。 冯舒雅想方设法的召回匕首,匕首深陷鬼牢,丁点动弹不得。 鬼物毫发无损,她又丢失了最大的底牌。 冯舒雅脸色重新苍白如纸,意识一片空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浪蹄子,你继续杀我啊?!!不是要折磨我吗?嘿嘿,错了,错了,大错特错,我折磨你才对!” 鬼物收起血红珠子,抓住似乎忘了反抗的冯舒雅,再次种下‘千里无恙禁制’。 “哼,只许你有保命的法宝,便不许我有啦?!” 三下五除二,鬼物半分不怜悯的撕扯尽冯舒雅的衣物。 鬼爪狠狠触碰下,抓的她遍体鳞伤。 身子白的像是秋日天上的云,又像世上最宝贵的珍珠。丝丝流着鲜血,此情此景,竟有另一番的暧昧之意。 “你的命、根子匕首就放在我的鬼牢中看管吧,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待它的,必定使其成为我独一无二的法宝!” “嗯,这才对嘛,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绝望!如此神态、表情真的好美好美!” “嘿嘿,不管你怎样的阴险狡诈,还不是成为老子的贱货?” 一巴掌甩在冯舒雅的脸上。 她被打的泪流满面,意识不再。 但是,没有刚才大喊大叫呼救。 好像,冯舒雅心知肚明,而今底牌用尽她真的会被鬼物凌辱至死。 不甘! 好不甘啊!! 人生会有几次仙缘?! 她竟会被一头修为真气高超的鬼物跟踪上门杀了。 这般倒霉,何处倾诉?! 近在指尖的大好前程,眼看着愈来愈远,冯舒雅任凭鬼物戏耍般的狂风暴雨般扇了她几十次巴掌,哀求道:“恩公,只要不杀我您就是我的恩公,我是上古传承天影宫的弟子,你能不能饶我一命?” “无论是您的女奴,还是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再不会……再也不会反抗您啦!!!” 鬼物胜利者的姿态彰显无遗,把冯舒雅推倒在床榻,冷笑:“好,你先活过我的玩弄再说。” “要是我将你活生生玩死了,只怪你太不经得起风吹雨打,不怪我辣手摧花!!!” 冯舒雅心死地闭上双眼,等待接下来得凌辱。 一人一鬼谁也未曾发现。 房间里不仅仅只有他们,陈禅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眼看鬼物当真凌辱冯舒雅。 陈禅出口问道:“你的嗜血珠自何处得来的?” ? ?? ??? 鬼物看向陈禅。 冯舒雅艰难抬了抬脑袋,竭尽全力看向传来熟悉声音的方向。 ‘赵阙’?! 赵师弟!!! 登时心中狂喜,瞬间又失落。 赵师弟又如何?鬼物修为真气高绝,赵师弟连自己都比不了,怎会是鬼物的对手?! 不过,赵师弟如何无声无息进到自己的房间?! 难道适才自己种种失态,他全看在眼里? 不可能! 赵师弟一定刚刚赶到,否则,以他的道行绝不能瞒得过自己和鬼物的! 唉。 莫非赵师弟当真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不然,为什么自己快死的时候,赵师弟不顾一切的赶来陪葬?! “赵师弟!赵师弟!!赵师弟!!!”冯舒雅腔调扭曲的嘶喊。 她也不知道为何反复高喊‘赵师弟’,只觉眼下应该这般喊,喊了出去,心里就好受一点了。 冯舒雅泪水涟涟,暗道,赵师弟,既然你选择与我同赴黄泉、共饮孟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成为你的爱人,你一定会是我的情郎! 陈禅朝冯舒雅轻轻笑了笑。 貌似对把她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鬼物半分不在意。 鬼物放弃动弹不得的冯舒雅,死死盯着陈禅:“你是如何进到我鬼雾中来的?” 他早已用修炼出的鬼物封锁了房间。 只是,那年轻人居然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实在令他心头大震。 “鬼雾?算的上鬼雾吗?于我而言,只是臭不可闻的腌臜之气,我在这里待一分待一秒都算给你面子。” “好小子!!口气比我还狂妄!” 陈禅轻松自在的踱步走到鬼物身边。 鬼物目光凶狠,在陈禅迈出第一步时,便想动用底牌大招把他干净利落杀了,省得碍手碍脚碍眼。 然而,眼下换成鬼物躯体动不了,三魂七魄被封,眼睁睁注视陈禅到了他的跟前,双指微微一夹,被他视作性命的嗜血珠,眨眼便到陈禅的两指间。 “嗜血珠,果然是嗜血珠。” 陈禅看着不断氤氲血色雾气的小珠子。 “幸好你只把它当做寻常的法宝,真令你找到控制嗜血珠的法门,泉城百姓恐怕要面临一场大祸啊!” 鬼物害怕了。 他百分不愿承认自己正在瑟瑟发抖,恐惧到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此刻的陈禅在他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仙,动一动手指头,他便要灰飞烟灭。 “嗯,你这幅躯体也不赖,命格与你合适,人生境遇居然也和你相差不离,怪不得你可以当成自己的鬼躯,藏于市井不怕司天呢。” “不过有一个瑕疵,你所寄居的这幅躯体得了癌症,再过一段时间便要生机尽失,到时你该如何办呢?说说看?!” 鬼物哪敢不答,纵然心中再怕,也说道:“前辈,您有所不知,我还有一副躯体藏在了泉城……只是……只是那人还活着,等我的这幅躯体没了,再去寄居。” “原来如此,稍候你把那人所在的地址告诉我,我让人去救他。”陈禅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嗜血珠身上,随意说道。 鬼物战战兢兢答道:“好,好。” 陈禅突然看他:“是啦,你知道此珠是嗜血珠吗?” “前辈,这颗珠子是我在一处古墓里偶然得到的,同时还有我现在修炼的功法。珠子保存在一个镶嵌珍宝的玉盒中,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险之又险的打开,玉盒的一侧刻了嗜血珠三字。” 鬼物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禅叹道:“万幸只被你得了珠子,没有祭炼珠子的法门啊。” “请问前辈,这嗜血珠有何奇异之处?” “何止奇异,手持此珠,万千条人命一瞬间就能被它吸个精光,通过珠子炼化,血肉精华再传到你身上。” “啊呀!这岂不是惊天动地的无上瑰宝?!” “即便如此,这颗嗜血珠也是仿制品。” “啊?”鬼物目瞪口呆。 陈禅似乎沉浸于回忆中:“正主的名字叫做‘无上魔’。” 紧接着。 他拍了拍鬼物的肩膀。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死了。” “……” 鬼物惊恐。 “作恶多端,怎能不死?实在留你不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解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三章解脱“前辈,实在不知我做了什么错事?非要将我赶尽杀绝!” “这……这位姑娘,我只是与她开个小小的玩笑,并不想怎么样她!” “而且!而且我一直在帮助在社会上弱小的人,获得更美好的生活,有据可查的前辈!前辈,您真的不能杀我,杀了我,利大于弊!” “至于我想霸占的肉身——玩笑!也是玩笑!前辈,您千万别当真啊!” 鬼物一面学冯舒雅花言巧语争取时间,一面疯狂催动体内鬼气冲击陈禅莫名其妙下在体内的禁制。 只是毫无痕迹可寻。 身体动不了,鬼物眼下查找不到原因,三魂七魄被封,同样感受不到魂魄内丁点术法。 他完全想不明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年轻人’是如何瞬间控制住他的。 另外,那贱货叫年轻人什么‘赵师弟’?! 鬼物万般不相信举手投足就能降伏他的年轻人,怎会是‘师弟’?!! 必定为高深修士画容成的年轻模样,好在世间行走。 冯舒雅听到鬼物求饶,赶忙开口:“赵师弟万万别相信他的鬼话,此鬼物简直无恶不作、祸国殃民,不杀他,上对不住天,下对不住民——甚至,鬼物甚至想要玷污我!!” 她眼下脑子迷迷糊糊。 半点不清楚鬼物因何向‘赵师弟’求饶。 难道,‘赵师弟’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更在鬼物之上?! 这才一现身就将鬼物狠狠的压制,使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 并且,‘赵师弟’怎么一下子博学多才起来了,一眼认定鬼物的珠子就是所谓的嗜血珠,还是‘无上魔’的仿制品?! ‘无上魔’又是什么?! 种种疑问,夹杂在无比慌乱的心绪间。 冯舒雅既是惊讶莫名,又浑身战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赵师弟,万幸你及时赶来了,若不然……我,我就死在这该千杀万刮的鬼魔手中啦!!” “呜呜……赵师弟,只要你杀了他,你让师姐做什么,师姐全听你的!” “你觉得师姐美吗?师姐此生此世,永远只做一个人的禁脔!” “我还能跟门派要些天材地宝,难得的法器,送予你。” “赵师弟,快杀了他,你不管要求什么!师姐——师姐就是你的奴隶,对你百依百顺、惟命是从!!” 她真的是拉下骄傲的脸面求陈禅斩杀鬼物。 本来可以不这么做的。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陈禅也会杀了鬼物。 实在是一波三折,鬼物把冯舒雅折磨的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到不知寡廉鲜耻说了许多腌臜之语的荡妇。 使她内心剧烈波动,恨不得连鬼物的三魂七魄都给吞到腹中,以解咬牙切齿大恨。 冯舒雅现在还是赤身裸体的状态,她身上被鬼物抓的伤口,鲜血直流。 鬼物手上附带阴毒,鲜血的颜色渐渐变得紫黑。 冯舒雅脸色惨白如纸钱,想方设法扭头注视陈禅每一个举动。 自从鬼物尾随冯舒雅到了房间。 他一直皆在。 鬼物不同寻常,似乎掌有什么宝贝,就连冯舒雅的气息也掺杂着一件比较不错法器的力量。 陈禅思来想去按下快速解救冯舒雅的心思,顺便给她一个教训。 直到,冯舒雅利用法器匕首破开鬼物的‘千里无恙禁制’,她天真的以为接下来是反杀,总是想不到,鬼物照样有难得的法宝,加上比冯舒雅不在同一水平高的多的修为真气,眨眼反制住她。 乃至比刚才更加的凶险。 眼看冯舒雅真的要被鬼物得逞,陈禅想要的结果俱都出现。 布了个封印的小阵,死死束缚住鬼物,他方站出来。 鬼物惊恐的不知所措,争取到的时间已经多到快溢出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一身鬼气与三魂七魄,仍然动弹不得。 仿佛年轻人会言出法随,随便一个心思,就能将他制的服服帖帖。 “前辈!我知道您是道行高超的前辈!您心地善良,看不惯我们为非作歹的鬼祟,但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罄竹难书的大过啊!” “这位小姐肯定是您的朋友,我当真仅仅与她开个玩笑,半点伤害她的心思也没有!!” “您千万别误会啦!” “您饶过我,放我走,我心甘情愿与您结下奴隶契约,我是前辈您的奴隶,您让我向东我绝不敢去西!” 冯舒雅尽管心底奇怪鬼物为何叫赵师弟前辈,但是一样不甘示弱的叫喊:“赵师弟,我的好赵师弟,快杀了他!!” “拖得太久,会有变数的。” 陈禅顿时失笑:“师姐放心好了,有我在此,定然没有变数。” 他渡去一缕真气,先解了冯舒雅的禁制。 她忽觉自己能动了,激动长呼一口气,感受一下体内真气瞬间又可以如臂使指,还想把鬼物给宰了,转念一想,赵师弟还在房间内,且是他救了我,看他如何做吧。 如若赵师弟不杀鬼物,我再动手不迟。 尽量挡住自己的赤身裸体,跑到衣柜快速翻找出衣服,打算穿上。 陈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师姐,你身中了鬼毒,可以去浴室用热水浸泡身体,再用真气将鬼毒逼出体外。” 冯舒雅感激的盯着他,脸色绯红的嗯了声,抱着衣物跑去了浴室。 鬼物的鬼毒并非什么棘手的猛毒,她自己就能将鬼毒逼出。 “前辈,我知道您是大隐于市的前辈,求求您饶了我吧。” 鬼物声声哀求。 陈禅不答。 走到怨魂厉鬼结成鬼牢前,伸手把匕首拿了出来。 那些冤魂厉鬼犹如碰见了此生最为惊恐的事情,随着陈禅的右手伸进鬼牢,一个个躲避哀嚎。 可惜鬼牢本就是‘画地为牢’,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如此众多的冤魂厉鬼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陈禅把玩着法器匕首,询问。 鬼物些许犹豫。 “难道是你杀人炼化的吗?”他问。 鬼物难掩心中恐惧,拼命辩解:“不是的,不是的前辈!!这些冤魂厉鬼全是我辛苦收集来的。” “他们游荡在荒山野岭,如果不慢慢消亡,碰见活人,一定不顾一切的害人。” “为了不使百姓受苦,我多辛苦了一些,跋涉千山万水才艰辛收集到的!” 听鬼物破绽百出的辩白,陈禅忍俊不禁问道:“那为何这些冤魂厉鬼对你有如此大的仇恨?其中有些尚存丝丝神智的怨魂,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鬼物吓的一哆嗦,又狡辩道:“前辈,这我哪知道啊!!兴许是他们不愿意被我炼化成鬼牢,或许他们有深深的害人之心,我束缚他们的自由了,因此才恨得我牙痒痒!” 陈禅彻底失笑。 妖魔鬼怪少有不狡诈阴险的,这头鬼物更是当中经典例子。 明明做了一堆祸事,反倒把自己摘取出来,疯狂洗白。 干脆他再施展一个小术,令鬼物心如死灰的死—— 鼓动真气。 陈禅又布下一个阵法。 那些冤魂厉鬼中保存点点的灵智的,纷纷脱困出鬼牢,至陈禅的阵法中,恢复为生前的样子。 “就是他!就是此恶贼杀我全家,把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每日活在无限悲愤和痛苦中!” “是你先奸后杀了我!可怜我一个清白女孩子,不仅受你侮辱,还被你炼化成冤魂厉鬼,时时刻刻困在死前的记忆,挣脱不得!!”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上门说自己是乞丐,我心生怜悯请你吃顿饱饭,谁成想你吃饱喝足后,把我一家四口赶尽杀绝?!!” “我恨不得把你身上每一块肉都撕下来塞进嘴中慢慢享受!!!” “杀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不杀你,我的冤屈无处诉说!!!” “……” 陈禅叹气:“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鬼物瞠目结舌。 陈禅所施展的手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些冤魂厉鬼纵然剩下丁点的灵智,也不可能恢复理智,控告自己犯下的每一笔罪过! 最不可思议的事,却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也不知年轻人用了何等泣鬼神的妙法,愣是让他炼化的冤魂厉鬼开口,细数他的种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鬼物心知今日难逃一死,也不装模作样了,撕下乔装的恭敬,厉声喊道:“没错,这群冤魂厉鬼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又如何?!有本事来杀了我啊!嘿嘿,杀了我,你再不会知道我藏起来的那人在哪里啦!” “我与你说,那人的肉身真的是妙极,与我命格相同,体质亦是万分的好。” “只要我窃据他的肉身,我所修炼的功法必定推着我破掉眼下的境界关隘!!” “哈哈……可惜啊可惜,一着不慎,落进你的圈套中!!” “我认!反正也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如何?!” 陈禅点点头,不再多说。 体内真气如同大江大海汹涌而出。 他低声念诵超度法门。 鬼物的手段做的极绝,早就断掉了冤魂厉鬼转世轮回的可能。 而今他只能以真修手段,让他们无痛无苦的安详上路。 至于是魂飞魄散,或者侥幸逃过天地碾压留下一丝神魂,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鬼牢在真气反复冲刷下寸寸瓦解。 怨魂厉鬼受到超度法门的安抚,顿时有了一丝清醒,他们俱都成了生前的样子,陆续朝陈禅跪拜,感谢他真正解救了他们。 耀如春华的光彩夺去了房间内其余所有的颜色。 只看那些汇聚成小溪般的魂魄。 浮现一张张解脱的面孔。 不知他们在轻声念叨着什么。 或许是在向这儿充斥苦难的世界告别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层之上的仙人垂钓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四章云层之上的仙人垂钓鬼物依旧小觑了陈禅。 在他打算死鸭子嘴硬,靠陈禅的慈悲之心得取一点点活下去的机会时。 陈禅超度完鬼牢里的冤魂厉鬼,举起真气,一巴掌扇到鬼物的脸上。 鬼物惊呆了。 修炼这么多年,哪有人敢如此打他?! 还不等出言怒骂,忽觉陈禅巴掌附带的真气如同附骨之疽钻进他的体内。 鬼物大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了。 如此感受,他一颗鬼心惊吓的缩成一团。 真气呼吸间遍布他的全身。 犹如一块干净的抹布,正在擦拭世间肮脏的污秽。 只见鬼物从脚到头,像是那些被陈禅超度的冤魂厉鬼,片片飞灰。 徒留一张恐怖的厉鬼头颅,惊慌失措瞪着陈禅,不可理解此人怎能一巴掌杀了他。 ‘年轻人’的道行该有多高,方能做到这一切?! 待鬼物的三魂七魄变成流出房间外的光华,他伸手自光华内截取了一部分,那是鬼物最为深刻的记忆。 冯舒雅匆匆冲了个热水澡,穿戴好衣物,走出浴室,恰巧看到陈禅一巴掌杀鬼物的场面。 她慌张的扭身重新回到浴室。 竭尽全力使自己举动悄无声息。 冯舒雅极其难以理解,‘赵师弟’的道行该高到何等境界,方能一巴掌把那头鬼物给杀了?! 莫非,真如鬼物所喊叫的那般,‘赵师弟’表面看是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实际上修为真气高绝的修行界宿老,易容行走人间斩妖除魔?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赵师弟’的一举一动啊?! 即便谢司长亲自来了,同样不可能一巴掌就杀了鬼物!!! 冯舒雅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鬼物死了。 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不言而明。 难道‘赵师弟’察觉到我刚刚出去了?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按压下心惊肉跳,装作什么没看见一般,高声喊道:“赵师弟你把鬼物杀了吗?!” 投石问路,试探下‘赵师弟’的反应。 陈禅站在浴室外,轻笑:“冯师姐不是看到了吗?” “赵师弟,师姐可万般没想到你能一巴掌杀了鬼物呀!”冯舒雅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绝不是犯蠢的时候,赶紧把想好的计策推翻,主动承认看见了。 “师姐,你早已穿好衣物,还在浴室里干吗?是在拔除鬼毒吗?!” “我暂时以热水冲刷了下身体,再用真气镇压住鬼毒不使之发作,这鬼毒本就不厉害,大敌当头我想还是与赵师弟并肩作战,只是未曾料到,赵师弟杀那头鬼物,竟是如此的……如此轻松。” 冯舒雅心中不知这段话说出去后,‘赵师弟’会作何反应。 万一担心自己把他的真实战力散播出去,杀人灭口怎么办? 自己眼下的境况,没了关键法宝,以赵阙的实力,自己定然不是其对手! 啊呀! 冯舒雅霎时越想越慌。 慌作一团。 又没想到,‘赵师弟’从门外喊道:“冯师姐你安心出来就是了,没你想的如此不可理喻,我只是凑巧有压制鬼物的法子,你不信的话,出来一看就知啦!” 冯舒雅垂头苦想冥思,暗道,赵师弟若要杀她,区区浴室的门哪会拦的下?!既然点破了,何必再与赵师弟之间生了罅隙,让赵师弟瞧不起?!何况,赵师弟而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冯舒雅啊冯舒雅,你就是这般对待恩人的吗?! 旋即,推门而出,落落大方站在陈禅眼前。 “赵师弟,你不是用真气杀了鬼物,还是有了什么法宝?” 陈禅笑着解释道:“冯师姐想多了,我一没有雄浑的真气轻而易举杀了鬼物,也没有像师姐那般不可多得的法宝。仅仅我家传的术法,有一术,专门克制安命境以及安命境以下鬼物。” “冯师姐想学的话,我倒是可以教给你。” 一听他的言语,冯舒雅皱眉细思,暗道,坏了! “赵师弟何时来的?!” “吃完饭发现师姐被跟踪,便追了过来。” 啊呀!!! 冯舒雅登时花容失色,‘赵师弟’如此说法,岂不是他把自己在鬼物面前的不堪与淫、荡尽收眼底?! 那还得了?!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冯舒雅少许恼羞成怒。 陈禅苦笑摇头:“师姐,我的修为真气连你都不如,在鬼物的神识下,我哪敢提醒你。何况,我一直在寻找鬼物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不然,又怎会迟之又迟的出手解救冯师姐?!” 冯舒雅咬着下唇,羞耻问道:“你把我的动作和言语全都看到、听到了?” 陈禅点点头:“冯师姐万万不要多想,与这等鬼物周旋没什么丢人的!我还要佩服冯师姐的急中生智,否则,鬼物最后远远不会放松警惕,让我施展出了克制他的术法!” 冯舒雅小心翼翼的问道:“到底是何等术法居然把安命境的鬼物,压制的动弹不得?!” 陈禅继续反问:“冯师姐是想学吗?我可以教给你,在我家里算不上不能传给外人的秘密。甚至,教给冯师姐更为妥帖,毕竟冯师姐是泉城司天的修士。” 冯舒雅咬牙想了一会儿,最终她重重颔首:“学!” “好的。” 陈禅让她找出纸、笔,不多过时,他把术法完整写下。 冯舒雅看着七八百字的术法,思忖了良久,才松了口气。 她暗中模拟了一番,确实,陈禅写下的术法尽是取巧的法门,对鬼物有不可抵御的克制作用。 前提则为鬼物能放松警惕,让你没有丝毫惊扰的将术法彻底施展出来。 一旦有任何的惊扰,不仅不会克制鬼物,术法反噬之下,自身将会遭受重创。 总的来说,这是一柄双刃剑。 她莫名感动,换成自己的话,‘赵师弟’成了鬼物待宰的案板鱼肉,她十有八九不会冒险使用如此凶险的术法。 紧接着,冯舒雅上前激动拥抱住陈禅,凑在他耳边:“为了报答,师姐可以把珍贵的处子之身送予你,以后我回到门派,同样会带来天材地宝和法器,权且算对你的感恩。” “师姐只有一个要求,今夜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另外的人知晓。” “不然,师姐拼着身败名裂也要杀了你!!” 陈禅失笑道:“师姐想多了,我救你,仅仅为咱们是同道中人。处子之身就免了,要是师姐多带些而今找不见的天材地宝予我,不必师弟对我感恩戴德,师弟反会成为师姐忠诚的伙伴。” “你说的是真的?”冯舒雅惊喜询问。 “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不必不必,师姐信你就是啦!”冯舒雅开心的笑道。 她又问:“师弟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破开他的鬼物,进到房间里了呢?!” “此事还不简单?” 陈禅释放丝缕真气,幻化成一张符箓。 “靠它。” 冯舒雅的神识一靠近符箓立时明了,此符箓端的是罕见,不仅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还能有遁术的作用。 此般说来,‘赵师弟’在房间的所有作为,全都说得通了。 “那些冤魂厉鬼……” “冯师姐,你的宗门不会没教给你超度厉鬼的法术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也会,我当然会!” 冯舒雅看着独剩两人的房间,转瞬又暧昧问道:“赵师弟真的不对师姐做点什么?难得的机会哦?!同样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陈禅缓缓摇头:“趁人之危,绝非君子之风。师姐还是给我天材地宝更让我舒坦。” “好!一言为定!” 冯舒雅松开怀抱,高举手掌。 陈禅笑着与她拍了下。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冯舒雅刚脱鬼门关,心有余悸之余不知该和陈禅说什么。 陈禅则得了鬼物的一段最重要的记忆,发现了点线索。 鬼物这段记忆中,不仅仅有等着被窃据肉体之人的藏身之处,还有鬼物是如何获得机缘的。 而鬼物修炼的功法,陈禅也略微熟悉,叫做《万鬼摄神大法》—— 《万鬼摄神大法》曾经在某段岁月极是出名,一名过往名不见传的魔头修炼此法,威压人间,由此大能之辈无人不知《万鬼摄神大法》的名号。 那名魔头下场凄惨,被万鬼摄神大法反噬,落了个自己把自己杀了的可笑下场。 鬼物连万鬼摄神大法的小成都算不上,只能说刚刚入门。 至于那块古墓,时间在几十年前鬼物得到功法后,一把火将古墓烧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他记忆里古墓之中的壁画却是被陈禅窥见了。 现在陈禅一直在想壁画的事。 壁画掉了颜色,模糊不清,似有一位隐在云上的仙人悄悄垂下鱼线,有人从鱼线上得到功法,有人自鱼线上获取突破境界的仙草,有人希冀顺着鱼线爬到云层之上,可惜被鱼线勒死…… 而古墓主人便是从鱼线上获得《万鬼摄神大法》。 得到了好处,云层之上的仙人布置下了任务交给他们来做,后面的壁画内容委实看不清,大片大片裸露的石块以及掉了颜色空洞的内容,令陈禅推断不出是什么。 是何任务? 云层上的仙人后来又去了哪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五章心谋古墓主人生活的年代在何时? 那个年代,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线索吗? 壁画上的仙人究竟是道行高超的大能之辈,亦或千真万确的仙界仙人?! …… 陈禅静下心一一思考每个问题背后的答案。 他发现如若当真在某个年代,仙界的真仙集合众仙之力,突破昆仑仙界和人间近乎无法打通的壁垒,确实有沟通人间修行者的可能。 当然,只是可能罢了。 这种可能在他心里发生的概率非常之小,据他所知,昆仑仙界也绝非铁板一块,要是令那群至高无上、缥缈不可见的仙界大佬合力,简直痴人说梦。 只是连灵气复苏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的呢? 现在他的心绪转而变得极乱。 莫非真如他最早猜测的那般? 人间的灵气复苏与昆仑仙界的那群仙人脱不开联系? 他们早就在一个又一个年代,悄悄的渗透进人间,布置下五花八门的后手? 推动人间灵气复苏,迟早和仙界勾通?再度重回远古年代?! 虽然隐隐有预感,但是真到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人间无数百姓,可就遭难了…… 他现在的实力依旧太弱小了。 弱小到,对付一头山海残片里的异兽,都需要用他神魂内埋藏的力量。 真要不等他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仙界就勾通了人间,降临真仙,他根本无法阻止。 “赵师弟?” 冯舒雅见陈禅眉头紧皱,陷入苦思。 “你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吗?” 陈禅恍然惊醒,压下内心的万般思绪,笑道:“这鬼物还藏了一位可怜人,稍后我把那位可怜人的地址告诉冯师姐,还需您让司天人员解救他。” “哦,此事本就是司天的分内之劳,赵师弟也是司天的修行者,为何多此一举的让我找人解救那人?” 冯舒雅很是不解。 依照‘赵师弟’和谢司长的关系,救个人这种小事,还不是一条短信就可以处理的? 他委托给自己,令她帮忙,反倒生出莫名的疑点。 陈禅顿时笑道:“冯师姐在司天里的人脉熟络,我只认识冯师姐跟另外几个人,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空闲。思来想去,不如冯师姐麻烦一点,节省时间。” 冯舒雅听后咯咯一笑,十分自然的挽着陈禅的臂弯:“你呀,你是吃定我了!好,区区小事,师姐为你代劳了便是!” 说罢。 她白了陈禅一眼。 “你真是我的冤家。” 如此暧昧的言语陈禅当然有他的诡辩话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冯师姐之间哪会是冤家呢?” “啊呀!你还想当我的什么?” “赵师弟啊赵师弟,我说了,今夜你对我做任何事,我皆随你的心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冯舒雅开着桃色玩笑。 陈禅不愿和她犹如打情骂俏一般说着毫无营养的言语,把法器匕首交给她:“师姐,这是你的法宝,适才我从鬼物的鬼牢里抢了出来,倒是一出神的时间忘了还给你。” “无妨,赵师弟喜欢这柄匕首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冯舒雅故意说道。 匕首是师门给她的护身法宝,妙用无穷。 她而今修为真气不够,只发挥的了匕首两三分的威力。 待她道行再上一层楼,匕首便不会像刚才那般弱小,让鬼物躲了过去。 陈禅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匕首放在她的手中:“我怎会夺人所爱呢?这柄法宝是冯师姐的最爱,做师弟的只会羡慕师姐有件好法宝,绝不会有丁点的嫉妒。” 冯舒雅灌进匕首内真气,骤然将上身不留缝隙的贴近陈禅的胳膊。 胸团挤压变形。 她打量陈禅的脸色,见他一如方才,轻轻笑着。 暗道,赵师弟啊赵师弟,师姐真不相信你会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师姐的好师姐,你而今在师姐的眼里越发的英俊起来,不如……不如我们做些羞羞的事情?” “师姐尚是第一次,应该不会占了你的便宜吧?” “放心,放心,该给你的天材地宝、法器等,师姐一样不落的给你。” “不过看你为人光明磊落,并不会在师姐落魄的时候胆大妄为,师姐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喜欢上一个男人,你算第一位。” “——或许也是最后一位。” 冯舒雅极尽挑逗之能事,就是考验‘赵师弟’到底是不是藏有什么后手?还是真真和他所说,他只看的上天材地宝等宝贝,对她恪守不渝?! 陈禅登时失笑,略微有些蛮横的推开她:“回答的言语,赵阙早就告诉冯师姐,不想说第二遍。请冯师姐遇上真心相爱的男子,再谈这些吧。” 听后,她一时间竟有些失落,暗道,难道我不漂亮吗?为何我几近脱了衣服一般施展美人计,他就是不上钩呢?! 自从在师门内吃了那株玄奇的小草,脱胎换骨的冯舒雅走到哪里皆是众人的焦点。 来到泉城司天,有的是男子私下里对她表达爱慕之情。 有的是听闻她美貌、实力的花花公子,绞尽脑汁的讨好她。 即便在师门内,师兄们看她的目光同样沾染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好想把她一揽入怀中,占为禁脔。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赵师弟’这里,他仿佛嫌弃一样生硬地将她推开?! 冯舒雅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师姐,不必再试探我了。” 陈禅呵呵一笑。 直言相告。 “今夜在此发生的事,师弟绝对会永远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师姐没有被鬼物跟踪,我也没有来过师姐租住的公寓内,我和师姐的交集仅仅是一顿饭。” 冯舒雅叹了口气:“师弟真的能做到吗?要知道,从古至今多少信誓旦旦的诺言,抵不过利欲熏心?假设有人开了你拒绝不了的价格,买师姐的丑闻,你是说?还是不说?!” 陈禅道:“师姐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如若师弟有这般鬼蜮一般的心思,修为真气只会原地踏步。师弟还想在修行路上登高望远,看一看更加广阔的美景。” “扪心自问,师姐的这点事,和师弟的大道相比,孰轻孰重?!” 如此一说,冯舒雅垂头细想了下,轻易违背誓言,确确实实会在修行路上产生心魔。 转瞬,她眉开眼笑:“赵师弟严重了,师姐哪会把你想的那么不堪?只是当真想和你双修就是了。” 既然在此事上落下帷幕,陈禅接下来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随即说道:“师姐,今夜发生了不少事,想必你也累了,我还是悄悄离开,师姐休息一会儿把体内的鬼毒逼出来,省得夜长梦多。” “赵师弟是还有其他的事?”她问。 “并没有。”陈禅答。 冯舒雅笑着:“不如我们去喝几杯,松缓一下紧张的神经。我经常去那家清吧喝酒的,有时是在司天内工作压下太大了,找个悠闲的地方一个人放松放松,有时心情不好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这家清吧很不错,酒水好喝,并非社会里荼毒甚广的假酒。” “这次,师姐请客,就不必赵师弟破费了。” 陈禅笑问;“如果我想回家修炼呢?” 冯舒雅大笑:“修炼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差你这一天两天的,走!!” 她整理了下衣服,好似习惯的挽住他的臂弯,开门,嫌弃看了眼因鬼物弄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关门,带着陈禅走进电梯。 “师弟的家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在电梯内,冯舒雅没来由的问道。 陈禅明白,她仍然不放心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关于天影宫的秘闻,想要令他交纳一份投名状。 互知底细,永远比所谓的誓言更靠谱。 “我的家世吗?” “冯师姐听没听说谢司长的那位神秘先生?” 说起这个,她精神一振,紧盯着陈禅的侧脸:“快说,你的家世和谢司长的神秘师傅有和关联?” “谢司长的师傅我知道是谁。”陈禅看着电梯内自己倒映在光华平面上的倒映,轻轻说道。 冯舒雅不禁惊呼:“啊呀!!你说的是真的?你敢对天发誓吗?” “哈哈……冯师姐不相信我吗?我不会指天发誓,信与不信全看冯师姐愿不愿意去相信。” 陈禅说道:“怎么说呢?谢司长的那神秘师傅我认识,甚至我对他熟到不能再熟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家人?” 家人? 兴许可以这么说吧。 毕竟,陈禅不是自己的家人,谁又会是他的家人呢? “算是吧。” 冯舒雅激动到双目圆睁:“难怪!难怪啊!谢司长对你如此照顾,看得我们目瞪口呆,你一个年轻人,纵使和谢司长沾上点关系,她也不会那么照顾你!原来,你认识谢司长的师傅啊!还非常熟悉!!如此一来,说得通了。” 陈禅心知这点东西还不够冯舒雅把心完全放下来:“谢司长在那神秘人门下,只算是记名弟子。” “什么?!!”她惊呼,“谢司长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仅仅只是的他的记名弟子?我不相信!” “事实就是这样,我说了,信与不信,全看你自己。” 电梯门开了。 冯舒雅以一种惊呆了的表情,挽着陈禅臂弯走了出去。 公寓旁边不到千米就是她经常去的清吧。 一路上,她都在分辨陈禅说的是真是假。 终于。 貌似恶狠狠的点头,她道:“我信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古往今来皆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六章古往今来皆是!陈禅好笑的看着她。 冯舒雅相信这件事是那般的勉强和不忿。 他理解谢镜花在泉城司天中的影响,可谓是年轻修行者的偶像,年老修行者视之为将来修行界的巨擘。 一番话简直将她心中美好的想象给戳穿了。 “谢司长真的是神秘人的记名弟子?” “我再说一次,千真万确,我绝不可能欺骗你。” “这也……这也太具有颠覆性了吧。不过那人那般厉害,谢司长仅是他的记名弟子情有可原。” 冯舒雅低声说道:“没有他,施展唤魂大术的那人还不知道会在泉城多么的无法无天呢!既然是谢司长的师傅,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她在司天里满打满算都是一个‘小兵’。 只不过冯舒雅的背景神秘没谁知道。 泉城司天的修行者来自五湖四海,在组建之前,就被内部人称为若论修行者的来历,足够排的进神州的前五之列。 一名修行者的背景,出自何门何派,修炼的是何功法,相当于人类社会里的‘学历’,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就是985、211的本科学历。 若是嫡传弟子之类了不得了,那便是硕士、博士一类。 谢镜花以名不见经传的身份背景成为泉城司天的司长,在任命之后,可想而知,在修行界里激起了多大的波涛。 无异于,一个连学历都没有的普通人成为一家巨无霸企业在一座大都市分公司的总经理。 冯舒雅说道:“谢司长的神秘师傅没有出手前,我们泉城司天内部,不少人都说谢司长虽然年纪轻轻修为真气就很高,但是缺乏资历和背景来使大家信服。” “其他和泉城相差无几的大都市,坐镇的司长全是名门大派出身,有一位司长修为真气高强还是名门大派里的长老呢!” “可等到谢司长的神秘师傅出现,那些质疑的话语全都消失不见了。我听说啊,就连京城司天都有大人物说,谢司长的背景深不可测,怀疑是隐世门派放出来的天才。” 那家清吧的木门关着,门是杨树削成的,使用了不少木料,沉重而有质感,门被塑料藤蔓包裹,待两人到了木门前,站在门后的服务员,笑容满面的为两人打开。 看来冯舒雅的确是这家清吧的常客。 服务员问道:“冯小姐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我经常待着的包间还有吗?” “有,正好那间包间的客人刚走不久,已经为您打扫干净且彻底消毒了。” 冯舒雅颔首:“我带了位客人来,糕点、小菜、精酿啤酒,来够两人吃喝的份量。” “仍然是您以前的规格?” “对。” “好,冯小姐且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包间,稍后就把糕点、小菜、精酿啤酒为二位送来。” 冯舒雅光顾清吧以来,吃的喝的全是最高规格。 尽管不贵到离谱,也是普通人舍不得消费的那种。 吧台后面的两位调酒师,年轻、帅气,吧台前几人,只有一位是穿着时尚的男子,其余皆为浓妆艳抹的女子,清淡好闻的酒气加上并不廉价的香水,这家清吧里的味道,给陈禅一种不现实的感觉。 清吧所在的这条街道深夜的这个时间点仍然人山人海,穿着打扮明显更有品位的年轻人互相擦肩而过,再加上清吧内给陈禅不现实的感觉,好像灵气复苏没有发生,这才是正常的夜生活。 多想让人间永远保持这个样子啊。 繁荣、昌盛、平安,不会为了某个修行者没来由的怒火,造成血尸遍地、血流成河。 陈禅心里非常清楚,灵气复苏这一百多年,放远了看仅仅是开始,修行界还有规矩在狠狠约束着,等道行高强的修士愈来愈多,所谓的规矩将会成为一纸空文。 乃至只有强者才配解释‘规矩’究竟该如何理解。 弱肉强食,弱者根本没有生存的权利,只有企盼强者给予,方能提心吊胆的活着。 “你又在想什么?”她问。 两人到了包间。 冯舒雅把依然是厚重的木门关上,隔音非常好,外面的声音悉数被隔绝,仿佛两人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你愿意活在没有灵气复苏的世界里吗?” 他突然问道。 冯舒雅一愣,陈禅的这个问题确实问到她了。 不错,冯舒雅而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灵气复苏的前提上,假设灵气没有复苏,她还会得到这一切吗? 定然不会。 但是,她会和神州绝大部分女孩一样,在父母的陪伴下一步步长大,读书、上大学、毕业工作、成家立业,大学期间兴许会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她会有夫妻二人共同深爱着的孩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眼巴巴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会有比自己广阔的未来。 刚经历了鬼物对她险些造成的伤害,冯舒雅的心境比之昨日翻天覆地,她过往不是没经历过危险,只是这场凶险差一点点就令她屈辱的死去。 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肯定愿意,一眼看得见的日子,比咱们现在不知道明天和死亡何时到来的日子,温暖、安稳的多。” 她道。 “赵师弟你或许不信,唤魂大术之后,我偶尔会想,倘若司天真和安平打起来了,我被安排成第一位冲锋的修士,会不会害怕的直接逃跑?!” “逃兵固然可耻,为了自己的生命,某种意义上来说值得原谅。” “嘿,谁让我加入了司天呢,成了逃兵,不必安平杀我了,司天就把我杀了,还能连累我的门派天影宫。” 陈禅忽然严肃道:“该你放心了,找到安平,司天不会是他的对手,谢司长的神秘师傅才是。” “你知道?” “当然知道,他与我说了。你以为我消失之后去了哪里?!” 冯舒雅惊讶问道:“莫非,那神秘人一样在寻找安平?” 安平这个名字早就在司天内部人尽皆知,为了找他,司天联系相关部门,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手段。 可惜直到今天仍然找不见安平在哪里。 陈禅肯定:“当然,安平就像是定时炸弹,谁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爆炸,他和我想尽了办法满泉城的寻找。” “有线索了吗?” “和司天一样,没有。这个时代有大数据这种东西,远比靠人力快捷,大数据都未找到,纵然谢司长的师傅比安平厉害一点,同样不比大数据厉害。” “那些被唤魂大术召回来的人,最近这段时间我见过太多了,赵师弟你远远不知他们的恐怖之处。” 说起唤魂,冯舒雅大吐苦水。 “他们就跟被下了尸蛊的活尸,表面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然而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眠,眼下很多活尸选择与家里人保持一致,照样吃喝睡觉,连分辨都不好分辨了。你跟他们谈什么,他们都对答如流,除非是家里人举报,否则,连司天、相关部门也不知道,泉城以及周边区域究竟有多少看似无害的活尸。” “怎么说呢,你明知道他们早已死了,现在不过是术法的力量,可就是……可就是内心很矛盾,想把他们当做正常的普通人,诡谲诡异处比比皆是,你不把他们当做人,他们表现的又和寻常人相差无几。” “唤魂大术,如此术法,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术法了,没有之一。” 陈禅道:“这才哪到哪,唤魂大术真正厉害的地方还没有显现,等安平用得到这群活死人的时候,你就清楚,这个术法为何会有‘大术’两个字。” “啊呀!”冯舒雅的脸色苍白一片,“安平想得到什么的话,岂不是不需要自己动手,控制活尸来抢夺就是啦?” “正是如此。”陈禅严肃颔首。 “他……他为了什么?” “或许是七十二口泉池,或许是离此不远的泰山,或许是即将出世的法宝……反正,唤魂大术存在一天,安平想以他控制的活死人抢夺东西,司天以及修行界毫无办法。” 冯舒雅刚要反驳,不提司天,就凭神州修行界藏龙卧虎,杀一个安平绝不会太难。 转念一想,顿时冷汗涔涔。 今非昔比,但凡安平把那群活尸当肉盾,而今神州就没有一个人敢大肆杀戮!! “你的意思是,神州今天把所有人的命一视同仁,反倒成了弱点?!”她询问。 陈禅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现在消息传播片刻就覆盖天下,安平尽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唤魂大术牢牢控制的活死人为屏障,令司天和修行界动都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 糕点先来,两人转移话题,服务员又拖着精酿啤酒和六盘小菜放在同样是木质的桌子上。 “冯小姐还需要什么吗?”服务员站在门口尊敬的问候。 冯舒雅想了想,“来两瓶白酒。” “您要什么牌子的?” “五十多度的白酒就行,牌子无所谓。” “好,您稍等。” 随即,冯舒雅盯着陈禅问道:“这道屏障一旦形成,不必安平亲自出手,谁敢动屏障,谁就会迅速身败名裂?是吗?” “现代社会一切都太方便了,包括信息传播,安平打的就是这个心思。等到了他出手的时机,泉城就会成为神州的绝对焦点,司天的一举一动皆暴露于天下人的眼中。” “冯师姐,你知道的,有时候,舆论能杀人!无论做的对,还是不对。只要芸芸众生认为你做的不对,不仅仅是声名狼藉了,你拥有的一切都会眨眼失去。” “古往今来——皆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安世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七章安世门陈禅尝了尝服务员送来的白酒就放弃了,不能说是百分之百假的,但也有个百分之三十。 她应该不太经常喝白酒,一杯、两杯下肚,脸色就变的绯红如霞。 “赵师弟,不瞒你说我现在很害怕。安平那么厉害,万一泉城司天和他接触过程间……我倒霉的被他打死了。这么多年得到了机缘,全部付诸东流……” “师傅曾和我说,下山加入司天之后,我的命就不仅仅掌握在自己手上了,几乎相当于九死一生,如果我能活着拼搏出一番事迹,算我在险局里机缘巧合找到了生门。死了,那就是我技不如人外加倒霉,一了百了,师门所有投资在我身上的资源,就当做打了水瓢。” 冯舒雅脸蛋醉红,独自给酒杯倒满酒,端起到了唇边,仿佛杯子里的并不是高度白酒,而是滚烫的开水,她一吹再吹。 陈禅伸手把酒杯抢过来,说道:“自从你踏上修行这条路就该想到这些。” “可以想到的是你绝不会是我!”冯舒雅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几度,“加入天影宫前,我只是大多数普通女孩其中之一,是我师傅选中了我。” “并且他欺骗我还是小孩子时的我,他为我描绘了一副只要踏上修行路便能看到绝美画卷,甚至……想吃任何的零食都可以,想喝任何的饮料全凭我的心意。” “这才跟随他进入了天影宫。” 陈禅没想到冯舒雅的酒量如此之浅,才喝了几杯就开始不顾一切往外吐露真话了。 “还有一件事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们这些人是绝不会知道的!”冯舒雅自顾自重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口。 陈禅讶异问道:“何事?!” “你不会认为只有一个天影宫吧?实话与你说,光我在的那座大山,就不仅仅天影宫一个接续断了的传承的修行门派!” “天影宫和安世门交好,有次师祖派遣师傅去安世门做客,他回来时忍不住和我说,原来安世门也曾是被满门覆灭的修行门派,和师祖找到传承洞府的情况相差无几,安世门的传承沉在长江之下,而接续传承的那个人曾是位热爱游泳的健将……” “师傅说,安世门的师祖胆子当真大,光溜溜跳进长江,一沉到底,然后过个十分钟才游上来换气,当年,长江两岸他是首屈一指的水鬼!” “也正因此,安世门的师祖有次与人打赌,在长江一段最为凶险的流域下潜,发现了安世门的传承。” 安世门? 陈禅把他所有熟知的、听说的门派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硬是没找到安世门的名号。 古往今来多少名门大派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区区安世门并非是最惨的那个。 君不见,就连贵为修行圣地的天泉圣地不也门派上下死的一干二净了吗? 徒留两位女祖艰辛的想方设法活到现世。 “看来天影宫所在那座大山非比寻常呀。”陈禅说道。 冯舒雅想了想,醉醺醺:“我道行低微看不出选址的山有什么特别的,无外乎高了点,险峻了点,不容易下山了点,师傅将我送到山下一再强调,我要想回山一定先告诉他,否则无论如何也找到山在哪、路在哪!” 这一点让陈禅比较感兴趣,追问:“难道这山不在人间?” “我说不明白,很奇怪,如果你成为我的夫婿,我会带你回天影宫,到时你自己看便是了,怎么样?我的赵师弟。”她醉红着双眼,似笑非笑。 陈禅道:“硬要说起来也不是不行,但你的天影宫太过神秘,我选择放弃。” “为什么啊?”冯舒雅不解的问道。 赵师弟在她心中愈来越重,她明显感觉到赵师弟的潜力无穷尽,若把他拉进天影宫绝对是大功一件。 不仅对自己有大好处,还对天影宫的发展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 师傅常说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人,有时候你所瞧不起的人,反倒给你一个惊喜。 陈禅失笑:“我如果改换门庭,我的师傅一定打死我的。” “赵师弟的师傅?哎,我还从没有听你说你师傅怎么样呢!”冯舒雅好奇问道。 陈禅靠在座椅背上,夹着小菜,轻声道:“他啊?我也忘了。” “赵师弟又说笑话,怎么会把传道受业的师傅给忘了呢?!” 冯舒雅就是不相信。 “丁点不骗你,我确实让人理解不了的把师傅给忘了。” 陈禅没喝白酒,喝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精酿啤酒。 对于精酿啤酒,陈禅很喜欢。 或者说,爱好喝啤酒。 这种介乎于饮料与酒两者之间的饮品,自从他入世以来觉得是最有味道的一种饮品。 度数很低,装作玻璃瓶中,想要喝的话,直接将瓶盖起开,对着瓶嘴大口灌就是了。 突出一个洒脱。 尤其配上烧烤之类的刺激性食物,伴随着啤酒的味道,陈禅直直竖起大拇指,感慨究竟是哪位天才发明了这种饮品?!还是在几千年前…… 六七千年前他在做什么呢? 陈禅骤然思考到这个问题,认真想了下,时间真的太久远了,他都有些分辨不清他处在岁月长河的节点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又在出神。”冯舒雅给自己倒满酒,吃着她喜欢吃的菜说道。 陈禅感慨了声,是啊,他又在出神。 似乎最近经常出神,也不知道此事对他将来会有何影响。 就像经历了唐思思一事,陈禅明知道自己当下经历的一切,都可以算作是他大劫里的一部分。 但就是紧张不起来,如同他回到自己最自信的年代,什么十死无生的天地大劫,什么众仙围堵,只要他想,这些事全都不叫做事,只能算是修行路上的小插曲。 “不说了,既然你没有兴趣,咱们各自想自己的心事,喝酒、吃菜!” 冯舒雅笑道。 陈禅颔首。 包间里面确实安静,陈禅去卫生间的时候打开门,外面嘈杂的聊天声突然闯进他的耳朵里。 回到包间,他就看到冯舒雅枕着臂膀怕在桌子上睡着了。 “喂……” 喊了几声。 她抬起头瞄了眼,困意浓浓:“你先吃着、喝着,让我睡一会儿。” “好,等会我喊你。” “嗯呢。” 冯舒雅之所以叫了白酒,全是两人谈论起安平以及唤魂大术,带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或者说,一人一术带给泉城司天的压力,犹如两座泰山压在所有人的肩膀上。 尤其唤魂大术刚被曝光的时候,京城司天直接下死命令让泉城司天解决好,具体的命令陈禅不清楚,但看到谢镜花天天为了唤魂大术和找到安平东奔西跑,他便清楚一日不破解唤魂大术,一日不杀安平,泉城司天没一个人睡得好。 换成其他大术,陈禅有的是办法不找到施术人就能破了。 唯独唤魂大术属于不杀施术人毫无办法的那一类大术。 先秦时代天下纷争,唤魂大术被当做各国的战略级大术,可见此术的不一般。 既然冯舒雅喝多了想睡一会儿,陈禅就边吃边消磨时间。 打开手机,齐红袖陆续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问他人去哪了?为什么又是一条消息也不回? 看得出来她真生气了。 陈禅打字回复,出了件较为棘手的事,他正在处理,现在快处置完了,稍后就去找她。 齐红袖没有休息,发了表情,又道,她等他来。 凌晨一点,陈禅把冯舒雅晃醒。 她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问道:“你会解梦吗?” “会一点点。” “刚才我做了个离奇的梦,梦见我站在一座非常高的山上。” “还有什么吗?” “没了。” 陈禅笑道:“意思便为过不了多久你的修为真气就能突飞猛进。”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一个梦而已。” “你背我回去,我走不动啦!” 冯舒雅的脸蛋仍然酒红,闭着眼睛伸出双臂。 陈禅无奈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果你执意让我背着,我只能去跟服务员说包间一夜,我陪你在此休息。” 冯舒雅生气地哼了声,睁开双眼白着他:“你真不解风情!” 说罢,起身离开。 他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走到楼洞里的冯舒雅转身问道:“你不上去吗?”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冯师姐别忘了,我们明天去相关部门查看大数据,许主监交给我们调查来泉城的异乡人,千万不能把这般重要的事丢在脑后。” “忘不了,上午九点?” “好,九点。” 陈禅冲她挥了挥手,往公寓的大门外走去。 冯舒雅隐在楼洞的黑暗中,目送陈禅离开,她才呢喃自问:“赵师弟啊赵师弟,你究竟是何人呢?莫非,赵阙这个名字并不是你的真实姓名?” 恰好有辆深夜出租车路过,拦下,他告诉司机去大学城的安民小区。 出租车内没开灯,通过仪器发射的灯光看见司机的脸色苍白。 “安……安民小区是吧?好,好。” 司机似乎是在恐慌着什么,结结巴巴回道。 起步驶向大学城。 陈禅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感觉你在害怕?” 每座城市消息最灵通的人,一定是出租车司机。 比如正在开车的这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子。 他道:“小兄弟我奉劝你以后千万别深夜出门了,刚刚!就在刚刚我亲眼看到一对情侣好好的忽然变成人干。” “报警了吗?” “肯定报警了,不止报警还给司天打了电话。只是我还要赚钱养家,躲在远处看了看便跑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龙大衍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八章‘十龙大衍印’“那时我正在便利店买水,刚站在门口拧瓶盖,马路对面正在吵架的情侣忽然大声惨叫,叫声把附近的人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你见过风干的腊肉吗?小情侣死后就成了那副样子,太恐怖了。” 司机自顾自说道。 适才看到的那一幕场景着实把他吓坏了。 “虽然咱们泉城以往不是没发生过诡异可怖的事,我干出租车这一行也听说过不少,但亲眼看见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从未想过这种事就发生在眼前!!现在泉城百姓人人自危,也就剩下你们小年轻不信邪,听我一句劝,晚上不要轻易出门,尽管在家里也并不是多么安全,但好歹胜过不知不觉在大庭广众下变成人干来的体面啊!” 陈禅皱了皱眉头。 众目睽睽之下好端端的情侣被不知名的妖魔鬼怪吸成人干,此事太无法无天了,从另一个角度想,而今深藏在泉城的妖魔鬼怪趁司天被唤魂大术、安平牵住人手精力,开始频频试探底线。 “好,我一个人生活,晚上也没有什么朋友邀请我聚会,没事时,我自然会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嗯嗯,小伙子你火力旺,听我的朋友说啊,有些妖鬼专好你这口。”司机心有余悸的说道。 刚说完,有人给他打电话,司机接了电话一听,不过多时惊恐的啊了声,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了,你这趟活儿我不拉了,路费我全赔给你。”司机语气颤抖。 他打开车里的灯光,陈禅看见满脸近乎绝望。 “又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说看。” “这……这……你真的要听吗?” “只要你说的合理,我就不投诉你,立马下车。” “好。”司机点头,把同行打给他电话说的事情转告给陈禅。 其实就两句话。 说是刚刚二十分钟以内,有十几对逛街的情侣被妖魔鬼怪吸干了鲜血、血肉,光司机群里见过的人,就不下六个。 他的好友连忙警告他,今夜的泉城铁定不安全,无论他在干什么,立刻回家,别在外面载客赚钱了。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说的就是这些,小兄弟你调出你的收款码,从拉你上车到大学城,大约需要六十块钱,我转给你,你别投诉我好不好?” 陈禅摇摇头:“你放心吧,都是为了一口饭才如此卖力工作,我绝不会不知好歹的投诉你,赶紧回家吧,外面不太平。” “谢谢你了小兄弟,你也想办法回家,实在是我心里怕的厉害,想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娘。” 陈禅颔首打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忙不迭调转车头,猛踩油门,往家的方向冲去。 任何时候,家永远是温暖、安全、舒适的港湾,司机眼下只想和家人共渡难关,不管泉城发生了什么凡人抗衡不了的大事,他全都不想管,就算下一刻死,他也要与家人死在一个地方。 陈禅站在马路边。 来来往往的车辆以远超平时的速度,大部分连交通规则也不愿遵守了,可见此事传播的如何快速,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就令泉城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说好了去见齐红袖,他鼓动真气御风而去,经历冯舒雅一事,陈禅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听道茶的药效短时间内绝不会让齐红袖等人吸收的一干二净,会不会有像鬼物那种歪门邪道,感受齐红袖身上无比诱惑的药效,不择手段? 可能性非常大。 耳边全是呜呜的风声。 年关在即。 切身感受下来,泉城没有丁点喜悦的情绪,反倒是不可思议诡谲之事接二连三的发生。 大学城很是安静,除了小区住宅区还有灯火,商业街以及大学内部悉数犹如一片浓至化不开的黑雾。 径直前往安民小区。 大学城有十几份鬼气飘荡,少许辨别了一下,陈禅分出十几缕真气,不可救者杀,能救者超度。 齐红袖的幼儿园关着门。 站在外面,拿出手机。 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刚打过去还没听见话筒里传来响声。 便被她接了。 “你到啦?” “嗯,我在门外。” “稍等。” 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 齐红袖穿着厚厚的家居服,急不可耐的跑向陈禅,张开怀抱。 “你究竟去哪了?” 陈禅失笑:“这才多久?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等她见到陈禅时,一肚子的怨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担心死你了,现在网上关于泉城怪异吵得不可开交,连当地的大人物都开了新闻发布会,安抚全城百姓。” “然而仍然有许多人嚷着加强安保,列举了司天在泉城新闻台说的那些事,怀疑泉城最近不安生是许多妖魔鬼怪为了吃人潜伏进来。” “更有人阴谋论,说泉城司天内部绝对有修行者吃里扒外,暗中勾结妖魔,盘算卖了百姓,得到有利修行的宝物。” “神州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泉城,那些好事者不论真假专门挑着挑动百姓神经的大事造谣,好几个谣言,京城司天的大人物站出来辟谣才令大众相信。” 齐红袖拉着他进了幼儿园,一边说着话,一边赶忙把门给锁住,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躲在外面的暗处,伺机而动。 “我怕死了,只想等你来。” 她红着眼睛注视着陈禅。 “我这不是来了嘛。” “你来晚了!!和上次一样,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就是不回复我一下!哪怕,你说自己很安全不要我担心,我都会开心。” 屋里亮着灯。 供家长休息的沙发上铺着毛毯,想来她等陈禅便是在沙发上躺着。 刚才与齐红袖接触时,他检查了下药效吸收的程度。 齐红袖的修为增强了不少。 药效残留大部分进了她的血肉。 只等将来慢慢炼化,才算是把听道茶的药效全部吸收干净。 他牵着她的手坐下,挑着重点把冯舒雅身上发生的事告诉她。 齐红袖听完,担心问道:“你怕……” “对,我担心相同的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所以你才这时候来找我?” “是,那头鬼物的道行不浅,如果他的目标不是冯舒雅而是你的话……我不敢想。” 陈禅徐徐表达着心意。 “眼下泉城来了不少魑魅魍魉,就连心怀叵测的外乡人也悄无声息藏了很多。” 他并没有把想说的说完整,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齐红袖并不傻,陈禅的言外之意听得懂。 “你还不知道,幼儿园不是前段时间被家长们一致要求开到过年嘛,今天我强硬的跟他们说,不开了,明年上学季的时候再开学。” “我也顾虑泉城这么不太平的光景下,再来一位、两位瓷人器灵那般的坏人,到时候我死了不要紧,可是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呢!他们怎么办?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齐红袖握紧他的手,说道:“我同样不想死,折磨我多年的怪病好不容易消失了,而今……而今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心中有了牵挂,无论如何我是不想死的,我想陪在心上人身边,等神州太平了,去各种网红景点打卡、去雪山看雪、去最南边看海——” 陈禅倏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美貌女子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如此情深意切,经历无数劫难的他居然傻愣着看着她。 “你呢?!你想陪着心上人做什么?” 她的目光火热的像是太阳。 陈禅垂头着实认真思考了一番:“去世界的尽头。” 时间已经很晚,再谈下去天就明了。 所以,他说道:“红袖,事不宜迟,我想在你身上布置下禁制保护你的安全,接下来的泉城风起云涌,如果你遇上危险我不知道能否在最短时间赶来。” “好。”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他绝不会害自己,这般想法早就扎根在心底最深处。 但凡陈禅开口说什么,齐红袖皆会安心的答应。 沙发并不是布置禁制的好地儿,陈禅拉着她进了卧室,令她盘坐在床上。 等齐红袖的动作到位,又等了十几分钟连心也静的像片湖。 陈禅站在卧室的空地,双手结印,使自身真气以一种玄妙莫测的方式流出体外。 一瞬间,光彩交迸,五光十色的毫光将卧室闪耀的有如白日。 齐红袖睁大眼睛注视着美轮美奂的场面。 本想要感慨些什么,话语到了嘴边却忘了干干净净。 禁制名叫‘十龙大衍印’,鬼物施展到冯舒雅身上的‘千里无恙禁制’连给此印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十龙大衍印’的效果很简单,约莫陈禅三次全力出手的力量被封印在齐红袖体内。 一旦她遭受凶险,‘十龙大衍印’就会以他压箱底的大术绞杀来袭的敌手。 换而言之,陈禅三次竭尽全力施展大术,就在齐红袖体内藏着…… 真气化龙。 十头桀骜不驯的真龙围绕盘坐的齐红袖旋转个不停。 直到十龙变得越来越小,成了十颗五彩斑斓的珠子佩戴在她的手腕。 ‘十龙大衍印’并不轻松,结印完成后,陈禅出了一头的汗。 看着齐红袖好奇打量戴在手腕上的手链。 他说道:“好了,有手链在,就算实力与我相差无几的敌手找上你,你也能撑到我赶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绣月断魂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七十九章绣月断魂另外‘十龙大衍印’还有一个可有可无的好处——安神精心。 齐红袖好奇把玩着手腕上五光十色的手链,不过多时便哈欠连连。 往日这个时间她早就沉浸在睡眠中了,而今的修为道行支撑不了她长时间不睡眠,需要用入睡的方式养足精气神跟恢复体力。 修炼不仅是个脑力活,更是个体力活。 临睡前,见了陈禅的齐红袖心满意足问道:“你在这里睡,还是去哪里啊?” 陈禅陪伴她身边把自己住在哪里说了一遍。 “你‘霸占’了大老板一栋别墅,大老板不会‘埋怨’你吗?”齐红袖算是明知故问,她清楚的很,以陈禅的道行无论身在神州哪里,皆会成为地方豪强富商的座上宾,好吃好喝亲自伺候的那种。 陈禅归拢着她额头上凌乱的青丝,失笑道:“埋怨不埋怨我不清楚,但我救了赵健勇好几次是真的,没有我的话,他的富豪身份得换成阴司孤魂了。” “等会我需要去调查一下到底谁在泉城放肆!” “听那位司机说,一对对情侣莫名其妙的被吸干了精血,肯定有妖魔鬼怪藏在夜色中作祟。这种事处理起来,宜早不宜迟,迟一点便会有其他无辜的人丧命。” 齐红袖努力睁着双眼:“你呀,你是不是向泉城发过什么誓言啦?不然为何对他人的死活如此上心?” 也就是她睡前甚至不清醒,放在寻常,齐红袖绝不会问出这种言语。 陈禅稍显沉默,依然笑着回应:“百姓的命非常重要,重要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既然我有点道行,又身处乱世,不多救几条人命怎么对得起一身修为真气?” “是啊,你总是这般傻傻的,此前还瞒着我,其实早就看穿你了,只是我不说,怕你躲着我。” 她的内心一片安宁,好似有无数月光铺满在心底。 又仿佛世上最美丽的花儿,一朵一朵于心底绽放。 困意澎湃,闭上双眼,没等到陈禅回话,轻轻响起了鼾声。 打量着她一会儿,他起身温柔关上房门,离开幼儿园。 凌晨四点二十。 年关将近的天儿,仍是伸手不见五指。 真气一下子奔涌出体外,他御风升到半空,俯揽泉城。 市中心灯火辉煌,其余地方半隐在黑暗里。 放开神识。 他为数不多的让神识竭尽所能笼罩在泉城上空。 鬼气、魔气、妖气、真气种种修行者的气息散乱在一块。 有些气息非常新鲜,其人刚经过不久、有些气息快要彻底散去了,依稀能感知到此人的修为真气很强、而冯舒雅所住公寓附近内的鬼气,则是死意沉沉,毫无丁点的生机…… 旁门邪道中有专修死意的功法,但是修炼的条件极为苛刻,若非陈禅亲手杀了那头鬼物,还误以为有修炼死意的修行者出没。 倒是那头鬼物的嗜血珠一直被陈禅收起来,这种法宝尽管流传到现世早就没了对应的法门,他依旧不愿放松警惕,盘算找个机会将其镇压,再不见天亮。 “咦?” 他望向另一个方向。 忽然感觉到白芷、白蔻两姐妹的气息正在疯狂移动。 两姐妹的妖气忽强忽弱,貌似在逃命,不知什么死死追着她们。 陈禅御风前去。 快接近她们时,眉头皱了起来。 白芷、白蔻的师父曾让两人带来了一颗珠子,珠子内部封存着潜伏进泉城大妖的一缕气息。 而追踪她们的气息与大妖的气息恰好吻合。 御风到两姐妹的上空,陈禅望着疯狂往城外奔跑的她们,真气四处寻找大妖的身影。 夜色黑沉。 两姐妹的身后莫说一头大妖了,连头孤魂野鬼也没有。 陈禅经验丰富,瞬间想到,莫非这头妖物的是在地下? 赶到两姐妹的身前落下。 白芷刚向后看了一眼,扭头见身前出现了一人。 顿时吓的不管不顾拍出一掌。 白蔻呼吸艰难,只觉眼花,迎面即将撞上一人,失声尖叫,登时手舞足蹈不知该做什么。 眼瞧着白芷的一掌妖力即将拍到身上,陈禅挥了挥衣袖化去妖力,轻声道:“是我。” “啊呀!竟然是你!”白蔻比白芷反应的快,惊喜喊道。 白芷的一掌被陈禅化去,体内妖力波动,一口鲜血涌至嗓子,让她生生压下,待看到拦路之人是陈禅,突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侥幸逃脱之感。 “前辈,快救救我们,古山就在身后。” 两姐妹奔跑的速度风驰电掣,饶是陈禅追上她们用花费了不少真气,他平复着体内真气,问道:“背后?古山就是带着十二颗大妖的妖丹潜藏至泉城的妖物吧?” “正是!”白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陈禅移形换影到了她们的身后,盯着十丈外的地面,失笑道:“原来古山是穿山甲成的妖魔啊。” 青黑色妖气卒然激荡,古山徐徐自地底飘到地面,双眼微眯。 夜色在他和陈禅的视线里宛若无物。 一人一妖皆看到了对方的长相。 “不知你是人族另外的真修高手,还是跟安平打了几架的那神秘人?” 古山歪着脑袋,打量陈禅。 他的妖识反复扫过陈禅,无论怎样探查,负手站在十丈外的年轻人,仿佛真的就是一位年轻人,而不是什么改容易貌的老怪物。 一位看样子二十出头的真修? 纵然人族修炼得天独厚,老天爷也不会这般眷顾吧? 还有没有天理啦? 青黑色妖气时而变作山间猛虎,时而幻化和气可亲的老者形象。 陈禅分出两缕真气到白芷、白蔻身上,以防两姐妹被接下来的大战波及。 他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放于妖气变幻的老者,指着问道:“那便是以前的山神吗?” 古山昂首挺胸,暗道,即便人族真修又如何?!就算安平都对付不了那人又怎样?我古山经历了多少狂风暴雨、大风大浪?如何杀不了他? “不错,我所在的年代正儿八经被王朝敕封的山神老爷,可惜战力太弱,被我吃干抹净了。” “虎妖呢?”陈禅又问。 古山瞥头看了眼,笑声忽而提高:“他是我原来的主人,残暴不仁,不知吃过了多少人类,为了天下太平,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我干脆反了他,趁他闭关修炼,砍下脑袋、扒了虎皮、饮了虎血、吃了虎肉,就算剩下的几百年虎骨,我也以大价钱卖给了皇帝老儿。” 陈禅缓缓摇头:“终究是妖物,不通人事,抬高自己的话术也低 劣的很。” “嘿嘿,你的问题老子回答了,我的问题呢?” 古山背后的青黑色妖气笼罩百丈。 好像一潭最幽深的潭水。 冰冷刺骨、邪恶残暴。 陈禅和他拉近了距离,眼下,一人一妖相距只剩六丈。 “若非安平诡计多端,拿百姓与我做赌注,他早就死了。” 古山死死盯着陈禅,活动筋骨,双臂伸展,双手各握住一柄短柄铁锤。 “既然如此,安平杀不了你,我来杀!” 古山猛然怒喝。 如呼啸龙吟,偌大的泉城听的清清楚楚。 两人而今所在的位置离郊外不远,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附近有几辆挖掘机,在古山的吼声下,瞬时瓦解成了铁片。 白芷、白蔻捂住耳朵,痛苦的滚来滚去。 一杆铁锤指着两姐妹,古山狠声笑道:“你以为我追不上两条小蛇?不过是猫戏老鼠罢了,玩够了才吃。结果也不错,没想到小蛇和你产生了因果,这下,把你杀了,安平那心狠手辣不人不鬼的东西,欠我一大桩情分。哈哈……这买卖,划算的很,不亏。” “老子管你是什么通天背景,别以为年纪轻轻成了真修,老子不敢杀你了?嘿嘿,照样管杀不管埋!!” 古山不是傻子,以他的理解,陈禅居然能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到达真修境界,身份背景放眼神州必定独树一帜,不知道多么深厚恐怖,兴许还是古时传承下来的修仙家族呢! 陈禅道:“穿山甲的叫声我没听过,同样不清楚穿山甲到底会不会叫,但是你这叫声绝对不是穿山甲,倒像是一股又臭又大的狗屁。” 古山一愣,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看,又在放狗屁。”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你……你找死!!!” 以古山现今的修为道行,白芷、白蔻早先与他说的完全对应不起来。 陈禅查探到古山这身真气,远非为了吃唐思思的魂魄主动现身的妖物可比。 严格起来说,古山高高在天,那头不人不妖的怪物,就是泥土里的蚯蚓。 真修层次的大妖啊。 陈禅握住真气化形而成的长剑。 “此剑,叫做绣月断魂。” 剑气如一钩弯月。 蜿蜒出一道极好看的月光。 月光清淡似水。 剑意却浓重的好像一座仙山。 古山大凛。 双锤重重挥出。 青黑色妖气貌似无止尽的洪水,汹涌激荡砸向绣月断魂。 一剑斩过。 陈禅手中的长剑飘散如烟。 没事,都是小事。 真气化兵。 右手挥斩。 “你且听好了,怕你记不住,此剑叫做绣月断魂。” 好一个绣月断魂。 古山双锤与之碰撞,倒退飞出了几百丈,双手虎口不断渗血。 青黑色妖气澎湃,堪堪把第一斩险之又险的湮灭。 第二道剑气又来。 古山怒目而视。 高高跃起。 放声怒吼。 “小崽子,少看不起人!!!你他娘的才放又臭又大的狗屁呢!!!” 第一百八十章 见神杀神、遇佛宰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章见神杀神、遇佛宰佛青黑色妖气如同茫茫无涯的波涛。 其间红丝流动,血腥气仿佛无处不在的妖孽,咬牙切齿且轻声的从耳边说令人鸡皮疙瘩暴起的狠话。 荒地上早已枯萎好像干尸的野草,被妖气绞碎的丁点不见,即便早已被两人大战波及到的挖掘机,剩下的残骸也让妖气席卷上天,不知掉在哪去了。 毕竟真修层次的大妖。 绣月断魂此等剑术让古山悉数拦下。 手持两杆短柄铁锤。 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死死盯着眉头微微皱起的陈禅。 当第二道绣月断魂被青黑妖气生生拦下后。 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芷、白蔻两姐妹哪见过这般惊世骇俗的大战。 就算在那深山老林两妖死战,相比较起来,也不过像过家家。 古山和陈禅动辄引动气象的招数,着实让她们大开眼界。 回想师傅她老人家曾说。 古山此等大妖的手段远非想象,就算是她亲自出马,同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斩杀此獠。 现今来看,原本不相信的两姐妹,彻底信服师傅的担忧。 白蔻忍俊不禁的吐出一口血,让古山的妖气震荡到经脉,浑身好似被无数银针贯体,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他……那大妖肯定到了真修!” 眼下说这些都晚了。 两姐妹亲眼所见,古山的一举一动仿佛要碎山裂石,端的是恐怖无边,万幸谢镜花的师傅陈禅一样强大的令她们摸不着头脑,竟生生把古山挡住了。 战场上的情况,甚至陈禅略胜一筹。 就连古山这种桀骜不驯的大妖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白芷唉声叹气,她们至泉城虽说带来了第一手消息,然而远远低估了古山修为道行恢复的程度。 若陈禅的修为真气不济,让古山打杀了,两姐妹纵使侥幸逃过一劫,也不知该如何向谢镜花交代。 “为时已晚,说这些没有用啦。就看前辈怎样斩杀古山吧。”白蔻的伤势也不轻,舒缓着体内凌乱的气机,艰难说道。 古山约束青黑妖气并未攻伐陈禅。 他斜着脑袋。 “小小年纪,剑术居然这般强悍,不知你是哪位剑仙的后代?!” 神州修行界历史上,剑仙的数量数不胜数,但古山相信,能传承到而今的剑仙家族,必定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兴许他听过。 陈禅的眉头越皱越紧,平缓激荡澎湃的真气,倒退至两姐妹的身边,指着古山:“便是他放肆的在泉城吸人血?” 白芷被白蔻搀扶着,颔首道:“就是她,我们本来在酒店看综艺,忽然感觉到有妖气作祟,便出来看了一眼,恰巧看到古山隐身于行人中,大口饱饮人血、血肉。” 照白芷的言语,结合出租司机说的话,就对的起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吸精血的妖魔鬼怪,不是别人,就是带了妖丹到泉城的古山。 陈禅冷哼道:“今日不杀你,对不起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可怜人。” 古山听闻,一边积蓄妖气,打算稍后给予陈禅雷霆一击,一边不屑道:“不就是二十几对浓情蜜意的情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送他们下地府,就想看看他们是否一如生前的誓言,‘永生永世结为夫妻’。” “哼,可惜啊,他们临死前心思杂乱,有的想着自己逃命,有的想把爱人推给我好换自己活命的机会……委实不好意思,你们都要死。别的大妖大鬼喜欢吃童男童女,老子不一样,老子独好一口你情我意的恋人。” 陈禅再次真气化兵。 这次,除了手中三尺青锋,他的背后幻化出九柄扇形散开的剑。 白鹿苍梧佩着实不适合如此激烈的大战,陈禅现在的修为还是用种种难得一见的剑术妥当。 他真的把古山当做对手看待了。 乃至与那安平比,某种程度上,古山更加难对付一点。 大妖看到陈禅的举动。 顿时怒吼。 “你不是心疼老子吃人吸血吗?宰了你之后,留你一口气不死,老子当着你的面把半座泉城的人,吞进腹中!!!哈哈……还是人类的精血对我的补养够啊,老是藏在深山老林间,天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至全盛巅峰,半座泉城的人,用不了一年半载,老子的道行就能见神杀神、遇佛宰佛!!!” 青黑色妖气立时铺天盖地。 其中的红线大放异彩。 遥遥望去。 好似此地即将被散发着诡异红光的黑浪压垮。 而古山手持短柄铁锤。 大跨步奔袭。 每一步落下,让冬风吹的硬如钢铁的地面俱都碎裂一片。 铁锤舞的虎虎生风、快若眨眼,泛起妖异的土黄毫光。 如此石破天惊的巨大威势下。 白芷、白蔻两姐妹步步后退。 古山把她们惊的肝胆欲裂。 实乃想不到,师傅她老人家有多么不容易,才能跟古山这种惊天大妖相安无事的待了百多年,又极难想象不出,谢镜花的师傅陈禅拥有何等神力,可以与古山打的旗鼓相当、一来一往。 “前……前辈……小心。”白蔻脸色惨白,全身瑟瑟发抖,竟然被古山的威势吓成了半蛇半人。 白芷噤若寒蝉,眼下她才想清楚,古山追踪她们,当真打算猫戏老鼠,玩弄累了再把两姐妹吃掉。 如若一开始他就展现此般力量,莫说不顾一切的逃命了,两姐妹必定吓的呆若木鸡,令古山吃上一顿蛇肉。 陈禅入世行走看过好几部工业化制作的灾难片。 现在忘了叫什么名字了,说是南极、北极的冰雪融化,产生全球灾难性的大海啸。 其中就有不少的镜头,展示海啸黑压压铺天盖地而来的场面。 青黑色妖气就像电影里的海啸。 气势巍峨到令人胆战心惊。 当中陆续闪亮的红芒又像吃心肝的妖鬼。 此等现今极其难见的异象,陈禅作为首当其冲的人,竟然笑了。 古山就在他的二十丈以外。 妖气先行,离陈禅剩下八丈。 这等危急要人命的关头,他居然笑了。 “不得不说,电影世界里的百姓遇上灾难级海啸,演技过于浮夸了。” 因为他把自己当做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而今心神早就六神无主,双腿软成一滩烂泥,别说逃跑了,爬都爬不了。 “希望咱们神州的导演,以后要是对这样的灾难电影感兴趣,拍的真实一点。” 短暂的出神之际。 青黑色妖气离他惟有一丈。 妖气噬心夺魄般的力量,好像恶鬼的双手,恶狠狠抓住他的身体。 古山一脚踏裂大地,嘴角咧开,暗道这年轻人对敌经验太差了,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走神了!?此时此刻,你不死谁死? 抓住机会。 双锤投掷砸向陈禅。 为了保险起见。 古山双拳紧握,高高跃起,慢了双锤半拍。 他盘算着,如果陈禅反应过来,挡下妖气,又拦铁锤,定然气机用尽,两个饱含巨力的拳头,就是催他上路的夺命判官啦! 当然,真修层次的战斗,一方走神,依照以前的战例看,古山不必满打满算,光靠妖气和铁锤就能击杀掉陈禅了。 白芷惊声尖叫:“前辈!!!当心!!!” 白蔻吓到闭上双眼,不敢再看陈禅接下来的下场。 乍然之间。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刚开始古山还未察觉,随着妖气即将接触到陈禅,时间减缓的感觉,愈来愈清晰。 如此怪异,身临百战的他从未遇过。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陈禅出了什么听也未听说的底牌,趁着他致命走神的机会,一力降十会,必杀之! “岁月啊……”陈禅呢喃了一声。 手中的三尺青锋,自下而上,劈斩。 剑光霎时间彩光交迸,银蛇乱舞。 剑气磅礴到如同把东海倾倒。 青黑色妖气在这一剑下,好像雪遇骄阳,一下子化的半点不剩。 陈禅身后九柄扇形散开的长剑。 齐齐出列。 两柄剑对撞土黄毫光大盛的铁锤。 其余七柄长剑眼花缭乱的上下左右旋转,目标唯有死门大开、赤手空拳的古山。 “露出破绽的是你……” “不是我。” 古山大惊失色,就像他刚刚想的那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是一发之后,再无回头的机会。 青黑妖气令陈禅的剑光融化至感觉不到。 两柄剑激斗铁锤,宛若生了神智。 另外七柄真气貌似罡风的长剑…… 仿佛丛中翻飞的蝴蝶,犹如湖间玩耍的游鱼,好似淡蓝的天际自由自在翱翔的鸟儿…… 古山受惊之下,大吼连连,体内妖气悉数涌出。 但是,为时已晚。 他跟陈禅相距的实在太近太近。 近到七柄长剑翻转近身,他才心中冷的比冰天雪地更冷。 一柄、两柄、三柄、四柄,足足四柄长剑从古山身体不同的要害位置贯穿,他的妖气才喷薄出现,堪堪将剩下的三柄摧毁。 瞬息之间。 白芷的尖叫刚刚落下。 白蔻的闭目刚刚合上。 这一回合的胜负,就已经水落石出。 陈禅一手负后,一手斜指长剑。 身前百丈无虞。 至于古山和那两柄铁锤,俱已摔退百丈之外。 古山竭尽全力站起身,妖气正在弥合伤口,他的脸色不正常的嫣红,呸了口血水,召回砸进地面的铁锤,不服谁的怒喊:“再来!!!” 陈禅缓慢踱步,问道:“你还有一战之力?” “哼,小子,你太小看我等妖族体魄了,区区四处致命伤口,于我而言,像是你被蝎子蛰了一口,疼是疼了点,战力却无损,更要不了我的命。” 古山强硬吼道。 陈禅哦了声,无所谓道:“居然是头天生异种,那好,再来便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斩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一章斩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那好,再来便是。 不提陈禅与古山各自杀招又起。 白芷、白蔻两姐妹如看待神灵般遥看陈禅。 明明…… 明明刚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古山打杀,为何眨眼之间自己无损反倒将古山重创? “前辈真高人!” “举手投足之间,就把瞬息万变的战场彻底扭转形势,谢镜花的师傅啊,实在堪比世外陆地神仙。” “姐姐,现在再瞧的话,你我的师傅是不是……” “大概是的,师傅此前不愿和古山硬碰硬,怕阴沟里翻船,可是前辈他……如同拿捏住了一条蚯蚓,任凭蚯蚓怎样摆动身体,怎样做出一副择人欲噬,依旧是蚯蚓,翻不出什么大浪。” “但,前辈真的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年轻吗?” “你想什么呢?修炼岂是儿戏?何况前辈已是真修层次的高手,放眼天下,哪位年轻人能与前辈媲美?必然不是年轻人,虽然我们全感知他从里到外仿佛十八岁的少年一般——” 两女在避世大妖座下修行,眼界自然是有的。 古山让四柄气剑贯穿,且是致命要害位置,表面他道自己无事,莫非真的无事吗? 纵然是妖族强悍的体魄,四处致命伤,实力弱点的,已然动也不能动只能等死,也就古山这等真修层次的大妖,以自身雄浑强大的妖气顶住一口气不散,强行将伤势带来的眼中影响短暂压制。 “姐姐,古山……他真的会死在泉城吗?” 古山在她们那一片深山老林凶名显赫,单说他出入各座大妖的洞府,无伤取出各种妖丹、法宝、天材地宝等等,足够说明古山的实力不容小觑。 如果战死在泉城…… 尽管两姐妹无比希望古山能死,但是当希望真正要来临时,发现内心忽然变得极其的敏感,好似不能接受古山这等凶悍大妖战死的这一事实。 无关对错,仅仅是她们的认知没有转变过来。 从弱小到蜕化成人,两姐妹在师傅的保护下,潜意识觉得各方势力本就应当保持现今模样,任何一方势力灭亡,他们皆感觉简直平地一声炸雷,震天动地。 “谢镜花的师傅能把古山打成这幅模样,杀他,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姐姐,古山此等大妖临死前必定竭泽而渔的全力一击,前辈真的能抵挡的了吗?” 大妖修成此等道行,底牌五花八门,尤其是在战场上自知死路一条毫无生机,一部分大妖会选择自爆核心妖丹,就算死,也要带着敌人一起赴死。 这般招数,两姐妹听师傅不止提过一次了。 眼下她们都担心陈禅会着了古山自爆妖丹的道儿。 白芷眉头深皱,忧心忡忡的说道:“真修层次的大妖妖丹爆炸,这座泉城……若无前辈抵御,半座泉城的百姓可就交代了。” 白蔻紧抿着双唇,师傅说过多次自爆妖丹的威力,尤其是真修以上的大妖,自爆妖丹足以轰平一座千米高的山。 半座泉城? 有比千米之高的大山硬吗? 能否扛得住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的后果?! 未知…… 还得看陈禅怎样处置。 其实两女的担心不无道理。 眼下陈禅同样在考虑稍后打杀掉古山时,该如何解决自爆妖丹的棘手难题。 自爆妖丹尽管只是古山的一个选项,但他不想放任不思量,等到古山真的破釜沉舟打算拼掉陈禅自爆了妖丹,他无事,有的是手段躲避,泉城……有极大的事。 古山粗粗喘着气。 身体四处要害隐隐传来的疼痛,令他恨不得把陈禅活剥了。 这还是妖气刻意压制下的结果。 假设任由伤势恶化,眼下的他,可以发挥一半以上的战力便不错不错了。 双手握着短柄铁锤。 一身妖气不断灌注进兵器中。 这两杆泛着土黄毫光的铁锤是得自山神的库藏,那山神本是王朝敕封镇守边疆,神格极重,若非王朝末路,山神实力一再削弱,古山哪敢打山神的主意? 短兵铁锤的土性愈来越重,如此稀罕的兵器,属性与古山极为搭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使起来格外顺手,靠着两杆铁锤,古山以往的大战,生生打杀了不少的敌手。 原以为今日一如往日,那位年轻的人族真修同样会死在铁锤下,万万想不到,此人的手段前所未闻,剑术高到天外,杀气极重,不是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只怕刚刚的剑术就能要了他的命。 除了铁锤。 他还自山神府库里得了一本极好的术法。 一样是土行功法,攻守兼备。 潜心修炼这么多年。 原以为他永远也学不会的功法奇迹般的让古山融会贯通了。 “哼,小子,令你见识见识,我为‘老朋友们’准备的大餐,本来是趁出其不意杀他们的,谁让你将老子逼到现在这一步……” 大妖呢喃自语。 紧接着双手松开铁锤。 铁锤砰的一声落地。 妖气激荡。 土黄色的光芒霎息大为炽盛。 乃至染黄了半边天。 古山喘息愈来愈粗重。 不禁咳了口妖血。 恨恨望着陈禅。 双拳不断拍打在胸膛。 身体缓缓涨大。 青黑妖气缭绕。 古山涨成一个肥硕无比的胖子,继续长高,不再扩宽,最终成了一个高六丈的大妖。 只见,妖气凝甲,片片有如无上精钢,头是穿山甲,体为人类身,背后忽伸出四只手臂,攥住妖气化成刀剑斧钺。 双脚踩踏大地,震出两个小坑。 土黄之气越加强盛。 好似这凶残狠辣的真修大妖,反而是那享受人间香火的好山神。 古山说话嗡嗡似雷霆。 “小子,此时此刻此地,咱们分个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古山弯腰握住两杆铁锤。 现在这铁锤样子大变。 不只涨大了数倍,土石嶙峋、爬虫翻滚,握在古山手里的短柄末端,各现一颗狰狞虎头。 好是威风凛凛。 古山狞笑问道:“你以为这就完了?” 右脚跺地。 地面倏地好像地龙翻身,土石犹如波浪颠沛。 数只大手破土而出。 随即是四位一身正统穿着的黄巾力士现身。 黄巾力士与古山身高相差无几。 站在他身前。 目光凝视陈禅。 “正统的黄巾力士之术,没想到你这夯货居然学会了。”陈禅饶有兴趣的打量四位六丈之高的黄巾力士。 正统的黄巾力士此术绝对算是在大术之列。 曾有人间大能之辈,一口气召来一百单八位黄巾力士。 无他。 摆弄山川了解烦闷。 现今神州的某处地势,就是那位大能,以黄巾力士胡乱搬山携江后而成。 与人对敌,黄巾力士之术亦是强悍。 悍不畏死,招招力拔山兮,纵使金丹元婴境界的大真修,亦不敢捱上一下。 可惜随着斗转星移、山河变迁,正统的黄巾力士之术渐渐失传,现在保留各大门派的黄巾力士之术,只能算是小术,打扫打扫屋子,对付对付寻常人以及安命境以下的炼气士,放在无垢琉璃境的炼气士眼里,无异于蚊子挠痒。 别看古山只召来了四位黄巾力士,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统黄巾力士之术,其中任何一位都能搬山携江。 陈禅在黄巾力士和古山的跟前,犹如一只小小的蚂蚁。 可是…… 他止住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笑。 伸手向前。 好似于虚空中握了一下。 一柄真气凝聚的青铜剑到了手里。 青铜剑铭刻着玄奥复杂的远古纹络,犹如天地至理又像陈禅曾做出种种篆刻史间的大事。 真气瞬间光彩交迸。 激荡进似实原虚的青铜剑内。 忽而剑气直冲斗牛。 乍然驱散染黄了半空的土黄之气。 一座泉城。 此际—— 亮如白昼。 “罢了,令你与藏在暗地的安平亲眼瞧上一瞧,何等剑,才配的上称作仙剑,何等剑术,配得上叫做可斩天上真仙。” “可惜,我的这柄佩剑而今只是虚影,若是它在此,呵呵,尔等宵小鼠辈,难道真以为配让我出剑吗?” 陈禅轻描淡写的说道。 古山手持两杆好似小山一样的铁锤。 驱动跟前四位黄巾力士,势将陈禅打死。 他携着又生千米之远的青黑妖气,瓮声瓮气说话,仿佛一颗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彻泉城。 “好大的口气,不怕把自己噎死!!” “老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山神铁锤,什么叫做正统的黄巾力士!!” 刚刚远在百丈外。 四位黄巾力士于古山话落,就至陈禅的身前。 拳头砸落。 犹如陨星坠地。 躲无可躲。 白蔻、白芷一样处在攻击范围里。 她们在四位黄巾力士眼中简直是两只可笑的虫子,死了就死了。 陈禅仰头。 终究是四位正统黄巾力士,举手投足带给他针扎一般的感觉。 只是相比古时大能召唤来的黄巾力士,这四位……依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在这灵气初始复苏的人间,却是足够令所有炼气士警惕的了。 “也好。” “今日杀你的剑,明日就是杀安平的剑。” 陈禅挥剑。 剑气庞大到貌似无边无际的地平线。 下一刻,太阳升起。 彩霞漫天—— 四位黄巾力士,分为两瓣,再分八瓣,又是三十二瓣…… 化成无数土黄之气,飘散无形。 陈禅盯着奔袭而来六丈之高的古山。 再斩一件。 此剑,光明磊落,如昊日高升。 毕竟,斩妖除魔,本就是替天行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可挡!不能撼!!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二章不可挡!不能撼!!两杆被土石深深包裹的铁锤,犹如两座小山。 终究是古时王朝边疆山神的宝贝,单论其品级犹在血幡之上。 其实古山四位黄巾力士让陈禅一剑斩至无形后,心中便打了退堂鼓。 这一招同样为开弓的箭,绝无退路。 唯有锤下来,希冀‘大话不断’的年轻人,一剑之威斩出,再无第二剑之力。 与此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古山连续呼唤安平前来救援。 他早已察觉到了安平的气息,离着相距两公里,远远观察着战局。 正儿八经的黄巾力士本就是土行大术,让陈禅斩碎,残留土行之气依旧充斥。 而在土行之气的辅助之下,古山的这两锤,威力比之他以前砸出的力量翻了一番。 为了杀掉这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古山当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剑光纵横。 五光十色炽烈的光芒接连交迸。 这头来自深山老林存世四五百年的大妖,艰难捱过末法时代,入世第一场大战就打的心头跳的厉害,恨不得扭头就跑。 别管放了多少狠话。 且看陈禅此剑,剑气宛若真仙临尘,剑光大盛到古山都不得不闭上双眼。 但听轰隆、轰隆声连环不绝,仿佛此地成了雷池,天雷滚滚。 剑气驱散所有或明或暗的土行之气。 就像断了鱼儿的水源。 古山一杆铁锤深入地面,另一杆铁锤受到剑气反震砸至自己的胸口。 他没有向上次那般好运。 倒飞出去两百丈开外。 生生砸出一个小坑。 六丈之高的妖躯满是裂痕,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支离破碎后强行黏连起来。 “安平!你再不救我,你可就没帮手了!像我这样的真修大妖,你找遍全神州,现在也找不到一双手之数。” 古山仰头怒吼。 可惜重伤之上,经脉断了不知道多少。 他携带着的青黑妖气更是于一剑下,化的干干净净。 深受重伤,妖气又不剩。 古山心知肚明,此际的自己真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安平!!狗、娘养的,老子信了你的邪,带着妖丹不远千里赶来,你就是这般冷眼看着,不施援手吗?” 他也明白,安平也受了重伤。 只是,重伤和死完全是两码事。 听着那年轻人渐渐走来的脚步声,古山心急如烈火,怒吼道:“就算老子死了,也拉着你和身外化身一块死!!!”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安平远远躲着就是不救,古山大怒之下,将安平现今最大的底牌抖搂了干净。 “别以为你的身外化身炼化妖丹就能一步登天,后果比你想的更加严重,老子曾潜入一头大妖的府邸,偷了本炼化妖气反哺自身的上乘法门,你要是今日救了我,这举世罕见的法门老子当做报酬送给你!!!” 陈禅听到身外化身四字就刻意放缓了脚步,期待狗急跳墙的古山可以多说一点。 可惜说完后,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好像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 抛开黄巾力士不提,陈禅心中也清楚,古山以另外一种土行功法,借用了此处土地的雄浑力量,然而,今日对阵之人换成别人,古山或许出其不意来个一击必杀。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黄巾力士、山神法宝、土行大术,悉数是土鸡瓦狗,一剑不够,再来一剑,反正像刚刚两剑那样的威力,陈禅眼下还能再斩两剑。 他多么期望安平耐不住主动跳将出来,如此,剩下的两剑,令安平‘享用、享用’。 白蔻、白芷两姐妹看傻了眼。 她们蛇精出身,拜入名师高墙,自学习修炼伊始,眼界接连开阔。 时到而今,大妖打斗见过好几场,虽说点到为止,各自不伤对方的性命,也不拿真本事拼命,但毕竟是大妖,观战之下受益匪浅。 只是,再怎么强的大妖,纵然如古山一般的大妖激斗,绝无一妖能媲美陈禅貌似随手挥出的两剑。 这两剑—— 浩浩汤汤似黄河奔流入海不可挡。 气吞山河像昆仑坐镇人间不能撼。 如此两剑。 两姐妹心中再无半点疑问,不约而同暗道,即使两人视若神明的恩师前来,谢镜花的师傅照样斩杀无误,毫无丁点生机可言。 “姐姐,我们接下来是走是留?” “走?前辈救了我们的小命,一走了之岂不是寒了前辈的心?!” “可是……我们留下来也没任何用处啊!万一古山破锅破砸,自爆妖丹跟前辈拼命,你我留在原地不禁没半点用处,还会令前辈分神保护我们。” “下山前,师傅给了我一件法宝,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心性顽劣,知道有难见的法宝护身,为人处世放肆起来!稍后古山若自爆妖丹,我带你躲进法宝内,有法宝在,余波伤到我们分毫。” “哎呀!姐姐,不如你把法宝交给前辈,前辈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修为真气,加上师傅的法宝,岂不是令古山再无丝毫翻盘的机会?” “我的好妹妹,要是能给岂能等你告知我?实乃法宝除了我和师傅外,再无第三个人能催动。” “……” 白芷站在白蔻的身前,只等走投无路的古山拼死一击。 白蔻遥望陈禅挺拔、年轻却又单薄的背影,轻声说道:“电影里说,‘我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白芷吃惊扭头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脸:“白蔻你是不是傻了?那可是谢镜花的师傅,是我们的前辈,对待能把古山此等真修大妖打的生不如死,快要逼到绝路上的真修前辈,我们应当心存敬畏与尊敬。” “哼,你管我?我看你才是当人当傻了,那些臭邦邦的规矩道德,人族才战战兢兢遵守,我只是一条蛇,管那些干什么?” “完了完了,我瞧你是走了邪路,回了山,我必会禀明师傅。” 不怪白蔻的芳心暗动,就连白芷看待陈禅的背影,一样心间犹如小鹿乱撞。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无比对‘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做仙’理解的如此深刻。 说到底。 妖族本就是崇拜个体强大,力量至上。 白芷、白蔻两姐妹而今单纯化作人形,远未踏上修心的道路,看待把古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陈禅,遵从本能崇拜强者,亦是情有可原。 若此刻故意等待古山以两伤术法挤压潜能的陈禅,知晓两姐妹的所思所想,只会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而古山的两伤术法同样属于土行功法之中。 将自身妖躯化成土石之精,短时间不仅恢复全盛功力,甚至刀枪不入、术法不侵。 后果难言。 人族炼气士施展此等两伤术法,术法威力退却后,难逃一死。 古山是积年大妖,又是捱过末法时代的天生异种,用了这两伤术法,结局倒是好上不少,亦逃不掉丢大半条命,再想恢复巅峰状态,不知再用多少年。 安平默默观战不出手。 思来想去,这也是古山绝地翻盘的唯一手段。 六丈妖躯缓缓化成原来的样子。 但穿山甲的脑袋,人类的躯体,依旧保持。 此是古山最强战力形态。 全是人类,一身妖气发挥不到九成,换成本命妖体应敌,种种罕见的术法施展不出来,仅凭蛮力。 他虽是天生异种,强在通人事、懂修行,弱点为穿山甲本就不是靠妖躯取胜。 古山咬牙切齿,止下陆陆续续的尖啸怒吼,暗地不光将安平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一遍,同样恨不得马上把陈禅抽筋扒皮吞进腹中。 两伤术法在陈禅刻意不管下成功完成。 除了眼睛还像血肉,此时此刻的古山犹如细碎的土石凝聚。 他站起身。 伸手把性命交修的两杆铁锤唤回。 重重跺脚。 一地的土行之气再度纷至沓来,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舒缓了一口气。 终于看到了即将消失不见的生机。 这般力量,杀掉那年轻人,古山认为有七成的概率能成。 然后,趁着两伤术法维持不退,给安平两锤子,令这位狼子野心的白眼狼死无葬身之地!! “小子,我劝你现在停下不要再往前走了。” 古山走出被他生生砸出的土坑。 土行之气徐徐围绕他四周。 毫光毕现。 像极了数不清的萤火虫。 陈禅果真停下脚步,注视古山异态,嘴角露出一个看不懂的笑。 而,白芷、白蔻两姐妹遥遥望着古山,忍俊不禁失声惊叫:“传说中的两伤术法,还是上乘的两伤术法!不是失传在历史长河中了吗?他怎么会?!” “恩师都不会的上乘两伤术法,古山如何学的?!” 山回路转。 她们原担心古山最后的手段是自爆妖丹,万万未曾料到,古山居然懂得土行两伤术法,还是十分高明的那种。 似乎听见了两姐妹的呼声。 古山扭头瞄了眼,随着他的动作,脖颈间的土石稀稀拉拉的往下掉:“呦,两条小蛇精好眼光,竟能看得懂老子的两伤术法。无妨,吃掉他后,马上就是你们,奉劝尔等别跑,跑的越欢,下场越惨,至于以后,嘿嘿,回了山,我将你们的师傅吃了,兴许今日的损耗,全都不得回来。” “小子,两剑过后,你还能挥得出第三剑吗?老子极其、极其、极其的‘憧憬’。” 他重新拥有了自信,阴阳怪气询问。 陈禅终是忍不住,失笑。 不仔细听绝对听不清的笑声,带着无比的讥讽、冷嘲、揶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让你一子,我再落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三章让你一子,我再落子陈禅背对着两姐妹,古山的言语不禁使她们内心瞬间大动。 是啊,适才两剑可斩真修大妖,按照常理来讲,绝对属于挥出一剑就真气耗空、气力尽无的底牌。 但他接连挥出两剑,明面上看没有丝毫异样,然而虚虚实实、假假真真,谁又清楚陈禅可不可以挥出第三剑!? “姐姐,不如施展法宝带前辈一块走吧?既然古山用了上乘两伤术法,威力强悍是强悍,但时间一过,必定濒死,到时咱们再回来,杀他一个出其不意的回马枪!”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白芷摇头轻叹,“那可是真修层次的大妖,岂会容许你我近身?假设我催动法宝带前辈一道离开,古山见我靠近,暂时牵着住前辈,以杀招杀我,你说前辈救我还是不救?” 白蔻顿时脸色苍白,无言以对。 …… 确切的说,安平就站在离战场不足两公里的高楼大厦天台楼顶,注视这场必定惊世骇俗的大战。 陈禅与古山的战场,拉开的极大。 离他最近时,只差百米就能接触到这座大厦。 动辄百丈的余波,即便从安平的视角看,古山、陈禅一人一妖的战力,皆不是易于之辈。 尤其陈禅,而今他看到了真面目。 说是年轻人的话,他此般年纪轻轻,绝无一丝可能成就实打实的真修,但无论如何观察安平尽皆没能自陈禅的身上找到让岁月沉淀的痕迹。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真仙?岁月时光于他而言早已成随手丢弃的垃圾?” “哼,你猜来猜去,还不如上去真刀真枪的硬拼!没想到我的主身居然是这般胆小如鼠之辈。” 安平的身外化身站在一旁,以一个墨玉如意样式的法宝,死死掩盖身上滔滔不绝的血气、妖气、魔气、鬼气…… 身外化身原本铁了心要叫自己为张险峰,可安平令古山带了妖丹前来,笑声阴险的说道,你是张险峰的话,这些妖丹便无福消受了,你心甘情愿的承认是我的身外化身,妖丹、人、鬼魄等等全是你的囊中之物。 身外化身首次听说有人连自己的分身都算计。 可增强实力,不仅仅为了对付那年轻神秘人,更有助于他实现某些安平料不到的‘自由’。 无可奈何之下,化身只能颔首同意。 由此,安平彻底在主动权上大获全胜,并亲自为自己的身外化身起了个名字—— 张险峰。 彼时安平笑道:“我给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给你,纵然你拿前途威胁我,我宁愿毁了你重新再炼制一副身外化身,也不答应。” 终于得到张险峰这个名字的化身,完完全全没了追求独立自由的心气。 高楼天台上。 张险峰难得出了一口怨气,继续讥讽道:“如若不是《万鬼摄神大法》在关键时刻,我绝不能出手,否则,我早已跟古山二对一杀那不懂的藏拙的年轻人了。” 安平陡然失笑:“你呀你,所以你永远是我的化身,定然不能反客为主成为主身。” “你永远不会明白,强大,有时候反倒是一种罪过。” “动动你的蠢脑子,试想一下,现今正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一头几百年道行的真修大妖冒冒失失闯入泉城,却被一位神人不知的人族真修斩杀了,所谓神州司天那些道貌岸然的炼气士,作何感想?” “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得到他的信息?处心积虑的知道他的弱点?我和他打了几场架,他这人的性格必然不可能屈居人下——结局已经注定了。他会被神州司天百计千谋的杀掉。” “‘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死了好啦’。如此想法,任凭古山这种石头脑子想一百年也不一定想明白当中的利害之处。” 安平遥望几乎耗尽潜能动用上乘两伤术法的古山,冷笑:“不止一遍的叮嘱古山,泉城的水并非深山老林那般清澈,他敢妄动,未曾千方百计给自己留下后路,结果肯定是让人族炼气士斩杀掉。” “张险峰啊张险峰,你瞧,是不是?” 张险峰不得不承认,论深谋远虑,安平在他与蠢货大妖之上。 还不等他想些嘲弄的言语,又听安平说道。 “假如现在的你用《万鬼摄神大法》成就了真修修为,为了去救一个蠢货贸然出手,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损失掉你这个身外化身,我也不会救的。” 此时的张险峰更是无言以对,旋即认真问道:“在你眼里什么最重要?” “什么最重要?哈哈……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早已湮灭在先秦时代,现今,只有脚下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对我最重要啦!” 他虽是安平的身外化身,安平却是从未分享给一丝一毫的记忆。 严格说起来,除了张先生是安平的身外化身以外,一人一鬼没有其他任何的联系。 安平不是人,是鬼神之躯。 走上这条必定面临千难万难的险路,就足够说明安平的一颗道心怎样决绝。 “之前听你的意思,七十二口神性泉池藏着令你重新为人的秘密?”张险峰放缓语气,低声询问。 安平略微提过一嘴,他记了下来。 说至这点,安平忽而变得古井无波,视线转向巍峨泰山,轻声道:“我听说七十二口泉池有令鬼成人的机缘,但是……” 他指着泰山。 “那里,一定有让我重新变成人的大机缘!” 在安平纵横天下的那个先秦时代,泰山的意义极其重大,乃至关乎天下苍生。 “一些后世的蠢货说封禅泰山的帝王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可笑至极,如若不封禅泰山,那时苍生面临的局面,绝非后世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读书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道家传说泰山之下是地府,坐镇泰山的泰山府君掌管众生轮回。 放眼神州上下,不管是存在的还是消失的历史,泰山还有一尊极为扎眼的东岳大帝。 安平曾于先秦时代听说过,东岳大帝的意义,不是在字面,而是在字后。 “你纵横天下的年代,泰山兴许还没这么多后世之人附加的含义呢!!”张险峰实在憋不住,感觉不嘲笑几下安平浑身不自在。 可安平听闻此言,严肃摇摇头:“你错了,天下大多数人都错了,不是我们附加给泰山意义,而是泰山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告诉天下人。可惜他们不明白,就算明白了也不理解。” 张险峰讥笑道:“不管泰山到底多么的不可想象,眼下这个憋屈了不知多少年才来的大年份,必定会为我们展示泰山本来的模样。可笑你前些年竟还不自量力的企图控制泰山。” 安平方才稍微有些怒火:“你懂得什么!?富贵险中求,如果我成功了,这幅鬼神之躯谁愿意要谁要,我才不要呢。” “嘿嘿,亦是我为你起名张险峰的心意所在。” 张险峰乍然大怒:“狗、娘养的安平,不愧是真修层次的鬼物,端的是邪恶歹毒、下流无耻!” “我当你是自己骂自己。” …… “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讥笑什么?” 古山看到陈禅毫无声息的嘴角失笑。 腹中怒火熊熊燃烧。 怒不可遏的挥舞铁锤朝陈禅生猛砸来。 有时候,单纯到极点的力量,反而比许多花里胡哨的术法更有威胁。 用了上乘两伤术法压榨潜能恢复力量的古山,就在此列。 可惜陈禅没有抵挡,同样没有挥剑。 仿佛狂风之下的秋叶,铁锤落下前,便轻飘飘的飞到一边。 随即,真气一荡。 推着白芷、白蔻两姐妹远去。 接下来的战场,已不是陈禅能左右的了。 如果说,古山这头真修大妖可以感知到安平似是而非的位置,那么陈禅一边和古山大战一边内心推衍,已然算准安平在哪里。 只是卦象显示,安平的身边另有一位高手。 今年的冬季可真冷啊,泉城这座城市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神州难见的高手,陈禅感慨,莫非是以泉城为起点,灵气复苏的大局徐徐扩散向天下!? 可真是一手神仙落子。 那么不止泉城冷了,偌大的天下同样亦会感到冰冷如北极。 陈禅抛弃杂念,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想跑?想耗尽老子两伤术法带来的力量?嘿嘿,我睁大眼睛好生瞧瞧,你跑的快还是我跑的快。” 古山本就是天生异种,又是穿山甲之属,看着陈禅的背影,似是望海里扎了个猛子,倏地砸了一个大坑,没入地下,不见踪影。 陈禅清楚,古山就在身后紧紧跟着。 无妨,他要的就是此般效果。 安平以为远远看着高高挂起,他就会随安平的心愿,和古山打生打死?令安平使自己废耗真气?! 大错特错。 此时此刻,作为泉城这盘棋另外的棋手,陈禅才算落了关键一手。 处于地底追杀陈禅的古山再如何的傻,也恍然大悟他的盘算。 暗道。 也好,既然你主动引安平入局,老子何止是开心!?老子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又使了两伤术法,安平入局,杀你的把握更大了,老子活命的机会也更大了。 古山恨恨算计,待放弃恨怒联手安平杀了陈禅,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安平几锤子,让他狠心作壁上观,不管不顾朋友的死活!!! …… 安平和张险峰骤然齐齐惊呼。 “快走,快走!!” 为时已晚。 不光陈禅的神识锁定了两人,在陈禅的故意引导下,古山的妖识也盯准了他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下震惊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四章天下震惊安平胆子太大了一些,不过他也是有依赖的。 隐藏张险峰气息的墨玉如意,同时也被他借来的一部分力量,再加上自己的真气,他满心盘算,即便陈禅和古山知晓自己就在附近,不可能确定真实位置。 确切地说,墨玉如意的功效的确神奇。 古山此等真修大妖,完全忽略了张险峰的气息,认为只有一个安平旁观看戏。 纵使如此,他也不确定安平离战场有多远,兴许近在咫尺,或许远隔半座泉城,又大概离着两、三公里的样子…… 等到他用土行两伤术法和陈禅拼命,陈禅不仅未躲避以待耗尽两伤术法,还带着他冲向安平所在的地方,甚至引导他的妖识锁定住了安平。 古山暗道,莫非那年轻小子不懂得天高地厚?我和安平联手之下,他怎能活的下? 顾不了那么多了,两公里的距离,对于陈禅和他来讲,瞬息即至。 并且,一人一妖齐齐锁定住了安平,就算安平想跑,也为时已晚。 真修大战,如果不是实力碾压的话,抢的便是一个先手。 神识锁定了对方,对方想逃,等于让对面一招。 安平脸色极其难看,说道:“我替你拦下他们,你走。” 张险峰古怪的气息流传,低声问道:“你那么好心?一旦跟古山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又该如何?” “你不会以为我真要和他大战吧?别忘了,我身体的伤势并未痊愈。” “好吧,我走,建议你就算再拼着受伤,也要不择手段的离开,人族的神秘真修力量忒诡谲了一些。” “放心。强调一点,你是我的身外化身,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安平难得的放浪形骸。 反倒张险峰顿时安静下来,未曾出言嘲弄,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御风而走。 万鬼摄神大法不止是炼化妖、鬼、人的功法,还包罗万象,其中就有高明身法。 只见张险峰身子于泉城半空一顿,继而爆成一团血雾,血雾倏地四散,几个呼吸之后,消失无踪。 陈禅脸色沉下来,他到了安平与张险峰身边,方知被安平断后离开的那人,并非是简单的炼气士,而是安平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与法天象地某种层次上位于同等级大术之列。 眼看着跑了个身外化身。 陈禅不禁生出一丝怒火。 瞬间出剑。 剑光冷冽。 斩了一道耀眼的光线。 剑气冲销,直指安平。 安平先是喷出一大口血,硬生生为张险峰断后,他不仅受到陈禅真气反击,连古山的妖气,一并承担下来。 身体本就有伤未愈,越加严重。 剑光眨眼即到近前,安平陡然失色,身影于原地一晃,转到地面,而古山此刻就在他的脚下。 尽管险之又险躲了陈禅大部分的剑气,但是为张险峰断后的后果,使他没有做出任何抵挡,以身体捱了一部分剑气。 安平捂着胸口,警惕注视陈禅,再吐一大口鲜血,这次,鲜血中混杂着血肉碎片。 陈禅转身,望着背后的安平,低声道:“小心?” 小心? 安平一瞬间愣住了。 两人明明是死敌,他为何提醒自己小心?! 莫非…… 安平忽而醒悟,可惜又是为时已晚。 力量处在琉璃境圆满程度的古山,破土而出。 两杆铁锤毫不讲道理的照着安平的脑袋便砸下来。 安平这下无法再生硬躲避了,否则必定让古山追击,到时,可不是区区重伤,而是身死道消。 登时聚拢真气。 一边怒吼。 “你疯了?!!” 一边拦截古山的两柄铁锤。 琉璃境后期圆满层次的大妖,力量委实恐怖。 将安平组织起来的真气一层层砸碎,眼看着就要砸烂他的脑袋,古山硬是止住了铁锤的力量,冷笑道:“我在前面拼死拼活,你站在一旁拍手看戏,要不是大敌当前,我一定杀了你。” 安平怒道:“我身受重伤你岂会不知?以我现在的力量,贸然出手,不仅会死在他的手中,还会拖累你,古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如此道理?” 古山冷哼一声,站在安平的身旁,死死盯着陈禅。 被陈禅打的快要战死的大妖,此刻除了对安平不施加援手的怒火,更多的则是恨不得将陈禅吞进腹中抽出三魂七魄,千般万般折磨。 “你帮我杀了他,你对不起我这件事,我就当忘了!”古山瓮声瓮气的说道。 两伤术法之下,古山看起来没用什么异样,但安平探知,这头东北深山老林的大妖无时无刻不在耗损生命潜能,即便打杀了陈禅,要想恢复如初,千难万难。 安平顿时暗暗起了心思。 真修级别的大妖呀,倘若把他的妖躯、妖魂、妖丹送给化身吞噬炼化,化身成就真修的时间必定大大缩减。 而古山内心也泛起别样心思,眼下终究使用了两伤术法,单杀一个年轻真修得不偿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安平,再将他的身外化身吞了,以身外化身体内的妖力,兴许会把他的损失一股脑全补回来。 左思右想。 如此想法,的确适合他现在的糟糕状态。 随即打定主意,古山开口问道:“我先上,你随在我的身后。” “多谢古兄,大战过后,我一定想方设法为你疗伤。” “哼,大战过后,你先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再说吧,单纯因为伤势不能出手的理由,于我而言,信不过的。” 安平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刚刚陈禅和古山俱都下了死手,躲过陈禅的一剑就令他竭尽全力,再被古山砸了一锤子,若非这头大妖及时收手,安平真有可能在真气不济之下,死于当场。 没等安平回话。 古山朝陈禅怒吼一声,裸露再外的上身肌肉虬结,握紧两杆铁锤,大跨步疾奔杀去。 速度快到他留下了一串残影。 高高跃起。 如同泰山坠地,两杆铁锤砸落。 随着古山攻杀,安平双手结印,亮出自己祭炼两千年的青铜剑,剑气磅礴,身前凝了一柄十丈有余的巨剑。 “斩!” 安平轻喝。 巨剑真气缭绕,直刺陈禅。 不算完。 安平手持青铜剑,御风而起,剑术眼花缭乱,霎时间,数不胜数的气剑跟随巨剑斩杀陈禅。 在场的三人皆为真修。 手段惊世骇俗。 离大战场地一公里外,有电视台的十几人不顾生命危险到达一座大厦的顶楼,假设顶级的摄像器材,直播这场注定引起神州轰动的大战。 只是,陈禅、安平、古山两人一妖,在对方的眼里,五官清晰,落在摄像器材中,犹如蒙了一层厚雾,分辨不出其人的身材相貌。 这场直播观看率,比泉城司天普及修行时更加夸张。 几乎神州各地都有无数人或守在电视机,或端着手机,或坐在电脑前,眼睛眨都不眨,全神贯注瞪着此场稀世罕见的真修大战。 京城,司天。 司卿看着电视画面,轻声说道:“两人一妖。” 他背后又有四位老者。 其中一位说道:“他们俱是真修,实打实的真修。” “那头妖物的修为妖气,我怀疑是在琉璃境巅峰。” “差不多,而今神州大妖,都为末法时代之前的妖物,能熬过末法时代,说明皆不好对付。既然这头真修大妖出世,其他的真修大妖兴许心痒难耐,同样计划着入世。我们需要早做提防啊。” “唉,一人一妖对付另外一人,下场不妙啊。” “我们实在赶不过去,如果能去的话,必定插手。” 司卿注视着画面,叹了口气:“那位应当是我们一方的真修,可惜了,两位真修联手,他……不是对手。” 一位老者摇头:“是啊,那头大妖的力量实在恐怖,换成我不用几招就得死在他的锤下。” 司卿又道:“你们谁去泉城为他收敛尸骨?” “我去。” 刚刚说自己不是大妖对手的老者站出来。 司卿回身瞧着他的双眼:“去把这位真修的遗骨好生收敛起来,为众生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好。” 青城山。 近二十几位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电视画面。 “都是真修层次的修行者。” “其中那头大妖道行不俗,应当在琉璃境后期。” “琉璃境后期?放眼现在的神州修行界,也找不出一位。嘿嘿,就算是无垢境的修行者,少之又少。” “看来,一人一妖联手,势必要杀另外的那位真修。” “必死无疑,从古书上看以前真修大战,极少有真修能以一打二。” “赵师弟,此言你就说错了,那些应运而生的绝代天骄,别说以一敌二了,敌三,敌四,都能做到。” “哼,王师兄难道你上了年纪糊涂了?!当今之世,神州应运而生的天骄,还都在千方百计的修行,哪有一人成就真修了?纵使无垢境,也无一人。” “赵师弟啊赵师弟,你可知自身的道行为何不如我,因为师兄脑子比你想的多,我何时说过那人是当代人了?!” “王师兄,我看你自诩聪明,实则聪明反被聪明误,除了大妖、鬼神之属,何等境界的炼气士能度过岁月冲刷与末法挤压?!” 王师兄为之一顿。 另有老者出言道:“别说了,我看呐,其中一头是大妖,和大妖联手那人或许不是人,而是鬼修之类的存在,你们看,他的真气貌似堂堂正正,细瞧之下,却剑走偏锋、狠辣无情、鬼气弥漫。” “别争了,谁愿去泉城调查下这场大战?”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缓缓出声问道。 “我下山一趟吧。” “万事谨慎。”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爆妖丹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五章自爆妖丹龙虎山天师府。 若有人说老天师而今不过五十岁的知命之年定然大部分人都相信。 老天师坐在太师椅上,把滚烫的茶杯放下,这是他的老习惯,起床第一时间事泡上一杯茉莉花茶。 老天师对茉莉花茶情有独钟,曾跟人说,假如有一天,再也喝不了茉莉了,我情缘拿这一身道行来还。 电视直播泉城这一场惊世骇俗大战,老天师吧唧着嘴说道:“那群老家伙肯定不看好站在人族这边的真修……” 大战刚开始打的时候,身在泉城的张宗敬便将其中一人的身份传回龙虎山了。 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的神秘师傅。 具体年龄不知、具体相貌不知、出身何处不知、功法道行同样不知。 “瞧他身上氤氲着的朝气,年纪好似不大,但说不过去,作为‘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的真修,当今大年份,据我所知,不管青城山上那些得了大机缘的老家伙,还是藏在深山老林生怕别人知晓其仙缘的老混蛋,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超过七人。” “爷爷,您还漏算了自己。” “我?呵呵,我就算侥幸靠龙虎山深厚的底蕴成就琉璃无垢体又如何,还不是轻易下山不得?” 老天师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东方的天儿蒙蒙亮:“要我说,泉城大战的这人不是我知道的那群乌龟王八,而是新的人族神秘真修,又是谢镜花那丫头的师傅,不简单啊。” “爷爷,现今神州不是有一些靠剑走偏锋成就真修果位的修行者吗?” 老天师对此嗤之以鼻,尽管龙虎山就有几人:“那算狗屁的真修,徒增笑耳罢了,令他们去泉城战场,被别人几招就能打死。” “爷爷,照您这么说的话,而今的神州真修的数量还挺多的。” 老天师稍显沉默,点点头:“是啊,神州实在太神秘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仙缘层出不穷,老头子我也就是身为天师府的天师才知道这些秘辛,不然,谁清楚神州的真修数量早已超过修行界众人的想象?” 又顿了下。 “并且,成就琉璃无垢体之后,寿元显著增加,依赖而今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不是没有可能冲击金丹境。” “爷爷,说这些太远了,您还是分析下这场大战吧?!宗敬哥哥有没有危险?若不然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吧?!” 老天师放松的看电视,轻笑道:“没事,放宽心就是了,张宗敬为人不死板,鬼机灵多的很,并且——依我看,那一鬼一妖绝不是那神秘真修的对手。” 一鬼一妖? “爷爷,和妖物并肩作战的不是人?而是鬼物?” 老天师嗤笑:“哼,一举一动鬼气森森,再如何伪装的正气堂皇,也不过是癞蛤蟆穿花衣服——多此一举。” …… 修行界各大论坛,彻底炸开锅了。 几乎大半修士边看电视直播,边在论坛讨论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诸君,两位真修联手,所向无敌!!看来,那人必死无疑了。” “唉,尽管大家都看的出来,那神秘真修是站在人族这一边的,可惜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他绝对死了,我得过一份机缘,是以前修行界的前辈撰写的有关真修大战的描述,二打一,绝无幸理。” “不清楚修行界的那些前辈作何感想?!真修大妖出世,接下来即将天下大乱啊。” “嘿嘿,同仁们,我们一块去泉城寻宝吧?既然是真修,死的那位一定会遗留不少好东西。” “楼上的,你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虽然失败了,但站在我人族一边!!你的所作所为岂不会寒了其他人族真修的热枕之心!?” “哼,你懂个狗屁!!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自踏入修行路,我们和寻常人早就泾渭分明了。” “论坛今天真是乌烟瘴气,版主快出来把一些人的发帖给删了。” “诸位听我说,我这里有刚打听到的第一手消息,那头真修大妖差不多处在真修巅峰层次,再往前走一步,就能到达传说中的金丹境。” “放你娘的屁,你以为金丹境说说就能成的吗?!若说一千位修行者有十人能成真修,那么金丹境不见得有一人可以到达。” “先别吵了,我知道当今神州修行界藏龙卧虎,你们谁是真修前辈的后代子孙,快去请自家老祖宗救救咱们的人族真修!!!死伤一位真修,人族将会损伤惨重啊!” “给大家说个小秘密,灵气复苏不久,妖族里的大妖巨擘就在暗暗商讨计划,等他们修为妖气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侵入人族疆域。嘿,诸君在这儿说风凉话,不知等人、妖大战的时候,你们还会不会活着!” “少危言耸听了!” “我看呐,今日那位以一敌二的真修,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尽管我的心向着他,但我只是点卯境的修行者,有心无力啊。” …… 陈禅忽然听见有几人遥遥向他呐喊。 他们在喊,一定要战胜敌人。 陈禅失笑,这场大战终究产生了此前难以预料的重大影响。 又不知,这场大战打完,会有怎样的波及。 “生死一线之间,你竟敢还有闲工夫出神?活该死在我与安兄的手上!” 适才古山和安平的进攻,被陈禅驱剑破解。 只是,他抵挡的有些吃力。 古山、安平他们眼界极高,当然看到陈禅力有不逮,俱都欣喜。 退后百丈有余。 古山咕咚青黑妖气,又以正统黄巾力士之术,再召来六位六丈之高的黄巾力士。 两杆山神铁锤,土黄之光映黄了泉城上空,犹如古时一众土地、山神结伴出巡。 安平则结印把唤魂大术召回的魂灵往战场迁移,那位神秘真修不是站在人族一边吗?那好,等与真人无异的魂灵来了,齐齐冲杀向他,安平倒要看看,他是如何照顾人族的!! 上次厉鬼株连一事,自己考虑不周,反倒被他摆了一道。 此时此刻,有古山这位免费的炮灰,安平势要将此前几次丢失的脸面,悉数找回来。 光唤魂大术还不够。 安平祭炼两千年的青铜剑,一分为二十四,仿佛皆为真剑,又似全是假剑。 二十四柄青铜剑齐齐插入地面。 瞬时,五彩缤纷的气剑涌向天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好像密不透风的瀑布一般,冲刷向陈禅。 这算是安平的底牌了。 施展完这般剑术,本就伤势未愈的安平,连吐数口鲜血。 “古兄,我尽力了。先让气剑攻杀他,等他力竭,你再上。” 安平磕磕绊绊说道。 古山面无表情,积攒力量,两伤术法带给他的感觉有如飘在云端,体内有使不完的力量,简直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真修大妖简单颔首:“既然你有此般攻杀十足的剑术,为何当初不用?” 安平百般无奈道:“此等剑术哪会说用就用,就跟古兄使用两伤术法一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绝不敢用的。” “哦?难道有后遗症?” “半月时光不能动用真气。” “如此说来,难怪你不轻易使用了。” 陈禅仰头望着垂落下来的无数气剑,貌似宛如万剑归宗,实际上这些气剑并非全是真剑,一大半故作障眼法,真正有威力的只有一小半。 但是—— 毕竟安平煞费苦心祭炼两千年的古剑,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只不过安平修为真气远未恢复巅峰,且被十二剑仙阵差点斩杀饱受重伤折磨,纵然拥有祭炼两千年的古剑,同样发挥不出其真正力量。 气剑如雨落人间。 眼看着陈禅孑然一身即将被气剑淹没。 泉城四处、神州各方,不约而同响起惊呼。 无数人皆在担心,陈禅会死于莽莽雨落的气剑之下。 他们懂得很简单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另外一人既然和妖物联手,必然是敌人,绝非守护人族的修行者。 而他们的对手,独身一人的真修,那便是人族自家人!! 所以—— 神州众多百姓暗地祈祷,希望你活下来,希望你战胜大敌,希望勇猛直前、战无不胜…… 这是最朴实无华的祷告,尽管众多百姓不懂大道理,然而,他们的智慧依旧为人间最闪亮的奇迹。 陈禅好似听到了他们的心声。 开心笑了下。 只见如雨下的气剑停在他的头顶。 双手平抹。 凭空再现一柄青铜剑。 此剑,比之适才所用真气化兵而出的青铜剑,更加的真实。 青铜剑一出,已然离人间不遥远的那座山海残片,登时日月晦暗,风雨齐喑,多少山海年间凶焰不可一世的妖兽,仰望残片九天之上光华流转、仙气氤氲的青铜剑,怕的瑟瑟发抖。 安平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近乎毁灭一切的气剑,为何无故停下?! 为何陈禅手中的青铜剑,给他如芒在背的恐惧感觉!? 陈禅徐徐展开的真气,为何令他以为不似在人间?此等气息本应天上有?! 握住青铜剑柄之后。 陈禅深深吸了口气。 “依旧差了良多,不是我现在所能掌握的力量啊。不过,堪堪可用。” 挥剑。 就是简简单单的挥剑。 一丁点也不花里胡哨。 一丁点也没有剑术的痕迹。 貌似村里稚童手里的小木剑,简陋至极的劈斩。 有如新学剑法的少年,听从师傅的吩咐,毫无顾忌斩了一剑。 可就是如此安平、古山眼中‘丑陋不堪’的一剑。 陈禅上空不胜枚举、多如牛毛的五彩缤纷气剑,顷刻间,荡然一空。 不算完。 这一剑的剑气乃至驱散了笼罩泉城的土黄之气。 令古山受到反噬之伤,倒退十丈有余。 而安平当做压箱底绝学的剑术被陈禅一剑破除,胸膛霎时洼陷进去,难以自制的大吐一口黑红鲜血,夹杂五脏六腑碎块。 安平捂着胸口,单膝跪地。 身前二十四柄青铜剑重新回归成一柄。 这柄剑,肉眼清晰可见出现一丝裂纹。 古山惊骇莫名,问道:“你没事吧?” 安平挥挥手,刚要张嘴说话,又是吐了一大口血。 眼看陈禅持剑待在原地,并未前攻,他缓了又缓,方慢慢说道:“古兄,接下来看你的了,我已经没再施展一招之力。不过,在你陷入危险之际,我会拼着这条命不要救你,到时,我为你断后,不必管我,你赶紧回自家洞府养伤。” 古山穿山甲的脑袋,双眼目光低沉。 他竟然难得有了丝悔恨。 不该不听安平的警告,别在泉城擅自出手吞人族血食。 应当送完大妖妖丹,得了安平的承诺,马上泥潭脱身,回深山老林里继续修炼,以待恢复全盛时期的道行。 这下,覆水难收,自己这条命不知能不能逃得了泉城! “好,你且休息休息,接下来看我的了。” “古兄!再听我一言。” “你说。” “别再藏着端着了,有什么底牌悉数亮出来,我本就重伤未愈,眼下,只有你能救我。” “你的身外化身……” “古兄啊!我虽然有一道身外化身,他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赶来就是送死,丝毫作用也起不了!!” 古山转念一想,咬牙切齿怒吼:“好!安平!!看我杀了此人!!!” …… 神州修行界大震。 陈禅一剑破敌,令各大修行者论坛的帖子比狂风暴雨更要猛烈。 所有人都在惊讶的讨论,此人的修为真气到底有多高!他究竟是何人、出自哪门哪派!! “我的老天爷,你们看到了吗?那一剑的风采!!!!” “剑仙在世!!简直是剑仙在世啊!!!我们有生之年,莫非亲眼目睹有人成就无上剑仙吗?!” “诸君,实不相瞒,我身为剑修,看不懂那人的一剑。” “此剑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难道他是谪仙临尘?!” “什么谪仙人?你们瞎猜什么呢?人家就是单纯的道行深厚,再胡乱劈斩的一剑,都顶的上你们辛苦修炼几十年的剑法。” “他会不会是消失已久剑仙门的弟子?” “你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劳什子剑仙门?” 论坛版主同样纷纷下场讨论。 “我自小修剑,说一说一,那位神秘真修的所斩的一剑,几乎到达的剑术之巅,不提鬼都不相信的无人超越,反正这个年代,除非真有传说中的剑仙胚子,否则,这一剑就是压在我们剑修脑袋上的泰山。” “我倒是有种想法,此人兴许是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是那种大家经常讨论的应运而生的绝代天骄,比张宗敬、谢镜花等等天骄,更加不可理喻的天骄!!!” “对,我支持‘花非花’版主的言论,抛开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我不相信现今神州会有哪家门派拥有充足的天材地宝支持他修炼。” “就是不知到底是哪家门派了……” “并且此人的年纪不会大,如果他是当今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宿老,绝不会隐藏自己的面目,而是昭告天下,令所有人都知道,神州有高人一直默默守护着。” …… 京城,司天。 司卿沉默不语。 刚刚要去泉城打算为陈禅收殓遗骨的老者停下,情不自禁张着嘴巴注视电视画面一动不动。 “我们错了,此人的剑术,高到天外去了。” “他到底是谁呀!!我完全不记得修行界有这么一号人。” “速速派人去查,就算把泉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司卿伸手打断:“不必了,纵使我们派人去查,以他的实力也不会让我们查到的。” “司卿,现今这即将步入大争之世的年代,有这么一号不明身份的剑修存在,实乃如鲠在喉。不如我们一道去泉城,看看他究竟是谁?!” “是啊司卿,我们几人一块去,以我们的实力,必定可以找到他,且令他老老实实成为我们司天的人。” “只有成为我们的人,大家才会放下心。” 司卿看着电视画面,想了良久,站起身,刚要开口,似乎又想道了什么,坐下,叹气道:“既然是大争之世,那便大家伙一块去争吧。” …… 青城山。 一众老者好像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神秘真修的一剑直接把他们身为青城山炼气士的骄傲,几近斩了个一干二净。 原以为青城山作为神州得了最大机缘的宝地,他们这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炼气士,但凡出山,一定为神州百姓扫尽天下敌。 任何捱过末法时代艰辛存活下来的大妖巨擘,尽皆为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没想到—— 泉城还有人的剑术,高到这般恐怖境地。 “一剑废掉了一位实打实的真修。” 有人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换成是我,我能接的住这一剑吗?” 有人扪心自问。 “假若青城山用天下最大的仙缘邀请他上山,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他会来吗?” 有人泛起了别样心思。 “有此战力,那头真修大妖已经死了。” “是啊,再来这么惊世一剑,就算真修大妖还有一步之遥到达金丹境,也绝不是其对手。” “如此剑意惊天的剑,早已超脱了琉璃无垢境。” “快!现在我们就去泉城找到他,无论他身在哪个大派,无论他的背景有多么深厚,必须将此人请来青城山!!” “没错,天下即将进入大争之世,到时稀世罕见的天材地宝、神奇诡异的上古法宝、震撼寰宇的无上功法必定纷纷出世,有了此人,我们大家都能得偿所愿,奠定成就仙位的基石!” “接下来投票吧,哪些人去泉城比较好。” …… 龙虎山,天师府。 老天师喝完茉莉花茶,接过递来的早点,大口吞咽。 天师府除了太闷太无聊,也就饭好吃点。 这也是老天师自得其乐的无数个小乐趣之一。 “爷爷,他真的很厉害欸!!” 老天师呵呵笑道:“我说的不错吧,别瞧着好似那鬼那妖牢牢把持着上风,其实啊,不堪一击。” “爷爷!爷爷!!换成你的话,你可以与他一样,轻而易举一剑重创敌人吗?” 未曾料到,老天师仰头认真思考了下,说道:“爷爷我只能一剑创伤敌人,却不能一剑重创,乃至斩杀他们。” “哇,岂不是说,神秘真修比龙虎山的老天师还要厉害?!” “哈哈……小娃子,你这就是看轻爷爷了,只要爷爷坐镇龙虎山,他敢上山与我切磋,爷爷保证,他不是对手。” “为什么爷爷不下山去找他切磋呢?” “爷爷也想呀,想了几十年了,可惜爷爷身为天师,不可能轻易下山的,尤其是切磋这种蹩脚的理由。” 老天师忽觉嘴中的早餐瞬间没了味道,扭头看向朝霞遍布的东方,叹了口气:“越到高位,肩膀上背负的担子便越为沉重……爷爷……爷爷已经快要被压垮了。” 如此言语,老天师往日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也不知为什么,大概远在泉城的神秘剑修,斩出的那一剑,不仅重创大敌,还将老天师阴霾的道心斩开了一道口子,能够趁此时机透透气。 “爷爷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龙虎山上的老天师德高望重,修为真气更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爷爷如何会被重担给压垮呢?而应该把所谓的重担压垮!毕竟,爷爷这般的人,天下再也不会出第二个啦!” 老天师略感震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继而心有灵犀,久被尘埃掩埋的道心,在被神秘剑修斩开一道口子后,又让她的话语触动,那些长年累月一点一滴落到道心之上的尘埃,骤然一扫而空。 数年前刚刚突破的境界关卡,渐渐松动。 老天师哈哈大笑。 摸着她的小脑袋。 “告诉你的师伯、师傅、师叔们,我要闭关,没有什么要紧的事,绝不能打扰我!” “啊?爷爷现在便要去闭关吗?” “正是。” “好,我去通知师傅、师伯、师叔们。” 老天师身影消失在原地,倏地到了一座淡雅洞府内。 他无比的清楚。 如此机缘,仰赖那位剑修的惊世一剑。 不然,绝无可能会借机扫除道心阴霾。 机缘、机缘…… 老天师手结道印,“原来这就是机缘。” …… 驱使黄巾力士。 古山真不信邪,大战成这个样子了,那神秘剑修还有一剑清空黄巾力士的战力!? 正统黄巾力士,力大无穷,伟岸的身躯被摄像器材精准捕捉到,投放至神州的电视、电脑、平板、手机中。 所有人在黄巾力士奔跑袭杀的时候,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真的是现在这个年代应该出现的术法吗?!! 而那些会流传至现在的黄巾力士之术的修行者们,不禁自问,这是召唤黄巾力士的法门吗?为什么与自己施展的绝不一样?! “小子!!老子今日就算是死在泉城,也要拉你垫背!!!” 古山连连怒吼,挥舞山神铁锤,高高跃起,犹如要把一座山川给活生生砸烂,铁锤土石嶙峋,重如万钧。 这头真修大妖顾不得其他了。 安平被陈禅一剑斩的伤上加伤,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态,彻底扭转。 谁能想到。 那年轻剑修的力量仿佛波涛无止尽的汪洋大海,任凭他怎样移山填海,就是不见半点变化。 山神铁锤上的土石脱落,聚成十数个铁锤,随着古山砸向陈禅。 青黑妖气弥漫千米之远。 妖气中的血腥红线,忽地爆开,盛开成一朵朵红到刺眼的花卉。 安平捂着胸膛,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青铜古剑。 他看出来了,古山真是拼了所有的气力,要与陈禅来个鱼死网破。 心底顿时暗笑。 他是被陈禅一剑斩的伤上加伤,但是,另有一剑之威。 剩下的一剑,便看何时有机会令他斩出了。 陈禅身前真气澎湃,待古山前杀,立时彩光交迸、银蛇乱舞。 握在手中的青铜剑指向古山。 再度挥剑。 真气顺时狂涌。 五光十色的颜色好似瞬间炸开,比之人间最为盛怒的烟火更加惊艳。 古山召唤而出的黄巾力士,让真气淹没。 如同进了一片三昧真火组成的火海。 不多时,黄巾力士烟消云散。 古山眼看着黄巾力士被陈禅的真气冲刷干净。 狠下已下。 箭出工,绝无回头可能!!! 陈禅不禁上前迈了一步。 吐出一口气。 斩!!!! 剑光照亮了泉城。 比之新生的太阳还要光芒万丈!!!! 东方天际,彩霞虽是漫天,应当是此剑剑气之刚猛无双,剑意之举世难觅惊动了冥冥中的天机,五彩斑斓的彩霞竟徐徐散尽。 为陈禅的这一剑,留下一个空白。 古山看见此剑,内心满是绝望。 原来,不管自己是否用没用土行上乘两伤术法,皆非这年轻剑修的对手。 悉数的攻击让剑气顷刻搅碎。 至于他自己。 陈禅再现时,就到了古山背后。 古山看似毫发无损,只是生机渐绝,再无生还的一丝可能。 他望了安平一眼。 安平又骗他了,刚刚至为重要的时刻,安平选择袖手旁观,坐等他死。 回望陈禅。 古山轻声说道:“便令半座城,与我陪葬吧。” 自爆妖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十二剑仙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六章十二剑仙阵青黑色妖气猝然坍缩。 古山决绝乜斜着陈禅,嘿然笑道:“琉璃境巅峰的大妖自爆妖丹,我极其想见识一下你该怎样解决。” “可惜我看不到了,但也无妨,就算你能自保,半座泉城的百姓与我陪葬,赚大发了。” 随即,古山又看向目瞪口呆的安平。 冷冷说道。 “安平啊安平,或许你对收拾残局做了完全准备,但是老子自爆妖丹不知你算计进去了没?!” “倘若你未曾算进去,还是想方设法保全自己的性命吧,毕竟,接下来,近乎毁天灭地的力量可是无差别攻击呀!” 古山的身影徐徐变得透明。 徒留一颗滴溜溜直转的青黑妖丹。 妖丹四周裹挟着的妖气似乎已成实质,望之生畏。 这便是古山的一颗妖丹。 以琉璃境巅峰的修为道行自爆。 爆发的毁灭性力量,委实让人难以想象。 此刻,本已经天色放明。 但泉城仿佛瞬间黑天了一般。 整座泉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种种电力设施被汹涌弥漫的妖气摧毁七七八八。 这座城市的百姓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有一点心底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对他们尽皆有害无益。 这场大战实在令人惊骇莫名。 仿佛见识到玄幻、电影里的修行者大战。 安平身不由己不断往后推却。 他万万想不到,古山剑走偏锋到了此般境地,居然不顾一切的自爆妖丹。 难道这头大妖不明白,一旦自爆妖丹,几百年的修行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转世轮回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点!? 真真是一头蠢货! 纵然化成人形,同样是畜生,只听说过人族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却不知道如何处理! 既然现在无法挽回。 安平绝不想给古山陪葬。 深深看了眼状若冷静的陈禅。 他敢肯定。 直视妖丹,反倒无动于衷的年轻真修,心底慌作一团。 不论陈禅再如何打的古山毫无还手之力,然而自爆妖丹这种破釜一击的力量,远远超出真修的抵抗范畴。 此是‘即便自己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同归于尽的手段。 除非,陈禅的修为道行到达了金丹境。 可惜这片天地下,并未到达容许金丹境存在的程度。 安平转身朝泉城郊外奔驰。 不管身体的伤势有多严重,不要命的鼓荡、搜刮真气。 先逃出妖丹自保的攻击范围,再谈其他,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 待古山自保妖丹那一刻,直指大战场地的摄像器材全部毁坏。 收看直播的无数人,顿时愣住了。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这场大战又发生了怎样的转折。 京城司天、青城山、龙虎山、嵩山、普陀山等等名山上的修行者,不约而同的惊慌失措。 三位真修级别的炼气士混战,他们极想看到最终的结局,乃至打斗过程中运用的术法都可以给予他们修行上的启迪。 直播信号断了。 犹如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吃到一半,让完全不认识的壮汉掀了桌子。 这哪能忍? 神州修行界的各种大佬马上发出命令,命身在泉城的弟子千方百计去打听为何直播中断。 消息传回去的极快。 他们这群人看到回复又齐齐陷入压抑的沉默。 “自爆……自爆妖丹,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会发生何等变故?” “不……不……不清楚,但是听那大妖怒吼要拉半座泉城的人陪葬。” “唉,坏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吧,这场大战过后,对于神州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一派做好准备,等天地大劫来临时,有个反应时间。” “遵掌门令。” 而此时。 张宗敬、谢镜花、许薇等人站在一块。 当天色忽然黑了下来。 那场大战爆发的地方,感受到妖气翻滚,毁灭性的力量不断积聚。 几人全都说不出口。 过了几个呼吸。 许薇嗓子干哑的开口:“我们……我们司天该怎么办?” “拉半座泉城陪葬,这种事……这种事我们怎么解决!?” 张宗敬看了眼手里的手机,信号一格也无,深深叹气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那位站在我人族一边的真修能够抵挡下来,不然,半座泉城的百姓啊,尤其是泉城这等大城市,我根本想象不到事后会产生多大的惊天骇浪。” “谢镜花,你说句话,我知道那是你的师傅,但是危急关头,也只有你师傅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了。” 谢镜花现在的脑子乱作一团。 拥有近一千万常住人口的泉城,半座城市毁灭在大妖自爆妖丹下,她丝毫不敢想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现代化都市,人口聚集的密度实在太大了,发生这种突发大事,直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依旧太年轻,关键关头,思虑了少许,才缓缓说道:“去找有关部门的领导,立刻千方百计的疏散百姓。” 张宗敬忍不住冷笑道:“来不及了,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的时间,最多还有几分钟,几分钟之后……” 他未曾说完。 没有说出口的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谢镜花从黑暗中看着张宗敬,询问道:“那你让我该说些什么?” “……” 张宗敬闭上嘴。 他刚刚真是说了废话,亦是太紧张了,想听沉默不语的谢镜花开口。 “哎呦……哎呦,你们这些小神仙原来在这儿啊!!!”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急急奔跑而来。 最前面的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大人物的气息随着他一举一动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中年人气喘吁吁跑到谢镜花身边,差不多逼迫的说道:“谢镜花!谢神仙!!我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你一定要为泉城解决危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无论是要你的命还是我的命又或其他什么人的命,但凡救的下半座泉城的百姓,皆无关紧要。” “谢神仙!这句话是我说的,事后产生所有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吗?” 中年人背后焦急站立的人看着让手电筒光线照射下的谢镜花,面部表情全部产生一种十分急迫的期待。 大概偌大的泉城,只有司天司长谢镜花有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的能力了吧。 他们实在万万想不到,看着谢镜花流露绝望,轻轻摇摇头。 众人忽然感到呼吸停顿,心脏停下。 还未等中年人再开口。 谢镜花脑海一片空白指着战场:“领导,那位保护泉城的修行者是我的师傅,即便大妖自爆妖丹的情况下,他也未退后半步——” “我请求领导以及大家相信我师傅,相信他可以完美处置这场灾祸。也请求大家相信自己,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在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就算连我师傅也抵挡不了大妖自爆妖丹,我们靠无数人的精诚团结,亦能平安度过这场困难!” 中年人烦躁的挥挥手:“小谢神仙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没用,我听身边的修行者说了,那是真修大妖自爆妖丹……” 张宗敬憋了一肚子火,听到此言,骤然爆发,怒吼道:“既然你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还来逼问谢司长?难道她就有办法啦?!” 中年人位高权重,平常哪有人敢当年顶撞他,听着张宗敬的大吼,一下子情绪越加失控:“谢镜花没办法谁有办法!?别忘了,她是泉城司天的司长,换而言之,是本地修行者最高领导,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她不想办法,谁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谢镜花也得想出个办法来!!!说白了,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承担所有责任!!!!” 张宗敬扭头看着悲伤、绝望、沮丧的谢镜花,心知自己再不站出来,她一个女子承受的压力未免太大了,登时低声道:“谢司长说的没错,真修大妖放眼全神州也不见得有多少,这场没来由的大祸,不怪任何人,怪就怪那头失了疯的大妖。” “首当其冲的毕竟是谢司长的师傅,请领导相信他,相信他能压制得了大妖自爆妖丹。” 中年男人把手电筒的光线往战场的方向移去。 他肉眼凡胎看不见那里的丁点变化。 “我就和你们站在一块,你们没有办法大家一块死吧。反正半座泉城没了,我纵使安然无恙也不会有好下场。” 现场忽而沉寂。 谢镜花遥望战场,内心一遍一遍祈祷。 师傅,您一定要活下来啊!! 师傅,求您啦!一定一定活下来!! 老天爷啊,只要您令我师傅平安活下来,纵然令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甘之如饴。 泉城,郊外。 半空漂浮着两人。 一位青年状似年轻,飘着满头白发,说话间,露出的皱纹,使之瞧上去略显诡异。 另一位赤裸上半身,文着凶龙文身,在大妖自爆妖丹的威胁下,肌肉绷起。 “王兄,顶尖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会不会伤到七十二口泉池?”壮汉看着力量爆棚,说起话来,竟然悠扬婉转、似水如歌,与他的身材相貌名不副实。 青年攥住一丝泉城气运,盯着手心看了半天:“赵兄想多了,你我联袂而来,所为的不就是七十二口泉池吗?莫非,事前你没调查过?!这七十二口泉池的背景极是不凡,莫说区区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了,纵然元婴级别的大妖自爆,同样不会伤到其一分一毫。” “哈哈……那羽化大妖自爆呢?” “说不准了,我只清楚七十二口泉池曾培养了不少顶尖高手,到底防御怎样,还是得你我将其收入囊中之后,慢慢研究才能得出。” “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啊,作为灵气复苏首次即将面世的天材地宝,不知暗中觊觎的人物有多少!” 青年放开那一丝泉城气运,不禁失笑道:“你我两位琉璃境高手,难道还摆平不了此事吗?” 壮汉沉吟少许,一边盯紧了战场中的陈禅,一边说道:“你看那人,以一敌二不仅未落下风,还逼的一位琉璃巅峰大妖自爆妖丹,我们或许不是其对手。不过,王兄要是将那件上古流传下来的瑰宝带来的话,真真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青年身上真气一闪而过,旋即他手中现出一座九层宝塔:“赵兄你可说的是它?” “哎呀!!千仞万山九层塔,那便好了,有了如此瑰宝,想那不知名真修再怎样的修为通天,绝非你我对手。” 青年失笑:“赵兄,我可清楚你的洞府内有不少好东西啊,此行泉城,莫非你什么没带?赤手空拳来的?” 壮汉不禁哈哈大笑:“还是王兄慧眼如炬,自然不是,这般重中之重的大事,我怎能一人独来?” 说着,壮硕的身躯如湖水涟漪,身侧现出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女子吐气如兰,双眼似星,好奇打量青年,捂嘴娇笑。 青年看到女子出现,再难保持淡定,惊声呼道:“雷音皇鞭的器灵!!!!” 壮汉收了力量,女子融入其身体。 “雷音皇鞭受损严重,正在灵泉里温养,器灵前辈得知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即将现世,便与我一道前来。” 青年大笑:“有了我这千仞万山九层塔,再加上雷音皇鞭器灵前辈,此行,势在必得!!!” …… 巍峨险峻之泰山,在妖气冲击下纹丝不动,依旧如此的钟灵毓秀,一览众山小。 山巅站着一位平平无奇的道士。 注视这场灵气复苏后史无前例的大战,沉吟不语。 道士四周灵气雄浑,陆续不断溢出难言的仙意。 稍后。 一位头戴高冠,身穿绣丽繁华长袍的中年人,徐徐浮现在道士的身边。 “他,不救?”中年人懒洋洋的询问。 道士不解问道:“莫非你认为他解决不了这点小事吧?” “即便曾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一朝跌落凡尘,从头开始修炼,面对真修大妖自爆妖丹,不见得有十全把握处置。” 中年男人说话之时,回望了一眼泰山脚下。 继而冷声道。 “多少年了,这群人似乎忘了泰山是何等所在?” 道士道:“给他们点教训就是了。至于他的手段,你似乎沉睡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忘了。莫道区区真修大妖自爆妖丹,纵使金丹境的大妖自爆,以而今他的力量,一样有的是办法镇压。” 中年人仔细一想,认同道士的说法。 “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平,在我等沉睡未醒之时,竟敢在泰山胡作非为,他该万幸我等现今无法越界,不然必定将他捉来,永镇轮回之下。” 中年人怒道。 道士失笑:“你暗中教会那鬼母子修炼,不正是打算阴那安平一手?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居然还在人世、居然再次行走天下。” 中年人身上的长袍似乎被山风稍稍吹拂,此刻正在山下窃取泰山灵气的四位修行者,忽觉脑袋上雷声大作,不禁抬头仰望,哪有什么雷声? 倏地。 炽盛的光亮闪过。 足足九道天雷砸下。 四位道行不俗的修行者悉数脸色大变。 想逃,为时已晚。 九道天雷,将他们炸的血肉模糊,幸好皆留了一口气,哪敢再汲取泰山灵气,手脚并用的艰难爬走。 道士依旧看着泉城,轻声道:“未免下手太重了。” “哼,古往今来人心就未变过,不以重典整治,他们不会怕的。”中年人认定此理。 两人讨论过无数次,道士微微一笑,不再与其争辩。 “你我何时去见他呀?” 道士回道:“不急,他应当知晓你我复苏了。” “不见得,当初天地那场大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战死。” “那便看缘分吧,论起辈分来,他还是你我的前辈。” “前辈啊,有关他的传说,也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了。” 道士忽地一怔,看着泉城战场,惊讶道:“他生气了。” 中年人脸色凝重。 在那久远的年代,很多人都明白一件事至关重要的事,那就是惹谁发火也千万别惹那人生气。 否则,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又或天外星辰,皆难逃一死。 …… 妖气如海啸,如山崩,如地裂。 古山以两伤术法到达琉璃境巅峰,但他的妖丹远不止于此。 终究捱过末法时代的大妖,巅峰时期的修为妖气怎会是这样?! 妖丹四周几近凝固的青黑妖气,徐徐破裂。 继而泉城上空忽然放晴。 在冬季并不温暖的几许阳光,照在泉城最高的大厦玻璃上。 陈禅早已把青铜剑斜插在地面。 脸色不禁多了分怒火。 古山真的胆大妄为,最后关头,竟然自爆妖丹,想拉着半座泉城的百姓陪葬。 如此失心疯的大妖,死的好! 陈禅双手掐剑印。 瞬时布下了十二剑仙阵。 十二柄五彩斑斓的巨剑,携万钧之力重重自天而降,封锁住妖丹的四面八方。 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陈禅有的是办法应对。 就算金丹境大妖自爆,豁出半条命,依旧可以压制。 然而,他真的非常生气,古山不把半座城的人命放在眼中!! 十二剑仙阵已经布置妥当,就等妖丹到了自爆的时间,放出其中蕴藏的恐怖力量。 期间,他并没有闲着。 有了十二剑仙阵的镇压,自爆妖丹已经算是小事一桩了。 既然安平主动现身,这次,可不能再让他逃之夭夭了。 安平逃命时,什么也顾不了,留下的气息十分浓郁。 顺着他的气息。 陈禅御风前去。 不过多时,便在离战场十四公里外堵住了安平。 短短时间,安平竟能逃到这里,可见他并未使出全力,留了一手,等陈禅、古山两败俱伤,他好坐享其成。 安平的目光震惊且惊悚。 他遥遥望了眼古山妖丹,看到上次差点斩杀他的十二剑仙阵,顿时绝望问道:“你不怕?!” “怕?!何惧之有?”陈禅封天锁地,带着丝怒火反问。 安平紧张的急喘几口气:“古山用了两伤术法,眼下修为到了琉璃境巅峰,此等水平自爆妖丹,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逃命?反倒追我而来?!” 陈禅嗤笑讥讽:“你没看见我布置下的十二剑仙阵吗?有此阵在,足够镇压古山的妖丹自爆之威。倒是你,作恶多端,竟敢施展无差别的唤魂大术,简直……简直罄竹难书!不杀你,实乃难消我心头的怒火。” 安平右手青筋暴起,握紧了祭炼两千年有余的青铜古剑。 以陈禅的话语来看,今天必须分出个胜负了。 安平委实觉得难受,明明再等一段时间,待身外化身张险峰将所有庞杂的力量炼化,成就真修果位,到时,安平就有了和陈禅对抗的资本。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偏偏不宠他,不再给他一点点时光呢?! “既然如此,我唯有拼命了。”安平咬牙切齿的吼道。 陈禅看了眼那颗青黑妖丹。 时间到了。 妖丹炸碎。 狂涌而出力量,让泉城上空现身一头三十几米的巨大穿山甲。 穿山甲纤毫毕现,身上的鳞片仿佛是黄金一般,闪耀着比之太阳更加明亮的光彩。 妖兽低沉怒吼。 吼声中满含悲愤与绝望,似乎接下来要将整座泉城吐下肚里,才能堪堪解了他的怨恨。 可是,任凭穿山甲再怎样的大露凶态。 他仿佛被禁锢在了泉城上空。 丁丁点点的举动也难做出。 十二剑仙阵裹挟着阵内翻滚的妖气,化成一团刺眼至极的光团,急速穿过庞大的穿山甲,来到泉城更高的高空。 砰!!轰隆!!!! 泉城所有人情不自禁捂住双耳。 众人印象里,从小到大没有听见一次这般惊天动地的巨响! 安平全身抖如筛糠。 若说适才还有活下去的希冀,现在内心全是最为深沉的绝望。 “你的十二剑仙阵竟然这般厉害吗?!” 他问。 “上次与你说了,看来你并没有记下。” “不!你没说!!自从你我见面,你说过的所有话我都记着呢!!!” 陈禅冷哼:“撒起谎来,你真是半点不露怯懦。” 古山自爆妖丹的力量被陈禅已然化解。 泉城再现光明。 太阳照常升起。 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禁和家人、朋友、恋人相拥而泣。 谢镜花捂着嘴,肩膀剧烈抖动,就当他们万分绝望之际,仍然是先生给予了希望。 中年领导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额头大如黄豆的汗水,刷刷的往下掉。 他真的要吓死了。 万一半座泉城真的没了,他就成钉在神州耻辱柱上的罪大恶极之徒。 张宗敬半张着嘴,原想高声尖啸,表达自己无限喜悦,但是,转念想到现在的神州修行界竟然有此恐怖的力量,好像他修炼千年万年也绝难追赶,登时喜悦之情烟消云散,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以哪种表情面对众人。 许薇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等到身旁的另一位泉城司天核心人物轻声对她道,安慰下谢司长。 她才如梦初醒,转面看向谢镜花。 她十分理解此刻谢镜花的感受,身在战场漩涡里的终究是自己的师傅,而泉城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又全系在师傅的手中,谢镜花身为司长,心里的感受绝非他人所能想到。 许薇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镜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必须努力修行,不能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 谢镜花泪眼婆娑,她不愿众人看到如此软弱一面,默默转身擦拭泪水。 “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的。” 她道。 “就算天塌地陷、日月无光,我也相信师傅可以一人补天裂。” “……” 直播信号重新复原。 架设着的摄像器材,被电视台工作人员着急万分之下修复好了,又找来发电机,继续为神州直播这场惊涛骇浪一般的大战。 司卿看着电视中泉城上空久久不散的庞大妖气,叹了口气:“罢了,传我的命令,司天内部所有修行者以及文职工作人员,绝不能有一人擅自打听他的消息。” “为何!?!”自然有老者不服。 身为神州司天最高领导者,司卿一手指向电视画面,一手把手机里泉城司天传来的最新消息丢给老者。 “自己看,真修大妖自爆妖丹,都能让他平安无事的化解,好像做了一件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以他的视角却是随手可做的小事。” “此等修行者,把他惹恼了,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且问你,你可以承担责任吗?” “我……”老者哑口无言。 “你承担不了!!!”司卿确认道,“所以,就让这件事顺势而为吧,眼下来看,他站在我们一边,是我们的朋友。” 尽管这间会议室的修行界宿老们心思难明,但是他们都知道,而今最好不要忤逆司卿的意思。 至于操作空间,大的很,他们又不仅仅是司天的顶尖大佬,同时也是神州各名门大派的长老。 抛开司天的力量,他们手里攥着的资源、修行者,不是外界的人能够想象的。 …… 青城山。 自从重新有了直播信号。 在场众人全部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 “真……真修级别的大妖,自爆妖丹,被他轻易镇压啦?还守护了半座泉城无数百姓的性命?!” “此事……此事开始变得棘手了,我们似乎不应该接触他,而是保持合适的距离,在今后恰当的时机表达我们对他的憧憬之情。” “狗屁!什么憧憬之情?!难道我们青城山就没有制衡他的力量啦?莫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正是,张师兄说的在理,我们青城山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修行妙地,这场灵气复苏我们又得到了外人难以想象的大仙缘,真论起力量来,嘿嘿,区区真修又如何?纵然传说中的金丹境高手来了,叫他有来无回!!” “我们大家伙现在便商讨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为最好。” “不如,叫我们青城山的天骄去趟泉城?!用小辈的身份来找寻此人。” “哈哈……妙极妙极,我就不相信,既然他站在人族这一边,遇到了前程无量的后背,就不会点拨一下。一旦有了因果纠缠,想摆脱我们,难了哦。” “也好,我这就去做。” 一众人,随着一场大战,变换了数种方法。 也不知,他们最后选择的计策,究竟能不能令陈禅自愿入他们瓠中。 …… 老天师虽进了闭关洞府,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依旧得到了泉城这场大战的最新消息。 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老天师呢喃自语:“有你在,不久的大争之世伴随的天地大劫,兴许人族的胜券多了几分。” 随即,把手机掷出,一缕真气拖着送了出去。 老天师大声道:“以我的命令,命张宗敬速速回龙虎山,至于他身上的任务,就此罢了。” “遵命。” 老天师当然清楚张宗敬为了泰山而去泉城,只是泉城风起云涌,七十二口泉池远未现世便引来的诸多高手,打的天地失色,一位真修大妖自爆妖丹,谁也不知道,到了泰山彻底复苏,又该爆发何等的大战了。 …… 安平直接面朝陈禅跪地。 表现的无比的卑微。 明明刚才还一副摆出架势即便与古山一样自爆也不受辱,转瞬双膝触地,额头贴土。 “前辈,我不是您的对手!我这就解除唤魂大术,要杀要剐,随便您!!” 安平言语颤抖,诚恳求饶。 陈禅仍然站在原地,冷眼瞧着安平的求饶姿态。 只听他说。 “前辈,如果您还有一丝怜悯,我求您放过我的身外化身,现今他已是独立的人,不仅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将来还会有他自己的人生,过上我羡慕的那种人生!!” “前辈,您出手吧,我安平引颈受戮。” 说吧。 安平抬起头,瞄了眼插在身旁的青铜古剑,继而伸长了脖子,闭上双眼。 仿佛真的放下所有的戒备,让陈禅斩杀了他出气。 陈禅问道:“古山这头真修大妖带来了妖丹去哪了?” “当然在我这儿,为了恢复您上次带给我的伤势,我查阅了上古典籍,其中就有利用妖丹入药安抚伤势的法门。” “可惜古山不听我的劝告,一意孤行,竟然不可饶恕的侵犯普通人,死有余辜!!而我的炼药计划,也在他和前辈您大战,不告而终。” 陈禅又问:“你的身外化身可是有不少混乱气息。” “前辈,您定然明白,炼制身外化身难之有难,不怕您笑话,为了这具身外化身,我不仅去挖死人墓,还去寻找大妖已死的身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炼制出来。” “难道炼制身外化身你的本意不是增强自己的力量吗?” “前辈您误解了,我安平自小便受了无数苦难,就算成为炼气士,也经历过师门灭亡、好友背叛、妻离子散,我的道心内一直都有执着,那就是重新来过一世,过上我想象中的那种安稳日子。” 安平见陈禅没有直接动手,睁开双眼,眼中哀恸道:“这道执念伴随了我两千多年……前辈或许不知,我是先秦时代的炼气士……” “当年眼看我的寿元即将消失,和史上许多大能之辈一般无二,就算有可改变山川的力量,面对时光洪流,照样如稚子孩童。” “遍寻史书终于让我找到了有机会延续寿元的法门,那便是利用昆仑仙玉的力量,竭力为自身延长寿命。”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种法门只保得一时,难保一时,不到一千年的岁月,昆仑仙玉的力量即将消耗殆尽,无法,我只能舍去做人的资格,将自己的肉身转化成了鬼神之躯。” “以鬼道追求仙道……可,我以为成了鬼,道心里的执念会烟消云散,万万想不到,执念变的越加强大,我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撼动其分毫。” “这才在灵气复苏,我也出世后,千辛万苦炼制身外化身,分裂自己的魂魄入驻其中,满足我的遗憾,了结我的执念。” 安平有板有眼的说道。 陈禅面无表情,适才的怒火貌似在安平诚诚恳恳悔罪之下,荡然无存。 “你真的后悔自己做下的错事?!” “前辈啊,自古就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跪在您面前了,把自己所有的秘密说了一干二净……” “先把唤魂大术解除了吧。” 安平顿时一口答应。 随即双手结印。 抹了一滴嘴边的鲜血,后轻声呵斥了一声‘解’。 霎时间,让他唤魂大术强自留在人间的魂灵,忽然全身放松下来。 满眼不舍的看了眼人间。 随之变成上千上万道洪流,飘向上空。 这一幕,同样被电视台的摄像器材捕捉到了。 如此震撼人心的大气象,令守在电视机旁的观众,震撼的全身发麻。 安平扭头望了眼泉城,认真道:“前辈,您看,唤魂大术我已经解除了!” “剩下的事,便在您一念之间。” “如若感觉我安平当真万恶不赦、罪大恶极,就一剑斩了我。” “但是,前辈啊,您细细回忆一下,除了唤魂大术以外,我安平当真做了一些猪狗不如的错事吗?!” “没有吧?!” 安平目光亮了起来,仰视着陈禅。 “自然,我而今的性命全在前辈的一念之间,我不说话了。” “是生是死,我的性命,前辈您做主。” 虽然陈禅早已知晓安平不会是现代的人,而是以另类的术法活下来的古人。 可他亲口说出口,陈禅的内心仍然出现了丝颤抖。 就在他出神之际。 原本闭着双眼只等陈禅是杀是留的安平,忽然握住身旁的青铜剑。 剑气浓烈、刚猛至极。 挥剑斩向陈禅的脖颈。 血流如注。 人头滚落在地。 安平看着陈禅刚刚还大好的脑袋,哈哈狂笑。 “愚蠢!!愚蠢至极!!!!” “炼气士之间的战斗,何等的凶险?!你竟会被我略施小计便欺骗了!!” 此时的安平无比兴奋、开心。 “小子,你不是连真修大妖自爆也不放在眼里吗?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些狂暴力量利用剑阵导引向泉城上空?!这般聪明才智,为何被我的言语欺骗?死在了我的剑下?!!!” “哈哈……笑死我了,实在笑死我了?!!!” 安平笑的前俯后仰。 “出来吧,张险峰,好生看看与我作对的下场。” 本来大战开始前便离开的张险峰,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安平。 “嗯?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难道,我的诈降毒计用的不好?用的不妙?!” “是啦!我知道了!你是在怕我今后也把这样的毒计用于你身上是不是?” “放心,把你的担心放回肚子里就是啦,你可是我的身外化身,待你将体内的妖丹、怨鬼、人类血肉炼化完毕,你张险峰就会成为我安平的左膀右臂!!!” “你我联手,抢夺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将之打造成世间一等一的修炼圣地!!!” “哦?为什么你还在像看疯子一样看我?我知道啦!你是在担心没了唤魂大术,无法对付神州司天是不是?”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张险峰啊张险峰,你当真只是我的身外化身,太天真了。既然我有手段解除唤魂大术,便有手段重新施展!!!” 终是等到安平连珠一般的话语结束。 站在不远处的张险峰惊恐说道:“他……他没死!!就站在你跟前!!!快逃命!!!” “嗯?”安平陡然失色。 暗道坏了。 然后,闭上眼睛,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再以体内真气接连不断的冲刷意识。 陈禅布下的幻境让安平艰难破解。 瞧着与自己并肩站立的陈禅,安平吓的退后几丈。 陈禅轻声道:“果然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为了自己活命,把身外化身叫回来替你送命,是不是你的诈降无法生效,我不吃你这一套的话,你便自爆身外化身,自己趁乱逃命去啦?” 此时此刻的张险峰,体内未曾炼化的妖丹一旦自爆。 威力远比古山那颗妖丹自爆,更加强大。 被陈禅戳穿面目的安平,慌不择路,心念急转,还不等他爆了身外化身。 近在咫尺的陈禅,一剑斩掉了他的头颅。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极光遍布、大雪飘飞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七章极光遍布、大雪飘飞种种毒计还未施展,泉城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远未收入囊中,甚至为此布置的各种后手并未派上用场,就让神秘真修一剑斩了脑袋,安平委实不甘,胸腔内的怨愤化成永远无法熄灭的怒火,熊熊燃烧。 陈禅一剑斩掉安平的脑袋,并没有呆在原地,移形换影至张险峰的身边,自身真气蛮横闯进他的体内,搜寻到没有炼化的妖丹藏在其丹田,便以真气化火,烧灼妖丹缠绕着的安平念力,抓着张险峰一步远离安平尸首近三百丈。 能作为陈禅的对手,于泉城东躲西藏这么久没被其发现,安平的本事实在不可小觑。 没了脑袋的身体傻傻站在原地。 他的脑袋沾染灰尘,双目愤怒圆睁,歇斯底里怒吼:“你以为杀我就如此简单?我会这般轻易让你杀死?!休要小觑天下人!!!” 安平的躯干蓦然爆发滔滔紫黑鬼气,瞬息之间将原本伪装富丽堂皇的真气湮灭的一干二净。 鬼气森森,眨眼弥漫千里之远。 似乎安平正在构建一个独属于他的森罗鬼域。 “老子两千年来受了那般多的苦楚,仅仅是希冀活下去,就狠心放弃做人的资格,转化成鬼神之躯,为了不再令人肆意欺辱,自苏醒后,走遍鲁州大地,将那些看得上眼的鬼穴炼化己用。” “哼,或许你知道我曾在泰山待过一段时间,无妨,你即便不清楚也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我冒险进入泰山地下的被打成灰烬的地府中,挖到了两具尸首……” “哈哈……你一定料想不到,这两具高手尸体栩栩如生,附带着的岁月沧桑好似来自传说的上古年代,我费尽心机,把脑子里记下的鬼道法门一一用了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具高手的尸体被我融入自身。” “你看呐——你看呐——不会认为我只有身外化身一张底牌吧?不会我当真坐等你和古山打个两败俱伤再出手吧?” “错了!错了!古山此等天生异种尽管称得上玄奇,但在此刻的我眼里,无异于开了灵智的畜生而已。” 安平把自己的脑袋放回鲜血汩汩直流的脖颈,瞬间恢复如初。 然而,他的肤色转变成了浓浓紫黑,眼睛里的瞳孔,血红的貌似修罗血河。 其背后。 浮光掠影现身两人。 尽管两人的面目与安平一模一样,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格外风霜、沧桑、晦涩,好似一步步自上古年代踏来。 自两具尸体出现。 安平散布的鬼气骤然砰砰大响。 犹如一个个烟花,飞上泉城上空,炸散之后,竟然组成了一座上古城池。 城池内的建筑朴实无华,分外有上古特色。 八街九陌行走的透明人影,仿佛感应到了当世,垂头往下望。 这一看之下,安平不禁张口怒吼。 自身浓郁至极的鬼气霎时翻了数倍。 站在他背后紧紧相随的量两具尸首,不期而同抬起手。 僵硬的转过视线顶住御风的陈禅。 自上而下。 并指为剑。 斩落。 千里之遥,差不多覆盖偌大泉城的森罗鬼域。 怨魂厉鬼陡然无处不在。 随着两具来自上古的尸首并指为剑斩向陈禅。 数不清的冤魂厉鬼嘶哑厉吼飞天冲向他。 张险峰意识昏沉,即便如此,看到这一幕,浑身汗毛大立。 他终是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恐惧着安平了。 安平的身体居然如此古怪诡异。 陈禅这下皱紧了眉头。 安平猝然意外表现的力量,超出他的意料。 自他斩落其脑袋,便隐隐感觉到安平深深隐藏了一股神秘力量。 原来,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两具上古高手的尸首,并以此炼化成自己的力量。 他好像没有完全掌握两具上古尸体。 安平双眼忽地无神,呆滞的如同丢失了三魂七魄。 “您……您要硬抗这毁天灭地的两剑吗?” 张险峰见陈禅不动,担惊受怕的问道。 陈禅问道:“你愿意将你体内的妖丹交给我吗?” “……”张险峰没想到陈禅会问此事。 又听陈禅说道:“《万鬼摄神大法》虽然威力强悍,但是从古至今修炼此功法的修士,无一人得善终,你选择此法当做根本,莫非真的以为是自己心甘情愿主动选择的吗?你是安平的身外化身,作为主身有的是办法影响你的心智。” 时不我待,随着陈禅的言语,张险峰脸色变了数变,马不停蹄逼出藏在体内的妖丹。 “高人,如果您斩杀了安平,希望您放我一条生路,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平安活下去。” “再不愿争夺什么天材地宝,什么七十二口神性泉池。” 陈禅盯着他的眼睛,接过妖丹,轻微点了点头:“我废掉你一身修为当做惩戒,你愿不愿意?” 到了这般地步,又能如何?! 何况有陈禅在,张险峰深知是摆脱安平唯一机会,不管战后安平是死是活,他皆不像现在可以讲价还价。 再不犹豫。 张险峰重重颔首:“我愿意。” 陈禅一掌拍到其额头。 一身的妖气、鬼气和炼化人类血肉得来的血气,悉数被陈禅炼化成一颗滴溜溜直转的青色珠子。 张险峰忽觉体内所有力量,倏地被抽走,然后身影急速倒退,回过神,已远在四、五千里之外。 他站在冰冷坚硬土地,望向泉城,不禁会心一笑。 这时,神智清明,意识平静,没有满心的暴躁愤怒、嗜杀癫狂。 “此,就是做人的感觉啊,如此舒爽。” 大笑几声,张险峰转身狂奔。 战场之中的安平乍然神智清醒少许,望着御风远在三百丈外的陈禅,愤然怒吼:“你斩断了我和身外化身的联系?!” 两具上古尸首斩出的两剑,近在咫尺。 除此之外,另有数不胜数的冤魂厉鬼怪叫逼来。 陈禅化气为兵,默念了一声,周身真气骤然凝聚一点。 一剑斩过。 真气刚散回奇经八脉。 又被召回,聚在一起。 再斩一剑。 第三剑。 三剑斩过,即便他是陈禅,一个趔趄,险些御风不稳,跌落大地。 两剑撞上两具尸首并指为剑斩来的剑气。 剧烈的碰撞令半空猛然化生出一个五彩缤纷的圆球,圆球受到各方力量牵引,徐徐飞上高空,爆炸开来,余波似湖水涟漪,一圈又一圈的荡漾。 第三剑斩向森罗鬼域产生的冤魂厉鬼。 伴着距离愈来愈远。 剑气急速增大。 犹如横扫千军,无论多少冤魂厉鬼想要冲向陈禅,俱被斩杀的魂飞魄散。 此时,平复体内不断蒸腾的真气,陈禅方开回复安平:“你的这具身外化身本来是赤子心性,受你操控变得暴戾嗜血,不如我送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比做尽恶事、祸乱人间来的好上良多。” 安平的腔调缓缓低沉,然而他的吼声陆续不绝:“妈的,你这个挨千刀的人,张险峰是我的身外化身,是我算计许久才终是炼化而成的身外化身,谁要你多管闲事,将他与我的联系斩断!!!” “老子……老子活剥了你!!!” 不过,不管安平怎样的怒火冲霄,愤怒的难以自制。 他站在原地张牙舞爪,半步没有离开,好似受背后两具尸首所控。 陈禅仍然站在三百丈外的半空,遥望安平。 他没有试图接近,仿佛……仿佛他亦忌惮那让安平自泰山地下破败地府挖掘出的上古尸首。 …… 泉城的电视直播依旧在继续。 大战的一波三折。 谁会想到,阻止了一头真修大妖自爆妖丹。 泉城不过多时就变成森罗鬼域。 虽说陈禅一剑斩杀数不清的冤魂厉鬼,但源源不断自地底爬出来的鬼怪,让泉城无数人惊恐莫名。 谢镜花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说来说去其实只有一句话,‘奋不顾身,斩杀厉鬼’。 还在她身边的中年领导,立即以特殊制成的手机打给泉城各大部门,腔调颤抖,但口吻急厉。 “对对对,你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把这些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妖魔鬼怪悉数给老子杀死!!!绝不能令它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我知道你们有困难,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你们与我提困难的时候吗?!!” “好了,不说了,我还要给其他部门打电话,你们放手去做,只要能救人,产生任何责任我一人来担!!” 挂断电话。 一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哆嗦的翻找通讯录。 “喂?喂!你们那里安排的怎样了?” “没错,你们竭尽全力和司天配合,司天里的那些修行者要什么你们给什么,好,没问题。” 挂断。 “利用大数据,搜索身在泉城的所有修行者,以神州的安危,命令他们,此时此刻不要明哲保身,和我们一起除妖降魔!” “倘若……倘若他们不愿意的话,就直接给京城司天打电话,让京城司天的修行者和他们说。” 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 中年男人把该布置的措施,瞬间布置完毕。 对于妖魔鬼怪大规模冲击泉城的方案,他们早有备案。 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如此之措手不及。 “谢司长,我这边安排完了,你那边呢?” “司天能动用的人手有限,我刚刚与京城司天通话了,他们答应让泉城周边的司天用最快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 中年人越过迷蒙鬼气,望着泰山,“泰山司天,听说他们人员充足,高手很多。” 谢镜花看了眼手机时间,轻声道:“泰山司天已经往这边赶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好!” 说了一个好字,身居高位的中年人瘫软坐在冰凉地面,仰头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年份吗?” 谢镜花略显沉默,她身边的张宗敬、许薇等人待冤魂厉鬼出世后,便一跃而下去斩杀了,现今此地,唯有她与泉城这座城市的位子最高的中年人。 “对不起,这并不是大年份,只是大年份到临之前的小插曲。” 谢镜花顿了下,说道:“现今仍然以普通人为主,等到灵气复苏进入尾声,大概……大概……”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中年人沉重叹了口气。 谢镜花环视一周,说道:“我也去战斗了。” “我呢?!”中年人反问。 她道:“此地已经有两位司天保护起来,你不会有事的。” 说罢,纵身而起,扑向好似斩杀不绝的妖鬼。 中年人瑟瑟发抖,汗如雨下,身上的羽绒服早被汗水浸透了,他呢喃自语:“书上写,黄金宝玉一场空、不如逍遥自在真神仙,竟是……竟是真的。” …… 泰山,山巅。 绣丽长袍之人叹气道:“此獠当真炼化了那两具上古尸首。” 道士眉头紧锁,泰山无论在哪个年代皆至关重要,尤其在上古年代,一大部分转世轮回是在泰山地府之中,后来,为了某些事,一场大战摧毁了地府,转世轮回才移到了别处。 即便如此,到处是残砖瓦砾的泰山地府,所具备的特殊威能仍然是别地不能及的,等到天地灵气彻底复苏,大道回归,修建好地府,迅速回归上古应该有的地位,并非一件难事。 但凡事都有例外,谁会料到,灵气复苏前夕,居然有不知死活的凡人闯入地府,偷偷挖掘走了两具上古大战遗留下来的尸体?! “唉,怪我,是我看走眼,未曾察觉到安平掘走了两具高手尸体。”绣丽长袍的中年人难得自怨道。 道士微微摇头:“不怪你,这么多年下来,你能以一缕残魂活着就不错了,况且当时你远未苏醒……” “话又说回来,即便是现在,你我的力量恢复的还不如安平呢。” 头戴华丽高冠的中年人叹道:“是啊,活下来便分外不容易了。谁能料到,你我可以在那种层次的大战里用残魂的方式幸存下来。” 道士苦笑:“侥幸,全是侥幸,安平炼化了两具尸首,他有危险了。” “不然,你我拼了命的去帮帮他?” 中年人刚说完,又自我否定:“算了,算了,咱俩的底细互相清楚,一意孤行,或许不是帮他了,反倒是给他添麻烦。” 道士忽而满怀自信:“不管怎么说,经历了那么多天地大劫,他仍是好端端活下来,两具上古尸首,和那群敌人相比,简直如同人畜无害的娃娃。” “对,相信他就是了,以前我们就是相信他的。” …… 这场接二连三的大战到底是惊动了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 她们传音给陈禅,问询需不需要帮忙。 陈禅轻松回复她们,不必了,只是一些列的小事。 天泉圣地的瑰宝圣殿中。 两位女祖站在大殿门口,遥望战场。 “前辈的力量远不复当年呀。” “谁说不是呢,就连你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巅峰时期修为。” “此地近来到了不少修行者。” “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可笑,七十二口泉池早就是我们天泉圣地的瑰宝,多少年前就是了,即便无数岁月之后,现在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之内,仍然残留天泉圣地的印迹。” “他们胆敢抢夺,无论何许人自诩夺到了泉池,等待他们的将是天泉圣地的印迹反击,嘿,这个年代,还没有人能抵挡的了如此力量的呢。” “你感受到了吗?” “哦?你说的是距离人间越来越近的山海残片?” “不止于此,另有那些神秘的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等。” “的确察觉到了一丝气息。” “唉,等到这些东西回来了,不知他们又把人间闹成何等样子。” “反正有前辈在,不要忘了,咱们听闻的那些有关前辈的传说,不是没有在某个年代举世皆敌!” “哎呀!差点忘了这一茬啊,前辈当年杀到敌人胆敢不敢出世,躲到各处洞天福地当缩头乌龟。” “哈哈……岂不是说,今后回归的那批大能之辈,就是前辈那些年的敌人?” “相差无几,除了大能之辈,兴许另有回不去仙界的真仙,躲在洞天默默等到仙界重新连接人间。” “真仙啊……” “前辈有的打了。” “对了,不然把大殿新近凝聚的灵气送给前辈吧。” “也好,我传音问问前辈答不答应。” 一两个呼吸之后。 “前辈答应了!” …… 安平正焦躁的连连怒吼。 他原来以为两具上古尸首早已让自己炼化妥当,万万料不到,第一次放出来对敌,两具尸首瞬间反客为主。 残存在尸首血肉中的意识,疯狂冲击安平的脑海。 他双眼看到的一切,尽染血色。 连三百丈外的陈禅都好似变成一位血人。 陈禅静等时机,他适才便察觉到安平的异状。 两具上古高手尸身,并不是安平此时的修为就能炼化,一旦出了差错,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陈禅就在等尘埃落定之后。 他倒要看看,两具尸首纵使夺了安平的肉身,又会是怎样的货色。 从天泉圣地女祖那儿得来的灵气,涌进经脉,不说真气恢复至全盛,到了七七八八的程度总是有的。 “这是哪里?!” 安平的腔调忽然变了。 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咦,我不是正在地府征战吗?为何到了此地?” 声音再变。 “杀!杀!杀!!本尊者便不信了,你们尔等宵小当真能围杀的了我!!!” “剑!我的剑呢?为什么断成了两截?何人竟有如此威能?把琬山上仙为我炼制的兵器摧毁?!” 陈禅徐徐眯了眼睛。 有点意思。 随即,安平的声音出现。 他的神情满是惊恐。 望着陈禅,又开始高喊。 “快杀了我!!求求你,快杀了我!不杀我,不趁此时机杀我你会后悔的!!” “他们……他们是两个怪物,一旦令他们抢夺了我的肉身,会屠戮泉城!会杀无数人!!!” 陈禅真气澎湃,再度使用十二剑仙阵。 十二柄光彩流转的巨剑风驰电掣自高空插进安平四周。 只是。 不等剑阵发威。 站在安平背后的两具尸首。 齐齐出手。 身影如同鬼魅。 却又力量无穷。 两人一拳一柄巨剑,不过瞬息,就将十二剑仙阵砸了个空空荡荡。 陈禅受到反击,不禁倒退一步。 惊讶瞧着两具尸首。 待打掉十二剑仙阵,他们又回到安平背后,一动不动。 安平的眼里充斥绝望。 就连自己怕的要死的十二剑仙阵都奈何不了两具尸首。 看来,他是自作自受,真真不得好死了。 “求你了,快杀了我!” 安平连续苦求陈禅。 “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战死了,我被剑峰的两位师徒联手杀死。” “我……我死了?不可能!我怎会死?!明明我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就算不能再羽化飞升仙界,我亦可以成就一番仙业!” 安平的神情变化多端。 随着他的目光失神。 脑海到底是让两具尸首残留的意识攻破。 安平散发的森森鬼气,慢慢回收体内。 站在其背后的两具尸首,提线木偶一般走进他的身体。 安平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急速转变。 最后成了一位相貌英俊带着邪气的陌生男子。 他活动了下筋骨。 呢喃自语。 “原来,过了无数年。” “啊,依旧是人间的气息啊。” “我们三人融于一体,我就是你们,你们就是我,不分彼此。” 外人看不见的地方。 安平的脑海被攻破之后,经历一番极短却又激烈的混战。 终是互相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抬起头,注视陈禅:“一个我说,无论如何要杀了你。” “你是自杀,还是我亲自出手?” 说罢。 邪魅男子自我呵呵直笑。 “过去万载岁月,沧海桑田、世事多变,现在的人间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了。” “没关系,我重新认识就是了。” “毕竟,严格说起来,我是全新的——一个人。” “你说是不是?!” “这样吧,不要飞那么高,离我如此远,你落下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好久好久未曾开口言语了,纵然你是我不得不杀之人,动手前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陈禅果真飘落至邪魅男子的身前,问道:“你既然是崭新的一个人,应当有个名字。” “名字?对,感谢你提醒我了。” “是该有个名字,我想想叫什么呢?是啦,我们三人里,有一个人叫做周存孝,我就叫周存孝!” 陈禅失笑道:“原来是叫周存孝的上古高手占据上风,终是吞纳另外两人的神智,成就自身。” “哈哈……你真是一位聪明人呀!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周存孝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未笑多久,忽地停下,又哈哈、哈哈间歇停顿的笑。 “活着真好,就连开怀大笑,也令我感到格外的惊喜。我问你,现在是到了什么年代了?” “年代?不知该如何与你说。”陈禅道,“总之,现在的这个年代,远超以往任何一个年代。” “你这般夸赞这个年代,杀了你之后我便要好生瞧瞧啦!不过,这具身体依旧是鬼神之躯,为了变成十足的人族肉身,我杀上一些人,不过分吧?” “假若你要学习自鬼神变成人的方法,我也可以教给你,不管怎样,你总是要死的,学到的法门亦要归还给我。” 周存孝乍然活蹦乱跳,眺望泉城,远看泰山,纵然是在枯木还未逢春的冬季,他收到眼中的景致无不风景如画。 陈禅缓缓摇头:“靠杀人获得的肉身实乃旁门左道,何况此法虽是在上古流传,实则并非鬼神成人的法门,而是变的半人半鬼,不伦不类。” 周存孝登时勃然大怒:“你懂得什么?莫非你见过此无上大法?!” “见过。” “……” 周存孝大惊失色:“不可能,你在撒谎,你如此年轻,纵使天资盖世,也不可能知晓此法门,岁月过去了这么久远,法门早应失传了!就算我所在的年代,这般鬼神成人的法门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继而,他道:“算了,我没耐心跟你聊天了,杀了你算了。稍后我去找另外的人说说话。人间,人不是无处不在吗?!!” 取得了安平的肉身。 不止森罗鬼域消失不见,就连泉城涌现的冤魂厉鬼也一个个嘶吼的灰飞烟灭。 这些冤魂厉鬼是安平修炼森罗鬼域从各地网罗来的,存在的根基就是鬼域,鬼域一没,自然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高空上上古城池,亦是被一阵大风吹的无踪。 太阳升起,碧蓝天际万里无云。 今日,真是一个好日子。 如果没有眼前的周存孝的话,陈禅十分愿意陪齐红袖去逛逛街。 …… 齐红袖让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 她起床四处寻找陈禅不见,失落的坐下自己和自己说话。 然后,又是连续的巨响。 齐红袖的睡意彻底被驱散,打开幼儿园的门,看到不正常的炽盛光亮充斥此地。 她靠着不多的真气,快速奔跑进小区,乘坐电梯到了居民楼楼顶,爬上天台。 看见泉城的另一个方向,真气激荡、妖气汹涌。 齐红袖连忙给陈禅打电话,接连打了十几个,一个也未接。 随即,她的心沉到谷底。 不必说了,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此时大战的人必定有他。 没过十五分钟。 小区内的警报忽而长鸣。 有人拿着喇叭高喊。 “别睡了,都醒醒,有危险,大家快躲进地下室!!” 那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没人知道自己在天台,齐红袖内心纠结的继续望着大战。 十二柄巨剑,带着青黑一团的恐怖力量升空。 在泉城上空炸裂。 迅猛无匹的余波,波及到这座居民楼,齐红袖被狂风吹倒在地,内心一片空白。 她自己都不明白内心有什么想法,只是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 她扶着旁边的水泥块,徐徐站起。 泉城四面八方倏忽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 有人在大喊‘得救了’! 有人在放声大哭。 更有人埋怨为何那人这般厉害,不让泉城就此毁灭,不让大家一块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是如何知道战场情况的?! 齐红袖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之后,有人喊:“谁会修网线?我家的网线被老鼠咬断了!” “你用流量看,大家都在关注这场大战,谁来得及给你修网线啊!”另有人不耐烦的回道。 网线? 难道这场大战是在网上直播的? 齐红袖赶紧拿出手机,找来找去,看见一家门户网站上大大的标题写着‘泉城爆发修士之间的大战,本站全程直播’。 她手指颤抖的点进去。 画面很清晰。 齐红袖一眼就确定看不见容貌的那人就是陈禅。 因为,她太熟悉他的身材了,纵然看不起样子,她亦无比清楚。 心,早已揪成一团。 也不知怎么想的,齐红袖跌跌撞撞下了天台,又乘坐电梯到地面。 她,要去找他。 不管怎样,她都要与他在一起。 死,亦要死在他面前。 齐红袖十分明白,现在去找陈禅,她不会帮到任何的忙,只会给他徒增麻烦。 但是——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心里的全部心思都是赶过去,就算远远的看一眼,见到他无恙,也好啊! 骑上自己的电动车。 以最快的速度往战场方向赶去。 谁曾想,泉城忽而变的漆黑一团。 等到离开大学城,到了路上。 一个又一个冤魂厉鬼狰狞的爬出黑漆漆的地面。 恐怖的眼神看着她,把她当做无上美味。 齐红袖虽是踏入修行之路,然而,身体里只有真气,别说术法了,就连寻常的武术也不会。 她唯有骑着电动车,疯狂往战场的方向奔驰。 路上络绎不绝出现冤魂厉鬼。 齐红袖半闭着眼,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然而,自欺欺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数只冤魂厉鬼拦在前方,只等齐红袖自投网罗。 背后紧追不舍的冤魂厉鬼,张开血腥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 许薇落地,她恰巧负责大学城的鬼怪。 数剑将包围齐红袖的鬼怪斩了个干干净净。 许薇问道:“姑娘,这么危险的时候你去哪?” 齐红袖害怕的早已紧闭双眼,听到问话,慢慢睁开,环视四周,见鬼怪都被杀了,才说道:“我有一些私事。” “而今泉城不太平,奉劝你还是回家去吧。” “不,我一定要去的,这件事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许薇无可奈何,时间紧迫,她顾不得齐红袖一人,毕竟她少斩一些冤魂厉鬼,它们害的人就会更多。 “那你去吧,附近都有司天人员,他们皆在斩妖除魔,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此行你会无虞。” 齐红袖点点头,骑着电动车,很快离开许薇。 或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上天,一路上再没碰上一个冤魂厉鬼。 倒是远远看到,有修行者仗剑出手,保护百姓。 她离战场愈来愈近。 直到边缘,泉城忽然如同雨后初晴一般,重新有了阳光,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她望了眼高空。 心底忽而有了退堂鼓。 自问。 我现在去找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候给他产生致命影响? 不管了,我就在战场外,远远看他一眼。 就一眼! 倘若他安全无事,看过后,我就走。 假如……假如…… 没事的陈禅,我陪你一同赴死。 终是到了战场边缘。 比她更早到的谢镜花转身奇怪注视她。 “你怎么来了?” 齐红袖停下电动车,不禁有些紧张以及气喘吁吁,“我……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来看先生的。”谢镜花的脸色凝重。 齐红袖一下子慌了,结结巴巴问道:“他没事吧?!你快告诉我,他没事吧?” 谢镜花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战场出现了远超想象的变故。你虽开始修炼,但道行低微,感受不到一股威压正在泉城的上空徐徐形成,这道威压,令我……令我很害怕。” “……” 下了电动车,齐红袖的双腿乍然一软,谢镜花赶忙搀扶住她:“辛苦你了,为了看先生一眼,从大学城赶过来,路上又那么危险……”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齐红袖泪水溢满眼睑,“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算……就算不打了,不做救世主了,自私的去逃命。” “逃命?先生他绝不会逃命的。”谢镜花低声说道。 她问:“我能到可以看他一眼的地方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十分危险。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对先生造成影响。” “就让我到能看他一眼的地方吧。” 陈禅与周存孝所在的位置,于泉城已然看不见。 谢镜花只好开上车,带着齐红袖往陈禅那赶。 离他们不到三公里处。 谢镜花熄火,两人下车跑到旁边的土堆上。 果然看到周存孝和陈禅正在说话。 两人齐齐望过来。 周存孝笑问:“她们是来见你的。” 陈禅颔首承认:“一位是我的记名弟子,一位是我喜欢的女子。” “哈哈……好啊,你的记名弟子与你心爱的女子一同陪你上路,岂不美哉?”周存孝放肆大笑,“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陈禅深呼吸了一口,顺便整理好体内翻滚的气机,询问道:“动手吧?!” “好!动手!” 周存孝一锤定音。 陈禅抬手,握住真气凝聚的青铜剑,这次,剑身的模样远超前两次,华美到不可思议。 周存孝则用安平祭炼两千年有余的青铜古剑,以他高到难以想象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安平祭炼的这柄剑,确实不错。 继而互换一剑。 针尖对麦芒。 两人退后百丈。 中间的地面,裂出一道沟壑。 在谢镜花和齐红袖的眼中,刚刚两人还在说着话,马上便分开。 空气里回荡着的剑气,如同片片刀刃刮着肉身。 谢镜花挡在齐红袖身前,说道:“不要乱动。” “好。”齐红袖很听话。 战场内。 陈禅长啸一声,动用此时修为道行的所有力量。 周存孝现今的真气,处在琉璃境与金丹境之间,但凡他跨出那一步,就是金丹境炼气士。 换而言之,陈禅眼下的对手,半步金丹! 周存孝的剑气让陈禅的上衣撕裂出道道裂痕,他立时失笑:“不错,你这鬼使神差才形成的鬼东西,修为真气居然这般不俗。” 周存孝斜指手里青铜古剑,盯着陈禅:“你也不错,如此年轻,战力这般强悍,搁在我那个年代,必定是修炼圣地的嫡传弟子了。” “再来!” 两人御风到上空。 霎时间。 剑气纵横,犹如蛟龙乱舞。 交迸的真气对撞出的余波,好像平静的湖水接二连三的丢进石子,涟漪无数,别有一番美感。 周存孝的力量,比之古山、安平高了不止一筹。 乃至和陈禅大战,瞬息之间交换了上百招,不分胜负,打了个旗鼓相当。 陈禅一退百丈,掌中的青铜剑只是真气凝成,远非实体,在高强度的对战,现在已然耗损掉力量,碎成灵气。 周存孝哈哈大笑,一步持剑斩杀到陈禅近身,剑刃抹上他的喉咙:“没剑了?那好,你的项上人头,我收下了。” 陈禅倏地化气为兵,一道明亮至极的剑光现世,犹如变幻莫测的极光,五光十色、绚丽多姿。 明明如此惊艳、好看,却令周存孝如临大敌,放弃攻杀,全力以赴避躲这一剑。 剑光一瞬即逝。 残存的剑光犹如极致艳丽的彩带仍是留在高空。 周存孝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鲜血淋漓。 半颗心脏炸成粉碎。 他呢喃问道:“如此一剑……凡人怎会如此惊世一剑?” 陈禅喘着粗气,笑问:“还不错吧?” “你……你到底是谁?!”周存孝疑神疑鬼紧盯着他。 陈禅不答,自说自话:“这一剑,以我现今的修为真气,真的只能斩两剑,第一剑灭了你三魂,让你身受重伤,第二剑——我极想瞧瞧,你有何翻天之能!” 泉城,万里无云。 忽而极光遍布,大雪飘飞。 无数百姓争相观看,更有摄影爱好者,迫不及待的拍下这难得一见的惊艳一幕。 …… 谢镜花和齐红袖相拥而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八章“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绚丽多彩的极光分布泉城上空,所有人皆在自问,这场强大修行者之间爆发的大战真的结束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 散在泉城四处的司天人员茫然仰望天空变幻多姿的极光,内心一遍又一遍询问。 杨白袍疲惫的坐在路边的栏杆上,一脸平静,并非他能保持强大的定力不为所动,而是突如其来的大战造成的种种余波,已令他震惊的难以自制,无数神情早就用尽,现在唯有不为所动。 纵然再发生其他难以预料之事,留存于杨白袍心中的信念唯有拼死一战了。 “师兄,你的伤不碍事吧?” 身后走来一位娇俏女子,灰尘仆仆,一席时尚的羽绒服已在战斗中破损,期间还有丝丝鬼气从损坏的缝隙连续散发,那是冤魂厉鬼的力量。 为了把森罗鬼域产生的冤魂厉鬼以最快速度斩杀殆尽,泉城司天人员以及赶来的泰山司天,竭尽全力战斗,要不是森罗鬼域消失的快,好似源源不断层出不穷的冤魂厉鬼,必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伤亡。 杨白袍现在的样子可谓凄惨,脸上有一道深到骨头的伤痕,虽然以术法止住了鲜血,随着他开口说话,血肉不住的哆嗦,令人生畏。 “小伤,等会去趟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女子担忧坐在他的旁边,抛开脸上的伤,杨白袍腹部还有一道伤口,尽管并不深,森森鬼气已然侵入其五脏六腑,耽搁下去,凶险难料。 “师兄,这里我来负责镇守,你赶紧去医院。”女子不容有失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杨白袍顿时失笑。 她叫做岳紫祺,实际并非他的师妹只是身在泉城司天一块斩妖除魔的同事,两人经常一块执行任务,久而久之,岳紫祺便唤他一声师兄,杨白袍喊她一声师妹,以表两人之间互相信任的关系。 “我真的没事,体内的鬼气已经令我控制住了,脸上的伤口你又用‘碧落生春诀’帮我止住鲜血,稍后等待谢司长的命令,兴许不用过太久的时间,这场大战就该落下帷幕了。” 杨白袍话语方落,不禁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修为真气并不弱,实乃陆续出现于此地数头道行颇高的厉鬼。 岳紫祺的修为差点,一个不小心,险些令一头厉鬼手持鬼气弥漫的砍头斩落头颅,是杨白袍关键时刻拦下,却让另外一头厉鬼一刀砍倒他的脸。 岳紫祺登时泪眼婆娑,泣道:“对不起师兄,全是我不中用,如果平时努力修炼,厉害一些,怎会让师兄奋不顾身来救我。” 杨白袍抬起手,微微举动牵扯身体各处伤势,疼的他龇牙咧嘴,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师妹不许自责,战场形势风云变幻,谁又提前得知那头厉鬼的气力居然那么大,换成其他人,照样会一着不慎险些被其打伤,不怪师妹的。” “师兄,这里都没有再出现冤魂厉鬼了,谢司长还没有下达通知吗?”岳紫祺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杨白袍看了眼手机摇摇头:“大概另有不稳妥的地方吧。” “不知师兄看清大战双方了吗?” 岳紫祺到了他背后,双手贴在穴位上,以‘碧落生春诀’为杨白袍疗养伤势。 此诀是她师门的嫡传法诀,岳紫祺虽说在这场战斗中差点被一头厉鬼斩杀,她的天资处在师门一众弟子前列,被师门长辈抱以厚望。 正因如此,师门派她前来泉城司天,下山历练积攒威望,只等修为按部就班突破相应境界,便可以返回师门接手重要位子。 现今修行界各大宗门,都把司天当做门下弟子历练的好去处,一来有不少前辈宿老在身边,发生危险能够第一时间出手搭救,二来在司天立下战功,会得到许多修炼资源,三来,修行界流传许多年的大争之世终于即将来到,令师门看好的弟子多加历练,积攒战斗经验,等到步入大争之世,权当提前准备充足。 殊不知,就连堂堂龙虎山、青城山、普陀山、峨眉山等等名山上的大宗门,皆让嫡传弟子进入司天锻炼,其他的修行门派,哪能不会瞅准时间,派遣得意弟子进司天呢。 ‘碧落生春诀’端的是玄妙不俗,岳紫祺为杨白袍疗养少许时间,他就感觉好受多了。 适才她就为其疗伤,可是旁边不远一头孤魂野鬼或许受了森罗鬼域影响,狂性大发,岳紫祺前去将之斩杀。 她停下真气,额头满是汗水,沮丧道:“师兄,对不起,我的修为真气太低了,只能为师兄疗伤这么一点时间。” 杨白袍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筋骨,笑道:“师妹未免太瞧不起自己啦,即便这一小会的时间,师兄体内的伤势大为改观。” “真的吗?!!”她心急如焚的问道。 杨白袍站起,双臂伸展,深呼吸了一口:“师妹你看便是啦!” 岳紫祺连忙上下打量,果然,完整运转一周天的‘碧落生春诀’已让杨白袍可以自如运转真气无恙,不像方才,稍稍运转下真气,经脉、五脏六腑就疼的他龇牙咧嘴。 “是啦!稍后谢司长发来修养的消息,我与师兄去医院,师兄先谨遵医师的吩咐包扎伤口、检查全身,我趁此恢复真气,真气差不多啦,继续以‘碧落生春诀’为师兄养伤。” 她似乎觉得此法妙不可言,霎时一改颓丧,兴奋的左右摆动纤细胳膊。 杨白袍笑道:“小生便有劳姑娘啦!” “哎呀!师兄,你呀,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谁又能想到,堂堂泉城司天的杨主管,在柳春门的岳紫祺身边,竟是花言巧语、举止轻浮呢?!” 岳紫祺羞红了脸。 她是柳春门的第二代弟子。 柳春门传承由来已久,本是七百年的柳春真人创建,彼时神州天地虽是充斥着一些灵气,但人族修士若无名山内的灵脉为根基,根本无法突破到较高境界。 那柳春真人本是一位种地农夫,机缘巧合从自家土地里刨出一本修行功法,让村里的醇厚私塾先生帮他一字一句念出,柳春真人喜不自胜,字字句句熟背无遗之后,柳春真人居然和私塾先生一道约着修仙访道。 可惜修行艰难,私塾先生在突破境界时心魔大起,心火大烧,化成灰烬,而柳春真人天资深厚,又聪慧十足,虽说没有名山灵脉作为底蕴,但一生勤勉修行终是到了无垢境,于鲁州一个不见名声的山头,传下传承,创建柳春门。 灵气复苏之后,合该柳春门兴盛,这代掌门在修行上接连破关,早就成破落门派的柳春门迎来了新生。 为了突出一个与众不同,独剩一人的柳春门重新收徒,第一代弟子一十六人,在鲁州修行界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二代弟子三十七人,鲁州修行界已尽知柳春门的名声,当中岳紫祺便是天资不俗的一人。 “哎呀,我等居然撞破了一桩美好因缘,不该不该,实乃不该!” 杨白袍与岳紫祺对面的小山之上,忽然落下四人,四人俱是青年男子,穿着世界性的知名品牌,瞧着两人,肆意打趣。 “师兄你听见了吗?小妮子说她是柳春门的人!” “柳春门啊,我还知道柳春门的‘碧落生春诀’为上乘疗伤法诀,我们家本就缺少上乘疗伤法诀,不如与这小妮子做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买卖,得了这儿‘碧落生春诀’。”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师兄!我看,全是老天爷赏赐给我们的‘碧落生春诀’!” “咦,好家伙,你不是泉城司天的主管杨白袍嘛?!怎么?瞧上了柳春门的小妮子,打算入赘?!哈哈……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柳春门而今四处联姻,估计这长相极好的小妮子早就许配给了其他大门派弟子。” 杨白袍听闻,一脸平静顷刻荡然无存,猛然呵斥:“住口!你们是谁?难道不知我泉城司天杨白袍的名头吗?” 四人当中,年纪较大的那位年轻人,冷哼说道:“不就是区区司天主管级修士吗?!纵使泉城司天比较有名的许主监来了,也得好生与我们说话!” “姓杨的小子,怕你不知道,告诉你,我们师兄弟四人来自鲁州大王家!问你怕不怕?” 一听其言,杨白袍的神情立时变了几变。 鲁州大家族中,有两个王姓大族,为了区别,分为大王、小王,尤其是大王家族,传言家族传承千年,本是千年前的豪门贵族。 那小王家族人数不多,比较神秘,外人只知小王家族掌握着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除此之外,一概不知了。 年纪较大的青年又问:“小妮子我且问你,你家柳春门内是不是有个叫张倩的女弟子?” 张倩乃柳春门第一代一十六位弟子之一,岳紫祺听说张倩早就嫁入鲁州的一家大族,难道…… 见她点头,青年哈哈大笑:“张倩便是我大王家的女人,论辈分,我还得喊她一声婶婶,可惜,张倩并未学得柳春门的‘碧落生春诀’,真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 另外一人不禁淫笑道:“师兄,小弟现在也没个女朋友,你该知道我爸妈多么着急,不如凑成一段美妙因缘,岂不妙哉?” “哼,你小子的因缘我还不知道?上个月甩掉的那位女模特是你的第几任女朋友了?!” “哎呀!!师兄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看小妮子长相不错,我还想着不如咱们大王家和柳春门亲上加亲,您和爷爷说一声,将她许配给我算啦!” “也不是不行,你们怎么看?!” 其他两人本就以他们为首,顿时纷纷应和,大叫真是一段天作之合。 与此同时,杨白袍手机传来消息。 谢司长有令,泉城已然平安,召回镇守各地的司天人员,有伤的立即去医院,没伤的回司天总部。 杨白袍脸色不善,握住兵器。 来自大王家的四人陡然失色,忙喝问:“干吗?!杨白袍你还想与我们动手?!好生想想后果,是你可以承担的了的吗?” 杨白袍不听,转头轻声问道:“师妹,森罗鬼域中的冤魂厉鬼你觉得如何?” 岳紫祺摸不着头脑,尽管怒火中烧,既然杨白袍问起,只好应道:“回师兄,冤魂厉鬼疏为难缠,一个不小心就会受伤。而且冤魂厉鬼攻击里的鬼气刁钻,一个不小心就会毁坏经脉、伤到五脏六腑。” “这样啊,那好,附近无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另外任何一人知道。” 岳紫祺本就冰雪聪明,一听此言,顷刻懂得杨白袍要做什么了,慌张道:“师兄不要着急,我……我本就无比喜欢你,不管师门安排我怎样的婚姻,我全都不允,只嫁师兄一人。” 杨白袍丢掉手中的兵器。 山头四人见到,忙舒了一口气,他们虽是大王家的血脉相连弟子,但远在外围,和真正的家族核心弟子一个天一个地,这次来泉城原是相约玩乐,谁成想碰上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大战,四人左跑又跑终于逃出了鬼爪,猝然撞上杨白袍和岳紫祺两人谈情说爱。 又听杨白袍笑道:“你我的年纪早就到嫁娶的时候,这样吧,此事过后,我立刻求师门长辈帮我去柳春门说媒。” “真的吗?!师兄?!”岳紫祺霎时无比开心。 “千真万确,毫无一点点的假。” 继而,杨白袍浑身一震,雪白的真气蒸腾氤氲,有如当世仙人,而他的手中多了一杆白龙缠绕的长枪。 长枪直指大王家的四人,杨白袍赫然道:“师妹,师兄一直有件事瞒着你,我的师门其实是上古传承‘追仙谷’。” 说罢。 岳紫祺忽觉杨白袍身上的伤好像刹那之间好了七七八八。 眼前一花。 再见他时。 已到了小山头上。 长枪横扫。 四人本就是酒囊饭袋,让杨白袍扫了个开膛破肚,一命呜呼。 而后,杨白袍拖曳此方未及时散去的森森鬼气,涌进四人身体,做出一副他们是被冤魂厉鬼所害的假象。 回到瞠目结舌的岳紫祺身边,杨白袍情到深处不觉重重抱住她。 “师妹,答应我,永生永世与我心心相印、不离不弃。” 岳紫祺不知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觉得上上下下无所依凭,而紧紧抱住她快要令她喘不过气的男子,忽然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依托。 “师兄,师妹答应你,同生共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一阵大风吹过。 四人的尸首飘到荒地上。 脸庞扭曲、惊骇。 魂灵飘飞,让那大风一吹,又不知去了何方。 这只是大战里的一幕特殊故事。 更多的故事,留在当事人的心间,他们或许会有朝一日说出来,或许永埋记忆,一字一句也不会轻易说出。 …… 许薇进了一家便利店。 问老板要了杯滚烫的热水。 “姑娘坐,姑娘快坐,饿不饿?” 许薇吹着热水,笑道:“饿了。” “稍等!我这里还有好吃的呢!!” 老板忙拿出自热火锅,摆到许薇的桌前。 这火锅大如一个面盆,看表面写着的食物,真的极其丰盛。 不必许薇自己动手,老板帮其把自热火锅煮热、掀开。 香气扑鼻。 许薇霎时食指大动,道了声谢,拆开筷子,大快朵颐。 “姑娘,姑娘,慢点吃。” “老板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这家便利店的老板年纪六十多,长相却不老,外人看去,顶多五十出头。 “是啊,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早年胡作非为,父母好不容易给说了门亲事,让我不懂事的弄黄了,从此以后,兴许缘分不到,便没有娶妻,更为生子。” “您一直做便利店生意的吗?” “哦,那倒不是,以前我是在私企上班的,这不退休了嘛,就拿着钱开了这家便利店。” 老板说起此事,一脸生无可恋:“刚开始生意挺不错的,谁成想,大家最近常说的灵气复苏来了,鬼怪层出不穷,让人们不敢出门。送货的供应链也出了问题,十几个司机深夜开车送货出了意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地的司天部门一查,得嘞,被鬼怪害了。你看,便利店的货架上不少货物都空了,来不及补货。” “附近的居民到我这儿便利店一看,要什么,什么没有,渐渐的便都不来了,去到更远处的大型购物超市去买。听说,现在的大型超市,都是雇佣修行者一路护送,那里的商品补充的及时欸。” “姑娘,我看你刚才在街道上斩妖除魔,你倒是给老汉我说道说道,这灵气复苏的年代,对于普通百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对于我这做小本买卖想赚个养老钱的人,好还是不好?!对于你们动不动飞天遁地的修行者好还是不好?!” 闻听此言,许薇吃自热火锅的手忽地停下了。 “老板,灵气复苏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是大好事,终是可以得偿所愿,追寻虚无缥缈的大道了。对于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将会是一件大坏事,谁也不知,接下来的大战又该影响多少人!生意定然会受到波及!对于普通百姓……实则与您问的第二个问题相同,大概——处处险恶、性命凶险。” 许薇放下筷子。 “但是,老板啊,我们司天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即便不去追寻大道了,也要斩妖除魔,护佑一方山水百姓平安,能够安居乐业、相夫教子,可以做生意,可以四处游玩散心,可以为了充实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老板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场大战说明,想要让老百姓过的好,还是得看高手的情面。你看呐,倏地日月无光、天地失色,转瞬天朗气清、极光变幻,这让我……这让我的心呐,噗通噗通直跳,不懂接下来我这小本买卖要不要继续干下去。” 也就是找到了一位说话的人,老板忍俊不禁把想要说的言语一股脑全说出去。 不过此事,并非许薇能够回答的了的。 便利店老板并没有见到,在这场大战之中,许薇是多么的无力,只能做些斩杀冤魂厉鬼的小事。 同样未曾见到,真修层次的修行者大战,许薇胆敢靠近一步,一旦真修起了杀意,必死无疑。 她低垂下头。 老板突然笑道:“吃吧,吃吧,总归我还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人啊,得活着,何况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无妻无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谢你们了,谢谢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们。” 许薇不知她是怎么离开这家便利店的。 只记得在老板的叮嘱下,把一大碗食材丰富的自热火锅吃的干干净净,就连汤底也喝进肚中。 看着手里的饮料,那是老板待她离开前放到手里的。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 许薇循声望去。 小女孩慌张跑出巷弄,靠在墙边一个劲的哭泣抹眼泪。 她奔跑过去,问道:“小姑娘,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姐姐。” 小女孩乍然被吓的不断尖叫大哭。 许薇安慰了她好长时间,小女孩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道:“妈妈被鬼吃了,就在我家里,呜呜……妈妈……” 一听,许薇勃然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鬼怪害人,岂有此理。 她刚刚斩杀了许多冤魂厉鬼,身上携带杀气未曾散去,一怒之下,杀气爆发,竟吓的小女孩陡然不敢哭泣,无助的往墙角挤。 许薇抱起她:“你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姐为你妈妈报仇雪恨。” “真的吗?”小女孩情不自禁又掉眼泪。 “拉钩?!” “好!拉钩!呜呜……”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女孩指路,许薇顺着方向一路抱着她跑到家中。 这栋居民楼上了年数,墙皮脱落。 小女孩说她的家在四楼。 居民楼并没电梯。 便抱着她从楼梯上到四楼。 许薇的眉头紧皱。 因为她放出神识没有感受到丁点鬼气、妖气、魔气,就连人族修行者的真气也没感觉到一丝一毫。 难不成,小女孩欺骗自己? 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孩。 越到家,她哭也不敢哭了。 满脸的惊恐慌张。 到家门前时,小女孩更是埋进了许薇的怀抱里,吓的瑟瑟发抖。 要说小女孩骗自己,演技未免太逼真了。 小女孩家的防盗门大开着。 一接近,许薇就嗅到了沉重的血腥气。 真气运转。 站到门口往里看去。 一地的纸钱。 大厅地面,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正趴在一具男人尸首上,仿佛一头野兽撕咬血肉。 鲜血流满了家里。 落在地面的纸钱也让鲜血染的一片血红。 听到声音。 女子抬起埋在尸体上的脑袋。 一脸污秽。 双目失神。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跑哪去啦?妈妈让你吃爸爸,你为何不吃?!只要吃了爸爸,咱们娘俩就不会被妖魔鬼怪害了!这可是无上大法力天尊亲口说的话,定不会有错。” 女子跌跌撞撞站起身,手上男子的血不住的往下流。 她温柔的伸手向许薇的怀抱,想接过自己的女儿。 诡异、离奇、不可思议。 许薇不禁倒退了一步,随着女子接近,护身真气把她推回了两米,一屁股坐在猩红的纸钱上。 她的举动,令女子瞬间陷入癫狂。 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又是兴奋。 “你是修行者对不对!!你是外面那些斩杀鬼怪的修行者是不是!!!好!好呀!你居然一个人跑进我家里了!无上大法力天尊说了,只要吃了你们这些修行者,你们身上的法力便会转移到我的身体里。到时,我也可以斩妖除魔,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啦!” “哈……嘿嘿……哈哈……” 女子疯狂的模样令许薇不寒而栗。 她头一次让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吓的瑟瑟发抖。 但见那女子癫狂扑向许薇。 普通凡人怎能近了许薇这样的修行者的身。 每当她靠近,护身真气皆把她弹开。 而许薇抱着小女孩的手不仅多用了力。 她承认,面对长相恐怖、鬼气散播的冤魂厉鬼,她毫无惧意,手起剑落,杀了就是杀了。 面对这失心疯全心全意想要吃了她的普通女子,她怕了,怕到想转身不顾一切的逃跑。 难怪安平的唤魂大术让司天那么头疼,试想一下,数不清的像这般女子的人,狂涌向她,她该作何处理?! 杀? 在其他人眼里,她杀的是活生生的人。 不杀?! 不杀,她就会死。 结果就是无论如何做,皆错。 万幸谢司长的师傅斩杀了安平,破解了唤魂大术,不然……看到这一幕的许薇压根不能想象。 一遍、一遍、一遍—— 女子直撞到头破血流,双眼爆发的狂热,依旧未曾减去一分一毫。 “宝儿,我的宝儿,妈妈吃不到她了,你快吃!你快吃了她!!狠狠的咬一口!咬一口她的肉,吞进肚子里,你就有了保护妈妈的力量啦!我们一家再不会受到鬼怪的伤害!” “宝儿,你爸爸为了给我们娘俩短暂的法力,不惜舍弃性命,让你我吞吃了他,你为何不听话跑啦?还说妈妈让鬼吃了?!妈妈不理解,我和你爸爸是那么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保护你不受伤害!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爱到骨子里啦!” “无上大法力天尊说了,吃掉普通人只能维持一天的法力,但是吃了修行者,就能拥有一辈子的法力!!宝儿!快抬起头,重重咬她的脖子,那里的肉软,快!快!不要犹豫啦!!” “你不想保护妈妈吗?你忘了妈妈给你买的玩具熊?它还在你的房间里呢!宝儿,听妈妈的话,咬一口她的脖子,你就拥有了她的法力,能够保护妈妈不被鬼怪吃!!” 女子疯癫狂喊,她匍匐在地,仰头望着许薇怀抱里的小女孩。 让鲜血浸透的猩红纸钱,随着她的动作沾到身上。 男子的血早就将她新鲜的红色羽绒服染成紫黑,有些地方随着天冷乃至凝固了,血痂腥臭的气味不住的往许薇的鼻子里钻。 许薇马上紧闭着嘴。 猝然,脖子无比的疼痛。 许薇不禁轻呼了一声。 经脉流传的真气弹开脖子的异物。 她收回视线一看。 小女孩泪流满面,嘴角皆是她的鲜血。 终究是小女孩,力气并不大,不过一口咬下时,仍旧咬破了许薇的皮肤。 “你疯啦!??”许薇怒道。 小女孩好似变成了与母亲一样的‘怪物’,哭泣着张大嘴,对准许薇雪白柔软的脖颈接二连三的咬。 许薇的修为真气高强,有了警惕之心,哪会让小女孩再度伤到她?!! 只是,许薇的内心冰凉一片。 绝望、恐慌、惊惧充满了脑海。 她蹲下身放开怀抱,小女孩猛然双手插向她的双眼。 许薇一步后撤,远离这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母女。 跃下四楼。 她仿佛受了惊的兔子,往大街奔跑。 出了巷弄。 百般思虑下,许薇拨打司天其他成员的电话,叫来身在附近的司天成员。 四人疲惫不堪,适才斩杀妖魔鬼怪早就耗完了全部气力,接到许薇的电话,依旧马不停蹄的驱车赶来。 “许主监,发生何事?” 他们看到神情惊慌未定的许薇,不约而同的惊异道。 要知道,许薇作为泉城司天的核心高层,经手过多少令人费解的古怪之事,从未有一次出现过如此神情。 “你们听说过无上大法力天尊吗?!”许薇急急问道。 四人之中一位女子想了半天,倍觉耳熟,蓦地说道:“想起来了,所谓的无上大法力天尊是前不久现身泉城的邪教,这无上大法力天尊是位有些本事的修行者,但前不久我们司天上下都在为唤魂大术以及安平忙碌,我看无上大法力天尊没有害人,暂且放任不管,等腾出手来时,再依照律法捉拿他。” 许薇沉重叹息道:“跟我来吧,此事只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没有害人不错,不过妖言惑众,蒙骗了普通百姓作出人神共愤的事了。” “啊?!” 四人不解。 跟在许薇的身后来到老旧的居民楼,登上四楼,到了女子家中。 当他们亲眼看到。 母女趴在男子尸首上抬头,一脸血污,尤其是小女孩往嘴里塞血腥的肠子时,即便许薇早有准备,亦被惊吓的后退了数步。 鲜血淋漓的肠子沾了一个纸钱,纸钱也让小女孩塞进嘴中。 她在哭。 哭着吃。 四位司天的一人怒吼,手里的细长长刀直指小女孩,喝问道:“何方妖孽?!!竟敢谋害人?!” 四人里的女子不住叹气,艰难说道:“她不是鬼、不是妖、不是魔,是活生生的人,如假包换的人。” 许薇说道:“错了,她们已经不应该称之为人了。是鬼也好,是妖也罢,总归是不能称作人了。” 小女孩的妈妈吞咽一口血水,疯疯癫癫扑过来,当又一次被真气震开后,歇斯底里的狂喊:“你们才是鬼,我们是人!!” “我们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是你们把我们变成了鬼!!” “我和宝儿的爸爸虽然工资不多,完全够把宝儿养育成才!是你们这些修行者,生生闯进我们平凡却又幸福的生活,动辄大战不断,驱使鬼怪害人!!” “宝儿的小学早已停课了,你们这些狗东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位女老师长得美貌,让一位修行者无所顾忌的害死了!!那位女老师是那么的热爱教学,那么的热爱生活!!你们究竟为什么狠心摧毁她的生活?!” “愤怒!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满腔满腹的愤怒!!我们家长联合起来讨要个说法,谁知,相关部门告诉我们,那位修行者逃之夭夭了,司天人员又因其他更重要的事腾不出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另外,司天口口声声全心全意的保护百姓安危,可是数一数,有多少家庭让突如其来的鬼怪害的家破人亡?!他们该死吗?努力的生活,竭尽所能的拼搏,你们不是说保护好我们吗?!为什么仍然会被害死?!!” “我的孩他爸……呜呜,我们大学相识,约好了白头偕老!谁曾料到,今天爆发大战,又出现数不清的鬼怪,我们信不过你们,只好信自己,无上大法力天尊说,吃普通人能有一天的法力……我们吃不了你们,孩子的爸爸只好牺牲自己,令我们母女吞吃了,好让我们活下去。” “吃人啊!这是吃人!谁又愿意在没有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吃人?!” “你们告诉我!!!你们告诉我啊!!!!” 小女孩越哭越大声,她嘴角残留的血块掉在地面的血水中,“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妈妈,我要爸爸……” 女子爬行到小女孩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顿时轻声细语问道:“宝儿,你告诉妈妈,到底是妈妈被鬼吃了,还是这群修行者被鬼吃啦?” 小女孩抬起头,泪水划下遍布血污的脸蛋,伸手恶狠狠指着门口站着的五人:“他们!他们被鬼吃啦!” “乖,宝儿。” “妈妈没本事,以前呢,是觉得自己赚不了太多钱,不能给你公主一般的生活,现在妈妈只恨自己是杀不了鬼怪的普通人,不能保护的你像无忧无虑的小仙女。” “这样吧,宝儿和妈妈一块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小女孩天真的问道:“去哪里?” “你不是找爸爸吗?爸爸提前一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去找他!” “好!爸爸……宝儿和妈妈一块去找爸爸。” 许薇这才看到女子的口袋里揣着一柄匕首。 匕首拔出来,也不知女子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迅疾,许薇等人来不及打断,她就抹断小女孩的喉咙。 然后,她顺势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呢喃问道:“既然不能共白头,别人亦把我当成妖、当做鬼、看作魔,既然不能幸福的活下去,不如我带着宝儿来找你就是啦。” “当年你说,我们死后会去哪里?!” “彼时我没有答案,现在我告诉你,无论去哪里,天堂也好,地狱也好,你在地方,就是超脱的彼岸。” 女子倒在残破的男子尸首旁。 小女孩仅剩的一口气,瞬息之间也断了。 许薇仰头。 女子与小女孩的魂灵飘在半空,她们的身上是那般的干净整洁毫无丁点的污秽,她们的笑容是那般的轻松愉快,两人越飞越高,似乎碧蓝的天空上,小女孩的爸爸正微笑着等待她们。 “为什么会自杀?” 四人中的女子呢喃自问。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令他们震撼的手脚发麻。 心里的怒火随着母女死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的,唯有沉沉且极致的悲哀。 女子道:“无上大法力天尊的案子是转到我手里的,此事的责任我一人承担。” 许薇张了张口,终是一言不发。 她道:“司天对我任何的处罚,我全都认,但是许主监请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去把那位装神弄鬼的无上大法力天尊杀了。” 说完,她转身,搜刮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不知去了哪里。 许薇看着猩红的纸钱,登时眩晕,仿佛纸钱成了一张张讥笑的脸庞,嘲笑她即便拥有修为道行,也不过是舞台上的小丑,一口一个为民请命,其实最终为了自己。 …… 泉城上空仅剩的一缕极光不见了。 大街上重新出现了行人、汽车,有人在笑,有人在哭。 冰冷的冬季,绿化带上的花草树木格外新鲜。 年关到了。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 尽管今年的冬天冷到人们的心底,但大多数人依然愿意相信明年的冬天一定是个暖冬。 就让鸟语花香来的快一点吧。 今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可惜他们不知晓,这场惊动神州不知多少大人物视线的大战,于即将到来的春季,仅仅是个开胃菜。 当然,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会有人不在意。 毕竟,生活的样子千姿百态,我的心里有所爱,无时无刻都会幸福。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八十九章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陈禅待斩杀了周存孝第一时间带着齐红袖与谢镜花离开大战的场地。 泉城有数道雄浑的神识不断扫荡,希冀找到他们。 这场大战产生的影响,不管怎么说,终究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连陈禅自己也未料到,竟然和古山的一场大战,居然顺带解决掉唤魂大术和安平。 没了唤魂大术,陈禅心间的一块石头终是落地。 而安平想要吸纳两具上古尸首,聪明反被聪明误,令尸首残存在血肉之间的意识吞噬,可谓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他悄悄带着两女来到赵健勇为其准备的别墅里。 月花看到两位陌生人,不敢见人,躲在卧室不愿出来。 谢镜花打量着这栋别墅豪华装饰,问道:“先生,此地为何会有一个鬼物?她的气息亦正亦邪,似乎……似乎正在走光明正大的求仙之道。” 毕竟这个时代拔尖一撮的天骄,她轻而易举便察觉到月花的存在。 没了威胁,陈禅坐在沙发上,尽情放松身体。 将月花的来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谢镜花惊讶道:“居然会有如此机缘!” 齐红袖泪眼婆娑,久久未曾回过神,她坐在陈禅的身边,低声询问:“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突然和那些人打的那么凶!” 陈禅哪会想到本想巡查一下泉城到底来了哪些人,出乎意料的感觉到白芷、白蔻两姐妹在疯狂逃命,前去解救之时对上了真修大妖古山,那安平也是个胆子颇大的人,带着自己的身外化身就在战场旁袖手旁观。 之后将安平席卷进来,一场险象环生的大战就此爆发。 不过,过程尽管危险,结果却是想象不到的好。 一举处置掉真修大妖和安平,泉城百姓短暂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之所以短暂,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复苏在即,上古年代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就在地下河中休养生息,一旦外来者图谋七十二口泉池,少说也得经历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战。 而战场余波造成的伤亡,定然令人瞠目结舌。 只能说陈禅会尽最大努力保护百姓,他又非当年战天斗地时的修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还记得白芷、白蔻两姐妹吗?”他问道。 齐红袖点点头,白芷、白蔻是她第一次见到了两位妖物化形成人,印象极其深刻,怎会不记得? “你睡着后,原本我想放出神识查看下泉城来了哪来不知收敛的外乡人,意外发现两姐妹被追杀,前去解救,就爆发了这场大战。” 谢镜花观察先生的神色不对,好似极其的疲惫,脸色稍显苍白带着不正常红晕,又仿佛吃了一颗无法想象的大补丸,身体承受不住,连她都能感受到先生体内的真气犹如狂猛暴虐的蛟龙,疯狂乱窜。 “先生,而今泉城危机四伏,鲁州那些排的上号的家族、门派皆遣弟子来此,不如我为齐姑娘安排一处安全的住所,也好令你放心。” “我或许明白先生想把齐姑娘放在赵健勇此处住下,然而赵健勇的生意网络很复杂,听说鲁州的一些大族正在四面找寻赵健勇的下落,打算与他合作。” “齐姑娘在此的话,大概会牵扯到其他因果。” 陈禅好像无比疲累:“就按你说的做的。” 谢镜花又转头对齐红袖说道:“齐姑娘,先生刚经历一场恶战急需静养,我们就不要吵闹他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司天人员居住的小区,那里绝对安全,到泉城想浑水摸鱼的各路牛头马面,定然不敢把手伸到那里去的。” 既然谢镜花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齐红袖即便千般万般不舍,也只好叮嘱陈禅几句,随她离开。 两人刚走没多久,月花轻飘飘的自别墅二楼至陈禅的身边:“先生,赵姑娘一直在找你。” 话音刚落。 陈禅脸色顿时大变,一道防守术法落在月花的身上,他体内的真气似乎陡然成了仙河里的真龙—— 霎时间,彩光交迸,狂龙怒舞。 若非陈禅死死压制真气,这栋顷刻间就得让暴走的真气拆的干干净净。 “先生……” 月花惊恐莫名。 反观陈禅,他虽是竭尽所能压制暴走的真气,但一双眼睛已成毫无感情的金黄色。 “退后!” 声音无情,腔调平缓。 明明语气是那般的平静,听在月花的耳里,登时犹如天上真仙发号施令,由不得她忤逆半分。 急急后退,避在墙角。 陈禅的嘴角渗出一缕金黄血液,右手擦拭,垂头看了眼。 立即以真气化成炽烈火焰将之烧灼无形。 可血液遗留的万千气象仍然在房内,正徐徐散去。 月花震惊的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万千气象,暗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仙界的场景吗? 只见,玉宇楼阁,仙鹤展翅。 远处群山飘在云层之上,不时有月花认不出的神异仙兽掠过。 有道袍飞舞的道人站在苍龙之上,与道友谈笑风生的疾驰往他处。 有倾国倾城的女子,步步生莲走过云端,一身彩霞编织的衣物,挥一挥衣袖,银河隐现,光彩映天,美丽的如同身在幻梦,不敢置信。 有佛陀金光充斥苍穹,座下的九品莲花台仿佛新生,每一瓣莲叶承载一座佛国,愿力无穷无尽,佛力无止无休。 有捧书的读书人盘坐在高入九天的山巅,他呢喃念诵感觉上好的词句,每念一个字,身后万里晴空皆会映现美轮美奂的美妙景致。 又有那酷似婴儿的果树,翻云覆雨的真龙,祥瑞不断的麒麟,每扇一下翅膀便垂下万千霞光的凰…… 那方世界就算月花欲穷千里目,也看不到尽头,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对她说,不要费力了,此界乃万界之中心,为三十六重天之上的昆仑仙界,纵然是太乙真仙,数万年也飞不到边界。 月花头疼欲裂,那声音一响起,三魂七魄好似要灰飞烟灭。 陈禅讶异了一声,看向她,立时印法连接,让她把这段记忆忘去。 莫说现今修为低微的月花了,就算古时的大能之辈看到这幅场景、听到这些声音,一样有极大的凶险,轻则道行跌落,重则魂飞魄散。 还是月花的资质极佳,又身在陈禅旁边,方才免去了大道横压,不会马上身死道消。 没了这段记忆,月花好受多了。 而随着陈禅流下的这滴血所产生的万千气象,亦是消散无踪。 “先生……我刚刚怎么了?!”尽管失去了这段记忆,但是月花仍然心有余悸。 陈禅的双目已恢复正常颜色,摇头道:“无妨,受到了些惊吓。” “哦。” 他体内的真气依旧未曾平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使得不能随意逸散体外造成影响。 陈禅同样没有想到,这场大战后的伤势会牵扯到他的神魂。 适才神魂内隐藏的力量突然不受约束的暴乱,险些酿成难以挽回的大祸。 这可比什么真修大妖、唤魂大术来的凶险。 此方天地正在缓慢复苏,大道远未到达此前那般完整,骤然出现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强横力量,不说大道会排斥,泉城亦会受到无可挽回的波及。 当年真仙行走人间,大能之辈好勇斗狠,术法力量轻易就能抹平一座人类城池。 何况现代进行都市圈建设,聚集的人口更是银河沙数,万一四散开来,陈禅都很难想象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身死。 不过,眼下的压制神魂内的力量仅仅是权宜之计,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的重新封镇,等到大道完整、天地认可时,再当做底牌给那些正回归的大敌们,一个必然十分意外的‘惊喜’。 别墅内一团糟,去而复返的谢镜花看到这一幕,担忧的问道:“这场大战是不是对先生影响很大?” 陈禅招手抓过来一把椅子递给她,他道:“说实话,安平最后的底牌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他应该是从泰山底下的地府里掘出来的两具上古高手尸首,安平不知死活的想要炼化为己用……” “如果给他几百年的时间,以鬼道的上乘法门循序渐进的炼化真有可能令他得偿所愿,但世事无常,安平自以为百般无失,其实残存于血肉里的意识仍是在深层次的沉睡,强行被唤醒,自然会抢夺对身体的主导权。” “最后成了一位叫做周存孝的人,有了两具上古尸身为依托,修为道行更进一步,到达半步金丹境。” “我要做的事,不仅仅斩杀他,还要把那两具上古尸身斩草除根,省得再出现其他难以预料的事。” “两剑……那两剑需要的力量远超我现在的修为,那头叫做古山的真修大妖曾用出上乘的土行两伤术法,而我最后关头同样使用了两伤术法。” 一听到此,谢镜花浑身寒毛直竖。 两伤术法尽管会短时间带给施术者强横于己身的力量,但是后果十分沉重,一不小心,转世轮回都是小事,怕就怕魂飞魄散,连轮回的奢望也没有。 谢镜花沉吟半天,忽略先生的伤势,终归先生此刻看上去大概无恙,至于先生眼下的伤势肯定不是她能解决的,“先生,您将那两具上古高手尸身斩掉了吗?” “斩掉了,过去了无数岁月,再怎样强横高手的尸身,也不过是坚硬一点罢了,况且安平挖掘出来的两具尸首,生前的修为并不如何,应当处在化神初期的程度。” “也就是在泰山地府这般奇特的场所,换成其余地方,早就让岁月磨灭无痕了,哪会依然有残存的意识藏在血肉中。” 化神…… 两字的威慑力委实太大了,谢镜花目瞪口呆。 别管先生如何轻松说出化神两个字,搁在她心里,她都不清楚自己有生之年能否成为化神境界的修行者。 成为化神,意味着旁人可以叫你一声‘大能’了。 根据司天搜罗来的资料,上古年代的化神境炼气士,纵然是在那高手如云的年代,照样是人间雄霸一方的枭雄! “先生,有差遣的地方但说无妨,我会利用司天的资源帮你疗养伤势。”谢镜花还是让自己忘记先生的这些话,眼下听到这些,多想无益,反而会扰乱自己的道心。 陈禅舒缓了一口气:“现在出现的这些天材地宝于我无用,我静静养伤就是了。” “可是,您终究用了两伤术法……” 谢镜花未曾说完,便让陈禅抬手打断。 “我不是古山那种只算修行快一点的天生异种,他使用两伤术法兴许压制不了伤势,但是请相信你的先生,区区两伤术法的副作用,我没放在眼里。” “那好,齐姑娘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先生何时想见她,随时去就行了。”她一提起这件事心里就感到怪怪的。 自己年幼时先生已然是这幅模样了,她成年后又坐上泉城司天的司长之位,先生还是这幅样子。 齐红袖的年纪看上去和她相差无几,要是先生真与齐姑娘成就一段因缘,她都不知道该怎样称呼齐红袖了。 师娘?! 未免太让齐红袖显老了。 姐姐?! 岂不是乱了与先生之间的关系。 摇摇头,把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在一边,她道:“是啦先生,京城司天刚才给我打电话,问询我泉城发生的大战,我该如何回复?!” 陈禅失笑:“实话实说就是了,反正你我是师徒,不是在泉城司天内部传的沸沸扬扬的吗?!” “好,我就挑挑拣拣的上报了。” “嗯。” “鱼院长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近来小心谨慎一些。” 鱼嘉? 陈禅道:“泉城鱼龙混杂,她提醒你是为了你好。” “鱼院长还提起一件事,说是京城的两大传承久远的修行世家打算遣人来此,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来就来吧,泉城现在的修行者来路复杂,不缺这两个所谓的修行世家。” 能让鱼嘉专门提醒的修行世家,必然来历不凡。 陈禅可以不放在眼里,以等闲之辈视之,谢镜花可不行,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先生,另有一事我现在特别无奈……希望您帮帮我。”谢镜花顿时愁眉苦脸的说道。 陈禅身子一震,压制住的力量又作祟,不过他正缓缓的将溢出的力量压回神魂,算是一次小意外。 见她又忧心的盯着自己。 “无妨,一点小插曲而已。何事?说说看。” “因为这场大战,泉城百姓人心浮动,有些病急乱投医,那些到泉城来的各路修行者也投其所好,妖言惑众、大肆敛财,眼下司天的各种工作铺展不开,一团糟,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生,您经历的多,还请教教弟子。” 谢镜花安顿齐红袖时,一路上电话就没断过,司天人员把现在的难处一一反馈给她,不禁令谢镜花听的一团头大,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陈禅沉吟少许:“越到急躁的境地越需要冷静,尽管看上去一片乱麻,你可以先尝试一下快刀斩乱麻,不是颁布了许多关于修行者的律法吗?揪住几个典型,罪责加重,看看能否震慑住其他人。” “不能的话,既然他们这些修行者可以投百姓所好,妖言惑众,泉城司天作为守护泉城百姓的部门,正好拿即将颁布的修行功法网络人心。” 谢镜花一听此言,乍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不禁拍了下大腿:“是啊!我为何没想到!神州司天组织修行界的宿老研究出面向百姓的修行法门,早就到了可以划分区域进行实验的阶段,我正好以泉城现今的特殊性请求神州司天让泉城成为试验区域之一!” “一则,令百姓心里有个底,就算司天的人手少,照顾不到方方面面,他们也可以进入修行,面对妖鬼,有一战之力。” “二则,能够修仙问道本就是极易鼓舞人心的大事,泉城司天广加宣传,必定人心依附!可以解决掉现在许多存在的‘痼疾’。” 谢镜花所说的‘痼疾’,是类似无上大法力天尊宣扬的歪门邪说。 司天人员前去想擒住这些旁门左道之徒,被其蛊惑心智,无比信任这些旁门左道的歪理邪说,反倒一心保护他们不让司天抓走判罪。 等有了面向普通人的修行法门,这些难题迎刃而解,毕竟一众信徒们为的不过是保护自己和家人,既然通过努力就有法力,何必再相信那些索取无度的旁门左道呢?! “先生你不知道,适才泉城发生了一件人神共愤的恶事,就是由这些旁门左道之辈,无耻的宣扬什么吃人就能得到法力。哼,既然唤魂大术以及安平的事彻底告终,接下来我一定先纠集各方面的力量,先将这些无比恶心人的混蛋绳之以法!” 谢镜花不知道一件事,其实现代百姓受教育程度很高,远比古时的百姓好分辨歪理邪说,陈禅暗道,要是谢镜花身在古代,不知面对人山人海的信众又该作何感想了。 他道:“严格说起来,这些旁门左道散播的歪理邪说比唤魂大术危害更甚,唤魂大术只对死去的人有作用,但歪理邪说就像是癌症,散播的速度极快,处理起来亦是十分棘手。” “既然如此,先生在此养伤吧,司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谢镜花大振精神,告辞离开。 陈禅忽然想起一事,把她叫住:“许薇给我一个任务,你回去后,把那个调查的任务取消掉。” “啊?”谢镜花疑问。 陈禅解释了一番,说起冯舒雅等事。 谢镜花蓦然失笑:“她啊,司天很多人都清楚,此人表里不一,实际上是位爱慕虚荣的小女生,别听她吹嘘自己做了哪些功劳,委实是我们照顾她,刻意分给她不那么危险的任务。” “这样的话,我就说‘赵阙’被我临时安排执行其他任务,调查泉城来了哪些势力的任务就让冯舒雅独自一人完成吧,反正,她亦乐得轻松。” 陈禅颔首认同。 直到谢镜花走了,躲开的月花才重新出现在陈禅跟前。 她知道陈禅此刻受了伤,正在疗养,便一言不发默默陪在他身边。 “有什么话,说就说吧,你在我跟前一句话不说,我还有些不习惯。”他笑道。 “先生,那场我感觉要毁天灭地的大战,其中一人是不是鬼神之躯?”月花低低问道。 提起此事,陈禅险些忘了,他在斩杀周存孝的时候,临时收了一道鬼神之躯的精华。 鬼神之躯的精华某种意义上可以比作是大妖的妖丹。 对于同是鬼道中人的月花来说,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天材地宝’。 “不错,其中一人正是以人类身体强行转化成的鬼神之躯。斩杀他时,我收取了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鬼神精华,刚刚一心在镇压自己体内真气上,差点忘了把它交给你。” 陈禅松开手掌,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载沉载浮。 月花凑过脑袋瞪大眼睛瞧着,血红色光芒无比纯净,于她而言,犹如至为甘冽的泉水。 “先……先生这是给我的吗?” “哈哈……说了是给你的,难道我身边还有别的鬼道炼气士吗?” 陈禅说道:“来,盘坐好,放松身心,令自身处于一种宁静清远的状态。” 月花依令而行,大概是太紧张了,心境半天静不下来。 陈禅也不催促她,只等月花准备好。 近十五分钟,月花才将波涛汹涌的心境渐渐安抚,仰头看着陈禅双眼点点头。 旋即,血红光芒让陈禅包裹一道真气送进月花体内。 终究是真修鬼神的精华。 月花这般道行若不是有陈禅护持,绝对扛不住力量的冲刷。 纵使有陈禅在,光芒进到月花魂魄后,猝然使她的魂魄水波荡漾一般产生涟漪。 月花露出惊奇难受的神情。 陈禅见之,轻声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安平虽说狡诈多端、罪大恶极,但是其鬼神之躯的精华却难得的干净纯粹,你慢慢将之炼化,会有莫大的好处。” “许多鬼道修行中的难题,迎刃而解。” 她虽是皱紧眉头,低声轻呼,听到先生的言语,咬牙死死坚持。 约莫了一个小时,来自安平的血红光芒才在陈禅的帮助下,成功进入月花魂魄内,今后,只需她持之以恒的修炼,迟早会将之炼化。 有了这近乎从天而降的大机缘,月花精神亢奋,忙就地闭关。 反正有先生在这边,便是天底下最为安全的所在。 陈禅嘴角露笑。 也闭上双眼,平复体内凌乱的气机以及还是不太听话的真气。 …… “不行,我不同意,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怎能回去?您告诉老天师,我张宗敬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马上就能有眉目了,我如何回的去?!” 张宗敬拂袖便走。 没走几步,坐在饭桌另一旁的轻灵女子,跺了跺脚。 张宗敬眼中的天地瞬时变幻,等他稳住心神,又坐回了饭桌。 “老天师的命令,别说是你了,即便是我,不管有多大的难处,一样需遵守。” 轻灵女子穿了一身寻常女孩子皆爱穿的粉红可爱衣物。 若不是她的身份实在非同寻常,张宗敬很愿意悠闲欣赏。 “师姐,真不行,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天下瞩目,谁都明白,泉池很快就要恢复往日荣光,重新拥有建立圣地的资格,仅仅在旁边的泰山,怎会不受到影响?” “好,好,咱们做万全之策,纵然泰山的玄异远在七十二口泉池之上,泉池复苏泰山根本无动于衷!那么灵气复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不相信泰山依旧和以前那般,只是作为神州的精神图腾!而非成为传说中‘直通帝座’的神奇所在!!” “对了,我格外清楚师姐对于龙虎山是位重要且特殊的存在,既然您都下山到了泉城,说明我的那些小心思,山上的老家伙们是了解的……” 轻灵女子打断道:“唉,我明白你的打算,现代修行界有人企图在泰山上留下烙印,你便将计就计想做自己的图谋,但是啊,张宗敬,人心难复,你怎么知晓你利用的人不是在利用你呢?!” “倘若事情功败垂成,你纵然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最有希望继承天师之位的几人之一,你如何保证他们不会令你身败名裂?” “到时,龙虎山可保不住你,而我于龙虎山隐居多年,同样没能力保住你。” 张宗敬一门心思离开,起身又要离开。 但是无论他尝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重新回到女子的对面。 “吃完饭再走,泉城的这场大战你见识过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回到龙虎山和老天师一样闭关修炼吧,等你突破到无垢之境,再下山行走。” “不行!绝对不行!师姐!!虽然名义上您是我的师姐,但我大部分功夫都是您教给我的!您了解我的心性,不在此事上追求一个水落石出,我绝不会甘心!” 一向淡然的张宗敬此时有些气急败坏:“以您的身份地位,怎会听命于老天师?” “你错了。”轻灵女子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水,“我不是听命老天师,而是听命天师之位,如果将来你成为天师,我照样会听命你。” “师姐!!!” “这是我曾对龙虎山许下承诺。” “好,师姐,我且问你,你到泉城多久了?” “不到一周。” “为何今天才见我?!” “同样来了位老朋友,多年不见,畅所欲言的数日。” 一听轻灵女子的此句话,张宗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是说,你的老朋友?!” “我觉得,你称呼‘您’更好点,我眼下喜欢当你的长辈。这样,你才愿意回山。” “好好好,您的老朋友是何等存在?”张宗敬瞬间来了好奇心。 女子叹了口气:“他……不说也罢,他亦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来的,所以,我劝你赶紧回山,泉城早已成了是非之所,接下来的大战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就算叫安平的人,立在这群存在面前,也不够资格。” “……”张宗敬登时无语。 泉城到底来了多少古怪存在啊?! 就连一直待在龙虎山,传说几百年都没下山的‘师姐’都来了,莫非,七十二口泉池当真如此吸引人?可以暂且放下一些‘枷锁’,不顾一切的得到它? “好,让我回山也不是不行,那您先跟我透露一下,为什么连您也到泉城了!” 女子想了下,点点头,开口说道:“你吃饭,饿了一天了,别饿坏了身子。” “……” 张宗敬老实巴交的拿起筷子吃点了满桌子的饭菜。 女子见状,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有个消息流传在修行界……” “啊?什么消息?近来的消息我都知道呀。” “别打岔,这个消息没流传在你们小辈之中,说白了,就算你被誉为天骄,同样不够资格知道。” “好,您说。” “七十二口泉池曾经在上古年代是天泉圣地的瑰宝,此事,随着灵气复苏出世的各类典籍,已经确凿无误。但是,另有一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金丹派的弟子挖掘一座上古洞府时,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道留存久远的神识,这道神识只有一段话。” “什么话?” “‘天泉圣地有两位女祖并未像传言中寿元殆尽而坐化,且是藏在天泉圣地另一件瑰宝之中,静等仙界重新回到人间,不能抢先一步得到这件瑰宝,实乃我之大憾事’。” “……我不相信。”张宗敬直言说道,“从不知确切年份的上古,活到了现在,这道神识说的瑰宝,绝对称得上仙器!” “而且,谁敢肯定那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是不是还在泉城啊?不许人家去别的地方?!” 女子轻笑不答。 张宗敬略微沉思,顿时恍然大悟。 “她们还想等灵气复苏重新建立劳什子的天泉圣地?!” “我们猜想的,亦是如此。” “这样说的话,绝大部分来泉城的修行者当真是为七十二口泉池来的,而你们这些存在其实是为了神识所言的瑰宝?!” “不错,寿元一直我等的心头大患,既然有几率得到不用担心寿元,只需要待在里面静修的瑰宝,不管此事真假如何,都能令我等趋之若鹜。” “那么,泉城的百姓怎么办?倘若真有如此瑰宝,你们必然产生争夺,大战余波会害死无数人的!”张宗敬激动起来。 轻灵女子看向餐厅的窗外,“你还未转变心态,此是灵气复苏的大年份,谁又能确定会不会重新有羽化登仙的机会?!假设真的有机会,区区凡人的性命,哪会比的上奥妙无穷的仙道?哪会比的上长生久视、坐忘长生?!” “你们……” 张宗敬忽然无话可说。 因为此刻他彻彻底底明白了,‘师姐’亲自找上自己,并非龙虎山其他人找来,足以说明,他必须得回龙虎山,不得再干涉泉城这处泥潭。 “谢镜花的师傅还在泉城,他会阻止你们的。” “他?你说的是大战当中的那人吗?” “是!” “的确十分厉害,只是在他大战的过程间,我已然与老朋友约定好了,倘若真有那么一件不可思议的瑰宝,他胆敢出手阻止我们,我们率先联手除掉他便是了。” “……” 张宗敬神态暗淡。 女子教给了他许许多多的法门,他自然清楚女子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抗衡。 她说会与老朋友先行联手除掉谢镜花的师傅,张宗敬心想,纵使谢镜花的师傅接连除掉真修大妖与安平,也不会是‘师姐’和她老朋友的对手的。 因为…… 因为她坐镇龙虎山,龙虎山时至今日仍然为正道魁首。 “我吃饱了,您慢慢吃,马上我便订机票一刻不停的回山。” “嗯,稍后我和老天师说一声。” “师姐,老天师知道您的打算吗?” 女子失笑说道:“他那么顽固,如何让他知道?!既然你打算回山,与你说实话无妨,本来是老天师想打电话叫你回去的,你不回去便令另外在泉城的弟子命令你回去,但我得知此事后,亲自前来。” “为……为什么?” 张宗敬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有黑名单的电话号码,一连打了三十几个。 “我了解你的性格呀,除非是我,换成其他人,说破天你也不会回去。” “……” 张宗敬离开了这家餐厅。 他走后没多久。 餐厅的服务员就关门歇业。 一位中年男子自后厨走来,坐在女子对面:“我的手艺不错吧?” “不论过去多少年,你的厨艺依旧令人啧啧称奇。”女子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中年男子瞄了眼张宗敬离去的方向:“你挺看重他的啊,我是没想到,如你这般无情之人,居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凡人,还为他的生死着想。” 女子道:“本来我是不在意的,可是转念一想,活了这么多年,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如此的心有戚戚。张宗敬的一身术法、功法,实际上悉数为我传授,后来见教他的老笨蛋实在太笨了,就亲自上手指点。” “不如,令他成为我唯一的徒弟,时间长远着呢,有个人作伴,挺好的。” 中年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说来说去,你还是把张宗敬当成了玩具。” “那又如何?成为我的玩具,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哼,你才活了多少年?就敢说从古至今啦?依我看,大战的那人,看似一身朝气,兴许同样是位老怪物,绝非人类。”男人谈论起陈禅。 女子深以为然,将咀嚼多次的红烧肉咽下:“我也这般想,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如张宗敬一般的天骄之辈,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和天时、地利、人和才艰难的成就真修,那么年轻的人,怎会一出世就能斩杀真修大妖和安平此等怪异的鬼修呢。” 中年男子霎时恍然大悟:“我算是听明白了。哎呀!我真是笨!你当初对龙虎山许下的诺言已经到时限啦!” 女子难得大笑:“张宗敬都没想到,你居然提前想到了?!” “不是到了时限,龙虎山的老天师如何允许你下山?!” “是啦,另外你一定趁着这么多年把龙虎山的徒子徒孙渗透个遍,说不定当今老天师都是你的人!” 女子摇头:“你太小瞧龙虎山了。” 男人忽然问道:“我刚才看短视频新学了一手菜,你吃不吃?” “吃啊,当然吃,你亲自下厨为他人做饭,百年难得一见。” “好,你且稍等。” 用了半个多小时。 男人端来一盘炸酥肉。 女子明白看似简单的炸酥肉不简单,夹起一个咬了下,继而一看,炸的里外金黄的酥皮内,馅料丰富,格外美味。 “龙虎山有什么可小瞧的?当今天下谁敢小觑龙虎?”男子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女子越吃越上瘾,直到把一盘炸酥肉吃了一干二净,抽出餐巾纸擦着嘴:“不说此事,静等七十二口泉池恢复往日神采,那件瑰宝现世吧。我吃饱了,我怕张宗敬起了别的心思,看他几眼。” “我说你真的太对那小子上心了,你该不会想老牛吃嫩草吧?” 女子停下脚步,蓦然转身。 实质般的杀气令诸多餐桌碎成木屑。 中年男人照样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轻轻抽了自己几巴掌:“怪我,怪我,我这张嘴啊,没个把门的,你快去吧。小心你的宝贝徒弟让人半路截胡啦!” 女子这才离开。 等到她的气息消失,中年男人回到办公室,坐进办公椅,双脚搭在桌子上,不禁冷笑道:“彻头彻尾的废物,傍在龙虎山的灵脉这么久,修为道行才恢复成这个样子!” …… 张宗敬突然想起一事。 自记事起,便听说‘师姐’从未下过山,为什么会现身于泉城?! 他把黑名单的电话解除,忙打过去。 “喂?!” “臭小子!!!不管你有多少借口!!赶紧给老子回山,要不然,老天师就算拦着,我也打断你一双狗腿!!!” “师叔,师姐在泉城。” “……” 电话另一头猝然无声,半晌。 “回山吧,此事已到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了。” 第一百九十章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章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张宗敬站在行人、车辆寥寥的大街上,挂断电话。 终是与谢镜花相识一场,两位天骄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自开始之时,张宗敬招呼也未打便进了泉城,瓷人器灵作乱时,还以为他会扭转乾坤,实没料到瓷人器灵的力量完全不是他能对付的。 而后鉴于自己被神州修行界推崇备至,身份、背景又是龙虎山的嫡传弟子,天师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曾深入群山斩妖除魔,便对谢镜花的师傅冷嘲热讽,感觉他不如自己,斩杀器灵完全凭借取巧之法,真论起术法的玄妙,他无出左右。 彼时,一身耀眼光环的张宗敬,根本未曾深思,器灵作乱的事实与他自己的所思所想根本相悖。 后来,泉城发生种种超乎他的大事件。 正是有谢镜花师傅身在泉城,看似凶险难料,实则四平八稳的摆平了一件又一件大事。 与谢镜花的相处过程中,这位年纪轻轻便坐在泉城司天高位上的女子,法术、功法、智谋和他不相上下,兴许是她的师傅就在身前,做起事来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尽管张宗敬未曾当面表达对谢镜花的憧憬之情,内心早已认定巾帼不让须眉。 又出了唤魂大术这档子事。 不知不觉间,原本崇尚自在逍遥的张宗敬和谢镜花一起克服种种困难,必须捉拿安平,解除唤魂大术。 究其原因,他把谢镜花无时无刻挂在嘴边的‘为了泉城百姓’当做了自己的信念。 忘了有多少个夜晚,他持剑斩杀作祟的冤魂厉鬼后,站在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嗅着香气扑鼻的美食味道,仰头凝望明亮的夜空,暗道,心中有了一个认可的目标后,为之不断努力,竟是如此一种奇妙感觉,比之什么追求自在逍遥,追求大道的终点,皆来的幸福、兴奋、开心。 然而,命运从不会提前和任何一人打招呼,就像他独自一人前来泉城不告诉谢镜花一般,她的师傅在泉城跟一头真修大妖打了起来。 看着惺惺相惜的女子,不由自主的心乱如麻,担心师傅。 张宗敬暗暗帮她安排了一系列其余司天人员应当做的事。 就连那场面向神州的电视直播,都是他命人去做的。 不为了啥,之所以有此举动,根本是张宗敬深谙堵不如疏的道理,不是许多外来的修行者偷偷潜伏进泉城了吗? 那好,我就全天下直播,令天下人好好看看现在的神州是多么的复杂与凶险,恰巧又能吸引到司天高层的注意力,用舆论压力促使他们做出张宗敬想要的举措。 便是想方设法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保护百姓,不使之受到更乱的大战波及。 总归是自己能做的啊。眼下的张宗敬暗暗感叹。做不到的事,我真无能为力了,就看你的了谢镜花,由你与你的神秘先生在,我相信泉城这座城市最终化险为夷。 他会开车,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考取了驾驶证。 进了停在路边一辆随处可见的车辆,这辆车是他从司天开来的。 打着火。 不经意间瞄了眼后视镜。 蓦然见到‘师姐’站在不远处的高楼上远远观望他。 后视镜反应的境况,只是一个近乎看不清的黑点。 但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宗敬啊,神州赫赫有名的天骄,当然隐约看不清的人,就是于他有大恩的‘师姐’。 表现如常,目光一扫而过,张宗敬喜欢开自动挡的车,比较方便,轻轻点了下油门,车辆平稳上路。 方向是去司天。 轻灵女子目送张宗敬渐渐消失视野。 只是神识一直锁定着他。 “呵呵,应当是我多心了,还以为你发现了我。”她呢喃自语,“小家伙,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在年轻一辈里出类拔萃,难觅对手吧?” “我下了山,你若是缩在龙虎山一直不再下来该怎么办?岂不是我养了多年的狗子,成了别人家的宝贝啦?” “不能接受。这样,宗敬啊宗敬,不要怪师姐心狠手辣了,师姐真的是把你看作自己人,培养了这么久,你不与师姐说说话,怎么行?” 张宗敬当然得回龙虎山。 不过轻灵女子与他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此刻的她早已成自由身,不必再听从老天师的命令。 但是为了张宗敬,她情愿让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而身在车里的张宗敬,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快速打了一串字发送给师叔。 “师姐说,老天师的命令就算是她也得遵守。是不是一句谎话?” 不消多时。 一直性格直爽的师叔回了条短信。 “以后不要再叫师姐了,她与龙虎山的缘分已然尽了。” 张宗敬的脑子骤然空白一片,也就是泉城刚刚大战落幕,大街上没有人,不然,必然出场车祸。 他赶紧定定心神,握紧了方向盘。 师姐,竟然骗他?! 她,骗他?!! 为什么?以他与师姐的关系,即便她跟龙虎山缘分尽了,他依旧无比的尊敬她,愿意永远喊她一声师姐。 是啦! 她要让自己回龙虎山! 而她知晓自己的性格,一心认定的事,极难扭转! 所以,她才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既然师姐如此在乎自己,就不担心此一别过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张宗敬分明记得,师姐曾说,他是她在人间唯二可以放心说话、陪伴的人啦。 再联系到师姐站在高楼上目送他离开的场景。 张宗敬陡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除非…… 除非他即便此时回龙虎山,山下照样有他不得不来的事。 至于人的话,按照龙虎山的规矩,他的身份若因人下山,万般成不了的。 …… 张宗敬一口一个的师叔就站在老天师闭关的洞府前。 老天师于洞内强行将感悟压在心田,打开洞府,脸色极其不好看。 “居然是她找的宗敬?” “是的,师兄,她那般的阴险狡诈,亲自找宗敬想必不会有好事。” 老天师回头看了眼闭关洞府,叹了口气:“走吧,此地不是议事的地方。” 两人御风飞过一座座山,来到一处虽是冬季却鲜花怒放的世外桃源。 “师兄,你刚刚闭关又强行出关,会不会有影响?” 闭关的理由有千万个,打断修行强行出关的后患亦有恒河沙数。 老天师沉重叹气摇头,“没事,机缘到了,何时闭关都行,况且,这点时间我连道心都未平复下来,算不上强行出关。” “好了,说正事。山上为何没人告诉我,她去了泉城?” “我也是听宗敬谈及此事,才知道她在泉城。” 老天师有些生气:“她究竟策反了多少人?为何连通知宗敬回山的消息,也能知道?!” “师兄息怒,你清楚的,她在龙虎山上的岁月比你都大,有的是时间做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并且……并且就连宗敬那孩子的本事,也传自于她。” 老天师略微烦躁:“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就没一句实话,即便有实话,同样半真半假,令人捉摸不清!” “这般狡猾的妖女,我想了半辈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龙虎山的先人居然能和她做交易!!” “真是一件大麻烦,她现身泉城,不知肚子里藏着什么诡计俩,泉城百姓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人心浮动,实在经不起再度的惊吓了。” 师叔轻声道:“师兄不如这样,我去泉城走一趟。” “你的修为道行还不够,并且你到了至为关键的关卡,随时都有机会突破,去了泉城经历一场大战,会出大问题的。”老天师否决了师叔的提议。 师叔问道:“不过,她还是做了点好事的,逼着宗敬这犟孩子回山,倘若不是她的话,宗敬绝对赖在泉城非得等到泰山复苏,绝了希望才回来。” “哼,你太小瞧她的心计了。她会不会是顺水推舟,明知接下来泉城一定爆发大战,宗敬又是司天的人,必然插手其中,万一碰上大敌,你我这群老家伙不在其身边,连个护道人都没有,将会九死一生!” “诓他回山,再巧使手段,令他今后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 “两全其美的毒计!看来,她知道的比我们多啊。” 师叔叹气道:“是啊,或许她就是掀起今后大战的人之一。” “我下山,去泉城。”老天师思前想后,说道。 师叔顿时苦笑问道:“师兄,你走了,龙虎山下面的玩意儿爬上来了怎么办?!酿成的大祸远比泉城更甚。” “何况,谢镜花那位神仙一般的师傅还留在泉城,我们掌握的情报毫不显示他离开。有他在,纵然是妖女兴风作浪,亦能摁下来。” 老天师焦急的踱来踱去:“她的实力你怎会不清楚?而且我们也不清楚泉城有多少心怀叵测的修行者,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今日,谢镜花的师傅可以以一敌二,明日,能敌三吗?可以敌四吗?敌五呢?!” “形势远超我们的判断,谢镜花的师傅必须有个帮手。” “我下山,你代替我坐镇。” 一听‘你代替我坐镇’几字,师叔的脸色骤然白了数分,拨浪鼓一样摇头否决:“不可,绝不行,我不同意。” “凡事都有代价,我在山上几十年了正好下山走走。” “代价委实太大,何况龙虎山接替天师位子的人还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实力,人间很快就要步入大争之世,元气大伤的龙虎山应付不了混乱的时局。” “你呀你,从小到大都是谨慎又谨慎的性子。我一个人付出点代价,怎会说成龙虎山元气大伤呢?!” “无论师兄愿不愿意承认,现今您一个人代表了半座龙虎山。” “……” 老天师终是沉沉叹了口气。 相比于泉城安危,这座龙虎山更加需要他。 但,无数百姓的性命,似乎远非龙虎山可比。 “罢了,罢了,你我知晓的眉目实在太少了,先让宗敬那孩子回山吧。回山之后问清楚有没有心结,有的话千方百计助他解决,没有……没有的话,令他闭关修行去吧,一日不突破琉璃境,一日不得出关。” 师叔听着老天师的决定,惊讶莫名,他委实想不到老天师会下这般狠心。 “师兄,未免有些过了。” “过了?” “过了!!”师叔肯定说道。 老天师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低声说道:“我要和你说,宗敬的身世与那妖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又该作何感想?” “不可能!!!”师叔双目圆睁,难以置信,“那他的父亲……” “死了,以他精血为引,让妖女忘却了这段记忆,换成妖女对龙虎山许下承诺,龙虎山用瑰宝灵脉延续她的寿元。” “此般大术,要了那一代天师的半条命,没过几年,就仙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少说也是几百年前的事,宗敬又如何活这么久?!不可能!”师叔受到的震动极大。 “我不相信。” 老天师嘴角一咧,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猝然真气爆发,推着师叔远去百丈之远。 只见老天师浑身金光闪烁。 这般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师叔重新飞回来,搀扶起萎靡不振的老天师,震惊的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若不是他感觉不到半点老天师对他的杀意,刚刚那一招,就能令他豁出性命抵挡。 “师兄……” “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天师才知道,没想到禁制会如此强悍,差点要了我这条老命。” 老天师真气运转,把胸口的鲜血涤荡干净。 “可惜啊,妖女下了山,禁制的威力减半不复以往,不然把我弄死,也令我彻底解脱了。” “张宗敬的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成仙的秘密。” 似乎禁制爆发过了,老天师继续述说,再未受到禁制的伤害。 成仙的秘密? 一听此言,道心很是强大的师叔呆若木鸡。 “那孩子身上有何成仙的秘密?并且,师兄为什么选择把此事告知于我?!”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下山去泉城,万一,我死在外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此断了怎么办?!” “你答应我不下山的!”师叔愤怒道。 老天师哈哈大笑:“骗你的,你性子耿直,不像其他师兄弟那般有各种各样的心思,我走后,龙虎山底下的玩意儿被你镇压着,我放心。” “师兄,求你了,你真不能下山。” “晚了,宗敬的事我已经告诉你,只有历代天师才会知道这件事。” 老天师说道,“别打岔,让我说完。” “此事还有一个末尾,那就是灵气复苏开始,宗敬才会出世修行。” “一定不能让宗敬与妖女母子相认,即便相认了,有何后果,禁制里没提,但施加禁制那代天师语气很强烈,反复警告了数次。” “让宗敬修行到真修再下山,他就有了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能力,到时,是去是留,凭他自己斟酌吧。” 师叔问道:“最后一句话,是禁制里提到的,还是师兄自己的决定?” “你呀你,这句话必然是我的决定啊!什么狗屁成仙的秘密,张宗敬首先是个人,再是个仙,仙有什么好成的,天师禁制里倒是存有自古流传下来的方法,多少年啦?有哪代天师真正成仙了?” 老天师长呼一口气:“终于把这个镇压了老子几十年的天师禁制给取下来,暂且交给你,我去泉城走一趟,你试试这苦滋味。” 本是壮年样子的老天师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背也蹉跎了,他手中有一方玉玺般的金光,强硬塞进师叔手中,“你没得到天师禁制的承认,但我用取巧的办法,令其暂时听你的话。” “对了,不到万不得已,天师禁制底层的力量千万别用,这可是一代代老天师积攒下来的家底,用了可就没了。” 师叔注视着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天师,泪流满脸。 原以为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早就让师兄磨尽心中锐气,到了,方才发现,师兄依旧是几十年前仗剑走天涯的侠客,半点样子也没变。 得了天师禁制,师叔这才知道。 所谓关于张宗敬身上的成仙秘密。 竟是……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师兄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世上怎会有这等不可思议之事。 话到嘴边。 却陡然惊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老天师打量他的憨态样子,霎时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好似有多么好笑一样。 “知道我能说出口,是多么的厉害了吧?!” 师叔苦笑摇头:“师兄当真是……心大啊。” 本想说,师兄当真是修道天才,一想放下龙虎山基业不管,去泉城拼命,只能道,师兄当真是心大啊! 他同样明白了。 成为了天师。 许许多多想说的言语,受禁制的限制,根本说不出口。 师兄适才转来转去说了那么多‘废话’,原因居然在此。 “好了,我的好师弟,师兄,这就下山去了,龙虎山交给你了。” “可惜喽,看了一场大战,突然有的机缘感悟,只能在路上慢慢体悟喽,希望到了泉城之后,把这场机缘完全笑话掉。” 挥挥袖子。 老天师推了下他。 两人瞬间间隔千丈之遥。 而此处鲜花盛开的妙境,顷刻化为乌有,露出笔走龙蛇刻画的繁杂阵法。 师叔恍然大悟。 师兄等的就是妖女下山的这一天,不管是什么泉城还是什么天城、地城,师兄皆要做这些事。 只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 老天师穿梭云间,自由自在的感觉忍不住令他放声尖啸。 张手召来一柄生了锈的铁剑,他垂头瞧着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兵刃,哈哈大笑:“断江啊断江,你我再出剑一次,斩杀那荼毒人间的妖女!!” “她好不容易下山了!” “我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生怕我死了她还到下山的期限。” 原来,得了天师禁制后,知晓龙虎山灵脉旁的妖女身份,老天师暗中搜寻上百本孤本,从一本应当是是人间仅剩的地方野史之中,看到妖女的所作所为,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仗剑斩杀了她。 转瞬压制住怒火,毕竟相隔的年代太远,一本地方野史并不能说明她真做过那等罄竹难书的大罪。 为了佐证,老天师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的找寻证据,万幸随着灵气复苏许多误以为遗失历史长河的典籍问世,还真就让老天师找到了铁证。 那是一缕仅剩一魄藏在泛黄书籍里的孤魂。 孤魂早没了神智,老天师轻易看到了孤魂仅存的记忆。 滔天烈火与无处不在的洪水淹没了城池、村庄,一位女子半空迈步,双目无情,看着惨烈景象无动于衷。 凡人死后的魂灵被她吞进腹中,炼化成精纯的阴气,补养自身。 她的力量更强。 旋即,烈火更炽,洪水更狂。 火在天,水在地,她在中间。 好似世界唯独剩下她一个人。 之后的故事,老天师知道了。 龙虎山听说此事,彼时天师指定继承者怒火中烧亲自下山斩杀妖女。 谁成想,红尘颠沛,道心难定。 那人居然和妖女经历了无数离奇、诡谲、古怪的故事。 竟然相爱了。 期间,那人也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在人间做何种事,便一不做二不休叛了龙虎山,和妖女在一块。 如此丑闻,等真正发生的那一刻,龙虎山上的所有人才清楚胸中的怒火是怎样的难以遏制。 天师付出大代价下山,仗着龙虎山数件历朝历代积累下来的瑰宝,斩杀了叛徒,但妖女实难斩杀,又极难封印,无奈,只能用那人的一身精血为引子篡改了妖女的记忆。 倒是已经出世无辜的孩子…… 天师借取了泰山残破地府里的一缕上古仙气,将之封印于龙虎山首端灵脉之内。 妖女处于灵脉末端修行,她的孩子在首端,权且算是互相陪伴。 为何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让孩子非得度过末法时代,在灵气复苏的时候再出世,而今须发皆白的老天师还是不明白那代天师的想法。 单凭一个成仙的秘密,便要赌上这些吗?让一代又一代人,守着成仙的秘密,活下去?! 况且,那一战,天师带去的瑰宝悉数被成碎片,连天师回山后,活了数年也故去了。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还是说…… 老天师双眼微眯,不禁回头望了眼渐行渐远的龙虎山。 “他下山斩杀叛徒和妖女,实际上为了那孩子?” 如此想法一瞬即逝,老天师不相信如此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 …… 张宗敬到司天总部的时候,谢镜花同时停下车。 两人打开各自的车门。 谢镜花诧异这位来自龙虎山的天骄神色极其不对劲。 “发生何事了?” 她问。 暗道,莫非连张宗敬也被许薇适才经历的事影响到了? 说实话,谢镜花刚听许薇提起此事时,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张宗敬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车门关上,将这辆车的钥匙丢给她,露出一丝发自心底的微笑:“我要回龙虎山了。” “这就回去了?没看到安平死了,唤魂大术没了,泉城却依旧暗中汹涌,马上惊涛骇浪啦?!” “你走了,泉城司天立即缺少一大战力!” 谢镜花不客气的说道。 张宗敬摇头:“我也不想走,只是师门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去。” “师命难违,既然这样,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嗯,我在路上的时候定了机票,大约还有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来泉城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请你吃顿饭,要不,谢司长赏个脸?”他极其别扭的说道。 谢镜花立时背着手,绕张宗敬一圈,好奇问道:“你疯了?” “没疯。” “哦,这样的话,一定是受刺激了。” “换成谁亲眼目睹如此惊世骇俗的大战,同样受刺激。” “你非常、非常的不对劲,说吧,因为何事请我吃饭?” “谢司长,难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惺惺相惜吗?” 张宗敬的脸庞不受控制的红了。 他尚属首次知道,因为羞怯红了脸,是何等感觉。 谢镜花纳闷自语:“惺惺相惜?确实有点……算了算了,不就是吃顿饭吗!能让龙虎山嫡传弟子请我吃顿饭,以后等你当了天师,说出去,我也有面子。” “就是,就是!”张宗敬内心空白一片,不住的点头应道。 为何……为何他忽然那么的开心与兴奋? 浑身轻飘飘、暖洋洋的感觉又是从哪来的? “车你还开吗?不开的话,我交给其他人了?司天有好多人一直在跟我申请车,只是车就这么十几辆,这人开了,那人便没。”谢镜花看了眼钥匙,只是和张宗敬说了句,也未征求他同意,径直回总部,把钥匙交给管理车辆的文职工作人员。 赵健勇成为司天的免费金库还是有好处的,有了钱,谢镜花就在想着是不是再补充一些车辆? 修行者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飞来飞去吧?让泉城百姓看见了,影响极其不好。 或许从一些符箓门派购买一些常用的符箓也挺好的,今后泉城不太平,人员实在宝贵,不需要亲身上阵,多扔些符箓,能有一点可能减少伤亡,便减少一点伤亡。 作为司长,谢镜花年纪轻轻考虑的事情委实太多。 她忽然又想到,先生似乎没心疼我这么忙碌过? 不会的,不会的,先生宅心仁厚,作为他的记名大弟子,怎会不令他忧心呢? “可是先生对那位齐姑娘就颇为上心啊!”谢镜花心底突然有另外一个声音说道。 “先生的感情之事,是你这位连弟子都不算的记名弟子该关心的吗?好好做自己的事,等将来得到先生认可,真正成为了弟子,再想这些事吧!何况,先生有他的自由,谢镜花啊谢镜花你是不是管的忒多了点?!!”又冒出来一个声音,据理力争。 “你可拉倒吧,你见过先生曾如何的仙风道骨、缥缈出尘,我不相信你对先生没有其他意思。” “放屁!你在诓我犯错!若没先生,谢镜花怎能拥有而今的修为道行?怎能学到稀世罕见的大法、剑术?!谢镜花尽管名义上为先生的记名弟子,学到的本事,放在眼下神州那些一等一的名门大派,哪一样不是只有掌门才可以学的镇派之术?” “一身本事和心意完全两码事,本事再高,难不成能斩掉心意吗?先生一直排斥刻意的‘太上忘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 谢镜花猛地晃晃脑袋,走出司天大厅。 “上车,开我的车吧。” 张宗敬恢复了以前的淡然,轻轻点头:“好,我订了餐厅,离这儿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谢镜花的车上有放手机的手机架,他调出导航地图,把手机放在上面,安心坐在副驾驶。 两人都未曾说话,她在想着司天接下来急需处理的事,张宗敬的心思嘈杂一片。 刚开了十分钟。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站在马路上。 似乎只等他们前来。 当看见青年之时,谢镜花与张宗敬便齐齐警觉了。 因为,青年的气息已不在安命境的层次。 或许,他是位无垢境修士。 出剑。 剑气站在车辆停下的位置。 柏油路顷刻呈现一道深深的剑痕。 “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龙虎山天师府嫡传弟子张宗敬,两位天骄呀,鄙人想讨教一下,试试看神州的天骄究竟有何本事?!” 张宗敬收敛四散的心神,亮出兵器七星剑,轻声道:“我先上,你为我查缺补漏。” 谢镜花拿出瓷人,失笑道:“在泉城的地盘上胆敢挑战我,张宗敬,你得为我殿后了。” 不给他再言语的机会。 谢镜花开了车门,把瓷人扔出,那瓷人乍然现出清凉如水的力量,形成一柄柄利剑直杀向莫名其妙堵着路的青年。 青年当看到谢镜花的法器瓷人,便严阵以待了。 似乎颇为吃惊。 而更吃惊的则是隐在远处的轻灵女子。 她轻声道:“谢镜花呀谢镜花,你的师傅有几分真本事,居然不动声色的将你的命格隐藏,使我推算不到。” “无妨,这无垢初期的小修士,算是给你练手,等会儿还有位无垢中期的修士赶来。” “宗敬呀宗敬,使你钟意的女子重伤垂死,不知你记不记挂?” “你不是与她告别,请她吃饭吗?!约会泡汤了,会不会成为你的遗憾之事?!” “我很好奇,就此回了龙虎山,你要不要再次找机会执意下山?” 另一边。 瓷人散去的利剑让青年拦下,青年的兵器很是奇怪,似乎是倒勾着铁刺的锁链,而当锁链甩向谢镜花,上面的铁刺,纷纷如雨刺向她。 真气充斥。 谢镜花伸手握住一柄细长长剑,笑道:“张宗敬,你袖手旁观就看了,他的本事不免太弱了些。” 张宗敬酣然长笑,原来,自安命境后期突破到无垢境前期的天骄,不止自己一位啊。 就是不知,谢镜花何时突破的境界,为什么他一点也未察觉到。 剑法精妙。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剑把铁刺俱都扫落在地。 瓷人发出的力量影响到她,不禁精神一震,体内好似突然有了无穷无尽的雄浑力量。 真气鼓荡,不时光彩交迸。 张宗敬每时每刻都想出手与谢镜花一道和那不知何等目的的青年激战,但一想到她的叮嘱,就令他止住体内真气,真真的在战场边缘,注视飘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她。 也不知谢镜花的师傅传授给她了怎样的剑术,张宗敬竟是看不透剑术的痕迹。 仿佛她的剑术来源于天地,是先民们从大自然中一剑一剑的感悟得来。 尽管她占据上风,在无垢境的真气激荡之下,张宗敬仍然死死攥着七星剑,掌心出汗,生怕谢镜花受丁点伤。 青年应当被她逼急了,底牌尽出,但见锁链陡然回缩到他身边,好像一头毒蛇般游弋不停,经脉内的真气令青年不管不顾的催到兵器中,锁链先是挡下谢镜花堪称绝妙的一剑,代价亦是庞大,青年经脉俱都出现裂痕,锁链再度分散成十数个,自不同的角落,带着赤红真气刺向谢镜花的要害。 看到这一幕。 张宗敬的心跳到喉咙,他迈出一步,登时出剑。 如果谢镜花在自己眼前发生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镜花嘴角冷笑,顿时用了先生传授给自己的大术,此术在她手里施展出来,别有一番韵味,犹如天女散发,又似洛神舞剑。 青年破釜沉舟的一招,不仅令谢镜花轻易破去,裹挟着惊人剑意,她回头瞪了眼‘多管闲事’的张宗敬,然后逼视青年,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好……好剑术,不愧是泉城司天的谢司长,有此惊天动地的剑术,将来天下有谁可接的了谢司长三剑!?”青年嘴角冒血,不以为意的拭去。 谢镜花并未刺穿他的心脏,而是刺到了另一边。 “为何要拦路?并且有这么大的杀意?” 青年叹息道:“我要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信吗?” “信。” “嗯?” “发生什么怪事我都信。” “好,我且和你说实话,我是随师门到泉城的,适才心底忽然有了一道无法拒绝的声音告诉我,要来此处拦截你。” “拦截我?” “正是,最好把你打成重伤。” 抽回剑。 谢镜花潇洒甩掉剑身鲜血,招招手,警惕四周的法器瓷人回到她的手心。 “将我打成重伤,却不杀我,有何缘由吗?” “我不知道。” “你走吧,顺便与你师门的人说一声,近来的泉城不宜动手,如果他们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希望可以承担的了后果。” 青年在长剑抽出那一刻,不自觉双膝跪地,听着谢镜花的话,他嘿嘿笑了几声,而后,跌跌撞撞走了。 “上车,小插曲罢了。”谢镜花没放在心上。 泉城来了如此之多的修行者,有人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也是有可能的,青年提到重伤却不杀她,令谢镜花越加坚信这个想法。 然而,又没开出多远。 路中间,一位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满眼震惊的持着两柄大刀。 一见开车的是谢镜花,一步跃起,大刀直来直去,砍向驾驶位的谢镜花。 真气滂沱,仿佛一场大到无边的雨。 两柄大刀,刀刃泛着蓝光,刀背厚重,其上流转不定的真气加剧大刀的破坏力。 若真让大刀砍倒驾驶位的谢镜花,非死即残。 谢镜花当即狂打方向盘,险之又险的避开中年男人一击。 两刀砍在路面,延伸出十米多裂缝。 匆匆下车。 谢镜花和张宗敬皆能明显感觉到中年男人的修为道行远在自己之上。 搁在神州修行界都是极其罕见的高手。 又不知此人是哪家哪派的大人物,为何杀意冲冲的拦路!? 中年男人叹气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们快逃吧,我的修为真气在无垢中期,你们二位并非我的对手。” 无垢中期。 谢镜花忽然纳闷,泉城从哪蹦出来这么多高手? 前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已是无垢初期,单论修行速度的话,青年必定会让修行界称作天骄。 这手持两柄大刀兵器的中年男人,竟是无垢中期,看样子,他的修为底子打的极牢,绝非那种花拳绣腿靠门派资源堆上去修行者。 边说着话,中年男人毫不停顿的挥刀前冲。 大开大合。 没有半点花里胡哨,刀刀致命。 而且,真气凝聚,气力集中,好像一刀下去,力能开山! 谢镜花这哪会再藏着掖着,立即与张宗敬底牌全出,有多大的本事就亮多大的本事。 一时间,此段柏油路上,真气逸散的到处都是。 剑光,刀光,纠缠一起不分彼此。 其中,谢镜花刚破关至无垢境,缺少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但在这儿无垢中期的修行者压迫下,却是愈来愈得心应手,再打下去,待她完全掌握了无垢初期的修为真气,以她与张宗敬两人天资,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远远躲着看戏的轻灵女子笑意浓浓:“也罢,也罢,龙虎山的那些破规矩早该改一改了,原来的计划行不通,那就让你们两人于磨难中渐渐情投意合,我看你回了龙虎山,要不要再下山。”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到最后你会发现,世上的女子,师姐是待你最好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敢来,就成花圃里的肥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一章你敢来,就成花圃里的肥料那中年男子兴许见识到张宗敬和谢镜花两位神州天骄,联手应战的力量居然这般不俗,不由自主点头认可。 “二位的实力堪称年轻一代名列前茅的绝世天才,尤其谢镜花谢司长,剑法精妙绝伦,招招简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将来势必成为神州一代女剑仙。” “张宗敬你来自龙虎山天师府,剑法尽管不俗,和谢司长相比较却差了不少,你的强项并不是此,而是把自己一身道法极巧妙融入进剑法里,不知根底的人与你对战,必然吃大亏。” “此前我便看好你们二位年轻人,现今亲眼一见,又过招百次,十分确定,将来的你们在神州修行界必能大施拳脚,创造传说,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定会让后浪拍到沙滩上。” “哈哈……好啊,好啊,不如你们稍后留我一条命,我请你们吃顿好的,钱,我有的是。” 中年男子话语亲近,刀法、拳脚招招致命。 谢镜花与张宗敬的脸上都打出了汗水,无垢中期的修行者,太强悍了。 果然到了半步真修的地步,每一个小关卡都能轻易打杀不如自己的人,何况他们两人皆最近破入无垢初期,不要说磨练提纯自己真气,熟悉无垢初期的崭新力量了,就连简单的打坐闭关巩固修为,都在泉城爆发的这场大战中,未曾来得及。 谢镜花不仅竭尽全力催动瓷人法器的力量,给予她加持,乃至将真气分出一部分融进瓷人,使之它也加入战场,给中年刀客带来或多或少的麻烦。 张宗敬似乎打出了真火:“谁在背后控制你?” “谁?”中年男人刀法连绵不绝,真气又狂猛无比,这一瞬间,打的二人不断后退,到了汽车旁边,更是为了阻挡他的进攻,张宗敬委实管不了那么多,越向汽车的后面,一剑将之挑飞砸向中年刀客。 刀客的刀法深谙因势利导之法,步法倏忽拉开和两人的距离,一脚踏在路边的路灯铁杆上,纵身往上飞到不远处的三层小楼。 车辆砸到路灯。 轰然爆炸。 张宗敬不止打算挑飞汽车,更有一系列的后续攻势。 见中年刀客好像未卜先知的短暂避过,顿时咬牙,低声和谢镜花说道:“帮我查缺补漏。” 旋即,脚踏北斗禹步。 手中七星剑竖放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乍然之间。 数不清的黄色符箓从天而降。 竟是以张宗敬为圆心,成了一副壮观的符箓八卦阵图。 中年刀客瞧着龙虎山的不世秘术,轻笑道:“好术法啊,可惜无法正常与你探讨,只能真拳真脚相斗了。你问我何人控制着我?!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除了现在有机会跟你们说几句话,适才的我,仿佛提线木偶,不能言、不能控制自己行动、即便意识思维也停顿,心里只有一个最好重创谢镜花的想法,连重创到与植物人无异,也清晰的传至我的心里。” “你们说说看,究竟何等的高手,可以把我这位名实相副的半步真修,操控至此般境地?” “以往,再艰难的战斗我打过,这种诡异离奇的术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宗敬狠狠咬着牙,听到中年刀客的一番话,暗道,莫非是她?可为什么呢? 师姐的本事尽管他从未有幸见识过,但多多少少从前人的口中听说,曾有一段时间,龙虎山上凶煞之气止不住的自地底往上涌,就连龙虎山上下为首的天师险些镇压不住,是师姐于旁帮衬,才度过了那道难关。 此事,发生在六十年前。 …… 六十年前,龙虎山镇压的那群狗东西察觉天地灵气重新复苏,以为他们脱困的时间到了,竟是难得一次的联手硬闯禁制。 老天师已把手里锈迹斑斑的铁剑随手化成一柄人畜无害的桃木剑。 老天师身着洁白如雪的粗布棉袍,站在雪中。 近在咫尺烟火袅袅的村庄,背后如同让棉被盖住的麦田。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彼时的我修为不够,镇压这群狗东西实在吃力至极,甚至我在想,难道为了这次狗东西的暴动,我要消耗龙虎山珍贵的大气运吗?” “一旦动用了龙虎山大气运,我这位天师几乎就相当于龙虎山的罪人喽。” 三位穿着厚厚羽绒服,每人拿着糖葫芦舔着的孩童,问道:“为什么呀?电视剧里说龙虎山是天下最厉害的道门。” “是啊是啊,我最近从爸爸的手机里看到一个短视频,龙虎山里有无所不能的仙人!等我长大了,一定去龙虎山,求仙人帮帮我。” 老天师含笑停下故事,转问道:“你要仙人帮你什么?说说看,指不定不是仙人的我,也能帮你。” “我学习不好,我想求仙人帮我做数学试卷。” “哦,这件事啊,确实挺难的,那你加油长大,长大后去龙虎山求仙人帮你做数学试卷。” 一位穿着艳丽带着花卉图案羽绒服的小姑娘,稚生稚气的问道:“老爷爷,我想和仙女一样飞来飞去,仙人可以帮帮我吗?” 老天师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笑着问道:“老爷爷能抱抱你吗?” “好。” 老天师蹲下身,谨慎的抱了抱这位女童。 很沉。 很沉,很沉。 老天师面现大喜之色。 古时有称骨之说,这小姑娘长相无奇平平,老天师暗中帮她称了称骨,居然有一两九钱。 要知道,身世离奇的张宗敬,才一两七钱。 老天师赶紧收敛神情的高兴,平静说道:“跟随仙人修炼呀?不光仙人可以做到,我也能做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翠花!” “姓张啊,好,好,好,稍后老爷爷可以去你家吃饭吗?” “好啊好啊,爸爸最喜欢款待客人了,可是现在还没到饭点……” 老天师顿时笑开了眼,“无妨,无妨,咱们再聊聊天,饭点了再去你家。” 他继续说道:“我把故事讲完,你们就当听个乐子。” “若非关乎龙虎山生死存亡之际,龙虎山的气运绝对擅动不得,因为这关乎龙虎山天师府的长盛久衰,之所以龙虎山有千年之久的传承,正源于一代又一代天师秉持天道,斩妖除魔,积攒功德,才令上天逐渐认可龙虎山,降下大气运,让龙虎山深深扎根人间。” “下面那群狗东西的力量也就是被先人封印,再加上持续千年的禁制,令他们削弱到力量最低点,然而,我动用龙虎山大气运加固禁制,就怕万一他们趁机吸收,恢复了部分力量。” “这次被镇压下来了,下次……狗东西们休养生息好了,再度联手硬闯,可就不好说喽。” “并且,挪用了气运,龙虎山会不会经此陷入衰弱一代不如一代!?差不多是肯定的,我作为这一代天师,平庸至极未曾得到上天馈赠的气运,相当于寅吃卯粮、坐吃山空……” 老天师说话幽默风趣,虽然三个孩子听不懂,但这位突然出现在村口的老先生,和蔼可亲,主动招呼他们过来讲故事,还是令他们很开心的。 “那怎么呀,龙虎山可不能没了,我还要去山上求仙人呢!” “是呀,我想跟随仙人学习仙女姐姐那样的本事。” 另外一位小胖墩哈着热气,嚼着糖葫芦,只是傻呵呵的笑。 老天师喜欢张翠花,更有接下来去她家吃饭,便耐心说道:“放心,放心,龙虎山是何等所在啊?玄妙莫测、瑰丽雄奇。” “说这龙虎山中关押着一位妖女,此妖女来历神秘,甫一出世就在那个年代掀起万丈波涛,做下了无数穷凶极恶的大坏事。” “为了弥补过往的错事,妖女主动提起来,不必动用气运,她可以帮天师镇压作祟的狗东西。” “这位天师当时太年轻了,居然傻傻的同意了。” “妖女的力量委实可怖,一出手就把硬闯禁制封印的坏东西给重新镇压住了。” 郑翠华天真问道:“老爷爷空中的妖女是天上来的吗?” “此事我也不清楚。” “那肯定是地下跑出来的。” “哦?” “老爷爷想啊,既然不是天上仙界来的,一定是地下的魔界跑来人间的。我从电视剧里看到过相似的剧情。” 老天师不禁哈哈大笑。 年少不知世事险恶。 多么单纯的小姑娘啊。 一两九钱重。 还被他撞到了。 龙虎山难道要出一位打破规矩的外姓女天师? 好啊。 既然继往开来,有些规矩是得不破不立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跟你回家吃饭吧。”老天师活动了下腰。 随着没了天师禁制,他的力量大减,身体一下子苍老了下来,这般感觉他还是首次感受到。 原来,人老了,真的只想晒太阳啊。 张翠花拍手叫好,拉着老天师的手:“老爷爷就是龙虎山上的天师,爸爸听了,一定高兴极了。” 老天师不住的点头:“合该如此,合该如此,你们家为了过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准备了好多好多香肠、好多好多猪肉、好多好多蔬菜、好多好多零食……”张翠花松开他的手,掰着手指头一个接一个数道。 老天师脸上笑开了花,暗道,一定是个饱饭。 顺便问道:“翠花啊,糖葫芦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看你还有两个,不如给老爷爷吃了吧?” “嗯呢,呐,给你。” 剩下的两个孩子,正打算吃完手里的糖葫芦回家去,没成想村头又来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戴着一定老土的针织线灰色帽子,上身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皮夹克,下身牛仔裤。 此时的老天师,美滋滋吃着糖葫芦,牵起张翠花的手,拐进了村子里的巷弄。 新来的那人露出帽子下的脸,是位龙精虎猛的中年人,可惜邪气太重,反倒让其看上去生人勿近、不好相处。 中年男人讶异望着老天师离去的方向,暗道,好一身搅动此地气机的大修为啊。 不由自主瞥了眼傻呵呵吃糖葫芦,双脚还拨弄积雪的小胖墩,轻轻咦了声。 顺势把冰凉的手放在小胖墩的脑袋。 而这些村里的孩子野惯了,也不怕陌生人,小胖墩只是抬头问道:“干吗碰我?!” 中年男人内心涌出惊涛骇浪。 这看着胖乎乎的小胖墩,天资竟然如此逆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王爽。” “王爽我问你,你看过仙侠电视剧吗?” “看过。”小胖墩言简意赅,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糖葫芦上。 “仙侠电视剧中,正道人士处处守着规矩,特别不自在,而魔道中人逍遥自在,吃香的喝辣的,顿顿都有。你说说看,你想当正道人士,还是魔道中人?” 小胖墩仔细的想了想,说道:“魔道中人。” “你随我走,我帮你成为魔道中人,不消二十年,你就能魔焰滔天,令天下正道人士哭爹喊娘的求你饶命。” “真的?” “真的!!” “你先给我三个炸鸡腿,吃完我就跟你走。” 中年男人含笑问道:“三个炸鸡腿不够,再仔细想想还想吃什么。” 小胖墩忽觉手里的糖葫芦不好吃了,“我想吃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 “在此等我半小时做的到吗?” 小胖墩看了眼天色,点点头:“做得到。” “嗯,我去去就来。” 说罢,中年男人转身离去。 另一位孩童问道:“你真在这儿等他啊?” 小胖墩理所当然道:“对啊,我要吃三个炸鸡腿,还有肯德基全家桶。” “我走了,再不回家,我爸得打死我。” 小伙伴走后,小胖墩百无聊赖,不禁哼唱起最喜欢的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了,小胖墩重复唱了十几次。 那中年男人也如约回到村口,手中带着热气腾腾的包裹。 “王爽,给你,三个炸鸡腿,肯德基全家桶,全都是新鲜出炉的,你快趁热吃。” 接过包裹打开一眼。 小胖墩惊喜的啊了声。 果真里面有香喷喷的炸鸡腿和他只能看着电视广告流口水的肯德基炸鸡腿。 忙就地拆开,欢天喜地的一扫而光。 等他胡吃海塞吃完,喝着可乐,听中年男人问道,要不要与他走去修让天下人胆寒的魔道,王爽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师傅,你喊我一声师傅听听。” “师傅。” “哈哈……天意如此,合该我七情六欲魔宗传承不绝,万万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刻找到一位极适合修行《七情六欲纵世大法》的弟子!” 中年男人毫不嫌弃牵着王爽满是油腻的手,往村外走去:“除你之外,我还收了四位弟子,可惜他们的天资不错是不错,与你比起来,差到北极去了,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继承七情六欲魔宗宗主之位的首席大弟子!!” 王爽自顾自喝着可乐,理都没理。 “嗯?听见了吗?” “听见了。” 登时,中年男人暗道,这小胖子瞧着像个傻瓜,我千万别出错领回去了废物。 赶忙又重新检查了下王爽的天资。 千真万确。 修炼有成,此子必成一代魔尊。 “考考你,你会背诗吗?” “哪首诗?”王爽口齿不清询问。 中年男人有心考考他:“白居易的《花非花》” 王爽把最后一点可乐喝完,陡然气质大变,吟诵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中年男人大喜过望:“谢灵运《燕歌行》的最后两句。“ “谁知河汉浅且清,展转思服悲明星。” “《清平乐·六盘山》” 王爽白了他一眼,仿佛不满意他为何问这种至为经典,几乎学过诗词就会背诵的词。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中年男人低声重复。 恰逢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大雁孤苦伶仃的飞过。 已成师徒的两人携手望去。 大雁好似留下了一道淡如烟痕的绚丽彩光,中年男子指着说道:“从此之后,你就算像那只大雁一般孤独,也必将拥有缚住苍龙的力量。” 王爽年纪小,尽管大智若愚,但仍然听不懂中年男人说的话。 但是在几十年后。 天下谁人不识君,他一人浴血奋战即将力穷,回想起几十年前师徒的对话,王爽仍是会心一笑。 而已身处张翠花家里的老天师,露了几手经典的龙虎山道法,就折服了张翠花的父母,又用手机打给龙虎山上的那位师弟,表明自己千真万确不含一丁点假的是龙虎山天师,张翠花的父母直接把过年招待客人的酒菜悉数拿出来,让老天师大快朵颐,足足吃了一个肚儿圆。 饭后,老天师与一家人围在饭桌喝茶。 老天师酒喝了不少,红光满脸,往日身在龙虎山哪能喝的了酒水啊,这一下子,几十年积攒到腹中的怨气顷刻一吐为光。 “老天师啊,翠花这孩子虽然生长在农村,但她是我们夫妻的心头肉,这么突然的跟老天师去修道,唉,说句实话,当真舍不得。” “能不能翠花再长大几岁,跟随老天师去修道呀?” 老天师缓缓摇头:“搁在以往必然可以,然而我的年纪很大了,没几年好活,趁着我的神智清醒,赶紧教翠花。” “您可是老天师啊!!!” “我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龙虎山老天师,也不是神仙,也有寿元一说。” 除非突破到传说中的金丹境。 这句话老天师没说出口。 “唉,好吧,不知老天师什么时候走?” 老天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本想稍后就走,转念又想,父母乍然离了自己的孩子必然不好受,还是过了今晚再说吧。 “明天或者后天都行。” “后天吧,后天吧,明天我们夫妻给翠花收拾收拾东西。” 老天师颔首:“没问题。” …… 陈禅不知觉中走出别墅。 原来是赵健勇父女正一前一后走来。 刚刚忽然灵光一闪,好似正在发生某种有关他的事,本想出门看一看,便见到赵健勇顿时满脸堆笑,紧跑几步,弥勒佛一般笑呵呵站在跟前。 “赵兄,快请进。”陈禅笑了笑。 “陈兄弟去哪了?”赵健勇一边进屋一边问道。 他和赵木槿各自找陈禅了几次,发现他都没在家,虽然手里有别墅的钥匙,父女两人俱都于门外徘徊了少许便走了。 两人一看别墅混乱的场景,赵健勇惊道:“莫非是进了贼?” 陈禅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是修炼出了点小差错。” “哦,陈兄弟一定多加小心。” “谢赵兄。” 两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赵木槿听话去烧水泡茶。 “陈兄弟,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赵兄请说。” 陈禅坐在神色凝重的赵健勇对面。 “泉城的大战,那人是不是你?”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他与赵健勇某种程度上说因果绝非说斩断就斩断,住进他安排的别墅,因果更是无从斩起。 陈禅直接道:“是我,并且受此大战的影响,身体出了点小问题。” 赵健勇一副吃惊震撼的模样,令陈禅受伤,足见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了,他马上询问:“陈兄弟需要天材地宝吗?近来京城的天际线拍卖所要开拍一批宝贝,里面的天材地宝占据了七成左右,我找人打听了,全都是上好的东西。” “哦?”陈禅对于此事较为感兴趣。 原本他以为灵气复苏不会超出常理范畴太多,只是随着经历一件又一件离奇古怪的事,他才确认,人间的灵气复苏远非表面看到的这些,反倒更像远古时代以来灵气枯萎、仙界远去不见的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反扑。 尤其刚结束的这一战,先秦时代的安平去泰山底下的地府竟成功挖掘出了两具上古尸身,此事往深处想就绝不简单,神魂内的力量压制的七七八八,他就要重新去泰山走一趟。 最好也去一次废去不用的泰山地府,或许从里面会发现某些意想不到的事。 而古山这头真修大妖,真实的修为道行不俗,也就是艰辛捱过末法时代,消磨的厉害。 那么,像这种积年老妖,神州茫茫多的深山老林中还有多少?!是时候得找鱼嘉好好聊一聊了,神州现今修行界司天在主持,鱼嘉又是其中高层,适当提醒她一下,总归没错。 另外炼化张险峰体内的妖气、鬼气、血肉精气成了一颗青色珠子,这颗注定价值无情的珠子陈禅还没有好的打算。 送给月花绝对不行,里面还有张险峰没来得及炼化的大妖妖丹,如若月花要徐徐炼化,必然会侵蚀她的神智,后果比让上古尸首残存的意识占据身躯的安平更要悲惨无数倍。 事后复盘,斩断张险峰和安平的联系,再顷刻之间炼化张险峰体内的力量使之成为一个普通人,这一招,当时就让陈禅的真气吃力了,剩下的战斗,也就是周存孝自信满满诚心给他喘息之机,不然,现在只会更加糟糕。 自冯舒雅房中打杀鬼物得到的‘无上魔’复制品嗜血珠还没有镇压,这件事也是陈禅接下来要做的。 赵健勇看陈禅感兴趣,欣然一笑,将保存在手机里的图片一一翻给他看。 陈禅倒也想看看所谓的天际线拍卖会要拍卖的天材地宝是什么货色,看着一张张没有经过ps的或草或树或花或黑漆漆一团的天材地宝,陈禅的神情逐渐变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色彩。 没别的,就照片中的天材地宝,每一样少说都有七、八百年的年份。 乃至十四、五种天材地宝就不应该出现在现今的人间。 这些东西必须处在灵气极度浓郁的地方,才能成长。 就算修行界各大名门大派不传之秘里祖传灵脉,其灵气浓郁程度,同样没有半点机会养成这些天材地宝。 陈禅不动声色问道:“赵兄可否知道拍卖的天材地宝自何处寻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京城的天际线拍卖会传言是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开创,已经七、八十年了,他们的手段哪会是我所能知晓的呀。” “已经开了七、八十年了?”陈禅再次问道。 赵健勇点点头:“是啊,我还是最近才从一位商人朋友嘴里知道,原来天际线拍卖会的幕后老板,居然是修行者。” “你能找到往年拍卖会的拍品吗?” “哦,这事啊,稍等。”赵健勇喊泡茶的赵木槿过来,“你ipad里面是不是有天际线拍卖会过往的拍品啊?” 赵木槿嗯道:“有,我回家去拿。” “快去快回。” 赵健勇好奇问道:“陈兄弟,究竟有何不妥?” 陈禅缓缓摇头:“没事,不过感觉这些拍卖的天材地宝属实太珍贵了一些。” “对啊!天际线拍卖会走的就是这种超级高端的路线,别人的拍卖会面向的是富豪阶级,他们倒好直接和修仙里的拍卖会一样,干脆拍起天材地宝了。” “是啊!我那位商人朋友还透露,这只是天际线拍卖会的蓝场,哦,天际线分两场拍卖会,面向大部分人的叫做蓝场,面向一小撮认识的人的叫橙场。橙场,不得了,听说有稀世罕见的法宝拍卖!” 陈禅沉吟少许:“用什么拍?钱吗?对于修行者来说,最为不需要的就是钱。” 拥有力量,想要获取俗世的钱财,纵然使用合法合规的手段,不消多久就能应有尽有。 赵健勇霎时尴尬起来:“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再问问朋友。” 他赶紧打电话问那位商人,得到的回复很简单,一句话的事,而陈禅也听到了。 “天际线拍卖会的拍品,需要用灵石来拍。” 赵健勇尴尬的看着陈禅:“我只从里看到过灵石这玩意,现实世界真的有吗?” 他道:“有,现今修行界名门大派的祖传灵脉,就能凝聚灵石。” 灵石这玩意,在远古、上古年代灵气浓郁之时,各个门派聚灵阵就可以凝聚灵石,继而互相交易。 灵气凝结灵石,修行者吸纳起来,比单纯吸收灵气要轻松许多,还没有灵气里的杂质。 只是,末法时代刚过,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各个名门大派的祖传灵脉当真可以凝结灵石吗? 当然,名门大派底蕴深厚,说不定储藏了不少灵石,也正是靠着灵石才能纵使末法时代也艰难保持传承不绝。 赵健勇瞠目结舌,原以为修行者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万万没料到,就连修行界的走向皆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狂奔。 “莫非,那些在网络上经典不衰的当代仙侠都是真的。” “假的,嗯。”陈禅继而道,“神州文明传承不断,有些东西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不需要得知真相,根据一鳞半爪就可以推断个七七八八。” 赵健勇不知为何,陈禅一番话反倒使他安心下来。 可陈禅一直处于某种忧心忡忡的心境之中。 赵木槿很快拿过来了平板电脑,找出天际线拍卖会蓝场往年拍卖的拍品,父女两人不认识,陈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拍卖的究竟是什么。 调出拍卖品。 往年极大多数拍卖的都是一种类似水晶簇丁点杂质也无的东西。 极其的美丽、玄妙。 处于灯光下,折射五光十色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赵健勇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水晶吗?一点做工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修行者喜欢此般天然的玩意儿?” 陈禅神色慢慢凝重:“绝非水晶,这就是所谓的灵石。” “啊?!!!”赵健勇目瞪口呆,“往年间,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灵石,今年他们必须让拍卖者用灵石拍卖,为什么?!是啦,木槿,以前的拍卖会是不是用钱财拍卖?!” 似乎赵木槿对天际线拍卖会下了一番功夫调查,找出几张拍摄下来的资料,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说道:“不错,拍卖会往年是用钱财来拍卖的。” 赵健勇闷闷道:“我想不明白,换成是我的话,我就用钱财拍卖灵石,再以灵石拍卖天材地宝,反正我是修行者,下定决心赚钱,一年时间我就能赚很多很多。” 陈禅叹息一声:“你错了。” “错在哪里?”赵健勇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的不是其他东西,拍卖的是修行。” “拍……拍卖的……是修行?”父女两人诧异的注视他。 赵木槿在陈禅的帮助下已然渐渐走向修行路,她非常在乎他为何会说,‘天际线拍卖的是修行’。 “修行者借助灵石来修炼,事半功倍,不必再费力炼化天地灵气,因为除非是至为浓郁之地的灵气,绝大部分地方的灵气皆有杂质,要想把灵气转化成真气,就需把灵气中的杂质炼化掉。这一点,木槿很清楚。”陈禅轻声道。 赵木槿点点头。 她修炼时最讨厌的就是炼化灵气内的杂质。 “但以灵石修炼就跨越了这一操作,可以直接炼化灵气成自身真气。往日,需要一天的时间恢复一缕真气,炼化灵石只需半天。” 陈禅道。 “我终是想明白了,为何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的时间,有些人的修为居然如此之高了,好像灵气复苏早已三、四百年之久。” 此前可是令人绝望的末法时代啊! 纵然名门大派有祖传灵脉,修炼到安命境都是奢望,只有那些极小撮人,天资、资源等等尽数充裕,方能成就。 一百多年后,灵气复苏刚刚过了开始阶段,井喷式的冒出那么多的高手,何等的不合理。 陈禅看到天际线拍卖会的拍品,才想清楚原因。 “抛开这家天际线拍卖会不谈,还有其他拍卖会拍卖灵石的吗?”他问道。 赵木槿随即说:“我现在就查。” 有了灵石的确切样子,赵木槿赶紧让公司的高手迅速搜寻网上出现的一切消息。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赵木槿把平板电脑递给陈禅。 上面是近三十年拍卖灵石的公司名称。 大大小小,多达百家。 仿佛……仿佛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人间修行界走向强盛。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陈禅暗道,若说没有某些洞天福地、莲花妙境里的高手插手人间事,哪里有如此之多的灵石供给? 让人间修行界短时间强盛,反哺于人间气运,令人间大气运快速拉回完整的大道,日后,他们好重归人间?! 或许灵气复苏正式开始的那天,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其他重中之重的大事,有人带着截取的上古灵脉艰险挤进人间,以此凝结的灵石,接连不断的送予修行界? 又兴许人间有人通过某些残留的阵法沟通了另外灵气浓郁的一界,达成交易,把灵石撒向神州? 还有无数种可能,总归不可能是现阶段的人间产生如此众多的灵石的。 “陈兄弟……”赵健勇有点胆颤心惊。 似乎他的一件为陈禅好的事,反倒牵引出了另外的大事。 “你说。” “陈兄弟需不需要这些天材地宝?若需要的话,我那位商人朋友有办法拍卖得到,钱的问题陈兄弟不要在意,都是身外之物,毕竟,陈兄弟让木槿走上了修行路,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拿全部财富都换不来的仙缘!!” 陈禅颔首,指了两张图上的天材地宝,“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把这两样天材地宝拍来的,一样我有用,另外一个对于赵木槿有很大的益处。” “好,好,等会我就去做此事。” “是了,赵兄来此不单单为了拍卖会吧?” 赵健勇这才说道:“确实有事要询问陈兄弟。” 原来,昨天一整天随着泉城大战爆发,四家鲁州的大家族突然联系赵健勇,开出了极高的价钱要与他合作。 “合作?”陈禅疑问。 “是的,就是合作,我在泉城有点势力放眼鲁州就是蝼蚁啦,而这大王、张、周、郑四大家族,皆在鲁州有名有姓,尤其是这大王家,更是底蕴深厚,不仅在神州本土产业庞大,早些年也在海外连连开拓。” 赵健勇为陈禅解释了下大王和小王家族的区别。 “倒是合作的内容令我战战兢兢,想来想去还是得找陈兄弟商量一下。” 他和陈禅一同经历许多事,早把陈禅当做主心骨。 现在一连四大家族寻找他合作,赵健勇哪敢独断专行,还是问问陈禅意见为好,省得阴沟翻船让人给阴了。 “他们要跟我合作的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是把我所在泉城掌控的力量全部且一丝不留的交给他们,虽说只是暂时,而且开出的价钱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我总觉得这好像是个圈套,一旦涉足进去,抽身开就难了。” “泉城大战,人心浮动,现在所有人都清楚无误,泉城暗中风急浪高,一不小心就得翻船。” 陈禅沉思了一会儿:“四大家族是修行家族吗?” “应当是,他们四个家族与我通话的人,全都说了一句令我在意的言语,就是达成合作,他们必会保证我和木槿的安全。”赵健勇道。 “他们知不知道你支持泉城司天?” “绝对不知晓,我和司天的合作,是紧紧按照陈兄弟的吩咐,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陈禅忽然笑了。 乍然一笑,让赵健勇的心哆嗦了好几下。 “陈兄弟为何发笑?” “赵兄你尽可能把四大家族的底细整理一下交给谢司长,这四家的人再问你,阴奉阳违、虚与委蛇即可,至于你和木槿的安危,用不着别人……” 赵健勇皱的极深的眉头登时松开了。 狠狠拍了下大腿。 大笑道:“我真是庸人自扰,看不出形势。” 是啊,泉城大战的主角正在自己家住着,他怕毛? 莫非,大王、张、周、郑四个家族,被他拒绝后,还敢来杀他?! 只怕,来的人,尽数成了花圃里的肥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女剑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二章女剑仙把自己心中的心结一股脑说出后,赵健勇与赵木槿父女两人顿时感到念头通达,再无一丁点的愤懑忧心。 大王、张、周、郑这四个家族,虽说于好事者排出的排名里位次不同,只是单掕出任何一个,足够碾压赵健勇几十次的了,他是万万无法与之匹敌。 况且,赵健勇询问了另外一些好友,好友说是鲁州的一些传承已久的大族几近将前些日子出现在鲁州的修行者网罗了一遍,开出的价钱就算他们这些富商听到,也要目眩神迷。 尤其大王家,几个月前,鲁州沿海突然现身一位驾驭鲸鱼垂钓的老者,听闻此事,大王家派出份量极重的大人物亲自前往相关海域与之交涉,也不知道给出了何等优厚的条件,那位驾驭鲸鱼于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肆意钓鱼的神秘老者,大大咧咧的随这位大人物回了大王家,无异于昭告鲁州其他家族,别轻易招惹我们大王家。 就这,还不算大王家自己的修行者。 赵健勇说道:“陈兄弟,最近我算是恶补了一下神州近百年关于灵气复苏的历史,如何说呢,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大世家,早有准备啊,在灵气刚刚复苏之时,人家便做了充足准备,大肆收购当时看起来并无多少神异的修炼秘籍,不管是骗人的还是诓人的,只要被他们认为,这就是修炼秘籍,无不慷慨的收回来。” “而我们呢,我们的父辈老老实实的艰辛赚钱养家,绝想不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除了风起云涌的国际形势,竟然悄悄的灵气复苏了。” 陈禅以笑应对,点头不已。 让赵健勇说就是了,这种小事他多少年前便料到了,纵然有寻常人多走出了几步,眼光等同于炼气士,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除了本身天资较不错的极小部分人,得到了修行法门,算意外收获敲门砖,自此高歌猛进,成为修行者,乃至走到了极远的位置。 赵健勇而今说来,一切都晚了,不过把心里后知后觉出现的不如意,说道给陈禅听,自然,还有另外一层的言外之意,赵健勇非常希冀陈禅大方的多给几本修炼法门,他好当做镇家之宝,学那些传承久远的大家族,自成一方枭雄。 “泉城有什么大家族吗?作为鲁州的首府,我还真不信泉城没有大家族。”陈禅询问。 他入世到了泉城,接触熟悉最为富贵的人,也就是赵健勇了,而赵健勇在陈禅帮助下,眼下几近吞并了元家,更是势头不可当,一副蜕变成崭新的鲁州新权贵。 赵健勇沉吟道:“有倒是有,只是这几家近几十年都非常的低调,纵然经商条件好了无数倍的今天,他们亦默默做生意,轻易不与外人有所牵扯。” “哦?”陈禅权且当做故事听一听,他现在需要做的仍然为控制神魂内暴走的力量。 “很多时候,我们这些赚了点钱的生意人,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毕竟我们玩我们的,他们做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赵健勇道。 “而元家、杨家等等陈兄弟接触到的家族,和他们比较起来,小巫见大巫,底蕴、背景方面完全比不了。” “是啦,泉城近三四十年新崛起了一个王家,这王家的家主也不知道失心疯还是想不开了,主动招惹了一个老牌家族,没过几天,他便对泉城商界喊话,他真诚向那老牌家族道歉并无偿把所有的资产捐献给泉城福利组织,从此之后,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 “彼时我还想不通,现在我知道了,一定是老牌家族动用修行者的手段,惊吓到王家了。” 随即,赵健勇嘿嘿一笑:“王家家主捐献的资产,福利组织消化不了,以很低的价格在市面上抛售,好巧不巧,我正处于发迹的时候,购买了一部分。” 这些事就扯远了,陈禅眼观鼻、鼻观心。 赵健勇尴尬,赵木槿从旁打圆场:“爸爸,不然咱们回去吧,公司里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既然如此,我们父女就不打扰陈兄弟了,你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就拖朋友弄些灵石,去天际线拍卖会买那两样天材地宝。” 陈禅笑着颔首,起身送客。 等两人走后。 月花悄无声息出现在陈禅背后,轻声道:“先生,那赵健勇怎么看都是在利用你,商人本就重财不重义,和这般人相处,迟早会恶心到先生的。” 陈禅转身坐在沙发上,继续打理体内凌乱的气机:“我明白。” “为什么先生仍然与赵健勇划清界限?”月花想不明白。 陈禅随之耐心解释道:“现在的社会早就大变了,商人的地位比之从前高了许多许多,要想在社会中活的方便一些,挑选一位底线不那么低的商人合作,也是可以的。何况赵健勇此人的命格,我已尽在掌握,性情、城府、为人业已摸清,他只要不触碰我此前划出的红线,大可以该如何就如何,给他一点好处同样未尝不可。” “先生,赵健勇的女儿似乎对你另有心思,我观察她看你的眼神,明显十分不一般。” “嗯,确实如此。”陈禅点点头,未曾解释。 月花垂头深思了一番,恍然大悟,便也没有再问什么。 他忽而抬头看向司天方向。 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一位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正在经历某些事情。 原本他想到了谢镜花,一出门,便看到赵健勇父女朝他走来。 心知赵健勇无事不登三宝殿,把这般玄妙感觉归到父女二人的身上,眼下看来,并非他们。 “你吸收了鬼神之躯的精华,留此好生修炼,我出去一趟。” “先生,你的身体。” “身体无恙,只是有点力量需要我多加注意一下,放心吧。先生的本事,大的很。”陈禅起身摸了摸月花渐渐凝实的脑袋。 开门,离去。 月花走上修行路,修炼速度还是很快的,她的魂躯越发的凝练,迟早会成就正统鬼神之躯。 所谓的正统鬼神之躯,和安平那种半道以人身转化而成的鬼神之躯,略微有些差异。 正是这点差异,造成将来的修炼道路上,安平满心为自己计算,月花只需要按部就班一步步踏实走好就行了。 抛开不提鬼道中人所经受的种种考验,究竟能否成就鬼仙,月花于概率上绝对大于安平的。 这位弟子,陈禅格外看好。 御风前行。 为了掩人耳目,他施加幻术令自己仿佛一只飞鸟。 纵然有人拿着高倍放大镜看,也看不到什么眉目。 越接近司天,他便越感受到一地灵气正在暴乱。 其中谢镜花的气息无比的激昂,她身边一人的气息正气堂皇显然是龙虎山的张宗敬。 第三人的气息,陈禅讶异了一声。 无垢中期的正统炼气士。 并非随着历史长河滚滚不断改正修炼之法的当代修行者,且是符合上古修行界眼光的正统炼气士。 走的是刀修的正统道路。 陈禅顿时十分好奇这位刀修的本事,他丝毫不担心谢镜花,有张宗敬与她一同对敌,即便鉴于谢镜花的身份有人背地阴她,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显得黯然失色。 “两位新晋的无垢初期天骄,联手对战无垢中期的正统刀修,好看了。”陈禅以极快的速度往战场靠拢。 谢镜花突破无垢初期他是知道的,不过两人见面时都没谈此事。 毕竟—— 无垢初期的修为道行,属实值不得称道。 何时谢镜花成功步入琉璃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真修高手,陈禅再奖励她。 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 古往今来,正儿八经的真修高手,皆格外值得重视。 因为成就真修,意味着离羽化登仙的大道之路,近了许多,已算登堂入室。 “我传授给谢镜花的法门,同样是正统不加修改的修炼法门,倒想看看,我的这位宝贝徒弟,面对难得一见的大敌,该怎样迎敌。” “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张宗敬,虽说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位‘小天师’总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似乎他身上有需要我留意的点。” 张宗敬是在瓷人器灵大乱的战场上出现的,一开口就把眼睛瞄到九天之外去了,连陈禅都不放在眼里。 也是,身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又在修行界享有盛誉,从哪方面看,张宗敬皆有自傲的本钱。 可惜陈禅不知泉城近来的大战,有没有把他的自傲给打了个稀巴烂。 到了战场的上方,他遥望战场,看到战斗非常的焦灼,逼迫张宗敬连看家法门也使出来了。 如此之近,倒是那位无垢中期的刀客身上隐隐约约外泄的气息,令陈禅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怎么说呢,十分高明的提线木偶之法。 不单单把修行者身体控制的像是提线木偶,就连意识思维、心智、神魂同样牢牢控制。 但需要一个大前提,施术之人必须比受控制的人,修为道行高,至少高一个大境界。 陈禅环视四周,神智散开。 他身体出了问题,能动用的力量不足大战过程间七成,便多加了几分谨慎。 少许,果然察觉到一位身份怪异的轻灵女子正在关注战场。 她隐隐绰绰逸散的气息,与提线木偶之法,极其温和。 轻灵女子全神贯注关注战场,好似并未感觉到陈禅的存在。 她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在张宗敬的身上。 …… 七星剑与天上北斗隐约相连。 以张宗敬为圆心而成的黄色符箓八卦阵,居然在他一声敕令下,缓缓转动。 引得更多黄色符箓飘飘洒洒如同秋季枯黄落叶。 谢镜花把瓷人加持于她身上的力量,分散给张宗敬大半。 本来吃力的张宗敬,压力骤然减轻,屏气凝神罅隙感激看了谢镜花一眼。 无垢中期的刀客绝非毫无动作。 他哈哈一笑:“背后之人操控我的身体,放开了我的神识、言语,接下来我这一招,二位可小心了,千万、万万不要有半点大意。” 双手紧紧握刀,身体变换成一个古怪的持刀姿势。 可此方天地的大势,随着刀客的举动,猝然流向他一边。 谢镜花不禁向前趔趄了一下,她刚刚还在争取此方天地大势,猝不及防排斥她,体内真气反噬之下,谢镜花嘴角流了丝鲜血。 “没事吧?!” 张宗敬艰难维持术法,还差一丁点就完美了,感觉谢镜花受伤,令张宗敬分出了一丝心神。 谢镜花忙道:“我没事,你忙你的,他绝对不可能根据你的弱点破阵的。” “好。” 等到此术已成,再无更改可能,张宗敬徐徐吐出一口闷气,又感到这里天地大事随着刀客持刀姿态,毫无犹豫的站在他一边,张宗敬的眉角多少有些阴郁。 暗道,究竟哪里来的高手?!所用刀法怎会这般厉害?! 刀客双眼乍然精光一闪。 他速速出言,再次提醒谢镜花和张宗敬:“小心了。” 而天上观望战场的陈禅亦是讶异,不禁说道:“好刀法!” 但见。 刀客出刀。 携裹此方天地大势,犹如无可抵挡的滔滔洪流,淹没向两人。 刀光斫亮战场。 如照耀莲池的月光,又似山泉水叮叮咚咚的流下山崖。 张宗敬突然为之短暂失神。 谢镜花本就浸淫剑道,在刀客出刀之前就紧咬牙关,死死守住剑心。 看到张宗敬在刀光飞耀向他时,仍旧毫无动作,原地呆若木鸡。 她不禁大喊一声:“张宗敬!!快躲开!!!” 旋即毫无保留出剑。 正是先生传授于她的剑术。 剑术无双。 仿佛比刀客的借这方天地大势横压而来的刀法,更为妙不可言。 瞬息之间。 谢镜花忽感到手中的剑,十倍、百倍、千倍的吸收她的真气。 就连瓷人加持于她身上的力量,同样流往剑中。 剑意汹汹。 似乎茁壮长成了一位顶天高的金甲巨人。 巨人不屑的蔑视中年刀客。 阔手里的剑随意横扫。 剑意不可阻挡的爆炸成无穷高的波涛。 不止一波浪。 假如说,刀客的刀,而今是汪洋大水。 那么,谢镜花的剑,就是黑压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整片东海。 孰高孰低,谢镜花出剑的时候,就已经分出高下之别了。 有了她的呼喊,走神的张宗敬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顷刻竭尽全力催动阵法。 弥天洋洋洒洒的黄色符箓,似是得到了诏令。 犹如被龙卷风吹裹,飞向刀客。 而脚下的八卦阵图,流转速度越来越快。 刀客的刀,甫一接触。 冲宵而起的黄光立时变为尊贵至极的紫气。 就连符箓也变换了色彩。 刀客叹息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大术,好剑法。” 张宗敬似乎完成了一些列举措,大吐了一口鲜血,鲜血融入八卦阵中,竟然眨眼现身三位一模一样的张宗敬。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三位张宗敬,脚踏北斗禹步,几十上百的逼真张宗敬接连不断的涌现。 他们悍不畏死,以身阻挡刀光。 可惜和刀客比较起来,张宗敬的修为真气终是弱了一筹。 一刀之威,竟是快刀斩乱麻,把所有幻化出来的分身劈斩了个干干净净。 此俱是八卦阵的力量。 随着化身被刀客一扫而空,符箓像是秋后的枯叶彻底变得了无生机。 强行驱使此阵的张宗敬顿时萎靡不振。 他为了临时让阵法威力再强一些,不惜以自身精血融入阵法,只是刀客也非常人,实力真的太强大了。 或许,只比他们这些小辈强大了些。张宗敬暗道。 张宗敬脚下的北斗禹步不停,此阵尚且含有最后一击。 不过,接下来,得看谢镜花的这一剑了,出剑时,他就感觉到,她的剑,似乎比刀客的刀,尤为绝妙。 剑意和刀意对撞在一起。 提心吊胆的谢镜花瞬间放下心。 那无垢中期的刀客惊骇的看着她,面色倏忽苍白如纸。 剑光像是诞生在闹市里的闪电。 明亮的令人不忍直视。 与携裹此方天地大势的刀光接触。 两者之间居然出现了一道无法言说的裂痕。 裂痕加大。 从中冲出的冷冽罡风,让赶忙避让的张宗敬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道,好强的剑,好强的刀。 刹那的维持在一个平衡。不过,谢镜花的剑,在剑意上胜了刀客,伴随而来的是刀客的刀光,被削弱了。 继而,剑光推着刀光不断后退。 刀客的神情越发吃惊。 暗道,年纪轻轻的谢镜花不愧是泉城司天的司长,小小年纪,剑意之强盛不阿、剑术之精妙绝伦,人间仅见,如见陆地女剑仙。 “我输了。”还不等刀客呢喃出这三字。 剑光就把他的刀光像是打扫垃圾一般,清扫的不染一尘。 但谢镜花的剑,也止于此了,终归她是新晋成为的无垢初期修行者,且并未巩固修为,熟悉新生的力量,纵使在大战的无边凶险里快速成长,面对刀客这种老成的无垢中期修士,也已力所不及、力尽了。 刀客的这一刀,大势已去,再斫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操控他的人,同样明知这一点,马上刀法换了一种,以攻代守,把谢镜花仅剩的剑气扫地以尽,急急后退,盘算积蓄力量再出招。 谢镜花的这一剑,快意是快意,一剑过后,体内的真气蓦然空虚一片,她险些跌倒在地,忙喊道:“张宗敬!!!” 张宗敬立时会意。 脚下的北斗禹步愈来愈快。 终是重重踩踏最后一步。 敕令。 “天玄北斗,斩邪灭踪。九霄天雷,卫我法宗……” 张宗敬幽幽叹了口气,说至此,他已经说不下去,污垢初期的力量,终究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罢了。 随后,他断然喝道:“急急如律令!!!” 远在天上的陈禅缓缓摇头:“好术是好术,可惜张宗敬的修为仅止于此,无法发挥其十分之一的力量。” 然而,即便十分之一的力量。 又回到三层小楼之上的中年刀客面色遽然大变,忙喊道:“张宗敬!快住手,我不是你的敌人,操控我的背后之人,才是我们共同的大敌。” 术法已成,哪会住手? 倘若张宗敬收回此术,恐怕他得趴在床上三个月下不了床,饭都得让别人喂。 谢镜花听闻刀客此言,亦是脸色骤变。 刚想出言制止,可是她观察张宗敬的这一术法的威力,情知假设让他收手,张宗敬遭受的反噬,难以想象。 可张宗敬忽然惊醒,心道,罢了,刀客绝非我和她的敌人,既然如此,拼了我自己受伤,也得不让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旋即,反踏北斗禹步。 正操控刀客看戏的轻灵女子冷哼了声,“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反踏北斗禹步,嫌弃自己命太长吗?区区无垢初期的修为,就敢尝试,日后,非得揍你一顿。” 她弹出一缕真气,真气如电光朝露,风驰电掣的击中张宗敬的后背。 张宗敬闷哼一声。 反踏北斗禹步就此中断。 而八卦阵最后一击,业已无可阻止的冲向正在调集真气的刀客。 此时,远在他处的轻灵女子收回高明的提线木偶之法,便要转身离去。 骤然之间没了控制。 刀客持刀护住自身最紧要的要害,转瞬便想调动真气,以力打力,破了张宗敬这一招。 可轻灵女子刚撤去操控,他体内真气陷入一种群龙无首的境地,刀客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暗叹一声。 受张宗敬的这一击,接下来得乖乖远离泉城,想方设法养伤了。 张宗敬被轻灵女子的一缕真气击中,并未受伤,急急大喊:“快躲开。” 谢镜花一瞬不瞬盯着中年刀客,呼吸如堵。 正待那股力量接触到中年刀客时,另有一股真气自天而降,瞬间席卷走了八卦阵的最后一击。 中年刀客立即仰头望去。 天际空空如也,倒是凑好有一飞鸟掠过。 张宗敬与谢镜花齐齐讶异,不知谁人暗中出手,俱都望天。 中年刀客无垢中期的修为道行看不到陈禅的伪装,何况处在无垢初期的两人了。 “谁在那儿?!”谢镜花呢喃问道。 张宗敬兴许被陈禅震惊过度,急急问道:“是不是你师傅来了?” 谢镜花忙摇头否认:“我先生经此一战,刚到了安全的地方修养,并且我并未打电话告知他,怎能知道你我遭遇?” “毕竟是你的先生,连真修大妖和安平都远非他的对手,知晓你我遇上麻烦事,又有何难?” “可是……”谢镜花摇摇头,叹道:“你不知道我先生遭遇了何事……” 中年刀客险死还生,竟原地哈哈大笑。 两人受到吸引看去,但见这中年男子放松了下肩膀,赞叹道:“谢司长好剑法,张宗敬好术法,你们两人是我见过年轻一代中最能打的了。” 两人心知此事多想无益,既然连中年刀客这种无垢中期的修行者都能操控,幕后之人的修为道行可想而知,兴许只有谢镜花的神秘师傅和幕后之人,才有一战之力。 他们,即使再加上中年刀客,亦万万不是其对手。 中年刀客跃下三层小楼,收回手中刀,做了一个古代的礼节,抱拳说道:“我是白刀门的掌门宫睿,见过谢司长,张小道友。” 一派掌门居然屈尊到首先向谢镜花、张宗敬问好,若是传出去,非得在修行界引起滔天波澜。 谢镜花赶忙后退一步,同样抱拳客气道:“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见过前辈。” 张宗敬恭敬执道家礼节:“龙虎山天师府嫡传弟子张宗敬,见过宫掌门。” “什么掌门不掌门,你们与我虽然年纪差上二三十岁,但是不打不相识,相互道一句兄弟姐妹就是了,何况白刀门在修行界平平无奇,门下弟子少之又少,我这掌门就跟一大家子的家长一般,哈哈……没想到来泉城打算看看热闹,竟碰上这样的事。” 提及此,宫睿胆战心惊的仰头望了眼。 既然天上的人轻而易举把张宗敬最后一击给化去,若想杀他,只怕不比杀一只鸡更难。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另寻去处吧?”宫睿询问。 谢镜花和张宗敬忽视了一眼,点头应道:“一切听宫掌门的。” “哎,别叫我掌门。” “好,宫大哥做主。” 三人立即离开战场,迅速往其他方向去了。 等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小餐馆,三人一同进去,点了一桌子好菜。 进了包厢。 宫睿为了和两人解释,马不停蹄说起了自己的行踪。 “本来我刚下飞机,打算去看看趵突泉,到了地儿,泉水还没看到呢,就人事不知了。” “等我有了意识,已经是持刀看向了你们。” “唉,真的是……” 服务员敲门进来,问道:“我们餐馆的黄焖鸡很好吃,你们要不要点?!” 宫睿大喜,紧道:“要!要!再来米饭,黄焖鸡米饭。” “好的。”服务员低头在菜单上记下,关门退了出去。 “泉城的黄焖鸡米饭一定特别地道。” 谢镜花与张宗敬顿时点头不止,往日为了唤魂大术调查安平,日夜不分的忙碌,忙的很了顾不得吃饭,饿了便点一顿黄焖鸡米饭,一是好吃,二是方便,认真说起来,最喜欢吃黄焖鸡米饭的张宗敬已经吃到不想吃的地步了。 他看了眼谢镜花,低声问道:“司天没需要处理的事吧?” 她摸了摸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又听张宗敬道:“我看到你的手机滑落口袋被毁了。” “无妨,许薇正在司天总部呢,有她在,出了不岔子。” “嗯,也好。” 张宗敬又问要不要给许薇打个电话? 谢镜花用他的手机,走出包间,去外面给许薇打电话解释一下。 宫睿道:“谢司长年纪轻轻就承担这么重的担子,了不起啊。” 张宗敬说道:“是啊,眼下又是多事之秋,谢镜花能勇敢站出来并且一丁点的不后退,已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见识过谢镜花凌厉剑法的宫睿神神在在说了一句:“尤其是谢司长的剑法,配的上泉城司天司长的位子。” “怎么说呢,谢司长将来必定成为一代女剑仙。”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张宗敬知道剑修在修行界本就多,谁又不喜欢兵中君子的剑呢? 而作为一派掌门的宫睿,评价谢镜花以后一定成为女剑仙,如若传出去,谢镜花的声望在年轻一代中,恐怕再无人可及了,就算他是龙虎山的张宗敬,论及名气,也不是谢镜花的对手。 给许薇打完电话,谢镜花进了包厢,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张宗敬道:“白掌门说你是女剑仙。” 没想到,谢镜花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道:“我不是剑仙,我师傅才是。” 宫睿暗暗点头,自古以来,名师出高徒,谢司长的剑意、剑术高到这般程度了,她的师傅肯定高至九重天外。 这顿饭吃的不紧不慢。 席间,谢镜花和宫睿保证,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查出谁控制了他。 但宫睿忙道,调查此事,也得等到谢司长有了充足的把握,不然,擅自触怒了幕后之人,不太妙啊。 张宗敬亦是这般觉得,但谁让谢镜花有个近乎于无敌的师傅呢?况且她的师傅就在泉城。 果然,谢镜花道,放心吧,一旦有了消息,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 “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的。” 她没说是司天为其出气…… 饭吃完,张宗敬打算单独请她吃饭的事,彻底泡汤,旋即谨慎隐藏心里的失落,笑道:“好了,饭吃完了,宗敬订了机票,这就回龙虎山,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宫睿也笑道:“这样吧,我和你一块去机场,无缘无故跟你们打了一架,看来泉城有至少是真修的高手盯上我了,我也不看热闹,灰溜溜回白刀门。” 稍顿,宫睿热枕的朝谢镜花说道:“谢司长,这是我们白刀门的联系方式,但凡谢司长有需要白刀门的地方,尽管联系,白刀门上下二十七位弟子,一定赶来泉城,为谢司长出力。” 看着写在一块白纸上的电话号码,谢镜花感激道:“多谢宫大哥了,倘若白刀门有谁想进入泉城司天保境安民,尽可以找我。” 她找了张纸,写下泉城司天的电话,递给宫睿,不好意思道:“打这个电话直接说找我就行啦。” 此便是互相成就了。 宫睿无垢中期的修为,能为泉城司天所用,无异于多了一个大助力,而白刀门的刀法谢镜花可是亲身感受过,很厉害,想必门中的弟子同样不凡,让他们进入司天历练,绝对是一件很好的事。 白刀门由此收获了泉城司天的好感,宫睿欢喜非常,原来身为修行界的小门派,本就说不上话,这下好了,莫名其妙与谢镜花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识,居然打出了一个白刀门弟子下山历练的门路。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白刀门也在神州的一座山上扎下了根基,宫睿和张宗敬说了下白刀门的位置,离龙虎山并不远,张宗敬干脆邀请宫睿去龙虎山天师府做客,对于这件事,宫睿自是喜不自胜,一口应下。 两人和谢镜花告别后,往机场御风飞去。 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泉城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又撞上什么突如其来的凶险。 眼下的相关部门调动全部人员正在做善后工作,并让泉城司天配合他们,百般告知民众,现在已经安全了,完全可以恢复以往的日常生活。 只是,经历了那般惊天动地的一战,短时间内,相关部门加司天的话,很难取信百姓了。 后有新闻报道,京城司天总部将会派一个团队到泉城坐镇,防止未来出现的危险,新闻透露,这个团队的人员格外厉害。 谢镜花站在小餐馆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她在想张宗敬最后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 “自从见识了你的风采,我不忍再看壁画上的仙子?” 足足想了好一会儿,她亦是没想明白,暗道,不如问问先生。 旋即往司天总部而去,至于小餐馆里的电视机播放的新闻,鉴于她的手机被毁,并不知京城司天那群高层又做出了何等决断。 但,往泉城派遣高手总归是好的。 难不成让自己的先生一人独战群雄吧? 那也太欺负“老实人”了。 临到司天大堂之外,谢镜花的脑中又出现了张宗敬的这句话。 “‘自从见识了你的风采,我不忍再看壁画上的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薇忙的团团转,脑子一刻不停的思考,见到谢镜花终于回来了,仰天长叹,“我的好司长啊,您终是回来了,我快顶不住了。” 一看她满脸让工作堆积到愁苦的样子,谢镜花便知晓,母女一事暂且被许薇压下了,作为她的左膀右臂,许薇可不能有事。 接过工作,看着汇集而来的各种消息,谢镜花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消息是真的吗?” 她问。 那人严肃点头,道:“修行界已经流传开了,又有人去龙虎山确认,千真万确。” “龙虎山的老天师,下山了。” …… 村里的小胖墩王爽走丢了。 作为外来人的老天师首当其中成为村民们怀疑的对象。 面对把张翠花家围到水泄不通的村民,老天师站在王爽父母的跟前,口舌说尽,口水说没,在龙虎山高高在上了几十年,老天师终是沉默了。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竭尽全力去找王爽。” 王爽的爸爸脸庞红的像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你找谁啊你找?!!就是你!就是你这老骗子先把我家的王爽给骗走,交给同伙,现在又跑到张翠花家,打算将翠花这老实孩子同样拐卖走!” “我告诉你,老骗子,我已经报警了!!不需要你找王爽!等会到了警局,什么就都知道了!” 村民起哄,咬牙切齿喊道:“对!!拐卖儿童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别看他年纪大,照样得定罪!!” “听我说,王爽被老骗子交给同伙的时间肯定很近,大家快通知自己附近的亲戚,让他们现在就留意!说不定一举找到王爽呢!” “哎呀,王爽这么听话聪明的孩子,你这老骗子怎么能下的去手呢?你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围住他,别让他跑!!” “对!!” 老天师无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张翠花一家。 张翠花的父母面对着汹汹舆论,猥琐在后,不敢跟村民说上一声,这位老人真的是龙虎山老天师,是会法术的神仙,确凿无误! “我说了,我是龙虎山的天师,不会拐走王爽的,带走他的人必然走不了多远,你们现在开车四面八方去追,说不定能找到。” “或者,让我离开,我去找王爽。” 老天师又重复说道。 幸好,张翠花站在老人的背后,拽着他的衣袖,并没有和她的父母一样,如避蛇蝎远离老天师。 而一同死死拽着老天师衣物,还有王爽的父母,他们生怕罪魁祸首趁他们不注意逃之夭夭。 他们就是认为,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老人,一定是拐走王爽的人。 过不多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而来。 老天师和王爽的父母被相关部门带走。 一同前去的,还有哭着闹着非要跟着一块去的张翠花。 到了派出所,没用多长时间,相关人员调取来了村口的监控,又从偶然看到老天师的村民口中探知,这位老人,不是拐走王爽的罪人。 王爽的父母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道:“不是他的话,那是谁啊?!” 相关人员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监控,不确信的低声指着画面:“是他。” 只见极其不清晰的画面上,王爽一只手牵着空气,独自往远方走去。 本在另外一个老天师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的背后,看着监控画面,幽幽叹息一声。 他竟忽视了这位沉默寡言的小胖墩。 回家的路上,张翠花问了老天师一个问题。 “老爷爷,您失望吗?” “失望啥?有啥可失望的?” “我爸妈不为您解释啊?!” “你不是站在我背后吗?” “王爽去哪了?” “我们一块去找找他?兴许能把他找回来呢!” “好,我跟老爷爷去!可等会回家,老爷爷千万别生爸爸妈妈的气。” “哎呀,你这就把我这位老天师的气度想窄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葳蕤,葳蕤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三章葳蕤,葳蕤陈禅最后关头出手救下了中年刀客,与此同时,贸然出手同样暴露了他的位置。 他早有预料,待出手之后便迅速平复闹腾最欢的几处气机,静等藏在幕后操控中年刀客的人朝他攻击。 可左等右等,似乎那人格外小心谨慎,又或而今绝非撕破脸面大举动手的好时机,竟然深深望了他一眼,旋即电光朝露般撤走了。 倒是留下丁点的气息令陈禅心头微动。 这丁点气息给他的感觉,与张宗敬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和张宗敬有关系,还对他动手,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存了何等的心思陈禅暂时不清楚,倒是十几缕明目张胆现身的修行者急速往这边赶来。 十几人的衣着俱都名贵,一举一动透露着只有从小到大接受严格教育才形成的儒雅。 他们落到谢镜花、张宗敬、中年刀客适才打斗的战场,观察良久,有一人一只手抱着轻薄笔记本,另一只手飞快记录着什么。 约莫半个多小时,兴许担心泉城司天的人到此,又风驰电掣的离开。 这段时间,陈禅一直在以幻术遮去自己的身影,御风站在上空。 这拨人走后,又来了一拨人。 新来的人,人数只有六人。 他们驱车停在战场边缘,似乎勘探地质一样的徐徐往前推进,同样有一人坐在路边,双手急速的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字。 这拨人用的时间很快,十分钟不到就走了。 两拨人相同的目的,陈禅对他们施展的查探之术洞若观火,无外乎根据谢镜花三人留在战场上的真气、气息以及剑术、术法残留,大概判断三人的修为道行处于哪一步。 此般近乎明火执仗的在泉城为所欲为,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他自是将两拨人算在外来修行者的头上。 “罢了,稍后我给谢镜花打个电话,和冯舒雅一道去看看泉城来了多少人算了。” 本来想推脱掉这无聊差事,现在看来,很有必要。 这群人的目的绝对不纯,不管怀揣着怎样的阴谋诡计,对于泉城百姓皆不是一个好消息。 陈禅大战之后,又擅自使用真气,身体负荷委实太大,现在竟觉肚子饿的难受。 俯视附近的餐厅,忽而见到第一拨的十几人又现身不远处的餐厅。 看到这般场景,陈禅当然不会放过接触他们的好机会。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大势力,才堂而皇之的搜寻谢司长修为道行的蛛丝马迹。 心知大势力无孔不入,以防他们在泉城司天也有人,陈禅挥手给自己的脸庞变换了一副脸孔。 现在的他,唇红齿白,活脱脱成了一个俊秀不俗、芝兰玉树的年轻人。 落到巷弄,径直往那家餐厅走去。 那拨十几人,在餐厅门口商议了一会儿,留下四人,另外的人往其他方向去了。 四人三位年轻人,一位估摸着六十出头的老人。 那三位年轻人更是有一貌美如花的女子,气质如远山芙蓉,略施粉黛,便已然近乎国色天香。 旁边贴着她站着的年轻男子,百般献殷勤,老人看在眼中呵呵一笑,暗道,王葳蕤早晚是其他修行世家的媳妇,你们算什么心计? 王葳蕤不动声色,稍稍避让了些身体,不让这两位堂哥故意触碰到身体。 大王家里的蝇营狗苟,传承这么多年,数不胜数。 王葳蕤自幼在大王家中长大,见识无数,恶心的不行。 并且,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就连修行现在也到达了安命中期程度,在大王家的年轻子弟中,排在前列。 “行了,没有经历计划中的战斗,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进餐厅去吃点吧。”老人笑眯眯说道。 一位年轻男子叫做王岁,另一位唤做王安,皆是大王家出类拔萃的年轻俊彦,两人顺着长老的话语,说道:“是啊,必须要点葳蕤妹子喜欢吃的黄焖鸡。” 王安笑嘻嘻道:“葳蕤妹子除了黄焖鸡之外,其他喜欢的饭菜大多近于素,长老,不嫌弃的话,这顿饭我们就吃一顿素斋?” 老人带头进到餐厅,留下一句话:“我对饭菜没什么要求,吃饱就行,随你们去吧。” 王葳蕤面色不喜,随在老人身边问道:“莫名其妙死在泉城的四位大王家子弟找到原因了吗?” 原来,杨白袍为了岳紫祺出头所杀的四人,早就引起了身在泉城的大王家注意,但,那四人的地位在家族中,不管修为道行如何,总归是远枝,即便留意到了,也不会非得调查个水落石出为他们报仇雪恨。 大王家来泉城人数众多,有至关重要的任务,眼下这暗流涌动的时候,不适合大张旗鼓的站在泉城台面。 老人对王葳蕤额外重视,欣慰说道:“你有心了,刚刚得到消息,四人是死在鬼物手中,既然如此,就怪他们学艺不精了。咱们大王家对外打出的招牌是富豪家族,实际上种种武学法门,有教无类的传授给族中弟子,放眼神州其他修行大世家,此举已算极为不易,即便如此,四人仗着大王家的名头,好逸恶劳,不把修行放在心上,现在死了,不怪其他人。” 王葳蕤声音仿佛莺莺燕燕,轻声道:“会不会是有人杀了四人,嫁祸给鬼物身上?” “此事不要再提,就此作罢。我们来泉城的任务葳蕤你也知晓,此是多事之秋绝不能节外生枝。”长老多了几分威严。 王葳蕤只好顺从。 大王家等级森严,这老人不管是在诸多长老排第几位,面对王葳蕤这种年轻一代的家族子弟,皆有无上权威。 不过,尽管大王家里的龌龊层出不穷,族规里有一条谁也不敢违背,在家族年轻子弟没有成家立业前,长辈绝不能谋害他们,这一条规矩,这么些年,族谱历史有记载的,就不知让多少老人被剥夺一切沉海喂鱼了。 所以,大王家的年轻俊彦每一代都有那么几位惊艳整个时代。 在令神州修行界盛誉夸赞的天骄当中,大王家的王遗雪、王飞熊就是两位可与张宗敬、谢镜花相提并论的天骄奇才。 老人似乎想起了一事,忽地停下脚步:“葳蕤,你哥哥王飞熊来了吗?” 王葳蕤摇摇头:“哥哥说,浙州还有一些事没有摆平,等他找准时机一举荡平后马上赶来泉城。” 老人点点头,仰天长叹道:“世人都知泉城的谢镜花,却不知我王家的王飞熊在浙州干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爷爷您严重了,哥哥并非沽名钓誉之人,不在话这点东西,只有为大王家做出实际大事,才符合哥哥为人处世的准则。” “嗯。” 两人然后拐过走廊,愈走愈快,渐渐把王岁和王安落在身后。 老人传音询问:“听说你不想嫁出去?” “王爷爷,孙女自幼长在王家,对家族委实有割舍不下的感情,现在刚有了点修为道行,实在不想谈婚论嫁,想为家族多做些事。” “唉,你的心是好的,可咱们家不是别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与咱们家说媒的人都快门槛都踏烂了,挑挑拣拣,选个和大王门当户对的修行世家嫁过去算了。” 王葳蕤脸色不改,轻声传音:“王爷爷,听说王姐姐最近受了点难?” 她口中的王姐姐自是老人的亲孙女。 “嗯,不错,她活该被罚,居然胆大妄为的偷族中的天材地宝。” “王爷爷,我爷爷经常说,王姐姐心性单纯善良,就是容易令人诓骗,大概这次必定是被人给哄骗了,才作出此等触怒三长老的事被重重责罚,不如我让爷爷出面去说说情?兴许三长老看在您和我爷爷的面子上,高高举起手轻轻落下。” “你爷爷……真的愿意去?” “我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同意。” “那好,你现在就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这老头子估计又在哪座深山里下棋呢。” “没问题。”一说便去做,王葳蕤进了一间没有客人的包间,王岁、王安两人急急赶过来,刚想又到王葳蕤面前鞍前马后,让老人一句话拽到了跟前,不许打扰她。 王葳蕤翻找手机通讯录,迅速拨通爷爷的电话:“成了。” “那滑不溜秋的老东西同意了?” “是的,这通电话就是他让我打给您的。” 电话途中,王葳蕤掩藏在腰间的玉佩轻轻摇晃,竟是把她的话语换了个遍。 老人一边走往预定的包间,一边施了个小术法偷听王葳蕤通话,听到她所说的俱是有关自己亲孙女的事,不知不觉喜上眉梢。 “十八爷您高兴啥呢?”老人在大王家长老内排行十八,王安习惯叫他十八爷。 老人冷不丁的拍他的脑袋:“废什么话?你的修为道行若跟葳蕤一样,我更开心。” “葳蕤妹子天纵奇才,修炼速度比我们很正常。” “是啊是啊,听说葳蕤妹子很快就要突破到安命后期的境界了,到时,足够称为修行界新天骄了。” “新天骄?”老人脸色稍变,摇摇头,“哪有如此简单。” 另一个包间里,王葳蕤低声道:“接下来我会按照爷爷吩咐的事,多加谨慎的去做。” “你一定记得,千万别逞能,这次得不到三才九星丹还有下一次,倘若目的暴露了,你的性命顷刻遇到凶险。” “放心吧爷爷,王岁和王安对我言听计从,十八爷又想救自己的亲孙女,这次十有八成能行。” “你做事我放心,你哥哥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大后天就能从浙州赶往泉城,千事万事,等到你哥哥到了,你再行动。” 王葳蕤顿时撒娇道:“爷爷,你不信任我吗?” “你哥哥现在突破到无垢初期的修为境界了。” “啊呀!!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王葳蕤喜上眉梢,难怪爷爷要她等哥哥王飞熊,原来哥哥终于突破到了无垢初期,成就传说中的半步真修,她这一脉在大王家中愈加有了份量。 “是啦,忘了跟你说,小王家你的二爷爷非得见你一面,你见还是不见?” “哼,小王家的二爷爷一定又给他的废物孙子说媒,不见不见。” “那好,我跟他说一声。” 老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忽而变得热切:“如果有了三才九星丹,我就能突破到琉璃境中期,到时,我们这一脉就不必看老东西的脸色了。” 陈禅心中微微讶异。 三才九星丹炼制起来极为不易,之前他以为此等丹药不会现今就出现,但是从赵健勇那里得知天际线拍卖会拍卖的天材地宝,便不以为意了。 三才九星丹是真修拿来突破初期境界用的,百益而无一害,纵然丹药里阻碍修为进境的残渣,亦能慢慢自身体剔除。 而听王葳蕤打电话的所有言语,她的爷爷在琉璃初期,听意思,大王家还有更厉害的存在。 “这世道越来越有趣了。”陈禅暗道。 王葳蕤挂着的玉佩也大有来头,可以悄无声息的改变旁人探听的一切,类似于障耳法。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两位服务员急匆匆跑到陈禅的跟前,先恭恭敬敬的问好,再询问。 陈禅摇头:“给我来间上好的包厢,将你们厨子的拿好菜都上来,我饿坏了。” “啊?先生,我们餐厅的大厨精通几十种美食,您都要吗?” “这样啊,随意来十六种,吃完再说。” 两位服务员请陈禅到柜台先付预付款,十六盘菜加上餐厅上好的包厢,一共六万六千。 陈禅的银行卡现在哪有这么多钱?说了句稍等,马上给赵健勇打个电话,让他给自己打点钱来。 赵健勇得到命令,更是一刻不停,让自己的财务往陈禅眼下使用的银行卡打了五十万,附言:不够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赵健勇没敢多打,他怕美事不成反成坏事,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陈禅的性格,他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陈禅打电话的过程。 柜台后的三位服务员的脸色猛地不好看了。 “要不要叫保安?谁都知道咱们餐厅在泉城是高消费的,看样子他什么不知道就敢来,保管吃霸王餐。” “我们不是叫他付预付款吗?如果他没钱,再叫保安将他轰出去。” “哼,也不打听打听,就算泉城爆发修行者大战,我们餐厅照样无事经营。” “老板说了,面对这种打肿脸装胖子的人,不必给好脸色,让他自己尴尬,再也不敢来。” “老板真是有先见之明。” “哎,姐妹你最懂名牌了,你看看他穿的衣服是不是名牌?我眼拙,看不出什么东西。” “哪是名牌?!某宝上,五百块钱就能买一身。” “呵呵,穷鬼一个。” “呸,一分钱没有就来咱们餐厅,瞧不起谁呢?以为咱们是马路边上的大排档?!” “哎呀,姐妹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又没什么关系!反正没钱。现在这社会不仅仅看你口袋里有没有钱,还看你有没有实力。我家给我相亲,那些相亲男啊,唉,就不说了,没几个钱,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我嫁给他能享福一样。” 陈禅当然听见了服务员的窃窃私语。 只是他和没听见一样,丝毫不以为意。 等到赵健勇打来的钱到了银行卡里,他在pos机上随意的刷了下卡,清脆的到账声,服务员们的脸色转瞬又变了。 从刚刚的不耐烦直接换为尊敬。 “前面带路。” “哦,好,好,我去。” 适才对陈禅嘲讽最狠的服务员,赶忙笑脸相迎。 “先生您真的是太博学多识了,许多有钱人因为不知道我们一众大厨的手艺,都嫌弃太贵了,然后转身就走,不像您,愿意为美食埋单。” 陈禅一句话不说,徒让这位见钱眼开的服务员一个人自说自话。 “先生,一看您就是家教十分出色,您可能不信,我是第一次见您这般温如暖玉的真君子,其他那些富二代,和您比起来,全是暴发户,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好像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一样。” “慢点走慢点走,先生小心台阶。” “请问先生您需要倒酒水的服务员吗?虽然咱们餐厅早就为您准备了,但是我倒酒水非常贴心,绝对保证您在享受高级美食的同时,不会令您感到因为倒酒太慢而烦恼。” “啊呀,先生的穿着真是有品位,您看呐,都是某宝随处可见的衣物,穿在先生的身上愣是穿出了非同寻常的感觉。” “先生您需要我的微信吗?随叫随到!” 到了包厢,隔壁就是大王家一行人进去的房间。 陈禅随意坐下,这才轻轻说道:“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哦,好,好,先生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微信吗?” “滚。”陈禅好像在回话一般,语气毫无起伏的说道。 既然尊贵的客人都让自己滚了。 身在包厢的服务员,居然当真躺下身子,打着滚,滚出了包厢,滚到走廊,方才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的为陈禅关上门。 回到柜台。 另外的服务员姐妹,低低笑问道:“他要没要你的微信?” “没有。”她非常失落。 “嘿嘿,上次那位富二代留了你的微信,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赚了多少钱?” “不多,十几万吧。” “啊?十几万?这还不多。” “主要是你们落不下脸面,就凭你们的姿色,愿意去做,无论怎么说都可以比我赚的多。” “算了算了,我有男朋友,他穷了点,对我很好。” “我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陈禅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脏。” 即便此人把全身洗的一尘不染,每天穿崭新的衣物,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肮脏无比。 他和她说一句话,都算此女的无上荣光了。 可惜啊,这世道里有许多像她一般的人。 隔壁房间。 王岁说道:“十六爷带着其他人去了别的餐厅,不知道十六爷在担心什么?!偌大的鲁州谁敢招惹咱们大王家?” “十六爷从来都是谨小慎微,要我说啊,谨慎些没错,但十六爷未免太小心了一些,还说什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莫非真有人胆敢堂而皇之的与我们作对?我是不信。”王安说道。 他们久在大王家,自是知晓大王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厚。 十八爷笑吟吟:“好了好了,十六哥也是为了家族好,等把泉城的七十二口神性泉池收入囊中,彻底成为我们大王家的瑰宝,那时,无论神州哪位赫赫有名的修行者来了泉城,都得先给我们问好。” 王葳蕤不禁问道:“王爷爷,我听大家都在说七十二口泉池,往日葳蕤也是只从风景区里看到这些,为什么突然成了大家争抢的宝贝?” “嗯,葳蕤沉迷在琴棋书画中,当然没怎么听说过这七十二口泉池的好处,葳蕤且听我细细到来。”王岁和王安争抢着为王葳蕤解释。 十八爷瞧着两个傻小子暗道,就你们的心智还敢企图得到葳蕤的爱慕?真的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葳蕤既然跟着队伍到了泉城,怎会没打听这些?何况,葳蕤的爷爷在大王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亲孙女冒险来泉城,又如何没与她仔细叮嘱?!人家只是给饭局多点谈资,让你们刻意表现表现,两个傻小子还真上当了。 “话说随着灵气不断大规模复苏,以往在历史中记载的孤本典籍也接连让人挖掘出来,其中咱们鲁州作为神州极其重要的一处大地,掘出来的典籍就记载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在不知多么久远的年代是怎样怎样的玄妙不可言。” “一来,修行者可以借助七十二口泉池修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能抑制修炼中产生的心魔,但论此点就是不可多得的灵物。” “二来,谁占据七十二口泉池谁就相当于占据了此地的大气运,如果是修行门派必然会进阶为圣地,引得天下瞩目,群雄仰慕,咱们大王家得到了七十二口泉池,就能恢复最鼎盛时的荣耀,并且代代子孙延绵不绝,出现天骄的概率大到其他修行世家、门派嫉妒的程度。” “三来,传说七十二口泉池隐藏着震惊天下的秘密,知晓这个秘密,兴许大王家就会有人成仙作祖。成仙啊!古往今来想要成仙的修行者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葳蕤你想想,咱们大王家诞生世间第一位仙人,咱们这些做子孙获得的好处必然难以想象!!” “四来,古籍上记载七十二口泉池全面复苏后,可以勾连仙界,让仙界内的群仙降下仙术、仙法,还可令下凡的谪仙人驻足不走,成为咱们大王家中的一员……” “五来——” 陈禅听王岁、王安一人争抢着说一句,期间王葳蕤不免连连惊叹,插话惊奇原来七十二口泉池居然有此无上玄妙。 十八爷独自饮茶静等饭菜上桌。 方才,王葳蕤传音入密告诉他,她爷爷已经同意了,可惜葳蕤的爷爷过不了几日就要闭关修行,一刻也拖不得,否则便会自伤身体。 十八爷也知晓一点关于往葳蕤爷爷的事,这位老头子是个修行痴人,为了突破境界无所不用其极,莫非,自己去找来三才九星丹助他一助,方能令他赶快帮忙说说话,省了自己孙女的责罚? 三才九星丹即便在大王家这种底蕴无比深厚的修行世家,同样极其珍贵,非为大王家立下惊天功劳的人,不得服用。 而十八爷作为大王家丹药库的掌管人,抛开家主、副家主那些大人物,是最接近三才九星丹的一人。 现今,丹药库里尚存三枚三才九星丹,只是还有一枚藏在丹药库深处,就连家主、副家主等人都不知晓。 因为除了被家主、副家主吞服的三才九星丹,明处的三枚是新炼制而成的,掩藏的那枚却是大王家流传下来的,只是末法时代别说琉璃境修行者了,就连无垢境的修行者也不可见,那枚三才九星丹便无人动用。 又因多年前发生的一场大火,把记录这枚三才九星丹的单据给烧毁了,整个大王家,唯有寥寥几人才知晓竟然还有一枚三才九星丹藏在暗处。 只是族规有言,不论何人不按照规矩擅动丹药,比偷盗天材地宝的责罚重上数倍。 他要学自己的孙女去偷盗吗? 会不会王葳蕤的爷爷早有打算? 不可能,十八爷瞬间在心中否认,寥寥几人之中,另外的人今年就得跨进棺材板,只有他身为丹药库掌管在某次清查丹药库存之中,察觉到了这枚不为人知的三才九星丹。 十八爷暗道,罢了罢了,先将泉城的事处理好,再想要不要把三才九星丹偷盗出来交给王葳蕤的爷爷。 但,自己孙女还在受苦受罪,他这做爷爷的心里又好受到哪里去?! 手机忽然震动。 十八爷看了眼,是十六爷打来的。 拿着电话出去,接通。 他万万未曾料到,十六爷言简意赅的说道:“十八,我需要你帮忙。” “啊?十六哥,我又如何能帮您?” “我的兄长自从得了十年前那种难遇难求的仙缘,已经在琉璃境初期困步十载了。” 十八爷心中忽地咯噔了一下。 瞬间联想极多。 加上王葳蕤说的话,他好似明白了。 是不是在自己了解不到的地方,那一枚三才九星丹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十六爷言语狠辣说道:“我的兄长为人处世手腕毒辣,你记住十八弟,无论家里谁敢在他前面对你行驶阴谋诡计,企图得到不该得到的丹药,我兄长必定千方百计除掉那一脉!” “我明白你无法马上给我答复,你好好想想。” “救你孙女这事不过举手之劳,你这一脉从此之后得到的资源,将会比现在至少多上两倍。” “得到七十二口泉池后,你这一脉会和其他那几脉,同样离泉池最近最近的地方修炼。” 说完条件,十六爷静默不语,只等十八爷开口。 而十八爷更是想象不到,一向谨慎小心的十八爷居然会走出如此冒险的一步。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思考的。” “嗯,你想通了给我回个电话。” “没问题。”十八爷愁云密布的挂断。 此行泉城,他现在才堪堪恍然大悟,除了大王家必须得到的七十二口泉池之外,家族内部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看不清的内斗。 恰巧,他就是内斗的根源。 不,根源是三才九星丹,他只是卷入进来而已。 回到包间时,十八爷脸上的愁怨顿时消解的无影无踪。 等到点的菜品上齐了。 四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就连一直自诩淑女的王葳蕤同样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王岁跟王安为她点的黄焖鸡,就放在王葳蕤的手边,好让她抬抬手就能夹到。 此时的陈禅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又是自己一人,放开了肚子吃。 一场大战耗费的气力良多,他眼下的修为道行已无法从天地灵气中汲取精纯的灵粹补充消耗了。 “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关键时刻为我送来了精纯灵气,稍后我得去与她们说一声,来泉城的这群人似乎不仅仅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两位女祖所处的大殿陈禅当然知晓。 论其价值,某种意义上说比之七十二口泉池更加的弥足珍贵。 毕竟,正是有大殿的存在,才让两位女祖艰难度过漫长岁月,来到灵气复苏的时代。 她们扎实的道行与封印自身的术法也功不可没。 “如此说来,两位女祖身上的好东西足够令全天下的修行者眼红啊。” 陈禅没心情听大王家内的争权夺利,暗暗想泉城地下河存在多年的天泉圣地女祖。 “当时我忽略了她们对而今时代意味着什么,属实不该。” 那次,斩杀作妖的鱼精后,他只是警告两位女祖不许轻易出世惊动世人,却百密一疏世人倘若主动惊扰她们该怎么办?! 天际线拍卖行展出的拍卖品早引起了陈禅的警觉,看似正常的灵气复苏大世下,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连连落子。 到底是哪些人呢? 四位大王家的人,吃饭过程间说的话毫无营养,王葳蕤数次和十八爷互相传音入密,陈禅也皆截取到了,其中就有一则消息令陈禅颇为意外。 泉城又潜伏来了数头大妖。 身在泉城的大王家众人,正与其中一头大妖接洽,两人传音并未言明要大妖在夺取七十二口泉池中做些什么,但显然对泉城百姓来讲,绝对不平静。 吃完饭。 王葳蕤率先走出房间,以餐巾纸擦嘴的十八爷不经意扭头看了眼隔壁。 “有人?” “有人!” 王葳蕤轻声道。 为了以防万一,十八爷尝试直接推门而进。 门并未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露出了里面独自一人享用的陈禅。 王十八和蔼笑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禅顿时表现的像是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牛犊子,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站起身怒道:“你还问我是谁?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是谁?没看见小爷正在吃饭吗?” “呵呵,小伙子不必动怒,我不过是询问下你的名字,你尽可大方说下。” “不是,你算老几啊?就打听老子的名字?” 王岁、王安两人一听,霎时起了勃然大怒,刚要越过十八爷亲手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些颜色瞧瞧,王葳蕤微微拦下了他们,两人对她真真是顺从的有如哈巴狗,马上老老实实站着。 陈禅说完这句话,似乎看到了美貌如仙的王葳蕤,一脸色相的走到近前,一瞬不瞬盯着她猛瞧:“哦呦,这位好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叫赵阙,你现在就能在泉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叔叔赵健勇的名字!” “赵阙?”王十八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你叔叔是赵健勇吗?”王葳蕤笑问。 “是啊是啊,莫非好妹妹听过我叔叔的大名?我跟你说,我叔叔家财万贯,对我这侄子可好了。” “我听过赵健勇的大名,但并不知晓赵健勇居然有位叫做赵阙的侄子。” “嘿嘿,好妹妹这就有所不知了,再远的亲戚,赵健勇也是我叔叔呀。” “原来如此。” 陈禅表演的真是滴水不漏,把纨绔子弟的那一套演绎的炉火纯青:“好妹妹既然听说过我叔叔的名字,不如陪我吃顿饭吧?既然咱们相见,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正可谓,百年修得同船渡……” 他还未说完,王岁跟王安旋即怒火中烧的大喝:“闭嘴!你放肆!!!” “哎呦,你们算哪根葱啊?我跟自家的好妹妹说话,你们插什么嘴?是不是没被打过?!” 陈禅此言,着实让王岁、王安忍不住动用真气瞬间杀了他。 可王葳蕤早给两人暗示,没她开口,他们又怎能私自动手?! 王葳蕤看了眼王十八,问道:“咱们是不是有跟赵健勇接触的想法?” 十八爷颔首说道:“有这一回事,赵健勇迄今为止还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王葳蕤打量油面小生一样的陈禅:“不如由这赵健勇的远房侄子,干脆去赵健勇的地盘见一见他,也好让赵健勇心里有个底,知道我们真诚与他合作。” 这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功劳,十八爷自然愿意:“葳蕤秀外慧中,此事我为你站台,你全权操刀。” “好妹妹竟是叫做葳蕤?!葳蕤,葳蕤,张九龄有诗言道,‘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属实是好名字呀!!”陈禅忍俊不禁拍手大笑。 王葳蕤陡然讶异:“你居然知道这句诗?” “有何不知的,我还知道‘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嗯,东方朔的《七谏·初放》。”陈禅一顿大肆卖弄,好在王葳蕤面前引起她的注意。 精通琴棋书画的王葳蕤惊讶的打量陈禅:“没想到你看着像是纨绔子弟,肚中并不空空如也。” “哎,等等,谁像纨绔子弟啊?你看看我的衣服,那些富二代有穿这样的吗?”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我只享受精神方面的升华与舌尖上的灿烂,衣着打扮丝毫不放在我的眼里。”陈禅霎时表现的好似世外高人,背负双手,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可惜这是在餐厅,他看到的只会是墙壁,看不到天,此举不禁令四人捧腹大笑,觉得陈禅颇为滑稽。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你的叔叔赵健勇?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处?”陈禅一听有好处就来了精神,“是得到好妹妹的联系方式,还是金钱方面的犒劳?” “你想要什么呢?”王葳蕤不止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世故,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嘿嘿,都想要。”陈禅搓搓手。 “那我,我做主了,带我们去见赵健勇,给你钱财犒劳,若帮助我们成事,我自会主动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王岁、王安怒不可遏,两人不敢去骂王葳蕤不矜持,反而一副要活剥了陈禅的模样瞪着他。 陈禅成竹在胸的问道:“说说看,你们要与我的叔叔赵健勇成什么交易?” “具体的合作你就不必知晓了,只是需要你不断推波助澜,不管用何办法,令赵健勇与我们达成合作。” 王葳蕤紧盯着陈禅的双目。 果然。 但见陈禅眼中精光一闪,鬼头鬼脑的大笑:“这桩大好事,包在我身上。” “你知晓赵健勇而今身在何处?” 赵健勇躲藏的地方,大王家还真一时找不到。 陈禅为了证明自己真是赵健勇的侄子,大大咧咧的拿出手机,找到赵健勇的电话,拨通。 “喂,叔叔啊,我这里有几人打算跟你合作。” “你别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住在哪!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叔叔你就在家老实等着,我现在就带人去找你。” 说完挂断电话不给赵健勇一丝一毫说话的机会。 王十八看了眼王葳蕤,暗笑,赵健勇有这么一个远房侄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第一百九十四章 演技,妙不可言啊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四章演技,妙不可言啊赵健勇是多么精明的人,一听陈禅的这番话瞬间有了计较,稍稍思量后,马上给他发了条短信,把自己在的位置换成另外一个。 不过,纵使他不换,陈禅也会故意将大王家一行人引到别的地方,再给赵健勇打电话。 赵木槿而今就在赵健勇的身边,纳闷道:“陈禅带哪些人来找你?” 赵健勇叫了自己的私人司机,说道:“不管是哪些人,陈兄弟都有自己的考量,既然如此,我们全力配合就是了。” “木槿,你就不要跟爸爸一块去了,在家安心修炼。得了如此天大的仙缘,使你有机会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万万不许懈怠。” 赵木槿当然知晓,笑道:“爸爸你就放心吧,陈禅给我这个机会,必然不可能浪费的,凶险重重的世道下,修仙求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 “你能有此觉悟,爸爸也就安心了。”赵健勇不再拖拖拉拉,和层层选拔出来的私人司机驱车往自己另一个准备的住所。 那处住所是新找的备选之地,远在泉城郊外。 因为赵健勇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越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居住,其实就越为危险。 试想那些修行者动辄移山填海的术法,混凝土浇灌的高楼大厦莫非比之大山更要坚固吗? 所以,赵健勇私下找了位新近在泉城颇有名望的风水师,给了他一大笔钱,令他走遍泉城周围郊外,找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别说,还真让这位风水师找到了。 那处住所在泉城郊外的农村里,购买了一家原本想做农家乐的住宅。 当然不是走正规合法的途径买来的,而是赵健勇多花了点钱,和那家农家乐的主人说,这个地方我住了,但仍然挂在你的名下,你们全家拿着这笔钱马上去别的城市,除非我让你们回来,否则不许私自回泉城。 看在钱的份上,那一家三口人点头如簸箕,休提有多开心了。 赵健勇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比开一辈子农家乐赚的钱都多。 陈禅给他打电话,说带几个人见他,赵健勇短暂思量了一下,想来想去,还是主动把那家农家乐暴露了为好,别墅区终究不光自己在住着,陈禅也在,要是曝光,陈禅的行踪同样暴露在某些人的眼中。 “老赵,开快点。” 这位私人司机和赵健勇沾亲带故,是位远方表哥。 现在泉城大街小巷行人稀少,董事长发话了,老张不藏着掖着,主动露一手即快又稳的车技。 电话响了。 是陈禅打来的。 只听他道:“我说叔啊,这么快就认怂了,怎么临时改变了住址?” 陈禅喊自己叔,想必他是在陌生人面前的特殊举动,赵健勇一辈子经商,脑瓜子灵光,马上说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别废话,不管是谁见我,通通带到这个地方来。” “行行行,我的好叔叔,既然你学藏头乌龟不敢见人,地方你选,我这就带人去见你,从这儿赶到你那,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吧,好酒好菜准备妥当,咱们边谈边吃,我可惦记你珍藏的好酒一年半载了。” 赵健勇似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唉,假设不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家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就你这品性,我早就送出国外锻炼锻炼了,省得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行了叔,别废话了,挂了啊,我身边有位可好看可好看的好妹妹了,到时候叔你一定帮我说媒。我已经把和好妹妹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你很快就能当爷爷啦!” 陈禅立刻挂断电话。 “一个半小时吗?”赵健勇呢喃自语。 马上给公司的其他人打电话,叫他们不仅送来蔬菜、熟肉等,还速速去请两位有名气的厨师,再多叫点保镖一同去农家乐,装作那里是自己老巢,他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的样子。 司机老赵问道:“你又哪里冒出来的侄子?我咋不记得你有个侄子呢?” 赵健勇顿时凛然大惊:“老赵此事你就不知道了,这侄子按照辈分喊我叔,他们家不在咱们村里住,是我年轻经商,有一次遇见大难处了,是他们家主动帮我渡过了难关。” “哦,这样啊,也是,咱们老赵家开枝散叶,隔壁几个村都有一脉相承的亲戚。” “的确是这样的。” 赵健勇前段时间着实受到了不少惊吓,杯弓蛇影,老赵甫一问了几句,登时想方设法的把漏洞补上。 修行者的手段五花八门,探知他人的记忆这种法门,他尽管没见过,但不能不提防。 “唉,你看现在的日子,哪像是以前那么只顾生意上的事就好了,方方面面的事都要想到。”赵健勇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若非成了你的司机,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你瞧瞧,动不动就打的昏天黑地样子,老百姓哪能再正常的生活下去呢?!”老赵情不自禁多吐出几句话。 自从当赵健勇的私人司机,为了安全起见,他把老赵的家里人全接到别墅区居住,各种生活用品、吃食、衣物等等,他一概全包,只要老赵全心全意给他当私人司机,不需要操劳生活中的任何事。 所以老赵才对赵健勇感恩戴德。 另一边。 陈禅嘻嘻哈哈的挂断电话,掉头就献殷勤的征询王葳蕤的意见:“刚才我的一些话怎么样?” 王葳蕤作出一副乖乖女毫无心机的模样,点头不止:“我觉得恰到好处,你叔叔给不了你的,我们大王家会非常慷慨的送予你。而他能给你,我们再加一倍给你。” 大王家。 陈禅暗中冷笑,今日不把你们肚子里的秘密全都套出来,怎能弥补我们的演技?! 像大王家这种鲁州巨无霸一样的修行世家,每一步都饱含深意。 难道他们费尽辛苦来到泉城布置种种手段,只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地下河的两位女祖可不会轻易把泉池拱手相让,论先后,天泉圣地是比他们更早的七十二口泉池的主人。 如果除了泉池,这些来泉城的修行世家还为了两位女祖的赖以栖身的宫殿,那么一来,这场大战的规模就不仅仅于此了。 陈禅转念暗道,泉城还来了个胶城钱家,这段时间,钱家好像消失匿迹了一般,不知藏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正是因为钱家的钱三爷操控一念成魔的元成,不是陈禅抢先一步出手,迟早酿成大祸。 而就算提前出手,钱三爷与方驹、刁光昱还要摆他一道,那场和结束不久的大战比较起来相形见绌,但是陈禅却记忆犹新。 怎么说呢,那场战斗的意义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如果说瓷人器灵作乱泉城是一部的前言,那么和钱三爷等人的战斗就是开篇。 陈禅喜笑颜开,瞥了眼十分想活吃了他的王岁、王安两兄弟,陈禅指着他们问道:“好妹妹,你看他们两个人,神情为什么如此凶恶?!莫非,他们在厌烦我喊你‘好妹妹’?” 王葳蕤抿着笑,并不言语。 还是大王家的十八爷打破沉默,说道:“好了,时间有限,不要在这儿继续儿女情长,赵阙,只要你鼓动赵健勇与我们大王家签订合作,你得到的好处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虽然这句话葳蕤说了不止一遍,但我还要重复一遍,省得你见了赵健勇心生胆怯不敢说话。” “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你老爷子,你太瞧不起我了!!我是谁?!我赵阙还有害怕的事?别说我的叔叔赵健勇了,就是最近风头一时无两的泉城司天谢司长站在我面前,我照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吓谁呢!我赵阙莫非是被吓大的?!” 十八爷拍手叫好:“有你这番话,老头子我便放心了。” “走走走,不在这破餐馆驻足了,刚刚那群服务员狗眼看人低还觉得我付不起钱,晦气,真晦气,一时半会都不想在这儿了。” 五人并没车辆。 大王家的四人又感觉带着‘赵阙’飞来飞去怕把他吓死,王岁便强忍内心不适,打电话调来了一辆车。 如果不是十八爷在此看着,就凭‘赵阙’喊了几句‘好妹妹’,他就得把‘赵阙’揍一个半身不遂。 王安冷笑盯着围着王葳蕤上蹿下跳的‘赵阙’,忍俊不禁的开口道:“你能不能老实点?!烦不烦人啊?” 这下好了。 陈禅陡然大怒,指着王十八的鼻子问道:“你家里说话忒也不礼貌了!你管不管?!不管我可管了。” “算了算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赵小兄弟大人有大量,不必在意。”与赵健勇签订合同得来的功劳并不小,王十八愿意说几句软话。 可他万万料不到,陈禅得了便宜不仅不卖乖,还蹬鼻子上脸,王十八话刚说完,陈禅一步到王安的近前,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只听清脆的啪的一声,不单单将王安给打傻了,就连王十八、王葳蕤同样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陈禅。 又听他道。 “哼!别瞧你一身儒雅之气,为人处世却摸不着边,既然你家里人不管管你,我就管你,小子,你记好了,在外面千万不要乱说话,碰见好脾气的人还好,碰见我这样的坏脾气,扇你一巴掌都算轻的!!”陈禅叉着腰,怒视王安。 与此同时,附近多了一缕淡若轻烟的气息,似乎正冷冷盯着一行人。 这缕气息就是藏在暗处操控中年刀客与谢镜花、张宗敬大战的那神秘人。 陈禅顿时暗道,真真是好大的胆子,杀了个回马枪,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来找我了。 心底一边留意那缕气息的动向,一边继续指责让他彻底打懵了的王安:“你爸妈在家没教育你吗?!出门在外,遇见贵人,一定要恭维着说话,我现在就是你们的贵人,你小子竟然目无尊长的对我说什么,啊什么,‘烦不烦人’?!!岂有此理,不行,老子越想越气。” 就在王安怒火冲冲瞪着敢打他的陈禅时,见他,说着说着举起手,啪的一声又扇在自己的脸上。 王葳蕤说话的声音很小,惊骇的低声问道:“赵阙!你疯了?你怎么敢打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泉城谁不知道我叔叔赵健勇财大势大,无论是老虎还是真龙,进了泉城,都得卧着、盘着!!” 王十八作为王家的十八长老,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眼瞧着王安与王岁一起动用真气,立时挡在两人的身前轻轻开口:“行了,打也打了,等车来了,咱们一块去见你叔叔。王安说话不谨慎,小兄弟宰相肚子能撑船,不必介意。” 王安近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我告诉你‘赵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叔叔赵健勇在泉城远远算不上只手遮天,我劝你给我老实点,再招惹我,拼了不和赵健勇成这桩合作,我也要将你淹死在泉眼里!!!!” 王岁冷眼旁观,他跟王安尽管都在打王葳蕤的主意,但遇见这种不知好歹拔大王家触须的人,立刻站在王安的身边。 王安转头跟王十八道:“王爷爷,为了与赵健勇合作,这两巴掌我王安忍了,如果有下次……” “如果有下次,你们谁都不必看我的面子。”王十八把王安未曾说完话的补充。 王葳蕤徐徐把心放下,幸亏与赵健勇合作一事,功劳不算小,倘若四人完成此事,王十八自然拿大头,她跟王岁、王安三人分下来的功劳,也是令人眼红。 不然,王安身为大王家的子弟,自有其傲气、傲骨,‘赵阙’傻傻的扇了他两巴掌,王安真能说到做到,把这傻子塞进泉眼里淹死。 王岁适时说话道:“赵阙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的家世到底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不过无所谓,你扇王安这两巴掌,以后你完全可以与旁人吹嘘。” 王安咬牙切齿:“王岁你闭嘴!!” 今日真是时运不济,居然会让一个懵懂不知的傻小子扇了两巴掌,王安恨的心都缩成了一团。 王安度日如年,终是来了车,一行人坐了这辆城市suv,往赵健勇的住处驶去。 远远瞧着他们的轻灵女子,收回神识,暗道,四人的血脉有点意思,似乎祖上出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的身边那位餐厅老板嚼着泡泡糖:“我听说过他们,鲁州大王家,还有个小王家,厉害的很,家族底蕴非常扎实,前些年为了族中子弟修炼,把神州拍卖行拍卖的灵石几乎扫荡一空,表现出的财力人脉令人咂舌。” “当然,这跟你在龙虎山灵脉旁修炼比不了。” 轻灵女子冷哼道:“灵石?灵石这种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又不知是哪些底蕴深厚到可怕的势力放出来的,况且,这才灵气复苏几年啊,哪会出现灵石?!” “不管是哪些人布局,都不是你我招惹的起的,那群人可不是好脾气,如果触怒了他们的逆鳞,说不定你我瞬间就会陷入众矢之的,遭受神州修行界围攻。” “是啦,西方呢?!听说西方比神州的形势更加严峻?!” “是有这么个说法,据我上外网看到的新闻,西方一众古老势力倾巢而出。” “哦?” “你还不知道吧。山海经中记载的凶兽也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凶悍,让西方许多国家吃尽了苦头。” “山海经里记载的凶兽……”轻灵女子紧紧皱眉。 她的确不知,往日都在龙虎山的灵脉,视线困守在一座山上,纵然好不容易下山了,她也还没学会上网呢。 “就这儿,还未曾统计其他贫困大洲的情况呢,那些地方的国家穷的很,没谁在意。就算跟我说,有别的大界的玩意儿统治了一方国度,我也信。” “传说……传说莫非是真的?” “你是指山海残片以及不知多少年前故意远离人间靠拢仙界的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等?!” “对。” “到底是传说,你我这些活在现在的东西又怎能知道?!不过,那道神识言道的泉池下有留存下来的瑰宝,如果此后证实千真万确有那么一件令人心动的宝贝,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倒是有几分可信。” “千言万语,仍旧是传言,我们谁也不曾亲眼所见那道神识。”轻灵女子叹了口气。 男子好奇询问道:“你既然将此事告诉了张宗敬,就不怕回到龙虎山告诉老天师?” “你不会以为老天师此等人物不知这件事吧?!”轻灵女子反问。 “说的也是。”男子道,“我想,或许我们不该如此着急火急火燎的忙着争夺宝贝。” “嗯?” “刚刚也说了,金丹派弟子挖掘上古洞府时查探到的那缕神识,我们之间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假设是有人费煞苦心的布局引得我们钻进来,到时该如何是好?!” 轻灵女子同样有此担忧,无可奈何道:“不提另外的人,你我的寿元仅剩一点了,不管真假,都该奋力一搏。” “假的呢?” “简单,就看谁突破境界,获取新的寿元了。” “唉,你不曾看到那头真修大妖吗?别小瞧他而今的境界,过往年代全盛时期,必然是个狠茬子。他又能苦苦捱过末法时代,手段不比我们差啊。” “真修大妖?嘿嘿。”轻灵女子忽然笑开了花,转而讥讽问道,“你是不是做人做到把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忘了?!” 男子倏地面色大变,顿时呵斥道:“闭嘴!” 轻灵女子自顾自说道:“说来也是,如果我们是人族修行者的话,哪能千方百计活到现在呢?!” 稍后。 “不过说起来,龙虎山上有一人我非常怀疑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谁?” “罢了,我怀疑自己看错了。” “末法时代的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是我们寿元足够,凭借名山大川蕴含的残留灵脉,加上自封,才活到现在,人族修炼容易,但寿元比我们少之又少,末法时代他们又怎能活下来?” “末法时代的时间未免太短了点。”沉默一会儿的轻灵女子忽然说道。 男子跟着道:“想来想去,我也感觉末法时代太短暂了一些,如果延长一百年……不必一百年,多上三十年,我们这群东西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唉,一日不成仙超脱,永远参悟不透世间的奥妙啊。” “走吧,不看了,那位阻挡张宗敬术法的炼气士平平无奇,不是参与大战的那人。”轻灵女子道。 她之所以去而复返,便是怀疑陈禅就是大战得胜的那人,叫了中年男子回来。 可陈禅改头换面,一并将自己的气息伪装了起来,他的术法本事,两人又如何看穿? …… 老天师无功而返。 带着张翠花回到家中。 张翠花的父母明显害怕老天师翻脸,好吃好喝伺候的无微不至。 而老天师并未再提被村民误会一事,静静等到时间一到就带张翠花去往泉城。 他虽然再清楚无误此番去泉城,将会与那妖女大战,性命或许不保,但大战前他有足够的时间让身在泉城的龙虎山弟子把张翠花送回天师府。 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就是他难得传授张翠花修行、法术的好时机。 “老天师啊,您知不知道王爽去哪了?”张翠花的父母战战兢兢问道。 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王爽一丢,满村风雨,老天师是无辜的这则消息传回来,村里人更加好奇跟害怕了,村子还来了哪些人躲在暗处,偷偷想要把他们的宝贝孩子拐走?! 老天师的脸色霎时严肃起来。 他带着张翠花御风巡查村子四周。 一方面是让张翠花进入修行之路前有个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则是快速找寻带走王爽之人的气息。 可把村子方圆十里地巡视了一遍,老天师只感受到了一缕若隐若无的魔道气息,再无其他。 而那缕魔道气息,待他想要追根溯源之时,马上飘散的无影无踪。 足见,此人的本事不在他之下。 这世道当真玄妙不可测,一直躲躲藏藏的魔道竟会出了位巨擘。 “不知道。”老天师说完不再言语。 张翠花父母多看了他几眼,深深叹气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老爷爷,以后我还能不能见到王爽啦?”张翠花跑到老天师的身边,怯弱问道。 老天师忽而摇头,转瞬又点头:“你们两个有缘分的话,迟早会再见面。” “王爽不爱说话,其实他可聪明了,私底下跟我说,他一直想吃电视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到时候见到王爽,我一定亲自买给他!” 老天师问道:“你想不想吃肯德基全家桶啊?” 张翠花顿时蹦蹦跳跳道:“想吃!想吃!!” “我出去给你买,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你在家待着。” “好!!好!!!”张翠花别提多开心啦。 适才老天师带着她飞来飞去,把张翠花吓坏了,等她在老天师的安抚下壮起胆子,往下望着成了玩具大小的村庄,继而兴奋不已,大呼小叫。 毕竟孩子心性,张翠花并不清楚,如果老天师找不到王爽,换成其他人去找,难如登天。 待老天师买回了肯德基全家桶,看着睡着了的张翠花,轻轻把肯德基全家桶放在她的枕边。 老天师想道,等她醒来看见好吃的近在眼前,一定会高兴极了。 张翠花的父母齐齐惊骇。 电视广告里的肯德基全家桶他们自然知晓,往日他们出去打工,只在城市里见过,镇上都没有。 难道说,老天师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去了趟城里买完东西,又回来的?! 张翠花的父亲心思转的快,拉着老天师到院子里,悄悄问道:“老天师啊,我们夫妻俩这不是把张翠花让您带着修炼嘛,就是不知道龙虎山有没有让人活的长一点的法术……” “啊!您别误会!您别误会!我们夫妻俩就在想,等张翠花学会了山上妙法,就成了仙人,作为她的亲生父母,想活着长一点,到时,张翠花何时想回家了随时回来,总不能百年之后,张翠花想回家看到的只是两捧土吧?” “我知道能让人活的长一点的法术在龙虎山会是不传之秘,老天师您想想,我们夫妻俩连最珍贵的孩子都交给龙虎山了,难道龙虎山就不能给予我们一点补偿吗?” 老天师霎时沉默不语。 夫妻俩人想活着长一点啊…… “老天师您说句话。” 老天师缓缓摇头,道:“前些日子我的一位师弟寿终正寝,去年我的另一位师弟同样寿终正寝,他们两人的修为道行放眼神州,皆能算的是高手,最终还是死了。” “你们想活着长一点……觉得龙虎山这种修行大山,怎么着也有令人长命百岁的神奇法术。但,我的两位师弟一位七十八,一位不到七十岁,连张翠花爷爷的岁数都比不了,哪会有什么活的长一点的法术呢?” 张翠花的父亲登时黯然失色,道:“这样啊,龙虎山让我过的好一些总能做到吧?” “自然,张翠花这孩子的天资非比寻常,我已经跟龙虎山上的人说了,过不了几天,他们会为你们送来大笔的钱财以及最近一座城市的大房子。到时候,你们想待在村里居住还是搬去城里,全凭你们两人定夺。” “啊呀!!好,很好!!!我想问问,城里的大房子有多大啊?” 老天师深深看了他一眼,仰头看着天际说道:“一百五、六十平方吧。” “多谢老天师!多谢龙虎山!!!” 张翠花的父母还年轻,随即有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打算。 至于张翠花? 算了,算了—— …… 赵健勇满脸笑意,看到王十八一行人笑的合不拢嘴,“哦呦!哦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大王家的十八爷,快请进!!快快请进,好酒好菜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们来了。” 王十八特别喜欢让人喊作十八爷,有种高高在上的奇妙感觉。 倒是这么些年下来,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快忘了。 反正去哪里,迎接他的人,一口一个十八爷,听的飘飘欲仙。 陈禅跳出来:“叔叔,我没骗你吧,我给您带来的都是贵宾!!!” 陈禅而今的样貌让赵健勇心底一惊,如若不是他的声音赵健勇再熟悉不过,赵健勇非得质问他到底是谁!! 赵健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小子总算没再做那种蝇营狗苟的事,我还以为像上次带了一群骗子来见我。” “哪有呀!!上次那群人把我给骗了!要不是您洞烛其奸、明察秋毫,我就被害惨啦!”陈禅嘿嘿笑道。 王葳蕤三人聪明的很,他们清楚看到,赵健勇笑意盈盈之下,恨不得把‘赵阙’给手撕了,顿时暗笑,换成谁家有赵阙这么一位傻瓜,都够令人头疼的。 只见陈禅和赵健勇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小跑到王葳蕤跟前鞍前马后。 赵健勇演技一向不错,如果去影城拍电影,说不定会闯荡出一番名头。 他表面上是对这个侄子恨之入骨,暗地却暗暗咂舌,真是瞎子穿针孔、百穿百过——意想不到啊。陈禅引见给他的人,居然是大王家的十八爷。 此人赵健勇听说过,别看在大王家排行十八,但看在外人眼里,以大王家的底蕴、势力,绝对位高权重了。 反正这人比泉城一些富豪加在一起的份量都重得多。 何况,灵气复苏以来,这大王家传出来不仅仅是富贵家族还是修行世家,十八爷再怎么样,都比赵健勇这群只是有点钱的富豪来的尊贵。 王十八真名叫做王荣清,只是成了大王家的十八长老,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让人不记得,大王家找赵健勇合作,他让人百般调查,才得知王十八、王十六等人的真实名字。 赵健勇瞥了眼演技妙不可言的陈禅,盘算着再给他点发挥空间,“我说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像个泼皮一样死缠烂打的女孩子是谁啊?” 陈禅暗道,赵健勇不错,比这群大王家的贵客更聪明一点,看得清形势。 他立刻嘻嘻笑道:“叔叔,我的好叔叔,你快帮我跟人家说媒,这葳蕤好妹妹我喜欢的不得了,我真的是想娶回家给您当侄媳妇。” “你呀你!!”赵健勇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感觉王十八在跟前,不能太无礼,不好意思道,“十八爷,实在是让您看笑话了,我这远房侄子,早年我经商失败时,他家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所以我一直对他宠着,可没想到,这孩子半点的不学无术,前些年他上学时,我为了让他考个好大学,费尽苦心找来鲁州的名师辅导,您猜怎么着?!” 赵健勇这种滑不溜秋的富商,王十八知道三言两语是成不了合作的,不如让其先安安心,等会到饭桌上再细谈合作。 王十八暗笑,既然找到了赵健勇,他合作得合作,不想合作也得合作,他这位大王家的十八爷都到了赵健勇的跟前,难不成赵健勇还可以反悔不成?!怪就怪他的这位活宝侄子。 “怎么着?”十八爷顺着赵健勇的话询问道。 赵健勇气的猛拍大腿:“那位女老师三十岁出头,这孩子长相不错,竟把人家拐到酒店开房去了!!知道这件事的我,气的眼前一黑,把他绑在树上打,谁知道,他死性不改,被我打个半死愣是不肯认错。” 说完,连同王葳蕤在内的大王家人哈哈大笑。 王葳蕤瞥着‘赵阙’,没想到这位侄子居然如此胡作非为。 陈禅听赵健勇撕破自己的以往的‘破事’,立即气的哇哇大叫:“我赵阙天不怕地不怕,纵然你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认错。” 赵健勇心底暗道,赵阙?好名字,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唉,我要是有位你这样的侄子该多好啊,哪会处处受别人掣肘,明明家财万贯,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来的无忧无虑。 他大怒道:“赵阙你这臭小子,还不赶快过来,你纠缠的大小姐是大王家的王葳蕤!!!” 陈禅理所应当的说道:“我知道啊!怎么啦?” 王十八看着叔侄两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赵健勇气的浑身哆嗦,跟王十八告罪了一声,两三步到陈禅的身边,把他从王葳蕤的身边拽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告诉你这死不足惜的混小子,大王家的人,想杀咱们全家,不需要如何麻烦,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啊?”陈禅表现的一脸茫然。 王葳蕤适时笑道:“赵叔叔,没事的,我和赵阙一见如故,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明明人家是在说客气话,陈禅假若不知,说道:“你听!叔,葳蕤好妹妹都说跟我在哪里见过!一定是一见钟情!!!叔,求您了,您快和王爷爷说媒吧,咱们两家何不亲上加亲?!” “怎么一个亲上加亲?!”赵健勇惊道。 陈禅扭头跟王葳蕤笑了下,“在路上时,我就以您的名义,和人家达成合作了。” “合……合作?”赵健勇压抑怒吼。 “对啊,王爷爷随手跟我说了几个好处,我就想着,此等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上佳合作,我是搞不明白叔叔您为何藏着躲着不愿意见人家。您怕大王家吞了您的产业?!恐怕您想多了,人家家大业大怎么会看得上你手里的这点东西啊?!”陈禅掰着手指头像是个傻瓜一样说道。 王十八等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纷纷暗道,大王家可千万别出现这种纨绔子弟,出现一个,都得令人抓狂,幸好大王家子弟,再如何不堪的人,比赵阙都好上千万倍。 赵健勇仿佛眼前一黑,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王十八赶忙解释道:“你也别太感到意外,我们只是在路上说了些玩笑话,你经商多年必然再清楚不过,没有你本人当面签字画押,再多的话皆不算数的。” “是是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赵健勇入戏太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既然准备好了宴席,不如咱们边吃边聊?”王十八问道。 这种给个台阶下的举动,赵健勇十分轻松的接住了,感激的看着王十八,邀请道:“上好的酒菜都在餐厅,大家快来吧。” 大王家四人一路观察着赵健勇此处农家乐,心里惊奇,未曾料到,赵健勇居然会躲到这种地方来了。 但见,虽是严寒季节,此处农家乐所栽种的树木花卉俱都生机勃勃,规划的局面亦是让人赏心悦目,颇有点江南园林风光的味道。 并且,农家乐占地不小,百折千回,往往经过一处拱门,看到的景色与适才迥然各异。 立在不经意之处的石碑,上面的书法值得称道,精通琴棋书画的王葳蕤视线放在石碑上的时间良多。 她不禁问道:“赵叔叔,不知你这石碑何人所刻?” “哦?你指石碑上面的字啊?!”赵健勇怒火未消,为了回答王葳蕤的问话强颜欢笑。 王葳蕤大家闺秀,但终究是大王家的大家闺秀,眼光极高,骨子里的傲气尽管不表现明处,依旧瞧不上赵健勇这等暴发户,有话就问,丁点不与王十八一般,还给赵健勇留几分薄面。 终归她是清楚的,大王家一行人来了赵健勇住处见了他的面,这合作其实已然成了。 不仅仅是大王家面对区区暴发户碾压式的威吓,更有堂堂修行者对寻常普通人的不在意。 “置办这处家产的时候,偶然来了位流浪汉,问要不要让他写几块石碑,就让他写了,没想到,这流浪汉的书法造诣不错,写的还挺好看的,我就令他多写了几块。” 王葳蕤一笑置之。 暗道。 你这暴发户又怎能看得懂这书法的妙处,‘写几块石碑’,此般粗鄙之语,也就是你这等暴发户才能说得出口啦。 陈禅旋即问道:“葳蕤好妹妹要不要石碑?你点下头,我让人给你整理好!!” 王葳蕤看向赵健勇,笑道:“算了,这不合礼节。” 赵健勇大手一挥:“不就是几块破石碑嘛,又不值钱,干脆全送给葳蕤小姐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扮猪把猛虎给吞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五章扮猪把猛虎给吞了王安、王岁互视一眼,葳蕤对石碑颇感兴趣,这倒是给了两人好点子。 待泉城事了,他们就花大价钱在鲁州搜罗历史上名人所篆石碑,反正是俗世的金钱,在都是张口灵石、闭嘴灵石的修行世家圈子里,无关紧要。 灵石渐渐通行神州各大名门大派、修行世家后,他们便对门下弟子每月给予的金钱数额有了极大的提升,所有人都清楚,在更加剧烈的灵气复苏后,金银、纸币这些全天下流行的货币全都比不上灵石来的珍贵。 而他们是修行者,金钱反倒不那么重要,顶多买些随处可见的吃的、喝的,住的好一点。 到了餐厅。 这家农家乐装修的餐厅可谓是巧夺天工,也不知是赵健勇买下来后继续装修的,还是原来的主人按照设计图纸装潢的。 赵健勇继续保持强颜欢笑,似乎‘赵阙’这位远房侄子只要在他跟前,就令赵健勇十分烦躁。 王十八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仗着赵健勇是位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径直传音入密给陈禅:“小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打算在强硬逼迫赵健勇达成合作项目之前,再恶心一下他。 ‘赵阙’似乎颇为惊异,扭头瞧了王十八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王十八暗道,这臭小子倒是对外人仁慈,对自己家人心狠手辣。 “我说叔啊,您坐着、您坐着,我来贵宾端茶倒水。”陈禅好像今日才开了窍,按照赵健勇的肩膀让他入座,自己端着盛着热水的暖瓶,为一行人泡上赵健勇早已准备好的茶叶。 茶叶与赵健勇此前招待自己的相差甚远,看来,就算王十八等人属于鲁州赫赫有名大王家,也不配让赵健勇拿出自己珍藏的上佳好茶。 “对亏了你们啊,我这好吃懒做的侄子居然懂得为贵宾泡茶了。赵健勇实在感激不尽!”赵健勇惊讶的注视忙前忙后的陈禅,向王十八笑道。 他的笑同样不真诚,八分附带着冷嘲热讽。 王十八自然坐在餐桌的上首,王葳蕤陪在其身边。 她静静看着‘赵阙’,别说,如果此人不是这般的不学无术,依照他的相貌,绝对称得上娱乐圈里所谓的“奶油小生”。 可惜呀,‘赵阙’的父母教子无方,教育出了这么一位败家玩意。 竟然会带着外人来赵健勇躲藏的地方,帮外人逼迫自己的叔叔达成合作。 真正论起大王家提出的合作,眼前看确实对赵健勇有百利而无一害,但长远了看,等大王家的势力把赵健勇的全部资产渗透了个遍,吞并元家一大部分产业的赵健勇,真就成孤家寡人,多年经商打下的本钱,悉数会让大王家吞吃个干净。 终究没人嫌弃钱多。 大王家也并非全都是修行者,不会修行的普通人亦得月月发放钱财。 而以大王家对自家人慷慨是出了名的,扩充世俗里的产业,别管是怎么得来的,反正有的是好处。 “赵健勇……”王十八直接唤他的名字,“我们一行人来你这里,目的非常的明确。不知你看没看过大王家发送到你公司里的合作意向书?” 有陈禅在此,赵健勇哪会藏着掖着?! “看过了。” “你感觉怎样?是不是有点不舍得?” “我说句实话啊十八爷您别生气,这些产业是我赵健勇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大王家要求令我将所有产业拱手相让,会不会太霸道了一些?太蛮横了一点?!” 王十八不禁冷哼一声,反问道:“你真的在说大王家霸道蛮横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太无理取闹了?” 赵健勇悚然一惊,忙道:“不敢、不敢。十八爷想错了,我实在是读书少,找不到好听的词语。” 他就是典型的讥讽了,表面认怂,其实言语中嘲笑的味道半丝不少。 王岁蓦然出言说道:“是啊,泉城很多人都道我们大王家未免手伸的太长,明明不是泉城当地家族,却勒令赵叔叔这样的富商把产业让出来,但是啊赵叔叔,您真的把我们给您的合作意向书看完了吗?其中的好处可是不少,补偿给您的财富更是近乎天文数字,即便您现在将产业悉数卖光了,也不会卖到现在这个价钱。” 赵健勇起身接过陈禅端着的茶壶,亲自给王十八斟茶:“十八爷,这位大侄子说的话错了。” “错在哪里?” “错就错在他的判断,不仅仅是在当下,就算到了以后,我也绝不会将这么庞大的产业卖出去!” “哈哈……赵健勇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最为清楚的一点就是千万别将话说的太早。这样吧,等我大王家用过这段时间,再把你的产业分文不动的还给你。这一点也是在合作里阐明无误的。” 赵健勇摇头:“骗小孩子的把戏,十八爷就不要骗我了。我只听说过狼吃肉,没听过肉进了肚子狼却把肉给吐出来。” 王安猛地拍桌子站起身:“赵健勇!!别不识好歹!!你骂谁是狼呢?” “我骂人了吗?这位侄子快坐下,年纪轻轻别像我一样动不动便生气,气大伤人!”赵健勇呵呵笑着走到王安的身边,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边把王安的茶杯斟满。 俗话说,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 赵健勇把每一个人的茶杯都倒的满满的,已然在明示赶人了。 王葳蕤轻笑,毕竟是在商界摸爬滚打的人,赵健勇性格圆滑、手腕直接,不亏泉城新生代富豪首屈一指的人物。 她道:“赵叔叔,我们肚子饿了,咱们边吃边聊。” 正在拉着椅子想放在她身边,与她坐在一块的陈禅纳闷道:“哎,不是我说啊,咱们不是刚吃过饭吗?为什么这么快就饿了?!” 大王家四人脸色微变。 暗道,这赵阙真不懂事,脑袋是榆木疙瘩,不单单拆自家叔叔的台,连他们的台阶也给拆个精光。 赵健勇勃然大怒:“你到我身边来坐,别打扰人家葳蕤姑娘。” “叔叔啊,求您了,您快趁着饭还没上来,帮我和十八爷说说媒!!!”陈禅把椅子放在王葳蕤的身侧,一屁股坐下,他身边就是王岁,强行插了张椅子,挤得王岁不禁躲了躲。 赵健勇顿时莞尔一笑:“十八爷,大王家要我的家产也不是真一点都不能谈,不如咱们两家立下古时候的婚约,让王葳蕤嫁给我这侄子,等婚约谈妥好,不必大王家再催促我,我主动央求大王家合作。” 叔侄两人简直一丘之貉!!! 王葳蕤再深的城府、再不动如山的脾气也被赵健勇给气的目光冷了下来。 区区俗世的富商,何德何能配跟大王家谈条件?! 她心底暗道,倘若赵阙是泉城大战那位得胜的高人,她王葳蕤兴许会同意。 大王家怎会没有勘探战场? 依照搜寻到的气息,身在泉城的他们极其认真周密的分析了一番,不约而同认为战胜真修大妖和安平的高手,年纪不会太大,十有八九是神州不世出的天骄,比谢镜花、张宗敬以及王葳蕤的哥哥王飞熊更加厉害数倍的奇才。 这一点王葳蕤还是承认哥哥不如人的,不过不丢人,神州足够大,修行世家、名门大派足够多,谁都料不到,哪一家会横空出世一位惊才绝艳之辈。 不必王葳蕤怒斥赵健勇、赵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正在赵阙高兴异常的时候,王十八登时哈哈大笑指着王葳蕤道:“赵健勇,你可知道她这一脉在大王家是有多么尊贵吗?虽然与家主、副家主的几脉比不了,但绝对比我的一脉胜上一筹,单凭她的家世,赵阙他配吗?!” 王十八貌似没了耐心,牢牢注视着一瞬间手足无措的赵健勇道:“罢了罢了,咱们先吃饭,吃过饭之后,立刻签署合同。” 赵健勇强硬道:“我不签!不可能签的!!!” 王十八不等陈禅开口,冷笑:“吃过了饭,你就会明白自己签不签了。” 在泉城的那家高档餐厅时,王十八还同意王葳蕤全权操刀与赵健勇的合作事宜,到了眼前这步,王十八着实令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的赵健勇,给气的心绪浮躁,抢过主导权,干脆了当直接的以力压人。 此时,陈禅恰当说话:“叔叔,有个消息不知道你听到了吗?” 被王十八强大气场震慑的表情剧变的赵健勇,茫然问道:“什么消息?” “咱家的企业不少高管不老实,正私底下与别人接触呢!” “别人?” “对啊,十八爷的大王家,兴许就是别人里的一员。”陈禅信口开河。 王岁跟王安暗道,此事我们为何不清楚?!难道赵阙是胡说八道?! 赵健勇明知陈禅带着大王家一行人来此,同样存了捉弄他们的心底,配合的惊讶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这就是叔叔您位高权重,觉得企业里的高管万众一心对你千般万般忠诚不会当叛徒,实则不然,单我知道的一件事,集团副总老钱就和张家吃了好几顿饭。” “张家?!哪个张家?” “还能哪个张家,自然是鲁州的张家了。” 陈禅一番胡言乱语,反倒是给王十八吓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紧盯着陈禅问道:“你确定?!你确定鲁州的张家已然开始不顾脸面的和高管接触了?” 眼见王十八的反应如此之大,陈禅暗笑,“我可以把告诉我这件事的小兄弟叫过来,你当面问问他是或不是。” 王十八观察了好一阵陈禅的神色,不似作假,立时忧心忡忡。 外人不清楚,王十八身为大王家的十八长老对自家事太了解了,尤其大王和张家的恩怨情仇,延续百年,若说张家也存了和大王家一般的计划,把赵健勇收为己用,指不定过不久两家便会在泉城爆发流血冲突。 大王家故意传出去接了位骑鲸钓鱼的老者一事,张家为了严明真假,一位排在前列的分家家主竟一人只剑的独闯大王家,为此,那位骑鲸钓鱼老者亲自出手,费了一番好大的力气才将之打退。 并且,此行泉城,大王家在明,张家在暗。 他们并不知道张家到底来了多少高手!! 赵健勇试探道:“不管什么张家、王家还是周家、郑家,都休想得到我的家产!我一根毛也不会给他们的!!!” 王十八着实动怒了,只是这次陈禅抢在他的前面:“叔叔,人家十八爷光明磊落的找您洽谈,不像那劳什子张家,喜欢躲躲藏藏挖您墙角,一比较,高下立判!!如果我是您的话,吃完饭,马上跟十八爷签署合同。省得再被张家恶心到了。” 十八爷压下怒火,徐徐坐下,听赵健勇剩下的言语。 凑巧赵健勇带来的保安开始端上饭菜,给紧张的局势松缓了一口气。 貌似赵健勇心知此事不是一两句可以说得清的,转瞬逼迫自己戴上一副假笑,邀请大王家四人尝尝他的厨师的好手艺。 王十八听到张家哪还有丁点胃口,拿起筷子,终又放下,只喝茶心底默默思量。 张家的事王葳蕤明白不是自己一个小辈能够定夺,便在陈禅殷勤伺候下,尝尝新奇的饭菜。 王岁、王安看在眼里,差点齐齐拍案而起把陈禅扔出去。 王葳蕤的姿色搁在大王家都是数一数二,暗地里多少王家子弟不顾血脉相连,讨好王葳蕤。 要说这等大家族,子弟众多,坑坑洼洼中藏着的污秽,哪一天亮出来晒晒得惊呆天下人。 “我说叔,您就别打自己的小算盘了,现在啥形势啊,您还看不清吗?” “什么形势?你给我说说。”赵健勇讥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禅义正言辞说道,“这时候不主动放低姿态,趁着手里的东西值钱通通卖掉,再拿着钱找个好地方藏起来颐养天年,您还等什么时候呢!!!!” “您没看到泉城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吗?” “打的是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哎,葳蕤好妹妹你们不会来泉城也是和别人打架的吧?” 王葳蕤笑道:“打架肯定避免不了。” 陈禅等的就是这时候,趁机套话:“小道消息说啊,哦,我还是说实话吧,我花钱买了个修行者才能进的论坛账号,看他们在论坛上发帖,泉城最值钱的好东西就是七十二口泉池!!” “这七十二口泉子往日我连看都不愿看一眼,为何这时候就成大家你争我夺的好宝贝了呢?” 王岁说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懂个什么?!这种话你就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陈禅忽而低笑:“我感觉你们到泉城不光为了破池子。” “哦?那还为了什么?” “为了钱啊!” “哈哈……你呀你,真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我们何必大老远的赶来泉城?!” 王十八忍不住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泉城的好宝贝还有你看不到呢,就说咱们脚下,大家都知晓泉城地下河复杂,那么,谁敢肯定难以探查的地下河中就没有惊艳天下的瑰宝呢?况且,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大王家得了这七十二口泉池,你们叔侄有我拍胸脯作保,不必去什么破地方躲藏,就在泉城,可保你们全家人性命无虞,甚至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那场大战的目的好像就是争抢泉子,你们大王家来了多少人啊?打的过人家吗?我看不一定,人家一出手,气象万千好像玄幻里的战斗场面一样,你们……” 陈禅故作鄙夷,缓缓摇头:“和武侠里耍弄棍棒的侠客差不多,碰上真神仙,别说近人家的身了,不让人家一招把你们秒了就感谢满天神佛喽。” 接着朝赵健勇说道:“叔叔,我这更得劝您拿钱走人了,多事之秋不安全!!您不为了自己着想,得为了我那人中龙凤的堂妹着想呀!” 赵健勇似乎颇为被陈禅这番话打动:“你说的不都是屁话,有几分道理。只是就算我把家产都给了大王家,你们守地住吗?” 王十八让两人一唱一和给说的心痒难耐,本来老成持重的他,顿时透露道:“这些事你们叔侄放心好了,看着像我们几个人来了泉城,你们尽管放开了想象也想象不到的高手早就四散泉城,等着关键时刻到来。归根到底,我们大王家对七十二口泉池势在必得,乃至地下河里埋葬了千年的好东西,大王家亦是一并收入囊中!” “说了这么多,同意签署合作了吗?” 他转而问赵健勇。 赵健勇看向陈禅,陈禅接着道:“论坛上都是谈论什么‘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这种惊世骇俗的高手你们大王家有吗?” 王十八为了免去多余的口水,彻底震慑住赵健勇,慢慢活动着筋骨:“不太好意思,我王十八虽说在家里没用,在这外面,勉强算得上一位实实在在的高手,‘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称赞的真修高手我不是,但距离真修,只差一步之遥!” 他指着王葳蕤:“小子,你的葳蕤好妹妹,她的哥哥王飞熊可与你们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相提并论,真打起来,谁胜谁败不好说,王飞熊是我王家的人,传承一流,握有六、七分的胜券还是有的。” “哼,也就是泉城近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让谢镜花出尽了风头,不然,王飞熊三个字早已天下谁人不识君了!” 王十八的话语刚落。 餐厅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位保镖,一身坚实肌肉的保镖疼痛难忍喊道:“赵总,不好了!有两个老头生生打了进来,非说要见你,我们不让,他们竟动手把兄弟们都给打的不知死活!” 保镖的话还说完,餐厅就进了两位衣着得体的老者。 两人与王十八的年纪相差无几,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王十八大惊失色,王葳蕤三人立刻不停的往他的背后站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提到的鲁州张家两位半步真修。 “呦,我道是谁见赵健勇来了,居然是大王家的十八爷,你们大王家手伸的又长又宽啊,不好好准备混战,盘算起赵健勇的主意了。” “王葳蕤?哈哈……我们张家去提亲,想将你娶过家门,你爷爷倒是威风十足的很,毫无理解的把媒人给打出了家门?!!!哼,这些事张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正好想找个机会与你们目中无人的大王家说叨说叨,你瞧,机会不就来了嘛!” 另一位老者阴阳怪气道:“大王家的那些破事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瞧瞧守着王葳蕤的两个小子,眼神色眯眯,嘿嘿,莫非你们想把血脉相连的亲人给拿下当情人?!哈哈……前些年王崇谅的妙事我还记忆犹新啊,竟然把自己孤儿寡母的嫂子给养在了外面!妙极、妙极!终究是鲁州的大王家,一家子人的为人处世,让人恶心。” 王十八脸色阴沉的犹如即将滴下水来。 陈禅好死不死的悄悄问道:“王崇谅是谁啊?” 也不清楚他是问的赵健勇,还是王十八,又或身份不明的两位老者。 除了赵健勇,在场的人都是修行者,陈禅的轻声言语又怎会听不见? 王十八怒吼道:“你给老子闭嘴!!王崇谅是你配叫的吗?” 两位老者却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你想知道王崇谅是谁吗?好,爷爷心善,告诉你,你可给爷爷听好了,王崇谅就是大王家的副家主之一,而今鲁州真修修行者名头极响的一位!哦,险些忘了,你们大王家小心谨慎过头,死死捂着你们这些肮脏不堪的一众家主的修为道行,可在我们张家,这都不是秘密,而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禅好像惊呆了,怔怔望着王葳蕤。 被人当面戳破大王家的污秽,王十八、王葳蕤等人又怒又气到眼睛都红了。 王岁咬牙切齿道:“我宰了你,你这人畜不如的老东西!!!” “爷爷人畜不如?!王十八自称老子,我自称爷爷,按照辈分,我还是王十八的老子呢!我若人畜不如,王十八算什么东西?” “张令旭,一大把年纪了,休逞言语上的快意,既然你也来找赵健勇,咱们撞在一块,何不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王十八怒道。 另一面,他暗暗传音给王葳蕤,快打电话叫人,就说死对头张家的张令旭以及张胤也来找赵健勇,和我们迎头碰上了。 王葳蕤尽管被张令旭诋毁副家主气到浑身哆嗦,手掩在背后,敲打手机,听从王十八的话,和王家身在泉城的其他高手紧急求救。 张胤踱步渐渐接近严阵以待的王十八:“我们两人的修为真气与你半斤八两,一对一还好说,二对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王十八的忌日。” 只是,张胤忽然笑问:“小子,现在这紧张局势,你还有心情吃饭?” 不知何时到了赵健勇身边的陈禅,夹着菜挥挥手:“你们打你们的,我吃我的,只要别顺便将我们叔侄打死就行,这处农家乐你们随便拆,我叔有的是钱,不心疼!” 张令旭哈哈大笑:“好小子,修行者的大战当头居然依旧拥有如此定力,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小子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样吧,我喜欢你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气,等我两人宰了王十八、老东西,你跟在我手边,教你几手防身的功夫。” 陈禅入戏太深,旋即惊喜问:“真的?” “千真万确!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胤说道。 陈禅紧接着把手中的筷子扔到饭桌上,起身拍拍屁股小跑至张胤的身边:“我跟在您身边看你大战,应该不会死吧?” 此举此动,使得张令旭、张胤两人颇为惊讶,继而大笑道:“好啊,你是赵健勇的亲侄子?” “算不上亲侄子,远房亲戚!” “好一个远房侄子,你可比躲藏在王十八身后的三人有出息多了,原本我们两人商量只杀王十八,带走王葳蕤,放过他们的,既然胆子小到如此程度,活在世上简直浪费粮食,不如一刀杀了,莫让王十八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孤独!” 张令旭上下打量陈禅:“啧啧啧,好小子,不光有一身胆气,我暂时看你的资质也不错,尽管现在起步修炼有些晚了,只要勤能补拙,以后说不定会成安命境的修行者。” “等我解决了王十八,给你好好检查下修炼天资,指不定是那种大器晚成的类型。” 借着陈禅的胡搅蛮缠,王葳蕤已然把求救信息发出去了,她委实看不起‘赵阙’这种墙头草,忍不住挖苦道:“适才还围在我身边嗡嗡叫,别人给你丢了一根骨头,马上摇尾巴啦?” ‘赵阙’似乎脸皮极厚,丁点不以为意,反唇相讥:“王崇谅这种我都鄙夷的人竟然可以成为大王家的家主,葳蕤好妹妹啊,让我想想,耳濡目染下你又是什么好人呢?” “你放肆!!!!”王葳蕤怒到红唇也白了。 陈禅不甘示弱:“你才放肆!!” “放肆!!!” 这句话是王十八喊的。 场面为之一静。 王十八幽幽叹了口气,等待救援是需要时间的,张令旭和张胤之所以猫戏老鼠般捉弄一行人,无外乎自觉两人足够在救援来临前杀了他。 “这样吧,你放三个孩子走,我留下来。” 张令旭仿佛早有所料:“条件呢?” “我们搜寻家族里的典籍得到了一个线索?” “哦?何等线索?”张胤急急问道。 王十八数次张嘴,都没有说出声音。 委实是此等秘密,轻易告诉敌手,心中何等不干! 只是形势比人强,不给两人一点好处,又怎能让他们放过王葳蕤、王岁、王安三人?! “快说!说的慢了,让我们兄弟等的着急不耐烦,可就动手了!” “哼,王十八我知道你已经跟大王家其他人求救了,你动动你那榆木脑袋,他们来的快、还是我们杀你快?!” 王十八重重叹息,下定决心:“泉城地下的地下河里,随着水流无时无刻流动着一件法宝!” “什么样的法宝?” “快说!” 王十八道:“应当是个小巧的金色铃铛,典籍里记载,拥有此物的修行者千年前名气极大,彼时的修行界称呼她为金铃夫人,金铃夫人寿元不多时,到了泉城,把不断炼化了一辈子的法宝金色铃铛丢进了地下河内。”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胤面色大喜。 张令旭瞪着王十八:“你如何证明你不是诓我们?”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金色铃铛如今还在地下河内,我又未曾得到它,再怎样的证明,皆做不到让你们完全相信!”王十八无可奈何道。 张令旭随即道:“那好,怎样得到这金色铃铛?” 王十八反而深深看了陈禅一眼,不知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什么:“得到的方法我也不知晓,但我知道一点,金色铃铛对天资极好的女子特别青睐,或许你们张家可以找上一位年轻一辈修为不错的女孩子,等七十二口泉池圆满出世,带动地下河大乱,让那女孩子试上一试。” 张胤笑道:“莫非这便是你们此行把王飞熊的妹妹王葳蕤带来的原因?” “不错。” “哈哈……好,算你这该千刀万剐的老东西临死前说了点人话,好吧,你们三个小辈赶紧滚!滚慢了,都把你们杀了!” 王十八紧紧盯着两人,让三人在自己的背后,贴着餐厅的墙壁,几乎走一步、挪一步。 他怕两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不遵守诺言。 “王十八啊王十八,你还以为天下英雄都像你们大王家那般腌臜、污秽吗?” “你果然是在大王家呆惯了,觉得所有人都像是你们家的人一样,从不信守诺言!” 王十八任凭两人讥笑嘲讽,一句话不说,只是调动全身的真气,戒备两人猝然出手,杀他一个回马枪。 可就在王十八离两人最近的时候。 陈禅鬼使神差的错开了一步身体。 王十八双手精光一闪,左手握着的长刀挥砍向张令旭,尽出真气,右手攥着的长刀携裹真气,竖劈向稍远一些的张胤。 陈禅暗叹,一心二用,王十八这心机阴沉的老贼,还是有点东西的。 既然张令旭、张胤两人都清楚大王家之人不可信,又怎会没有防备吗? 张令旭哈哈大笑,召出长剑,剑气像是夏季酷热的风,旋旋转转斩向王十八。 张胤拽出一条貌似精铁炼制的长鞭,长鞭似蛇,缠绕住王十八的长刀,破掉他的突然袭击,继续犹如毒蛇一样,蜿蜒朝他的喉咙噬去。 王葳蕤三人趁着他们打斗,一溜烟的跑出了餐厅,赶紧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御风的御风、奔走的奔走,不同方向逃脱。 王十八瞪着陈禅:“傻小子,愣着干啥呢?还不快跑?!!” 无论陈禅适才表现的胆气有多么的让张胤、张令旭喜欢,眼下却像被骤然的大打出手吓的六神无主,听到王十八如雷鸣般的吼声,痴呆的拔腿就跑。 不过需要经过王十八的身侧。 但就在陈禅刚跑至王十八的身侧之时,王十八登时松开让张胤长鞭缠住的长刀,单手抓住他的喉咙,狞笑道:“诡计多端的臭小子,给老子死!!!” 说罢,掐着陈禅的喉咙,把他推向近在咫尺的长鞭。 眼看着他即将被长鞭贯穿身体,依旧有收回长鞭之力的张胤暗叹一声,不仅没有饶了陈禅,还加足了真气企图杀了陈禅之后,再趁王十八分神之际杀了他。 王十八将陈禅推出去之后,左右手一同握住长刀,全部的气力一股脑打向张令旭。 张令旭陡然大惊,长剑如虹,去势如电,与王十八的长刀交战在一块,打的餐厅里的光景忽明忽暗。 而陈禅嘴角露出谁都看不见的冷笑。 即将让长鞭捅穿身体前,竭尽全力的稍稍侧扭了半圈,居然九死一生的避过去了。 看的张胤张口叫好:“好小子,未踏上修行路就有如此不凡的反应,你这徒弟,老子收定了!” 长鞭滚落在地,赵健勇冷汗涔涔的把他搀扶起,两人抬头看向张胤加入战团。 王十八并不恋战,惊觉‘赵阙’福大命大的躲过九死一生的死劫,立刻脱身逃往餐厅外,企图利用更广阔的地方,和张胤、张令旭继续缠斗,拖到大王家的救援赶来。 赵健勇低声问道:“陈兄弟,陈兄弟……” 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反倒让口水给呛了下。 陈禅失笑:“赵兄,你慢点说。” 两人蹲在饭桌后,越过门口,望着把农家乐“拆了又拆”的三人。 赵健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不出手吗?” 陈禅道:“莫非赵兄很看重这处农家乐?我出手也行。” “不是!不是!!我看到你险些让王十八害死!!我还以为你会出手教训他一顿!”赵健勇赶忙解释道。 陈禅摇摇头,见三人的战团离的远了,拉着赵健勇站起身:“走,咱们去外面看打架。” 说完,他才接着赵健勇的疑问道:“王十八此般武学根底如空中楼阁的家伙,怎么可能害的死我?!等会再给他点颜色。” “不过,这群位高权重的老家伙当真不俗,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凭三人的天资居然修炼到半步真修,只差一步就成真修的地步。” 赵健勇和陈禅并肩站在餐厅外的台阶,他的目光完全跟不上打来打去三人:“一个大王家、一个张家,家财万贯、底蕴雄厚,加上神州那些拍卖行的灵石,足够他们修炼至此了!可惜以前我太愚笨,还为了赚这些破纸劳劳碌碌,早知道我也给木槿拍卖些灵石好了。” 陈禅道:“赵兄不必自怨自艾,你说的这番话以往我可不会听到,说明你同样有了长足的进步。” 赵健勇登时心中暗现欣喜。 能让陈禅夸赞一句,极其不容易。 “陈兄弟,接下来怎么办?” 陈禅扭头看了眼餐厅,拉过两张完好的椅子,让赵健勇坐下。 他又找了一方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放在两人面前,把没被打散在地饭菜、酒水一一摆定,陈禅自顾自倒了杯酒。 “赵兄,来,走一个。” 赵健勇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与陈禅一边看着别人打架一边快活的喝酒吃菜。 他给自己倒满酒。 端起来。 似乎太激动了些。 过程间,酒水洒出了一些。 与陈禅碰杯。 两人仰头一口饮尽。 “痛快!!!”赵健勇道。 陈禅拿起筷子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你瞧他们三个蠢驴,招式中的破绽百出,别说无垢后期的修士了,等谢镜花稳固了此下的修为,他们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谢司长如此厉害?!”赵健勇惊道,“唉,也不知道我的宝贝闺女什么时候能跟上谢司长的步伐。” “谢镜花天纵奇才,一身修炼资质极其罕见,别听现在四处流传着她与其他天骄相差无几,十年之后再瞧瞧,谢镜花能把那些所谓的天骄拉开一大段距离。” “至于赵木槿,说真话,她并非没有可能追上谢镜花,就看修行路上的机缘了,赵木槿需要再被推一把。” 赵健勇问道:“陈兄弟不成吗?” “这是赵木槿自己的事,听过揠苗助长吗?硬着头皮出手,反会害了她。” 赵健勇叹道:“是我见识短浅了。” “来,赵兄,再走一个。” 两人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打斗中的三人早就察觉到了叔侄两人。 王十八怒极:“哼!咱们三个让人当猴戏看了!!” 张胤、张令旭大笑:“非常好!!!这才配的上成我张家的人!!!” “呸,两个老东西,小心你们同样让赵阙给耍的团团转!!!”王十八更加生气了。 张令旭不屑:“就凭他?!一个胆子大点,机灵点,却一丁点真气都没有的凡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青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六章青羽王十八经历了几多风雨,看到跟赵健勇喝酒吃菜外加看三人打斗的陈禅,恨得牙痒痒。 这半点不知严重性的臭小子居然还敢待在原地作乐?! 等他撑到大王家高手赶来,打跑张令旭、张胤,非要不顾影响的将‘赵阙’抽筋扒皮!! 手上的动作不敢懈怠。 张令旭跟张胤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不停息,一人使剑,剑法颇为精妙玄奇,得了几分上古遗风,另一人使鞭,长鞭犹如毒蛇,见缝插针,一刻不停息的寻找王十八的破绽。 打着打着,终究是以一敌二,王十八又不是那种一步一步扎扎实实修炼上来的炼气士,早年大王家利用人脉得了极多灵石,他在家中的辈分很高,近水楼台先得月,分了一部分灵石,因此把自己的修为推着往前跑。 冷汗涔涔,寒风一吹,王十八不禁瑟瑟发抖。 暗道,莫非今日就是我的死期?死在张令旭、张胤两人的手里?委实不甘心啊。 张令旭、张胤他们在张家的地位王十八清楚,类似于打手那类,但身份又很高,死在他们的手底下,说实话不算丢人。 总归是死,好死不如赖活着,王十八哪能坐以待毙? 大王家传承下来的功法术式玄妙莫测,即将油尽灯枯之际,他狠了狠心,顿时施展出了只有长老一级的人才配修炼的两伤术法。 名字叫做‘花开两朵’,属于木行两伤术法,不算高明,胜在后遗症堪堪能够接受。 只见王十八的身前两侧,各有一朵极尽艳丽之能事的花骨朵徐徐盛开。 张胤大叫一声:“小心,这是王十八的两伤术法‘花开两朵’。” 张令旭颇不以为意:“哼,早前听说过,尚属首次得见,原来这大王家的十八爷以往吹嘘的天下无敌手,不过是母牛撅屁股——放屁啊!臭不可闻、臭不可闻!!!” 张胤招式一环扣一环,就在王十八用了两伤术法听到张令旭的挖苦,脸色极难看之时,忽地脱离战场。 张令旭略微讶异,瞪着真气陡然间翻倍的王十八,大笑道:“看你把张胤逼的,他也要用压箱底的招数了。” 正在端着酒杯让赵健勇倒酒的陈禅,忽而放下酒杯,朝赵健勇笑着说道:“快看,马上就有好看的东西了。” 赵健勇吃菜吃的满嘴油光,诧异的啊了声,仰头寻找陈禅所指的方向,果然依稀得见张胤的皮囊鼓鼓缩缩,活像个气球。 “别忘了喝酒吃菜,赵兄,咱们今日边看猴戏边大快朵颐,一定要吃的开心。”陈禅抿了口酒水,夹了一筷子肥而不腻的极品红烧肉。 这厨师做的红烧肉算陈禅吃过最好吃的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只是最基础的,肉中居然还带着浅浅的果香,好像苹果又似乎是鸭梨,还有点橙子的甜。 “赵兄,以后你得让这厨子多做几次红烧肉给我。” 上面打的拼命,非得置一方为死地不可,底下陈禅跟赵健勇竟然谈论起做菜的厨子来了,阵阵有点魔幻的感觉。 赵健勇失笑,暗道,这便是艺高人胆大吗? “好,小事一桩,厨子被我保护起来了,等会他们打完就让人送走,咱们回了别墅区,一定让厨子天天给陈兄做红烧肉吃,实在吃腻了,吃不下为止!” “一言为定!!” 陈禅以幻术扰乱上面打斗三人的视听,不过两人说起红烧肉好吃这件事,陈禅没有影响他们的听觉。 死死压制住暴走的王十八,张令旭口中喊道:“你这臭小子,没看到师傅正在拼了命的战斗,你和自家叔叔居然说红烧肉了!不行,杀了王十八,让厨子再新做一份给我。” 陈禅仰头大喊:“咱们还没正式拜师学艺呢,您便自称我的师傅,当真是占我便宜。” 仿佛即将成功的张胤言语忽而变得浑厚无比,嗡嗡大笑道:“臭小子,你的脾性着实对老子的胃口,老子也认你当徒弟,就算你修行资质烂成一坨臭狗屎,老子也可以捏成一朵狗尾巴花!” “好好好。”陈禅抚掌大笑:“两位老先生尽管奋力拼杀,等会我给二位斟茶倒酒,为你们斩杀强敌贺功!!!” 张胤一声尖啸突如其来,周身衣物尽成碎片,他早已不是人形,变为了肉嘟嘟长着两对翅膀,六条壮硕至极大腿的怪物。 “兽身。”陈禅遮去接下来他跟赵健勇的言语,“张胤不知从哪得来了化成混沌的兽身之术,现在来看,兽身之术残缺不全,仅仅能与用了两伤术法的王十八抗衡。” 描述的是肉嘟嘟,可在赵健勇眼中,那没有眼睛、耳朵、嘴巴、鼻子却能发出阵阵怒吼的凶兽,比玄幻电影的特效逼真无数倍,瞠目结舌之余,心底骤然想明白,你跟上次陈禅在元家门口大战钱三爷等人时,那刁光昱所化的兽身,异曲同工之妙。 陈禅吃着菜:“《山海经·山经·西山经》描述,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山流注于汤谷。有神焉,基状如黄囊,赤如丹水,六足四翼,浑敦无耳目……” 赵健勇双耳隆隆作响,目瞪口呆的仰望张胤化成的混沌兽身加入战斗,一下子便将用了两伤术法的王十八给拍飞了几十丈。 气力之大,凶性之狂猛,比刁光昱幻化的兽身足足强上数倍不止。 陈禅好似战场解说员:“这一下和张胤的关系不大,张令旭纠缠住王十八,限制了他的举动,才让张胤的混沌兽身冷不丁的发挥作用。不提战斗里的各种意外,眼下的王十八是可以抗衡混沌兽身的,可惜还有一个张令旭打掩护、查缺补漏,真真是让王十八气恼。” 王十八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如金箔,他双手挥舞着双刀劈砍出道道刀光,冷笑道:“张家在鲁州近乎搜山检海,但凡有上古传说的地方皆让你们翻找了个遍,难道就找到了一个幻化混沌兽身的术法吗?” “哼,我从家中的典籍里看到过,真正的混沌兽身,百纳阴阳五行之气,一出手就能摧山蹈海、移星换月,厉害无比,张胤你的混沌兽身却像是巧窃了混沌兽身的名头吓唬人而已。” 张胤无嘴能说话,嗡嗡怪叫道:“王十八你懂个屁?真正的混沌兽身早就失传在先秦年代,传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当中就有化成混沌兽身的大术,我这残缺的混沌兽身估摸着当今神州独一份啦!单凭于此,足以令我自傲。总之,比你的两伤术法好上无数倍!” 陈禅道:“张胤这些话倒是说的不错,变作兽身顶多神智有些混乱,两伤术法自古以来就是极为凶险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动用。” “王十八等会会不会死?”赵健勇纳闷问道。 他巴不得适才仗着大王家作威作福的王十八死! 陈禅摇摇头:“‘花开两朵’这两伤术法的副作用,不足以让王十八死,令他躺在病床上老老实实修养个半载还是能做到的。” 赵健勇可惜道:“还要趁他病要他命,王十八让张令旭、张胤围攻,居然还不绝地求生,破釜沉舟的和他们两个同归于尽!” “看王十八不慌不忙只是拖延时间的样子,肯定叫后援了。既然张胤不顾一切用了混沌兽身,就看跟张令旭联手,能否在大王家支援来临前,要了王十八的命。” 但见天空五彩斑斓的真气交迸不止。 张胤好似长吸了一大口气一般,嗡嗡怪喊道:“虽然我这混沌兽身残缺不堪,做不到百纳阴阳五行之气的神奇壮举,但把你的真气吞入腹中充饥还是可以做到的。好啊,等会吃红烧肉,眼下先吃点真气垫垫饥。” 混沌兽身横空撞去。 王十八拼了命挥斩刀光,可在看似肉嘟嘟不经打的浑身兽身面前,他的刀光宛如麦苗,柔软的似乎在给混沌兽身按摩。 “哈哈……王十八,没吃饭吗?多来点力气!!!”张胤凶狂不可一世,嗡嗡大叫。 王十八面沉如水,余光瞥见张令旭换了个方向,向他攻杀,霎时心中有了计较。 只见他挥斩的刀光更加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不顾经脉剧痛,张嘴一吐,竟是吐出一柄滴溜溜直转的一寸小刀。 小到混入真气之中,藏在身侧,只等张令旭攻杀而来。 顷刻之间,张令旭就到近前,小刀猛然发动,直直钻向他的喉咙。 “小心!!” 张胤大吼。 张令旭汗毛乍竖,心知中了王十八欲擒故纵的奸计,可他与小刀的距离如此之短,事到如今,哪是想躲就能躲的? 张胤发狂大吼,奔袭在半空中,歇斯底里的撞开阻碍自己的刀光,不凭借强悍的力气冲撞王十八,反倒是变换了目标,眨眼将张令旭撞飞了一百多丈。 小刀没入混沌兽身,张胤疼痛难忍,身体犹如钻进了一柄菜刀,把五脏六腑砍了个精光。 张令旭虽然让混沌兽身撞伤,他心知是张胤救自己,与身死道消相比,这点小伤委实算不上什么。 “张胤!!”张令旭大叫。 王十八扯开和混沌兽身的间隔,动作不停,刺激潜能激发真气,辅以两伤术法,一刀冲砍在庞大圆球状的混沌兽身上。 登时鲜血飞扬,热气滚滚。 其腥臭之难闻,让稍远处正在喝酒吃菜看戏的陈禅两人,皆放下酒杯、筷子,立刻没了胃口。 陈禅嘀咕道:“真是扫兴。” “陈兄弟,王十八赢了吗?”赵健勇难掩失望的询问。 他暗道,修行者之间的大战真是九死一生,稍稍不注意,本牢牢占据上风的张家两兄弟,转瞬落入下风。 “这点小伤对于张胤的混沌兽身来说,相当于断了一只手,疼是疼,战斗力还是有的,咱们接着再看。” 陈禅道。 张令旭很欲狂,眼看着张胤为救大意的自己负伤,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也不藏着掖着了,压箱底的招数术法一股脑的往王十八身上砸去。 张胤受伤不假,正和陈禅所言一样,战斗力仍然存在,这场以一敌二,究竟谁胜谁败还难以下定结论。 王十八劈砍刀气阻挡混沌兽身以及竭尽全力躲避张令旭的招数之余,瞥了眼天色,暗道,大王家的支援为何还不来!!! 他当然明白,离发送消息没过多久,只是性命危在旦夕,心神免不得有了混乱。 …… 王葳蕤没跑出多远便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六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无暇的厚棉袍,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两位长相俊朗的年轻人,真气控制不了的外溢,两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娇笑的打量一脸匆匆之色的王葳蕤。 其中一位年轻人听了六位老者一番话后,走到王葳蕤的身前,多看了几眼她的美貌,慢悠悠道:“你好,我们一行人来自青羽宗,本在附近居住,忽然感觉爆发了战斗,不知你是不是从战场跑出来的?” 王葳蕤顿时心思百转,她听过青羽宗的名头。 青羽宗在天地灵气复苏不久如同孙猴子一般横空出世,尽管没有学着以前那些门派,强盛时必争抢神州名山,但青羽宗仍然以绝对的实力在豫州的王屋山附近定了下来。 原本延绵流传下来的各大名门大派默认了青羽宗是修行界的一份子,谁曾想青羽宗颇为好斗,门下弟子几次三番的找其他大派的弟子切磋,几十年的时间,胜多败少,着实打出了滔天名头。 后来修行界的宿老们心底一致认为,青羽宗同属于名门大派之列。 这可是极为难得,毕竟,要想和龙虎山天师府、青城山、普陀山等等名山之上的大门派平起平坐,殊为不易,没有真正的大本事,人家有的是手段玩死你。 青羽宗最为广为天下知的一事发生在前些年,西北沙漠里不清楚从哪里蹦出来了五头凶兽,俱都是山海经之中记载凶焰难压的一类。 本来司天没让青羽宗的人解决,可青羽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说道,事关天下人,青羽宗绝不能作壁上观。 青羽宗以最快的速度派去了两位长老,两人的力量比之司天派出的高手不遑多让,众人合作,付出了很大代价之后,终于将五头凶兽逼进了沙漠深处的一口深渊里。 深渊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又不时跑出一些五花八门的小凶兽,青羽宗干脆又派去了一队弟子,专门驻扎沙漠追捕凶兽。 这年轻男子似乎觉得有些失礼,忙自我解释道:“我是青羽宗的弟子,莫桓,六位老者是我的师傅以及师伯、师叔,那人是我的师弟,两位女孩子是我的师妹。” 莫桓的表现平易近人,王葳蕤反复思量,终是说道:“我叫做王葳蕤来自鲁州大王家。” “大王家?难道是最近风头极盛的王家?”一位老者惊讶问道。 王葳蕤轻轻点头:“老先生说的正是我们大王家。” “你既然是大王家的子弟,为什么神色焦急恐慌的奔跑?”另一位老者询问。 大王家和青羽宗此前从无往来,王葳蕤一时间不知青羽宗一行人是善是恶。 但不管怎么说,就算她一个字也不吐露,稍后不久一行人就能到达战场,亲眼目睹王十八以一敌二,说与不说无关紧要。 王葳蕤连忙将怎样遇上张令旭、张胤二人的事从简说了一遍。 不过,她把威逼利诱赵健勇,故意隐去不提。 莫桓扭头看向六位老者,嘴角若隐若现露了点笑意。 站在六人中间的一位老者神色如常:“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挡着王小姐去喊援手了,请。” 王葳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青羽宗的人只要不为难自己便好。 老者甫一说完,王葳蕤迫不及待的朝众人微微颔首,随即离去。 “走吧,咱们去战场边缘瞧瞧到底是何等的高手在打斗!” 莫桓回到队伍中,回头多瞥了几眼王葳蕤。 师弟略微低头悄声问道:“师兄看上了那位女孩子?” 莫桓丁点不避讳的笑道:“的确有几分这样的心思。” “鲁州的女子确实美艳温柔。王葳蕤既然是大王家的女子,不如我去求师傅给你提亲?大王家与咱们青羽宗联姻,优势互补,极妙啊!”师弟生怕被两位师妹听到了,声音更加的小。 莫桓稍稍想了下:“暂且不必,谢镜花的美貌不输王葳蕤,师兄还是一心一意追求谢镜花吧。” “哎呀,师兄你为何对谢镜花如此负有执念?况且,我们来到泉城什么举动没有,连谢镜花的面还没见到。” “快了。” “快了是什么意思?等到何时?” “等到其他人等不及纷纷走出来,粉墨登场。” “哎,师兄你说,若是谢镜花心有所属怎么办?” “简单,我去找她喜欢的人切磋,败了的人自然无权再追求她啦。” “我再说一点啊,假如你打不过谢镜花吗?人家毕竟是泉城司天的司长,必然修为真气不俗。” 莫桓笑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弟,反问道:“有可能吗?” 师弟顿时叹了口气:“确实没可能,天下年轻俊彦,寥寥数人突破到无垢初期的境界,当中便有师兄,谢镜花再怎样的惊才绝艳,即便她的师傅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修为境界上和师兄相提并论。” “泉城的这场大战,谢镜花确实表现的光彩夺目,令人欣赏啊。” 两位师妹回头停下脚步等他们:“你们在悄悄说什么呢?” 莫桓神色不变:“谢镜花。” “怎么?师兄,你有了唐师姐还不够,还要沾花惹草?” 莫桓苦笑摇头:“谢镜花如此的巾帼不让须眉,沾花惹草的是她,我配吗?” “当然配,师兄可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无垢境,放眼天下年轻一代,有几人能与师兄比肩?师兄不配,谁人配?”另一位师妹注视莫桓神采奕奕的说道。 莫桓在青羽宗的地位就相当于张宗敬在天师府、谢镜花在司天,俱都被认为将来有资格天下争雄。 一位身材相比于其余五人稍显矮小的老者问道:“快走,现在不是你们儿女情长的时候。” “是,师傅。” 隔着这么远,六人便看到犹如庞然大物的混沌兽身。 一人道:“好手段,有人居然会化为兽身之法。” “此法修炼实在危险,错一步就有神智混乱的眼中后果,也不知是王十八还是张令旭、张胤。” “再近些瞧瞧不就是了。” “走,不要慢吞吞的了。” “是。” “是。” …… 腥臭之气刚刚散了不少,陈禅忽而望着青羽宗一行人的方向,眉头忽而皱了起来。 赵健勇问道:“怎么了?” “又来了一群人。” “啊?”赵健勇的脸庞不禁哆嗦了一下,“厉害吗?” “嗯,确实比较厉害,是我迄今为止见过争夺七十二口泉池的势力中比较强大的一批人了。” “啊呀!!!”赵健勇惊骇。 陈禅站起身。 “你干吗去?” “把他们打跑。” 赵健勇不解:“为什么?” 陈禅冷笑道:“不是还没有人将泉城这潭水搅浑吗?那我来吧,头顶上的三人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我去去就回。” 不等赵健勇再说话,陈禅倏忽消失在原地。 轻微的真气波动引得死战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赵健勇。 在他们的眼中,陈禅仍旧不知死活的和赵健勇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 陈禅再现身之时就在青羽宗六人上面的高空。 瞬时以气化剑。 朝着他们劈斩下一剑。 剑气仿佛星光熠熠的银河,如同瀑布一般,卷涌向一行人。 最前的六位老者脸色大变,纷纷呵斥。 “何人?” “何方宵小胆敢偷袭我们青羽宗?!” 嘴上怒火冲冲,手底下的功夫半点不见慢。 数种五行术法彩光交迸的打向高空,与银河一样的剑气相撞时,一时间气象万千,虹光爆裂,端的是美丽至极。 但在美丽的表面下,修为不够的炼气士卷入进去,必死无疑。 六位老者,两人琉璃境中期,四人无垢境后期。 陈禅暗道,神州修行界何时真修多如狗了? 难道,抛开拍卖行拍卖的灵石之外,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玩意儿影响修行界? 他不清楚的是,这六位老者可谓是青羽宗的家底了,宗主坐镇门派没来以外,一众高手倾巢而出。 这道剑气被六人合力击散,虹光漫天,照显出了御风持剑的陈禅。 不过他用真气隐去了自己的面目,六人还不够实力看穿他的手段。 “哼,好贼子,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东西来道歉怎么行?” 青羽宗的六位高手,都知道围殴他一人,自己这方占尽了便宜。 旋即同样冲上高空。 五花八门的玄奇招数招呼上陈禅。 青羽宗的根底确实令人感到吃惊,六人所用的招数竟然俱都可称上乘。 莫桓仰望高空,跃跃欲试。 他亦是无垢境的修士,有能力参与进这样的大战。 “师兄,千万别忘了师傅的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擅自出手。”小师妹提醒道。 莫桓自信满满,指着天际的大战:“你们看,如此惊世骇俗的大战,少参与一场便此生少一场,绝对是我的大憾事。并且,我而今已是无垢境初期的修为道行,底子同样打磨的格外牢固,师兄绝不相信突然朝我们出手的恶贼,可以不讲道理的杀了我!” 师弟听出莫桓求战心切,暗道,有莫桓压在老子头上一天,他们永远只看得到莫桓看不到我,不如鼓动莫桓去大战,万一受了重伤,伤到修行根本,岂不一解我心头的大恨?? 随即他道:“师兄,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有六位师傅、师伯、师叔在,谅那人纵然有三头六臂,今日也得死在我们青羽宗的手下。” “对啊师兄,这等大战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你还是留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吧。”师妹道。 师弟心底暗笑,莫桓心高气傲,师妹不说还好,一说他更要去啦! 果然,莫桓微微摇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师弟,你虽然是我的师弟,却是两位师妹的师兄,我去陪师傅们战斗,你一定一步不离的保护在她们身边。倘若再有宵小出现,口哨为号,你一吹口哨,我立刻撤回来保护你们。” 他面色顿现难堪,急急道:“师兄,术法不长眼,伤到你怎么办?” “哈哈……不要再说了,看我怎样斩杀了此獠的头颅,献给无微不至关怀我们的宗主!!”莫桓大笑升空,拿到自己的佩剑,青光一闪,竟是人剑合一的冲向陈禅。 莫桓的举动,令六人陡然失色。 不等他们叫停莫桓令他回去,陈禅接连斩了六剑。 剑光璀璨,威压天地。 剑术之中透露的无穷无尽森寒剑意,顷刻让六位青羽宗高手胆寒,到嘴的话纷纷憋了回去,全神贯注的对付他。 这六剑之威还是陈禅负伤下劈斩出的。 威力不足和周存孝战斗时的七成。 就算不到七成的力量,六人瞬间别无他想,压箱底的绝学不留余地的使出抵挡这六剑。 陈禅瞥了眼年纪轻轻就领悟人剑合一的莫桓,轻笑:“倒是剑道的好苗子,那我帮你一帮,令你见识一下到底怎样的剑术,才配的上诛仙灭佛除魔斩鬼。” 随意将手中以气化兵凝聚的气剑丢向六位老者。 六道剑光的威势更上一层楼,狂猛的仿佛远古凶兽即将踩踏到他们的脑袋。 六人不惜喷吐精血增加自己的招数力量,尽快拦住六剑。 与此同时,他们心底俱都惊道,此人究竟是谁?一身修为真气以及剑术居然强盛到这般可望不可即的程度?莫非是那位刚打完一场大战的神秘真修? 陈禅不管他们心内作何感想,放出白鹿苍梧佩,以刀作剑,汇集此身剑意,貌似轻轻松松斩出了一剑。 他的轻轻松松,反倒让此方天地失色、雷霆遍布阴云。 人剑合一的莫桓瞬间惊惧恐慌,他忽地感受到,神秘人这一剑冲他来的。 头顶上似乎触手可摸的阴云散开一道罅隙。 一柄巨剑的剑尖现身。 六位老者中实力稍弱的一人,受到剑意的刺激,竟是经受不了,长吐鲜血。 人剑合一之中的莫桓顾不得他念,活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来时极快,去时更快的逃命。 陈禅失笑:“怎会让你想逃便逃?” 这一剑,无声无息。 安静的如同暴风雨前。 莫桓的师傅看到陈禅此剑后,心里迅速作出决断,不顾性命的奋力向前,想把斩向他的一剑给生生撞灭,再以电光朝露般的速度冲向逃命的莫桓。 陈禅眉头皱了皱。 那人单凭一人撞剑的行为,就受了极重的伤势,难道,他还要拼命保护那无垢初期的修士吗? “师傅!!不要管我!!”莫桓声嘶力竭的大喊。 迫在眉睫的剑光让他冷汗涔涔,吓到差点尿裤子。 从来没有一刻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眼下莫桓察觉到了。 原来,死亡离他那么近,只要他不懂的局势贸然出手,即刻身死道消,一身苦苦修来的真气化归天地。 莫桓的师傅怒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说罢,搜刮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招数跌出,拦向陈禅的剑光。 可惜,剑光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必斩杀掉莫桓,方能得偿所愿的散尽。 其他五位老者余光看着莫桓师徒,心底沉沉一叹。 “诸位,我们青羽宗从宗主开门立派以来,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从无有任何一刻坐看同门赴死。”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和他拼了!!!” 陈禅低头瞧着他们,冷笑:“拼命管用的话,苦苦修炼干吗?” 青羽宗来此的六人,单掕出任意一人都比不上古山这头真修大妖,比不上安平,更遑论周存孝了,只是他们一行人依旧算是陈禅见过非常强大的一个势力了。 “到泉城抢夺七十二口泉池?不付出代价怎么行?遑论,这仅仅是开始,开胃点心都算不上。” 等到五人将他斩出剩下的五剑给拦下后。 陈禅乍然消失原地。 五人东张西望,神识即刻搜寻他的身影。 他再出现就到了他们的跟前—— 陈禅轻声道了一个字:“滚。” 话语极轻,有如鸿雁划过的天痕。 一个字,一道剑光。 五人旋即翻滚着摔向来时的方向。 倒是莫桓师徒两人,陈禅并不急的出手。 “师傅!别管我!!是徒儿不孝!若有来生,您依旧是徒儿的师傅!!!”莫桓哭的泣不成声。 他的师傅气息暗淡,“你呀你,我警告过多少次了,你总是不听,罢了罢了,以前不听全是师傅未曾以身作则,师傅的错。现在,就让师傅的身殒告诉你,凡事谋而后动,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前面顶着,你尽管等到水落石出、河清海晏后再出手不迟,没人抢你功劳的。” 此人在剑光斩到莫桓身上之前,挡在了徒弟的身前。 “师傅!!!!!”莫桓声嘶力竭的大吼,双眼通红,居然流下了血泪。 师弟仰头看着万念俱灰的师兄,以及为了保护师兄不惜慷慨赴死的师傅,他牙齿恨到极痒:为什么?为什么师傅总是那么偏心?为什么他把莫桓看的比自己儿子都重?单凭莫桓修炼资质万中无一吗?我不理解,这世道不应该只看修为的啊…… 两个师妹不忍再看,捂脸大哭。 片刻之后。 看似无物可当的剑光消失在老者的胸前,就连他的一片衣物也未斩碎。 老者百思不得其解,望向收了白鹿苍梧佩、散去一身流转的剑意、抹平此地万千气象的陈禅。 陈禅道:“那位小子的剑道还算不错,只是不知,我这一剑,可曾看明白?!” “???” “……” 包括被陈禅打落重新赶来的五位老者,尽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仅仅教莫桓那小子剑术的?! 不可能吧。 虽说而今是大争之世的前夕,高人层出不穷,但也没见过如此不拘一格的高人啊! 神秘真修的修为真气堪比青羽宗的宗主,他们想再多都不算多。 陈禅道:“好了,哪来的回哪去,我走了。” 话语刚落。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影貌似一缕村庄的炊烟,渐渐飘散,不知去向。 就如同他们不知陈禅的来意一般。 莫桓抱着师傅落到地面,泪水未干,心绪翻江倒海。 赶来的五人一巴掌扇到莫桓的脑袋上,怒不可遏的喝道:“你差点害死了你的师傅!!!” 莫桓哭声扔在:“我错了,师傅,徒儿真的知错了。” 陈禅的一剑,将莫桓的傲气、傲骨几近打了个稀碎,就连一颗剑心同样出现裂痕。 但莫桓足够聪明的话,兴许因祸得福,剑意、剑术再上一层楼。 莫桓的师傅勉强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道:“那人的一剑你看清楚了没有?” “……” “说话啊!!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彼时正是莫桓高度紧张的时刻,屏气凝神、全神贯注,自然看到了点门道。 “回师傅的话,徒儿看清楚了一成。” “一成不错了,很不错了!!!”另外五位青羽宗高手不约而同说道。 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懂陈禅的剑意,就连抵挡其剑气,也竭尽全力,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是把自己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才没被陈禅当场剑斩。 “纵使是一成,估摸着亦是那位前辈故意让你看清楚的。”一人说出真相。 莫桓擦掉眼泪,点点头。 他的师傅道:“我们太大意了,不该小觑他的。” “是啊,倘若一开始便不遗余力的联手对上他,败是一定败的,总归不会如此惨淡收场。“ “前辈同样给了我们一个教训。” “这个教训极其深刻,我们必须牢牢记在心里。接下来,杀鸡也得用宰牛刀!” “走吧,回去养伤。” “走。” 一行人来时兴致冲冲,去时神情暗淡、五味杂陈,别提多难受了。 …… 陈禅回来时,三人如他所说,还没打完。 赵健勇看到了不远处波澜壮阔的场面。 “赶走了?” “嗯,见他们身上毫无煞气,就稍微给了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滚了。”陈禅端起酒杯喝酒道。 赵健勇说道:“也就是说是正道人士。” “不必管什么正道人士还是邪道人士,他们此行到泉城,必然目的不纯。”陈禅夹了口菜压压涌上来的酒气。 “我们接下来还看他们打架吗?”赵健勇指指王十八、张胤、张令旭三人。 陈禅笑道:“反反复复就这几招,一点都不精彩,我去把他们都收拾了。” “我在地上给陈兄弟喝彩助威!” “哈哈……” 刚刚剑气震天的感觉让三人心底冰凉一片。 他们是怎么样都未曾料到,此地竟然还藏了位不世出的高手在看他们打架。 此时此刻,王十八的两伤术法即将到了尾声,真气不济,难以招架张令旭跟张胤,被打的节节败退。 张令旭怒火就没消减过,他中了王十八的奸计,让张胤负伤,恨不得把他百般折磨致死。 而张胤的混沌兽身也维持不住了,变回了人形。他吞了王十八少许真气,还不等炼化呢,差点把自己害死。 残缺不堪的兽身之法,终究是难现混沌兽身曾经旷古烁今的强大力量。 “张胤,等不及了,咱们快将王十八给斩杀了。” “好!正有此意。” 两人真气鼓荡,一同步步紧逼王十八。 王十八嘴角鲜血不断,恨恨注视两人:“你们张家纵然今日把我杀了,来日,大王家绝对为我报仇!!踏平你们张家,血洗上下!!!” “嘿,不光宰杀你,等我张家在泉城得到几件宝贝,再占据七十二口泉子,不必大王家主动来袭,我家家主会亲自带领众弟兄去大王家登门拜访!!希望到时候,大王家能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 “王十八,死到临头了还不忘了威胁我等?!真是光剩下一副口舌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索性扮猪吃老虎到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七章索性扮猪吃老虎到底王十八显得像是牢笼中的困兽,无论怎么挣脱,最终还是被困在笼子里挣扎不得。 大王家的支援未到,打到这种程度他已经不是张令旭、张胤两人的敌手。 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想必今日的死劫是无论如何也渡不过去了。 现在王十八只感到浑身经脉断裂似的剧痛,不要说从头到脚的皮肤了,骨头也跟有无数小铁锤一下一下的锤砸,疼到恨不得立刻死了解脱。 修炼到他这种境地,王十八坚定的道心自然非他人可比,苦苦坚持,心里还在想着等到大王家的支援赶来,他就能像以往经历过的险境一般,化险为夷。 张胤跟张令旭卯足了力气,一招比一招势大力沉。 又过了几十招,王十八再也经受不了两人的攻杀,连退了数百丈,放在以往,如此后退极大的距离,早就有了逃跑的契机,但张家两人神识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但凡王十八敢转身逃命,王十八即刻后背受到袭杀,死无葬身之地。 张令旭狞笑道:“稍后我要将你的三魂七魄炼化成我的玩物,别说轮回转世了,我要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胤拭去嘴角新流下的鲜血,冷笑道:“两伤术法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我们哥俩对你们大王家已经不错了,未曾赶尽杀绝,换成别人,王葳蕤三个人早被永除后患了。” “哼,王葳蕤的一母同胞的哥哥王飞熊已经是无垢境的炼气士,将来必会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加的厉害,指不定有飞升仙界的仙缘,有王飞熊在,谅你们再多上几个胆子,也不敢对王葳蕤下死手!!”王十八戳穿两人的心思。 张胤顿时笑道:“你们王家有王飞熊,莫非觉得张家就没有与其对应的天资惊艳的年轻一辈?!恰巧,此子便是我的亲孙子,既然你认为王飞熊将来有成仙作祖的能力,我的孙子同样拥有振兴张家,成就人王之位的大气概!” 说起自己的亲孙子,张胤的心情马上好了无数倍。 王十八不禁冷笑:“你那孙子我是听说过的,厉害是厉害,可惜与王飞熊相比还差了点道行,倒是张家家主的孙子,就算我这个当敌人的也感觉前途不可限量。” 张家家主的孙子? 张令旭和张胤对视一眼,无故哈哈大笑。 王十八永远都不会知道,张家躲在暗处为大王家编织了一个死亡陷阱,亲自操刀之人就是家主的年轻孙子。 “的确,我的孙子差点修为道行,谁知将来不会迎头赶上?!”张胤嘴角又接连流下鲜血,他连忙拭去。 边说着话,两人手持着兵器,真气狂舞。 言语说的足够多了。 该亲手送王十八上路了。 只是,他们没飞去多远,顿时满脸惊骇恐怖的表情看着王十八。 王十八受伤颇重,暗地纳闷为什么两人以一副如此难看神情瞧着自己。 再一仔细观察,好似两人并非看着他,而是盯他的背后。 王十八心底陡寒,心道,我的身后出现了什么东西吗? 刹那之间手脚冰凉,但总归要面对,他艰难的半转身体。 哪有什么长相阴森可骇的鬼东西了,他的背后御风站着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相貌不错,如果演电视剧必定会让观众称之为新一代的“奶油小生”。 只是。 这年轻人,王十八为什么越看越眼熟? 是啦! 王十八立刻百思不得其解的尝试问道:“你是‘赵阙’?” ‘赵阙’犹如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此地灵气骤然变化多端,稍后以一种极其规矩的排列,排兵布阵。 阵法! 王十八马不停息的以神识破解阵法,万万想不到,此阵看似无迹可寻,实则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悉数笼罩。 不仅仅他自己成了笼中困兽,连张令旭、张胤同样难免的身在阵法之中。 “此……此阵是什么阵法?” 眼下的王十八心情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说惊骇吧,自己一条命只剩下了半条,再吃惊的事也不会让他起滔天波澜。 不说惊骇吧,‘赵阙’的为人处世让大王家一行人当做赵健勇不成器的远房侄子,还打算利用‘赵阙’傻子一样的行为,强压赵健勇同意和大王家合作。 不单单王十八受到了震惊,张令旭和张胤两人才被陈禅忽然出现惊吓到了。 原本两人是代表张家来跟赵健勇谈合作的,现今泉城商界谁都知晓,赵健勇是新贵,手底下掌握的势力虽然没有跟老牌大家族那般手眼通天,但发展潜力极大,何况赵健勇的工厂等资产都是紧跟时代的,收入囊中的话,未来十年赚的钱难以想象。 可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料到,大王家几人居然也在赵健勇此处,这才爆发了这场针对王十八的战斗。 两人明白,王家的十八长老位高权重,一旦杀了他,王家不仅会感到肉疼,还会蓦然缺少一部分重要的板块。 之后再为抢夺十八长老的位子,以王家的复杂的内斗,绝对你死我活,打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绝对会给张家可乘之机。 正待两人即将得手的时候,陈禅冒出来了—— 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陈禅没回答王十八的问题,反而问他:“我像不像傻子?” 王十八的话语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怎么看,‘赵阙’都是扮猪吃老虎极其成功的人,成功骗过了他也骗了张令旭、张胤,让所有人认为,他只不过是胆子大一点,喜欢争抢利益,连自己叔叔赵健勇都放在火上烤的纨绔子弟。 谁又能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呆了他们的下巴。 张胤缓缓摇头,看了张令旭一眼。 张令旭呢喃道:“你不是傻子,我们才是。” 王十八的脸色渐渐变得生机枯败的灰白,失笑:“轻轻松松就布置了一道看不透的阵法,纵然你是傻子,在场的人,谁敢说你是傻子?” 陈禅轻笑:“看来你们并没有把赵健勇身上最近发生的事调查清楚,兴许你们这些大家族确实调查了,但……有人为了省事,草草了事。” “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将赵健勇摸了个底朝天,就会发现,他绝对不简单!” 王十八幽幽叹息:“是你一直在保护着赵健勇?” “机缘巧合碰上的因果罢了,赵健勇这样的棋子,落在泉城的棋盘上总会产生非同凡响的效果,想明白了后,干脆走一步看一步。” “你是泉城大战的那位人族神秘真修?” 陈禅半点不藏着掖着,径直点头。 三人的表情又变了。 变的格外奇怪。 好像他们对陈禅有着发自心底的惊惧,仿佛又对陈禅产生由衷的敬畏。 “你同样是谢镜花的师傅?” 陈禅不答,倒是指了指青羽宗离去的方向道:“刚才那群人里,有位年轻人居然敢打谢镜花的主意,他也配?所以我教了他一剑。” 三人异途同归的后退数丈。 王十八心念急转,暗道,何不借此人的威势,拖住张令旭以及张胤,等待大王家的救援赶到? 他随即问道:“此子竟然敢打谢司长的主意,你为何又教他一剑?” 陈禅说话的欲望好像非常旺盛,谈道:“那剑的剑意和此子修炼的功法相差甚远,如果他执意学会,就得改变艰辛修炼根本的功法。” 哎呀! 王十八暗中惊叫了一声。 一位修行者强行改变根本功法,遇到的困难难以想象,不说成为废人一个再难有任何成就,光是忍受的剧痛,比他受到两伤术法后遗症的冲击还要强上数个档次,连心魔幻象也会成为此人的头等大事,万一松懈一点,便让心魔趁虚而入…… 好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陈禅接着道:“当然,他选择我那一剑,以此子的天资勤奋,或许会成为一代剑仙,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王十八又问:“他们是谁?” “青羽宗。” “青羽宗?”三人心头巨震。 就连王屋山的青羽宗都来泉城了? 是啦!青羽宗开门立派选定王屋山,仅仅是权宜之计,实则青羽宗还没有自己正式的宗门地址。 泉城即将出世的七十二口泉池,假设让青羽宗占为己有的话,简直是老天爷都站在他们一边。 青羽宗就此有了不可逆转的兴盛资本。 只是,来泉城的诸多势力,哪里仅仅只是青羽宗一支? 想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眼前的大王家和张家首先跳出来不答应。 张令旭忍不住问道:“你把他们打跑了?” 陈禅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带队的六位老者实力不错,比你们强,就你们三人去和青羽宗交手的话,十有八九会覆灭。” “自然,来泉城的势力都下了血本,我们家的高手也并非我们两个人。”张胤道。 陈禅笑问:“是啦,你们两人还要不要我当你们的徒弟?” “不敢,不敢,前辈……先生开玩笑了。”两人胆战心惊的笑道。 陈禅的话语笑嘻嘻询问,言语之外的威胁,他们两个经年老狐狸如何体悟不到,马上道歉。 先是前辈,又觉陈禅颇为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就以达者为师,称呼一句先生。 接下来,陈禅点破王十八的鬼蜮伎俩:“不要等大王家的支援来了,虽然我在那场大战中出了点问题,但对付你们大王家的高手还是小事一桩。当然,另有张家。” “是是是,先生年纪轻,一身修为道行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大王家必然不会是先生的对手,同样也不会是先生的敌人。”王十八连忙示好。 陈禅微微点头,又问:“我是傻子吗?” 王十八摇头:“你不是傻子,我是。” “我布下的此阵,变幻了你们的气息,也把这个地方隐去,就算王家的支援赶来了,同样发现不了你。”陈禅解释起了这个阵法。 王十八的面色震惊的望着他。 “你……” “不错,我确实要杀了你?” “我……我不理解。”王十八道。 陈禅御风飘至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张令旭、张胤:“他们两个人的心思是对的,既然你在所谓的大王家位高权重,你要是死了,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大王家内部高手争抢你的位子抢破头,如此一来,请问大王家在泉城还会是铁板一块吗?” 王十八苦笑更甚,自嘲道:“不必杀我,大王家的人为了三才九星丹相互算计,我一身死,就像是人为干预才让一潭泉水清澈彻底不受控制的浑浊。” “嗯,不愧是大王家的十八爷,一点就透。” 陈禅道,“所以,为了泉城众多百姓,请你去死吧。” 请你去死吧—— 简简单单,他犹如说一句云淡风轻的话。 一言以决生死。 王十八内心的绝望比一人面对张家两位高手更为的强烈。 “我……我能不能不死?” “当然不许。” 不是不能,而是我不许。 王十八这短暂的时间,体内积攒了少许真气,陈禅又近在咫尺,既然他要杀自己,王十八必然不会白白等死。 不过,他刚要有所动作,忽觉一阵阵空虚仿佛无尽海啸席卷,浓烈到无法抗拒的困意让他的双眼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他茫然看向张令旭、张胤两人,暗道,杀了我之后,赵阙会不会再杀他们?!毕竟,他们在张家的地位同样无法小觑。 让陈禅并指作剑,一剑彻底斩断生机的王十八,摇晃几下身子,乍然跌落无边大地。 他随着越来越近的落向身边,身子骤然燃起红的像血的火焰。 “三昧真火?!!!”张胤吃惊的低叫。 震撼的望向不以为意,好似不觉得三昧真火是什么了不起的术法的陈禅。 假如说残缺不堪的混沌兽身让人意外,那么陈禅随意施展的三昧真火,就令人感到不可置信以及难以相信了。 三昧真火放在上古年代都是了不起的大术。 他到底是谁?! 他的背景是什么? 他来自哪里? 在泉城待着为了干吗?! 一些列的疑问充斥张家两位高手的内心。 陈禅好似听清了两人的内心嘀咕,平静道:“我在泉城待着干吗?当然是此地有使我出现的契机。” “七十二口泉池?”张令旭惊讶问道。 陈禅摇摇头:“七十二口泉池的归属,眼下还不好安排。” “莫非是巍峨泰山?” “泰山的意义从古至今雷打不动,别说是我了,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不敢随意打泰山的主意。” “那是什么?” 陈禅的情绪终是有了变化,盯着两人道:“你们出现在泉城,就是我在此地的理由。” “啊?”他们十分不解。 “你们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 “曾经一批人在天地间立下的规矩,本来末法时代无人修行本是规矩的极致体现。” “……” 他们像是在听一件惊天大秘。 陈禅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惜啊,灵气复苏,规矩许多人不愿遵守了,重新走上求仙问道的路,所以,是时候该敲打你们一下了。” 张胤火气顿时蹭的一下起来了:“我们同是人族,你不去杀莫名其妙出现在神州的妖兽,赶来杀我们作甚?别忘了,我们今后会是斩杀妖兽的主力!” “错,斩杀妖兽的主力是人族,你们仅仅是人族的一份子,下辈子记得,万万别把群体的努力归于自己一个人身上,委实不该。” 张胤既然能说出这般视普通寻常人为草芥的话,所以他是第二个死的。 陈禅并指为剑,自上而下斩杀。 剑气缥缈不可见,而张胤立刻感到他的一颗道心仿佛顷刻碎裂成无数块,紧接着便是他冥冥之中的命数,让人出手打了个稀巴烂,再之后是他的寿元,所有的寿元通盘抹除,一丁点不留。 张胤绝望的看了张令旭一眼,徐徐倒下,身子坠落大地,三昧真火一起,化为乌有,真气重成灵气,充盈此方天地。 张令旭语气颤抖,问道:“你要我们张家也起内乱?” “你傻了。”陈禅笑道,“我早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是啊,既然杀了王十八,何不干脆再杀我们?”张令旭的思维在张胤死了之时就混乱无比。 旋即他癫狂问道:“留我一条性命,我为你搞乱张家如何?” 陈禅断然拒绝:“不必了,这是阴谋,我向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施展阴谋,平常之时,阳谋更合我的心意。” 斩立决! 张令旭模糊的望着这位适才还张狂要收为徒弟的年轻男子,心中倏忽感到命运的魔幻与无常,生命的短暂和脆弱,原来,拼了命且不择手段的修炼,到头来不过是他人的垫脚石。 这倒好了,大王家只死了位王十八,内乱的程度有限,张家接连死了他跟张胤,必然争斗的更加惨烈。 三昧真火燃起。 红的如血的真火收到陈禅的眼里,他看向另一个方向。 两位道行不俗的高手,气息与王十八殊为相同。 得了消息的大王家,还是不忍坐看王十八死在对头的手下啊,紧紧赶来两位高手。 他不出手的话,真让王十八拼了命的等来支援,张令旭、张胤反而会受到生死危险,局势翻天覆地的逆转。 倒是另外一个计划涌现,陈禅略微思量,忽觉可行,便落到赵健勇的身边,轻声道:“有人来了。” 两人赶紧将酒菜饭桌全都抬到餐厅,胡乱的侧倒在地。 把刚刚一切尽收眼底的赵健勇问道:“是大王家的支援来了?” 陈禅点头:“来了两人,实力都不错。这年份,高手真真是层出不穷。” 听他又感慨,赵健勇说道:“连陈兄弟都拿捏不到这个时代的脉络,可见是多么的混乱了。” 陈禅道:“拍卖行的灵石帮了他们的大忙,若没有灵石,渐渐复苏的灵气哪会支撑的下如此多的人修炼吞纳?” 他说着话把布下的隔绝内外的大阵撤去,让此地暴露无遗。 “稍后大王家的高手到了,赵兄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回答。对了,咱们还得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千万别露出马脚。” “好好好,都听陈兄弟的。”赵健勇搓了搓脸,努力表现一种被惊吓到快尿裤子的神情。 别说,赵健勇绝对是有天赋加成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一副快要吓死极具恐慌的模样。 陈禅轻笑,连忙学着赵健勇搓了搓脸,随即换了个表情,然后两人藏在餐厅角落,静静等待两位大王家高手的到来。 与此同时,陈禅把赵健勇需要说的话,全部讲了一遍。 赵健勇认真听,陈禅认真讲,说了一遍,他就记下了。 “陈兄弟放心吧,这门道我在行。” “好,赵兄放心,大王家家财万贯,兴许还会主动撕下自己的肉送给你呢。” “哈哈……借陈兄弟的吉言,只是纵然大王家给我好处,也是陈兄弟的功劳。咱们不如将我的这点产业一分为二,咱俩各占一半,平常时候,产业交给我打理,分红时候,陈兄弟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陈禅笑道:“俗世的钱财,赵兄看的重,我可看的不重。并且,我向来是够花就行,不够了再去赚。” “哈哈……陈兄弟一直是个有若谪仙人一般的妙人,我赵健勇拍马也赶不上喽。” “嘘,别说话,他们到了。” …… 环视此方战场。 亲自急匆匆赶来战场的王十六问道:“老十八呢?” 站在他身边的老者,为一处分家的家主,坐拥数个上市公司,且道行同样无垢后期,在大王家的地位举足轻重。 若说无垢境跟琉璃境的壁垒,虽然不像琉璃与金丹境那般仿佛天堑、泾渭分明,但依旧极难突破。不仅仅一颗道心要到达琉璃无垢,就连身体内的杂质也得炼化至一定的地步,否则强行突破琉璃境,简直就是给自己找大麻烦。 迄今为止,古时灵气尚浓郁,无垢境炼气士不顾一切突破琉璃境,付出了绝大的代价,到头来发现道心不足,身体存在的杂质也没有达到要求,苦苦修来的道行便轻易灰飞烟灭,跌落尘埃重新成为普通人还好,那些只是跌落境界,体内还残存真气的炼气士,每日每刻都经受折磨,突破失败导致的一颗道心碎的比渣滓还彻底,简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分分秒秒都在跟自己说‘我没疯’,是别人疯了,痛苦不堪,恨不得自杀。 那老者叫做王瀚,和王家的十六爷交情匪浅,所以一行人在泉城勘探完谢镜花、张宗敬与中年刀客大战的场地后,没与王十八在一块,跟王十六去了另外的地方用饭了。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时间没过去多久,就传来了王十八求救的短信。 王瀚忍俊不禁的打了个寒颤,同是问道:“是啊,十八哥呢?” 王十六的脸色倏忽变得极不好看,此地只留大战剩下的混乱气息,而看不到人,说不定…… 王瀚内心一哆嗦:“莫非……张令旭、张胤把十八哥杀了?” 两人在路上遇到了惊惊慌慌的王葳蕤,盘问了一番,把前因后果弄明白后,两人的心底都有了不好的信息。 张令旭跟张胤可不是易于之辈,在张家都是出了名的能打善战之辈,王十八以一敌二,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王十六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泉城的其余王家高手:“通知下去,立马调查张家来了多少人,调查得到的消息不要只给我,连家主那也发一份。” 调查需要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两人探明王十八是生是死。 “十六哥,你说会不会是青羽宗的那些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瀚低声问道。 王葳蕤看不透青羽宗六位老者的道行,跟他们两人说的也只是稍稍判断了一下,反正不管如何,青羽宗的六位高手如果出手的话,的确能把大战疲惫的三人一网打尽。 只是没有道理啊,青羽宗眼下这关口同时得罪两个鲁州修行世家,傻子都知道绝对是自杀之举,毫无利益可言。 “绝非青羽宗。”王十六简单作了判断,究竟是不是,还得通过详细的调查才能知道。 御风飘在半空。 除了大战中的三人气息,王十六与王瀚再无感受到任何一人的气息,除了餐厅里躲藏的两位弱小凡人。 “要不然问问他们?”王瀚朝农家乐呶呶嘴。 王十六颔首:“只好如此了。” 两人降落在院子中,看着餐厅满目疮痍,王瀚喊道:“你们两人不想死的话就主动出来吧。” 陈禅看了赵健勇一眼,赵健勇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马上万分惊恐举着双手大喊道:“别杀我们!求求两位神仙别杀我们!!我们自己出来!!” 不过,唯有他一个人走到了餐厅门口。 王十六跟王瀚皱紧了眉头。 赵健勇哦哦了几声,转身揪出陈禅,拽着领子来到他们的不远处:“我……咳咳,咳咳,咳。” 他一口气吓到没喘上来,口水呛了嗓子,平复了半晌:“我是赵健勇,他是我的侄子赵阙!我们两人都不是修行者,全是半点法力没有的普通人!!求两位神仙高抬贵手,不要杀我们叔侄!!” 王十六和王瀚的目光集中到陈禅的身上,暗道,他就是赵健勇那不成器的侄子赵阙啊。 “你就是赵阙?”王十六陡然问道。 陈禅暗道,莫非两人来时碰见了王葳蕤?她把餐厅内的场面复述给了他们。 “问你话呢!!!” “对对对,神仙老爷说的是,我就是赵阙。” 王十六眯缝着眼:“听说你诋毁我们大王家的家主?” 不管是副家主还是万人之上的家主,大王家的子弟统称为家主,只要几人聚在一块,他们才分个正副。 赵健勇一副又是害怕又是恨子不成钢的样子,怒道:“我打死你这废物!!!寻常乱说话我不管你,你瞧瞧,踢到钢板上了吧!!!你要害死我啊!!!” 这些话陈禅没教,全是赵健勇临场发挥。 陈禅暗地点头。 旋即愁眉苦脸的和王十六道:“神仙老爷,真的是事态紧急啊,您是没见,他们两个人狐假虎威的嘲讽爷爷,我一个没注意就倒戈了。但是!!我有但是的!!你们先别急的出手杀我!!!” 王瀚看了眼王十六,见王十六只有怒火并无杀意,便收回抬起的手。 王十六点点头:“你继续说,我听着呢,不给我一个解释,你们叔侄我都要杀!” “是这样的,您想啊,我一个酒囊饭袋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废物,怎么才能死中求生呢?!唯有牢牢抱紧强势一方的大腿才成。所以当时我自认为机智,实则万般窝囊的和张家的两个老怪物一同出言讥讽,全是我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啊!!!”陈禅满脸都是求饶的表情。 赵健勇一丝一毫的神情未变,仔细看着陈禅的演技,心道,毕竟是无所不能的陈兄弟啊,演技绝对能成为神州一级表演艺术家,丁点的破绽也没有,不信王家的两位高手不信。 王十六果然看陈禅不似作假的神态,颔首道:“的确,听葳蕤言及,彼时你们叔侄凶险万分,如果你不战队到强势一方,生死难料,既然如此,鉴于事出有因,那张家两个废物说的全是添油加醋的假话,当不得真,我代表大王家便原谅你了。” 王瀚暗地道了句,依旧是十六哥想的长远啊。 无论大王家的王崇谅有没有做出那些腌臜事,留一个‘赵阙’这样的外人站出来澄清,比大王家自己辩驳,效果要好上无数倍。 王十六又看向赵健勇:“我十八哥呢?你们看到他去了哪里吗?” 这句话就涉及到陈禅教给他的言语了。 “说!!”王瀚叫了声。 但见赵健勇唯唯诺诺,冥思苦想,“回两位神仙老爷的话,大战一爆发我们叔侄就躲在餐厅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往外看一眼,生怕哪位神仙嫌弃我们碍眼杀了我们。” “你们就没有发现丁点的异常?!”王十六问道。 赵健勇立刻高叫道:“有!!有!!!那个方向突然大放光明,仿佛天要塌陷了下来。” 他指着陈禅和青羽宗一行人交手的方向。 王十六回头瞥了眼,那个方向正是王葳蕤碰见青羽宗一行人的地方。 “继续。” “夺目的光亮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时,我们叔侄就听到天上有人喊了声,不要杀我,应当是十八爷的声音,他们高高飞在天上,听到我们耳朵里小了很多。之后,和十八爷打斗的两人齐齐惊慌失措的求饶,我们叔侄又听到,那人说,他们打斗惊扰了他的清梦,必须死。” “然后呢?”王十六跟王瀚的脸色齐齐阴沉了下来,他们信了半分,毕竟只有更厉害的人出手,才能让十八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单靠张家的两位高手,做不到这种地步。 “然后……然后一个很陌生的声音说,让我们叔侄快快逃命去。” “你们为何又不逃?” 赵健勇快要哭的样子极其逼真:“哎呦我的神仙老爷啊,我们叔侄哪知道真假啊?万一我们一出去,那人直接将我们杀了又跟谁说理呀!!!” 王瀚不禁轻轻点头,往王十六的身边凑了凑:“赵健勇说的不无道理,设身处地的想想,继续躲着,确实对他们来讲是最好的办法。” “唉,可惜十八哥啊……” 王瀚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 “我与十八哥虽然交情不深,但十八哥的为人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家里不管谁谈起十八哥,都得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十八哥大公无私好样的,我辈楷模!” 王十六静等王瀚说完,传音入密问道:“老十八死就死了,大王家不缺他这位高手,不如我向家主推荐你接替十八长老的位置?” “啊?这怎么行?”王瀚吃惊。 分家家主的权威在大王家里仍旧比不上主家的十八位长老。 十八位长老也全非是半步真修,还有安命境的老头子,不过他们的辈分很高,又是大王家嫡系一脉,自然比旁支的人坐的位子更高,而旁支的人眼红归眼红,绝不敢当面抢了他们的权力,大王家实力最强的照旧是嫡系,强硬的拳头之下,像王瀚这般的旁支,怎敢说一个不字? 王十六忽然不为王十八的死伤心了,道:“如何不行?你做了十八长老,为兄的还有一事想托付给你。” 王瀚心思通透瞬间想到王十六指的是什么,他登时壮着胆子问:“十六哥您是指三才九星丹?” “哦?你从哪知道的?” “此事其实在家里传开了,九爷早就和十八哥勾勾搭搭,为此兵不血刃的杀了三爷家的长子。” “三哥不明不白死的长子是九哥杀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王瀚立时否认。 王十六心中瞬间陡寒,为了不记载在家族典册里的三才九星丹,原来内乱早就发生了。 三长老的长子可是被誉为大王家将来的支柱啊,九长老不顾大王家兴衰说杀就杀,看来,大争之世到来前,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还有哪些事?” 王瀚传音道:“有几脉的人不惜把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只为了托人将自己引荐给十八哥。” “一群混蛋!” “有一脉的人故意栽赃陷害给十八哥的孙女……” “等等,你说的这一脉是谁?” “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王十六暗骂自己愚蠢,心道,是啊,只要让十八哥的家人出事,自己又有帮他的能力,十八哥那般顾家的人,怎会坐视家里人受罚? 他蓦然恍然大悟,暗道,我知道是谁啦!哼,真真是人面兽心,恐怕连王葳蕤都在给你出谋划策吧?!该千刀万剐的老东西!! 王瀚提醒王十六道:“十六哥,帮助家族占据七十二口泉池,将会是大上天的功劳,不管是三才九星丹还是其他东西,势必任你挑选。” “我明白,但眼下来泉城的人可谓是群英荟萃,连鲁州之外的大势力都来了,大王家能否抢夺七十二口泉池,偷偷与你说句实话,我并没有信心。” “这样啊……” 陈禅偷听两人的传音入密,内心感叹大王家内的腌臜脏乱,顺便把他们的谈话转述给赵健勇听。 而赵健勇看两人眉来眼去,一会儿王十六震惊失色,一会儿王瀚忧心忡忡,原来两人是为了这件事啊。 赵健勇不会传音入密,只在心底自说自话,陈兄弟,三才九星丹又是什么? 陈禅似乎能够探知赵健勇的想法,传音解释道,三才九星丹是真修无可奈何下突破境界的丹药,虽然传来传去,大家都说用三才九星丹突破境界壁垒,即便有难以避免的后患,亦能在今后的修炼中炼化。实际上,三才九星丹的药效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难以预料,确系能突破境界,也可以炼化后患,等到在琉璃境到达顶点,需要尝试突破金丹境了…… 却发现,由于缺乏必要的历练,借助了三才九星丹破除关卡,金丹境根本不可能再突破啦。 赵健勇道,我懂了,就像是寻常考试作弊得来了高分,等到高考,自己的水平立即显露无疑! 是的,是的,赵兄果然理解到位,就是这般道理。陈禅笑道。 等王十六跟王瀚说完,两人注视着赵健勇、陈禅,说道:“有些事需要再三跟你们确认,你们随我们走一趟吧。” 赵健勇一听这句话,马上跪下来了,痛哭流涕:“两位神仙老爷,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们,我愿意将所有的产业拱手相让,只求你们放我们叔侄一条活路!!” 陈禅在旁心底吃惊的看着赵健勇,暗道,他的演技真好啊,说哭就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起大战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八章又起大战赵健勇是真真的声泪俱下,好似一旦被王十六、王瀚两人带走,叔侄两人性命顷刻不保。 “两位神仙大老爷,我赵健勇是个苦命人,从小爹娘去的早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刚结婚没多久,老婆就查出患了癌症,苦苦捱了十几年陪我吃了无数的苦,终于能够享福了,留下我们父女两人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我从未续弦,日日夜夜想着她,唉……” “你们是可以飞天遁地的神仙老爷,法力无边,为难我这个苦命人干吗呀!” 赵健勇的眼泪好似倾倒的黄豆,串连成线,哭到声音嘶哑,嗓子发干,如此真情实意,即便铁石心肠的王十六难免生了丁点恻隐之心。 只是叔侄两人早就卷进漩涡,莫说此时此刻,过了今日,也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赵健勇躲到天涯海角也是麻烦事纠缠不清。 王瀚传音入密道:“十六哥,赵健勇这位商人尽管在咱们修行者眼中上不了台面,但他经营产业几十年,早在泉城深深扎了根,不知牵扯了多少人脉,把赵健勇拉入咱们阵营来,会省去很多麻烦。何况,赵健勇的产业是出了名的高科技,此前就有精通卜卦的修士语言,无论天下发生怎样的剧变,科技仍然是极为赚钱的。” “大王家子弟众多,吃喝拉撒都用到钱,把赵健勇的产业据为己有,这就是十八哥不惜亲自来此见赵健勇的目的,实在为一桩大功劳。” 这种话可谓废话连篇,坐稳大王家十六长老的位子,又是半步真修,王十六怎能想不通赵健勇此人代表着什么。 旋即将心中仅剩的怜悯扫除,他轻声道:“赵健勇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就是了,也不必哭到如此难看的程度,我以大王家十六长老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的性命绝对无忧,倒是你的这位远房侄子赵阙,我和王瀚原谅了他对家主的诬陷,但王葳蕤回到来泉城的大王家一行人中,将此地发生的事说上一遍,其他人是不是还能原谅赵阙,便不是我管的了的了。” ‘赵阙’的神情瞬间呆若木鸡,哭丧着脸喊道:“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离开?” “不可以。”王十六还有用得到陈禅的地方,这些话亦是提点陈禅,不依靠他,他将会丢了性命。 赵健勇仿佛心领神会,胳膊肘顶了顶‘赵阙’:“十六爷,我们叔侄今后就是您的马前卒,您指东,我们绝不敢向西!” 王十六懂得一句话,要想驯服人忠诚自己,恩威并施,绝对是最好的手段。 叔侄看似寻常普通人,身上半点的法力感受不到,用的好的话,以赵健勇经商手段,‘赵阙’的混不吝,足够为他带来难得的良机。 大王家的十六长老绝不是他的重点,家主坐不上,副家主一定有机会。 到时,他和兄长两人大施拳脚,自己这一脉,或许会往上提一提,变得能够与大王家嫡系争一争抢一抢。 大争之世,千万不要提什么明哲保身,只有把看得到的利益全部咬下来,才能保护家人的安全。 王十六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和王瀚在农家乐附近逗留了一会儿,尽量把王十八、张令旭、张胤三人大战的情况复原,等会回到驻足点还需跟其他人解释一番。 大王家到泉城的队伍,当中不乏靠灵石艰难突破的真修大人物,那两人尽管是争抢家主位置的失败者,但是远比他王十六的地位高。 等级森严是大王家最为明显的特征。 王瀚环视农家乐附近的地势:“十六哥,此地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个锁灵局,在现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居住在此地,修行者还真不一定找的到。” 王十六同样有此感慨,不知赵健勇让哪位精通风水的高人找寻到了这家农家乐,若不是他主动暴露,大王家等势力还真不一定寻得见他。 “既然农家乐是赵健勇的,你要喜欢的话,大不了日后说上一句,让他顺水推舟的送给你。” “嘿嘿,十六哥这说的哪里话,当然是您先看看,您想要您就拿着呗,我还得靠您呢!” “这句话说的中听,大世风雨飘摇,老十八一死,还不知道家里内斗成什么样子呢,有我支持,加上你的势力,再如何盘算,你皆为最有实力竞争十八长老位子的人选。” 王瀚忽然感慨道:“可惜啊,咱们大王家嫡系那脉人多势力又雄厚,不联起手来,根本斗不过他们。” “哼,家主雄心勃勃不错,但是做事毛手毛脚根本不顾后果,我们暂且保全性命等待时机,时机一到,指不定谁才是成王败寇呢。” “我支持十六哥,十六哥您必须加把劲突破到真修,成为真正的‘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彼时才在家中有了无可比拟的话语权。” 王十六暗叹一声:“近来半月,神州拍卖行里的灵石拍卖的少,我调集了很多财力去拍卖,败多胜少。” 此事王瀚清楚,灵石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后,神州无数修行世家、门派全部疯了般的拍下,并且,拍卖行上架的这些天材地宝,一经现世,更是在神州刮起了一阵阵旋风,底蕴深厚传承千年的势力,马上翻阅藏书,寻找到以特定的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灵阵后,近乎疯狂的去拍。 甚至到了,一部分只在藏书才能看到的天材地宝,价格让王十六都感到目瞪口呆的程度。 “我这里还存了一些灵石,忙完泉城的事,即刻给你送去。” 两人在泉城达成了共识,就在刚刚察觉到王十八的死,果断组成利益共同体,被王瀚当成命、根子的灵石,此时也不惜拿出来送给王十六。 王十六如王瀚所料的摇摇头:“不了,你留着吧,灵石这东西现在无比重要,我突破到琉璃境需要灵石近乎海量,你那点杯水车薪。” 是啊,从一个大境界突破到另一个大境界,要不是他们这些修行世家底蕴十分厚重,哪能支撑王十六如此天资修炼到半步真修? “十六哥,您但凡需要,打个电话就成。”王瀚拍马屁道。 王十六微微点头,看着依旧在农家乐院子仰头望着两人的叔侄,忽然笑道:“带他们走吧,我倒想看看,那赵阙的墙头草能长多高,花言巧语是不是骗过两个老东西?” “嘿嘿,有十六哥您帮衬着,赵阙一心寻死也死不成啊。” “这倒是。” 他们落到地面,王十六笑道:“准备好了吗?” 赵健勇提心吊胆的点点头。 心底却乐开了花。 有陈禅在,大王家就是土鸡瓦狗,明明在逗弄他们,他们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 适才两人御风上空,陈禅随手布置了个幻术让两人的谈话如同微风,神情动作保持惊惧、害怕,赵健勇马上哈哈大笑,大呼爽,过了一把演员的瘾。 “陈兄弟啊陈兄弟,我的演技怎么样?” 陈禅竖起大拇指,称赞有加:“赵兄的演技格外高明,如果愿意进入演艺界,过不了多久就得成为国民演员。” “可怜两个往日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被你我当傻子戏弄,还不知他们得知真相后,该有怎样的一副表情。”赵健勇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实在是出了一口恶气。 陈禅道:“根据王十八、张令旭、张胤三人的表现,表情都震惊的麻木了,到死都未曾回过味来。” 那三人看到陈禅突兀出现在身边,哪还思考是不是他们联手戏耍他们,陈禅表现出的实力,在三人的眼中有如神明,皆在思考如何活命,没有空隙想赵健勇。 “陈兄弟,你和我说的意思我稍稍改变了一下,更加真实的演绎出来了,不知道了王家的驻足之处我该说什么?” 陈禅凑近他的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赵健勇听后,抹了抹脸,霎时换上一副讨好的奴才相。 陈禅抚掌大笑:“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 大王家于泉城的驻足之处在市中心的一座大厦最高层。 虽说是住在高楼大厦,面积却不小,足足七、八百平方,一行人倒是每人一个房间,住的宽敞。 王十六和王瀚一路上带着叔侄小心谨慎的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们,直到回来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方才安定。 这层楼有共同的大厅,王葳蕤陪在一位约莫八十多岁的老爷子面前,眼泪掉个不停,一看到王十六与王瀚竟然带回了叔侄两人,她哭的顿时梨花带雨,引的其他大王家小辈跑到她身边,细声安慰。 就连那位老爷子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言语。 王葳蕤道:“祖爷爷,十八爷爷就是死在赵健勇的农家乐里,您看,那位中年人就是赵健勇,他身边小白脸一般的年轻人便是赵阙,是他的侄子,墙头草一般跟张家两位坏人说揶揄家主。” 老爷子面貌虽老,身体却半点不显老态,目光更是犹如闪电。 陈禅心底暗道,大王家不是全无是处,这老头子居然有琉璃初期的修为道行,根基打的稍差了点,但在真修之中,还是挺能打的。 王十六不等老爷子主动开口,就恭敬向前,坐在他的另一侧和王葳蕤相对,“大伯,十八弟死了。” “怎么死的?被张令旭、张胤杀的吗?”老爷子神情古井无波,王十八的死,于他而言仿佛只是死了一条路边的狗。 王十六旋即把在农家乐调查得到的消息完完整整、一点不落的说了个遍,包括赵健勇、陈禅所有言语,以及他的推测。 老爷子听到有神秘真修出现杀了三人,顷刻之间坐直了身体。 陈禅看到老爷子的目光里多了一些玩味,一会儿看看王十六,看看如坐针毡的王瀚,一会儿打量打量赵健勇,至于他,老爷子的视线半点都未曾放到他身上过。 他听的很认真,直到王十六说完,没有插一句话。 王葳蕤似乎惊呆忘了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王岁、王安分三路逃命,竟然还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 “青羽宗……”老爷子十分有节奏的拍着沙发扶手。 这时候谁都不敢轻易开口,静静等待老爷子的反应。 王十六说,他怀疑是青羽宗出手,但仅仅是怀疑,因为青羽宗杀了王、张两家的人,对自身没有半点好处,况且,赵健勇说的神秘高手,王十六在现场哪怕是半缕的气息也未曾感受到,那人明显是真修级别的大高手。 “神秘真修……” 老爷子稳如泰山,端过茶水抿了一小口。 “张家……” “赵健勇……” 他将此事关键的人物全部摘取出来。 老爷子转头问王葳蕤:“葳蕤,你听后有什么感觉?” 王葳蕤眼睛哭的通红,老爷子问话,她不敢不答,乃至心里有什么想法就得完全说什么,真修的恐怖她是清楚的。 “回祖爷爷的话,葳蕤听后,忽然感觉十八爷带着我们去见赵健勇好似是一个局,专为我们设下的局。” “接着说。”老爷子继续有节奏拍着沙发扶手。 王葳蕤清冷道:“张令旭、张胤的出现给我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意外,真正等待我们一行人的实际上是那位神秘真修。” “至于青羽宗,他们恰好居住在附近,察觉打斗,恰好想看一眼。” 老爷子缓缓摇头:“说不通,说不通那位神秘高手为什么不先除掉三人,反倒舍近求远去跟青羽宗交手。” 说到此,老爷子问王十六:“你和王瀚查探到青羽宗有人身死吗?” 王十六敬畏道:“大伯,我和王瀚并未查探到。” 王葳蕤似乎与老爷子的关系颇为亲近:“祖爷爷这更说的出是神秘高手故意给青羽宗一个教训。” “教训?” “对,一个谁也猜不透的教训。” “有点意思,说说你的看法。”老爷子来了精神。 王葳蕤秀外慧中,一番推理,他认为有些道理。 她道:“放眼泉城全局,来了许多大势力,这里不单单有咱们大王家,还有已经与我们交手的张家,更有青羽宗,胶城钱家等等,听说钱家这个魔头世家,出世了数位怪物就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上次泉城半空大战,让人斩杀连法宝血幡都抢走的怪物就来自钱家。” “哎,说起此事,血幡是不是到了泉城司天的手里?” “是。” “嘿,祸水东引,好一个诡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禅心里暗叹,没想到自己一个好心小举动,居然给泉城司天惹来了大麻烦。另外胶城钱家似乎让自己看轻了……不过,以司天的能量,谅钱家不敢轻举妄动。 老爷子问道:“他为了什么呢?” 王葳蕤直接下了判断:“把水搅浑,好浑水摸鱼。” “哈哈……好一个浑水摸鱼。”老爷子目光看向赵健勇,徐徐说着:“既然是给我们王家做的局,赵健勇你有没有出谋划策呢?” 满堂寂静无声。 王十六难掩吃惊。 王瀚的心更是揪成一团。 两人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可经王葳蕤这妮子一说,再细细想想,确实有点道理。 ‘赵阙’满脸无辜,明明老爷子是在问赵健勇,而赵健勇怕到双腿颤抖,嘴唇哆嗦,张开了数次口,一句话说不出,他反倒逞英雄道:“老爷子,您再想想,我叔叔一个商人,还是毫无法力的普通人,至于苦心孤诣的把局做到您大王家身上吗?何况,明明是我在餐厅遇见了十八爷一行人,我说了我是赵健勇的侄子,葳蕤好妹妹以及十八爷都想要经过我见叔叔。” 寥寥几句话,直接把王葳蕤所有的猜测推理,掀翻的一丝不剩。 老爷子转头看向她。 王葳蕤连忙将如何在餐厅见到‘赵阙’,他又如何色胆包天,王十八与她怎样心思骤起,盘算利用这位纨绔子弟让赵健勇把产业转交给大王家,全部详实告知老爷子。 老爷子颔首,“葳蕤你推测的其实也不差,如果,赵健勇的侄子就是那位神秘真修呢?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啦?” 王葳蕤惊骇的看向‘赵阙’,王十六与王瀚瞠目结舌,死死盯着他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真气流转奇经八脉,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扑上去,阻止‘赵阙’袭击老爷子。 赵健勇的演技精妙高深,结结巴巴问道:“你……是……是你吗?怎么可能是你?你是我从小看大的,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你快和人家说,不是你!!” 当然,陈禅的演技不遑多让,一脸懵的看看王葳蕤,又看看老爷子,显然事出紧急,脑子里一片空白,受到的惊吓太大,双耳嗡嗡的响,组织不了任何言语。 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老爷子继而哈哈大笑:“不是他,你们啊,听不出我的玩笑话吗?” 霎时,身处大厅的人才放下心,既然老爷子说了不是‘赵阙’,金玉良言,自然就不是他。 王葳蕤大松一口气:“祖爷爷您吓死我了。” 老爷子摇摇头:“唉,只有一条解释了,一切皆是巧合。若非巧合,我实在不愿相信,这一身酒色之气的小子,竟是连青羽宗也敌不过的真修高手。” 是啊,假设王葳蕤的推测确系真的,‘赵阙’就是那位神秘到极点的真修,岂不是他辛辛苦苦几十年,靠着无数资源才到达琉璃境初期的修为,修到狗身上去了吗?到头来,连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比不上! 世间许多事便是如此,真相明明摆在眼前,就是不愿相信。 “祖爷爷,该如何处置他们叔侄?”王葳蕤问道。 她回来之前,王岁跟王安就被叫去问话了,问完之后,两兄弟大吃一顿,回到房间再没出来,可见农家乐发生的事,着实吓坏了他们。 只有王葳蕤,心细胆大,陪伴在叫做王今歌的老爷子身边,故作姿态,争取老爷子的同情心,好给自己的爷爷、哥哥多点砝码。 王今歌看了眼王十六,问道:“你现在是王家的十六长老,你说吧,怎样处置?” 王十六而今满脸都是哀伤,他心中无论如何窃喜,绝不能在王今歌跟前表现一丝一毫,甚至他在心中暗暗为那位杀了王十八的神秘真修叫好……假若王今歌看出来了,这位手段比兄长狠辣数倍的老爷子,必然给他穿小鞋。 王葳蕤还在王今歌面前求同情?王十六心底冷笑,如果令她知道,王今歌早些年差一点把她爷爷弄死,不知王葳蕤还敢巧施诡计吗? “回大伯的话,我觉得赵健勇对咱们王家是有用处的,就连他的侄子赵阙,运用妥当,照样可以为王家立下汗马功劳。” “汗马功劳?”老爷子咂摸四个字,笑道,“咱们不是一直找赵健勇合作吗?现在好了,他做客咱们家,稍后你们理一下合作内容,能签就签了吧,省得多事之秋横生枝节。是啦,人家赵健勇辛苦打拼这么些年才有的家业,你们一定给他合理的报酬,不许仗着王家势大,欺负人家。” 王十六在王今歌身前的言语,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王葳蕤见过十几次了,依旧感叹,自己的这位十六爷爷,每次遇到危险皆逢凶化吉,绝非没有道理的。 “说说你想怎样给赵阙找个合适的岗位?” “大伯,有些事必须得让一身纨绔的人去做,我看赵阙正适合。” “是啊,世事不是非黑即白,好吧。” 正当叔侄齐齐松一口气时,王葳蕤娇滴滴的问道:“祖爷爷,赵阙诬陷家主的事怎么办啊?” 王今歌看向赵健勇。 赵健勇心知接下来轮到自己上演拿手好戏时,立刻不带半分犹豫当面就给王今歌跪下:“尊敬的老爷子,我这侄子打小就是个废物,不仅废物,让我娇生惯养到比自己的亲女儿都纨绔百倍,如果只有杀了他才能出大王家一口怒气的话,请让我替他死吧。” ‘赵阙’似乎震惊叔叔为自己求情,甚至不惜替代他去死,马上到其身边,拉着他的臂膀,想让他站起来,赵健勇不愿,怒道:“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是以前无法无天的时候吗?我告诉你赵阙,若非你是老子的侄子,你死路边我都不会看一眼!!!” ‘赵阙’仿佛生了火气,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继续拉着赵健勇:“叔,你快起来别跪着了,大王家一心想要我的命,你就算跪一辈子也求不了情,让他们杀我吧,反正该享受的我都享受过了,死而无憾。可惜我对葳蕤好妹妹一见钟情,从此就要天人永隔了。” “你这臭小子,快给老子跪下!!!”赵健勇挣脱‘赵阙’的拖拽,想拉着他一块跪下求饶。 王今歌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这里没人要你们的命,赵阙的错误暂且记在账上,让其以后立功来抹除。” 赵健勇顿时大喜:“我们叔侄感谢老爷子的不杀之恩,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王今歌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把茶水饮尽,起身走出大厅回自己的房间歇息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谢镜花是关键中的关键,她的修为道行既然搞清楚了,你们再去找她的师傅,想必经历了一场大战,她师傅的伤势颇重,凑巧是你们有所作为的极佳时机。” “是。” “遵命。” “老爷子请放心,我们必定全力以赴,不给大王家丢脸。” “是……” 瞬息,大厅的人应和声成片。 王葳蕤看着祖爷爷离开了,她也打算回自己房间,经过陈禅身边时,低声说道:“你说对我一见钟情?” “好妹妹,我真的喜欢你。” “好,我记下了。”王葳蕤点了点头,走了。 主角王今歌不再,没过多久,大厅只剩下了王十六、王瀚以及叔侄两人。 王十六此时额头上的冷汗方才涔涔的流下来,每次和王今歌交谈,他皆能冥冥中感觉到王今歌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杀心。 王瀚传音问道:“十六哥你这是怎么了?” 王十六回答:“没事,大伯终究是真修高手,我和他差了一个境界,压力太大。” 王瀚奇怪暗道,他与王十六的修为道行接近,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莫非,王十六道行实情其实快突破琉璃境了?这才能明白琉璃境高手是多么的恐怖?! 既然王今歌把赵健勇这桩功劳留在他的手上,王十六看着还跪在地上的赵健勇,轻声道:“起来吧,命保住了,有老爷子的话在,大王家没人敢杀你们。” “多谢十六爷。”赵健勇不忘感恩戴德,“不是您的话,我们叔侄可就生死难料了。” 王十六坦然承受赵健勇的恭维。 可陈禅的内心却生了杀意。 大王家竟敢打谢镜花的主意? 难怪他们十几人一同去勘探谢镜花等人战斗之后的气息。 只是两拨人除了大王家,另外一拨是谁? 思来想去,陈禅明白,之所以他们对谢镜花如此在乎,真实原因不仅仅是她坐着泉城司天司长的位子,更有关自己。 和真修大妖、安平、周存孝的大战,把这群心怀叵测的“小鬼”们都给震慑住了。 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想必这群势力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般难受。 陈禅暗道,真是来对了地方,便借着大王家瞧瞧泉城这潭池水下面藏着多少王八乌龟鲶鱼,此处除了那位琉璃境初期的高手外,另有一位相同境界的高手隐在暗处,这大王家至泉城的高手,与青羽宗居然相差无几。 他眼中的相差无几,是不算半步真修的,真比较青羽宗和大王家在此的力量,还是青羽宗更胜一筹。 另外,操控中年刀客对付谢镜花、张宗敬的幕后之人,现在想来,同样图谋不轨,但真实实力比什么大王家、青羽宗高多了。 赵健勇转瞬将陈禅教给他的话,表演一部分给王十六,经过王今歌的同意,王十六对叔侄两人越看越顺眼,得了赵健勇这桩功劳,他可以在家中为自己兑换一个此前看中的天材地宝。 王十六与王瀚带着叔侄来到偏厅,外面忽起了大风,由于这桩大厦太高,轻微感受到摇晃,赵健勇习以为常,陈禅尚属首次,不仅变了变脸色。 王瀚瞥到了陈禅变色,失笑问道:“赵阙,你不会恐高吧?” 陈禅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回道:“打小就怕高。” “哈哈……这可不行,我看你的天资还算可以,加油给大王家做事,指不定换部修行功法修炼?” “真的?” “千真万确,大王家从来慷慨。” 陈禅似乎陷入了往后的修炼梦中,立刻对王瀚颇有赞美之词。 适才在大厅就能看到王瀚在大王家的地位,王今歌问也不问他一句话,兴许这便是此人在农家乐迅速被王十六绑定成同盟,共谋大计的原因所在吧。 忽而感到大厦下面有缕强大的气息接近。 琉璃境中期的修行者。 来者不善,深深隐藏一股杀气。 陈禅倏忽暗喜,大王家的落脚点定是让人知道了。 但,虽然此人快速接近,大王家的两位琉璃初期的高手仿佛没有察觉。 这怎么行?! 陈禅暗道,你们不打生打死,我如何‘浑水摸鱼’?! 这可比与冯舒雅一同去有关部门查看大数据,分析泉城到底来了多少势力精确了。 短暂时间,不光确定了大王家、张家、青羽宗三股势力,连来了多少高手都摸清了。 陈禅当机立断把来者的气息故意放大,让两位琉璃境初期的高手能够感受到。 果然,气息一经他手,王今歌和另外一位须发皆白但同样老当益壮的老者出现在走廊。 两人互视了一眼。 陈禅截取到了他们的传音入密。 “存剑,来人是张家的张紫德。”王今歌说道。 王存剑闭目感受了下来人的气息:“的确是他。” “此獠琉璃境中期的修为道行。”王今歌忧心忡忡的说道。 王存剑道:“你我联手,未必不能胜了他,何况还有一件法宝在手。” “我们暴露了。” “暴露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张紫德竟单枪匹马的杀来,莫非他认为吃定我们了吗?” “走,去把他赶走,不要让其伤到了晚辈,你我寿元不多,他们可是大王家的未来。” “嗯,正有此意,今歌上次和你联手对敌,还是在二十四年前。” “希望此次与上次一样,斩杀强敌,立下大功。” 两人通过灵识告诉大王家所有人,张家的真修高手张紫德来犯,稍后他们与之大战时,你们马上从电梯逃走,去往下一个落脚点。 王十六、王瀚的神情呆住了。 旋即,居住在此处楼层的王家子弟纷纷打开房门,满脸不可思议与惊骇。 王葳蕤的房间离陈禅站立的位置并不远,一开门就看到了叔侄两人的不明所以。 赵健勇当然知晓发生了什么,陈禅早把眼下的情况跟赵健勇说了遍。 赵健勇心底暗道,狠狠的打,最好同归于尽。 陈禅笑道,赵兄,接下来的战斗可比农家乐精彩多了,只是此地是泉城市里,稍后他们交战,若不顾百姓的性命就地开打,我会出手把他们转移到别处。 王、张两家的真修高手自然不会就地开打,毕竟,这座城市还有一个司天呢,不管司长谢镜花的修为道行如何,她代表的司天从哪方面看皆为神州最强大的势力。 外面的寒风陡然大了数倍。 王今歌与王存剑是在电梯里碰头遇见了张紫德。 三人都知道此地绝非大打出手的场所,冤家碰头,各自憋了一股怒火。 张紫德冷笑:“张令旭和张胤死了,刚刚我去看了战场,有你们王家王十八、王十六、王瀚三人的气息。” 王今歌按了一楼,电梯迅速往下滑去,为了节省时间,他顺势把想乘坐电梯的人全部推开了几步,不让他们按按钮。 “是我们王家杀的如何?不是又如何?!”王存剑的脾气暴烈,质询道。 张紫德冷笑更甚:“是与不是,既然我来了,你们两个死定了。” “嘿嘿,你们张家未免太嚣张了。”王今歌怒极。 “嚣张吗?比你们自称的大王家低调多了,若非当年你们为了眼前一丁点利益,冲昏了头脑,倾巢出动围攻我们张家家主一个人,使他重伤回家,没过多久便去世了,我们张家怎会盯着你们不放?这口怒气张家上上下下唯有彻底的宣泄而尽,才行!!!” 张紫德一说起此事,怒火冲销,咬牙切齿的瞪着两人,恨不得即刻就将他们赶尽杀绝,给鲁州王家一个下马威。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三人出了电梯,混在行人里,王存剑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如我们哥俩跟家主说一声,给予张家无比丰厚的补偿,咱们和解算了,这么些年打打杀杀,我们两家为此战死的人如果活着,早就冲出鲁州,学神州其他名门大派、修行世家一样,扩展势力、影响力,把修行不错的苗子带回来教导了。” 王今歌讶异瞧了眼王存剑,他万万想不到,暴戾如王存剑居然转瞬换了副表情、语气与张紫德讲和。 莫非……他越老越怕死啦?王今歌百思不得其解。 张紫德停下脚步,在张、王两家讲和面前,张令旭、张胤的死,不值一提。 但…… 张紫德摇摇头,恨恨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况且,张家现在的家主矢志为其父亲报仇雪恨,你们大王家想和解,只怕也和解不了了。” 王存剑深深叹了口气,杀意迸发:“既然是这样的局面,我们兄弟可就杀了你了!” “哈哈……好,老夫多年未尝一败,真心希望你们两人给我一点颜色看看。”张紫德不顾行人侧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旋即。 三人交手。 一拳,对上展露兵器的王今歌、王存剑。 真气砰的巨响,把三人脚下的大理石地面给震的稀碎。 不过,他们都不敢肆意令真气余波对行人造成伤害,都死死控制在自己的身边。 行人反应过来后,尖叫、惊吼。 张紫德道:“此地不是交战之所,我们去换个更广阔点的地方,省得畏手畏脚,杀你们不痛快!!” 王存剑狞笑道:“我们兄弟正有此意,别人总说张家的张紫德拳法是如何如何的精妙玄奇,我们兄弟偏偏不信,都是娘生爹养,一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凭什么你张紫德的拳头比别人厉害?” “哈哈……都说王存剑的脾性不光暴躁刚烈,一张嘴更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三人冲出高楼大厦,跃空飞上天际。 王今歌盯着张紫德留心观察着他的拳法轨迹,传音给王存剑道:“张紫德的拳法确实厉害,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咱们马上亮出法宝,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存剑同意道:“今歌,你千万不要多想,适才我只是……” “存剑,不必解释,此战我心底绝无可能对你产生罅隙的,况且,王、张两家打打杀杀多年,不仅仅只有你一人产生和解的心思,我曾经也为此努力过,可惜啊,积年的仇怨太深太难解。” “好,咱们兄弟团结无间,势要斩杀了张紫德!!” “对头,咱们百年之后,何必多管洪水滔天?” 王今歌剑意深沉如深渊,那王存剑的手中的长剑虹光流转,剑气锋锐,几个呼吸之间,等三人来到泉城郊外无人之地,王存剑果真应了他的名字,暗暗积攒的剑气霎时倾倒向张紫德。 王今歌马上抓住机会,丢掉手中长剑,令其在自己身侧载沉载浮。 迅速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张紫德拳法无双,每一拳都好像在挣脱人间牢笼,举霞飞升。 两拳将王存剑的剑气打散,看到王今歌在施术。 随即暗自冷笑。 不就是你们王家那件破法宝吗?!莫非我张紫德真的自大到目中无人?!! 只许你们点灯,不许我张家放火?!!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纯白宣纸,静等泼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一百九十九章纯白宣纸,静等泼墨大王家的其余人等遵照老祖的吩咐,迅速汇集在一块,坐大厦的备用电梯逃往备选的落脚点。 这群人中只有王十六和王瀚是半步真修,其他大王家子弟连个无垢初期的都没有,陈禅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放在他们身上,居然发现,来泉城的这群王家子弟,王葳蕤的实力首屈一指。 倒是他们不断提到的王葳蕤的亲哥哥王飞熊,让陈禅颇有兴趣。 神州正走在历史的十字路口,这群应运而生的天骄,无异于上天落下的一个个棋子,就看这些棋子的能否合力再现远古时代的辉煌了。 王今歌、王存剑和张紫德的大战,但凡稍微有点道行的修士皆能感受的到。 王十六的眉头紧皱,他在暗想,既然张家真修打上门来,说明他们此处的落脚点已经暴露了。 可……他无比的确信,除了自家人之外,也就是刚来此的赵健勇叔侄知道啊。 莫非是叔侄两人悄悄把位置发送给了张家?! 不可能,两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一路上更是连手机都没碰过,怎么可能将这里透露给张家? 所以,那是谁?大王家的自己人吗?我们中有叛徒?! 假设有叛徒的话,叛徒又该是谁呢? 王葳蕤? 同样不可能,王葳蕤冰雪聪明,小小年纪城府深沉至此如何作出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破事? 莫非是王岁、王安他们? 倒是有一丝可能性,他们带来的大王家小辈,抛开王葳蕤、王岁等人不提,一部分是远支,既然是远支就有被张家收买的风险。 王十六悄悄换了个位置,目光扫在所有人的脸上。 ‘赵阙’依旧是一脸懵,压根不明白当下的危险有多大,乃至色胆包天频频给王葳蕤递暧昧眼色。 赵健勇不愧是经商多年的老滑头,垂头深思,应当是猜测到了什么。 王葳蕤的表情既有掩饰不了的担忧,又有点点对‘赵阙’的厌烦,对‘赵阙’抛过来的眼色假装看不见。 王岁与王安不知是不是在农家乐受到的惊吓太大了,神色暗淡,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其余小辈的脸庞表情各异,一番查探下来,王十六居然拿捏不住究竟谁才最有可能是叛徒。 “诸位,你们是我大王家的栋梁之材,我跟王瀚商量好了,如果稍后另有张家人阻拦我们,你们不必管我们的生死,独自逃命去就好。我俩一大把年纪了,没有几年好活着了,你们不同,你们的前途光明,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发挥自己的才智!” 王十六嫌弃电梯里的氛围太沉闷,说了些场面话。 他当然不想死,琉璃境近在眼前,谁能知道他何时突破?兴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等到了真修层次,他的价值比电梯里的所有小辈加起来的作用都要大。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希望你们经历此事,更加发愤图强磨练自己,争取将来为我们报仇雪恨!!” 王瀚的老油条程度不比王十六低,他在此时比王十六的地位矮,不然,这些话他早就说了。 王十六慷慨激昂的破釜沉舟言语,着实让小辈们群情激奋。 “十六爷,千万别说这种话,我就算不是张家一众敌人的对手,我也要给十六爷挡上一剑!” “是啊!十六爷,十八爷现在仍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威名显赫鲁州的大王家绝不能再失去一位长老了!” “十六爷,说这些话就把我们这些小辈看轻了,我大王家子弟绝无贪生怕死之辈!” 王葳蕤心知此时必须站出来说些场面话,省得到头来在大王家传开她胆小如鼠的谣言:“十六爷爷,我爷爷经常教育我,说是你们这些老兄弟从年轻到白发苍苍,从来都众志成城、团结如一人,就算陷入必死之地,也不放弃任何一位兄弟,如此方能为大王家出生入死,把死境变成活路,而今我们小辈长大了,应当继承你们无私无畏的精神,不仅仅敢战,还能敢赢!” “好!葳蕤妹妹说的一番话,令我听来精神大振!无论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大家一定牢牢团结在十六爷爷身边,渡过这个难关!” “葳蕤姐姐不愧是我一直崇拜的人。” “十六爷爷,咱们就别提谁跑谁断后的问题了,撤退的话,大家一块撤,战斗,大家一块战!!” 王十六顿时一副欣慰的表情,轻轻说道:“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看到你们如此热血,仿佛看到我们众兄弟年轻的模样!” 不等王十六再说什么煽情的言语,备用电梯的门开了。 旋即,他跟王瀚首先跨出电梯,引领一众人昂首挺胸的“撤退转移”。 说好听的叫做撤退转移,难听的便是在两位半步真修的带领下抓紧时间逃命。 兴许是张家接连折损的张令旭和张胤,一路上并无拦截,众人顺利的坐进车里,开上车辆稀少的马路,往下一个落脚点狂奔。 王十六跟王瀚坐在开头的一辆国外品牌轿车中。 王瀚道:“张紫德是琉璃境中期的修为道行。” 王十六原想点头认可,想来想去,补充道:“王今歌大伯和王存剑四叔皆为琉璃境初期,况且他们带了家里非常重要的法宝百色琉璃盏,张紫德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十六哥,咱们兄弟两人现在不是外人,有话我就直接说了,你就当耳旁风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王十六叹息道:“你说吧。” 他不想王瀚说些毫无用处的丧气话,若丧气话有用,张紫德而今早死了。 可王瀚非得说,一副不说不行的样子,王十六无奈,双手不自觉的抓紧方向盘,好像握在手里的就是张紫德的脖子,只需他再用些气力,这位真修高手立刻毙命。 “王今歌似乎对你有些意见。”王瀚轻轻道,半点波澜也没有。 王十六略感惊讶:“你感受到了?” “是的,但我并未表现出来。” “你若表现出来,我就更加危险了。” 王瀚笑道:“王今歌当年掌权的时候简直是个独、夫,万幸他没争抢到副家主的位子,否则我这个远亲旁支的家主就有大苦头吃了。” 私底下议论家里的老人,也就是王十六不会告密,一旦让家中的那群老东西知道,王瀚的家主位子就得拱手交出去,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王十六清楚王瀚此言算交了投名状,失笑道:“你不必如此。” “十六哥我真想跟着你干。” “我知道。” “咱们哥俩一定得找机会帮王家占据了七十二口泉池,如此一桩天大的功劳,足够你我此生修炼的资源不用发愁了。”王瀚借机畅想了下未来。 王十六反问:“如果王今歌跟王存剑不是张紫德的对手呢?” “那多简单啊,咱们立即禀明家里,让他们再派人来不就是了。” 大王家再派人来泉城可不仅仅就是两位琉璃境初期的修士了。 指不定,副家主都得亲自赶来。 王今歌与王存剑两人代表的不只是王家的真修力量,还有脸面。 力量损失了,再培养就是了,脸面丢了,一时半会可不会重新找回来。 王十六骤然哈哈大笑:“险些我没想明白了,多谢你了兄弟。” 王瀚继续把窗户纸捅破:“两个老东西死了,作为仅存的两位半步真修,你我有罪的确是有罪,但没人会比我们更加泉城的复杂局势,只要戴罪立功,躲在家族内的真修背后……” 无穷功劳还不是唾手可得? 赵健勇与陈禅坐在最后一辆车里,由于两人的存在于一行人之中不太重要,王十六安排了一位王家远房子弟开车。 此人的车技真的稀烂,路上哪里不平往哪里开。 “你们叔侄一定要为我们大王家好好效力,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所有鲁州门派、修行世家都知道,我们大王家对待有功之人无比慷慨。” 这句话陈禅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他的神识早就悄无声息的覆盖张紫德三人的战场,正看热闹看的开心呢。 赵健勇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我们叔侄今后就是大王家的人,咱们虽然不姓一个姓氏,但绝对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论相互拉关系,还是赵健勇极其在行。 陈禅乐的安静,继续看张紫德、王今歌、王存剑三人打生打死。 …… “百色琉璃盏。”张紫德紧紧盯着两人共同施术唤出来的法宝。 百色琉璃盏相传是大王家的传家法宝之一,威力强悍无比,但凡让其散发出来的百种颜色照射到,一身修为真气不过几个呼吸便化为乌有,身躯成为脓血,三魂七魄灰飞烟灭,端的是厉害至极。 张紫德暗道,难怪王家只让王今歌、王存剑两个寿元不多的老东西来泉城,原来带的是百色琉璃盏。 王今歌与王存剑躲在百色琉璃盏的背后,狠狠注视张紫德。 眼下,有如此一件异宝在手,任凭张紫德的拳头再如何的强大无双,也不顶用啦! 王家记载,即便在古时灵气浓郁,王家的修士一旦亮出百色琉璃盏,无人可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曾杀到整个鲁州大地所有修士心底胆寒,不敢和王家为敌。 正因种种自傲的底蕴,王家才能在前面加个‘大’字,使鲁州另一个势力也不俗的王家被人称为小王家。 归根到底,修行界里的弱肉强食远比站在圈外的人看到的更加阴暗。 “张紫德,没想到吧,我们大王家到泉城竟然会把百色琉璃盏带来啦!”王今歌神情狂妄,着实是这件法宝历史战绩太过震撼,纵然是他,召出在手,信心无比的满满。 “你们王家太霸道、太狂妄、太自信了,使得你们几乎是全神州唯一一个在前面加个‘大’字的修行世家,这样挺不好的。”张紫德慢吞吞说道。 与此同时,拳意将不远处的几块云彩震散,真气狂涌,艰难阻挡百色琉璃盏刷过来的五光十色、色彩缤纷颜色。 张紫德得到的情报有误,情报中说,王今歌、王存剑带来的是苍炎虎鼓,万万没想到是百色琉璃盏。 琉璃境中期的张紫德,面对两位琉璃境初期加上战绩彪炳的百色琉璃盏,他心中倏忽没了必胜的把握。 莫非,要转身逃走,让王家缓过这口气再去找张家的麻烦?且将张令旭、张胤的死,视若无物?! 自然不行,行的话就不是他张紫德了。 他拿出一副指虎,指虎锈迹斑斑,一看就有些年代的了。 可给王今歌、王存剑的感觉,徐徐戴在张紫德手上的指虎一定是当代新铸造的,为何给他们一种面对择人欲噬的暴虎感觉?! 张紫德大战总不喜欢藏着掖着,他享受将所有的底牌告诉敌人,然后亲手杀死敌人的快意恩仇。 “这对指虎是张家的锻造师新锻造的,里面加了一具虎妖的骸骨,那具虎妖生前难得修为十分不错,没捱过末法时代死在洞府中被我们张家子弟偶然寻到带了回来。” “指虎尚属首次令我拿出来对敌,你们两人死在指虎之下,足够骄傲了。” 王今歌怒意迸发,催动全身真气,不留余地的让百色琉璃盏发挥的威力越加强大,王存剑知道张紫德是大敌,不敢怠慢,有多大的气力就用多大。 一时间,此处高空五彩缤纷、万紫千红的颜色互相纠缠、融合、分开,道道横跨天际的虹光令人误以为是天上编织彩霞的仙女下凡。 王今歌怒吼:“张老贼,此时此地就是你的埋骨葬身之地。” 无数道虹光把张紫德推的连连后退。 他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百色琉璃盏名不虚传,刷过来的彩光一经接触他的真气,真气居然自动瓦解回归灵气,倘若让其刷到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张紫德干脆主动让出十丈之远,看似步步倒退,一副经受不住王家两兄弟攻势,实则张紫德心思急转,暗暗寻找漏洞,就算这百色琉璃盏再强大,也不可能没有破绽。 有人告诉他,百色琉璃盏是个残破品存在弱点,弱点大概在时间上…… 还真让身经百战的张紫德看出了百色琉璃盏的破绽,他不断在心底默念时间,百种光华每隔十六秒,便会变得稍弱,再过十六秒重新变的强悍,若不是张紫德经验老道,又是真修,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认为百色琉璃盏即便有破绽也无法可破。 张紫德忙把体内的真气不留一丝一毫的涌出体外抵挡百色光华,悍然出拳,有指虎的加持,随着他的拳头一头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的凶虎登时现身,朝王今歌、王存剑两人怒吼。 以他的修为真气,区区一拳当然不算完,他掐准了时间,在十六秒的空档,连连挥出了百拳。 百拳好似无物可挡,五、六十拳为突破百色光华消磨殆尽,剩下的拳头,让王家两兄弟的脸色大变,赶忙拼了命的催动百色琉璃盏抵挡,终究是他们委实大意,觉得有了百色琉璃盏,两人合力,打杀张紫德不过是瓮中捉鳖,万万未曾料到,张紫德身为经年老道的修士,甫一爆发的招数居然厉害至此。 百色琉璃盏代替他们经受了张紫德二三十拳,被打出了几十丈之远,两人每人中了张紫德几拳,大口吐血,脸色瞬时萎靡不振。 王今歌余光瞥见张紫德得理不饶人,一拳接一拳打散虹光正朝他们杀来,大吼一声:“王存剑,快快继续操控百色琉璃盏!” 王存剑双手快如影般掐弄法诀,百色琉璃盏滴溜溜旋转重回他们身前,王今歌体内残余真气镇压伤势,另一部分真气拼命往法宝中注入。 王存剑双眼圆睁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跟王今歌手持异宝,占据胜势,谁料到张紫德的战斗经验着实丰富,观察少许便找到了百色琉璃盏的弱点。 不错,百色琉璃盏散发百种虹光只能维持十六秒,接下来还会有十六秒的罅隙,这期间是百色琉璃盏的虚弱时期,十六秒罅隙一过,又会接着产生迅猛的白色虹光。 “张紫德你不必费尽心机想要突破百色琉璃盏的攻势,即便你短短时间寻到了它的弱点,但你的真气终究有耗空的时候,而我们两兄弟联起手来,真气无穷无尽,早晚耗死你!” 张紫德冷笑望着艳丽虹光后的两人:“是吗?” 十六秒已过。 张紫德立即往左横移,避过刷向他的百色光华,身子不停,好似围着王今歌、王存剑转圈,直到拖过了十六秒时间,张紫德继续出拳不停。 与上次一样,张紫德终究是琉璃境中期的修士,到了真修层次,每一个境界的差别都极大,全力以赴挥出百拳,六十拳打破百色虹光的阻拦,二十多拳再破法宝的第二层防御,打进到两兄弟近前的十几拳实实在在落到身上。 王今歌眼中的惊骇难以避免。 王存剑低声呢喃:“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纵使张紫德的经验再如何的老道,不会短短时间查探出百色琉璃盏的弱点。” 百色琉璃盏王家对外吹嘘无敌,实则早有高人对其鉴定过了,这件法宝已被打残,威力相比完整之时差之甚远。 有王家高人曾记载,他怀疑百色琉璃盏没有残破前,应当无时无刻刷万色光霞,一刷之下就连大能之辈都抵抗不了,可不知在何等的大战里,这件瑰宝活生生让人打坏了,王家先祖机缘巧合得到琉璃盏,用后知晓法宝着实厉害,就当成了王家的传承法宝之一。 王今歌看看反应过来:“有叛徒。” 王存剑一边往百色琉璃盏里注入真气,一边惊骇的低声呢喃:“叛徒?”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的了,张紫德为何知晓我们在泉城的落脚处,为何短短时间看清楚百色琉璃盏的破绽。” “接下来怎么办?”王今歌的脸色极其难看,不光是受了伤,另有家里有叛徒此事。 谁会想到,自诩铁板一块的大王家而今也出了叛徒。 王存剑忽而握紧长剑积蓄剑气。 “你来操控百色琉璃盏,我在张紫德横移的时候影响他。” “好主意,如此一来,就算张紫德明白破绽在哪里,也不得不硬抗百色光华了。” 果然,张紫德正待重施旧计,早早有所准备积蓄了一鞘剑气的王存剑,看清他的身影,一剑劈斩。 剑气混在百色霞光中,张紫德顿时头发乍立,立即让指虎的力量迎面撞向剑气,一面不敢有半点停留持续横移身子躲避刷过来的百色光华。 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质,自有万兽之王威势的凶虎,和王存剑的剑气相撞。 轰然巨响。 剑气与白虎同时消散。 可王存剑存了拼命的心思,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再斩一剑。 这一剑,用的是他所剩无几的寿元。 真气早就和王今歌一块注入百色琉璃盏中了,法宝尽管强大,需要催动它的真气也是庞大无边。 张紫德极其诧异王存剑拼命至此,既然他都不把己身性命放在眼中了,张紫德再忌惮寿元的损耗畏手畏脚,可就落了下乘。 所以,他停下了身子,以寿元为本,拳法为枝干,真气为躯体,指虎为兵器,一拳递向王存剑。 这一拳,就连相隔遥远的陈禅都暗暗诧异张紫德的拳法竟如此之高。 而王存剑的一剑,陈禅心底认可触摸到剑术大堂了,离真正的登堂入室极为接近。 拳头打散无数霞光,仿佛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烟火在泉城的上空盛放。 剑气袭来。 张紫德冷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继续耗损寿元,又来了一拳。 王存剑心惊肉跳:“今歌你再不出手,我拼不过玩命的张紫德。” 王今歌当机立断,咬牙切齿道:“好,大不了不要这条老命了,不蒸馒头争口气!!!” 折损寿元,倏地更为巨大的真气涌进百色琉璃盏。 法宝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降下就连三人都感到刺眼的霞光。 王存剑的一剑败了张紫德的拳法半招。 而他紧随其后的一拳,接连撞上耀眼夺目的虹光。 天地一片寂静。 无穷光彩迸发又坍缩,居然成了覆盖半座泉城的白光,白光仿佛干净无杂的宣纸,静等泼墨。 第二百章 以伤残之躯,换前辈赴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章以伤残之躯,换前辈赴死!三位真修肆无忌惮的出手,又是震动整座泉城。 坐在汽车里的陈禅微微眯了眯双眼,三人都在克制不让战斗余波扩大影响到普通百姓。不过,战斗正渐渐走向失控。 这场真修大战说白了,还是张、王两家私底下的战斗,不管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极其不愿意让战斗超出掌控伤到哪怕一个普通人。 现今的泉城鱼龙混杂,有的是作壁上观静等两家出现失误的人,万一他们打上头,不顾寻常百姓死活,战场转移到城市中,势必会让人联手以光明正大的理由分食张、王两家。 鲁州这处大地,历史太悠久,有的是藏龙卧虎。 张、王两家的底蕴又足够深厚,不免令人眼红。 陈禅在车内略施了术法,让开车的大王家子弟产生两人一直在车中的幻觉。 “赵兄,我去看一眼。”他轻轻说道。 赵健勇问道:“该浑水摸鱼了?” 陈禅不禁失笑:“三人打上头了,再打下去难免不顾一切的拼命,他们死了无所谓,影响到了泉城百姓可就万般不该了。” “我去去就来,这出戏还没有唱完呢。” 他打开车门,看着路边的店面风驰电掣的往后退,一步跨出,四平八稳的落在地面,随即招手从旁边不远的面具店里拿了副齐天大圣面具戴在脸上,不忘把面具的钱留给老板。 又是孙悟空面具。 陈禅觉得他该出手了。 既然三人都以自己的寿元为本钱,希冀要了对方的命,再打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战斗余波超出控制,伤到百姓,到时他再出手,可就有点晚了。 防患于未然,绝对没错。 大战造成的白光持续了许久,等白光散尽后。 百色琉璃盏滴溜溜转个不停,百种霞光范围缩小了许多,只在自身三丈以内。 王今歌和王存剑的状态很不妙,脸色苍白的吓人,嘴角接连往外渗血。 两人内心苦笑,一番拼命,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元现今更是寥寥。 就算从这场大战里活下来,也没几年好活了。 反观张紫德,面庞不自然的潮红,摆出的拳架仍然气势磅礴。 张紫德心知在拼命攻势下,他最终胜了半筹。 他也不好受,拿自己的本命寿元当做代价。 即便胜了半筹,细细算下也亏大了。 谁又不想多活几年呢?! 尤其是灵气复苏的大世之下,兴许就是多活几年的缘故,突破了桎梏,寿元有了增长。 现在倒好,他不光丢了寿元,就连自身的修行根基亦产生了裂痕,想要弥补,难之有难。 他的目光转移到百色琉璃盏上,暗道,百色琉璃盏当真厉害,就算有情报提前得知了百色琉璃盏有破绽,一番交手下来,同样险些死在它的力量中,只是那人告诉张家,王家带来泉城的法宝是另外一件,为何换成了百色琉璃盏?!难道情报有误?! 应当不至于,那人跟张家纳了投名状!所说的应当是真的,只是王家为了以防万一把法宝换成了更为厉害的百色琉璃盏。 张紫德双拳挥舞,戴在拳头上的指虎白光大作,他身后重新幻化出了凶虎,龇牙咧嘴恶狠狠瞪着王今歌、王存剑。 张家的铸造师炼制指虎废了大气力,掺加在里面的炼器材料弥补珍贵,这次战斗尚属指虎第一次大战真修,结果显而易见,立下大功。 王今歌注视着张紫德积攒拳意,搜罗真气,打算再次发动攻击,苦笑问道:“存剑,你还有力量吗?” 王存剑早已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一张嘴便开始咳血,不用说任何话,王今歌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场战斗到了尾声。 以往是他打杀别人,常年打鹰,哪会不被鹰啄眼睛?现在好了,换成他人打杀自己了。 “存剑,咱们的仇,家里一定会有人为我们报的。你我兄弟,安心上路吧。”王今歌重整神情,连续向百色琉璃盏打了几道法诀,为了不让张紫德得到这件异宝,他需要保证百里琉璃盏待没了两人控制后,自行返回王家。 王存剑神色萧瑟,无可奈何,他不想死,但体内的伤势极重,鲁州修行界传言张紫德的拳法无双,现今来看,张紫德的拳法确实强大到可怕。 谁又能想到,王家的百色琉璃盏会败在张紫德手里呢? 这条消息传出去,必定引发山呼海啸一般的修行界地震。 王存剑瞥了眼手中的断剑,适才为了阻挡张紫德的拳,他以长剑挡在身前,剑让拳给打断了。 心疼无比。 此剑陪伴他几十年,一步步伴随他走到了真修。 今日一战折断,是不是同样意味着他即将陨落? 王今歌早就注意到了王存剑的断剑,内心苦笑不已,王存剑的剑术多半来自他的剑,而今剑断了,纵然活下来,王存剑也不会是王家的剑道大家了。 张紫德深呼吸一口,牵动五脏六腑疼痛难忍,他依旧哈哈大笑道:“王家的百色琉璃盏,不过如此。” 王家的百色琉璃盏,不过如此。 此言声音极大,小半座泉城的人都听到了。 王今歌怒道:“是我们兄弟学艺不精,堕了百色琉璃盏的威名,绝非它不厉害!” “笑话,老夫首次从真修口中听到‘学艺不精’四字,你们自号大王家,到头来,居然输不起,活该一步步走向摔落。”张紫德心底畅快无比,强忍剧痛,酣畅淋漓的呐喊。 一拳出。 风云涌动。 王今歌和王存剑脸色大变,刚要奋起抵挡,可身体受伤如此,连御风也堪堪维持,哪能还是张紫德的对手? 王今歌叹了口气,暗道,罢了罢了。 最后一道法诀打在百色琉璃盏上,滴溜溜直转的法宝认准一个方向便要化成虹光遁去,可是有人挡在它必经之路上,不禁轻而易举拦下,还把百色琉璃盏身上的禁制悉数抹掉。 佩戴孙悟空面具的陈禅低头看着手中的琉璃盏,暗叹,沧海桑田,就连当初震慑天上地下的破邪诛魔琉璃盏也成了这般残破至极的样子。 也罢,他暗道,既然老友见面,看在破邪诛魔琉璃盏当初斩杀无数化外天魔的份上,有机会他会补全它,令其重新成为人间阻挡化外天魔的第一神器,而非成为区区修行世家的百色琉璃盏。 原名叫做破邪诛魔琉璃盏的法宝,似乎认出的陈禅,透露丁点高兴的情绪,这点情绪的出现,若非陈禅,旁人根本无法感知到。 “你的伤势重到如此地步了吗?”陈禅呢喃问道。 全盛时期的破邪诛魔琉璃盏,坐镇九天之上的天外天,无论多么厉害的化外天魔胆敢擅闯人间,无穷无尽的霞光轻轻一刷,化外天魔立刻灰飞烟灭。 王今歌眼看着自家的百色琉璃盏让一位神秘人给抢了,顷刻间怒不可遏,乃至跟王存剑一道不管不顾近在咫尺的拳法,继续燃烧寿元攻击陈禅。 两人死则死矣,如果没有护住百色琉璃盏让其落入外人手中,他们会成为王家不可饶恕的罪人。 王存剑在难以说话的伤势下,急不可耐的一字一字蹦出来:“快!无论如何!杀了他!抢回百色琉璃盏!” 王存剑看到王今歌连续打在百色琉璃盏上的法诀,即便如此,那人仍旧轻轻松松阻截了下来,或许,戴着孙悟空面具的神秘人比张紫德更加厉害。 王今歌自是清楚事态紧急,刚要打算燃烧仅剩的寿元倾力一击。 就看到,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神秘人化气为兵,一剑斩向两人的身后。 剑气逼迫着两人一退十几丈,他们的心底大寒,一剑之威便强势到如此境地,本就山穷水尽的两人该如何抢回百色琉璃盏?! 剑气劈斩到张紫德的拳气上,不仅仅把狂猛暴烈的拳法给一剑斩散,剩下依旧充盈的剑气斩至张紫德近前。 张紫德脸色剧烈大变。 神秘人不仅抢夺了百色琉璃盏,看样子还要杀他? 不过他想多了,剑气即将劈斩到他身上时,自动化去。 短短几个呼吸之内,陈禅震慑全场,让张紫德、王今歌、王存剑三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 王今歌兄弟两人御风停在半空,死死紧盯着戴着孙悟空面具的陈禅,不知应当如何抢夺回百色琉璃盏,心思转个不停。 张紫德眉头深皱,暗道,此人出现,难道只是为了抢夺百色琉璃盏,再加上不让我们三人鱼死网破? 他是明白的,如果神秘人不出现,接下来,本就被逼到角落里的王今歌、王存剑两兄弟必然不顾一切的冲杀向他,两人就连寿元皆剩的不多,怎能还有心思控制战斗的余波不扩大到泉城?! 到时候,死伤了百姓,这份罪责必然有一份是落在他头上的。 递出一剑后,陈禅并未有其他动作,似乎他一言不发的观察三人。 张紫德恍然大悟,惊道:“是你!!!” 什么意思?!王今歌、王存剑暗暗心惊张紫德不同寻常的反应。 霎时两人齐齐想到了。 是他!! 是那位独战真修大妖、安平的神秘真修!!! 王今歌开口请求道:“前辈,百色琉璃盏是我王家的传承法宝,对于我王家有无可比拟的重大意义,还望您将百色琉璃盏归还给我们!!” 张紫德目光动也不动注视照旧不言语的陈禅,暗道,莫非百色琉璃盏另有玄奥?就连他这等近乎在真修中无敌的存在,同样看重百色琉璃盏?! 也难怪,以他的眼光,假设不知道百色琉璃盏的弱点,就算他比王今歌、王存剑的修为真气高强,也不会是催动百色琉璃盏的两人的对手。 这般异宝,不管是谁,都得心动。 王存剑叹了口气,现今的他已经燃烧掉了所有寿元,没有丝毫后路可言,短暂镇压住伤势,说道:“前辈,即便您抢走了百色琉璃盏,我们家族内的其余高手也会接连不断的挑战您,如此麻烦事,以您这般闲云野鹤之人想必不胜其烦,不如把百色琉璃盏归还给我们,我们兄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另外,我们还知道,前辈的徒弟是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 “前辈如果缺点什么,尽管开口,王家倾尽全力满足前辈的要求!只要您归还给我们百色琉璃盏!” 两人一唱一和,恳求、威胁、收买都用上了。 看来,百色琉璃盏倘若丢失了,两人真的是百死莫赎。 张紫德适时喊道:“前辈!兴许您不认识我!我是鲁州张家的张紫德,百色琉璃盏您尽管拿去就好了,为了补偿给您真气的折损,张家愿送给前辈十枝罕见的天材地宝作为抵偿。” 他的话一说完,王今歌两兄弟霎时大怒。 “张紫德老东西你不要脸!!” “今日之事,将来大王家必定千百倍的回报给张家!” 张紫德不屑一顾,两人早就人命危浅、朝不保夕,临死嘴还硬,比死鸭子还死鸭子。 他冷笑道:“前辈,王今歌、王存剑心怀鬼胎,您千万别中了两人的奸计!我看呐,他们正以言语拖住前辈,暗中想要害您呢!” 还真被张紫德说中了,两人榨取仅剩的寿元,悄悄转换真气,想要趁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神秘人一着不慎,袭杀了他。 王今歌叱责:“张紫德老匹夫,你以为我们与你一样,脸面也不要?” “哼,谁不要脸面现在还不够明显吗?”张紫德反击道。 陈禅冷眼旁观三人的斗嘴,就连王今歌和王存剑的小动作亦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还是不言语。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场大战不同上次,泉城数道强悍的神识一直在默默看着。 陈禅想借坡下驴,把这几道神识的幕后之人挖出来,好让司天做个备案。 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出世,他们胆敢无所顾忌的出手,立即便能确定他们到底是谁,如此一来,省却了很多功夫。 张紫德心中佩服那位神秘真修,为了不让泉城百姓受到伤害,强行制止即将发生的你死我活。 有人应当是同样觊觎百色琉璃盏,现身在泉城市中心的上空,相隔遥远,静静看着。 陈禅暗中冷笑,上次他一人大战古山、安平、周存孝。还真让人以为真修高手能在泉城为所欲为? 而今就有人不避嫌的现身在闹市中了?! 一旦出头的人出现,马上就有真修高手跟着现世。 五个人分别漂浮在空、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停在马路边散出真气、捧着米线边吃边看戏、喝着可乐啃着鸡腿往这边狂奔。 不明身份的真修加起来一共有六人。 这还是胆子极大,自认为无人能制的狂傲之人。 六人仿佛结成了一个联盟,一旦陈禅转而对付他们,即刻联手一同抵御。 他们心中皆暗道,上次震惊神州的大战结束不久,大家都知道你一人独战真修大妖、安平取胜,难道我们六人联手,你还能取胜吗?! 陈禅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这群人,未免太狂妄了一些。 也罢。 既然是浑水摸鱼,水还没浑到看不清水底怎么行?! 陈禅随意挑了位六人中的一人。 剑气瞬间气势大起。 划过天际,呼吸之间来到御风在半空的那位真修。 果然,六人同进同退。 随着陈禅的剑气劈斩而来,他们一块出手。 顿时,风起云涌,一位真修就极其不俗,何况六位真修不约而同出手?! 就算斩出此剑的人是陈禅。 六位真修的共同抵御之下,剑气仍然被生生打散。 陈禅早知如此结果,但他为的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顺便,六人不是狂妄到目中无人吗?那就揪他们每人一缕气息,交给谢镜花,也算是完成了在司天里的备案的结果。 修行者的气息相当于普通人的身份证,但凡不是像安平那般从人身转换成鬼神之躯,依据气息寻找修行者,绝对错不了。 被陈禅当头剑斩的那位真修,纵然打散了剑气,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他实实在在感受到死亡逼近。 要不是六人传音互相知会,暂时结成同盟,试试佩戴孙悟空面具之人的手段,他一个人独自面临那道剑气,非得逼迫至交出自己的底牌来反抗不可。 不光是他,其他五人的心底更是一片冰凉。 当下能成为真修的,不说全部都是一代人杰,大部分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同为真修,为何戴着孙悟空面具的人,力量比他们六人中的任意一人还要强上好几个档次? 难道他们走的路是错的?! 真正的真修路,不被外人所知? 无数种思绪流转在六人内心,而陈禅默默把他们的气息炼化的没有一丝一毫威胁,镇压在破邪诛魔琉璃盏中,余光瞥着王今歌、王存剑两人。 就在陈禅出手对付六位真修时,两人经过积攒真气,感到差不多了,便仗剑直杀陈禅。 张紫德早有所料,立即出声提醒:“前辈小心!” 孙悟空面具之后的陈禅不禁失笑,王今歌、王存剑的心智混乱失序,若两人全盛时期还能明白现在出手不过是死路一条,但他们现在顾虑不了那么多。 “既然前辈不愿归还百色琉璃盏,休怪我们兄弟不尊重前辈了!!”王今歌怒发冲冠。 王存剑手持断剑,剑气竟比他巅峰之时还要强上一丝,怒火熊熊燃烧:“前辈不尊重大王家,身为大王家子弟,宁愿以自己伤残之躯,换前辈赴死!!!” 张紫德看着两人一往无前的作态,森然鄙夷,暗道,两人实属不知死活。 两位琉璃境初期的高手拼了命的杀向陈禅。 他还真不拿两人当回事。 纵使真修大妖古山来了,瞧着两人这幅拼命三郎的样子,势必嗤笑讥讽,真真是螳臂当车,何时琉璃境初期的高手就敢这般妄自尊大、目空四海啦?!甚至他们是向陈禅出手啊!!有眼无珠!!! 一剑。 陈禅再度递出一剑。 斩完这一剑,手中的气剑恰好力量用尽。 他不看王今歌、王存剑两人被剑斩之后的模样,重新瞧着掌中的破邪诛魔琉璃盏。 相传此盏为先天灵宝,让一神秘道人所得,岁月无情、白云苍狗,那道人战死之际,将破邪诛魔琉璃盏掷往九天之上的天外天为人间芸芸众生抵挡化外天魔。 陈禅暗道,就连曾经天地的先天灵宝都成了这幅凄惨模样,何况其他威震天上地下的巨擘了?俱都尘归尘、土归土,东海扬尘、沧海桑田,现今人间,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苦苦支撑,相识相交的故人皆消失在岁月长河中了。 他并未斩杀了王今歌、王存剑,而是一剑把两人劈斩向大王家车队的方向。 以他们两人的价值,此时此刻还不能死。 张紫德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看着不动如山的陈禅,他第一次认识到,居然会有人强大到如此不可理喻的程度。 上次陈禅大战,他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虽然认识到陈禅确实强大至难以抗衡,终究是旁观者,觉得自己的拳法加上指虎的力量,未必不能有一、两分的胜率,但亲身感受下,方才彻底明白,陈禅若要杀自己,压根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几剑的力量他都难以招架。 身处不同方向的六位真修,哪还敢继续跟陈禅耀武扬威? 受了他一剑后,旋即隐遁起来,收敛所有气息,藏身躲着。 六人俱为大人物,不是名门大派不显山不漏水的修士,便是某修行世家的和蔼可亲的长辈,为了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他们齐聚一堂。 “前辈!!假设没有其他的事,张紫德这就走了。”他恭敬抱拳,低声询问。 话语里有恐惧、有敬畏、有羡慕。 陈禅目光一凛,开口问道:“你把来泉城的门派、世家说一遍。” 张紫德顿时愣住,这简直是得罪所有人的事啊!! 陈禅挥手布下遮挡言语、传音的结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说就是了。” 张紫德心里百般踌躇,想了半会儿,暗暗咬牙,心知这时不说神秘真修不会放自己离开,“前辈,我知道的不多。” “知道多少,说多少。” “好。”张紫德祈求结界真如陈禅说的那般,两人在里面说话,外面的人探知不到。 …… 大王家的车队猛地急刹车,乃至车队中间的两辆车追尾了。 王十六、王瀚连跌带滚的匆匆下车,看着把马路砸了两个坑的王今歌、王存剑,半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百零一章 不求留名、只求无愧于心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一章不求留名、只求无愧于心老天师跟张翠花没等两天之后再走。 张翠花的父母依依惜别,唯一的孩子这就跟着龙虎山天师离开身边,说真的,不伤心是假的。 自古孩子就是父母的心头肉,别看张翠花父母情不自禁把她当做筹码,想跟龙虎山换更好的东西,但前提亦是两人明白老天师不是骗子,真真是那种飞天遁地的神仙。 天色漆黑,新农村建设让村子里平坦美观的柏油路,在太阳能充电的路灯照射下,显耀一种如大雪的白色光芒,分外好看。 温度寒冷,张翠花母亲抹着眼泪,给张翠花身上的羽绒服整理好,晚上赶路,尽量只让少许的寒风穿过领口,羽绒服的袖子有些长,母亲打量许久,难忍心痛的边为她挽着袖子边说道:“孩子,学艺有成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每天想你的。” 父亲在旁唉声叹气不止,每看一眼即将远去的张翠花就痛的心脏砰砰跳,自己的宝贝闺女往日大声朝她说句话都不可能,谁曾想鬼使神差的被龙虎山天师给领走学艺了呢。 不过,学艺好啊,没看到手机上的自媒体天天发些神仙鬼怪的事吗?! 而今这年头,学一身好本事,已经不是吃香的喝辣的那么简单了,且是移山填海、长命千岁。 张翠花父亲今天看了一则不知真假的新闻大受震撼,新闻上说,根据知名教授推断,等到神州推行修炼法门,每个人的寿命至少多加三十年,也就是以前活七十岁的人,那时可以活一百岁,只能活八十岁的人,能活一百一岁。 乃至一些现代医学无法根治的疑难杂症,随着修行,也会渐渐失去威力,大约相当于感冒发烧这类的小病。 张翠花的父亲就想,自己的孩子跟随老天师习得一身好本领,比考上名牌大学来的更加光宗耀祖,毕竟,有了法力,钱财、知识、社会地位全都不是大问题,只能算是附带着的小赠品。 就像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天师,谁敢说他神神叨叨的糊弄鬼? 谁敢说他一身不起眼的衣物,铁定是个穷人? 谁敢说他地位低,不就是龙虎山天师吗?连个家财万贯的商人都比不上?! 没人敢说啊,为什么?还不就是现今的龙虎山绝非之前百姓认知中的龙虎山了吗!往年的龙虎山是旅游景点,现在的龙虎山真就成了实实在在的道家祖庭。 母亲的话,使张翠花泪水涟涟扑在她的怀抱里。 “妈妈,你放心好了,师傅都跟我说了,一旦我学业小成就可以回家陪你们一段时间啦。”张翠花不禁把老天师私底下对她说的言语,告知伤心欲绝的母亲。 老天师口中的学业小成则是张翠花到达安命境。 安命境的修士看似在现今的神州修行界一抓一大把,其实绝大部分安命境修士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老天师要求张翠花既得安命境的形,神亦得收入囊中。 比天下皆知的龙虎山天骄张宗敬更加的超尘拔俗、超群轶类。 张宗敬的名头父亲听说过,他小声的求问老天师:“师傅啊,我的闺女会不会将来比张宗敬厉害?” 张宗敬不仅仅是龙虎山唯一的天骄,只是他为特殊的一位。 另外三位龙虎山天骄,各自都有各自的缘法,处在龙虎山闭关问心有一位,去神州西南大山寻找潜藏着的大妖‘谈心’的有一位,远在西北沙漠隐姓埋名斩杀妖兽的还有一位。 老天师心底暗道,张宗敬的名声这么大了吗?连村子里的百姓都听说了。 “哦,对了对了,拿我宝贝闺女和张宗敬比不合适,老天师您说说,她的成就有没有可能超越谢镜花?!” 谢镜花是泉城司天的年轻司长,坐镇泉城做出了许多震惊天下的大事,尤其是他的师傅,那位神秘真修,更是好似人间无敌的存在。老天师都快听出耳茧来了,手机里不断有络绎不绝的情报汇报。 而老天师之所以不等了,马上带着张翠花出发,则是身处泉城的龙虎山弟子把刚刚爆发的大战完整告诉了老天师。 据推测,三人中,一人是鲁州张家的真修张紫德,两人是鲁州王家的王今歌、王存剑,佩戴孙悟空面具的神秘真修大概率依旧是谢镜花的师傅,出现在不同方位的六位神秘真修尚在调查中,很大几率同样是鲁州本土真修。 因为泉城爆发的战事时间太紧了,纵然是隔壁豫州、淮扬州的高手们,现在仍在坐山观虎斗,真正布置好妥善的计划下定决心启程前往的高手不多。 老天师内心嘀咕:原以为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真修最多的会是青城山,万万料不到鲁州一地的真修高手井喷式的出现,惊讶了整座神州。 源于青城山是以一座山承接了本该覆盖像泉城这样的大都市的灵气复苏,其灵气复苏之快之浓郁,远超外人想象,老天师甚至得到确切的消息,青城山还得到了堪称仙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青城山上的道门门庭捂的太过严实,龙虎山的探子并未查探到。 到底为什么鲁州一地真修会如此之多,老天师暗道,莫非是鲁州在而今神州气运浓烈首屈一指?还是人杰地灵,自古以来都是神州重地?又或一百多年前灵气复苏伊始,鲁州涌现的人杰远超其余地方,积累到而今,七十二口泉池即将现世,让这些人杰寝食难安的纷纷涌向泉城,希冀占为己有。 老天师又认为,当是种种因素共同叠加,才让鲁州之地的真修数量,令神州其他大地,望尘莫及,也就只有一处钟灵毓秀的京城,才可与之媲美。 泉城连续的真修大战,让老天师坐不住了,尤其是张、王两家真修火并,六位真修看戏,谢镜花的神秘师傅再次出手,促使老天师必须迅速赶往泉城,否则,晚一会儿,若妖女出手,配以这么多真修搅浑了水,他再出手,兴许慢一步步步皆慢,妖女就斩杀不了。 老天师望了眼星辰清晰明亮的夜幕,叹道,有天师禁制的传承,妖女的危险程度比那些藏在山川中的古妖更具威胁,必须毕其功于一役斩杀掉她,方能给百姓留下活路。 他想过了,昨晚这些事,外人念不念他的好无所谓,反正有天地知道,足够了。 是啊,古来多少英雄,做了多少为国为民的大事,不求万世留名、只求无愧于心。 历史的抉择轮到他来做了,老天师目光坚定的想道,就算我不是妖女的对手,彻彻底底舍了转世轮回的可能,也要倾尽全力斩杀了她。 看着扑在母亲怀里难舍难分的张翠花,老天师换上一副笑脸,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小肩膀:“翠花啊,今日的离别为了以后美好的相见,等你学了一身本事,回来见爸妈,岂不是让他们脸上有光啦?何况,龙虎山绝不会亏待你爸妈的,这一点你放心。” 张翠花懂事,抬起哭红了眼睛的小脸蛋,扭头问道:“师傅,现在就该走了吗?” “夜深人静,适合赶路。”老天师低声道。 “好,咱们走吧。”张翠花推开了母亲,主动牵起老天师的手。 到现在小小年纪的张翠花仍然不甚明了,她这一走,以后又该经受多少的彻夜难寐、勾心斗角、生离死别,她与被七情六欲魔宗带走的王爽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修行的壮美,还有无穷崎岖。 老天师握紧了张翠花的小手,轻轻和她的父母颔首,而后在他们的注视下冲霄而起,迎着明亮瑰美又变化莫测的星月光彩,渐渐人小如豆,不可见了。 张翠花的爸妈站在家门口,情绪激动,扯着嗓子大喊:“翠花!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中等你,不管你十年还是二十年才回来,我们都会在这儿等你!!!” 早被老天师的真气包裹不受寒气侵扰的张翠花,听着爸妈的嘶喊,啜泣着低声问道:“师傅,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老天师暗叹了口气,不愧是他寻见的闭门弟子,心思通透,悄声道:“一定会的。” 两人的前方,那座原本遥远的淡水湖缓缓近在咫尺,湖水涟漪,星月倒映其上,波动诡谲,瞧着不仅十分美丽,落在刚经历了分别之情的张翠花眼中,另有说不上的恐怖。 …… 青羽宗一行人,回到了首选的落脚点之后,马不停蹄联系泉城的外门弟子,即刻寻找新的落脚点。 青羽宗的外门弟子是拿大价钱养出来的,个个神通广大,不消多久还真让他们寻到了。 是在靠近郊区的一座别墅区。 根据拿到手的第一手消息,因为别墅区的安保格外严密,在泉城怪异频发的当下,许多家财万贯的富豪举家住了进来。 六位长老短暂一分析,他们皆道,相比于鲁州本地的势力,他们是外人,住进这座别墅区不仅能掩人耳目,还能取信那些富豪收集以前得不到的消息。 一念之下,没人反对,一行人便速速前往别墅区了。 青羽宗着实为了七十二口泉池心思用的长远,尽管给予他们第一手消息的外门弟子神州各大主要城市都存在,但唯独泉城的外门弟子,传送回来的消息至关紧要。 所以,待泉城刚开始流传七十二口泉池神秘莫测之时,宗主带着一众长老便连夜开会,热烈讨论是否插手了。 刚开始反对者居多,终究泉城离他们门派相隔遥远,倘若大批力量去了泉城一个小心遭受折损,门派想要支援都来不及。 另外鲁州的大势力看似不如别的地方强势,但外门弟子传回来的情报,这些势力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个个都是积年老狐狸那种,指不定关键时刻不仅让神州震动,环球也得大跌眼镜。 但随着泉城的外门弟子传回来的消息愈来愈多,迄今为止都没有让青羽宗上下满足心愿的宗门地址情况中,宗主带头咬牙确定七十二口泉池的归属,他们青羽宗必须插上一脚,错失了这个机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巨大的风险意味着丰厚到极点的回报。 最终,随着宗主自己带头反水,各大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投了去泉城插上一脚。 “咳咳……咳……咳咳,我们现在的处境像不像咱们最初担心的那样?” “别说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说任何话都无用,等到了新的落脚点,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养好伤势,静等大战。” “这场大战我们当中必会有人陨落,一身艰苦修来的道行烟消云散,我希望到时不管谁折损在了战场,其余人等一定继续战斗,直到把七十二口泉池坐拥入怀!” “是啊,七十二口泉池如果归属在我们青羽宗,至少我们会兴旺千年!” 莫桓老是神神在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忆陈禅的最后一剑。 莫桓品味出了更多的剑意。 那一剑,直教沧海桑田重回万载之前。 那一剑,风光瑰丽远胜天地万事万物。 那一剑,即便仙门大开,天上剑仙纷纷如雨落,亦能一剑让他们全回去。 只是,他想要学会这份剑意、剑术哪怕半成,都需要另走一条路。 他都已经艰难行走到现在了,真的可以不惜代价的,只为了学会这一剑,另辟他径吗? 假如,他学不会呢? “莫桓,你在想什么?!” “啊,师傅,我在想要不要学这一剑。” “唉,好孩子,此剑是为师见过的最为玄妙、强大、无匹的一剑了,然而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为师也不好给你拿主意。” 莫桓往日的傲骨傲气似乎被陈禅一剑给斩尽了,乖巧点头叹道:“师傅,得来不容易的东西方能令人加倍珍惜,徒儿……六分心思想学,四分心思在担忧。” “不错了,还有六分。”师傅道。 坐在车里的琉璃境中期真修,思虑百变,开口道:“莫桓,你的天资无双,我建议你重新来过,争取学会这一剑。” “师伯……” “不必担心。丑话说在前面,倘若你学剑不成,我会倾尽自己所有的资源全部砸在你身上,让你的修为境界绝不会不如他人。学会了的话,我亲自和宗主开口,给你不输于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地位。” “合该如此,莫桓学会了此剑,真修境界,如囊中之物。” 感动之余,莫桓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忽而恍然大悟,严格意义上,这是送上门来的一份仙缘。 既然是仙缘,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它,无论期间会受到多大的痛苦、难堪。 莫桓问道:“师傅、师伯、师叔,不知接下来是不是我的战斗?” 他的这句话,让师傅的脸色彻底沉重下来,刚刚说话的琉璃境中期真修严肃点头:“接下来不是你的战斗了,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应是你的战斗,一直皆是我们这群老家伙的战斗。” “好。”莫桓重重点头,似乎他把自身所能调动的筹码全压了下去。 就在这辆商务车中,莫桓盘腿而坐。 心中具象陈禅的那一剑。 精气神再悉数幻化成那一剑。 “既然这一剑没个名字,就起名叫它素问吧。” 《黄帝内经》分两部《灵枢》、《素问》。 莫桓心智高远,想要以此剑,医治天地。 师傅顿时脸色骤变,暗叹,莫桓这孩子终究太过傲气了,把剑名叫起做《素问》,学成了还好,学不成,肩上担负的巨大因果会反噬己身的。 相隔遥远,隐在孙悟空面具之下的陈禅略微出了会儿神,瞬息回过神来,失笑暗道,好大的口气,素问?不怕天地不承认,反倒令你多灾多病?也罢也罢,既然短短时间之内就下定决心学我这一剑,不妨再帮帮你。将来的年轻一代炼气士里,谢镜花、傅红葵等弟子多一个你追我赶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省得她们觉得天资震世又学了我种种大术、仙术就目空四海了。 想到此,陈禅弹指去了一缕剑气。 剑气划过天际,最终悄无声息落到莫桓的心底。 莫桓吃惊,不禁睁开紧闭的双眼望向陈禅所在的方向。 “怎么了?” “发生了何事?” 莫桓赶紧道:“没事,没事,好像那人知道我在学他一剑。” “啊呀?前辈有何反应?” “他认可我了。” “好,好!!!” 莫桓重又闭上双眼。 那缕远之而来的剑气,汇进心中精气神幻化的剑中,这下,陈禅所递出的那一剑,剑意、剑气皆有了。 莫桓有了七成的把握,学会此剑。 旋即,他的真气迅速跌落,打磨的心境主动搅碎。 人生豪迈,从头到来! 他心底暗暗道,前辈,从此以后,您就算莫桓的师傅啦!如此恩情,迟早有一天,莫桓会报答您的。 似乎陈禅听到了他的心声,不以为意的微微摇头。 陈禅身边的张紫德见神秘真修仿佛有事,低声问道:“前辈?” “嗯,我没事,你继续说。” “是是是。” 张紫德把他知道来泉城的势力,上上下下数了一遍。 陈禅干脆拿出手机,一一记录下来。 等张紫德说完,手机打字越来越熟练的他,也输入完毕了,然后把短信发送给谢镜花。 顺便给连续发了十几条消息的齐红袖回了个可爱猫猫头表情,说道,我一切没事,身体很好,你不必担心我,不过现在忙的很,等稍稍有了空隙,就会去看你。 齐红袖不满意陈禅的答复,回了个愤怒的表情。 “。” 陈禅翻了翻自己的表情,即刻发了个:“。” 而张紫德见陈禅低着头,看着手机,似乎有欣喜的情绪传来,他谨小慎微的询问道:“前辈,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陈禅哦了声,抬头注视着伤势不轻、寿元折损的张家真修,点点头:“你走吧。” 马上撤下结界。 张紫德深深看了眼孙悟空面具,果断御风离开。 等孙悟空面具再也看不到了,张紫德感觉,自己御风的速度似乎又有“精进”,委实太快了,好像跑慢一步,就像王今歌、王存剑两人一样,让那位神秘真修一剑给劈到地面。 张紫德走了,陈禅望了眼大王家一行车队,乱糟糟的,所有人都在惊恐。 他隐去自己的身影,电光朝露一般回到赵健勇的身边,顺道把戴了没多久的孙悟空面具还给店铺老板。 陈禅冷不丁的出现把赵健勇吓了一跳。 “是我。” 他传音入密。 “你想说什么,在心底说就行。” “哎呀我的陈兄弟啊,大王家两个老东西是不是你揍成那个样子的?” “差不多吧,我还将他们的法宝给收走了。” “哈哈……要不咱俩去看看王十六现在的表情?”赵健勇跃跃欲试。 陈禅道:“走,我也极想看看这位大王家十六长老该有什么反应。” 得到破邪诛魔琉璃盏对于陈禅来讲,都算是一桩机缘。 把破邪诛魔琉璃盏重新炼制到全盛时期,无异于多了一件先天灵宝,这种东西,放在远古时代人间都没有多少人拥有,更多的先天灵宝则是在仙界那群强大到难以想象的仙人手中藏着呢。 而人间的先天灵宝拥有者,又是那几个不弱仙人的大能之辈持有着,其他炼气士想要得到先天灵宝,无外乎痴人说梦。 陈禅早前是有一件先天灵宝,但在络绎不绝的大战里碎了个彻底,后来他以碎片炼制成了一柄古朴沧桑的青铜剑,虽不复原本的威力,但仍然强悍难当,现在那柄青铜剑镇压着一座非常强大的山海残片,他的神魂曾受青铜剑的招引,被牵扯进那座山海残片中过。 赵健勇心底道:“刚才你是没听见啊,王十六跟王瀚嗷嗷叫喊,什么何人敢伤我大王家的人,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对对对,还有什么我大王家一定不会放过他,哈哈……可把我笑死了,他们不知道,狠狠教训他们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禅一边把嗜血珠镇压在破邪诛魔琉璃盏中,一边传音笑道:“王家满怀贼心,不单单心里藏着贼,做起事来也像贼,合该有此劫难!” 有了破邪诛魔琉璃盏,嗜血珠的镇压之地,倒是意外有了去处。 毕竟,这般异宝,镇压区区‘无上魔’的仿品嗜血珠,简直是大材小用。 第二百零二章 举世皆敌又如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二章举世皆敌又如何?王十六面如死灰,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而王瀚看着让王家子弟小心架出坑的王今歌、王存剑,居然不加掩饰的表现一丝窃喜。 陈禅和赵健勇站在最外围,赵健勇当然看不到两人的神情,被人重重挡着,何况他们‘叔侄’两个外人,还是大王家不放心的外人,站在边缘瞧着就已经算是这群人意识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陈禅把王十六与王瀚的神态详实告诉赵健勇,赵健勇顿时在心里暗道,好,大王家都是一群混蛋,真恨不得他们窝里斗,让他们的嫡亲血脉把他们打死。 王葳蕤主动站出来指挥王家子弟怎样做,如此关键时刻,这位女流之辈居然把沉甸甸的责任担下来了,令陈禅稍许刮目相看。 “陈兄弟,你说怪不怪,王瀚为什么会窃喜?”赵健勇在心底纳闷问道。 陈禅道:“这谁清楚?家大业大必定利益牵扯极多,兴许王今歌、王存剑两位真修高手死了,对王瀚有好处说不定。” “嘿嘿,这也就是鲁州大王家,换成别的家底不那么殷实的家族,天天让他们内斗,早就四分五裂了。”赵健勇鄙夷又羡慕。 不得不说,这同样是大王家的能耐。 陈禅把目光更多放到王十六身上,现在的王十六意气风发消失的干干净净,反倒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心。 王十六注视着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两位老人,传音给王瀚道:“尽管我对他们恨的牙痒痒,但亲眼瞧见他们如此模样,竟然伤心不已。” 王瀚奇怪问道:“十六哥你这是为何?最好两人醒不过来,就此死了。家族内再来人,必定重用你。” “唉,王瀚啊,你心里的权谋太重了,莫非你就不知道王今歌、王存剑两位真修高手,同样是我们的护盾吗?而今护盾没了,就算再来一层护盾也得需要时间,万一……” 王瀚恍然大悟,迅疾忧心忡忡起来,心底暗道,泉城的真修高手如此之多,万一他们趁着大王家的两位真修重伤昏迷攻打过来,我们一行人的小命可就彻底没啦! “十六哥快想想办法,你我该当如何?” 王十六看着家族子弟把两人抬上车,传音道:“先走吧,到了安全的地方,咱们再好好思考一下,不过,需要你我马上将泉城发生的所有事,悉数发送给家主,听凭他的发落。” “好,我亲自整理信息。”王瀚道。 王十六将心情整理好,开口跟一行人道:“快快回到车上去,不顾一切阻挡的往落脚点前行,有我和王瀚在,没人可以再伤到你们!!” 他们率先回至车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王瀚让一位信赖的子弟拿来笔记本电脑,慢慢想着该如何用最为恰当的语气、词汇汇报给家主。 此事做的好,会是一桩小功劳,做的不好,令家主迁怒于他,简直得不偿失。 外面的王葳蕤忽感到口干舌燥,四处找水之际,王岁主动递过来一瓶为开启的矿泉水:“喝吧。” “谢谢。” 两人的神情皆十分低落。 王岁的余光瞥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叔侄,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怒喝道:“看!看!!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回到你们车上去!!” 声音之大,连前面车辆里正凝神思考的王瀚都摇下车窗探头看了眼,见是王岁训斥叔侄,缩回脖子,重新摇上车窗。 “谁啊?”王十六意态阑珊的询问。 王瀚摇摇头:“王岁和那对叔侄说话。” “哦,赵健勇和赵阙不关键,随他们去吧。”王十六启动车辆,不管后面的人,径直前往下一处落脚点。 王瀚问道:“十六哥,如果王今歌、王存剑两位老贼没死,反倒把怒火撒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王十六即刻摇摇头:“死定了。” “啊?” “他们两人身上的寿元几乎消耗一空,就算千方百计吊住了性命,不过是今天死又或明天……” 王十六话语一顿,双眼蓦地亮起,附带着神色都好看许多。 “我想到了!” “有计策了?” “正是。”王十六转瞬开心极了,似是藏着对王今歌深沉的恨意,又表露着大松一口气后的快感,“王今歌、王存剑重伤愈死,压根瞒不住藏在泉城的真修,不如……不如我们主动把消息散播出去,以大王家的名义散播出去,与此同时广而告之大王家就此罢手,不再争抢七十二口泉池的归属。” “啊?什么意思?”王瀚一下子听懵了,只是他同样是位聪明人,顿时抚掌大笑,“还是大王家的十六长老聪慧至极,这招以退为进的谋略,端的是奇妙无比!” 王十六哈哈大笑:“一来,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这些老东西,大王家在泉城已然没了力量,家族内部也不会再派高手前来,二来,给族内的高手拖延时间,只等他们一到,我们再做下万全准备,狠狠的杀个回马枪。” 王瀚乐的合不拢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十六哥的这条计策,足够一计定泉城啦!” 他越想越感觉王十六的计策妙上加妙,兴奋道:“不如,我们添把油加把火,再广邀认识的朋友来看望重伤锤死的王今歌、王存剑,反正他们快死了,临死前想必愿意再为王家立下功劳。” 王十六瞬间对王瀚刮目相看,此计,真的是毒啊,王今歌、王存剑要强了一辈子,若是他们提前知晓会有如此难堪的结局,必定早把王瀚打死了。 “此事你我做不了主,一道问问家主。”王十六目光闪烁,笑道。 王瀚豁然开朗,暗道,十六哥终究是坐稳十六长老的位子这么多年,心计、城府之深、之狠辣,他万万不能及。 假设他们两人不请求家主的意见,擅自利用王今歌、王存剑,大王家内这两脉的人追究起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但家主亲自同意,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哈哈……这叫发挥余热,一鲸落、万物生。”陈禅截听王十六、王瀚的传音入密,大笑的与赵健勇说道。 之所以留下王今歌、王存剑的性命,原因就在于此。 即便王十六、王瀚想不到这条计谋,他亦会帮忙提醒两人,让他们主动往此路上靠近。 适才在高楼大厦顶楼的大厅中,王瀚明知王今歌对王十六的杀意却佯装不知,而陈禅一样知道王今歌和王十六之间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矛盾。 留下王今歌一命,他为的就是两人之间的矛盾。 陈禅不相信阴狠毒辣的王十六不会趁他病要他命。 “让王今歌、王存剑当两位病患,吸引身在泉城的其他和大王家交好的人前来看望,这……这利好大王家啊,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赵健勇十分不解。 陈禅笑意浓厚。 确实与赵健勇没什么关系,但他依旧解释道:“泉城藏龙卧虎,刚才泉城居然出现了六位不知名姓、不知根脚的真修,若是争抢七十二口泉池,如此之多的真修大战起来,战场余波还不知道会影响到多少人呢!” “哎呀,这跟我们大家都有关系!!!”赵健勇马上改口,“有十分大的关系。” 真修战场,泉城百姓再熟悉不过了,真真的是一不留意,浩瀚的真气余波就能改写无数普通人的生活。 赵健勇在心底问道:“陈兄弟,为了一座泉城这般忙碌,你不累吗?” “累?有什么累的?” “你承担起了这么多的人命,我一旦想想就觉得极其沉重。” 陈禅失笑:“但,人命关天啊。” “是啦,拍卖行的事做了怎么样啦?” 赵健勇立刻在心底道:“我那位商人朋友正竭尽所能的兑换灵石,可惜黑市里售卖的灵石所剩不多了,还差不少呢。” “似乎有其他势力同样在想方设法的抢购灵石。” 陈禅问:“那些拍卖行是同一时间起拍的吗?” “根据我的了解,有一部分是同时起拍,另一部分拍卖行会故意错开时间,但他们内部仿佛有一条外人看不到的暗线,这条暗线在指挥着他们。”赵健勇道,“陈兄弟是想到了什么吗?” “特别奇怪。” “是啊,我一个不是修行者的外人都能明显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似乎……似乎控制神州往神话时代大跨步的行走。” 两人早被王岁催促着上了车,只是不知又发生了什么,车队迟迟未曾开拔。 车外忽然传来争吵声,就算他们这辆车车窗紧紧关着,依然能听到争吵的很激烈。 赵健勇不免好奇的摇下车窗。 有两个大王家子弟互相推搡,甚至嘴中骂着格外难听的话。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劝解,眼下看,劝解无用,反倒是更激起了两人的怒火。 “就是你!一直嚷嚷着回家,回个屁的家!!不在泉城立下战功,就算回家,老子也要把你的女朋友搞到手!” “王园你他娘的试试?!你信不信我把你姐的艳照发到网上去?!哼,你亲姐可和我说了,她一辈子最喜欢我,就算以后结婚了,也会和我藕断丝连。老子不是你的姐夫,胜似你的姐夫!!” “王乡!!!老子杀了你!!!” “来!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不怕家法啦?” 王葳蕤脸色难看,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大王家内的肮脏污秽都抖落了一遍。 她瞥见赵健勇正探头探脑、饶有兴致的观看,怒道:“让他缩回车里去,有什么好看的?!” “另外,你们两个别吵了,十六长老跟王瀚分家主正在前面等着我们呢!若因为你们吵架吵出事来了,小心没命回家!” 王葳蕤实在耐不住这些蝇营狗苟的破事,烦心的独自回了车。 王安嘴角狞笑的从路边捡起一搬砖,冷不丁的照着赵健勇的脑袋砸了过去。 赵健勇浑身一颤,忙缩回脖子,疯狂摇上车窗。 砖块砸到车门上,砸出一个小坑。 就算把车窗摇上去了,外面的争吵声照样清楚的传进来,最后还是王岁、王安两兄弟,一人挑了位吵架的人,几拳下去,顿时都老实了。 陈禅听到现在算是听明白了。 吵架的两人,一人一开始就不想来泉城,是赶鸭子上架被赶来的,眼下王今歌、王存剑重伤锤死,更是令他急迫的想回家。 但另外一人背着无法言说的身为大王家子弟的骄傲,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家,就此争吵起来。 赵健勇暗道,“大王家狗屁倒灶的事真多。” 陈禅笑道:“真论起来,这种庞大的家族,传承这么多年,除非是近亲,远亲的话身上的血脉都不一定留存多少。” “哎,陈兄弟,倘若我赵健勇成了赵家的开家家主,该怎么预防大王家出现的这些事?” “好办,让代代子弟都学儒家的规矩,把儒家规矩狠狠的烙印进每个人的心里,令他们但凡违背礼仪规矩,不必家法惩处,个人就万分悔恨,恨不得自杀谢罪。” “啊?就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吗?” “纵观古今,东方、西方,能流传千年下来的大世家,还是认为儒家教条好用。” “那大王家呢?!” “他们?你们看他们早把儒家教条丢到不知哪里去了吗?” 赵健勇叹道:“儒家的规规矩矩不是好东西啊。”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还是有好东西的。”陈禅说道,“大王家便是一股脑的全部丢弃,你看看,这么大一家子人,都成啥样了。” 仅仅眼前所见,赵健勇就能一窥全貌鲁州王家的内部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王安走过来狠狠的拍着车窗,赵健勇不理他,王安双眼眯缝着,手指着他们,喊道:“再胡乱摇下车窗,我杀了你们!!” 陈禅失笑传音道:“在农家乐快被吓尿裤子的人,好像不是他了。” 赵健勇心底道,“人家是大王家的子弟,背景何其的大啊,对付咱们叔侄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治不了别人还治不了咱们’?” “哈哈……”陈禅莞尔。 先走的王十六久久不见大王家的车队跟上来,不耐烦的给王葳蕤打电话,劈头盖脸的问道:“怎么了?” 王葳蕤听出了王十六话语中的火气,说道:“王园和王乡吵起来了,王岁跟王安把他俩揍了一顿,这才老实了。” “一群废物!!真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只会窝里斗!!既然王园和王乡不是喜欢吵架吗?!让他们去跟张家的人吵去!!跟张紫德吵去!!!张家的人一来,个个表面上吼的同生共死,看着像那么一回事,掉过头去马上吓的瑟瑟发抖,叫喊着回家,真不中用,也不知道家里面的那群老东西们,是怎么甄选出的这群废物!!” 骂了一顿,王十六舒缓了一口气:“你们赶快跟上来。” 王葳蕤面无表情的听完宣泄,道:“好的。” 她现在才如梦初醒,原来半步真修简直上不了台面,只有成为真修高手,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十六作为一位老道的半步真修,往日在家族内部飞扬跋扈,瞧瞧他刚刚的无能怒吼,活像是一位小丑。 王葳蕤都忍不住问问他:我们是废物没错,可不是废物的您,为何不去跟王今歌、王存剑两位真修高手并肩作战,一起将张紫德打退?! 王岁坐进了王葳蕤的车中,他把王十六的吼叫听在耳里,不禁失望道:“十六爷爷的心乱了。” “不必说这些了,你下车回自己的车里去。”王葳蕤直接下逐客令。 王岁难掩尴尬:“我和你在一块,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你连我的修为都不到,究竟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王葳蕤质问道。 王岁无奈,只好灰溜溜的下车。 车队终究还是快速的追向王十六。 王存剑大战中,拼命用力极猛,而今早就徒留一丝轻微的意识,陷入昏迷。 王今歌倒是保留了几分意识,虽说一样重伤锤死,但扔在挣扎着感知外面发生的事。 他眼下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感叹,如何是好。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陈禅,看向开车的那位王家子弟,不禁问道:“兄弟,我看咱俩的年纪差不多,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这位王家子弟犹如虚脱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你想回家吗?” “想。本来我就不愿来,是家族内的长老指名道姓的让我来的,哦,就是那位已经战死的十八长老。” “你恨他吗?” “我偷偷和你说,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你放心吧兄弟,我赵阙怎么会嫌命长,这种话打死都不会说的。” “恨,一听到十八长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时,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谁让他把小爷叫来泉城的?你看,这么快就遭报应了吧?” 陈禅道:“我有一个小办法,可以让你回家,你愿不愿意做?” “说来听听,能行的话,我当然愿意做。” “那位叫做王瀚的分家家主,或许在跟你们大王家汇报战况。” “啊?为何不是十六长老汇报战况?” “这你就想浅了,请问两人谁的地位更高一些?” “还用说?必然是贵为大王家的十六长老地位高。” “那便是了。” “我懂了,你继续说,有点意思哦。” “等会到了新的住处,你找个机会主动跟王瀚讲,光把战况汇报过去了并不稳,还要另派一个人回去将你们身在泉城的难处说明白。” “为什么?” 陈禅反问:“你别问为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准没错。” “倘若……” “你不仅能回家,还因此立下一桩功劳。倘若我说的有半分差错,我们叔侄两人没有半点法力,你直接将我们杀了出气就是。” “……” 陈禅暗笑,他非常乐意为王十六的计策推波助澜一下。 “真的会有功劳?” “骗你是小狗。”陈禅打趣道。 也不知道这位王家子弟被功劳的诱惑吸引听不出陈禅的玩笑,亦或分析了一下觉得陈禅讲的的确有道理,反正糊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他们自然不知道,王今歌、王存剑两人带来泉城的法宝百色琉璃盏让陈禅收走了,王瀚单纯的汇报战功是决然不够的。 需要有人把这则消息带回去,虽然百色琉璃盏的丢失绝对震惊大王家高层,但这同样给陈禅引来一个契机,那便是令大王家陷入顾此失彼的混乱。 好处当然是有的,会让大王家的家主举棋不定…… 至少会让陈禅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大王家再派来真修高手,能够专心对付其他想霸占七十二口泉池的大势力。 鲁州大地,若非七十二口泉池的出世引得风卷雷动,陈禅一样不知道原来真修高手会有如此之多! 而他刚斩古山、安平、周存孝,受了伤,战力下滑的情况下无法把所有真修一鼓作气的一网打尽,只得像打地鼠一般,谁冒出头就狠狠的把他锤烂。 就像方才出现的六位真修,暗地里结盟对抗陈禅,陈禅要想杀他们,格外不易,甚至牵动伤势,令仍然藏在暗中的高手渔翁得利。 赵健勇问道:“陈兄弟,你真的要以一当千吗?” 陈禅反问:“举世皆敌又如何?” 接下来,王十六跟王瀚自以为谋算了一个绝妙无错的上佳妙计,他等着潜伏在泉城的大势力络绎不绝的冒出头。 只是,有些事他不能任性而为,如今的他,不过是位修行者,占不了道德大义,让谢镜花出面就行了,怎么说她都是泉城司天的司长,代表泉城真正的大义。 大义这东西,看似无用,实则高高举起,能无形杀人! 旋即给谢镜花发去短信,让她领着司天做好准备。 真真正正的惊涛骇浪,即将朝岸边恶狠狠的撞来。 就像此时此刻,王十六说的那样,“王瀚,我忽然看到这里正快速酝酿一场不受任何人控制、毁天灭地的暴风雨。” 第二百零三章 内斗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三章内斗人心难测。 陈禅深谋远虑,几乎将身边的所有人算遍了。 所以,赵健勇继续问他:“你不累吗?” 是啊,连赵健勇这场久经商战的老滑头都看不到明明平平无奇的水面之下,竟然深深隐藏着如此之大的算计,身在局中局的王十六、王瀚等人又该怎样看清呢? 陈禅未曾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是说道:“反正现在这个大世,并非我愿意看见的局面。如果说灵气复苏是接下来的天地大势,我宁愿以一人的力量跟天上地下斗上一斗。” “……” 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古往今来极少有善终者。 赵健勇神态难看,作为赵木槿的父亲,他太清楚不过宝贝女儿的心意,可她喜欢上的却是主动跳在所有人对面的男人。 “诸葛孔明为扭转大世,事必躬亲,一身何等通天彻地的能耐最终折损在五丈原,陈老弟啊,我还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赵健勇道。 他对陈禅的身世猜测纷纭,想来想去以他的理解,陈禅总不能比诸葛孔明活的还长吧?! 陈禅望向车窗外,笑道:“我尽力。” 多少大劫他都挺过来的,更是有不知道多少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到现在,那些人的样子他都快忘干净了,唯独说给他的话,还记的那么丁点。 …… 王瀚检查了十几遍,又给王十六看了几眼,两人方才确定这份文稿发送给家主正合适。 “十六哥,我真的发过去啦?”事到关头,王瀚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王十六专心致志握着方向盘,轻轻点点头:“发过去吧,你我确定无误的东西。” “好。”王瀚敲下笔记本电脑的回车键。 文稿被附加在邮件中发送至大王家家主的电脑里。 “家主会及时看吗?”王瀚问道。 大王家的分家家主权力并不如何的大,名义上是掌管一地分支,实则仍然受制于家主与长老,换而言之,王瀚这位分支家主相当于大公司某个地方的经理,与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的身份相差无几。 王十六解释道:“家主的电脑每天都会让特定的人掌管,王家的事那么多,特定之人会立刻甄选出重要的事禀告家主,然后迅速处理。” 王瀚心中忐忑难看,合上笔记本,暗中祈祷家主快看到这封邮件,给予他和王十六的计谋肯定。 “放心吧,我眼下愈来愈自信,家主一定同意的。” “啊!” “两个快死的老东西,不再利用下他们的余热怎么行?家主这么会做生意的人,一看到这封信立刻答应。”王十六道。 而躺在车队之中一辆轿车里的王今歌意识逐渐清醒,他等了许久才让软绵无力的身体有了丁点气力,双手撑着座椅缓缓坐起来。 “啊呀!祖爷爷您醒啦!”副驾驶的一位王家子弟听到异动,扭头看到王今歌目光迷离,但自主坐在了座椅上,惊喜万分。 王今歌喘息艰难,他伸出手。 “啊?祖爷爷您要什么?” “手……手……手……” “我的手吗?” 王今歌微微摇头。 “手机?!!” 他点头。 这位王家子弟赶忙把自己的手机交给王今歌,王今歌半躺在座椅上,竭尽全力的睁大眼睛,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即刻,另一边的人接通了。 “今歌……怎么了?泉城有事吗?!” 王今歌顿时虚弱道:“十八和张家的张令旭、张胤让人杀了,张紫德突然得知了我们的落脚点,上门邀战,他居然清楚百色琉璃盏的破绽,我……咳咳,我和王存剑不是张紫德对手,之后又出现了一位神秘真修,应当是泉城司天谢镜花的师傅,抢走了百色琉璃盏……” “我,我跟王存剑燃烧干净寿元,命不久矣,王十六必然在打算利用我们弥补王家在泉城的凶险危局,让他利用就是了。” “有叛徒,叛徒不是王十六,或许叛徒仍在家族内部没来泉城,如果叛徒来了泉城,那么他就是王瀚……” 似乎王今歌讲述的事实在出人意料,电话另一头的人,半晌才回过神,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百色琉璃盏让人给抢走了??!!!” “是的,家主。对不起,我与王存剑太没用了。”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恰好王瀚发送来了邮件,我先看看。” “嗯。”王今歌不敢挂断电话,百色琉璃盏被他弄丢了,此罪太大了。 王家家主骤然道:“挂断电话吧,你和王存剑是我大王家的支柱,你们绝不能死,马上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增加寿元的天材地宝。” “多谢家主好意,不必了,为了与张紫德大战,我们燃烧太多的寿元,神仙难救。如果我们的死能赎一点丢失百色琉璃盏的罪过,王今歌死而无憾,死的心满意足!想必王存剑的心愿同我一样。” “嗯,我知道了。” 说罢,对面直接挂断电话。 王今歌的手垂下来,万念俱灰。 弄丢了百色琉璃盏,他的名字就会在王家子子弟弟的口中臭名昭著下去。 而大王家乍然没了百色琉璃盏,损失之惨痛,难以想象,比战死了两位真修高手更加的沉重。 把手机丢给副驾驶的子弟,刚才打电话我泉城以一丁点的真气遮挡,眼下浑身俱疲,恨不得倒头就睡个一万年。 “祖爷爷,我要不要把您醒来的消息告诉十六爷爷?” “不必了,让我睡会。”王今歌惨笑的摇摇头。 他意识昏沉,重新昏死过去。 本就是强撑起来,把叛徒与丢失百色琉璃盏两件事告诉家主,现在终于说完了,心愿已了。 王今歌昏死前的那一刻,何其希望,家主能看在他往日为大王家东奔西跑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不要为难他那一脉的孩子。 王存剑就没醒来过,他的伤比王今歌重的太多太多,只剩下一口气堪堪吊着呢。 也是陈禅不愿杀他们,否则,哪还有一口气吊着命的事,早就灰飞烟灭了。 而王家家主看完了王瀚发过来的文稿,哆嗦的不受控制。 谁又能料到,出发前带着百色琉璃盏前往泉城的众人信誓旦旦,势要不负所托,将七十二口泉池为王家打下来! 这才几天啊,死的死,伤的伤,险些全军覆没。 王家家主深吸了口气,道:“请副家主们过来一下吧。” 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秘书马上去请几位副家主。 然后,家主在邮件回复上敲下两个字,‘同意,你们按照计划行事,家族内部商量一下后,会增派援手。’ 其实王家的家主心中犹豫不安,王瀚单纯的文字汇报太乏味了,还不如让身在泉城的某位家族子弟回来把所有事说一遍,他们会更加的好做决定。 两位真修死则死已,百色琉璃盏丢了,可就出大事了。 就是不清楚王今歌为什么没让百色琉璃盏自行回来,难道那位谢镜花的神秘师傅如此强悍?连打了法诀的百色琉璃盏也拦截下啦? 可百色琉璃盏内明明有十几位王家先贤增加的禁制啊! 非王家子弟,外人一旦尝试掌控百色琉璃盏,立即遭到法宝反噬! 王家家主站起身,重重叹息,心里愈加的举棋不定。 “相比于凶险莫测的七十二口泉池争夺,不如选择及时止损。” “暂且退一步,让其他大势力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打生打死,王家隐在暗中,找到拦截百色琉璃盏的人,一举夺回来!” “王今歌跟王存剑的寿元本就不多了,死就死了,若是再死真修高手,可就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了。兴许,张家得知底细,再打过来,灭族之危,近在眼前!!” “究竟谁是叛徒呢?知道百色琉璃盏破绽的人极少。” 叛徒一事令王家家主恼火,百色琉璃盏的秘密论起来,家族内部不超过一双手,此事处置不好,会出大事的。 但也不能让叛徒无忧无虑的身在家族内部,指不定何时给王家带来灭顶之灾。 王今歌传回来的信息一下子撑爆了家主的脑袋,这位看似比王今歌还要老迈,但生命气息无比充裕的老人,在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让秘书悄无声息关上的门,忽而被人粗暴推开。 门外走来穿着简单却又不俗的美丽年轻女子:“爷爷……我要去泉城!” “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很厉害啦,我要为大王家立下战功。” 老人忽地极其不耐烦起来,尽管冲他撒娇的女孩子是他向来最喜欢的小孙女:“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听爷爷脾气不对劲,年轻女子吐了吐舌头,马上就想溜走。 “王飞熊到哪了?” “他手上的事快处置完了。” “让他别去泉城了,赶紧回来。” “啊?” “泉城危险重重,尽管王飞熊不是咱这一脉的人,但是放眼王家,他还是王家接下来百年能否继续兴盛的关键人之一。” “好,我去和小爷爷说一声。” “嗯,另外跟你小爷爷说,让他最好把王葳蕤也召回来,泉城不需要那么多人,起先制定好的计划取消了,地下河里的那件法宝咱们不要了。” 年轻女子偶然听说过这件事,好姐妹王葳蕤之所以去泉城,实则为了一件深藏在地下河里的法宝。 “嗯,好,我这就跟小爷爷把爷爷的所有言语复述一遍。” 关上门。 老人一拳砸在极品黄花梨书桌上,他当然舍不得动用真气,极品黄花梨书桌极其难得,是他动用人脉关系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全神州都不一定有几张如此珍贵的书桌。 又过一会儿,秘书回来把几位副家主的意见统一汇报。 “什么?他们不愿意来开会?!”老人不可置信的再次问道。 秘书面无表情,好似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人:“家主,是的,他们都说手底下正有无比重要的大事需要迅速处理,实在没时间开会。” 老人的脸色忽地增添几分冰霜:“其他话呢?” “他们皆道,定下泉城计划的人是您,您自己拿定主意就行了,他们会同意的。” 老人忍俊不禁的被气笑了:“好啊,一个个的,真是好,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能当面顶撞我的几位副家主,居然放任大王家的泉城战略不管不问?!好啊,真是啊,养了一群白眼狼。” 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心中恨意滔天。 大王家的内斗程度超乎了每一个人的预料,就算远在泉城‘拨弄琴弦’的陈禅也绝未料到,竟然内斗到连一家之主都亲自下场的地步了。 也不知他是气糊涂了,又或借此事敲打一下几位副家主,老人面色大冷:“告诉王崇谅、王崇解两位副家主,张紫德都出现在泉城,他们两人不去不合适,给他们一点时间料定手头的事,最迟一周赶赴泉城,去跟劳苦功高的十六长老、王瀚汇合一处,七十二口泉池能占据下来便占据了,打不过别人,便不要拼命,保存实力回家就行了。” 秘书的手抖了抖,谨慎问道:“家主,您确定让我把话带给王崇谅、王崇解两位副家主吗?” “对,没错,去吧。” 秘书深吸了口气,忽然感到,不仅仅泉城满城风雨,好似世外桃花源的王家内部一样要风起云涌了。 老人的孙女去而复回,急急跑到他身边,凑在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颇为震惊的看着她:“当真?” 年轻女子点头:“千真万确。” “我知道了。” “爷爷,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放心,我怎会出卖自己的亲孙女呢。” 老人孩子五位,这位孙女是他最小的隔代亲。 她修为天资极是出众,出众到作为王家家主的他不惜接过来自己亲自培养、雕琢。 刚才,自己的这位亲孙女带回来一则消息,令老人感到十分意外。 王家的大长老居然偷偷打三才九星丹的主意。 “莫非你们都认为我不知道那颗不记载于典籍中的三才九星丹吗?哼,死了的老十八在察觉到这颗三才九星丹之时,首先就向我汇报了。原以为你们谁为王家立下大功,我酌情赏赐给你们,既然你们不思进取,不认我这位家主,只顾内斗,休怪我不认自己人了!”他心底大恨,暗暗忖道。 老人嘴上问道:“你去见小爷爷了吗?” “还没有呢,路上收到了这个消息就赶紧告诉您了。” “不要去了。” “那我打电话知会下小爷爷?” “知会?知会什么啊?!王今歌、王存剑重伤垂死,十八长老战死,连他们这般位高权重的人都可以为王家赴死,王葳蕤和王飞熊难道就不能为王家死一下?!” “自然,泉城凶险,他们若为王家立下大功,我会加倍赏赐!” 年轻女子震惊到脸色苍白,“两位爷爷重伤垂死?十八爷爷已经战死啦?” “不错,我刚得到的消息。” “爷爷……既然泉城如此危险,自该让王葳蕤、王飞熊回来啊!!”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爷爷的书房里走出来的,这则石破天惊的消息,着实令她极其吃惊。 一向自诩无敌的王今歌、王存剑让人打到重伤垂死?! 一向对她和蔼可亲、有求不应的十八爷爷已经战死啦? 太难以相信了! …… 车队到了新的落脚点,是在泉城边缘一栋破旧的三层小楼。 里面早就令人打扫好了,将车辆停到小楼后的院子里。 一行人有气无力的进到三层小楼里。 自是有人小心谨慎的把王今歌、王存剑抬进去。 王十六站在门口看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两位真修高手,心里五味杂陈,暗道,即便艰辛修炼到琉璃境又如何,还不是让人给打重伤垂死? 王瀚站在他的身旁:“家主同意了。” “同意了?”王十六没有半点惊讶的问道。 以家主的为人,确实会同意。 就算两人死了,动用他们的骨灰,如果对王家有好处的话,照样会同意。 王瀚将家主回复的言语让王十六看。 “让人安顿好赵健勇叔侄,咱们去找医院。” “走。” 两人重新开车离开,这件事的计划必须他们亲力亲为,否则一个不好反倒被死对头张家得到消息,再派人杀了重伤中的王今歌、王存剑,堂堂鲁州大王家,可就彻底的颜面无存了。 安排赵健勇和陈禅的自然落到王葳蕤的手中。 “我的好妹妹,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定外面!这什么鬼地方啊,旁边连个吃饭的地儿都没有。”陈禅大叫。 他真是把纨绔子弟演到了骨子里,王葳蕤心情极其暗淡,懒得理他。 顺便把两人的房间安排到采光不好的房间里去。 陈禅果然又闹开了:“葳蕤好妹妹啊,你真的忍心看到我们叔侄住进这种鬼地方吗?这房间白天见不到一丁点的阳光啊!!住几天的话,我怕身体会长蘑菇,你就不担心我生病啦?” “不担心,好了,房间给你们安排妥当了,你们在此休息吧,我累了。”说完,王葳蕤甩手将门重重的关上。 她走后,赵健勇失笑:“这小姑娘,外柔内刚。” 陈禅坐在换了崭新的被褥上,看着门,道:“她与其他大王家的子弟相差甚远,至少保留自己的底线。” 话还没说完。 王岁、王安两兄弟齐齐推开门,阴鸷的瞄了眼翘起二郎腿的‘赵阙’,轻轻把门关上。 赵健勇心道不妙,起身陪着笑脸问道:“二位王公子,有什么事吗?” 两人不说话,拉过椅子坐到陈禅的身前。 打量了无动于衷的陈禅几眼。 这才纷纷轻声言说。 “我忍了你小子很久了,真的,搁在我之前在家里的脾气,你这种不学无术还认为自己贼厉害到处惹是生非的臭小子,我早就令你人间蒸发了,你家里人绝不会找到你一根毛发、一处指纹、一滴血液。” 王岁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王安瞪着陈禅,骤然笑出声:“你啊,赵阙,我说的就是你,你真的是个废物,若不是你叔叔对我们大王家还有点用处,你已经让我给弄死了。当然,你叔叔赵健勇绝不会知道我是凶手,毕竟,老子是修士,不是你这种毫无法力的凡人!!” 王安张开双手,掌心忽而跳跃起了两团火苗。 “看到了吗?这就是法术!两团火苗砸到你身上,你立刻就会烧成一捧骨灰。” “并且,我还有其他法术配合,连你的骨灰都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陈禅暗叹了口气,他着实未曾料到,两人竟然专程跑到他跟前耀武扬威,打又不敢打他,杀又不敢杀,何必呢? 不过,也不能让他们憋着怒火,会憋坏身体的。 “就这儿?!!这点东西还敢在老子赵阙面前扮演老虎?叔叔你说说看,上次你请的那个变戏法的,是不是比这两个兔崽子厉害多啦?!”陈禅大声嚷嚷,不忿道。 王岁、王安两人的神情乍然呆住了。 ‘赵阙’称呼他们什么?兔崽子? 赵健勇点点头:“上次我请来家里变戏法的,确实比他们厉害。” “等等,你叫我们什么?”王岁不敢置信的询问。 陈禅疑问:“兔崽子?” “对对对,就是兔崽子!你……我……”都给王岁气笑了,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啊,自己的处境都不明白。” “我的处境?!”陈禅疑问,“我当然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 “你给老子说,你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 “我在扮猪吃老虎呀!欲扬先抑!令你们王家都觉得我们叔侄是废物,不把我们当人看,其实我们将你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陈禅理所应当的说道。 “啊?” 这一下子,王岁、王安听不懂了。 陈禅叹息着站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拍着一人的肩膀,老气横秋的教育道:“你们啊,太年轻,不懂的藏拙。兴许是身为大王家的子弟,背景太深厚了,往日没人敢招惹你们,让你们太目中无人了。” 王岁、王安两人着实忍不住了。 狗屁的扮猪吃老虎!!! 老子把你打成猪头!!! 忽而,两人打算暴起,把陈禅按住床上狠狠的揍一顿。 第二百零四章 万事还需天养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四章万事还需天养人“跟谁俩呢?!”王岁怒喝。 王安伸手抓住陈禅的肩膀就要把他推到床上。 到时候,两人拳打脚踢,给他一个难忘终生的教训! 赵健勇完完全全的作壁上观,他倒是想睁大眼睛好生瞧瞧,不知死活的两人下场是怎样的。 敢跟陈禅动粗? 简直是老鼠在猫面前大放厥词——活的不耐烦了。 其实一直关注着陈禅的两人,但凡聪明一点定会察觉到异常,无论他和赵健勇再怎样演戏,细微上的破绽还是有的。 比如,明明一副纨绔子弟的陈禅,在与赵健勇私底下相处,却不像是叔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赵健勇难以抑制的对陈禅的恭敬,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毕竟赵健勇跟在陈禅身后,见证了太多太多超凡的大事。 而秀外慧中的王葳蕤又被陈禅的舔狗姿态给迷惑了,一路上,从大厦顶层到这儿泉城边缘,她皆冷眼冷笑的看着陈禅。 就在王岁、王安打定主意教训陈禅时,陈禅也同样出手了。 身子一侧,微微的走了一步,双肩顿时顶到两人的脖颈,轻轻一震。 王岁跟王安在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砸到墙上,继而滑落在地,吃惊注视陈禅。 他……他不是不会修行吗? 两人心底大为的震撼。 陈禅笑着活动手腕:“不好意思,有件事我一直没说,从小我就喜欢习练武学,这么多年从未中断过,你们想欺负我,恐怕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王安阴沉着脸,低声念叨:“懂武术吗?” “那好,我们兄弟就以修行者的手段弄残你,再给赵健勇洗脑,让你的残废就此成为一个谜。” 王十六看重叔侄两人,王家在乎赵健勇的家业,那么把‘赵阙’打成残废,或许是个折中的小手段。 到时候十六爷爷问起来,赵健勇没了记忆,两人不说,谁能知晓真相? 说罢,王安、王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真气灌注到手上,每人找准了‘赵阙’的穴位,盘算让他痛不欲生的断掉双腿。 双手不行,没了双手,‘赵阙’就不能为大王家服务了,双腿被废掉,还有轮椅能让他动,除了一辈子站不起来、行进的慢一点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负面作用。 瞧两人拳头捶打过来的位置,陈禅道:“真是两个毒辣的小子。” 旋即,身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轻巧躲过他们的攻势,猫戏老鼠般的问道:“能打到我吗?” 王岁咬牙切齿:“再来。” 两兄弟继续握拳打向陈禅,可惜来回几次,莫说捶打到找准的穴位上了,就连陈禅的衣角都未接触到。 如此耗费真气,加上陈禅略施小术法令两人的真气消耗加剧,直直把他们累的满头大汗,真气难以为继。 王岁、王安见鬼了一样的表情注视陈禅:“你小子的拳脚功法有点东西啊。” “哈哈……只是有点东西吗?我愿意杀你们,你们连成为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 “少他娘的放狗屁了,你以为你现在好端端的是自己能耐吗?全是我们两兄弟故意耍你的!”王安狡辩。 陈禅讥讽笑问:“竟是如此吗?” 王岁看了眼赵健勇,见他并未借机出去叫人,而是优哉游哉的泡上茶,泡了两杯,一杯他已经在吹着热气小口小口抿了,另外一杯茶不言自明肯定是给‘赵阙’的。 这般羞辱,王岁的胸膛都快气炸了。 居然掉头不管陈禅,抬拳打向局外人的赵健勇。 赵健勇嗤笑问道:“你以为你打的到我?” 的确打不到他,王岁甫一抬起拳头,做出冲向赵健勇的姿势时,他犹如中了定身咒,傻愣愣的呆在原地,全身上下唯有双眼可以转动。 王安体内积聚的真气一泄如注。 莫非房间里还有外人在帮‘赵阙’? 他左右环视,哪有人呀!! 难道那人是在隐身? 再次细细查看,看不出分毫的诡异。 陈禅笑问:“你是在找我吗?” “你……” 不待王安惊讶的大叫,陈禅一个脑瓜崩弹在他的额头上,这个脑瓜崩的力道十足,直直弹的王安泪都流下来了。 然后转身连弹王岁两个脑瓜崩,王岁脸庞上的肌肉绷紧,泪水长流。 真真的是太疼了!!! 格外的疼!! 陈禅说道:“你们是想将我摁在床上拳打脚踢一顿是不是?” “没有,没有……”王安明显没有底气。 陈禅哪还听他诡辩,拽住他的衣领扔到床上,问赵健勇:“你不是像揍他们出气吗?揍吧。” “啊呀,这多不好意思。”赵健勇摩挲着双手,嘴上说的不好意思,身体非常诚实的走到床边,毫不讲道理的抬手就给王安几个大耳光。 王安极想反抗,可身体跟中了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任由赵健勇十分不体面的殴打。 赵健勇打累了,看着床上即便身为修行者肉体远比普通人强大,也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王安,轻笑:“下一个。” 现在赵健勇是主角,陈禅依照他的言语,随手挥了挥,王安又是格外不体面的如同狗吃屎与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床上眨眼换成了王岁。 赵健勇狞笑活动打麻了的手腕:“老子看你这张脸,真的是有气啊。” 王岁极想闭上眼睛像鸵鸟一样逃避接下来发生的事,可陈禅的定身术虽是小术但也非王岁能挣脱一丝一毫的,唯有强自睁着双眼,看着赵健勇的老拳砸了下来。 陈禅走到茶几一侧,坐下喝茶。 温度正好。 只是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赵兄,稍后再打,过来喝杯茶。” 赵健勇心知陈禅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啐了口,骂道:“小兔崽子给老子等着,就算老子狐假虎威,也要把在农家乐尝到的怒火全洒在你身上。” 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 门忽然被推开了。 王葳蕤看到正在喝茶的叔侄,长舒了口气:“王岁、王安没来找你们吧?” “没有啊。”赵健勇纳闷的回道。 王葳蕤打量了下房间,跟适才自己离开前一模一样,也就是茶几上的茶包被叔侄拆开泡茶了。 “那就好,他们忽然不见了,我怕两人来找你们麻烦。” “没事,没事,他们若来找我们麻烦,我就大喊葳蕤好妹妹。” 王葳蕤一看到‘赵阙’讨好的样子就感到恶心,说道:“王岁、王安两人再怎么样都是修行者,一旦成为修行者就和你们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叔侄加起来必然打不过他们中任何一个的。” “如果两人来找你们麻烦,我建议第一时间大喊大叫,我们听到了就会来阻止他们。” “尤其是你,赵阙。王岁和王安快要恨死你了,你小心点。” 陈禅一派无所谓道:“我可不是好惹的,往日泉城都知道我叔叔的名号不敢欺负我,就算他们欺负我,我也能一拳一个。” 王葳蕤意味深长道:“希望真如你自己所说吧。” 陈禅哈哈大笑起身:“葳蕤好妹妹,能否坐下来咱们喝杯茶谈谈心?” “哼,我哪配的上与赵公子喝茶谈心啊,还是算了。”王葳蕤没好气的道,说完离开房间。 而王岁、王安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狂喊,葳蕤妹妹,你为什么看不到我们啊!!! 从王葳蕤进了房间产生的希望,到她关门后的绝望,两人对陈禅哪还有丁点的恨意,完全改变成扎根于心底的惧意。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赵健勇想要起身再揍王岁,陈禅缓缓摇头传音道:“王葳蕤没走,她在外面侧耳听着呢。” 门外的王葳蕤奇怪的皱紧眉头。 她暗道,为什么一进房间,心脏忽地跳动的极快?! 仿佛她未曾留意到重要的东西一般! 重新敲了敲门。 “请进。” 叔侄两人仍然坐在茶几两侧,‘赵阙’在给赵健勇倒开水。 王葳蕤环视了一圈房间:“忘了说十六爷爷打算让你们叔侄去服侍两位祖爷爷。” “两位祖爷爷?!”陈禅故作疑问。 王葳蕤轻轻颔首:“便是你们看到受伤的两人。” “哦,没问题,何时启程?” “十六爷爷与王瀚爷爷正在和院长谈一些具体的细节,等他们谈论妥当,就会把两位祖爷爷转移进医院,到时你们叔侄跟着去就行了。” 王葳蕤说话的同时,陈禅给赵健勇传音。 赵健勇开口询问:“医院里不是有护士吗?我们两个大男人又从没伺候过人,怎么服侍的了受重伤的两位贵人呀?” 王葳蕤不耐烦的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不会亏待你们的,伺候的好了,大王家会给你们眼红的好处。” 她再不愿忍受‘赵阙’火热的目光了,转身彻底离开。 陈禅抱着茶杯,“她走了。” 撤去隐藏王岁、王安的障眼法,赵健勇起身回到床榻旁,陡然没了怒火。 拍了拍空有对自己愤怒的王岁脸庞,他故意问道:“要是我把你卖到会所里当鸭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王岁一听,瞬间当真了,目光登时变得格外惊惧。 他对赵健勇很愤怒,但不敢对陈禅再产生半点的怒火。 王岁、王安不是傻子,两人心底明白,能不见任何动作就能让他们成为不能动、不能说的木桩,绝非赵健勇的手段,而是真的在扮猪吃老虎的‘赵阙’所为。 一想到大王家的队伍中,混进来了如此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两人不禁起了沉沉的恐慌。 尤其听到王葳蕤让叔侄去伺候王今歌、王存剑,天知道,‘赵阙’借此会做出何事呢! 糊涂啊!一群糊涂蛋!!狗吃屎姿态趴在地面的王安心里大吼。 陈禅瞥着赵健勇笑问:“不想打了?” “这两人该怎么处置?”赵健勇坐回茶几旁。 陈禅道:“伥鬼之术最早前是施加在活人身上的术,由于太晦涩、艰难,后来的炼气士将之改成施加给鬼物。” “你想把两人变成伥鬼?” “不算不算,真正的伥鬼之术,是令他们自觉做的是正确的,就算他们的家人也看不出丁点异常,其实已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们的伤……” “皮外伤而已,片刻就恢复原样。” “岂不是白打了?” “怎会白打?难道赵兄心里的怒火仍旧没消?!” 被赵健勇揍了一顿的两人越听心中越惊涛骇浪,暗道,原来他们不是叔侄!!原来他们早就打上我们大王家的主意了!!!原来叫做‘赵阙’的年轻人,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原来我们大王家所有人都是傻子,自始至终的聪明人,从来都是‘赵阙’!!! 太可怕了。 两人试问,世间怎会有城府如此深厚之人? 尤其是他们的演技,骗过十八长老,再骗十六长老,王今歌、王存剑两位祖爷爷同样让他们骗了!!! “哈哈……早就消了。” “消了就好。”陈禅打了个响指。 王岁、王安两人瞬间能动了。 他们刚想大声呼喊救命,立时感到脑袋蓦然天旋地转。 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似乎……似乎…… 他们的主人叫做‘赵阙’,‘赵阙’让他们做什么,皆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万一不听‘赵阙’的话,他们顷刻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永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陈禅暗暗吩咐好两人的任务,便把他们的外表伤势恢复如初。 赵健勇神奇盯着恭敬有加的王岁、王安上下打量。 “陈兄弟,这伥鬼之术能教给我吗?” “教倒是能教,但是即便把术法全文倒背如流,你也学不会。” “哈哈……我就是开玩笑,着实太神奇了,我没有法力又怎能学得会。” “我所用的伥鬼之术不需法力,亦能施展。” “嗯???” “那……陈老弟快教给我!太厉害啦此术法!” “我说了,你学不会。” “为何?” “因为要想学会伥鬼之术,需要洞彻人心。” “怎么会能洞彻人心?自古以来,何人能洞彻人心啊!”赵健勇颇为吃惊。 陈禅摇头:“洞彻人心并非将人心的思与动全部了如指掌,而是明白人心有多善良就会有多恶毒。” “我……”陈禅一番话把赵健勇给绕晕了。 见他迷迷糊糊,陈禅干脆道:“换而言之,性本善与性本恶。” “这我懂了。” 赵健勇了当的说:“我学不会。” 他是商人,商人经商是不会考虑性本善的,只会考虑性本恶,而今大行其道的消费主义,就是利用人性本恶之中的贪婪。 只要人类存在贪婪的恶念,不少大学者百般怒斥的消费主义绝不会销声匿迹,随着社会的愈发昌盛,反而愈发壮大,最终把所有人卷进去,一同栽进消费主义泥潭。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没有‘贪婪’,有的只是多或少而已。 除非那人已经站在无穷大道之上,超脱古今未来、天地玄黄。 王岁与王安静等两人说完话,现在的他们乖巧程度,令赵健勇想到了自家的猫。 直到赵健勇和陈禅说完话,他们才恰逢时机的问道:“先生,还有其他事吩咐吗?” “没了,离开这个房间后,恢复你们的原样。” “自该如此。” 两人打开房间,登时哈哈大笑的关上门。 赵健勇疑问:“他们疯了?” 陈禅摇头:“没有,打消其他人的疑惑罢了。” 找王岁、王安的王家子弟听到两人的大笑,忙跑过来询问。 “你们去哪了?!王葳蕤一直在找你们。” “她找我们?!哦,没事没事,我们两兄弟只是为了出口气罢了。” 王葳蕤恰好转过走廊看到两人站在叔侄门口,立时叹了口气。 走过去,她问:“你们没有把赵健勇叔侄怎么样吧?” 王岁瞬间讨好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哥俩知道叔侄两人对咱们有用,只不过小小的羞辱了一下下。” 一听到羞辱了一下,王葳蕤转瞬没了再问的心思,只要不把两人弄残废、弄死,只是羞辱,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赵阙’那么讨厌呢?! 久在大王家的王葳蕤,见过色鬼,但没见过像‘赵阙’这样无耻、无赖、厚脸皮的色鬼。 “刚才我去叔侄两人的房间找你们,怎么没看见你们在?”她问。 王安道:“你当然找不到我们……” 王岁接着说:“要是你知道我们去找叔侄,你必然拦着。” 王葳蕤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先刻意躲了起来,再趁我不注意溜进他们的房间?” 两人齐齐点头。 听着外面的对话,赵健勇和陈禅笑起来了。 “陈兄弟,你这伥鬼之术太好用了。” 陈禅颔首:“确实不赖,此术最早被炼气士创造出来,本意是控制天上的仙人的。” “啊呀?真的假的,那控制仙人成功了没有?!” “哪有什么仙人,我看的是神话传说。”陈禅霎时改口。 赵健勇明知陈禅在打趣,也极其认真的问道:“真没仙人?” “不知道,或许有吧。” “像陈老弟这般的修为道行,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仙人吗?” “我而今的修为低劣的很。” 低劣??? 赵健勇登时一脑袋的问号,暗道,修为低劣,把那群高手打的哭爹喊娘?!! 两人边笑边聊,反正暂时没有其他事,又睡不着,直到天亮,王葳蕤又过来敲门。 “怎么了?好妹妹?”陈禅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王葳蕤在门外道:“你们整理下衣物,出发吧。” “哦,好,给我们十分钟。” “最多五分钟。” “不是,你们大王家别太欺人太甚了!!!” 陈禅话音刚落,就听到赵健勇道:“赵阙!胡闹!怎么和王姑娘说话的?你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啦?快洗漱一下,咱们走。” 不到五分钟,等在门外的王葳蕤便和两人出了三层小楼,上了轿车,王葳蕤开车带着他们去医院。 故意坐在副驾驶的陈禅朝王葳蕤挤眉弄眼:“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人,其他人呢?” 原因陈禅早就知道,王十六与王瀚回来一趟,带着其余的王家子弟去了医院,当然还有重伤垂死吊着一口气的王今歌、王存剑。 王葳蕤不答,也不看陈禅一眼,自顾自开车。 赵健勇坐在后面怒斥道:“老实一点,我看你是属猴子的,一刻也闲不下来!昨天两位王公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说到此,陈禅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犹如王岁、王安还真给了他一顿教训一般。 王葳蕤瞄了眼陈禅的神色,心底冷笑,若非我顾着身份,你早就被我痛揍一顿了。 陈禅的表演着实欠打,尤其看似是当王葳蕤的舔狗,实则半点舔狗的心态都没有,抱着‘我对你好全是为了你的身体’。 王葳蕤是聪明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剩下的路王葳蕤难得安静,似乎王岁、王安给了‘赵阙’极大的打击,令他一蹶不振。 王十六和王瀚找的医院处在泉城的边缘,犹如一座山水庄园,若不是王葳蕤开车进门并说到医院了,陈禅单靠肉眼是绝不相信风景秀丽的庄园实则是医院。 把车停下来。 王葳蕤领着叔侄去见王十六。 王十六神光满面,说道:“你们叔侄的任务倒也简单,两位大人物不需要你们亲力亲为的伺候,自是有护士来做……你们只要站在病床旁边,对每一位来看望他们的人饱含礼节的笑一笑就够了。” 赵健勇顿时忍俊不禁的问道:“十六长老的意思是我们叔侄当花瓶?” “哈哈……不全是不全是。”王十六心情格外的好,“我是告诉其他人,你赵健勇而今是我们大王家的人,不要再打你的主意了,一来是为你免了许多麻烦,二来亦是对大家都好。” 原来如此。 简单跟赵健勇说了几句,王十六扭头对王葳蕤道:“我和你王瀚爷爷已经让一位子弟回家去了,等会你打电话问问他坐上高铁了吗?!” “好。”王葳蕤点头应道。 陈禅心里和明镜一样,自然知道,王十六所说的这位王家子弟,便是此前他和赵健勇乘坐车辆的那位司机。 陈禅为其出谋划策,眼下看,派上了用场。 第二百零五章 他真的在人间太久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五章他真的在人间太久了……只是鲁州王家内斗的境况,远超陈禅想象,原本极秒的一步棋,放在大王家高层内斗之中,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不会有之前神机妙算的程度了。 王葳蕤出了病房打电话询问。 那位王家子弟自是回复,而今早已上了高铁,过不了一两个小时就会回大王家总部。 王葳蕤得到消息,告知王十六。 王十六与匆匆赶来的王瀚说道:“在路上了。” 王瀚轻轻点头,那位王家子弟胆子是真大,主动找到他述说了想法,他再与王十六稍稍商议,认为可行,便嘱咐他速速回家禀明家主。 “我们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王瀚低声问道。 王十六看着近乎被绑成木乃伊的王今歌与王存剑,摇头:“此事再怎样的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是,我一切听十六哥的吩咐。”王瀚悄声道。 通知已经发出去了。 届时,身在泉城与大王家交好的世交都会收到,他们会赶来看望王今歌、王存剑。 王十六与王瀚苦心孤诣想要的缓兵之计,同样能达成。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原本他们的缓兵之计在家主的犹豫之下,真的会成为缓兵之计,大王家不会成为七十二口泉池争夺战里的主角。 谁让内斗加剧,家主决定让两位副家主亲自前来,看似好像不要求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然而两位副家主来都来了,以他们的傲气怎会不趁机拿下七十二口泉池呢?! 王十六看向赵健勇,斟酌了下:“隔壁就是你跟赵阙的休息房间,现在没你们的事去休息吧,等到需要你们出面,自会提前通知。” 赵健勇与陈禅点点头,离开前,赵健勇鬼使神差的看了眼站在角落中的王岁、王安,心道,陈禅施展到他们身上的伥鬼之术,为何看下来毫无异样,和平常的作为没差别呀! 王岁、王安犹如感知到赵健勇目光,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 “正在医院,再看揍死你,让医生再救活。” 王十六笑着挥挥手,止住两人的意气之争。 身在十六长老面前,所有王家子弟包括王葳蕤老老实实。 他们皆清楚,眼下身在泉城,为首之人就是这位十六长老,他有太多的办法让不听话的人彻底消失。 隔壁房间的装饰以白色为主,窗外就是呵护了一冬季的花圃。 赵健勇不由自主的叹气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禅:“春节了。” 陈禅稍显讶异,瞄了眼手机上的日子,果然今天是春节。 “春节又如何?现在的泉城大部分人都无心过这个春节。”陈禅苦笑摇头。 接二连三爆发的真修大战,泉城芸芸百姓哪还有心思过什么春节啊。 倒是两个小时前谢镜花给他发了条短信。 内容言简意赅,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神州司天总部派来了一行十六人的高手,帮忙坐镇泉城,其中便有神色匆匆的鱼嘉,鱼院长。 谢镜花问他何时有空见一下鱼院长。 鱼嘉早年间创办了孤儿院,收养适合修行的孤儿,而今孤儿院早就转托给他人,她也走进神州总部高层,坐镇一方,为民解忧。 泉城爆发真修大战,震惊天下,司天最高之人司卿思来想去,依旧急调鱼嘉前来泉城。 谢镜花提到,十六人无一人是弱者,神州司天总部准备好了接下来即将爆发的混战。 第二件事,神州总部下达了文件,把泉城当做全民修行的试点之一,春节一过立即让泉城司天着手准备,将集合百家智慧创造的修行功法,传授给适合修行的人。 陈禅看向窗外春意盎然的花圃,深深吸了口气。 全民修行—— 何其影响未来的大事件啊。 这与他成长的那个久远年代,有何区别?! 联想到拍卖行拍卖灵石、罕见的天材地宝,再想到全民修行计划,陈禅自语,“一环扣一环。莫非我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正徐徐推进着自己的谋划,想让人间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神话年代?!” ‘叔侄’两人休息的门被推开了。 王瀚负手走进来关上门,瞧着出神的‘赵阙’问道:“无法无天的赵公子想什么呢?” 陈禅忙站起身,低声道:“春节没和家里人一块过,有点不习惯。” “无妨,无妨,我们准备了极其丰盛的晚宴,今晚大家都放松一下。你们叔侄看着像什么也没做,但是站在我们王家一边已然立下功劳,必须犒劳你们一番。” 王瀚说完便没兴趣再跟‘赵阙’言语了,区区纨绔子弟,他看不上眼。 此行是来找赵健勇的,他走到赵健勇旁边,拍了拍肩膀示意赵健勇坐下。 坐定。 王瀚才道:“今晚趁着晚宴,咱们就把合同签署了吧,另外,我跟十六哥请求过了,原本的报酬翻半倍。” 赵健勇吃惊啊了声,强硬忍住看陈禅的小动作,深皱眉头道:“我还没做好准备呀,现在就签署合同,我怕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与我们家交接企业?!这种小事哪能劳赵先生来做,大王家在泉城商界有人,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啦!” 王瀚笑呵呵的眯着眼:“你而今与赵阙好吃好喝跟着我们,其他任何事,皆不需要理会。” 赵健勇心底大恨,大王家做事未免太霸道了一些。 他暗暗心底问陈禅该如何做。 陈禅传音道:“假装同意。” “怎么?!赵先生是想反悔了吗?”王瀚脸色忽而冷了下来。 赵健勇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罢了罢了,你们大王家待我不薄,好!这件事我做了!” “嗯,这才对嘛!本来在那座大厦之中就已经把合同签署下来的,谁曾想到出现变故拖延了,眼下大家都安全了,该是把此事给彻底定下来了。” 王瀚哈哈大笑,与赵健勇寒暄了几句,出门离去。 赵健勇寒着表情将烧开的水倒进暖瓶中,又寻觅了一会儿茶包,为陈禅浸上热茶。 两人对坐。 依稀能听见外面王家子弟的说话声。 赵健勇心底道:“陈兄弟,我一辈子的产业可就拱手送人啦!” 陈禅失笑:“哪会如此容易,我看呐,王家的晚宴估计不会一帆风顺。” “啊?什么意思?!”赵健勇吃惊问道。 陈禅传音说道:“估计有叛徒早把此地给捅出去了。” 赵健勇经陈禅提点才想道:“难怪咱们一去那栋大厦,立马有人打上门,原来王家内部有人吃里扒外啊!” 他是想明白了,若无内应,张紫德怎会那么快找到大王家在泉城的老巢?! “你觉得谁是内鬼?” 陈禅直接给出答案:“刚刚走的那人。” “王瀚。” “对。” “陈兄弟是猜的嘛?” “当然不是。”陈禅把破邪诛魔琉璃盏收在体内以真气温养,眼下忽然震动几下。 破邪诛魔琉璃盏前身贵为先天灵宝,怎会毫无预兆的震动? 难道是有宝物出世?亦或是在向他预警有需要重视的敌人?! “我探听了王家众人传音,那栋大厦顶层是一行人到了泉城才寻的,既然有内鬼,便不会是身在家族中,只会是在一行人里。” 赵健勇听明白了,非常简单的逻辑。 “也有可能是一行人上报给家族内,家族里的奸细透露给张家的啊!” 陈禅笑道:“道理十分简单,成本太高了。” “啊?” “试想先把消息传回家族,再让家族里的人传给张家,万一出了纰漏呢?” “纰漏?不太可能出现纰漏呀,现在是信息时代……” 赵健勇又想清楚了。 现在是信息时代,大王家怎么不会为了防止家族内部出现叛徒监视往来的消息呢? “也有可能是王家的小辈!”赵健勇剩下最后不明白的事。 是啊,也有可能是王家的小辈为了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倒向张家。 陈禅缓缓摇头:“以王家的底蕴,小辈们不需要来冒险,他们身在家族里,只要付出努力,足够获得相应的修炼资源。唯有到了王瀚这一层次的大人物,除了更加珍贵的修炼资源,还需要其他王家给不了的东西。” 赵健勇补充道:“比如说是王家内部大人物全都抢夺的天材地宝?比如说那些人人都想得到的丹药?!” 他拍手笑道:“陈兄弟洞察人心的本事,我万万不能及一二。” 陈禅忽然又看向窗外。 相隔较远的一处长凳上,坐了不到二十分钟的中年男人起身,似乎双腿坐麻了,活动了活动,双手插进上衣口袋中慢慢走出这座近似山水庄园的豪华私立医院。 赵健勇好奇陈禅在看什么,他亦扭头看去。 陈禅猛地在他心底喊道:“别看!!” 可惜慢了。 中年男人转身看过来。 见是有人在偷瞧他,微微笑了下,继续往庄园外走。 不过,赵健勇的眼中,蓦然天地失陷,日月晦暗,流星似火。 天外天的虚空中,比一颗星球还要庞大的魔神,齐齐看向小如蝼蚁的赵健勇。 赵健勇承受不了魔神的注视,浑身猛然撕扯成细小的血沫。 犹如魔神不让他死,血沫重组,又被撕扯,再成人形…… 连环往复,仿佛正经受天地间最为酷烈的刑罚。 地火齐喷。 硫磺味充斥他的口鼻。 赵健勇的意识欲要癫狂,可无处不在的剧痛每每在他陷入癫狂的前一分,将他重新拉回来。 乍然。 天地清明,一双比之魔神更要巨大的手掌,瞬息抹平了灾劫。 赵健勇急急喘了一口气,恢复神智。 现在的他满头大汗,胸膛剧烈起伏。 似乎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虚幻,可回忆极清的剧痛,又告诉他,绝非简单的幻梦。 赵健勇心底问道:“陈兄弟,我怎么了?” 陈禅不答,起身消失在房间中。 即将走出庄园的中年男人在陈禅恢复正常时,停下脚步。 转身。 注视面目模糊的年轻男子。 “是你救了他!”中年男人轻声道。 他的嗓音像火炉内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柴。 像万丈雪山滚滚急湍的雪崩。 像从天外坠落大地的陨石。 在陈禅的眼中,中年男人的样貌变换无数,男女老幼皆有,变换的每一种面貌皆不同,仿佛他是化身万千的菩萨。 某种程度上说,中年男人的确是佛家人。 陈禅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儿,方才问道:“泉城竟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连你这样的人都来了?” “我这样的人?呵呵,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修为,我一大把年纪了,才到了此步,真是令我汗颜啊。” 陈禅摇头:“捱过末法时代的滋味不好受吧。” “确实不好受,我化身为僧庙里的金身,都险些丧命白瞎了一身艰苦修炼来的修为。灵气复苏一百多年了,靠着天材地宝进补,也堪堪回复到如今有一战之力的程度。”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古仙曾借金丹之名,以喻本来圆明真灵之性。 此性在儒家叫做太极,在佛家名圆觉,在道家就是金丹。 陈禅近前的中年男人,真论起底细来,几百年前是位金丹后期圆满的大修士,但毕竟是几百年前…… 陈禅所斩杀的大妖古山、安平、周存孝等人,全盛时期,甚至比中年男人更加强悍。 唯独在这儿灵气复苏之后,他们皆不如中年男人修为恢复的快。 中年男人眼下的真实道行,琉璃境后期圆满,乃至跨向了金丹境半步,只差半步就重新回到金丹境。 相比于吞了安平种种机缘的周存孝,相差无几。 足够称作世之罕见的半步金丹大修士! 陈禅打杀周存孝时受的伤,并未痊愈,连自身神魂内失控的力量同样没有整顿好,另有好几步的路要走。 “你受了非常不一般的伤势。”陈禅在打量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又何其没有在观察他。 陈禅略感讶异:“你能看清我的身体?” “看不清,你的身体仙霞云绕、仙气氤氲,不一般啊。”中年男人笑问,“但我冥冥中感觉你受了很难处理的伤势。难道你是古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即便我杀你也杀不成,我就走了,不费功夫。不是的话,我十分愿意同你切磋切磋,瞧瞧现代的年轻人究竟修炼的何等地步啦!有了一身不错的道行,是否同样拥有精湛的战技!” 陈禅笑着不答。 中年男人一样笑道:“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是了,交交手试试?” 陈禅指向更遥远的地方:“走,去试试。” 两人一块消失在这家私立医院。 再出现时,便离私立医院相隔甚远。 寒风吹拂着中年男人的长发,把陈禅遮挡在面部的真气吹的如水波涟漪。 大地在他们的脚下犹如一块灰色的石板砖,天空湛蓝,云雾飘荡,耳旁传来呼啸的风,阳媚却感受不到温暖的大日折射到两人身上五彩波澜的光。 中年男人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失笑:“穿着这身衣服打架,不太习惯,稍等。” 他说的稍等也仅是一瞬间,衣物碎裂、飘飞,一身大袖舞动的白色僧袍穿在身上,而他的一头长发不见踪迹,头颅上有戒疤。 “不好意思,久在庙宇修炼,习惯了这身样子。”白衣僧人双手合十低唱了声佛号。 “你呢?!准备好了吗?”他问。 陈禅道:“等了你很久。” “那好,我年纪大,先出手了。” “轻便。” 白衣僧人抬手好似无力的排出一掌。 倏忽手掌迎风涨大,犹如金身佛陀拍来的降妖镇魔掌。 “就一掌。”白衣僧人看着金掌拍向陈禅,大袖翻飞,又成了那位长发中年男人。 陈禅真气化兵,注视着可畏可怖的掌法。 递去一剑。 剑光刹那间抵住金掌。 如撞洪钟大吕。 偌大的天地清楚反复的回荡着。 好似这是一座牢笼,他们在击打牢笼的铁柱。 恢复成中年男人的白衣僧,惊讶的看向那剑光比之日月更加炽烈的一剑。 轻轻询问。 “道友,此剑叫什么名字?” 陈禅主动碎裂握在手的真气长剑。 道。 “《荡世》。” 瓷人器灵一战中,陈禅曾在此剑传授给了谢镜花。 而正在接待鱼嘉一行人的谢镜花,心有所感,看向了这个方向,暗道,先生出剑了!! 鱼嘉愈发年轻,站在谢镜花的身旁,两人好似是姐妹。 “怎么了镜花?”她问。 腔调平静,声音如翠鸟鸣啼,极是好听,有如。 谢镜花笑道:“感觉到先生在出剑。” 她的先生在神州司天总部已不是“外人”,毕竟仗义出剑斩杀真修大妖、唤魂大术的始作俑者安平以及神秘出现的周存孝,谢镜花已挑拣着能说的部分,悉数上报了。 无需隐瞒,先生说了,他就在人间,无论对是他表露恶意又或善意,皆无关紧要。 因为…… 他在人间很久了。 而鱼嘉又跟先生似乎有非同一般的境遇,谢镜花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鱼嘉跟一行人里的其他人互视了一眼,问道:“他在出剑?” “嗯,在用曾教给我的剑法出剑,所以我感受到了。” “在哪个方向?!” 谢镜花指向陈禅与白衣僧人交战的地方。 一行人出了门,看着那个方向。 鱼嘉问道:“有多远?” 谢镜花拿出手机找出地图导航,凭借自己的感觉,把两人所在的位置大概标注了出来。 鱼嘉看后:“快出泉城地界了,你能感觉到他的对手强弱吗?” “一定很强,因为先生轻易不出此剑的!”谢镜花非常肯定。 司天总部调来的老者,纷纷说道:“谢司长的先生尚且全力出手,那人的修为道行该何等的强大?” “我们曾怀疑过,为了争抢七十二口泉池兴许会来比真修更难以处理的大修士,莫非,猜对了吗?” “天下气运滔滔,我们只看到眼前英才辈出,实际上灵气复苏伊始,涌现出来的天骄天才,茫茫无数。” “何况有灵气复苏以前的修士,以种种留存下来的术法,封印自身,捱过末法时代,艰难活了下来。” “是啊,对于那群修士,我们以前太轻视了,随着他们的修为渐次恢复,已经展现超越你我想象的力量以及术法。” 鱼嘉望了一会儿,转身带着一行人回屋,说道:“多说无益,我们来泉城的目的,一是为了保护百姓,二是为了让七十二口泉池归属于司天,三是为了配合谢镜花的先生打击众多环伺强敌,三件事每件事皆要完美完成。” 对于陈禅的处理方式,司天总部不止争吵过一次了。 那场面向天下人的直播,摆明了陈禅不是恶人,他为的就是守护泉城。 所以,最终司卿在司天的闭门会议上做出决定,一行人配合谢镜花的先生。 他们当然问过谢镜花,她的先生叫做什么,甚至问过鱼嘉,毕竟谢镜花出身鱼嘉的孤儿院,鱼嘉又怎会和神秘修士没有交集? 可是两人都保密他的名字。 几乎相当于神州修行界领头人的司卿觉得名字仅仅是个称呼,没有任何用处,便制止了司天内部想要逼迫谢镜花、鱼嘉就范的一些人。 最终,司天给陈禅起了个代号,“先生”。 既然陈禅打算一己保护泉城百姓,那便是众人的先生!! 达者为师,何况拯救一城百姓的人?!! 一位谢镜花远看不出道行深浅的老者坐定,喝着滚烫的热茶,平静笑道:“今晚的年夜饭,镜花准备好了吗?” 谢镜花回复:“早已准备妥当。” “那好,请替我向你的先生说一句,新年好。” 鱼嘉在她的身后,规整了下让风拂乱的秀发:“也替我与先生说一句,除夕夜快乐。” 谢镜花张了张嘴,点头应下:“尽管先生不在意俗礼,但我便在晚上过了十二点,统一向他表达前辈们的心愿。” “另外,我替先生谢谢前辈们的祝福。” 鱼嘉坐回自己的位置,略有失神:“该是我们向他表达感谢,我们没能做到的事,他代替我们做了。” “如此人物,堪比大德无量的古之仙人。” 第二百零六章 陆续上演的好戏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六章陆续上演的好戏这一剑,剑气横空,令已恢复成中年男人的白衣僧面色变了数次。 即便在他全盛时期生活的年代,无一位剑修可到达如此引动天地异象的地步。 只见,虹光映天,彩光交迸。 上千上万柄气剑纵横穿插。 端的是气象万千,让人心生折服。 “小小年纪,于剑一道,竟能登峰造极,再过些年,等你真成了气候,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又有何人能治得了你?” 中年男人嘴角渗血。 金色佛陀掌印已被剑气洞穿。 他一退百丈之远,真气逸散,产生金色的路径。 陈禅负手御空而立,注视此人几分钟,最终缓缓摇头,收了杀心,转身离去。 实在是他身体有伤,尽管刚才互换一招两人都没有全力以赴,但是陈禅清楚以现在的真气想要杀白衣僧人有些艰难。 倒是有一事可以尝试询问他。 人虽走了,陈禅以心声问道:“为何到这家私立医院里来?” 中年男人垂头看着被剑气斩碎的衣襟,毫不隐瞒:“有人打算与我做个买卖。” “能说吗?” “一棵我只在历史典籍里见识过的天材地宝,换鲁州王家身在泉城所有人的性命。” “为什么到头来只差临门一脚却不杀他们了?” “和我做买卖的人,得知了王家一行人的近况,取消了。” “哦?” “言尽于此,更多的事我不能说。” 陈禅道:“我明白。” 陈禅又试探道:“你在泉城所为何事?” “此地有我成道的机缘,以你这般年纪具备如此惊世骇俗的修为道行,为何也在泉城?” 那道剑气超出了白衣僧人的预估,斩的他五脏六腑震动,现在微微松懈镇压体内的小伤,不禁咳出了一口血。 他内心震惊暗道,此人究竟是什么出身?为什么剑道居然到达这般可望不可即的程度?!! 他活了几百年,曾是金丹后期圆满,寿元远比其余修士多上百多年,见识、经历广泛,更是在末法时代来临前行走天下搜寻剑术典籍,翻阅了不下两百本,于剑道自有一番钻研。 可白衣僧人钻研的再深,陈禅的这一剑斩来时,超越了他所思所想所见。 这一剑根本就不可理喻!!! 陈禅人已消失不见,但心声仍传来:“我?!恰巧行走天下,首选之地便是泉城。” “这般简单?” “便是如此简单。” 两人不再谈话,白衣僧人的脸上出现某种难明的神情,转身往泉城市中心飞去。 他要去见两个人。 轻灵女子是从龙虎山下来的,另外还有一个开餐馆的老板。 他们是一路人。 泉城有他成道的机缘,当真是有的,并未欺骗陈禅。 而陈禅亦在想着‘成道机缘’是何物。 旋即便懂了,泉城现今最有价值的两个瑰宝,一个是七十二口神性泉池,另外一个则是上古年代天泉圣地的宫殿,两位苟延残喘至今的女祖身居此殿。 他回到私立医院,赵健勇依旧存有深到骨髓的胆战心惊。 适才所见的诡异景象着实快把他吓傻了。 陈禅瞧着他一脸冷汗,“没事了,那人走了。” “他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陈禅把白衣僧人说的传音给赵健勇。 这位经商几十年的中年男人脸上冷汗涔涔:“岂不是说倘若他真要对王家一行人出手,你我同样是他的目标?” “不错。” 赵健勇更怕了,独自饮茶水定神不停。 …… 白衣僧人化成的中年男人面目凝为了一个饱经沧桑的脸庞,似乎遍阅了红尘,尝过了人情冷暖,经受了种种苦楚。 他来到那位开餐厅的老板的店,巧合的是,自龙虎山下山的轻灵女子同样在此。 看到他来,餐厅老板叹息一声:“可惜你是个和尚,不然吃我这盘拿手的炸酥肉,必定好吃到连你的舌头都战栗。” 他坐在轻灵女子的身边,目光放在没了小半盘的炸酥肉上,拿起未曾用过的筷子,夹了一个炸酥肉放进嘴里,缓慢咀嚼,肉香四溢:“确实不错。” “哎哎哎,你是和尚啊!怎能吃肉?” “我不是和尚,只是为了修炼故意装扮成和尚的。” “佛家的经典篇目你读了那么多年,再不是和尚而今也成了和尚。”轻灵女子自顾自吃着炸酥肉。 旁边还有一盘制作精巧的九转大肠,极是地道。 她把九转大肠往白衣僧人的手边推了推:“尝尝这个,也不错。” “嗯。”白衣僧人点头夹了一筷子,满嘴流油。 老板问道:“你和人交手啦?” 白衣僧人颔首,把与陈禅交手的细节不差分毫的讲述了一遍。 轻灵女子道:“你错了。” “我哪里错了?”白衣僧人略显惊愕。 她道:“那位神秘真修不是年轻人。” “不是年轻人……?怎会如此?他给我的感觉明明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呀!”白衣僧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难以置信。 老板看了眼轻灵女子:“我们调查过了,你所察觉的年轻人实际上就是谢镜花的师傅。” “谢……谢镜花的师傅?!那位打杀真修大妖跟安平的神秘真修?!” “正是。” 白衣僧人立刻缓慢的放下筷子,脸色极其的凝重。 “原来我们的大敌是他。” “如果早早得知你的对手是他,我们两个就出手了,这是一个极好的良机。” 白衣僧人摇摇头:“我们三个不够。” “不够杀他吗?”老板低声询问。 轻灵女子刻意安排那位青年修士与白刀门的掌门宫睿对付谢镜花、张宗敬,被神秘真修搅局后,她原想亲手试探试探他的—— 不过最终仍然放弃了。 因为那位神秘真修真的极强。 无论她再如何的自负,皆得将一身骄傲压下来。 白衣僧人回想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不够他杀。” “哼,我们三人联手,即便不是他的对手,亦能拉着他同归于尽。”老板冷哼。 轻灵女子马上道:“我可不想死。” “我也不想。”白衣僧人道。 老板深深看着两人:“既然如此,再加两人呗。哦,不对,两妖。” “他们去哪了?”轻灵女子转头询问。 老板看着窗外已现行人的大街:“树妖身体出了点毛病,刚来泉城与我们见了一面后急匆匆走了。” “我怎么不知此事?”轻灵女子诧异。 “还不是怕你知道她身体出了毛病,你把她吞吃了?” “哈哈……岂会,岂会,我又不是那种人。” “你们之间的事我听说过,早年间你们大打了一场。” “误会,都是误会。” “那场架你差点拔了她的数根,过去这么多年,她照样忌惮你。” 轻灵女子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它干吗?狮妖呢?” “狮妖临时得知司天正搜寻他的老巢,现在已经把他两个天资不错的孩子给宰了。” “哈哈……此事甚好。” 两妖在当年皆曾闹出震动天下的大事,所以各大名门正派的典册里,将两妖详实记录了下来。 而今灵气复苏,群妖鼓动着出世,神州名门正派借此广撒网,前往名山大川、深山老林,诛杀了十几头艰难捱过末法时代还未恢复妖气的大妖。 白衣僧人皱紧眉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我们三人加上两头大妖,五位琉璃境后期圆满、踏进金丹境半步的大修士,说不定真可以杀了他。” 轻灵女子吃饱了,“是两位半步金丹境大修士,加三位真修。” 老板顿时脸色难看。 从古至今,修行界皆实力为上。 白衣僧人与轻灵女子的道行已然恢复到半步金丹,天地灵气复苏的再充沛一些,他们会比他更快的踏入金丹境。 就是不知轻灵女子有了压倒性的力量后,会不会不念旧情的把他吞吃了。 白衣僧人叹了口气:“泉城水、很深,给我的感觉,不止我们。” “肯定。” 轻灵女子打了个响指,颇为妩媚。 “七十二口泉池谁又能想到会重新现世呀,即便在我们生活的年代,有人说七十二口泉池会恢复以往的荣光,我一巴掌打死他。放屁!” 老板的心情突然不太好:“彼时我只当七十二口泉子是景点。” 对于来过泉城数次,更是在泉池驻足一段时间参禅的白衣僧人,宣了声佛号。 属实是灵气复苏变动了太多的东西。 仿佛以往年代,那些不过玄妙一点的旅游景点都正在产生他们理解不了的变化。 除了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神州另有其他地方留存不知多少年的景观,缓慢的异变着。 只是七十二口泉池的异变更为的广为人知。 轻灵女子伸手,细细感受着泉城无处不在的灵气:“你们看呐,要不了多久,泉城的灵气浓郁程度,和龙虎山那截灵脉,也相差无几了。” 老板道:“这正是我在泉城开餐馆的原因。” “哼,就属你人精。”轻灵女子玩笑道,“七十二口泉池距离彻底的复苏还有段时间,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我们不要再擅自妄动了!和尚,尤其是你。” 白衣僧人眉目低垂:“那棵天材地宝于我而言确实重要。” “你只说天材地宝,它叫什么名字?”老板纳闷的问道。 到了他们这般地步,寻常的天材地宝根本打动不了,除非是在山海洪荒年间同样珍稀难得的天材地宝,才对他们有大用。 可这般天材地宝,就算神州最大的拍卖行中,也极其难见。 “凤凰彩衣草。” 白衣僧人轻声道。 轻灵女子和餐厅老板齐齐脸色剧变。 “凤……凰……凤凰彩衣草?你确定?” “千真万确,亲眼所见。”白衣僧人微微一想见到那棵凤凰彩衣草的情境,依旧心绪大动。 “怎么会?现在这年代,怎会有凤凰彩衣草?这可是只在传说里才听过的天材地宝啊!” “不可能!和尚,你被人骗了吧。” “以前我曾在一座上古洞府中,见过凤凰彩衣草的残根,他们骗不了我。”白衣僧人最初亦是同样的吃惊、不相信,但百般检查,又去翻阅了典籍,到底确信他看到的神秘小草,就是传说里的凤凰彩衣草。 “这个天地灵气复苏的时代,真让人捉摸不透啊。”餐厅老板万分感慨。 凤凰彩衣草尽管对两人一样有用,但没有对白衣僧人来的用处那么大。 传言,白衣僧人修习的上古功法有缺陷,以他傲人天资,修炼到金丹境便也到达了顶点,再无法寸进半步! 有了凤凰彩衣草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不会弥补功法上的缺陷,但会帮助他在身体上补足缺失,足以恢复回金丹境后,更进一步。 “难怪你受制于人,原来你见到了凤凰彩衣草啊。”轻灵女子呢喃说道。 白衣僧人无奈喧声佛号:“事情不简单,那家人里有堪比我们的高手。另外他们谋划深远,似乎不仅仅想得到七十二口泉池,连那座瑰宝亦想拥有。” 老板叹气道:“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隔阂。” 不错,若白衣僧人继续想得到凤凰彩衣草,等瑰宝出世,少不得听令于人,和他们交手。 “不如这样,我们找机会帮你得到凤凰彩衣草如何?”轻灵女子眼中精光一闪,“我们三人不是神秘真修的对手,难不成还不是其他人的对手?” 白衣僧人拿起筷子,夹了口炸酥肉:“这正是我来见你们的另一个原因,我的成道机缘应在了这棵凤凰彩衣草身上。” “哈哈……我还以为你口口相称的成道机缘是那件瑰宝呢。”老板跟轻灵女子眉眼一松,哈哈大笑。 白衣僧人摇摇头:“我不像你们,我的寿数尚且充足。” “那便好,少了争抢的人,我们得到瑰宝后,也好办了许多。” “哎呀,你为何提前不说呢?如果上次咱们碰头时说了,我们也不会担忧你向自己人出手啊!” 白衣僧人喧声佛号,又夹了口九转大肠:“实在是我拿捏不定你们会不会帮我,倘若在此多事之秋拒绝了,亦是合理合情,说了也白说。” “那为何现在说了?” 白衣僧人看了两人一眼,闭嘴不言。 轻灵女子恍然大悟:“哈哈……你这吃肉的和尚,心思当真复杂!” 餐厅老板瞬间也明白了,大笑不已。 那位神秘真修压在几人的心头,他们需团结一致夺取瑰宝,既然如此,白衣僧人不要瑰宝,要凤凰彩衣草,他们自然而然得帮他。 …… 陈禅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位神秘的白衣僧人的成道机缘绝非是地下河里的宫殿亦或七十二口泉池,而就是他说的天材地宝。 因为王十六与王瀚在走廊里传音商量一件事,说是周家打算拿凤凰彩衣草邀请一位神秘僧人,打杀了他们。 “王今歌、王存剑重伤,堂堂周家竟然如此小人,实在是丢人!”王瀚怒道。 就像是张家在大王家有奸细,大王家在周家同样有奸细,共同之处则是奸细的地位同样极高。 王十六纳闷道:“得到的消息称,周家在关键时刻收手了,这是为何?” “应当是看到王今歌、王存剑重伤垂死,觉得我们大王家不是其对手了。” “是啊,擅自动手,等家里查出了眉目,如此大仇大恨,两家可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王瀚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现在确实是安全的。”王十六肯定道。 陈禅留意他们口中的凤凰彩衣草…… 凤凰彩衣草这种天材地宝极为玄妙,传说是凤凰涅槃重生之地的草,沾染了蜕下来的躯体的仙气。 可补充自身种种缺憾。 比如断肢少腿,服用了凤凰彩衣草不仅会重生缺少的胳膊或腿,甚至连身体的天资亦会被改造一遍。 又比如修炼某种功法造成身体受创,用了凤凰彩衣草,马上弥补回来。 等等,不一而足。 以往的年代,凤凰彩衣草都是较为特殊的天材地宝,一经现世,引的无数修士争抢。 但那是以往…… 眼下这灵气复苏的程度居然会有凤凰彩衣草,陈禅颇觉意外。 不过得知了众多拍卖行的存在,他不会再如何的吃惊了。 赵健勇经过静思,心绪已然恢复了大半。 王十六和王瀚在走廊传音入密商量半天,敲门进来,把一沓文件递给赵健勇。 “赵先生,这是我们整理好的合同,算是正式文件了,你仔细看下,没有疑问的话,晚宴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你我签署下来吧。”王十六笑眯眯道。 赵健勇双手颤巍的捧着这沓文件,情不自禁的问道:“不签署会如何?” “签与不签,其实早就不是赵先生可以决定的了的事了。”王十六非常诚恳的说道。 是啊,表面上看,赵健勇和‘赵阙’是鱼肉,人为刀俎。 两人毫无法力的普通人,是死是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陈禅在旁拱火道:“叔叔,事到如今,还是签了吧。” 赵健勇征询问道:“签?” 陈禅重重点头:“签!!!” “好,既然如此,文件内容我不看了,你们大王家家大业大,势必不会坑害我,今天晚宴,在大家的见证下,我跟十六长老签署这份合同!” “痛快!好!!”王十六、大笑。 这份不小的功劳,原来是十八长老盘算谋划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落到了他王十六手中,他心底暗道,世事如棋,谁又能知晓下一步是怎样的呢?!老天爷这双看不见的下棋的手,走的每一步棋,当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啊! 陈禅算定王瀚就是大王家的叛徒,今晚的晚宴不会一帆风顺,就看王瀚如何做了。 周家以凤凰彩衣草引那位白衣僧人杀众人,但临时反悔,白衣僧人退却。 王瀚这位位高权重的张家奸细,又会安排怎样的杀局送给王十六呢? 陈禅拭目以待。 王十六离开时,王瀚站在走廊上看了叔侄一眼。 陈禅忽地皱起眉头,将自己与大王家结下因果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忽然又怀疑起王瀚是不是叛徒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赵兄,你说如果王瀚不是叛徒,王十六才是叛徒的话,局面会如何?!” “陈兄弟,王十六真若是叛徒,接下来大王家在泉城的所作所为可换成他一言九鼎啦。” 陈禅道:“纵然是大王家重新派来了高手,想必也会听王十六的建议。” “难道你改了看法?!” “我又想了下,似乎全程下来,不管是王十八的死,又或王今歌、王存剑重伤,获益最大的是王十六。” “他真是叛徒?”赵健勇转念一想,“是啦,王十八带着王葳蕤、王岁、王安来农家乐,没过多久张胤、张令旭就来了!问题是,农家乐的位置是我临时决定的,此前我从没在那里待过一天,顶多是去一、两个小时,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 陈禅瞬时笑道:“王葳蕤、王岁、王安三人必有叛徒的耳目,查查他们三人是谁调来泉城的,谁就是大王家的叛徒。” 赵健勇也想到这一点,不禁失笑:“你我本是大王家刀下的‘鱼肉’,怎么到了这会儿反倒成了猜谜游戏啦?” “眼下反正又没事,况且,大王家这出好戏,赵兄看的不过瘾吗?!” “过瘾是过瘾,如果晚宴不会出现变故,我这辛苦打拼的家产莫非真的要拱手相让?!” 陈禅指了指王今歌、王存剑的病房:“王今歌醒了。” “啊?” “今晚必有好戏看。王今歌和王存剑是知道有叛徒的。” 百色琉璃盏被张紫德看破弱点,两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家中有叛徒。 “他们不是快死了吗?”赵健勇疑问。 陈禅道:“论起伤势,王今歌比王存剑轻上一些,何况,真修高手哪会如此轻易的死?” 他说的不错。 王今歌现在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只是他仍然与王存剑一般,犹如只剩了半口气。 回想从大王家内挑选子弟来泉城,再到王十八战死,张紫德打上门。 王今歌心中悲伤的道,十六啊十六,何苦呢?!你到底是何苦呢?!! 第二百零七章 世朽而我不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七章世朽而我不衰难得有了些喜气。 天色渐黑,这家私立医院的工作人员四处张灯结彩。 大王家晚宴的地点经过多次更改之后,依旧选在了私立医院的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和五星级酒店相差无几。 赵健勇与陈禅被邀请先去食堂就坐。 表面叔侄安排坐在最前面的酒桌,赵健勇还询问了王家一位子弟,这个酒桌都坐哪些人。 谁成想,那位王家子弟神秘笑了笑,说道,你们叔侄……十六长老以及王爷……还有两位贵宾。 看来王十六铁了心当着众人的面,与赵健勇签署合同了。 事到临头,赵健勇面色土灰的看了眼陈禅,见其安稳不动如山,旋即放宽了心。 他若想保住自家的产业,所有的前提建立在真如陈禅所言,今晚晚宴出现变故的前提上,如果没有变故,白纸黑字的签署下合同,赵健勇悔之晚矣。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葳蕤与王岁、王安等人陆续进入私立医院的豪华食堂。 王葳蕤不屑看陈禅一眼,自打进入食堂后,不管陈禅上前说多少‘舔狗’言语,半点不理,只当他是空气。 而陈禅撞了‘满头包’悻悻然回到赵健勇身边,说些新年讨巧的祝福话。 他的举动,被其他大王家看在眼里,越加嫌弃是不学无术只会见风使舵的纨绔子弟。 赵健勇脸色不好看,独自饮茶,实则他心声正在与陈禅交流。 时间到了晚上七点。 王十六、王瀚各自牵着两位面生老者的手走进来,看样子他们无比的熟稔、亲切。 赵健勇也不认识新来的两位老者是谁,听旁边的王家子弟说道,两人是郑家的大人物。 鲁州郑家是来泉城的修行世家之中,少有与大王家交好的家族。 尤其前来的两人,一人叫做郑安疆,一人唤做郑安书,俱都是和王十六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两人能前来参加这场新年晚宴,足够看出和大王家关系匪浅。 郑安疆的手让王十六握住,他不习惯王十六如此亲热,虽说往日两人没少视频聊天,但是王十六的举措超出他的预期。 不过王十六为何如此,郑安疆稍稍想想便知道啦。 无非是王今歌、王存剑重伤垂死,王十六想拉近和郑家的关系,让郑家庇护住这一群人罢了。 郑安疆环视了眼会场,摇头叹道:“此地尽管富丽堂皇、奢华锦绣,但两位前辈躺在病床上,实在令我无心享受美食,十六兄不如咱们先去看望下两位前辈如何?” 郑安书亦有此念,他与王瀚不熟,跟王今歌却打了不少交道,往日王今歌还在王家做长老时,两人没少在利益上互通有无,都得了许多好处。 现在王今歌生死不明,郑安书一想,心情悲痛,乃至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触。 “是啊十六兄,王长老退下一线,可他的名声流传在外,实乃我们的表率,现在王长老重伤,我们来到这里,自该先去看望看望他。” 王十六直接颔首应道:“好,既然两位贵宾表达了这般令人感动的心意,王十六自当为二位前面引路。” 他给了王瀚一个眼神,王瀚转身和一位子弟细语了几句。 四人出了食堂,那位子弟告诉服务员,上菜的时间推迟半个小时。 王今歌与王存剑的病房相距食堂并不远,路上四人走的慢,谈论起了泉城的局势。 “十六兄,听说周家好似要对你们不利。”郑安疆轻声道。 “我在这儿多谢郑家为之周旋了,若非你们,恐怕我们一行人凶多吉少。”王十六再次道谢。 适才见面时,他就感谢了。 郑安书叹了口气:“周家和张家联合起来了,你知道吗?” “偶有所闻。” “你们王家安插在周家的奸细只怕已经暴露了。”郑安疆道。 王十六忧心忡忡:“家主已让那人抽身走了,但留下的摊子不是一时半会能抹平的。” “你们王家找的人,着实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这是上一代人为我们安排的,我们只是承了前辈们的福荫。” 周家打算让白衣僧人打杀一行人,是王家安插在周家的奸细立了大功,巧妙的令周家改了主意。 然而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周家也有绝顶聪明的人,通过蛛丝马迹最短时间内查找到了奸细的马脚,为此设了一个局,盘算让奸细主动暴露。 没想到那奸细坐稳周家重要位子十几年,同样自蛛丝马迹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一刻不停的抽身离开。 他一走,命保住了,也无异于承认他便是奸细。 所以下午几个小时,周家上下大怒,家主盛怒亲手斩杀了两位至关重要的大人物,和奸细有染的周家小辈,更是牵连三十几人。 周家出此变故,郑家当然得知了。 “周家家主亲自找的那位高手,或许杀个回马枪。”郑安疆道。 王十六仰天叹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私立医院暴露了,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里和敌手们同归于尽。” 郑安书忽然大笑:“同归于尽谈不上,兴许十六兄还不知道,你们王家家主已和我们的家主通了电话,在王崇谅、王崇解两位副家主赶来前,周家保护你们一行人,周家的盘算要落空了。” 此事王十六十分钟前已经得知了。 郑安疆、郑安书感叹大王家家主的狠辣手腕,直接派遣两位副家主。 而王十六低语,现今就连家主也参与进了内斗。 王崇谅、王崇解两位副家主,本该是家主的左膀右臂,却被视如仇眦。 大王家内上一辈的老人不是没人健在,家主原本应派遣他们来的,或者是排名前面的长老,直接点了两位副家主来泉城,外人不知,王十六咂摸出了许多味道。 王十六心底暗道,不过也好,王崇谅、王崇解两兄弟心高气傲,来了泉城,势必会参战争夺七十二口泉池,以两人的修为道行,兴许还真能把泉池捞到手。 郑安书道:“司天要为泉城百姓下发修行功法了,此事你们知道吗?” 王瀚插嘴道:“听说了,只是我并不看好。” “哦?” “试想,民可使知之、不可使有之,若将如此堪比利器的修行功法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上,等他们有了道行,还不知道会产生多少私斗呢。” 王瀚继续道,“往日手里没个武器,吵架斗嘴气不过也就是打上几拳,现在可好了,一吵架直接比武斗法,指不定会误伤多少人呢。” “王兄所言甚是,可站在上面人的角度看,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就爆发了此等大乱,再过些年,若百姓没有自保之力,怕是会死很多人啊。” “有利有弊,就看神州那群大人物怎样调节了。”王瀚道。 四人到了病房外,顿时止住话语。 郑安疆、郑安书立刻换上悲痛的表情,在护理医生的引路下进了王今歌、王存剑的病房。 郑安疆两人站在貌似昏迷不醒的王今歌旁边,低声呼唤了几声前辈,见其没有丝毫反应,只能抹着眼泪,与王十六说些王今歌、王存剑以前是多么的为小辈着想。 四人的年纪都挺大的,但跟王今歌、王存剑相比,又低了一辈,所以,这些言语说出来符合礼节。 王今歌眼下意识清楚,听着四人的谈话,也找不出丁点的漏洞,神识落在王十六、王瀚身上,细细查探他们的心绪,怀疑王十六是张家策反的奸细,尽管有极大的把握,但没有半点证据。 护理医生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慌忙瞥了眼,直接关机。 王十六侧头瞥了眼,悲痛道:“无妨,谁还没有点事,不必如此诚惶诚恐,你们伺候的两位前辈已经够好了。” 护理医生感谢道:“多谢您的体贴。” 王十六轻微点头,陪郑安疆、郑安书在病房内又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去,前往食堂举行除夕夜晚宴。 听着传来的鞭炮声,王十六心情陡然惊悚,犹如受惊的兔子浑身战栗。 “怎么了?”郑安疆察觉他的不同寻常,关心道。 王十六连忙说道:“或许是受到大战的影响,心绪不宁。” “到了你我此等境界还会出现心绪不宁,想必是有事啊。” “唉,多事之秋,莫说我王家,就连郑家也是出了不少事。” 转移话题。 郑安书骤然问道:“胶城钱家出动了几位老怪物来了泉城,你们知道吗?” “哦?”王瀚讶异。 钱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别看纸面上的力量孱弱,可钱家暗地中却藏了一些老怪物。 这些老怪物不人不妖,苦苦存活至今,单个拎出来比不上他们,奈何人多。 “哼,魔道世家有什么可说的,无异于跳梁小丑。” “上次早晨在泉城上空斩杀的那位怪物,就是钱家的一位老祖,甚至那人还把钱家偷偷摸摸布置的阵法一块毁去了,嘿嘿,钱家马上老实不少。” “钱家的钱三爷早来泉城了,器灵乱泉城时,元家的元成一念成魔,钱三爷亲手教导元成。”王瀚回忆着有关钱家的情报,说道。 “钱三爷?哦,是那位不高不下却一身臭毛病的小子啊,他是不是死了?” “是的,死了,此事赵健勇还参与进去了。” “赵健勇?!!”王十六突然皱眉。 暗道,钱三爷的死,赵健勇参与进去干吗? “你找来那些情报我看一眼。”他道。 王瀚登时拿出手机,和家族内的人要元家门前的那场大战资料。 郑安疆惊异王十六的举动,问道:“怎么了?” “一点小事,我不放心。”他道。 很快王瀚就把王家搜集来的资料找来了,把手机递给王十六,翻看资料,他这才知道老是感觉的不对劲是出在哪里啦! “赵健勇的那位侄子,有问题!!”王十六双眼微眯,轻声道。 王瀚惊道:“啊?” “你再让人找找赵健勇究竟有没有一位叫做赵阙的远房侄子。” “是。” 说来就做,王瀚侧身往旁边的小花园走去,打电话给王家内部的人,要他们以从户口信息上查找一番。 “不就是个侄子吗?你如此在乎干吗?咱们几个老东西坐镇在此,他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郑安书不屑道。 王十六在两人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今把跟赵健勇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两人这才吃惊王十八的死和赵健勇有莫大关系。 难怪王十六立时要王瀚去查下赵健勇的这位侄子。 “莫非是张家的人?”郑安疆寒着脸道,“宁肯错杀、不可放过,稍后咱们回去,也不要试探了,直接动手诛杀算了。” 王十六不知在想什么,适才心底的惊悸,久久未消,与其说他在思考‘赵阙’是谁,不如说,他纳闷为什么会出现心惊胆颤的惊悸。 病房内。 四人离开了一段距离。 王今歌徐徐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护理医生连忙把手机放在他的手中。 看着家主发给他的信息,王今歌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确定王十六是不是叛徒,但身在家族的家主能够确定。 为此,他找护理医生要来手机,悄悄给家主打了个电话,将心里的怀疑悉数说出。 家主默默听完,说了一句,“如若真是如此,丢失百色琉璃盏的大罪,我为你们背负一半。” 王今歌老泪纵横,“我和王存剑的两脉王家子弟,世世代代感谢家主的大恩大德。” “我现在着手去调查,有了眉目立刻通知你。” “是,家主,假设王十六真的是叛徒,我拼着仅剩的一口气也要为王家斩杀了此獠。” “好,我同意了。” “多谢家主慈悲!” 因为斩杀深藏不露的叛徒,是大功。 虽然远远不够功过相抵,但是功就是功,兴许能让自家一脉,在他死后过的好一些。 “你出去吧。”王今歌抬起手挥了挥。 护理医生恭恭敬敬弯腰退出病房。 王今歌扭头注视着连半口气都快没了的王存剑:“存剑啊,你我修炼了一辈子,做了那么多事,立了那么多功,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啊!” 王存剑毫无知觉,静静躺在病榻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家主拥有绝对的权威,在其刻意的巡查下,王十六近些年做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水落石出。 从其不入王家高层法眼,到一步步走进核心成员,再到竞争长老位子,最后稳稳占据十六长老,一系列的事,竟然皆和张家有关系。 王十六能得到现今的一切,换而言之,是张家的功劳。 为此还查出,王十六那位不问世事的亲哥,已经在张家的支援中,修炼到了琉璃境初期,两人一道图谋不为人所知的三才九星丹。 但王十八嘴硬,并未给王十六确切的答复。 所以,王十六一怒之下,打算杀了王十八,将十八长老的位子交给王瀚来做。 换个听话的人,把三才九星丹交给他! 傻傻的王瀚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深渊,反而觉得和十六长老的利益绑定在一起,他真的会从分家主成为新的十八长老。 而家主之所以可以短时间调查到这些,还是源于家族内斗。 王十六的人并非铁板一块,为了更大的利益,无需审问、无需用刑,顷刻间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王十六的亲哥哥已被家主控制住了,为了使其交代更多的事情才没有杀他。” “你我受伤至此,全是王十六和他那貌似不问世事实乃处处插手的哥哥,下的黑手!” 王十六在明,网罗自己的势力,他的哥哥在暗,为其千方百计除掉竞争者。 张家在幕后,源源不断为他们提供资源。 天材地宝、金银财宝,只要兄弟两人开口,张家毫不手软立刻就给。 这才是张紫德知道百色琉璃盏破绽的真相。 王今歌颤颤巍巍的起身,让护理医生进来,帮他找一身喜气点的衣服。 今晚是除夕夜,过了今晚便是春节了。 万物喜迎春,他该穿的欢庆一点。 况且,郑家的郑安疆、郑安书也来了,多年未见,与其喝杯酒水,谈谈家事,聊聊子孙,情理之中。 护理医生难为情的走进来,得到王今歌的吩咐,即刻去寻找衣物,最终只找到一身名贵还未穿着的西装。 “前辈,只有这身我还没有穿的西装了。”护理医生轻声道。 王今歌顿时哈哈大笑:“没事,西装就西装吧。” 在护理医生的伺候下,好似突然变得生龙活虎的王今歌穿戴整齐,照着病房内的镜子,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如何?” “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前辈穿上这身西装比我好看上无数倍。” “哈哈……就你会说话。” 王今歌起床后,一直露着笑颜:“我卡里有一百七十万没动,我走出这间病房后,是你的了。” “啊呀!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护理医生忙不迭道谢。 尽管在私立医院任职,事少钱多,一百七十万也是他三年的工薪了。 王今歌多看了几眼镜中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身子一震,吊着他不死的那口气,转瞬化成真气。 有了真气,王今歌施展两伤术法,居然有了全盛时的四分之一真气。 “足够了。”他呢喃自语。 转身出了病房。 护理医生看着王今歌交给他的银行卡,心道,老人家已不是活人,而是彻彻底底成了死人。 王今歌双目无神,一身死气,宛如行尸走肉。 与前方热闹欢庆除夕夜的食堂相比。 他,格格不入。 …… 王瀚令人查找了赵健勇的族谱,这一代没有一人叫做赵阙,赵家上一个叫赵阙的人,已经死了近四十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鲁州大王家此等底蕴深厚的修行世家?! 真要翻赵健勇的所有底细,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的食堂,张灯结彩,音质极好的喇叭唱着《祝福》。 众人落座。 王十六、郑安疆坐在这桌的上首,郑安书、王瀚、赵健勇、陈禅依次坐定。 王十六等食堂安静,落针可闻,压制内心越来越躁动的惊悸,端起上佳酒水,起身面对一众王家子弟。 “诸位,今天是除夕,往年大家都在家族内济济一堂、欢声笑语的共度除夕夜,今年不同,不单单是对你们不同,对我们鲁州大王家亦不同!” “因为七十二口泉池!” “得到此泉池,我大王家将会兴盛千年、万年,真正做到世朽而我不衰!” “所以,我们被家族给予厚望来到泉城。” “尽管遇到了些艰难困苦,但我身为大王家的十六长老,试问这点艰难困苦与先辈们披荆斩棘立下家业相比,算什么?” “既然先辈们为了我等子孙不惧天寒地冻、不惧凶险难测、不惧人心起伏,众志成城、共克时艰,为我们鲁州大王家的兴盛打下坚实不可摧的基石,我等亦要学先辈们的大无畏精神,视困苦为磨砺、视凶险为机缘、视身死为荣耀,让我等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为鲁州大王家可以传承万年,奋不顾身、舍生取义、以身许家!!” 王十六言罢,不再看众人激奋的神情,仰头把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摔掉酒杯。 道。 “此酒是我与诸位的诺言,请诸位饮下!” 郑安疆和郑安书不留痕迹的互视一眼。 郑家来泉城同样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既然王十六使出缓兵计等两位副家主到来,等七十二口泉池完整出世,众人抢夺,郑家和王家得商量个合作共赢的计策。 或者,利用王家为王十八、王今歌、王存剑报仇雪恨的心理…… 众人饮完酒水。 王十六环视一圈,见他们照旧目光如火的注视自己。 满意颔首。 将大王家和赵健勇的合同拿出来。 “赵先生是泉城数一数二的大豪杰、大商人,他慧眼如炬,想要与我们大王家合作,思来虑去,我身为十六长老清楚觉察到,此事是一件共赢的大好事!老夫擅自决定,大王家与赵先生签署合同,永生永世为共患难的兄弟!!” 王十六声音洪亮,言辞将赵健勇夸上了天。 众人鼓手叫好。 郑安疆暗自叫苦,郑家也有拉拢赵健勇的谋划,可惜让王家抢先一步,而今眼看着生米煮成熟饭,说什么都没用啦! 王十六压了压手,止住掌声,叹道:“可惜赵先生不信任我们能护他周全,他的这位侄子我们去查了,查无此人……” 一言出,满堂寂静,众人望向陈禅。 但见。 陈禅笑容如暖煦,目光清亮似水。 第二百零八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八章无心插柳柳成荫陈禅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众人看他的眼神,是如何的意味复杂。 有怒不可遏、有目瞪口呆、有难以置信同样也有杀心四起。 他照旧坐在赵健勇身边,不理会所有的目光,安静的仿佛春季照在大地的第一缕阳光。 陈禅继续听王十六的‘爆料’。 王十六看着神情自若的陈禅,又看看惊慌难以自制的赵健勇。 可以说,在他心里,现在的‘赵阙’比一向老谋深算的赵健勇城府深多了。 “不光如此,为了不冤枉赵健勇叔侄,我们还让人刻意去调查赵家有没有人改名,兴许,赵健勇的这位远房侄子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全是后来改的名字。” “可惜,与赵健勇沾亲带故的赵家人,前前后后二十年,改名字有七人,当中并未有任何一人改名叫做赵阙。” 王十六拿了新的酒杯,倒上酒,放在陈禅的面前。 “所以,与我们大王家众人一块欢度除夕夜的赵阙,并非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而是突兀出现的、不为外人所知的修行者。” “我说对吧?!‘赵阙’?!哦,不对不对,不该再喊你赵阙了,不知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可否向我们说一下?!” 王十六笑眼眯缝着。 王瀚若无其事的走到陈禅的身边,一旦此人想要鱼死网破,休怪他王瀚手下不留情! 郑安疆与郑安书好奇的注视陈禅。 两人实在未曾料到,这场大王家的除夕晚宴,居然会牵扯出此等事。 赵健勇双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可王十六抬抬手,制止了赵健勇的解释。 “赵先生,你而今是我们大王家的贵宾,再怎样我都不会为难你的。” 赵健勇幽幽叹了口气。 暗道,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万一把陈兄弟惹恼了,你们即便自认为聪明无比,察觉出了异常又怎样?绑在一起也不是陈兄弟的对手呀! 王十六看到的赵健勇面目惊慌失措,实在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而是忧心大王家众人包括那两位郑家高手的安危啊! 王瀚道:“这位神秘人先生,你和赵健勇在元家门外的那一战我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不得不说,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底气,快赶得上我们大王家的天骄了!哦,别误会,我们家的天骄杀你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指的是你的勇气快赶得上天骄啦!哈哈……” 有王十六、王瀚、郑安疆、郑安书四位半步真修坐镇晚宴,谅这位年轻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除非他是谢镜花的师傅,那位斩杀真修大妖、安平,众目睽睽之下抢走百色琉璃盏的神秘修士。 可惜啊,那位强大到大王家即便丢失了百色琉璃盏也不敢去找谢镜花麻烦的神秘修士,怎会当区区赵健勇的‘侄子’? 赵健勇此等商人?也就是大王家有需要才如此重视。 神秘修士看待赵健勇应当不过是土鸡瓦狗吧。 王瀚暗道。 王葳蕤蹭的站起身,怒道:“何方妖孽,竟敢欺上瞒下,闯入我们大王家的队伍中来!!快说出自己的名姓,否则,明年的除夕夜便是你的忌日。” 陈禅此前表现的对王葳蕤的舔狗神态,而今消散的一丝一毫也不可见。 他乃至看也不看王葳蕤一眼,似乎她无关紧要,不过名字好听一点而已。 王葳蕤怒喝之后,见陈禅半句话不说,优哉游哉的把王十六为他倒的酒水喝干净,轻声赞叹:“好酒。” 王十六顷刻哈哈大笑:“好小子,十死无生的局面竟然这般淡定,不愧胆敢冒充赵健勇的侄子引十八长老去了农家乐,再通知张家的张胤、张令旭前去害死十八长老的罪魁祸首啊!!” 轻描淡写。 让在场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葳蕤细细回想,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 是啦!这一切实乃太过巧合了。 她与十八长老、王岁、王安在餐厅吃饭,临行前,突然撞见‘赵阙’,紧接着他自爆是赵健勇的侄子,十八长老和他们见猎心喜,心道是老天爷送上门的一桩功劳,便在‘赵阙’的带领下毫无防备的去了远在泉城边缘的农家乐,刚到农家乐,没过多久,张令旭、张胤就打上门了!! 这一切……这一切…… 如果不是‘赵阙’从中作梗,怎会那般的巧合?!! 王葳蕤通红着双眼,指着陈禅怒问:“居然是你!!是你告诉张家我们的行踪,才让张令旭、张胤杀了十八长老!!!” 王十六冷笑大喝:“自然是他,不止如此,同样是他把我们落脚点的位置告诉了张紫德,让张紫德重伤了你的两位祖爷爷!!” 晚宴上的王家子弟全部站起来,以恨不得把陈禅吃了的眼神瞪着他。 赵健勇心底波涛翻涌,暗暗询问,“陈兄弟,王十六似乎把黑锅丢给你啦。” “哈哈……再让他装模作样一会儿,马上就有死人来揭发他的真面目。”陈禅传音大笑。 王十六等人感受到,他可清清晰晰的知道王今歌拼着最后一口气前来打杀王十六。 也不对,王今歌现今的状态不能称呼他为人了。 而是比厉鬼更加厉害的鬼物。 真修层次的鬼物。 只是他化身鬼物,之所以短暂恢复到真修实力,依旧为心中保留了执念。 当执念散了,不管王今歌眼下多厉害,照样得烟消云散,能不能去轮回都不确定。 和张紫德的大战,终究不只伤了肉体,连三魂七魄的创伤亦极重。 王瀚咬牙切齿的瞧着陈禅:“小子,谁又能料到,年纪轻轻的你,城府竟然深至这般地步,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你的心为何如此歹毒?!” “快说!你到底是谁?!与我们鲁州大王家又有何等的仇怨,非要不顾一切的想要害死我们?!” “倘若你不说的话,葳蕤说的绝不是气话,明年的除夕夜便是你的忌日!!!” “我们鲁州大王家会以你的血,告慰十八长老的在天之灵!!” 郑安疆和郑安书秘密传音。 “兄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他们的意思,这位小兄弟四两拔千斤把王家坑害惨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若他真是张家的人,一切皆因他而起,未免太巧合了,何况,王十八、王十六、王今歌、王存剑都不是好相与的人,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成这些事,简直千难万难。” “是啊,可王十六跟王瀚一口认定,接二连三的事全因这位小兄弟而起,假设不是小兄弟的话,他们又为了什么?!” “不对劲,很不对劲。” “哦?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这些事都是王十六、王瀚的一面之词,迄今为止一件证据都没有拿出来!!” 郑安疆暗道:“莫非……” “王十六的问题极大。” “啊呀……” 郑安疆的脸色倏忽大变,在引起王十六的觉察前,迅速恢复成刚刚的平静。 “如果王十六有问题的话,他为了什么才杀王十八、王存剑、王今歌?” “他其实是张家的人呢?” 王十六是张家的人,这些事都说得通了,并且王十六收益最大。 “哈哈……倘若王十六真是张家的人,你我此次前来可是看了一出大戏啊!”郑安疆心底大笑。 郑安书道:“咱们权且不动声色的往下继续看吧,可惜了这位无辜的小兄弟了。” 他已然提前认定陈禅是无罪之人。 除非王十六与王瀚能拿出一些列的证据,坐死了陈禅就是张家的人! 只是王十六并未拿出一鳞半爪的证据,全都是他跟王瀚的自说自话,以及带动王家子弟的仇恨情绪。 果然。 当王家众人认死了这一些皆为陈禅引起的时,只见他站起身,看着王十六,轻轻的笑问:“证据呢?凡事皆讲究证据,十六长老说了那么多,不会连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吧?!” “……” 满堂寂静。 是啊,凡事都要个证据。 没有证据,就算众人一起上把他杀了,等到水落石出,发现杀错人了,怎么办?! “证据呢?”陈禅继续问道,“作为大王家的十六长老指着我的鼻子细数我的罪过,但一个证据也拿不出来,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另外,你们说我不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笑话!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远房啊?!尤其是农村里的一姓远房?!” 陈禅早就推算了赵健勇的命格,甚至根据其命格往四面八方延伸,在赵健勇出生的农村,的的确确有一位年轻人叫做赵阙,那位恰好重名的赵阙,年纪只比陈禅表现出来的样子大两岁。 但年龄这种事,随口就能糊弄过去。 王十六霎时失笑:“事到如今,你还不认?!” “去查好了,我等。”陈禅重新坐下,拿起筷子,挑着自己看上眼的菜,无动于衷的吃着。 “好,为了给你一个铁一般的事实,也让郑家的两位贵宾知道我大王家没有十足的证据万万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王瀚,你马上通知家里面的人,就查查赵健勇的老家,究竟有没有叫做一个赵阙的年轻人!” 王瀚问道:“全村的人都查吗?” “查!!!” 王十六盯着好似眼下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陈禅,不禁心底暗道,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山穷水尽了依旧做着柳暗花明的梦,此时此刻,这个黑锅,不是你可以决定背不背的,你即便以死明志,我也要认定你就是张家的人! 王瀚转身去走廊打电话。 不过十分钟。 消息来了。 他匆匆走进来,把电话交给王十六。 “十六长老,赵健勇的老家的确有一位叫做赵阙的年轻人,现在的年纪是二十三岁,正在上大学……” 王十六问道:“有他的照片吗?” “有。” “好,现在给我传过来。” 立刻发过来了‘赵阙’的照片。 王十六以照片与陈禅现在的样子做对比。 瞬间不说话了。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赵健勇一看王十六的样子,就知道峰回路转了。 旋即他心声问道:“陈兄弟,王十六怎么了?” 陈禅大笑:“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实话与赵兄说,你老家里,确确实实有位叫做赵阙的年轻人,模样便是我现在的样子。” “啊呀!!”赵健勇惊骇,“陈兄弟怎么……” “哦,我险些忘了,以陈兄弟之大能,区区此事又有什么难度的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 王十六冷哼了一声,把手机丢给王瀚。 “我们去查了,纵然是在赵健勇的老家,也没有一位叫做赵阙的年轻人,倒是有位四十多岁的赵阙,莫非,小兄弟的养颜之术厉害至此?!真实的年纪居然四十多岁啦?” 王瀚心底吃惊,注视着王十六,暗暗揣测他这番指鹿为马到底为何! 赵健勇不明所以的看着王十六,又看看陈禅,他现在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陈禅心声解释道:“王十六这是要令我把他的黑锅背下来。” “啊呀,好一个不要脸的王十六,居然这般恶毒!” “无妨,王今歌快来了,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下了,你我权且任他威风!” 王十六恶狠狠的瞪着陈禅,声音不禁大了许多:“说话!小子!说话!解释解释我们新调查的此事,我倒是睁大眼睛看看,你是怎么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活!!!” 手机上的照片,除了他以外,郑安疆和郑安书包括王瀚,皆以神识看到了。 三人心中各怀心思。 不管郑家的两人而今想的什么,王瀚已经在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了。 他暗道,王十六非常不对劲!极其极其的不对劲!仿佛他在把这一切的黑锅生生按在赵阙头上! 王十六源于何事才非要做这些? 只有他才是叛徒,方急切的需要找个人认罪。 王瀚悄悄的离开晚宴会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给王家的大长老打去电话。 大长老那边的气氛欢喜热烈,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度除夕夜,似乎根本不在乎大王家在泉城的失利。 “哈哈……原来是王瀚啊,我等你小子的电话好久了,别人都给我打电话道声祝福了,你小子去了泉城也不知有多少事要忙,竟然现在才打来。” 大长老喝了不少酒,脸色醉红。 王瀚忙跟大长老道了声除夕夜快乐。 明明他一把年纪了,却被大长老称呼为‘小子’,王瀚压下心底的不快,赶忙把泉城发生的所有事说了一通。 当提到王十六在晚宴上的怪异举动时,大长老直接挂断了电话,徒留‘嘟嘟嘟’声。 “给大长老打的电话吗?” 王瀚背后幽幽传来一句问话。 犹如被厉鬼盯着,王瀚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是打给大长老的。” “唉,你麻烦他干吗?他的寿元本就没几年好活的了,此事我们都知道,况且,大长老一脉能干事的子孙死的死、伤的伤,估摸着他一死,迅速没落已成定局。你要想找新的靠山,应当找权势日隆的十长老啊,十长老是众长老里年纪最小的一位,甚至比你都年轻好几岁,待家主仙去后,对家主大位最有力的冲击者,必有十长老。” 王瀚哆嗦着转身,看着隐在黑暗中的老人,话语颤抖的喊道:“大伯。” “哎,听你叫我一声大伯,是我这几天最开心的一件事了。往日你惧我,就算喊大伯也喊的不真诚,未曾料到,我此刻死了,你喊的这声大伯,分外真诚。” 王今歌呢喃问道:“莫非只有当人死了,别人才会流露真情吗?” 他走出黑暗,站在王瀚面前。 他比王瀚高半头,伸手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你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便是摸着你的小脑袋,你爹娘说你打出生就乖。” “爹娘走的早,我被自家人欺负,是大伯数次出手救了我。”王瀚哭腔。 王今歌颔首:“其中有一人就是不远处的王十六。” “我记得清楚。” “既然记得清楚为什么仍然站在他的背后?!”王今歌平静的问道。 一身重如万钧的鬼气。 却轻的像是鸿毛。 若非王今歌磊落站在王瀚身前,他是万万感受不到的。 “琉璃境鬼物!”王瀚心底大骇。 他努力使自己的情绪趋于平稳:“回大伯的话,实在是我想出人头地,你知道的,像在我这样不高不低的位置,拼了命也不会成为真修的!!我只有走进大王家真正的核心,才有充足的资源供我修炼,同样有举世罕见的天材地宝让我享用。” “唉,你真的想成为真修吗?”王今歌问道。 “想,极其的想,爹娘走的早,纵使走到现在的地位,依旧算是寄人篱下,大伯,我真不想当狗了,我想当人!!我想成为真修,笑傲天下!” 王瀚难得把自己的野心袒露于外。 王今歌深深注视着这位自家的半步真修,唉声叹气:“真修,岂是有修炼资源就能突破的。” “但总归有希望!” “是啊,希望!好,既然你想跨入王家的核心层,这桩机缘我送你!” “啊呀!” 王今歌一把掐住王瀚的脖颈,冷眼瞧着即将喘不过气的他,道:“机缘我送给你,但我也要你一桩承诺!以性命为誓,许下的承诺!!!” “我……我任何事都答应大伯!!”王瀚全身冰凉,马上便要喘不过气了。 王今歌松开手,让王瀚喘息了几口空气:“发誓吧。” 王瀚立刻用自己的命为誓言,无论王今歌交代给他何事,他都答应! “好,我要你有生之年,照顾我这一脉,且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培养我这一脉的王天杰成为半步真修!” 居然是此等事? 王瀚暗暗惊异。 嘴上可不敢有丁点的停顿,立即答应下来。 王今歌点点头:“那好,跟在我身后,我把这桩机缘光明正大的送给你。” 步入晚宴食堂前。 王今歌说了三句话,让王瀚冷汗涔涔。 “我和王存剑丢了王家的传承法宝百色琉璃盏,罪大过天,我送你的这桩机缘,兴许使你平步青云,或许让你万劫不复!但,机缘就是机缘,能否把握住,依旧要你努力。” “王十六是叛徒,张家的人!!王十八的死、我和王存剑的重伤,皆是他在幕后操控,王岁、王安便是他的眼线,王葳蕤是无辜的,被一直蒙在鼓里。” “稍后,我制住王十六,你来杀他,王岁、王安同样杀了吧,留之无用。哦,至于王十六那位貌似逍遥自在的亲哥,已被英明无比的家主扣下了。” 三句话说完,两人就走进了食堂。 前两句话里面的人听不见,可第三句话,里面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犹如王今歌在他们的耳边说的一样。 郑安疆、郑安书一见来人是王今歌,马不停蹄的站起身,恭敬行礼。 王今歌笑眯眯的挥手:“来者是客,你们两个臭小子能来看望我这个死了的老头子,我感到很开心。” 两人脸色白的吓人,不知是怕,亦或对现在这状态的王今歌不解。 一身皆是鬼气、死气,无一丝一毫的生气。 真修级的鬼物!! 或者说,王今歌之所以还能行动无常、言语无损,全是扎根在残魂里的执念足够强大。 拆穿王十六是大王家的叛徒,杀了他!! 这就是王今歌最大的执念,至于稍小一些的执念,已通过王瀚消除了。 王十六看到王今歌的那一刻,手中正要签署合同的笔,啪嗒掉在地。 适才,王十六混淆是非、张冠李戴非说陈禅是奸细,见陈禅冷笑不言语,自以为成功,随即要跟赵健勇当着众人的面签署合同。 但怎样都想不到。 已成鬼物的王今歌,带着王瀚走进了食堂。 并说,要王瀚杀了他! 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 王十六想不明白、想不通!! 陈禅扭头注视着王今歌,随手把王岁、王安身上的伥鬼之术解了,暗叹,人算不如天算,还以为两人会有点用处呢,这么快就暴露了。 与此同时,王今歌也在看惊惶无措的王岁、王安。 两人兴许是太怕了。 扑通跪地。 把他们是怎样被王十六留在王十八身边,怎样随时随地把王十八的行踪汇报给王十六,说的清清楚楚。 原来,一行人早前去调查谢镜花、张宗敬的打斗现场,完毕后,王十六故意留王岁、王安在王十八身边,谁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二百零九章 干干净净活过吗?!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零九章干干净净活过吗?!大王家从不是铁板一块。 为了触手可碰的利益,什么大义亲情通通都是能够出卖的筹码。 “祖爷爷!我们兄弟失心疯听了王十六老贼的蛊惑,作出猪狗不如的事!求求您看在我们同属一个血脉的份上,饶我们不死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实在是王十六修为高强、势力雄厚逼迫我们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不然就将我们此前做的错事公布于众,令我们万劫不复。” 王今歌双目失神,骨气森森,他问道:“你们二人此前做了何等的错事?让王十六拿捏住了?!” 王岁张了张口,终是不敢说。 到了此等生死攸关的时刻,王安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将他们以前做的猪狗不如之事众目昭彰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原来,王岁、王安那一脉有个婶婶是未亡人,丈夫得了癌症死了,从此一直孀居,膝下也没个孩子。 王岁、王安两人畜生不如见那婶婶长的貌美如花,尽管上了年纪,风韵犹存,似乎掐一把就能掐出水来,便计上心头。 两人借使婶婶开心的理由,常去陪她说说笑笑,打发寂寞。 一来二去,三人混熟,两人竟买来迷药,一次吃饭中趁婶婶不留意下到饭菜里。 三人大被同眠,做下不齿于人的下贱事。 最让人愤怒的是,王岁、王安两人居然把全程录了下来,以此来要挟婶婶从了他们,不能向家族告状。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某次两人用录像逼迫婶婶伺候他们,王十六恰好想起了这位孀居的美貌妇人,心头一动,轻车简从的独自前往。 只是到了家门口,听见里面似痛苦似嘶哑似快乐的咿咿呀呀声,心底一惊,暗道,这位寡妇难道耐不住寂寞,找了新欢? 他是何人?一身修为道行小小的防盗门怎能阻挡他? 轻而易举的破门而入,撞破了这桩奸情。 王岁、王安一看来人竟是大王家高高在上的十六长老,一时惊吓的冷汗涔涔,身体不听使唤的呆若木鸡。 寡妇不着一缕,惊慌的面无人色,躺在床榻侧头注视着冷着脸不发一语的十六长老。 而后三人一起下跪,祈求十六长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愿意为十六长老做任何事。 有了十六长老在前,寡妇赶忙把王岁、王安威胁她的事一一道来。 王十六冷着脸瞧着王岁、王安:“你们两个臭小子,心思竟如此歹毒,欺辱一位了无依靠的妇道人家,既然你们这般枉为人子,我亲手打杀了你们,为大王家除此恶獠!!” 王岁、王安涕泪直流不提。 王十六顿了顿又问寡妇的意见。 万万没想到,确认自己安全无事之后,寡妇竟然为两人求情起来。 王十六呵呵冷笑,暗道,好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他看着跪在地一个劲求饶的两个年轻人,心底暗道,两人虽不是我这一脉,可修炼资质也不错,而今我手下缺人,不如把他们培养成打手,且有如此大过天的要挟,谅他们不敢三心二意,只能全心全意的为我做事。 打定主意后,王十六故作大方的饶了两人,并令两人把录像全部删掉,不能留一个片段,也不能再来叨扰寡妇。 两人有了活命的机会,哪会拒绝,连忙答应下来,登时把录像悉数删掉。 王十六命他们滚,若是事需要他们,自会通知。 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寡妇的家门,吓的一身冷汗,经风一吹,双腿一软一屁股坐下来。 而还身在寡妇家中的王十六笑容转变,嬉笑注视面貌姣好、身材曼妙的寡妇,色心大起,微微动了动衣袖,防盗门砰的一声关紧,徒留若隐若无的女子惊呼声。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王安求饶的继续道:“十六长老答应我们,此行要是做的好,他会想办法留王葳蕤与我们兄弟独处的机会,只要有这个机会,我们自有办法让王葳蕤委身。” 王今歌很想做出愤怒的神情,现在他是个死人,面庞上肌肉萎缩且不受其控制,他惟有一叹。 而王葳蕤听王岁、王安的恶毒心思,早就怔在原地。 不仅于此,所有人都想不到,两人敢染指同属一脉孀居的婶婶! 莫非,大王家腐朽溃烂到了如此地步?!! 王葳蕤骤然杀气腾腾,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千刀万剐。 王今歌拦下她,不顾王十六渐渐提起真气打算鱼死网破,而是问王安:“证据呢?天下人都知道口说无凭,单靠一张嘴,做不到证实你说的这些事。” “证据?!证据!!我有证据!!!”王安身边方才不敢言语的王岁忽然大叫道。 只见王岁献宝一样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了好一些时间,把上传到云盘的视频全部下载,交给王今歌。 “我不敢彻底相信十六长老,为了自保,我录下了点证据,就是为了防止十六长老觉得我没用处了,像是丢垃圾一般将我丢掉。” 王今歌把视频一个个点开,看完之后,右手攥着手机,青筋暴露。 他自认为成了死人,愤怒的情绪会比生前减少许多,如今王今歌发现愤怒丁点不少,乃至犹有过之。 将手机丢给王瀚,王瀚战栗的看完,简直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王十六。 世上当真有此般猪狗不如的人?!! 不,猪狗不如都不足形容王十六!!! 也不知是冥冥中的天意,还是王岁有意为之,视频一共有十六个,每个视频皆是五、六分钟左右。 前十个视频是王十六在一处豪华居所,私会不同的女子,那些女子年龄各不相同,从二十岁上下至四十岁左右。 这些女子王今歌和王瀚皆认识。 都是大王家各家的女人,有些是某位子弟的妻子,有些是某位有地位人物的闺女,王十六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王十六做下的贱事,王岁、王安两人与之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与皓月争辉。 剩下六个视频,王十六在那处古香古色的居所会见六位陌生的老者。 王今歌凑巧也认识他们。 张家的六位大人物。 “王瀚,前十段视频删掉,把六段视频发给家主。” “是。”王瀚忙不迭的点头,删视频的手哆嗦到难以自制。 其中有位中年女子,是他这一脉的弟媳,往日见面,中年女子礼数极其周到,实在想不到,她竟会私通十六长老。 转念一想,王瀚苦笑不断,连他都要为了利益不惜和十六长老绑在一块,何况他人?! 若非王今歌不计前嫌,又有求于他,恐怕这一次的大祸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发过去了吗?”王今歌问道。 王瀚站在他背后,轻声说道:“都发过去了。” “嗯。” 王今歌叹气一声,直面王十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王十六幽幽叹气:“自是有话说,如此家丑让郑家两位看在眼中,委实丢人。” “丢人?哈哈……笑话!!!不是你们这些蛀虫做下的这些腌臜事被揭发,怎会有家丑?又怎会丢人?!” 王瀚谨记王今歌的话,王岁、王安两人没了用处,把该交代的一股脑的交代完,他快若闪电的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现场不禁响起一片惊呼。 王葳蕤长呼一口气,终于杀了两位淫贼!!不然,她于心不安。 另一边。 赵健勇心声道:“大王家内的脏事,居然脏到了此等程度。” 陈禅不屑一顾:“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你我继续看戏便是。” 有了王今歌出面揭发王十六的真面目,陈禅让王十六强硬按上去的黑锅,自然而然没了一干二净。 甚至在场的一部分人开始同情他了,原来,‘赵阙’从头到尾都是王十六的工具人,他真的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和王十八等人在餐厅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陈禅笑道:“倒是我的身份,鬼使神差的让王今歌洗白了,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表现点东西,现在好了,继续作壁上观。” “哈哈……陈老弟,咱们的经历真是一波三折啊,自你给我打电话接待王十八等人开始,我都没想到,剧情和我想象的会出入如此之大!” 赵健勇原认为,无外乎配合陈禅再演一场戏。 戏的最后,都是陈禅扮猪吃老虎、一力降十会。 眼前看到的,却是大王家的叛徒几乎以一己之力颠覆了所有计划,连王今歌此等真修高手,都不惜化成厉鬼,到死都得揭穿叛徒。 王葳蕤不知为何目光扫至陈禅的身上,心底暗道,我冤枉他了,可赵阙对我的色心是实实在在的,真论起来,他这种纨绔子弟背靠赵健勇作威作福,与王岁、王安两个淫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郑安疆传声给郑安书:“往外走走,别溅了你我一身血。” “嘿嘿,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郑安书笑道。 郑安疆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要以为我们郑家就是世外桃源,没有此等狗屁倒灶的事。” “我知道,看完这出戏之后,必须找家主商量,好好查查郑家上下,把那些蛀虫悉数剔除出去,省得变的和王家一样。” “唉,哈哈……”郑安疆大笑,“想要变的与王家一样,实则亦是难事。” “这话有理,哈哈……”郑安书亦是大笑奚落。 …… 王十六把自身的真气保持在全盛巅峰,他余光瞥见郑安疆、郑安书悄悄往旁边走。 并且两人的面庞竭力压抑着笑意。 他是清楚的,家丑的抖落,不消几日,就会被两人传出去,鲁州的修行世家、门派乃至全神州,都知道自称大王家的修行世家是如何的不堪。 虽是张家的奸细,毕竟自认为是大王家子弟,一想,心情难免低落。 “自称大王家,何以至此?”王十六呢喃自语。 王岁、王安的死他毫不关心,死便死了,两人一直都是他的棋子。 但,他就要死了,棋子没了棋手,没有存在的必要,连棋手都没了,大好棋盘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以,王十六注视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王今歌,说道:“你不能杀我。” “哦?家主下了命令,你必须死。”王今歌缓缓说道。 停下脚步。 他察觉王十六的身体出现了某种变故。 王十六面无一丝表情,“你要是敢杀我,你信不信,待你出手之前,我就会自爆。” “半步真修的自爆啊,试问在场的人能活几位?” “你本就死了,活不活于你而言不重要。不过,郑安疆、郑安书两位郑家人,王安、王葳蕤等王家人,赵健勇叔侄,他们能活吗?” 王十六决绝的话语一出。 郑安疆、郑安书立时惊骇。 满场的人,无一露出恐慌的神情。 除了赵健勇、陈禅。 赵健勇明白陈禅会保护他,而陈禅压根就不会令王十六自爆。 半步真修的自爆,虽不能相比真修大妖古山的自爆妖丹,但移平此座私立医院,还是可以做到轻轻松松的。 果然,王今歌摇了摇头:“你做了遗臭万年的错事,何必苦苦求活?” “我不想死,仅此而已。” “好一个不想死。”王今歌叹气道。 其余王家子弟一听王十六自爆,想要逃之夭夭。 但,现在的他们是王十六跟王今歌谈判的筹码,王十六怎会让他们肆意逃命? 王十六随手一挥,封住了所有出口。 “你们但凡跑一个人,我立即自爆,呵呵,我劝你们少自作聪明了。半步真修的自爆,就算在场之人仅次于王今歌的郑安疆,也不一定能跑出自爆范围,纵然侥幸留得一命,这辈子余光都要在病榻上度过了。” 郑安疆的名字被王十六提到,郑安疆好似局外人一般笑道:“十六长老大心脏,我们兄弟愿意留下来。” 郑安书道:“王兄弟不必非得自爆,慢慢谈就是啦,总归有一条对你对我们对大家皆好的路。” 他听着郑家两兄弟劝和的言语,瞧着王今歌:“确实有路可走,就看他给不给我走这条路的机会了。” 王今歌似乎苍老了几百岁,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心中的失望仍然让在场众人全部感触的到。 他问:“王十六,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难道你死都不愿意悔改吗?难道你不认身上流的王家血脉吗?非要一条路走到黑,继续做着王家的叛徒,当着张家的狗吗?!” 王十六嘿然冷笑:“哈哈……王今歌,你说话未免太过好笑了!没有张家的帮扶,我和我哥哥怎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王家人为了眼前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争得你死我活,嘿嘿,别说是王家的男人了,纵然是王家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为了相互攀比,照样表面上是他人的妻子,暗地是大人物的女奴!” “王今歌,这些话憋在我的委实太久太久了!” “你说王家的败坏缘于我们这些蛀虫!嘿嘿,你王今歌难道是毫无瑕疵的圣人?!!你当权王家的时候,不知私会过多少女子!!就算是副……” 王十六口不择言,即将说出一件足以震惊王家上下的话语时,王今歌陡然怒喝:“够了!!!” “哈哈……你怕了?你怕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吗?过去多少年了?那个人还以为是靠自己的能力抢到的位子!!笑话!着实是笑话!!他根本不知道,有人为了他的副家主位子,足以被誉为人尽可夫的婊子!” “嘿嘿现在想来,年纪明明那么大了,肌肤依旧吹弹可破,也不知是不是吞下了王家丹库里的万春还颜丹!!” “换成我是你的话,面对着如此诱惑,兴许同样愿意放弃近在咫尺的高位,做一个徒有虚名却无实权的王家长辈!!!” 王十六未曾说出那人的名字,但他连番说出的话,确实让食堂的每个人都觉得耳朵轰隆隆的响。 迄今为止,大王家只有一位副家主的夫人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半老徐娘、风姿绰约,就算家族内部的许多年轻女子与之相比,也落入下风。 所有人不敢把那位副家主的名字说出来,因为真的会死人。 而郑安疆和郑安书默默当做没听过王十六这些话。 …… 赵健勇内心大笑不已:“陈老弟,你听见了吗?居然有人为了成为家主夫人,做到人尽可夫的程度,这鲁州的王家,提一提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陈禅并未幸灾乐祸,他活的足够久,见识的足够多,此事不值一提。 依旧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陈老弟,你会让王十六自爆吗?” “当然不会。” “不如我说几句令他发狂的话?”赵健勇试探询问。 陈禅顿时纳闷,好好的一出大戏,赵健勇不躲在一边看着,非得掺入进去干吗? “实在是大王家欺人太甚,我忍不了这口气,尤其是王十六!!”赵健勇怒气冲冲的解释道。 陈禅回答道:“稍等。” “好,等陈兄弟的允许。”赵健勇老老实实回道。 …… 王今歌杀气已经快摁不下去了。 之所以他对王十六有着若隐若无的杀意,全是由于王十六知道这些早该扫进垃圾堆的破事。 站在他背后的王瀚恍然大悟。 难怪王今歌一直对王十六充斥杀心,竟因此事而起。 少许,王瀚陡然大惊失色。 他亲手删除的十段视频里,有一段视频出现了那位副家主的夫人!!! 她着实太年轻了,别人说她一大把年纪以老妪之身活的像个熟透了的中年女人,实际上她的姿容瞧起来不到四十,三十五、六。 王瀚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王十六是叛徒,那么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是不是同样为叛徒呢?!! 她跟王十六私通,究竟许诺了哪些事?又得到了何等的利益?!! 总不能两人互相爱慕吧?!! 王十六亦是一大把年纪了,年轻时是家族出了名的英俊男子,就算是老了,也不乏倾慕者。 王十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王今歌:“我明白,当我偶然知晓这些狗屁事的时候,你便想杀了我,却碍于十六长老这个位子,一直不愿痛下杀手!!” “王今歌!!王老贼!!你是不是后悔了??” “王老贼!!!”王十六咬牙切齿的怒吼,“为了让我和她藕断丝连,为了让我知道再继续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你找人侮辱我的妻子给我警告,你真的认为我不知道吗?!你真的认为我查不到幕后主使是你吗?!!” 王瀚额头冷汗涔涔。 王十六的妻子…… 传言她妻子被人打伤后,就一直藏在家里养伤,含饴弄孙,再不过问世事,原来另有一层秘密在啊!!! 王今歌注视着癫狂若鬼的王十六,摇摇头:“如果一开始你不纠缠她,她不纠缠你,我又怎能痛下杀手?!” “痛下杀手?!!嘿嘿,不就是我从她的口中知道真相了吗?!你应该果断点把我杀了的,不应牵扯其他无辜的人,我的妻子这么多年了,一直躲在我身后单纯着,你明不明白?!我为了她的这份单纯付出了多大代价?!!” 王十六迎娶妻子过门时,不少人震惊她的美貌。 当中不乏彼时的王家大人物。 以王家的蝇营狗苟,绝对有人想将她逼迫成情人,没想到王十六细心呵护了她这么多年。 王瀚心中暗暗想道。 王十六忽然指向王葳蕤;“她,王岳秀的孙女,若不是王岳秀放弃了一桩到手的利益,哈哈……指不定而今的王葳蕤早成了你们这些老东西的玩物,玩够了随便找个不错的世家、门派嫁了,还能废物利用。当年你亲自指名道姓的王运君,不就是让你玩够了,你做主找了个修行世家嫁出去的吗?” 满堂皆惊。 无人不睁大双目死死盯着‘畅所欲言’的王十六。 王今歌双拳攥着死死的,几近从牙缝中蹦出来的字:“你再说一个字,老子把你挫骨扬灰!!!” “杀我?!不必你动手,我自爆就是了。”王十六死猪不怕开水烫。 只要王今歌不给他留下活路,他惟有自爆。 …… 陈禅笑道:“到你上场了。” 赵健勇面色急剧变化,柔柔弱弱的问道:“十六长老,我不是王家的人,我们叔侄无意间被卷入这些事,请问能否放我们两条性命吗?!” 王十六猛然看向他。 赵健勇道:“毕竟,我干干净净的活着,从没得罪过人啊!真的不想死呜呜呜……” 说着说着赵健勇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话落进王十六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或者说,落进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全都变了味。 “干干净净的活着?”有人反复品味这句话。 纵使王葳蕤,也似内心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试问,在场众人,有谁干干净净活过??? 第二百一十章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章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别哭了!真是聒噪!!” 王今歌怒火充斥心间,一刻也未曾熄灭过。 赵健勇突然跳出来诉苦,更是令他残魂气的飘摇,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成肉饼。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头等大事是解决掉王十六让他闭嘴,王今歌没有空隙跟赵健勇掰扯,干脆一挥手,真气带着狂风,叔侄两人被吹至角落。 赵健勇心声道:“陈兄弟,我这番表演竟没有起到半点用处?!!” 陈禅失笑:“众人皆在震惊王十六说的话,哪顾得上你啊。” “坏了,没想到我的这次演技竟在丢人。” “无妨,终归是演技又不是真的丢人。而今真正的丢人是大王家。”陈禅道。 他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因为王今歌收拢于身躯的残魂,正在产生某种变化。 以电视剧、里的形容,便是王今歌要‘黑化’了。 陈禅读取他的心思,此人居然不管不顾的斩杀王十六。 可他斩杀掉王十六之前,必定自爆。 半步真修的自爆,在场所有人除了‘叔侄两人’俱都会和这家私立医院一起被夷为平地。 “看来,王今歌宁愿死上一批人,也不能放过王十六了。”陈禅呢喃道。 赵健勇惊声失色:“岂不是说王今歌要我们陪葬?” “陪葬二字说的重了,有我在,王十六自爆极难。” “哈哈……我就知道,陈兄弟道行通天,小小犹如蝼蚁一样的王十六岂能真的如其所愿自爆呢?!”赵健勇顷刻一改心声,哈哈大笑。 跟在陈禅身边,而今的赵健勇最不怕的就是和修行者硬碰硬。 毕竟,选择与陈禅硬碰硬的修士,都死了。 毫无例外。 …… 王今歌不再他想,心道,王十六知道的太多了,就算是让他自爆拉上一批人垫背,也值了。 他环视了一圈,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目光落在王瀚的脸上时,不禁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临死前推王瀚上去,令其帮自己这一脉,没想到王十六以自爆要挟求活路。 他道:“你清楚我的性格,我不会给你活路的。” 王十六哈哈大笑,一脸的悲凉:“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郑安疆、郑安书你们准备好了吗?” 郑安疆、郑安书两兄弟无奈颔首,将体内真气运转至最大化,没办法,参加一场王家的除夕夜晚宴,演变成了生死攸关时刻。 命运啊,真是捉摸不透。 王十六瞧着重新迈步朝自己走来的王今歌,问道:“老贼,都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王今歌残魂渐渐入魔,冷笑道:“谁也没逼你,走到这一步皆为你自己的选择。” 王今歌的状态,王十六看不懂,但他太清楚不过了,若叫王今歌走到自己跟前,自爆都难。 所以,王十六尖叫道:“诸位,对不住了,一场除夕晚宴谁曾想成了我们的绝命宴,但临行酒大家都喝过了,想必心中没有多少怨气。” “放你娘的屁王十六,老子不想死!!”有大王家子弟受不住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尖叫道。 王葳蕤连连变色,王十六和王今歌几句话险些把她的道心给击穿。 “十六长老有话好好说,你为王家是立了大功劳的,祖爷爷兴许只是让人知错道歉,并不会杀你!!” 大王家内部的蝇营狗苟她是知道的,她不知道肮脏至了这般地步。 就连副家主的夫人都…… 都要为了名誉变为人尽可夫的贱货。 这跟妓、女有何区别?! 今日如果幸还不死,回到家中,她再难以用平常心面对那位慈善的女人。 王葳蕤懂得变通,其余大王家子弟脑子早就不清醒,哪管得上稳住王十六不让他自爆,有什么难听的脏话就骂什么。 听着污言秽语,王十六深吸了口气。 下定决心自爆,真到了关口,反而犹豫起来。 没人想死。 纵然知道必死无疑的王十六也不想。 只是,不得不死。 拼了命的自爆是死,被王今歌近到跟前,一样是死。 他运转真气,默念法诀,死死盯着的王今歌面容,万念俱灰。 “老贼,若有下辈子,我必让你经历世上所有的苦难!!!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今歌升腾起了浓郁的鬼气,他森然冷笑:“先让老子把你千刀万剐了再说。透露百色琉璃盏的秘密给张紫德,单单是这一条,千刀万剐都便宜了你!!!” “哈哈……谁让那位美貌的副家主夫人,嘴巴灵活是灵活,却不严,老子让她爽了几次,将知道的秘密一股脑的说了个遍。” 王十六放声大笑。 他最后看向王葳蕤,笑道:“葳蕤丫头,以你的城府、资质就算不在王家亦能有一番作为,你是不知王家上下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玩你,赶紧逃命去吧,一辈子别回大王家。” 也不知王十六自爆前动了哪根善念,散去一缕真气,想要护住王葳蕤。 这缕真气若要接触王葳蕤,必须经过王今歌。 王今歌冷哼一声,伸手将那缕真气攥碎。 王葳蕤面如死灰。 王十六赢得了短暂的时机。 “听了你这番话的人,谁都别想活。” 此时的王今歌双眼漆黑,彻底入魔,唯剩心里杀了王十六的执念。 …… 角落看戏的‘叔侄’,陈禅给赵健勇解释道:“王今歌对自己真狠,知晓自己重伤垂死再无幸理,干脆趁着自己意识清楚,主动变作鬼物。” “啊呀,既然成了鬼,他为什么还这般清楚?” “执念。修行界里有一两伤术法,便是知晓自己活不了了,炼化执念当做心中明灯,自愿成鬼。执念不散,就可以鬼物的状态存在着。” “世上竟会有这种诡异的两伤术法?” “修行界的两伤术法多着呢,比这更加难以理解的两伤术法都有。”陈禅道。 他顿了顿,“好了,刚才你上场,眼下轮到我出手了。” “陈兄弟是要杀了王十六吗?” “我为什么要杀他?当然是令王今歌亲手杀他。” 赵健勇恍然大悟。 “是啦,哎呀我真笨,杀了王十六是王今歌的执念,假设陈兄弟杀了王十六,王今歌的执念不散,他就真的一直做鬼了。” “做鬼也无妨,王今歌毫无转机的入魔,必须消散于世,否则会酿成一场大祸!!” …… 王十六在王今歌捏碎他投向王葳蕤的那缕真气时,短暂屏退了王今歌对他的威压。 真气流转无碍。 怒声喝道。 “诸位随我上路吧!!!!” “……” 众人惊慌失措。 郑安疆、郑安书真气翻涌滚动,竭尽全力护住自身,等待一位半步真修自爆产生的恐怖冲击。 王葳蕤闭上双眼。 她认命了。 心底暗道,万幸哥哥王飞熊未曾赶来,不然,纵使他为当世无双的天骄,此刻亦经受不了王十六的自爆。 其余王家子弟丑态百出,在生死大恐怖前,哭爹喊娘、求饶、捶胸跺足……乃至有人冲着王葳蕤大声喊道,他喜欢她。 入魔的王今歌愣了下。 郑安疆、郑安书惊奇的看向王十六。 一秒、两秒…… 闭着眼睛的王葳蕤睁开双眼。 众位王家子弟死寂的望向王十六。 王十六被自己的真气包裹,自爆术法早就完成…… “我,为何没有自爆?” 他喃喃自语。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今歌狞笑吼道:“天意!天意!!老天爷要你落在我的手里!!!” 一步跨向王十六。 王十六心惊肉跳、面如土色,怒喊道:“自爆!!给老子自爆!!!自爆啊!!!” 霎时间,真气涌动,半步真修的自爆,于王十六的背后现出异象。 身在角落的陈禅只不过挥了挥手。 犹如挥退一只碍眼的苍蝇。 王十六身后的异象陡然似被人拿捏了喉咙,噗嗤一声幻灭了。 激荡着的真气,仿佛泼了冷水的大火,顷刻熄灭。 连一点点的火苗都没有。 王十六后知后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尖叫的环视食堂所有人。 所有人都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不对,不对!! 有两个人的神色不同!!! 赵健勇在无声的捧腹大笑,由于众人皆在注视他,并未看到赵健勇的怪异。 至于……至于他身边的‘赵阙’,那位被他怀疑而今却板上钉钉的远房侄子,伸着手正在跟他打招呼。 王十六脑子有点短路。 ‘赵阙’在伸着手和我打招呼??? 为什么? 不对不对不对,王十六忽然想起了一直不以为意的细节。 “赵健勇看似呼来喝去这位远房侄子,但眼里的敬畏是掩饰不掉的!!!” 赵健勇极其敬畏这位远房侄子!!! 王十六半张了张嘴,刚要提醒王葳蕤,可王今歌已杀到眼前。 “自爆!!!” 他继续尝试着自爆。 体内的真气好像一瞬间不属于自己了。 老实巴交游走奇经八脉。 无事发生。 王今歌畅快大笑,伸手握住一柄真气凝成的气剑。 照着王十六的脑袋当头劈下。 不过,王今歌说了要将王十六千刀万剐。 气剑偏了偏,斫在王十六的左肩,深入骨髓。 王今歌又把两桌酒桌上的菜盘,悉数清空,只留盘子。 王十六余光瞥到王今歌的作为,顿时大声求饶。 “求饶?晚了。说把你千刀万剐,老夫一剑也不会少。” “自爆!自爆!!快给我自爆啊!!!”王十六急了。 陈禅冷眼旁观,他当然知道王十六留意到‘叔侄’两人了,他也没有掩饰。 就是让王十六明白。 杀他者。 不是王今歌。 是‘赵阙’。 赵健勇心情舒畅至极,天知道他自从被王十六带至大王家的落脚点,心绪是如何七上八下、惊慌难安的? 若不是陈禅在自己身边,陪着他上演这出大戏。 只怕他早已成了大王家说一不二的狗。 “呸,该死的王十六,该死的王今歌,老子才不想做狗呢!!” 赵健勇啐了口。 陈禅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安静点。 赵健勇心声道:“实在是自结识陈兄弟开始到现在,只有这次令我心慌的难以自制。” 他是商人,商场上听了太多关于大王家的事。 而又得知大王家不仅仅家财万贯,还是底蕴深厚的修行世家。 赵健勇更是心惊胆颤,陈禅让他演戏,他真的把自己‘毕生功力’都用上了,明知陈禅在身边不会出任何意外,心底仍旧焦急彷徨、战战兢兢。 陈禅不管赵健勇是怎样的心绪翻滚,注视着王今歌近乎宣泄般的千刀万剐王十六,暗暗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王十六的真气被王今歌彻彻底底镇压住了。 似一潭死水,翻不出丁点的涟漪。 在王今歌的剑下,他更是惨叫厉嚎不止。 王今歌满身是血,听着王十六的求饶,心中颇为快意。 “是你!是你将百色琉璃盏的秘密说给张家!让张紫德破了百色琉璃盏,我和王存剑当场险些被张紫德当场斩杀!!由此种种变故,才导致百色琉璃盏被神秘修士抢走!!我跟王存剑成了王家遗臭万年的罪人!!!” 王今歌的剑极快。 手里掌握的火候又恰到好处。 不仅仅使王十六切身体验千刀万剐是怎样的痛彻心扉、生不如死,又能留着王十六的生机,直到千刀万剐结束! 一桌子上的空盘,俱都盛满他的肉片。 而后,王今歌真气托着新鲜的肉片,飞到另一桌子上…… 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莫说是王家诸人,就连郑安疆、郑安书两位郑家大人物,同样目瞪口呆的看完王今歌如何将王十六这位叛徒千刀万剐。 王十六剩了一个骨架。 五脏六腑皆在。 心脏还砰砰的跳。 王今歌狂笑的以两指剜下王十六一双失了神采的眼珠,随意丢在餐桌上的盘子里。 “诸位!可曾睁大眼睛看清了叛徒的下场?!” “诸位!有谁可曾照样心存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心思?!” “诸位!我王今歌一辈子为了王家打拼,就算做了错事一样问心无愧,人啊,一日不成仙,一日在红尘浪涛里起起伏伏,没办法,生下来、活下去,才是生活。” “诸位!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万万没想到,即便死了,我王今歌竟然是王家的罄竹难书的罪人!!说破大天去,百色琉璃盏还是从我手上弄丢的,单凭这一条,后代子孙、前代先辈,活剥了我也不为过。” “王瀚,上前来!!” 王瀚看着几乎是血人的王今歌,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王今歌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我留了王十六一口活气,你去……你去砍下他的头颅。” “遵命。” 王瀚朝王今歌行大礼参拜,双腿膝盖跪在鲜血中,丝毫不嫌污垢。 因为他太清楚了,斩下王十六的脑袋后,就算得了一桩天大的功劳。 有什么比亲手斩杀了大王家的叛徒,更能显赫荣耀的呢? 所以,王瀚迫不及待的直起身子,接过王今歌递过来的气剑,毫不停滞的挥剑…… 王十六的头颅冲天飞起。 掉在桌子最后一个空盘内。 正对着众人。 郑安疆打了个寒颤:“王今歌的手当真是狠呐。” 郑安书神神在在的道:“不狠不足以平自己犯下的罪。” “王家的百色琉璃盏当真丢了?” “嘿嘿,如果没有丢,王今歌何至于此?!当着一众王家小辈的面,恨到把王十六千刀万剐了。” “他为什么到了反将功劳送给王瀚?”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其实王今歌找到王十六是叛徒,他在王家家主面前的使命就到头了。剩下的事无外乎找个顺眼缘的人,把斩杀叛徒的功劳送给他。” “是啦是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今歌是为了自己死后,家人被王瀚妥善照顾,才将这般大的功劳近乎喂到嘴里。”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王葳蕤……” “王葳蕤表现的太聪慧了,王今歌反而会认为不稳。” “可惜啊,王葳蕤本有一桩冲天而起的大机缘,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错过了。” “接下来你我该做什么?” “做什么?首先,将王十六、王今歌两人方才说的话,全部忘掉。” “哈哈……难也难也,那般有趣的奇事,我怎能忘的掉?!不仅不会忘,还会回到家里大说特说。” “何必呢?郑王两家本是世交。” “哈哈……什么世交,当年我风华正茂时,郑家把我的青梅竹马送给王家当小妾。” “哎呀,过去这么多年,我差点忘了此事,她死了吗?” “早死了几十年了。” “哦?” 郑安书忽有阴狠爬上眉角:“我亲手杀的。” 郑安疆漫不经心道:“原来那年你差点被三叔打死,源于此事呀。” “哼,既然她身属他人,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害死她的人,并非是我,而是郑家和王家。” 过去了这么些年,一想起来,郑安书负着的手仍是紧握双拳。 “郑家子弟谁不知道,郑安书嫉恶如仇,但凡有让他找到的腌臜事,悉数从重严惩。”郑安疆神神在在道。 郑安书说道:“不矫枉难以过正。” “郑家在你的手里风气为之一清,并一年年的延续下来。再看我郑家的年轻一代,什么鲁州大王家啊,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郑安书下巴点了点两桌盘子上的血肉:“这便是不注重家风的后果。” 郑安疆深以为然。 少许。 两人神色陡然一怔。 齐齐暗道。 不对劲!! 极其、极其、极其的不对劲!!! “王今歌阻止了王十六的自爆?!” “如何会是王今歌?若他有此本事,哪会让王十六抖搂那么多家丑?!” “那是谁?” 两人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难道现场还有他们察觉不到的大高手?! 转瞬众人只见郑安疆、郑安书严阵以待,真气俱都调集,似乎两人正面对着比一位半步真修自爆更可怕的敌人。 另一边,执念即将消散的王今歌看到两人的作态,作为首当其冲之人,他自然明白他们在担心着什么。 现场有大高手阻止了王十六自爆。 此人不是他,不是郑安疆、郑安书,绝非王瀚,那么……是谁?! 是谁?!!! 可惜王今歌交代完王瀚斩下王十六头颅后,纵然眼下是真修级鬼物,亦神智渐失、生机缓灭。 他伸出沾满腥臭鲜血的手攥到王瀚的肩膀。 王瀚垂头低声道:“您吩咐。” “小心……” “小心?”王瀚诧异,“小心郑家两人吗?” 王今歌开口,说了一段话,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这段话听不可闻,仿佛一瞬间成了哑巴。 他惊骇。 王瀚终是回过味来了。 有人阻止了王十六自爆,他以为是王今歌,眼下看不是王今歌。 那么是谁?! 是郑安疆、郑安书吗?怎会是!!两人的修为道行确实比他强,也只强了一线,真打起来杀招迭出,指不定谁杀谁呢! 那又会是谁?! 王今歌在让自己小心什么? 王瀚冷汗涔涔,难道王十六指认背黑锅的‘赵阙’,当真有大问题? 如何可能啊,‘赵阙’真有问题的话,可以摁住王十六自爆的实力,何苦来哉演如此一场戏呢? 王今歌想扭头用眼神示意。 不等他身体执行这个心思,乍然感觉‘赵阙’的目光凝在了他的身上。 身体内的残魂飘散,仅剩一点点的执念消失无踪。 两伤术法炼化执念揭穿王十六的王今歌,在陈禅的‘催促’下,上路了。 王十六、王今歌皆死了。 本该是大事落幕,王家子弟在王瀚的带领下想方设法处置后事。 只是现场依旧落针可闻、死寂无声。 王瀚怔在原地,冥思苦想王今歌说的‘小心’。 郑安疆、郑安书戒备着每一个人。 王葳蕤神情震悚,小心翼翼的往门外挪。 其余王家子弟惊撼于王今歌千刀万剐了王十六,久久六神无主。 赵健勇看不下去王十六那一摊凄惨可怖的血肉,紧紧闭着眼睛,默念《大悲咒》。 陈禅微微转身。 望向门外。 王存剑失魂落魄,眼见王今歌做完一系列的事死了,吊着的最后一丝活气,亦没了。 倒向地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一章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噗通。” 轻轻的声音,竟在此时惊了众人一身冷汗。 他们看向已无呼吸的王存剑。 郑安疆、郑安书两人互看了一眼。 暗道,莫非是王存剑用仅剩的生命阻止了王十六自爆?! 之前众人的注意力悉数集中在王今歌身上,现在见到王存剑走出病房出现在食堂晚宴门外,恍然大悟。 “制止一位半步真修的自爆,唯有高深的真修强者方能做到。” “肯定是王存剑!不然,完全解释不清是谁镇压了王十六自爆。” 两人松了口气。 短短时间发生的事,让他们觉得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王葳蕤率先回过神,急急奔到王存剑尸体旁,检查下呼吸,哀恸的望着王瀚摇了摇头。 其余大王家子弟顷刻痛哭一片。 除夕夜的大王家损失太惨重了。 王十六被定为叛徒,让王今歌千刀万剐,一片片血肉装在盘中冒着热气。 王今歌为了斩杀叛徒,性命耗尽而死,可歌可泣。 王葳蕤急中生智,顿时大喊道:“是王存剑祖爷爷阻止了王十六自爆,配合王瀚以及王今歌祖爷爷斩杀了叛徒!!!” 王瀚惊醒,马上让人抬王今歌、王存剑回病房,两人究竟死没死不是他们说的算,是这家私立医院的医生说的算。 只有医生说他们死了,王瀚方能上报给家主。 食堂乱糟糟一片。 有人七脚八手抬着王今歌,有人大声疾呼王存剑。 王葳蕤轻轻走到王瀚身边:“王爷爷,现在您是大家的主心骨,郑家两位爷爷还在此地,不如先安排他们去别的地方休息,待安顿好两位祖爷爷,您再招待郑家两位爷爷。” 她考虑的周到,原本可以不说的,只是非常时刻可以做非常之事。 王瀚必会成为鲁州大王家的新贵,身处漩涡中的王葳蕤兴许争取到一些什么。 王瀚醒悟,感激的看了王葳蕤一眼。 真气流转,把自身上的鲜血一扫而空,看也不看两桌王十六的血肉,哀痛的走到两位郑家大人物身旁,说道:“郑兄,这里不是久待之地,我带你们去干净的地方吧,我大王家今日斩杀深藏不露的叛徒,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但我王家两位前辈岁数大了,身体不好,让医生帮忙诊治一番吧。” 郑安疆、郑安书心底大惊。 王葳蕤和王瀚说的言语,以两位半步真修的道行当然听得见。 但王瀚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把适才石破天惊的丑闻,微微揭过,根本不承认这些丑事。 果然。 王瀚和郑安疆、郑安书并肩而立的往食堂外走。 “两位郑兄,王十六这位叛徒着实可恨,到死了也要无中生有,生生造出不存在的丑事污蔑我大王家。” “可见王十六作为被张家策反的叛徒,心思之歹毒,城府之深远,实乃千刀万剐的该死之辈!!!” “万幸我大王家的前辈运筹帷幄,虽年老却如廉颇,凭借深不可测的道行,不仅压制住了王十六自爆,还解救了大家,此事两位郑兄不必感谢我们大王家,既然邀请二位来此做客,俱为我们应当做的。” 送两人前,王瀚传音王葳蕤让她跟着。 郑安疆立刻笑道:“莫非王兄觉得我们两兄弟相信一位叛徒的话吧?!” “王兄安心,十六长老既然是叛徒,从他嘴中说出的言语,必是污言秽语,郑、王两家秦晋之好,我们怎会相信叛徒的污蔑呢!” “是啊,何况大王家的子弟能出王飞熊这位不世出的天骄,鲁州大王家传播于市井间的佳话,实至名归!” “哎,王飞熊是你哥哥吧?”郑安书看向王葳蕤。 王葳蕤红着眼圈点头。 “好了,葳蕤小姑娘,你的两位祖爷爷必能逢凶化吉,不要再哭了。”郑安疆安慰道。 王瀚暗道,好两只郑家的老狐狸,哪会让你们这般轻而易举的转移话题?! 他现在的心情既好且坏,开心的是,平白无故得了天大的功劳,往后于大王家内必然平步青云,说不定十六长老的位置空缺,这么多功劳,家主直接力排众议把他封为十六长老。 坏的是,大王家前来抢夺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等等宝贝的担子,压在他的肩头,一想想面对的糟糕局面,王瀚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前不久还两位真修坐镇,半步真修辅助的大好局面,一下子拦腰斩断,只剩下他一位半步真修勉强稳住局面。 不,现今的局面不能说是稳住,两位副家主一日不赶来泉城,王瀚仍然是独木难支。 以他对王家内斗的了解,两位副家主兴许会拖延一些日子,这么一来,除了靠上郑家,别无他法。 王十六提前邀请郑安疆、郑安书两人参加大王家的除夕宴会,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可惜,王十六不干净,太脏了。 但他如此想法是好的。 所以王瀚说道:“葳蕤还不快快谢谢两位爷爷。” 王葳蕤以古礼乖巧的施了个万福,“谢谢两位爷爷对我们大王家的支持。” 郑安疆和郑安书齐齐在心底讶异,暗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王瀚接着道:“二位,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就像是风云飘摇中的海燕,前进不得,后退不了,唉。” 郑安疆道:“谁家不是呢?我们的盘算皆错了,都把泉城想的太简单啦!” “谁又曾料到,泉城之复杂之水深,遍望神州其他大都市,无一地能与之相比呢?!”郑安书叹气道。 王瀚心思急剧转动寻找着两人话语中的漏洞,可惜郑家的两位大人物,说话小心谨慎,半点不给王瀚机会。 王瀚只能强行说道:“郑、王两家百年交好,多少前辈为了维持两家的情谊,互通有无,眼下王家困难,郑家想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坐视我等死在泉城……对吧?” 王葳蕤心底大骂王瀚愚蠢,现在这种话说的太早了。 尤其是傻子都能看到王今歌、王存剑先后故去,泉城的王家一行人,仅凭王瀚一人孤掌难鸣。 不如缓一缓两人,再送些难得的宝贝,财帛动人心,不信两人不心动。 郑安疆与郑安书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幽幽叹息道:“兴许王兄不知我郑家的难处,唉,实在是保证郑家在泉城的存在都极难,再加上王家恐怕力不从心啊。” “不如你们躲起来,静等王家派来的高手,到时,高手如云,必能一扫门前雪,在虎视眈眈之中,占有七十二口泉池。”郑安书迅速的把郑家拖拽出来,再不给王瀚丝毫的机会。 王瀚听完两人的话,心中大骂郑家一毛不拔。 但又没办法,谁让泉城的王家一行人委实弱小,连跟郑家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呢?! 王葳蕤静静听着不说话,暗叹,一手好牌,换条狗都能赢,王瀚狗都不如,瞎出牌。 “既然如此,我只能感谢二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除夕晚宴了。” 王瀚无可奈何。 郑安书挂着笑意:“王兄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家是秦晋之好嘛。” “……” 王瀚又一次确认:“只是二位千万别把叛徒的话放在心里去。” 王葳蕤差点转身就走,王瀚着实太丢人了。 “哈哈……王兄多虑了,谁又相信叛徒的胡言乱语吗?!他说的都是污水罢了,所为的,便是泼脏大王家。” “鲁州无数人谁人不知大王家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家风之好,遍论天下修行世家,屈指可数。” 王瀚满意的点点头,伸手邀请两人走向一座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别墅。 自是有四位服务员站在门外恭候已久。 屋里通着地暖,还未进去,就能感觉到温暖如春。 另一边。 赵健勇、陈禅眼下没人关注。 有了王存剑死在食堂门外,陈禅的嫌疑在郑安疆、郑安书心中彻底洗干净了。 赵健勇撇过头,不看一眼两桌子的肉片。 陈禅瞧着迅速没人的食堂,走到一桌没谁动过饭菜的饭桌旁坐下。 “赵兄,没人了,快过来填一下肚子。” 食堂血腥气浓重,赵健勇胃里翻滚的难受,哪还有半点胃口可言?! 陈禅邀请不去又不合适。 唯有坐在他身边,不发一言,他怕一说话就吐出来。 陈禅笑问:“你这么怕血腥气?” 赵健勇捂着嘴,哼哼唧唧说不了一个字。 心声道。 “和陈兄弟相遇之后,死人我是亲眼见过的,从没有一次鲜血的味道重到如此地步。” “哈哈……赵兄经历的少了,古时王朝的刑场,经年累月的血腥气,比这重上千倍万倍。” “哦?陈兄弟去过刑场?” “去看过刑场遗址。” “怎么样?” “尸骨累累,怨气冲天。” “咱们这种钟灵毓秀之地都有鬼怪出没,那些刑场遗址得养出个法力通天的鬼王吧?” 吃着早就凉掉的饭菜,陈禅含糊不清的说道:“哪会如此轻易的出现鬼王,刑场的地点都是有彼时的高人反复勘测过的,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刑场周边的风水,无论酝酿多少厉鬼,不用过上多长时间,都能磨灭掉。” “也是,咱们神州地大物博、奇人辈出,风水一道的高人更是算天、算地。”赵健勇暗暗点头。 他转瞬问道:“莫非陈兄弟知道王存剑来了?” “知道。” “要是王存剑没来呢?” 赵健勇的意思则为,王十六早就怀疑过陈禅了,郑安疆、郑安书和王瀚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怀疑他。 现场除了陈禅、赵健勇,再无外人,要是郑安疆、郑安书可以镇压王十六自爆,两人早就跳出来,趁机和王家要上一大笔修炼资源了。 陈禅笑道:“很简单啊,王存剑若是没来,我就不扮猪吃老虎了。” “打出去?” “不必打出去,我带着赵兄轻轻松松的走出去。” “哈哈……是啦,以他们这点人的修为道行,估摸着近不了我们一丈之内。” 陈禅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和赵健勇回房去了。 王今歌、王存剑死的不能再死,送回病房诊治,无外乎要私立医院给个死亡证明。 病房外围满了大王家子弟,两人经过时,看到王葳蕤泪眼婆娑。 陈禅思前想后没有发挥自己的表演天赋,眼下终究是王葳蕤展示演技的大好时刻,在这群王家子弟中表现孝心,让家里的老头子听说了,对于王葳蕤的前程大有好处。 可王葳蕤看到‘叔侄’两人就不如此想了。 等他们进了自己病房隔壁房间,王葳蕤叮嘱了身边一人几句。 门也未敲,匆匆推门而进。 赵健勇被王葳蕤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王小姐有事吗?” “谁是小姐?!”王葳蕤冷冷问道。 她脸上挂着泪水,此刻的声音无半分哀意。 赵健勇领王葳蕤呛得说不出话。 她看着陈禅问道:“你究竟是谁?” 陈禅话语哀恸的道:“葳蕤好妹妹,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非常悲痛,但是吉人自有天相,两位祖爷爷必定化险为夷、遇难成祥,很快就好起来的!” 王葳蕤讥笑道:“别装了,你骗的了那群蠢货,你骗不了我!!” “你绝不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 “你到底是谁?!混进我们大王家的队伍存了什么险恶心思?” 陈禅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葳蕤好妹妹,你说的这番话我为何听不懂呀?不是你们将我们叔侄带来的吗?!我想问你一下,假设当初我们铁了心不跟你们走,不知我们叔侄现在还有命吗?” “你……” 王葳蕤反倒被陈禅呛得说不了一个字。 不错,从头到尾,赵健勇、陈禅都是以弱者的姿态,令大王家肆意摆布。 岂不能由于大王家出了事,王葳蕤再肆无忌惮的继续怀疑陈禅吧?! “哼,诡辩!!” 王葳蕤讽刺道:“你真是个灾星,不是你的话,十八爷爷而今活的好好的。” “不是我的话,葳蕤好妹妹很大概率成了十六长老的玩物!”陈禅不假颜色,针锋相对。 这句话触动了王葳蕤的内心,她登时极其的愤怒,“放肆!!你再说一个字眼试试?” “怎么?想以你的身份欺压我?”陈禅失笑,“真相就是如此,我和叔叔赵健勇过的好好的,全是你们为了所谓的功劳,不管不顾的把我们带来此地。哼!现在倒好了,你们自己家里出了事情,就想将黑锅扣在我的头上!!” “呸,什么狗屁鲁州大王家,好意思在‘王’前面加个‘大’字吗?我看叫臭王家比较好!!” “我杀了你!!”王葳蕤咬牙切齿。 陈禅忽而叹气:“我们叔侄寄人篱下,现在是你砧板上的鱼肉,是杀是剐随便吧,我们两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又哪会是你们修行者的对手。” 王葳蕤举起的手慢慢放下。 暗暗把杀心压下。 她是聪明的,知道现在杀了两人王瀚不会放过她的。 王瀚还想把赵健勇产业据为己有的功劳,狠狠攥在手中。 普通人尚且不嫌弃财富多,何况是修士面对修炼资源呢。 前有王十八、王十六想吃下赵健勇产业,没成想各个发生了意外,而今总归算是风波落定,王葳蕤不信王瀚没有这个心思。 陈禅道:“你杀不了我的。” “我叔叔的产业就是一块蛋糕,他不亲自签下合同,你永远杀不了我。” 王葳蕤怒极:“切,谁稀罕呢!” “另外,你觉得自己安全无虞吗?我现在就把你身上的疑点告诉王瀚。” 她转身就想离开。 陈禅骤然问道:“假如,我是位高手,即便王瀚得知是我镇压了王十六自爆,他仍不是我的对手,请问,你的告别究竟是邀功,还是自取其辱?” “你镇压了王十六的自爆?” 王葳蕤一脸鄙夷。 她是相信王存剑拼着最后一口气,豁出性命镇压王十六自爆的。 而陈禅身上的疑点,则为是不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 王葳蕤猜想,‘赵阙’或许是王十六的一步棋子,他绝非赵健勇什么远房侄子,适才在食堂上演的逼迫,分明是王十六的苦肉计,不然,为什么当时‘赵阙’那般淡定、冷静、平和?!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赵阙’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她不相信以‘赵阙’纨绔子弟的性格,短短时间,会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根本就是他料定王十六不会真的让他背黑锅! 有后手!! 陈禅拉过一张椅子,轻轻打了个响指。 王葳蕤登时惊恐的睁大眼睛。 她发现自己体内流转无碍的真气忽然滞住了!! 好像,压根不是自己的真气! 陈禅问道:“现在相信了吧?” 大术七十二地煞之气禁。 恢复真修道行的陈禅再一次施展七十二地煞的气禁大术,莫说是半步真修自爆了,就算真修境界的琉璃境初期修士自爆,他照样封禁住其真气。 连真气都不能用了,其人施展的术法自然无法使出。 陈禅在王葳蕤的眼里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恐慌万分的疑问:“是……是你?是你阻止了王十六自爆?” “当然是我,不是我的话,难道是王存剑吗?” “可祖爷爷他……” “他只剩一丝活气吊着了,感应到王今歌用两伤术法炼化执念成为鬼物,临死前想送王今歌一程。” 陈禅摇摇头:“可惜呐,王存剑确实送走了王今歌,王今歌执念消散、真气倾泻、六识丧尽、魂魄飞灰,并未看到王存剑的到来。” 王葳蕤内心翻天覆地,好似提线木偶般被陈禅按在椅子上,又听他道:“坐端正了。” 她不敢不从。 赵健勇纳闷询问:“陈兄弟,现在就摊牌了?” “哪会摊牌?我只是突然感应到泉城多了几分怪气?” “怪气?”赵健勇不解。 陈禅问道:“你还记得几天前的清晨我在泉城上空斩杀了一头妖物吗?” “记得,记得。” “像那头不人不妖的怪物,主动散出了四缕气息。鲁州啊鲁州,此前我还以为鲁州的真修……也不是,我以为神州没几位真修呢,眼下看来,确实是我太小看这个时代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王葳蕤心中翻江倒海,钱家的那位老祖竟然是他杀的?!! 陈禅瞥头看了她一眼:“哦,那种不人不妖的怪物是胶城钱家的对吧?” 王葳蕤点点头,惊诧万分的问道:“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我杀了钱家所谓的钱三爷,就知道这种修魔世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陈禅未曾多说,有些事让王葳蕤知道了,反而有点托大。 “和你做个交易。” 陈禅一只手放在王葳蕤的肩膀,她的肌肤极妙,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惊人的弹性。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什么交易?” “本来我把伥鬼之术种在王岁、王安心田的,可惜两人死了,缺位大王家的人。”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奸细?” 陈禅拍了拍她的肩膀,纠正她的话:“什么奸细不奸细的,太难听了,我想令你成为我的美女特工。” 特工?!! 王葳蕤心底暗道,你看电影看多了吧?!!你以为我是007呢?! “或者成为我的化妆侦查员。” 化妆侦查员?!! 王葳蕤顿时猜测,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物最近是不是经常看电视剧、电影啊?!! “我要是不从呢?”她问。 “很简单啊。”陈禅摊摊手,“把你这段记忆抹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又不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不能随心所欲的杀人。” “哼,我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杀人!” “可是刚才你就以性命威逼我。” “……” 王葳蕤又一次被陈禅呛到说不出话。 “有好处的。你们大王家流传下来的功法在我眼里简直就是垃圾,再多的灵石、天材地宝堆在身上,事倍功半。” “你成为我的特工,我教给你比现在修炼的好上无数倍的功法。” “以你的资质,将来有很大的概率修到金丹境,运气好的话,试试元婴境也不是不可能。” 陈禅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多加了些力气,具有惊人弹性的肌肤,不禁让陈禅觉得极为舒服。 “元婴境……” 不提金丹境,被誉为真修的琉璃境,在王葳蕤心里都遥远的像是传说。 “真的吗?”她问。 他笑意深了:“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彩云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二章彩云间“我从不骗人,为了取信于你,传你半段经文,究竟是真是假,你自行判断。” 陈禅半点不设防,送给王葳蕤半段经文,让她明白,跟着陈禅才有肉吃,继续为大王家卖命,指不定何时就被自家人出卖了。 王葳蕤内心震撼的实在无法形容。 她压根无法想象,‘赵阙’打了个响指就让自己的真气当了‘叛徒’,丝毫不听她的话,也无法想象,‘赵阙’要让自己成为他的特工,成为像王十六那种人。 王十六惨状历历在目,一朝暴露,被王今歌千刀万剐。 王葳蕤紧咬下唇,摇了摇头。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绝不会成为你的奸细,叛变大王家的。” “我身上流着大王家的血脉,亲人都在家族内,如果我成为像王十六那种人,不光我会死,我的家人同样会永无翻身!” “你……动手吧,杀了我。” 她心底短暂失神,最终仍然拒绝了陈禅。 陈禅无声笑了笑,他清楚王葳蕤看了王十六被千刀万剐,心里惧怕,不会轻易成为他的特工。 所以,他继续诱惑道:“我不需要你像王十六那样,将你们王家的秘密全部告诉我,我只不过需要一枚棋子。” “一枚棋子?!”王葳蕤惨笑道,“教给我上乘功法,莫非你不要我给你做些事吗?无论做哪种事,最终伤害的都是大王家。” “你当真如此有归属感?”陈禅眯着眼,“大王家的不少人都想要得到你。” “你这般年轻,道行又高到轻而易举便制服了我,说吧,你是哪个修行世家或者名门大派的人?” 王葳蕤内心一动,大着胆子反问。 被动应敌永远都落了下乘,不如主动出击。 陈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抬了起来,拍了拍王葳蕤的小脑袋:“你真的很聪明啊。” “是吗?我并不觉得。倘若足够的聪明,我早该知道是你镇压了十六长老自爆。” 陈禅可惜的叹了口气:“可惜正是因为你的聪明,你在王家此等不念亲情只讲利益的家族,最终会沦落为他人的玩物,即便你的亲哥哥是所谓的天骄,也不行。” “哼,赵阙你真的很会蛊惑人心,我不相信我的亲人出卖我。” “被出卖之前,许多人都不会觉得近在咫尺的亲人会出卖她。” 陈禅无奈的看着她。 王葳蕤不傻,她经过短促的思考,立马就想通了得失利弊。 万一,成为陈禅的奸细后,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下场远比被十六长老更惨。 总归她是貌美如花的女子,所遭受的刑罚与千刀万剐比起来,都要重得多。 陈禅清楚王葳蕤现在正想着什么。 可他确实需要一位安插在大王家内部的棋子。 并非随意落子,而是经过陈禅深思熟虑过的。 像大王家此等动一动身,鲁州便震一震的修行世家,陈禅需要知己知彼。 鲁州是一盘很多人纷纷落子的大棋盘,纵观整盘棋,摆在他面前的大王家,就是一位不可控的棋手。 他要把大王家这位棋手摁住,不令其胡作非为。 陈禅收回手,垂头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王葳蕤:“既然你铁了心不想成为我的特工,不如做个买卖。” “什么样的买卖,说来听听。”王葳蕤仰头看着他。 “你把大王家每次的大举动告诉我,我传给你上乘功法,有机会成就元婴修士的上乘功法。” 王葳蕤深思,明显意动。 大王家每次做些大动作,实则有一部分世家、门派第一时间知道的,将大动作告诉‘赵阙’,似乎并不是一件万恶不赦的事。 况且,大王家到泉城还没有参加抢夺七十二口泉池的大战呢,先死了两位真修高手,两位半步真修,实力下滑严重,再有什么大举动估摸着亦是小打小闹。 她问:“你有没有想过,大王家的大举动今后不过为了止损的小规模行动,你传给我能修炼到元婴境的功法,是不是亏了?!” “我不是商人,我也明白无利不起早这句话。” “说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王葳蕤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庞忽地红了:“你是不是还要我做你女朋友?” 陈禅刚要开口,骤然听到她的这句话,顿时止住了,笑道:“对不起,我有女朋友,在我眼里,她哪点都比你好。” 对不起,我有女朋友,在我眼里她哪点都比你好。 “……” 王葳蕤心中反复念叨这句话,颇为幽怨。 暗道,既然是这样,之前你像是浪子那般纠缠于我干嘛呀! 陈禅咳了咳:“是这样的,我进到你们大王家的队伍,其实只想瞧瞧来泉城到底有几方势力,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他说的真真假假,不过依据陈禅、赵健勇身在大王家一行人中的举动,确实像这样。 十八长老死于被十六长老出卖,王今歌、王存剑重伤亦是十六长老透露给张家导致的。 从头到尾,陈禅和赵健勇犹如一对看客。 王葳蕤深吸了口气,艰难作出决定:“如果你只是让我成为你的合作者,我同意。” 赵健勇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她。 王葳蕤非常讨厌赵健勇的眼神。 那是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狡黠眼神。 毕竟,前不久王葳蕤还作为大王家的天之骄女,趾高气昂的对其颐指气使,这才过了多久,转眼就让陈禅制服,逼迫她同意合作。 可是这桩合作真的是对谁都好吗? 赵健勇心底暗道,陈兄弟传给王葳蕤那么好的功法,假设她翻脸不认人,还把我们揭穿了怎么办?! 他的担忧,陈禅早就料到了,可……不屑一顾。 “你同意了,我现在便把功法传授给你。” 陈禅亦是微凝,手指点在王葳蕤的眉心,将《无涯秘卷》送至她的识海,并在一些修炼难点上稍稍加了注解。 王葳蕤闭上双眼,仔细体会《无涯秘卷》,心底大为吃惊。 此功法哪会只修炼到元婴境啊,如若她仙缘足够好,破镜足够顺利,是有机会修炼到传说中的化神境,乃至羽化境,成就铭刻天地之间的大能巨擘!! 而她不知道的则是,就算《无涯秘卷》是陈禅那里为数不多不出彩的修炼经文,放在修行界至为耀眼的时代,照样引发连绵不绝的争抢。 《无涯秘卷》是他曾经的至交好友,无涯真人观山风、清泉、竹涛因缘际会创下的,交给陈禅审阅批改,因此记了下来。 王葳蕤的资质十分契合《无涯秘卷》,陈禅便顺水推舟传授给了她。 她惊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知晓这卷功法的难得吗?” “自然明白。”陈禅颔首。 “为何传授给我?” “你我不是合作吗?”他反问。 王葳蕤更加不解:“我……我并未作出什么……” “无妨,修士之间的承诺,一诺千金,我愿意相信你。” 陈禅随手撤下气禁大术,令王葳蕤恢复了对真气的掌控。 只是她仍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我不理解。” “请问,倘若我成了你的间谍,为你通风报信,你传授给我的功法还是它吗?” “是。”陈禅道。 他瞧着王葳蕤变幻不定的神情,乍然笑道:“创造这卷功法的修士叫做无涯真人,你修炼他的传承,自然就是他的弟子,有朝一日,你脱离了大王家行走天下,就重新把无涯真人的名号打响吧。” 王葳蕤默念了几句无涯真人:“他……他还活着吗?” 陈禅仰头叹了口气,那场烽火连天的大战,天上人间消失了许多赫赫有名的大能巨擘,其中就有无涯真人。 “不知道,他兴许是死了,或许躲在哪里养伤,等待回归的那一天!” “你到底是谁?!!” 王葳蕤低声问道。 她心中惊涛骇浪,大王家秘不示人唯独家主可以修炼的经文,和‘赵阙’传给她的《无涯秘卷》一比,简直就是垃圾堆中最为垃圾的东西,不值一提。 这般堪称仙缘的经文,他真的漫不经心的传给自己了吗? 修行界自古有门第之见。 他不怕自己反手把《无涯秘卷》上交给家族,并将他们的揭露?!! 他……年纪轻轻一身惊骇人间的修为道行,打个响指便能令自己动用不了真气,把可以一路修炼到羽化境的《无涯秘卷》,犹如送了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王葳蕤今日才算大开了眼界,人间竟有此般谪仙人一般的男子。 “我是谁?”陈禅瞥了眼门外,“我不叫赵阙,你喊我陈禅就是了。” “且我的这幅样子并非真实,只是易容之术罢了。” 旋即,陈禅让王葳蕤看了一眼自己的真实样子。 他真真是位年轻人,乍一眼看去,并不俊朗,但仔细一看,越看越有味道。 犹如清池倒映的明月、翠绿欲滴的仙竹、飞过彩云间的白鹤。 好似山涧叮叮咚咚的甘泉、春天冰凉又润人的轻雨。 王葳蕤竟一时不能自己,盯着陈禅的面貌看痴了。 直等他重新恢复了‘小白脸’赵阙的模样,王葳蕤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王葳蕤掐着自己的衣角往门外走。 她只想赶紧逃离此地,刚才的脸红一定被陈禅看到了。 王葳蕤恨不得现在地面有个缝隙,她好钻进去当只鸵鸟。 不过有些话得说的。 也不知鬼使神差,又或心思急转,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握着门把的手放下来,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待面红耳赤稍缓,她转身注视着陈禅说道:“《无涯秘卷》的价值太大了,我会认无涯真人当师傅,另外……另外我竭尽所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竭尽所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这句话就说的暧昧了。 王葳蕤后知后觉此话瑕疵太大,但不管了,她得要陈禅明白自己的心意。 送她一桩仙缘,她无以为报,唯剩竭尽所能。 陈禅含笑点点头,没说什么。 王葳蕤这才落荒而逃。 陈禅……陈禅……真是好奇怪的名字。她心底自言自语。 走廊里开始有了声音。 不乏悲痛的啜泣声。 适才医生给了结果,王今歌、王存剑两位老人,已然毫无生机。 王葳蕤一听,顷刻泪如雨下。 虽然心底并无半点的悲伤,但是戏总归要做足的。 一行人现在的领头人王瀚就在病房内。 他亲自为两位经历几多风雨的王家老人尸首,盖上白布。 似乎王瀚格外伤感,一出门,蹲着痛哭流涕。 众人里自是有知道点人情世故的,一旁安慰他。 王瀚大声疾呼:“今日送别我大王家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实乃是近十年王家最为损失惨重的时刻!” “多少大事,没有两位长辈支撑,绝不会成!” “两位长辈为了我大王家的前程,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事必躬亲,可惜呐,贼老天见不得我大王家好,居然狠心带走了两位长辈!我恨呐!!!” 王瀚喊的真切又实情。 王葳蕤的双眼貌似哭肿了,忙走了几步,将悲痛至无以复加的王瀚搀扶起来。 “王爷爷,两位长辈内除奸贼、外御贼患,为我大王家立下大功,我们这些小辈必定一生铭记两位长辈的教导。” 王瀚流着长泪看着王葳蕤,郑重的点点头:“好,葳蕤有此想法,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必定能为我大王家做出一番大事业!!” 守在病房外哭也不是事。 倘若王今歌、王存剑以功臣身份战死泉城,众人哭几天几夜也没问题。 但王瀚心底明白,丢了百色琉璃盏,王今歌、王存剑二人是以罪人的身份死的,就算找出了王十六这位深藏不露的间谍,和丢失了百色琉璃盏比较,聊胜于无。 王瀚忙挥手让众人各回各的房间,却留下王葳蕤。 等走廊没人。 王瀚这才问道:“你去赵健勇叔侄的房间,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他们给我的感觉并无问题。”王葳蕤轻声说道。 一没人,两人俱都不哭了。 就连伤心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瀚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失笑道:“葳蕤,你说说看,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临危受命!”王葳蕤精确的找准了他的身份。 “是啊,临危受命,王今歌、王存剑二人身死,明日泉城各大势力皆来吊唁,你安排一下,不得出现丁点问题。”王瀚吩咐道。 王葳蕤点点头:“你放心吧王爷爷,我必然会安排下去,绝无一丝一毫的不妥当。” “嗯,好。” 王瀚又笑了,笑的极其开心。 仿佛大吐了一口积聚胸腹的郁闷。 “谁曾料到,我平白无故得了一大一小两桩功劳。” 大的那桩功劳自然是王今歌让给他的斩杀叛徒。 小的则是把赵健勇的产业吞并。 王十六还没来得及逼迫赵健勇签下合同,就让王今歌千刀万剐了。 剩下的事,王瀚趁虚而入,以他的想法,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哦?你有话要说?” 看到王葳蕤吞吞吐吐的模样,他问。 她轻轻点点头:“王爷爷,赵健勇而今是烫手的山芋,您不如把他留到两位副家主前来再说。” “两位副家主前来?!你什么意思。” 王瀚心知王葳蕤秀外慧中,便耐下性子听她解释。 “两位副家主的脾性兴许不那么好,您把赵健勇的产业当做礼物送给他们……” 王葳蕤慢慢解释。 王瀚双眼一亮,霎时抚掌大笑:“好呀你,好一个王葳蕤,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是个滴水不漏的好计策。” 王家剧烈的内斗王瀚清楚。 家主竟命令两位副家主到泉城争抢七十二口泉池,亦是内斗的结果。 换谁心情都不会好。 只是把赵健勇的产业当做礼物送给两人,吞下这么一口‘蛋糕’,他们还不得夸奖王瀚会做事? 日后王瀚于家族内部得到的支持将会更多! “你说说看,两位副家主会不会把赵健勇的产业看在眼里?” 是啊,两人是修行者,在乎的是灵石、天材地宝,俗世中的产业,或许并不会打动他们。 王葳蕤暗骂王瀚笨的像头猪:“王爷爷,据我所知,家中最令人眼红的仍然为各大上市公司,即便灵气彻底复苏,天地间修行者说了算,可以源源不断产生金钱的产业,依旧热门。” “哦?” “两位副家主是修行者不错,他们麾下绝不仅仅只有修行者。况且,金钱买到的灯红酒绿、温柔乡,想必纵使修行者亦抵挡不了。财、侣、法、地四字,王爷爷不会不明白吧?!” 财、侣、法、地四字,王瀚必然明白。 他做的所有事情,悉数围绕这四字。 “呵呵,葳蕤你真的是个聪明人,我都羡慕你爷爷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孙女。”王瀚大笑,“既然你点透了事情,我就留赵健勇到两位副家主来泉城,把他当做礼物送给他们。” “不知葳蕤想要点什么?” “总不能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事,分文不取吧?!” 王瀚笑眯眯的瞧着她。 王葳蕤忙低下头:“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以后我出了事后,王爷爷能多帮我说上几句话。” “哈哈……没问题!”王瀚一口答应,“十六长老空缺的位子,我势在必得,如若我成为王家的十六长老,你的事我必定全力以赴。谁让葳蕤是个好军师呢!” 王葳蕤心知点到为止:“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去休息了。” “嗯嗯,你去歇着吧,休息一会儿另有一大堆事要你忙呢。” “对了,别忘了让人把食堂的污秽给清理干净,如果让私立医院的人看到两桌子人肉片子,得吓个半死。” “方才我已让人去清理了。” “好呀,做的好。” 王葳蕤离开。 王瀚盯着她曼妙的身姿,心思大动。 难怪家族里的老家伙们喜欢兔子吃窝边草,原来竟有这般非同寻常的感觉。 而王葳蕤心里大骂王瀚,胃部翻涌,几欲作呕。 她自是能察觉王瀚死死看着她的火热目光,那种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简直就像脏到彻底的苍蝇围着她团团转。 王瀚突然喊道:“葳蕤。” “啊?” 她扭头不解的望向他。 王瀚笑问:“此间事了,我跟你爷爷说一声,你到我身边来做事吧?” 王葳蕤话到嘴边,竟说不下去。 “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王葳蕤闷着良心欣然同意。 王瀚的一半脸隐在黑暗中,另一半脸被灯光照射,落在王葳蕤的眼里,比之恶鬼更加恐怖。 “这样就好,你哥哥王飞熊是大王家的天骄,你再在我身边做事,立下一些功劳,你们兄妹两人俱都成大王家的骄傲。” “听说你羡慕谢镜花年纪轻轻便广为人知,要我说不必羡慕,假以时日,你比谢镜花更加的芳名流传。” 王葳蕤还能说什么呢? 强忍恶心。 笑道。 “多谢王爷爷。” “你真要谢我,日后到我身边就好好做事。” “好的。” “走吧,累了一天了,闭上眼睛不要多想好生休息。” 王葳蕤扭过头去,眼前浮现陈禅面貌,想着他的话语,登时意动神摇。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少许,起身打开房门,重新回到王今歌的病房外。 王瀚早就走了。 一路上王葳蕤小心谨慎,未曾令任何人发觉。 她敲了敲陈禅的门。 门开了。 陈禅穿着整齐,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再一次前来,看了眼在床睡觉打呼噜的赵健勇:“去外面说吧。” 出了门,轻轻关上。 “得罪了。” “啊?” 还不等王葳蕤反应过来,陈禅牵上了她的手。 瞬间天旋地转,王葳蕤回过神时,便站在私立医院之上的高空。 月明星稀,天地寂寥。 陈禅御风带着她落到一座郊外的小山上。 四周枯树林立,王葳蕤环视了一圈,竟然感到随着陈禅的到来,枯树逢春。 “你有话要说?” 陈禅松开她的手,负手站到了小山的悬崖边。 山并不高,一两百米。 自此望下。 黑夜弥漫,昏沉沉犹如天地未分混沌之时。 王葳蕤张了张口,下定决心,恨恨说道:“我愿意作你的特工。” 陈禅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错,我想了下,不应该称呼你为特工。” “那叫我什么?!” “化妆侦查员!”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随意落子、静等花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三章随意落子、静等花开王葳蕤之所以恨恨同意,她恨的并非陈禅,而是逼她走向这条路的王瀚。 或者说,以王瀚为代表的那群贪念无穷的老东西。 大王家传承够久了,乃至与‘旧时王谢前堂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里的门阀士族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千年以降,让某位家主非常骄傲的在‘王’字前面加个‘大’字的修行世家,看似蒸蒸日上,实则枯朽腐烂,蛀虫遍布。 “他们甚至容忍不了我独立自主的活着。”王葳蕤想着王瀚不怀好意的眼神,愈来愈恨。 陈禅仍然不看他,遥望像是盖了千万丈厚黑色棉被的大地:“王瀚对你说的那些话,表露的眼神,我都看到了。” “我想到了,所以我来找你。” 王葳蕤注视着陈禅的背影。 黑漆漆的夜色,他像是光芒荣耀的天神,站在小山的崖边,犹如身在神国。 夜风冰寒,让她的衣襟猎猎作响。 王葳蕤吐出一口热气,白色的雾气令她的面目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如果你想……咳……如果你想要我,我答应你。” 她鬼使神差的说道。 陈禅不解的笑了下:“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因为一直在大王家,我早晚会成为某个大人物的暖手取乐的工具。” “暖手取乐。” “是,我听说过了,八长老想把我当做冬天暖手的水壶。” “哈哈……有意思。” “你是局外人,当然觉得有意思,但是听见这件事,我的心里比现在的温度都要冷。” 陈禅这才转身。 两人相隔不过两三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中,却像离着一个时代。 陈禅指向她的背后,“你看到它了吗?” “嗯?”王葳蕤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是只濒死的橘猫。 瘦骨嶙峋。 也不知从哪跑到山上来的。 正趴在一队枯草堆上奄奄一息。 “你将它抱回去吧,它兴许会成为你的慰藉。” 王葳蕤些许犹豫,她是讨厌猫的,但是陈禅令她抱走它。 她怔了下,还是走到毛发脏兮兮的橘猫旁,抱在怀中。 橘猫浑身冰凉,王葳蕤以为抱了一块冰块。 陈禅摸了下橘猫,渡进它体内一缕真气,真气转动,为其驱寒,顺便将它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 “我向来是不喜欢猫的。”王葳蕤皱着眉头说道。 陈禅含笑说:“是你未曾养过猫,如若你养过,便不会讨厌猫了。” “是吗?”她呢喃了句。 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她问:“你为什么要我如此做?” “你想避开家里那群大人物的视线,就要像猫一样,看似乖巧,实则狡黠。” 陈禅顿了下。 “王家必不可能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的,等到最终失败时,你让你爷爷和家主商量一下,在泉城建立公司,监视七十二口泉池接下来的变化。” “……” 王葳蕤瞬时震惊的看着朦胧不清的男子面庞:“可行吗?” “自然是可行,如果你认为把握不够,我将谢镜花介绍给你认识。结识泉城司天司长,家里的阻力势必减少很多。” “你和谢镜花很熟?!” 这下,王葳蕤更加吃惊了。 陈禅微微一笑,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是我的徒弟。” 她是我的徒弟…… 王葳蕤的小嘴张成了o形状:“你便是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谢镜花那位神秘师傅?!” 陈禅张开手,百色琉璃盏忽地出现在他的掌心。 而今的百色琉璃盏犹如孩童玩具,散发着五光十色,滴溜溜直转。 王葳蕤盯着百色琉璃盏,一时间竟看的痴了。 “它的名字叫做破邪诛魔琉璃盏,曾是天地间的先天灵宝之一,后来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碎裂坠落凡尘,兜兜转转不知怎么被你们王家得到了,成为了你们家的传承法宝,名字改成了百色琉璃盏。” 陈禅静静说道。 王葳蕤接连退后几步,难以置信看着他。 她实在万万想不到,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就是那日和张紫德大战中,忽然出现抢夺走百色琉璃盏的神秘真修。 彼时便已有猜测他是谢镜花的神秘师傅。 毕竟再如何的不愿承认,谢镜花的师傅就是泉城表面最强大的人。 “是你!!!”她惊叫。 陈禅笑了笑,颔首:“是我。” “这一切都是你的落子?是你布下的局?!” “我说过,我到你们的一行人里,只是想知道来泉城的势力有哪些,至于后面发生的事,皆是顺水推舟。” 王葳蕤想不明白:“你那般强大的人,为什么盯上了我们?!” 陈禅道:“不是我盯上了你们,是你们盯上了谢镜花。那日,谢镜花、张宗敬并肩战斗,战后你们去搜寻谢镜花的真气,我就看到你们了。” “我……我们只是想知道谢镜花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层次。”王葳蕤认真道。 他摇摇头:“有人在算计我的徒弟,你们无端闯进来,还是半步真修带队。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身为她的师傅,我怎会坐视不理。” 王葳蕤顿时低下头,不禁抱紧了怀里的橘猫。 橘猫似乎缓过劲了,喵喵了几声。 “难怪谢镜花无故受到袭杀。”她道。 “之后发生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在餐厅时,你故意令我们察觉到的?” “自然,不是我故意,你以为王十八那等修为会知道我的存在?” 王葳蕤抬头盯着她的双眼:“我们的秘密,在你眼里,根本不是秘密?” “你是指三才九星丹吗?” “对。” 当时,她和爷爷通电话,提到过三才九星丹。 以陈禅此等不可思议的修为道行,若要探听到通话内容,委实太简单了。 王葳蕤乃至不确定,他能否听到自己的心声。 传说修为道行到达化境的修行者,面对低于自己修为的修士时,洞幽察微。 她适才也在想,是否她心里的低语,近在咫尺的年轻人是听的到的呢?! “三才九星丹在王家的丹库中,有一颗不被记载的,而今大王家靠着雄浑的实力,买来数不清的天材地宝以及足够供给大人物修炼的灵石,琉璃境初期的真修在王家大约有七、八位,他们皆对那颗令他们突破到中期的三才九星丹垂涎三尺。” “既然如此,为何不以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呢?!”陈禅问道。 王葳蕤叹息一声:“若想以正规渠道得到三才九星丹必须论功行赏,大王家再千般的不是,用功劳换取相应物品方面,我敢说是全鲁州最为严格的修行世家。” “所以,换取三才九星丹需要的功劳委实太多太多,大家便把目光投放在了不被记载的三才九星丹上。” 陈禅眉头微皱,他未曾料到,琉璃境初期的真修,在鲁州王家居然有七到八位之多。 “岂不是说死了两位苍老的真修,对于王家损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王葳蕤点点头:“是这样的,其他的琉璃境真修多数尚有三四十年的寿元可活,王今歌、王存剑两人就算在家中也属于濒临淘汰的老人,纵使他们不来泉城,手中的权力也正在被众人瓜分。” “兴许,家中有不少人暗喜他们死在了泉城。这样的话,获得王今歌、王存剑的修炼资源份额,就多了许多机会。” 陈禅逐步靠近她。 不禁使王葳蕤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见他摸着怀里的橘猫。 也不知怎么,王葳蕤的心绪自害怕骤然转变成欣喜。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离他这般近,却会产生欣喜的情绪…… 王葳蕤今年二十三岁,若非她的修炼确实于大王家里算是极快的巾帼,不少让大人物看好的年轻一辈落后于她,以王葳蕤的姿色早就让那些大人物把玩一番,嫁给其他修行世家或者名门大派了。 反正而今的年代,并不看重她是否是第一次。 看重的则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 “我……我的修炼进度不能说是独占鳌头,在王家里亦是属于很快的那一类,所以,那些人不敢拿我怎么样……” 王葳蕤吞吞吐吐,说道。 “你厌烦了这样的环境?” “是。” “我如何做可以令你彻底摆脱大王家?”陈禅不禁问道。 一听此言,王葳蕤深呼吸了一口气。 大王家的子弟极难摆脱家族的束缚,在家族绝大部分人眼里,修炼资源与流淌王家血脉的人同样重要。 这亦是,王十六成了张家的奸细,需要王今歌如此德高望重的人千刀万剐,最终命王瀚斩下其头颅。 换成小辈,比如王葳蕤,不光说杀一个叛徒王十六了,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王岁、王安,同样得经受惩罚。 说到底,他们流淌着王家的血脉。 须得让地位足够高的长辈亲自动手诛杀。 王葳蕤说道:“让我爷爷放过我。” “你爷爷?” “短时间与你说不明白的……”王葳蕤陷入纠结中。 稍后,她弱弱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脱离大王家如此感兴趣?!我身在大王家源源不断为你提供情报,才是我本身利益最大化。” 陈禅笑道:“假设你的修炼资质并不高,我也不会看重你了。” “啊?!” “这人间太乱了,须得有人去做些事情。” “我没听懂。” “现在此事你不必听懂。” 陈禅看着她:“我可以炼制和三才九星丹药效相差无几的丹药,你交给你爷爷后,他会放过你吗?!” “会!!!”王葳蕤乍然惊喜道,“我爷爷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般疼爱我,他十分重男轻女,我哥哥王飞熊才是他最为疼爱的孙子。” “假若我把和三才九星丹差不多的丹药交给他,必会同意我脱离王家的。” “怎样脱离?” “不外乎向其他人宣布我犯了错事,将我驱赶出王家。” “你岂不是背负了骂名?” “我不怕!!” 王葳蕤轻声道:“来到泉城后,我做的每件事皆是为自身积攒功劳,功劳越多,我的地位便越高,那群老东西的心思就不敢放在我身上。” 陈禅摇头,他感叹王葳蕤的心思单纯。 实际上,她在家族里的地位越高,她就越安全。 习惯掌握权力的那群老头子,丝毫不介意让一位拥有光明前程的女子成为玩物。 陈禅见过的事太多了,历史上愈为广为人知的美貌女子,追求者愈多。 道理相同。 仍然是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我需要时间,你帮我准备天材地宝。” “你用到哪些天材地宝,我想办法为你准备。” 陈禅收回抚摸橘猫的手,王葳蕤身子不禁轻颤了一下。 他不经意触碰她的柔夷。 难怪就连王瀚都在打王葳蕤的主意,她的肌肤拥有着令陈禅皆感叹的弹性。 “九宫龙骨、玄霜参、风行妖叶、流光土。” “四样是主料,剩下的辅料,我找谢镜花要就是了,司天里必定一大堆,算不上新奇。” 王葳蕤低声念道:“九宫龙骨我在家族的宝库中见过,那群人都不当回事,王家传承下来的典籍里并没有用到九宫龙骨的。” “玄霜参我没听说过,但很快我较为熟悉的一家拍卖行会举行拍卖会,我托好友帮我留意一下。” “风行妖叶……我亦没听过。” “流光土王家有,用我的功劳是可以换取到的。” 陈禅颔首:“那好,主料你就慢慢寻找吧,反正你还有一些自己的时间。” 王葳蕤道:“是的,家主对七十二口泉池特别垂涎,他的贪欲好似无穷无尽,就连泉城还未曾出世的宝贝家主也想得到。” 她摸着让陈禅真气去除污垢后的橘猫,问道:“脱离了大王家我该去哪里?!你交给我《无涯秘卷》这般上乘的修炼功法,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而令我获益良多,不觉得亏吗?” “亏?哪里亏了?!”陈禅笑问。 王葳蕤刚要开口,转瞬就明白了。 她还年轻,拥有许多时间,将来迟早会有机会,报答陈禅的。 陈禅看着像培养她成为‘化妆侦查员’,实则是在投资她的未来。 “谢谢你。” 王葳蕤感激道。 “有什么可谢的,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以后是要等价还给我的。” 她顷刻没了话说。 “走吧,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 “嗯。”王葳蕤低声回应。 陈禅把手伸向她,王葳蕤听话的缠绕住他的手。 御风而行。 私立医院明亮着的灯光,在她眼中越来越清晰。 “你现在身处王家并非是安全的,两位副家主前来后,你万万不要做出哪怕一丁点的错事。” “啊?” 王葳蕤不解陈禅为什么突然说此话。 陈禅道:“你不会以为想得到你的那群老东西中,没有两位副家主吧?” 经他提点,她猝然出了一身冷汗。 “多谢。” “你眼下说的谢谢,以后送还给我就好了。” “……” 因果。 有因才有果。 陈禅主动和王葳蕤结下了因。 王葳蕤须要还给他果。 她不禁心底暗道,随意落子、静等花开,这便是修行界真正的真修巨擘吗?! “我还是不明白,我有什么好让你关注的。” 陈禅没说话,有些事现在说了没用,等到真正发生了,她才会明白。 貌似要她作为陈禅在王家的‘化妆侦查员’,实际上收为自己人,并非看上去简简单单的。 陈禅承受的后果比她想象的更大,她乃至想不到当时传给她《无涯秘卷》时,陈禅心中推衍了多少次。 万一,王葳蕤在大王家里见到的腌臜事太多,她感受不到,其实自己的心境早就变得黑漆漆一片,拥有了力量,她不会向阳而生,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和她眼下瞧不起的大人物一般,贪欲无穷,那么,陈禅现在做的事,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错事。 因为她不是为人间培养了一位正道修士,而是栽培了一位魔头。 天旋地转。 王葳蕤再睁眼时,回到了自己房门外。 她误以为刚才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怀抱里渐渐温暖的橘猫,不断证明着,她经历的,皆是真实。 陈禅敲了敲橘猫的小脑袋。 橘猫恢复了几分身材,柔柔弱弱向他喵喵了几声。 “好好照顾它。” “是。”王葳蕤应答。 “呃,你我之间还是作为朋友较好。” 陈禅说完便离去了。 看着眨眼间空荡荡的走廊。 王葳蕤摸着橘猫,依旧在想陈禅的举动另有什么深层次含义。 可惜站在门外半天,什么也没想到,脑袋空荡荡的。 唯剩橘猫,在挠她的上衣。 “你饿了?!”王葳蕤下巴顶在它的小脑袋上。 “喵~~喵~~~~” “哈哈……看来你的确饿了,走,回屋,我看看又什么你能吃的东西吗?!” 她或许经过许多时间才会明白。 陈禅让她抱在怀里的橘猫,就是阻止她走上邪魔歪路的禁制。 等她想明白的那一刻时,王葳蕤会无比感激陈禅……以及越吃越多、越来越胖的橘猫。 一回到房间。 赵健勇睡醒一觉,看他回来,急急问道:“你是不是和王葳蕤出去了?!” 陈禅没有隐瞒:“是。” “难怪!刚才做梦梦见了王葳蕤,她举剑要杀我,把我给吓醒了。” “是啦,你带王葳蕤出去干吗?啊呀,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陈兄弟啊,这真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说王葳蕤这个外人,我的闺女赵木槿国色天香,真不比王葳蕤差多少,为什么你就是瞧不上呢!” “你若想找位红颜知己,我做主,选个良辰吉日,咱们也不必大张旗鼓,你、我、木槿,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就算是把那些步骤都做了。” “那套别墅就是你们的家!!!” 赵健勇一提此事,精神无比亢奋。 他误以为陈禅对女子有了点“特殊”的感觉。 再一深想,暗道,是啊,修行者为了不断强大,忍受孤寂闭关修炼,放松放松也不是不行。 陈禅诧异问道;“赵兄想到哪去了?” “陈兄弟啊,你修为道行厉害,为人处世也十分好,就是面子太薄了,不像我,经历了几十年的商海,早就把脸面丢在一边了,你说我是没皮没脸的人也是可以的。” “换我是你,我就直说了……” “对,我陈禅就是想要几个暖被窝的!!!” 赵健勇说个没完。 陈禅赶忙打断:“赵兄!停!赵兄你真的想错了,我和王葳蕤关系清白。” “清白?” “我不信,你传授给她那么好的修炼功法,以大王家出身的她,肯定想的很多!!” 赵健勇暗示道:“真的,陈兄弟,木槿的心意你是清楚的,我的心意你也明白。” “你们两人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不需要媒人,你一句话,我立马做主。日后我也不是你的岳父,咱们还是兄弟相称!!” 陈禅张了张口,最后说道:“睡觉,晚安。” 说罢,躺在床上,少时,传来微不可查的鼾声。 赵健勇躺下,闭上眼:“我真的想错了。” “陈兄弟,睡着了嘛?” “喂,你看我家的赵木槿,比那大王家的王葳蕤漂亮多了,又对你一心一意……” “唉,我这当爹的啊,尽管木槿不说,可我心里清楚,最令人难受就是单相思,唉……” 陈禅并未睡死,赵健勇自言自语,他是听到的。 不禁心里一动。 或许,找个时间跟赵木槿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赵木槿还年轻,又是赵健勇的女儿,追求者必定极多。 挑选个合适的人,相伴度过一生…… 多好啊。 想着想着,连赵健勇的自言自语都听不见了。 他做了一个有关赵木槿的梦。 当然,梦里还有齐红袖。 她们两个女子,在吵架…… 陈禅头疼不已,千方百计的拉架,只是他每次上前,都会得到那个要命的问题。 “你喜欢谁?!” “喜欢我赵木槿,还是齐红袖?!我哪里比她差了?!” 齐红袖更是脾气上来了,“我和陈禅最早相识,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这位千金大小姐,莫非真被赵健勇独宠惯了,想要月亮便得到月亮?!!” 等陈禅醒来时,出了一脑门的汗。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四章与天下为敌又如何?!王葳蕤抱着橘猫睡了三、四个小时。 原本她是把橘猫放在客房的阳台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橘猫自己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钻进了她的被窝。 摸着橘猫的小脑袋,王葳蕤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精神欠佳。 高烈度的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极为耗费心神,她恨不得睡上一天一夜,慢慢消化带给自己的震撼。 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看着睡前找到的食物,一部分让橘猫吃了,另一部分摊在地面,她也不打算收拾。 不知今天忙到何时,橘猫若是饿了,令其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不在床上撒尿、拉屎,她便万分感激了。 讨厌猫,有一个很大的因素,王葳蕤还要伺候它吃喝拉撒,作为修行者,自己还照顾自己不过来呢,哪会顾的上一只猫? 但抱着橘猫睡了几个小时,而今再看仍然躺在暖和的被窝中酣睡的猫,别样的情绪泛上心头。 犹如温水浇灌心头,温暖又带着幸福。 “你呀,以后就跟着我吧,等我忙完眼前的事,带你去打疫苗。” 社会里给猫打的那些疫苗,在陈禅分出一缕真气涤荡了一遍猫的身体之后,实则没必要再打了。 王葳蕤也清楚,他说祛除猫身上的污垢,绝不仅仅扫除表面的脏东西,还有橘猫身体内的病菌等等。 昨晚回到客房,她存了点洁癖,又为猫洗了个热水澡,尽管她明白,猫或许比大部分人都干净。 “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先在被窝里睡觉吧,地面有吃的东西,你最爱吃的牛肉罐头还有两罐呢,都开着呢,想吃就吃。” “可怜的小东西,你多久没吃饭啦?小小的身体,吃了一整罐牛肉罐头再加上两个牛奶饼干。” 似乎王葳蕤打扰了橘猫的睡眠,它不情不愿的半眯缝着眼,打了个哈欠,柔弱无力的喵喵了几声。 叫声落在她的耳中,像是春雨润无声,滋养着打造成牢房的心田。 赤身裸体走进浴室。 洗漱一番。 找寻带来泉城偏白色的衣物,快速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间。 仿佛想起什么。 打开门回来,把牛奶饼干碾成碎屑洒在地面。 这样,橘猫吃起来的时候,简单许多。 “稍后得了空,得寻找一些不错的猫粮,它老是吃这些,营养会跟不上的。” 直到做完种种,王葳蕤细心检查一遍,将窗户死死关上以防橘猫跑出去了,方才心满意足的彻底离开。 一出房门,她便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毕竟。 昨夜王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待斩杀了叛徒十六长老之后,‘寿终正寝’。 不错,就是寿终正寝。 即便两人的死因绝大部分来自于张紫德,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消息,一丝一毫也不能放出去。 站在冰冷坚硬的院子地板,望着东方升起的曙光。 王葳蕤分神暗道,猫真的是水做的吗?它自己打开了那么一点缝隙,就可以自阳台跑进我的被窝里,真有趣。 越出院子。 这家庄园似的私立医院,道路无人,泛着莹白毫光的路灯孤零零亮着。 王瀚交给她的任务,实际上有点难为人了,他们把消息散播出去,除了郑家的郑安疆、郑安书两位大人物率先前来,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其他和大王家交好的势力,而今到了泉城。 或者说,连大王家都不知道,泉城波涛汹涌下究竟藏着多少择人欲噬的一方豪雄。 有意思的是,众人来泉城的目的一致,大王家的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故去,他们得来吊唁,可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出世,所有人打成一团乱麻的时候,谁又理大王家呢?! 但凡目的是占据七十二口泉池的其余势力,皆为敌人。 严格意义上讲,而今的泉城成了实至名归的养蛊地。 谁能把七十二口泉池打下来,谁就是养蛊地的胜出者。 至于泉城千万人口。 和千年基业比起来,谁又在乎呢?! 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皆是利益。 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自然,陈禅竭尽全力保护泉城千万百姓,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他跟天下作对的次数还少吗?! 王葳蕤昨日就把今天需要做的事规划好了,按部就班去做就行。 她先去叫醒了几位不那么蠢笨的王家子弟,打电话给私立医院,让其将她提前嘱咐的事都准备好。 “妹子,天寒地冻的,咱们去屋里待着吧。” 王研小心翼翼问道。 他明白,现在的王家队伍中,王瀚最大,王葳蕤次之,他不能得罪任何一人。 只是今天实在太冷了。 连他这位修行者都冻的不断跺脚。 王葳蕤听后,也清楚现在无人可用,眼前这点人是她所剩不多可堪一用的人了。 点点头。 她轻轻不带感情的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不过,今天非同寻常,大家一定细心再细心,我们一起把事做好。回到家里后,赏赐必定是少不了的。” “姐,你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有数。”王星凡说道。 王瀚同样眯了几个小时,恢复、恢复了精神便出来了。 看到电话不停的王葳蕤,又看看围着她的一干人等。 心底微动。 “怎么样了?!” 正在打电话中的王葳蕤见是王瀚,连忙和电话的另一头说了声稍等,继而跟他道:“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便是将一切准备就位。” 王瀚不禁赞叹了一声:“不愧是王飞熊的亲妹妹啊,为人处世与咱们大王家的骄傲王飞熊不相上下。” 她就当王瀚的话耳旁风了,低低的笑了下。 王瀚往食堂走,没走出几步停下,转身对他们道:“是啦,告诉其他人,今天谁也不能笑一下!!” “请放心吧王爷爷,此事我会严肃叮嘱他们的。况且大家都是明白人,谁也不敢在今天如此特殊的日子里,表达除了悲伤以外的情绪。” “嗯,估摸着那群老王八蛋快来了,他们都是实力强大的修行者,不用怎样睡觉休息……” 王瀚首次主持这般重大事项,心里惴惴。 不禁暗道,万幸泉城有个聪慧的王葳蕤,不然靠自己的话,还不知道会把事情弄成什么样子。 目送王瀚进了不远外的食堂。 王研偷偷观察王葳蕤的神色,见其无动于衷,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孙悟空比唐僧厉害不知道多少倍,西行路上还不是照样当徒弟?!” “我看呐,咱们大王家唯实力论确实得改一改了。” 王星凡憋不住的说道。 王葳蕤的脸色稍变,兴起几分怒气:“你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不许再说了。” “我就是跟咱们几个说一说。” “哼,这两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才是中流砥柱,我们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就是比咱们多活了几十年嘛,不就是靠着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堆积修成了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无垢境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信给我们相同的修炼资源,我看呐,他就会像是在前十六长老跟前一般,摇着尾巴,不是哈巴狗胜似哈巴狗!” 王葳蕤真动怒了:“我让你闭嘴,王爷爷是顾全大局的人,为了大局他宁愿抛弃自己的尊严、颜面,此等英雄一样的人物,正该是我等学习敬仰的长辈,怎能私下诋毁污蔑?” 看着昨夜血腥的食堂如今焕然一新,莫说是残留的血液了,就连血腥气皆嗅不到一丝。 他听着王星凡的话,冷笑不断。 小家伙真当他的这位半步真修是吃干饭的吗?! 莫说是觉得他走了,背后诋毁了,即便悄悄与王葳蕤传音入密骂他,以他的道行,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探听。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得赶紧吃点东西打足了精神,应付即将赶来的老王八蛋们才是正经事。 “王葳蕤啊王葳蕤算你识相,哼,等我坐上十六长老的位置,一定把你留在我身边,到时,任你有三头六臂,仍是老子掌中玩物,插翅难飞!” 王瀚暗暗下定决心。 作为王家的老人,他当然了解大王家是多么的藏污纳垢。 给王葳蕤的爷爷开出一份令其心动的礼物,别说是王葳蕤了,就算是王葳蕤她妈,照样会贴心的送至他的床榻上。 可惜王瀚只能开出一个王葳蕤的价格,王葳蕤的亲妈,他还没有那么多的宝贝交易给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老王八蛋。 “嘿嘿,待我坐稳了十六长老的位置,网罗宝贝,一定尝尝王葳蕤母女双飞的美妙滋味。” 打定主意。 王瀚让厨师为他做了一份早餐。 坐下,慢条斯理的吃完。 一出食堂,太阳已经挂起来了。 尽管感受不到半点暖意,但看到升起了太阳,新的一天到来,王瀚的心情难得开朗了几分。 如果他没看到‘赵阙’打着王八拳,貌似虎虎生风,实则乱七八糟的话,他的心情一定会更好。 悄无声息的默默走到陈禅身边。 王瀚突然问道:“小伙子,你打的王八拳叫什么名字?” 貌似把陈禅吓了一跳,他赶紧回头,见是王瀚,瞬间低三下四的回道:“王爷爷,这不叫王八拳,我管他叫做九天独尊拳。” “九天独尊拳?哈哈……有趣、有趣,你能否把九天独尊拳教给我吗?!” “倘若王爷爷真的想学的话,我可以教给你九天独尊拳,等王爷爷把九天独尊拳练成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的前十六长老,捆成一沓亦不是王爷爷的对手。” 稍后便来吊唁王今歌、王存剑的大人物,王瀚真的不想笑,听着‘赵阙’一本正经的话,他不由自主的大笑问道:“不知练成你这九天独尊拳需要多长时间?” “王爷爷道行深厚,天上地下无敌,练成九天独尊拳得要个一年半载吧。” “哈哈……你小子真会说话,你小子又不会说话。” “啊?王爷爷把我弄糊涂了。” “会说话是指你句句不偏正道,说的在理。比如前十六长老千刀万剐不为过。不会说话,则为什么狗屁的九天独尊拳呀?我看你这是九只王八爬拳!” 王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时间快到了,叫上你的远房叔叔吃点东西,去王今歌、王存剑两位长辈病房里等着吧。” 他照搬了王十六曾对赵健勇、陈禅的安排。 陈禅点头,说了几句恭维言语,转身回病房了。 王瀚瞥头瞧了眼陈禅的背影,低声道:“赵健勇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种混不吝的侄子。” “哈哈,九天独尊拳?!叫做九只王八爬拳确实更为的妥帖。” 但王瀚永远都不知道。 陈禅挥舞的拳法的确叫做九天独尊拳。 在那遥远的年代,有一盖世魔头仗着此拳,连下凡到人间的真仙都打杀过,最终这尊盖世魔头犯下了滔天大错,死在陈禅剑下,搜刮其神识,陈禅记下了盖世魔头赖以成名的九天独尊拳。 可叹王瀚有眼不识货,换成拳法大家在此,必定能从陈禅的拳中看出点门道。 开门。 赵健勇对着面前的馄饨大口吞咽。 “大冷的天,你出去干吗了?” 陈禅坐定,端起不再热腾腾的馄饨尝尝了味道,觉得不错,边吃边道:“看看王瀚在想什么。” “哦?这老东西在想什么?”赵健勇不禁好奇问道。 陈禅道:“满心欢喜,无一悲伤。” “这便是在鲁州威名赫赫的大王家啊,死了两位真修长辈,得了大便宜的王瀚居然在感谢两位长辈的死。怪哉、怪哉!”赵健勇不屑道。 今早一醒,赵健勇就问陈禅要不再考虑考虑赵木槿?! 别说,陈禅真就认真答道,他会找个机会与赵木槿好好说一说。 赵健勇暗笑,两人的事,赵木槿和他说了七七八八,前几次,陈禅都本着好好说一说的念头,但到底是可一又可二,说起没完。 照着如此事态发展下去。 此位神通广大的女婿,赵健勇是收下了。 他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吗?! 赵健勇吃完起身打开空气净化器。 馄饨好吃是好吃,飘散满房间的味道,令他忍不了。 陈禅拽了张纸巾擦嘴,问道:“这种高档的私立医院,寻常的老百姓有机会来治病吗?” “有,但是得有钱。” “没有钱呢?” “去公立医院。” “如此简单?” “就这么简单。唉,现在这社会,大家都往钱上看,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再真实不过。就算你是拯救天下的大英雄,几顿饭的饭钱能免,碰上十万、百万的数目,管你是什么大英雄,没钱麻溜的滚蛋。” 陈禅把装馄饨的可溶解餐具丢进垃圾桶:“我行走天下后查阅了四五十年前的资料,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可惜呐,不过是个延续久一点的童话罢了。童话破灭,大家仍然得回到现实,为了一日三餐,为了买房子,为了娶媳妇,埋头打拼。” 赵健勇仰头怔怔出神。 他的年纪是经历过那个理想年代的尾巴,迄今他还记得父母是多么的劳累以及怎样的幸福,他们打心底认为自己每日的劳作不仅仅为了一家人,还为了偌大的神州。 “我永远忘不了老父老母临死前说的句话,他们说回到我出生前该多好啊。” “或许,那个五彩斑斓的梦是他们一生的财富,至死不忘、至死缅怀。” “我呢,是个俗人。俗人就不能免俗。为了家财万贯我拼了命的去打拼,陈兄弟,我现在够富有了吧?钱,三生三世都花不完,可我并不感到开心,只有阵阵袭来的空虚。” “因为我不知道,这些钱除了留给子孙后代还能干什么?继续投资其他产业?!那也是让大老板们赚到口袋里,为他们打工的人才赚几个钱啊?!上交给神州?不行,这都是我丢弃尊严乃至性命赚来的,舍不得。” “偶尔跟狐朋狗友聚会的时候,我们常拿自己比喻作貔貅,嘿嘿,只进不出,守着一大堆的财富,心里却空落落的,该享受的东西,我们赚钱后第一时间就享受了。” “女人?!我想要,她们会排队让我挑选。信仰?有了用之不尽的钱后,我个人认为很难有信仰的,这会令我变得人格分裂。美食?不必说神州了,天下的美食美酒我都尝过了。大房子?我有的是。子孙?!我有宝贝乖女儿木槿了,她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子孙,我爱她。” “所以,我的一些朋友迷上了刺激性的运动,跳伞啊、蹦极啊、穷游啊之类的。” “为此我还参与了几场葬礼,那几个人都是死在半途的,我倒是有些羡慕他们,让自己感受生命的温度,用死来换。” 静静听着赵健勇说完。 陈禅才起身泡了杯茶。 “哎,陈兄弟你呢?!” “我什么?” “你的心里空虚不空虚啊?” “不会。” 陈禅看着茶杯上飘着的茶叶,说道:“我心里装着天下,怎会空虚呢。” “搁在古代,你一定是个皇帝。” “……” 陈禅忽然笑道:“皇帝绝没我如此危险。” 是啊,曾几何时,他和强大的敌人战斗至奄奄一息。 这个大时代,那群人再度降临后,陈禅仍会选择奋不顾身的迎上去大战。 死?! 他数次濒临死境,不过死的最终都是他的敌人。 赵健勇忽然问道:“咱们何时离开?” “陪他们演完今天这场戏,就该走了。” “可是大王家还没送给我点东西呢!!”赵健勇道。 此前,陈禅要他来演这场戏,的确说过,赵健勇深入虎穴不禁毫发无损,还会得到些利益。 陈禅笑道:“一定会有的。” …… 私立医院的保安打电话给王葳蕤,说是有一辆平平无奇的老头子要见王今歌、王存剑。 一听此言。 王葳蕤顿时打起精神,最快的速度赶到大门外。 看着一身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钱衣物的老人。 王葳蕤立即恭敬道:“钱爷爷,请随我来。” 老人唉声叹气:“王今歌、王存剑和我是一个辈分的,我比他们还虚长几岁。万万想不到,命运弄人,我这个该死的人不死,罪不该死的却死了。” 王葳蕤抹着眼泪:“两位祖爷爷寿终正寝,根据家里面传来的消息,他们是喜丧,大家都应开心的。” 她半点不提王十六的事。 被王葳蕤喊作钱爷爷的老人忽而笑道:“既然是喜丧,你哭什么?” “回钱爷爷的话,两位祖爷爷非常疼爱我,把我当做自己嫡亲子孙,现在他们突然仙去,我……我实在难以自己,让钱爷爷看笑话了。” “怎会看笑话,这才对嘛,无论你们家里说什么喜丧,你该如何难过就如何难过,这才是王今歌、王存剑活过的证据。” 进了私立医院。 钱姓老人东张西望。 此人王葳蕤认识,胶城那个修魔世家钱家的真正大人物,叫做钱伊,早早来到泉城教授元成修炼的钱三爷,碰上钱伊一样得老实巴交、恭敬有加的喊声爷爷。 之所以结识钱伊,还是王葳蕤的小时候,她爷爷带着她去钱家做客,正是钱伊接待了爷孙两人,过去这么些年,钱伊一丝一毫的变化也没有。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钱伊登时说了句。 王葳蕤认真道:“怎么会呢!钱爷爷还是我小时候那么年轻。” “哈哈……小丫头真会说话,看在你会说话的份上,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别嫌弃。” “钱爷爷说的是金玉良缘,王葳蕤必定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嘿,快十年不见,小丫头的嘴巴是越来越甜了。”钱伊夸赞道。 接着,他说道:“要是大王家里有人难为你,你尽管去胶城找我,大王家的那群老东西不珍惜你这位巾帼,钱家珍惜,不仅珍惜,还会将你捧在手心当宝贝,修炼资源管够。” 王葳蕤心思急转,猛地怔在原地。 钱伊半转身奇怪道:“怎么了?小丫头片子?” 只见王葳蕤泪眼婆娑,泣道:“钱爷爷这番话,我记到心里去啦。” “哈哈……些许小事,以前我就对王今歌说过,大王家里的一些人做的太过分了。彼时,王今歌还想改变大王家的作风,没想到,改着改着他亦成了那样的人。” “假设真有你抗拒不了的人不令你自由,尽管来胶城,大王家家大业大不错,我钱家同样不是好惹的。” 钱伊道:“好了别哭了,占了大便宜的王瀚来了。” 王葳蕤心底纳闷,钱伊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暗道,莫非钱家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啦? 胶城钱家是鲁州最为厚古薄今的一个修行世家,推崇老祖,轻视年轻一代,觉得狂风骤雨自有存活至今的老祖们顶着,年轻一代老老实实作壁上观就行。 灵气复苏之后,钱家这般理念更为蛮横生长,那些他们以为早就寿命耗尽死在岁月里的老祖们,一个接一个神奇的蹦出来,搜罗来的修炼资源无休止倾斜到他们身上。 而钱家的年轻一代,苦于没有修炼资源,道行进度是慢于其他修行世家、名门大派的。 当然,事有例外,王葳蕤就听说钱家的钱子枫,天纵奇才,不是天骄胜似天骄。 王葳蕤心道,钱伊之所以说这番话,一定是为了让我去充实钱家的年轻一代,哼,口口声声说大王家的老东西不是人,钱伊看似一片热心肠,其实暗藏祸心。 她忽然听到钱伊传音入密。 “小丫头,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说到做到,你来钱家,我亲自禀明家主修改族谱,把你认作自己的子孙!” 王葳蕤神情一震,她感受到钱伊是真心实意与她说的。 王瀚一脸悲痛,眼泪似乎快掉下来了,上前热情的攥住钱伊的手:“前辈,您来啦!!” “唉,王今歌、王存剑为大王家横刀立马,立下无数功劳,寿终正寝,也算是不错的结局。”钱伊说道。 王瀚犹如伤心欲绝的样子:“是啊,我大王家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个人,只要立下功劳,必然十分慷慨的赏赐。只可惜,两位长辈还能再活一段时间的,来了泉城没日没夜的操劳,我们这些小辈想分担一下他们肩上的担子,可他们说,我们在边上学着就行,泉城是个极为不错的学习场地,等我们学成了,他们死后,我们就能挑起大王家的重担。” “唉,谁曾想两位长辈事必躬亲,倒在了工作中。” 拉着钱伊的手,王瀚带着他往私立医院深处走去,“前辈,您是第一个到的,我知道您和两位长辈关系匪浅,但请不要过度伤心,省得两位长辈看您如此难过,走的不安心。” 钱伊一边应付王瀚的场面话,一边心底大笑:“我如何会伤心?王今歌、王存剑死的好啊,两位真修死了,我钱家在泉城的敌人便少了两位!省得抢夺七十二口泉池的时候,跳出来和钱家作对。” 这种话只能在心底想想,说是不能说的。 “王今歌、王存剑和我几十年的过命交情,眼下他们走了,留我这个糟老头子在人间,忒狠心了。” 钱伊低声道:“当年我们就约定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两位过命的兄弟也不必着急,我这位老头子也没几天好活的了,稍后便来找你们。” 说到后半段,他仰天长叹,仿佛真在跟王今歌、王存剑的残魂对话。 “对了,我的两位兄弟的残魂呢?!还在体内吗?” 王瀚摇摇头:“两位长辈觉得人之一死,是大自在,不愿留残魂。” “好大气魄,我万万不如也。”钱伊叹息,“走,这就去看看两位兄弟的尸首,现在钱家于泉城万事开头难,我得回去坐镇,省得小辈们乱作为,破坏了大好局势。” 钱家在泉城万事开头难?!!王瀚心中冷笑。 许多人都知晓,钱家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早早便来泉城布置了。 上次钱家的老魔头还动用阵法迎战敌手,只是那敌手分外强悍,老魔头血洒长空。 彼时王瀚还拍手叫好,风水轮流转,现今该换钱家拍手叫好了。 进了王今歌、王存剑的病房,两人的尸首未动,皆让白布掩着。 赵健勇跟陈禅站在一旁,像是酒店门口的迎宾人员,就差钱伊一进门,大喊欢迎光临了。 “哦?此二位是?” “我为钱爷爷介绍一下。”王葳蕤伤心道,“他是赵健勇,泉城的富商,身边的年轻人是他的侄子赵阙,两人和我们大王家有很深的交集,听闻两位长辈寿终正寝,愿意为他们守灵迎接贵客。” “竟然是赵健勇啊。”钱伊深深看了他一眼。 钱三爷的死,调查的差不多了。 和赵健勇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身边的那位神秘修士如鲠在喉,钱家杀不是,不杀也不是,说白了,钱家不愿在如此紧要关头为了区区钱三爷的生死破坏局势。 省得暴露了力量,让其他势力看清了钱家真实,做了准备。 牵扯到七十二口泉池,谁都想闷声发大财,不愿意当出头鸟。 “听说过钱三爷吗?”钱伊问道。 陈禅已跟赵健勇说了应对方法,他立刻点头道:“听说过。” “钱三死在你的手里。”钱伊冷笑道。 赵健勇缓缓摇头:“他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他是死在自己的傲慢手里。况且,保护我的那位修行者已经离开了。” “哦?他走了?” 钱家有所猜测,身在赵健勇身边的修士,就是谢镜花神通广大的神秘师傅。 “走了,把元成心中的魔念斩掉之后就走了。” “好一手大手段,元成我亲自看过了,曾一念成魔、魔根深种,而今确实再无一分魔气。哼,赵健勇!别以为你和钱家的账现在便了了,等忙完眼前的大事,钱家会跟你细细算一算的。” 王葳蕤看了王瀚一眼,王瀚心里有数:“前辈,赵健勇投靠了我们大王家,钱三的死您开个价,大王家帮赵健勇付了。” “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钱伊轻描淡写的揭过。 看了看王今歌跟王存剑的脸庞。 钱伊径直出了病房。 “我走了,让葳蕤丫头送送我。” 被拒绝送客的王瀚愣在原地,很快反应过来,朝王葳蕤道:“葳蕤,还不快去送送前辈。” “是。” 注视两人的身影走在私立医院的小道上。 王瀚心底顷刻愁云密布。 没想到赵健勇竟是个烫手的山芋,也没想到钱三的死会让钱伊这般震怒。 他是知道赵健勇跟钱三爷的死有关。 可未曾料到,钱伊居然听说过赵健勇。 钱三爷在钱家的地位说高也高,说不高就是随手丢弃的棋子。 “莫非,钱伊并不在乎钱三的死,他在乎的是赵健勇的产业?” 想通了这一点,王瀚失笑:“好一个钱伊啊,真会算计,只是落进我大王家嘴里的肉,岂能令钱家夺走?!” 路上。 钱伊并未直接和王葳蕤说话,而是选择传音。 “葳蕤丫头,你想想办法让赵健勇到钱家来。” 王葳蕤吃惊的看着他。 “丫头,兴许你明白,就算灵气彻底复苏了,现今的世界亦非古时候的修行界,人间仍是得靠科技。” “赵健勇的产业正是泉城里的佼佼者,我让人深入调查过了,虽然赵健勇的产业眼下看并不怎样,强在发展潜力,一旦投入大笔的资金,不需要过多久,就会成倍回馈。” “我明白大王家打的同样是这个心思,可你自己在大王家都自身难保了,何不带着赵健勇这份功劳来钱家?” 王葳蕤深吸了一口气,传音道:“钱爷爷的这些话令我很是为难。” “安心,你我传音,王瀚探听不到。” “给我时间,我仔细想想。” “好,这才是乖孩子。” 钱伊似乎料定王葳蕤会投靠钱家。 病房内的赵健勇心声问道:“那老东西真的要跟我算账?” “算什么账?他算的是你的产业账。” “这样子啊……”赵健勇眉头紧皱。 心头有一个想法渐渐浮出水面。 “陈兄弟,你是大忙人,迟早会走的,如果你走后,他们再对付我,我毫无还手之力。不如把产业送给泉城司天如何?” 陈禅道:“早该如此了。” 赵健勇沉默不语,这个决心着实难下,他话是这么说,还得仔细考虑考虑。 …… 直到将钱伊送走,王葳蕤才长松了一口气。 老家伙委实难应付。 王瀚是个软脚虾,在自己等小辈面前耀武扬威,换到钱伊此等大人物面前,一句话不敢说。 她没有回去,干脆等在门外。 想瞧瞧下一个到来是谁。 没让她久等。 很快又有人来。 只是此人让王葳蕤大出意外。 泉城司天司长、神州天骄之一、泉城神秘大修士陈禅的徒弟——谢镜花。 谢镜花独自开车来的,见到等候在大门外的王葳蕤,轻快下车。 王葳蕤依旧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谢司长,我实难想到会是你。” “既然两位前辈是在泉城故去的,我理应来吊唁。”谢镜花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深层次的含义则是,你们在泉城的所作所为,司天悉数掌握。 知道‘赵阙’就是陈禅,陈禅就是谢镜花神秘师傅一事,王葳蕤心底暗道,你的师傅就在我这里,你如何不知道?! 注视着谢镜花如花似玉的样貌,王葳蕤暗暗和自己做对比,发现,谢镜花不输自己,乃至于气质上更胜自己一筹。 也难怪,她久在大王家,以大王家的污秽,她又怎能培养出谢镜花一般的气质呢?! “快进,快进。” 谢镜花亲切的挽住王葳蕤的臂弯。 先生已把近日发生的事一丝不落的告诉她了。 很难想象,鲁州闻名的大王家居然发生如此一波三折的事。 谢镜花传音入密给王葳蕤:“先生传给你《无涯秘卷》,你算是我的半个师妹,我已在司天宝库中查看了,有玄霜参、风行妖叶,但两种天材地宝皆在神州司天总部,我会把它们调过来交给先生,你只需准备九宫龙骨、流光土。” 王葳蕤听闻沉默,旋即生出无穷无尽的感动。 她们根本不相识,正是因陈禅的缘故,谢镜花主动帮她准备两样罕见的天材地宝。 “九宫龙骨、流光土大王家里有,前者没人当回事,后者我能兑换出来。” “那好,等你得到九宫龙骨和流光土,让先生炼制成丹药,你加入泉城司天吧。”谢镜花道。 她说的好似很轻巧,仿佛认定王葳蕤回同意。 王葳蕤心底暗道,他虽说代无涯真人收徒,可传给我《无涯秘卷》的人总归是他,无论如何说,纵使他不承认,我都当他是我的授业恩师,以及拯救我的恩人。 “好。” 她道。 谢镜花脸色不动,心底笑开花,说道:“先生人很好,你要是还有其他事,直接与他说就是了。” 听着自己崇拜的同辈人,声音轻轻落于心间。 王葳蕤激动问:“我能不能与你一样喊他先生?” “当然。” “先……先生收走了王家的破邪诛魔琉璃盏……” 说完这句话,王葳蕤鬼使神差的顿下来,下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谢镜花安慰道:“我明白你在担心倘若以后大王家得知此事,你会受到威胁,放心就是了,你成为司天的人,大王家绝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况且,有先生在,给他们上万个胆子亦不敢动你。” “我……我明白的……先生是泉城第一等厉害的大修士。” “那你还担心什么?” 谢镜花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过不去自己的心关。” “是。” 王葳蕤生长在大王家,尽管毫无感情,但是知晓大王家的实力,她不仅怕那群老怪物找她麻烦,还怕牵扯到自己身边的人。 “你呀你,真会为我们着想。”谢镜花一语道破。 “你记下,我们的先生,以他气吞山河的魄力,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呢?” 王葳蕤痴了,第一次感受从头到脚、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的战栗。 有一个光明磊落、强大无比的先生,居然如此幸福。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来我往,大戏上演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五章你来我往,大戏上演你记下,我们的先生,以他气吞山河的魄力,与天下无敌又如何呢?! 谢镜花的心声犹在心间徘徊。 王葳蕤一面竭力保持面容平静,一面说着感谢谢司长前来吊唁王今歌、王存剑的话。 她心底是清楚的,王瀚小肚鸡肠,必定监视着她。 私立医院占地虽然大,但从大门到两人的病房相隔不远,王瀚半步真修足够神识覆盖。 王葳蕤的心声沉默良久,快到病房时,她才问道:“你我谈话会不会被王瀚听去了?” 谢镜花失笑:“你太小瞧先生了,不止王瀚知道我来了,先生同样知道,你我传音入密一定让先生刻意掩盖了。王瀚怎能探听到?!” 王葳蕤这才安心。 王瀚等候在病房的门外。 看到谢镜花,脸上堆满笑。 “我道是谁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原来竟是泉城司天司长,天下何人不识君的谢镜花。” 王瀚伸出手。 他既想展示礼仪,又想握一握谢镜花的手。 不知神州闻名的谢镜花,一双柔夷该是何等滋味? 谢镜花笑着欠身一拜,用古代大家闺秀的礼节免去了握手礼:“王今歌、王存剑两位前辈亲身前来泉城,在泉城亡故,我作为司天司长必然得到此吊唁,毕竟,两位前辈在鲁州的名声着实太大了,是晚辈们前辈的前行者。” 王瀚悻悻收回手,“请。” 谢镜花越过王瀚,直直往病房走去。 走廊早就被王葳蕤吩咐人装点了一遍,挂着黑色的布,病房两边摆放做工精美的花圈。 病房门半开着。 谢镜花推门进去。 目光看向王今歌、王存剑的尸首。 王瀚站在谢镜花的身后,他倒想瞧瞧,泉城司天的司长会有如何表现。 谢镜花有条不紊,依照鲁州的习俗吊唁。 王葳蕤看在眼中暗自点头,不愧是谢镜花,不仅仅修为道行独树一帜,可与龙虎山的嫡传弟子张宗敬媲美,待人接物上照样滴水不漏。 谢镜花忙完,转过身,似乎才发现赵健勇、陈禅。 “哦,这不是泉城知名企业家赵健勇赵先生吗?你为何在这里?”谢镜花不解的问道。 对付小辈,王瀚不必王葳蕤出手,他自己把赵健勇身在此处的原因稍稍解释了一遍,顺带把大王家吹嘘了好一通。 “原来如此,赵先生若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 谢镜花轻描淡写的说道。 赵健勇闷声闷气:“谢谢谢司长的好意,我在王家好吃好喝,都很好,没有要求。” “嗯。”谢镜花撇过头,一眼不看陈禅。 吊唁完毕,按照大王家准备好的流程,该百般请客人留下来吃个午饭。 王瀚自不会与谢镜花说这些,换成王葳蕤挽着她的臂弯客客气气的说道:“谢司长百忙之中到来吊唁,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酒菜,不如吃完再走吧。谢司长不必担心,去了这家私立医院的食堂,可以直接吃。” 此事是王葳蕤一手安排,之前的流程是让留下来的客人一块在中午吃饭,但王葳蕤说道,来此吊唁的都是大人物,手底下的事情很多,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择,愿意吃就留下来,何时吃饭自己挑选,不愿吃就恭送。 王瀚仔细想了下,认为王葳蕤的主意甚妙。 来泉城的势力皆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谁会在此等关键时刻疏于防范呢?! 若是在这家私立医院碰上了死对头,少不得大战一场。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尤其是众人各怀鬼胎的当下。 王葳蕤传音入密道:“师……师姐,不如你留下来吃顿饭吧,你我初次相见,稍后我也好与你多说几句话。” 谢镜花转念一想,她说的不无道理,皆是师出同门,王葳蕤身在鲁州王家压抑许久,一朝打开心结,必然有许多话想说。 先生终归是男子,王葳蕤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口,两人同为女儿身,这方面的禁忌就少了很多。 谢镜花颔首应道:“好,我留下来,等你忙完一同用饭。” 王葳蕤瞬间兴高采烈,传音感谢了谢镜花,表情无动于衷去跟王瀚说了声,带着谢镜花往食堂走去。 陈禅曾在张紫德、王今歌、王存剑交手的战场里,炼化了几位真修的气息,借此时机交给了谢镜花。 谢镜花收了陈禅传送过来的真修气息,心底惊骇。 以她的实力当然感受的到气息里蕴含的狂暴,那种近乎淹没一个城市的强悍力量,就算她的心境锻炼的十分坚实,不禁晃动了几下。 陈禅传音道:“这些气息就像是存有丁点意识的木桩,你可以锻炼自己的神识。” “是,先生。”谢镜花答道。 到了食堂,她安排在私立医院大门口的保安打来电话,说是来贵客了。 王葳蕤抱歉道:“谢司长,有贵客前来,恕我招待不周。” 并未传音。 谢镜花道:“王姑娘去忙就是啦,我一个人待着无妨。” 稍稍颔首致意,王葳蕤转身离去。 纵然食堂打扫的干干净净,莫说是从王十六割下来的肉片了,连丝毫的血腥气都没有,可谢镜花犹然看到了徘徊不散的怨气。 王十六被王今歌千刀万剐,王存剑死在食堂门口,此事先生早已告知她。 身处食堂,谢镜花随意挑选了个座位,意识沉入心底,放出神识,缓缓研究还未散去的王十六、王今歌、王存剑三人的气息。 这对她破入琉璃境有大好处。 至于先生交给她的真修气息,气息的主人尚且活着,她除了按照先生的说法锻炼心神,不敢以此探究他们的大道。 因果牵连之下,真修的大能力,兴许顺藤摸瓜找到是谁在分析他们的大道。 陈禅于病房站在赵健勇的身边,发现谢镜花在探析三人的大道,便传音提点了她几句。 传授给谢镜花的功法玄妙无比,修炼到人间极致,有通天之恐怖威能。 陈禅自打在鱼嘉创建的孤儿院中首次见到谢镜花那一刻,便对她抱有极大的期待了。 …… 鱼嘉带着一行人以泉城司天总部为根基,就此住了下来。 虽然司天的情报人员全力以赴但是仍然尚未查明究竟多少势力到达泉城。 不过摆在纸面上的势力,一行人看了几眼就觉得触目惊心。 实在无一弱者。 全是强者。 或者说,天地灵气复苏的这一百多年间,能走上修炼道路的修士,无一例外,皆沾染了冥冥之中的天地大气运。 此是司天早就研究确定的结论。 尤其是年轻一代天骄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们身上,天地大气运表现的更加明显。 犹如一百年前,天地睡醒伸了个懒腰,虽然有大气运降临,并不浓厚,而今天地终是清醒了,那些举世罕见的天骄,个个像是仙侠里的主角,不仅福缘浓厚,天材地宝、仙缘奇遇接踵而至,就连修炼,也比其他修行者快上数倍。 “新得到的消息,不少天骄都突破进了无垢初期,成为半步真修。”鱼嘉看着窗外吐露春意的枯树,轻声说道。 “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过些年,人间不太平了。”一位老者拿着平板电脑,手指不断在屏幕上触碰。 平板电脑的资料上有十几位老人。 他们皆为司天确定身在泉城的高手。 “鱼嘉,你瞧瞧这群人,不是半步真修就是真正的真修,不亲自来泉城一趟,我还以为半步真修、真修就那么点人,属于人间金字塔顶尖。”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龙吟虎啸的大时代,很早之前就脱离了我们的预料。” 鱼嘉站在窗前未曾转身,似乎枯树吐春格外的吸引她。 她的面貌就像是陈禅在孤儿院见到时一样,这么多年没有变化。 “从司天井喷一般陆续有人成为半步真修、真修高手,我就想到了。何况,大西北的沙漠为了镇压那些妖兽,真修高手也曾现世过,那些人同样不在我们以往的记载中。” “司卿将你调来泉城,难道另有高手坐镇那个地方了?” “云挽衣。”鱼嘉说了个名字。 观看平板电脑原本并无神情波动的老人听闻这个名字,登时脸色数变,“云挽衣?!” “是。”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说了也没用。云挽衣已成就真修,清风山放她入世。” 老人面色凝重:“云挽衣而今的年纪也不过三十一岁,即便成就真修,可她修炼的功法诡谲难测,常常影响其心境,我还以为山主会镇压她二十年,磨练磨练其心境,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入世了。” 老人同样出身清风山。 清风山在修行界的名声并不显著,就像云挽衣这个名字,极少有人知道。 但知晓她名字的人,都会郑重的说一声,她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惊才绝艳之辈。 便如修行界逐渐挖掘出的典册记载的绝世高手一般,云挽衣出生之时,天降祥瑞,麒麟、龙、凤凰、腾蛇的虚影绕着产房经久不散。 而后被司天知道,把这个消息主动送给几大修行门派,让他们决定哪家收她为弟子。 清风山的山主打败了其他几位高手,顺利把云挽衣收成清风山的嫡传弟子。 而清风山的修炼功法叫做《风云无常经》,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功。 《风云无常经》虽是威力恐怖,鲜有其他功法与之媲美,但就如一望无际大海上的风云,变幻无常,心境打磨不好,会令人变得喜怒多变,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老人回忆道:“唉,当年我修炼《风云无常经》心境不过关,师门师兄弟本来一句平平无奇的言语,听到我的耳朵里瞬间变了味道,经常大打出手。” “有时狂放不羁,洒脱自在,有时怒气勃发,恨意绵绵。” “唉,山主把云挽衣放出来,并且是加入司天坐上关键位置,不知道老家伙是怎么想的。” 他摇头不止。 十分担忧。 鱼嘉听着这位名声极大的老人,说道:“云挽衣打败了清风山山主,山主不得不放她下山,而她更是指名道姓的替换我。” “这……”老人一时语塞。 “她……她真是胡作非为,泉城事了,我必须去教训云挽衣一顿。” 别人不知,鱼嘉清楚,这位叫做詹宁的老人,看着云挽衣长大,待她如自己的亲孙女。 听说云挽衣打败山主,逼着山主同意她下山,加入司天,取代鱼嘉。 老人心中怒不可遏。 这就是为何鱼嘉迟迟不说的原因所在。 “如此重大的事,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马虎,也不知道司卿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云挽衣的胡作非为。” 詹宁越发气恼。 《风云无常经》是多么的诡谲,他太清楚了。 鱼嘉安慰道:“在司卿的眼里,正好借着此事让云挽衣打磨心境,你就不必再去找她了。” “不行,谁说都没用,挽衣太胡闹了。”詹宁啪的一声把平板电脑摔在桌子上,自己生气不说话,吹胡子瞪眼睛。 鱼嘉沉默下来,看着窗外的枯树,心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有人推门进来,交给她一张a4纸。 a4纸上写着谢镜花去了私立医院后的所见所闻。 包括关于王葳蕤的事。 让不让王葳蕤成为司天人员,谢镜花可以决定,但鱼嘉一行人尚处泉城,谢镜花动了个小心机,让他们来决定王葳蕤能不能加入司天。 毕竟,他们都是大人物。 他们同意,意味着王葳蕤今后在泉城的上限会极高,说不定派往一个城市当司长。 鱼嘉看完,失笑:“小机灵鬼。” 把a4纸交给詹宁。 詹宁正生云挽衣的气,一看纸上汇报的资料,这下更气了:“你说,谢镜花这个丫头跟谁学的?怎么变得古灵精怪了?!此事竟要拿我们这群老东西开涮,让我们给王葳蕤背书。” 鱼嘉道:“你是老东西,我不是。” “好好好,堂堂鱼院长自然不是老东西。” 詹宁一边说,一边给谢镜花发送了个短信。 尽管言语上指责谢镜花城府深,发送给她的短信尽是关爱,不仅让她在私立医院小心一些,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说王葳蕤的天资不错,他们同意了。 鱼嘉轻笑问道:“我建议你别去找云挽衣了。” “不行,必须去!岂有此理,这臭丫头太胆大包天了!” “我看你就算去了,也说不出几句责备的话。” “……” 詹宁不说话了。 他正赶上灵气复苏的时代,从小修炼,后来清风山山主大机缘得到《风云无常经》,相识多年的两人,詹宁同意加入清风山,担当大长老一职。 之后,司天创建,詹宁代表清风山加入司天,成为举足轻重的一位大人物。 这场泉城之行,表面看是以鱼嘉为首,实际上詹宁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一人。 片刻。 “你说得对,纵使我去见了挽衣,也说不了责备的话。” 鱼嘉叹了口气:“先别想着那么远,泉城的局面十分复杂,我们共渡难关吧。” “我们这群老家伙既然一起来了泉城,势必会保下这方百姓。”詹宁收拢神情,严肃认真的说道,“七十二口泉池绝不能让任何一方势力占据,必须由我们司天来掌控。时代早变了,不是以前的修行界群雄割据,而是司天独大,现在如此,将来如此,一直会如此!” 司天成就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宗门,此事在内部经过不知多少讨论,最终他们一致认为,这件事或许压抑了修行界的活跃,但对茫茫无数百姓是件好事,大有可为。 司天定下规矩,修行者遵守。 违反了规矩,就用法律严惩。 约束修士不能随心所欲。 怎么想都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业。 可惜,事再好,也不好做。 司天在神州修行界绝非一家独大,缘于组成司天的修行者来自各大宗门,真要做定了此事,光是那些大宗门把身在司天的修行者抽回去,就能让司天举步维艰。 所以,此事还是处在ppt上,并没有真正的去执行。 可七十二口泉池出世就不一样了,假若司天得到七十二口泉池,效仿挖掘出的典册里记载的圣地,一定会有修士贪念七十二口泉池,一心留在司天修炼。 “是啊,将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司天里有很多人表达了这件事的重要。” “你来了,我来了,咱们这些老家伙来了,必定能成。何况,再有谢镜花的师傅帮忙,已有六分把握。” 六分把握实在是很大的几率。 谁也不清楚泉城到了多少实力恐怖的大势力,能从他们的虎口里吞下七十二口泉池,极难想象,不久后他们会经历怎样一场恶仗。 称之为举世皆敌,并不为过。 鱼嘉幽幽一叹。 “你没信心?” “有信心。” “那为何叹气?!” “不知会有谁战死疆场。” “哈哈……你的年纪不小了,生死也看不透吗?” “曾经把生死说的不痛不痒,真正面对生死时,才明白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放下心,等我们和那群老东西打起来时,谁都顾不上自己的死活了。死就是快刀斩乱麻的事,倘若你鱼嘉受了重伤,毫无治愈的希望,我会趁着你痛苦的时候,亲手了结你。” 鱼嘉莞尔一笑:“多谢。” “不必客气,谁让我们是同事呢,帮同事一把是我詹宁应该做的。换成我重伤垂死,你也要帮我一把,我不想失态的尖叫呐喊求活,令敌人看笑话。” 鱼嘉重重点头,答应下来:“好。” …… 胶城钱家的钱伊去而复返,站在私立医院的一公里外,遥望这座山水田园式的建筑。 “私立医院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他问道。 背后蓦然出现一位魔气逸散的中年人,点头道:“都调查清楚了,这家私立医院是炼魂凝月宗的产业。” “炼魂凝月宗?!果然同我所想一样,王家早就和炼魂凝月宗有勾连,哼。”钱伊冷笑。 中年男人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冲进去把王瀚杀了?” “杀了他没用,留着他才有用,如今的王家内斗加剧,让王瀚凭借捡到的功劳继续内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二伯,钱家在泉城的布置已经尽数妥当了,前几天损毁的阵法也已补充完毕,只等七十二口泉池出世。” 钱伊忽然神思向往:“鬼魔冲宵大阵,老头子我非常期待它能为钱家立下赫赫战功。” “我们钱家连压箱底的鬼魔冲宵大阵都摆出来了,七十二口泉池势在必得,无人可挡。” “告诉你一条我活了大半辈子才明白的小道理。” “二伯您说。” “永远也别自得意满,就算狮子搏兔,再将兔子吞入腹中那刻前,变故无时无刻会忽然出现。” 中年男人稍显语塞,紧接着道:“晚辈谨记于心。” “炼魂凝月宗不声不响在鲁州发展这么些年,底蕴是有的,前段时间,炼魂凝月宗的宗主又从拍卖会上拍下了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品迭很高……” “啊?二伯的意思是指……”中年男人不解。 胶城钱家本来跟炼魂凝月宗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两家的大道几乎走的是一条路,这就在资源上产生了冲突。 例如神州拍卖会上,往往钱家需要的天材地宝,亦是炼魂凝月宗所需的。 大多数是经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加价,价钱高者得。 小部分则是炼魂凝月宗主动放弃,在拍卖会结束,截杀钱家的拍卖人员,当然,钱家也如此干过,次数还不少。 这次大王家为王今歌、王存剑寻找的医院恰巧是此家,钱家四处打听,刚刚知晓原来私立医院竟是炼魂凝月宗的产业。 钱伊冷哼道:“钱家和炼魂凝月宗都有对方的血债,此事无法善了,你回去吧,既然王今歌、王存剑死了,作为地主的炼魂凝月宗我不信没人来吊唁,等我把来人杀了就回去。” “二伯小心。” “小心?我自会小心……” 钱伊嘿嘿笑道:“老头子我手上有炼魂凝月宗四条人命,当然会小心。” …… 王葳蕤接待了一位神秘的老者。 老者其貌不扬,穿着不显。 走路四平八稳,似乎对私立医院了如指掌。 说是王葳蕤为老者引路,不如说是老者回家带着王葳蕤前行。 “唉,可惜了。王今歌、王存剑两人算是难得的好手,居然会死在张紫德的手上,此事你这年轻一辈安心,我们必会为两人报仇雪恨,令张家、张紫德血债血偿。”老者摇头叹息。 王葳蕤想开口说些场面话,话还未说出口,老者打断她:“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何况我和你们王家的关系你是不知道的,不必多说。” 到了病房外,王瀚皱着眉头看着陌生的老者。 老者问道:“你就是王瀚?” “前辈安好,我确实是王瀚。” 老者上下打量王瀚,良久,再叹息一声摇摇头。 “好好做事,莫辜负了王家给予你的修炼资源。” “谢谢前辈指点。”王瀚感觉莫名其妙。 老者他并不认识,乃至他都不知道老者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跨进门几步,老者转身问王瀚:“你不认识我?!” “晚辈不识。” “唉,情有可原,想必此前你是大王家的边缘人缘,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我叫卢若洋,是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我们两家达成合作,你们家的前十六长老之所以找到这家私立医院,还是我出面安排的。” 王瀚乍然想到了。 他跟王十六为王今歌、王存剑找医院时,王十六接听了一个电话,转瞬就说医院找到了。 原来彼时给王十六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卢若洋!! 王瀚立刻恭敬道:“晚辈以前确实是大王家的边缘人物,并未安排跟贵宗接触的任务,而今不认识九长老,还望九长老见谅。” “见谅肯定是见谅的,以你在此得到的功劳,日后必会成为大王家的一位大人物,你我接触的机会多着呢。” 说罢,卢若洋不理点头哈腰的王瀚,直接道:“你在这里守着吧,葳蕤与我进去见见两位老兄弟。” 简直彻头彻尾的轻视。 王瀚心中怒火冲天。 他又没什么好办法。 成为王家大人物亦是以后而非现在。 眼下他没有跟九长老平起平坐的资本。 “是,晚辈听命。”王瀚心里怒极,脸上笑道。 在大王家内斗了这么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熟练的。 卢若洋不看他,让王葳蕤在前,他跟在后面拐入走廊,进了病房。 王瀚抬起头,顷刻一脸的阴鸷。 卢若洋掀开白布,看了几眼王今歌、王存剑的遗容,叹息复叹息。 两人看似未曾在王家有何职位,其实背后的影响力很大。 和炼魂凝月宗打交道的大部分事,皆是二人安排。 现今他们死了,又不知大王家会让何人接替他们。 卢若洋注视着赵健勇:“你的产业,我建议毫不保留的交给大王家。” 赵健勇胆战心惊,他从卢若洋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是,是!我的意思就是将全部产业一丁点也不保留的交给大王家,这是我的荣幸。” “嘿嘿,赵健勇,商海起伏几十年,说话的本事不小啊。什么狗屁的荣幸,我不是王今歌、王存剑这种喜欢听马屁的人。换成任何一个人,拱手相送拼了命得到的产业,必定心有怨怼。” “但我是为了你好,因为你不交出产业,你会死的。亲身经历了一些列的事,你若无价值……赵健勇啊赵健勇,你说说看,大王家会让一个外人知道家族丑闻吗?” 卢若洋一字一句的问道。 赵健勇膝盖一软,刚要跪下,却被卢若洋抓起来:“不必跪,我不喜欢看人下跪。” 他看向王葳蕤:“走吧,送我离开。” “是。”王葳蕤谨小慎微的道。 王瀚仍旧特别恭敬的守在门外。 卢若洋停在他身前,看了几眼,留下一句评价:“演技不错。” 王瀚顿时咬牙切齿怒目相视。 卢若洋哈哈大笑:“我收回那四个字,你的表面功夫做的仍是太浅了,你可知道,你们王家有位大人物为了往上爬,主动爬过我的胯下,还将自己年轻的情人送给我玩?!” “晚……晚辈不知。” “好,我再知会你一件事,我虽是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前面的八位长老却是为了修炼不管宗门的事,所以,我的权力其实是大长老。” 卢若洋欣赏着王瀚骤变的神情,补充道:“炼魂凝月宗多年以来秉持着宗主定下的韬光养晦大策,你没听说过炼魂凝月宗不怪你,但日后成了大人物,少不了打交道,先把自己一分钱也不值的自尊心给彻底丢掉,你要是不丢个干净,我帮你丢。” 王瀚目光闪烁,垂下头,老实巴交说道:“我知道了。” “嗯,这样最好。” 卢若洋大笑不已。 “走吧,葳蕤,有句话要与你说。” 两人将王瀚丢在身后,王葳蕤送他离开私立医院。 其实王葳蕤心中七上八下,关于炼魂凝月宗,她从爷爷那里听过几句。 炼魂凝月宗的实力应该在胶城钱家之上。 只是不如钱家那般张扬。 卢若洋要与自己说句话,不知他想说些什么。 王葳蕤暗地猜测,莫非,卢若洋想把自己当成玩具? “葳蕤,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他道。 王葳蕤瞬间诚惶诚恐。 “哈哈……你不必紧张,我比你们家里的老头子心善了许多,不会白白占据你的肉体。” “……”她只觉双眼一黑,犹如天塌了下来。 还不等卢若洋再言语,王葳蕤心底忽然有了陈禅的传音。 “不必惊慌,卢若洋稍后必死。” “啊?!”王葳蕤忍俊不禁出声惊呼。 卢若洋还以为她是震惊于自己的话,接着说道:“我修炼的合欢功法需要年轻女子来辅助,寻常的年轻女子身体太脏,不仅不会对我有帮助,还会有负面作用。” “一年前我与你爷爷提过此事,你爷爷说到,再如何你都是他的亲孙女,做不了这个决定,令我找个机会问问你的意见。” 王葳蕤结结巴巴:“我……我……” 卢若洋抬手制止她出声,继续道:“阴阳合欢本是天地大道,我绝不亏待你的,除了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与我一块修炼阴阳合欢,你的道行进境事半功倍,莫瞧你哥哥王飞熊如今比你境界高,不用几年,你会超过他。” “前提是与我同修。” 他说的一本正经,将一切看在神识里的陈禅纳闷,什么时候魔道妖人做恶事,居然摆出堂堂正正的架子啦? “你爷爷那里我会送去合适的礼物,或许,上次你爷爷拒绝全是我的礼物不够,这次我会多加一部分。” 卢若洋说到此,实际已经不是在征询王葳蕤的意见了,而是通知他的决定。 “好了,言尽于此,炼魂凝月宗在泉城还有些事,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为了七十二口泉池纷纷破关而出,我得赶回他们的身边听候命令。” 王葳蕤以及王瀚完全不了解炼魂凝月宗的事。 这位九长老说的一番话半真半假。 他在宗内的确位高权重,一人决定许多事情的走向。 不过,炼魂凝月宗同一时间必须有五位长老同时在世,不得全部闭关修行。 王瀚被卢若洋吓唬住了。 他亦是拿捏到了王瀚的性格弱点。 而王葳蕤,更是只从爷爷那里听过炼魂凝月宗的厉害之处,其余的消息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同样让卢若洋惊吓到了,若非陈禅的声音及时响在心底,王葳蕤得吓的六神无主、失措不已。 王瀚看王葳蕤貌似失魂落魄的走回,忙上前急问:“老家伙对你说什么啦?” “快说!!!” 王葳蕤抹着眼泪:“他想和我双修。” “呀!双修?”王瀚惊呼,“好一个不要脸的老王八蛋!!等我成为十六长老,必然给他脸色看看。葳蕤你不要慌乱,有我跟你爷爷在,你绝不会成为老王八蛋的双修炉鼎!” “我……唉,我心里太乱了,王爷爷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好,稍后有人到了,你还得去接待。” “我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王爷爷放心。” “嗯,去吧。” 王葳蕤走向了食堂,见到谢镜花,拉她到了一个房间,泪流不止。 谢镜花问及原因。 王葳蕤恨的咬牙切齿,怒道,我亲爷爷竟把我当礼物随手送给他人了!! “啊?!!”谢镜花不解。 王葳蕤旋即把卢若洋与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以我爷爷薄情寡义的性格,必然是卢若洋老贼带去的礼物不够,如果价值足够,我早就成了卢若洋这个魔头的双修炉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镜花极为震惊。 她尽管在泉城见识过许许多多的恶性、事件,但像王葳蕤爷爷那般只要价钱够了,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卖予人,仍是未曾听说过。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着手准备天材地宝吧,炼制成了丹药,你爷爷既然是如此性格,何不换你来与他做生意呢?!”谢镜花道。 王葳蕤如梦中初醒,急不可耐的联系家族里信得过的人帮她取天材地宝。 …… 从私立医院离开几公里的路程。 钱伊持了一柄宽背黑刀,拦腰将卢若洋的轿车劈成两半。 等把汽车劈开后,钱伊才惊觉,卢若洋并未在车内。 “钱伊啊钱伊,你还是如此愚蠢。” 卢若洋施施然自不远处现身,瞧着手持宽背黑刀的钱伊,哈哈大笑。 “私立医院都是我炼魂凝月宗的产业,你来吊唁王今歌、王存剑,我怎会不知道?!” 钱伊举动一顿,半转身注视着卢若洋。 他大意了。 在卢若洋身边另有一位老者笑意绵长的看着他。 炼魂凝月宗的三长老,孙荣。 “好一出你来我往的戏,原来是三长老孙荣啊。”钱伊收了刀,静静说道。 孙荣失笑:“都说钱家的钱猴子,不仅能令人看猴戏,而且可以欣赏他怎样愚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钱伊的声音渐渐变得尖细刺耳:“哼,少说些侮辱的言语,手底下见真章,我倒要瞧瞧,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卢若洋和三长老孙荣加在一起,会不会比茅坑里的蛆虫更厉害。” “那好,你去死吧。” 登时,卢若洋和孙荣冲向钱伊。 三人俱为魔道中人,手上又互有血债。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开始,三人就不留余地的全力以赴。 钱伊化成妖身,竟是一头两丈高的巨猿。 手中的宽背黑刀,上刻丛林猛兽捕食的画面,且变得巨大无比,巨猿挥舞手中刀,魔焰涛涛,貌似气势更胜一筹占据上风,实则被卢若洋、孙荣联手打的节节败退。 孙荣身为隐世不出的积年真修高手,已到了琉璃境中期,和钱伊的道行相当。 而卢若洋仅仅是琉璃境初期,乃至还不到初期,最后一只脚没有彻底跨进来。 但两人合力,钱伊化作妖身战力倍增,却非两人的敌手。 钱伊怒吼连连,大刀挥洒出十数道魔气。 魔气犹如凉水进热油,一时间此地砰砰声大作。 黑雾遮掩,魔气迸发,竟是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过了数个呼吸。 卢若洋实力稍逊,倒飞出黑雾,吐血不止,吃惊的看着黑雾。 忽有一阵狂风吹过。 黑雾内部的境况清晰了一些。 孙荣愈战愈勇,手上的长刀,和钱伊巨猿妖身挥舞的巨刀一比,小如牙签,小归小,蕴含的磅礴力量犹有过之。 打退卢若洋,钱伊经受了孙荣一刀。 就算是半妖之躯,钱伊也感到了阵阵虚弱。 强提精神,硬挡了孙荣一刀,退却了十数丈后,因势利导转身就跑,冷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孙荣,此仇咱们以后再算。” “哼,算你跑的快。”孙荣本想去追,只是卢若洋身边出现了一位面容模糊不清的年轻人,担心九长老的安全,压下了追杀的想法。 之所以觉察他是年轻人,身上朝气蓬勃犹如太阳初升的气息,令他羡慕不已。 第二百一十六章 血魄固体丹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六章血魄固体丹“想跑?!” “问过我同意了吗?” 陈禅轻轻问道。 随手斩去一剑。 孙荣和躺倒在陈禅身边的卢若洋陡然生出一身冷汗。 竭尽全力逃命的钱伊更是头皮发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似陈禅轻轻松松随意的斩了一剑。 他在赶来的路上就在温养这一剑的剑意。 不过顺理成章罢了。 剑气激荡云霄,寥寥无几的云彩,受到剑气的冲撞纷纷散成无数雾气,飘散无形。 而钱伊哪会是陈禅的对手。 尤其是陈禅为其苦心孤诣准备的此剑。 顷刻被斩成了两半,掉落大地。 死的不能再死了。 斩杀钱伊不过是瞬息之间,却将卢若洋和孙荣看傻了眼。 如此难以抵挡的剑修,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莫非他原本就在私立医院潜藏着?! 又哪可能。 私立医院上上下下都是炼魂凝月宗的眼线,不要说是一只丁点大小的蚊子了,就算一粒尘埃,他们同样知道。 陈禅犹如看穿了两人的心思,冷笑道:“觉得私立医院是你们的地盘?不要说我了,曾有位白衣僧人现身这里,想来你们也不知道。” 白衣僧人?? 前不久陈禅就与那位神秘的白衣僧交手了一番。 此人的实力强悍,若是争抢起了七十二口泉池,且算是陈禅一位需要认真对待的敌手。 卢若洋近在咫尺,他不敢擅自言语,看向孙荣,见其在严阵以待似乎酝酿接下来的话。 他只好默默等待着。 可陈禅不给他等待的机会。 手中握着的气剑划过他的脖颈,登时斩杀。 卢若洋心术极为不正,兼具身上饱含浓重的血气,因果牵连之深,为陈禅本次行走天下以来见过的杀性最重的魔道中人。 连钱伊都比不过卢若洋。 杀了就杀了。 很简单。 再天大的事皆比不过为民除害四字。 “你杀了我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孙荣倒吸了口冷气,慢慢说道。 陈禅貌似讶异:“炼魂凝月宗?难道你们的命是金子做的,旁人杀不得啦?” “我或许猜测到你是谁了,你是谢镜花的那位神秘师傅!” 炼魂凝月宗潜藏水面之下,凡事皆安排其余人等出手,除非万不得已,宗门上下是绝不会暴露的。 而对于泉城方方面面的情报,炼魂凝月宗亦是不敢大意,全力以赴的去搜集、分析、整理。 孙荣不过多时便猜测陈禅是谢镜花的师傅,得益于此。 “不错,我正是谢镜花的师傅。” 孙荣干脆道:“那她完了。” “完了?”陈禅嗤笑,“此地被我早已封困住。” “莫说杀了你们三人,剪灭你们炼魂凝月宗上下所有人也不会有他人知晓。” 孙荣惊骇道:“封天锁地?” 陈禅顺手将卢若洋的残魂碾碎,这种为了一己之私残害无辜的魔头,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一步步走向孙荣。 “你和其他真修挑衅我时,可否想过此时此刻的局面?” 陈禅幽幽问道。 他出现在张紫德、王今歌、王存剑的战场,另有几位真修主动现身于泉城不同方位,孙荣就是其中一位。 孙荣自信满满,原以为自己遮掩气息的法门不会令陈禅查探到,万万未曾预料,陈禅一语中的,揭穿了他的身份。 “你是打定主意不放我一条生路的吗?” 陈禅无所谓道:“可以把我杀了,再逃命。” “杀了你?!那好,我就试试谢镜花的师傅有多厉害。” 说罢,孙荣再无侥幸心理。 散出滔天汹涌的魔气,魔气收缩于背后,聚成一位一丈多高的老魔。 老魔双眼血红,凝实陈禅,杀意毕现。 “哦?”陈禅轻轻讶异了一声。 这孙荣的术法尚有几分可称道的地方。 “去死吧!!”他怒吼一声。 携带老魔,奋不顾身高高跃起,杀向陈禅。 虽同为真修,但真修层次另有天地之别。 比如现今,陈禅在天,孙荣在地。 单枪匹马的话,孙荣压根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所以。 再斩一剑。 剑气长鸣,轻而易举割断孙荣的脖颈,剿灭其背后老魔。 陈禅顺手把气剑丢向他。 长剑贯穿其胸腹,钉死了孙荣的丹田气海。 还想施展两伤术法争一丝生机?! 未免想的太多了一些。 斩杀掉三人之后。 陈禅站在原地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收拢钱伊的残魂。 钱伊适才感觉到双眼一黑再无直觉,而今幽幽醒来,看见陈禅双手负后,静静看着自己。 猝然恍然大悟。 自己被他斩杀了。 现今这般状态不过是残魂而已。 “我……你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收拢我的残魂羞辱?”钱伊羞愤难当。 陈禅说道:“想问你几句话?!” “问我几句话?!哈哈……你真是痴心妄想啊,杀了我,还想从我口里得到其他消息,老子不得不称你为天下第一白日做梦的人!!” 明明让他杀了,钱伊仍是嘴硬。 “钱家的计划是什么?” 陈禅问道。 “钱家的计划?哈哈……你啊你,是不是拿我残魂威胁我?告诉你,钱家比我重要的多,你就算是将我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吐露一个字的!!”钱伊残魂嗷嗷大叫,狂妄无比。 真修级别的残魂,陈禅想要用搜魂大法找寻自己有用的消息,还是极难的。 毕竟修炼到真修了,再怎样不堪,都不可能连秘密都保守不住。 “上次那不人不妖的修士是我杀的。”陈禅说了一个真相。 钱伊残魂剧烈颤抖,“是你杀了他!!!哼,我认了,钱家迟早会为我们报仇的。” “有些来泉城的势力我是不打算放过一人的,其中就有钱家以及炼魂凝月宗,魔道本义被曲解以来,你们这群魔道中人为非作歹,放过任何一人,遭受苦难的都是芸芸众生。” 钱伊不知发了什么癫狂,哈哈大笑问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尚且如此,我们遵循弱肉强食,弱者自然是我们的猪狗,有什么不可?!” 陈禅冷笑:“断章取义,自圆其说。足见你的冥顽不灵,既然你不愿透露钱家的计划,那么别散去吧。” “你记住!!钱家一定会为我们报……” 一句话还没说完,待陈禅挥了挥衣袖,钱伊的残魂就散成光点逃逸天地间。 最终,陈禅并未选择令其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的惩罚实在是太重了。 近乎从天地里生生抹去了一个人。 像卢若洋那种杀性极重、罪孽滔滔之人,陈禅可以让其魂飞魄散,但钱伊还未到那种程度。 他转身回到私立医院。 封天锁地的大术待他回到病房站到赵健勇身边之后,方才徐徐解除。 陈禅自是把所有遗留的残痕彻底抹去,即便钱家与炼魂凝月宗前来查探,亦不会找到蛛丝马迹。 赵健勇躺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闭目假睡,听到身边有呼吸声,睁开眼睛见是陈禅回来了。 “杀了?”他问。 陈禅点点头:“就是该杀。” 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赵健勇说道:“像他们这种人少一点,对于我们寻常百姓就是最好的。” 刚才陈禅前往诛杀三人时,就跟赵健勇揭露了钱伊、卢若洋的底细,赵健勇自是同仇敌忾,扬言和王十六那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陈禅点点头,传音于谢镜花、王葳蕤,告知两人,钱伊、卢若洋包括孙荣都已被他诛杀在私立医院外,绝不会有人知晓他们是死在他手上的。 王葳蕤大喜不已。 卢若洋对她说的那番话,的确令王葳蕤心绪翻滚,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陈禅既然把他杀了,一切迎刃而解。 她告别谢镜花,前去私立医院大门口,接待另一位到来的大人物。 此人王葳蕤认识,乃至很熟,一见面便亲切喊道:“郭阿姨,您来了,快请进。” 来人是位老妪。 七、八十岁的年纪。 见到乖巧懂事的王葳蕤不断点头。 “小妮子,一年不见,出落的更加水灵了。” “谢谢郭阿姨的夸奖,一年不见您越发年轻了。” “哈哈……我都用这般苍老的年纪示人,你依旧拍我马屁,他人与我这般说,我肯定一巴掌扇过去了,可葳蕤如此说,哪舍得打,疼爱尚且来不及呢!” 郭红水。 来自鲁州黄海之滨的崂山。 崂山被誉为“海上第一仙山”。 有谚语说“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 并且,泰山是远古神祇的地盘,崂山却是修士的一亩三分地。 成百上千的鲁州修行者聚集在崂山四周,吸纳其灵气修行,更是有大大小小几十家门派星罗棋布。 郭红水就来自其中叫做白月阁的中等修行宗门。 而王葳蕤和郭红水甚为相熟,她刚开始修炼时,就遵照爷爷的安排前往白月阁打磨根基,郭红水就是她踏上修行路的第二位引路人。 第一位当然是王葳蕤的爷爷。 “唉,王今歌、王存剑当年我是见过的,没想到竟陨落在泉城。”一提起来此吊唁的两人,郭红水不断摇头,叹息连连。 白月阁跟大王家极少打交道。 但鉴于王葳蕤的原因,郭红水听说两人陨落之后,仍是选择前来吊唁。 一边往病房走,王葳蕤一边黯然失色道:“两位祖爷爷道行极高,做了一辈子大事,到老却是如此死法,令人唏嘘。” 她视郭红水为自己人,没有遮遮掩掩,有什么就说什么。 郭红水传音问道:“两人真是张紫德所杀?” “是的。张紫德从大王家叛徒王十六那里知道了百色琉璃盏的破绽,趁机重伤了他们。” “王家的十六长老长相堂堂正正,未曾想却是心怀鬼胎的人。”郭红水道。 “现在私立医院里做主的是王瀚,此人突然捡到了大功劳,骄狂不可一世,稍后您吊唁完他们,不必久留。” “嗯,小妮子现在知道关心我了,非常好,多年前我那般疼爱你,终是有了回报。”郭红水真正把王葳蕤当做亲孙女,逢年过节必定打电话问候。 想起一事,她说道:“小妮子,一定要当心你的亲爷爷。” “啊?” 王葳蕤吃惊。 郭红水道:“你爷爷为了修炼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听说他正和崂山的一位真修做买卖。” “是关于我的买卖?” “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身为大王家的人,你自身早就打上了价格,只要价格合适,你爷爷肯定痛快交易出去的。到时候,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毁了自己珍贵的身体尚还算好的,怕就怕买你的人将你虐杀。” “……” 王葳蕤一阵沉默,伤心道:“其实您没必要与我说这些的。” “不说又能怎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哪能跟你那狠心亲爷爷相比?定是舍不得你受折磨,坏了一身道行。”郭红水叹道。 “古时说,最悔出生帝王家,我看你呐,最悔出生在鲁州王家。” “泉城事了,你跟我去白月阁吧,我护着你,谅你那比屠夫还狠心的亲爷爷不敢前往要人。” 直到王瀚出现迎接郭红水的到来,王葳蕤方才回复道:“谢谢郭阿姨的好意,我现在有了好去处。” “哦?!哪里?” “泉城。” “司天?”郭红水瞬间反应过来,问道。 王葳蕤传音说道:“就是司天。” “你大王家的身份,泉城司天会接纳你吗?” “我已跟谢镜花做了交易,她同意我加入泉城司天。” “好啊,真好,你长大了,明白世间险恶,好!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你爷爷不是好易于的,脱离他的掌控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手腕,你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告知于我。”郭红水真心叮嘱。 传音刚说完,她快走几步,打量着王瀚:“王瀚啊,几年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哈哈……这不是我的郭姐姐嘛?!为什么不选择三十多岁的面貌了?换成老妪的形状?” “老妪的形状?!哼,听你说话就觉得烦,还是葳蕤小妮子说话好听。” 王瀚替换王葳蕤,为郭红水引路。 他去崂山闭关修行时,和白月阁打过交道。 尽管与郭红水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是仍旧依据她的气息辨别出来了。 “郭姐姐,当年我跟你要白月阁小丫头的联系方式,你把我臭骂了一顿,不知过去这么些年,现在能够说了吗?”王瀚没话找话。 郭红水讥讽道:“当年的小丫头,而今也是四、五十岁的大修士了,你碰上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哦?她竟如此厉害?” “你口中的小丫头,是下一任白月阁阁主的有力竞选者,小心她成了阁主忘不掉你的色心,找个理由把你阉了。” “哈哈……郭姐姐真会说笑,很快我就成大王家的大人物,小丫头厉害是厉害,我惹不起亦是真惹不起,不过她敢不敢动我,还不一定呢。”王瀚不理郭红水的讥讽,大笑。 郭红水嘲笑:“你们这些臭男人,有了点权力就把我们女子不放在眼里,早晚你会吃大苦头。” 王瀚低笑不答。 进了病房,吊唁了王今歌、王存剑,郭红水奇怪的看了几眼立在墙边不动的赵健勇、陈禅,转身出了病房,不用王葳蕤相送,她冲向云霄径直离去。 临走不忘再三叮嘱王葳蕤:“王瀚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一点,他要是敢打你主意,就拿我和你爷爷压他。” 王葳蕤自是感谢一顿,但她并未和郭红水说陈禅的存在,有这位意外得来的师傅,王瀚纵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孙猴子,照样难逃五指山。 王瀚轻声说道:“郭红水当年本应接任白月阁阁主的,可惜她恋上了一位普通人,白白错过了阁主大位。” “她比我厉害,不,跟王今歌相比一样相差无几,难得一颗逍遥自在心,不重财富权力。” “我若有她的修为道行,必然争取能争取到一切。” 王瀚扭头盯着王葳蕤:“卢若洋那老怪物你休要理他,处置完泉城的事,我马上把你调来我身边。” 王葳蕤低头应是。 王瀚嘴角笑意浓厚。 想到了将王葳蕤留在身边双修的场面。 一身年轻朝气啊,他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谢镜花是不是还在食堂?” “在呢。” “别让她觉得我们怠慢了,你去招待招待。” “遵命。” 王葳蕤很听话的走向食堂。 王瀚十分满意,注视她的背影,淫笑不止。 若非非常时刻,今晚他就要抢了王葳蕤的身体。 处子之身最是美妙。 王瀚舔了舔下唇。 嘿然笑了几声。 郭红水的身份,王葳蕤传音告知了陈禅。 陈禅数着出现在泉城的修行世家、门派,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加上张紫德透露的那些,抛开重复的,泉城大猫小猫委实多了一点。 谢镜花独处拿着手机打字,整理完陈禅与她说的势力,检查了两遍无误发送给了鱼嘉和詹宁以及另一位老头子唐猛。 赵健勇站的不耐烦了,问道:“咱们就一直在此傻呆呆的站着?” 闭目养神的陈禅忽然轻笑:“不等了,很快就来一位有趣的人。” “有趣?”赵健勇问道,特别不解。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让陈禅觉得有趣? 他道:“身受重伤,奇经八脉断了十之八九,居然强撑着伤势来此吊唁,也不知她是嫌命长,还是忌惮大王家的势力不得不如此。” “啊呀!岂不是他的仇敌一旦出现,立马毙命?” “是的,泉城鱼龙混杂,她确实大意了一些。” “她来了,我们又怎么离开呢?”赵健勇更加不理解。 他道:“我可以救她性命。” “我懂了,此人的身份必然贵不可言,才会让王瀚放我们离开为她救治。” 他缓缓摇头。 赵健勇说的不全对。 擅自暴露自己能为修行者疗伤,岂非自爆? 只是他有一计,既能让王瀚心甘情愿的放他们走,还是付出点代价。 陈禅所说之人,女扮男装。 一身西服。 画着淡妆。 似乎她并不在乎别人看穿她是女扮男装,显出几分妩媚、妖娆。 将车停在私立医院的停车场,让守在一边保安通知大王家的人。 王葳蕤还没跟谢镜花说上几句话,急匆匆赶到她的身边。 两人轻轻拥抱。 王葳蕤悲中带喜低声问道:“乔姐姐,你怎么来了?” “老头子都受了点伤,我不来的话就没人来了。”她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葳蕤诧异问道:“你呢?” “你没察觉我的伤势吗?” 王葳蕤惊讶了一声,连忙挽住乔中月的手腕,细细查探她的伤势。 怎么说呢。 此般伤势换成是她,王葳蕤必定是躺在床上养伤争取活着,绝不会再开车前来吊唁。 “这……乔姐姐稍后别走了,此地的医生不错的,我让他们为你诊治。”王葳蕤面色大变。 以乔中月身体的伤势,性命去了六分,剩下的四分能否活着,还得看老天爷的脸面。 乔中月惨然一笑:“你看我的精气神如何?” “怪了,这般伤势,为何乔姐姐的精气神十分的好?” “因为我用了家里传承的两伤术法,当然,你不必内疚,使用两伤术法绝非为了前来吊唁故去的两位前辈,而是在刚结束不久的大战里,为了战胜敌手,不得不使用了两伤术法。” “不然,我昭天苑的嫡传弟子乔中月恐怕死在了夏侯家手里啦。” 王葳蕤为之一怔。 夏侯家。 哪来的夏侯家?她为何从未听说过。 “乔姐姐,鲁州没有夏侯家呀。” “自是没有,他们是江南的修行世家,与昭天苑有深仇大恨,我们一行人不经意暴露了行走,夏侯家的家主亲自带领一众高手围杀我们,险些把我们悉数诛杀。” 乔中月叹气道:“假若不是昭天苑的两位园主以及长老们拼死抵抗,只怕……” 她没有往下说。 昭天苑分为一苑四园。 两位园主的道行自是高强,带领着一众长老都差点灭杀在夏侯家的家主手中,可见江南夏侯家的实力强悍。 “现在昭天苑最紧要的事,找一位不世出的高手,为两位园主疗伤。” “两位园主伤势很重吗?”王葳蕤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种门派秘密,乔中月又怎会告诉自己? 不过乔中月摇头苦笑:“怕是我参加了两位前辈的吊唁,不消多久,你就要来昭天苑吊唁我们了。” “……”王葳蕤一句话说不出。 唯有一声叹息。 “乔姐姐,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唉,我是活不了,用了两伤术法,就算还剩半条命,后遗症也会逼着我去死。” 她说道,“想了想,既然现在还活着,精气神尚好,不如前来此吊唁两位前辈。” 王葳蕤领着乔中月往病房走,眼泪流成线。 她与乔中月自幼相识,互相视为闺蜜。 没想到,命运弄人,许久未见,再见时,竟要天人永隔。 乔中月坦然自处,生死之间虽是有大恐怖,用了昭天苑的两伤术法后,她感受不到恐怖。 这两伤术法属于五行中的木行。 用了后,暂时压下种种负面情绪,只留清醒的意识, 且将自身战力成倍叠加,十死无生之际,用了此两伤术法,说不定能拼出一条生路。 这也是受了重伤,简单化了个淡妆,她看起来精气神极好的原因所在。 乔中月体内的奇经八脉断了绝大部分,五脏六腑移位,换成一位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纵然她是修行者,生命力顽强,再加上两伤术法的作用,方能令她状若无事的跟在王葳蕤身后。 王瀚守在病房门外。 看到乔中月,一脸欣喜:“昭天苑的才女前来,蓬荜生辉!!” 乔中月轻声道:“两位前辈故去,王爷爷说这种话,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哪会不合适,两位长辈泉下有知,昭天苑桂花园的乔中月来此吊唁,必定高兴不已。” “何况,两位长辈寿终正寝,是喜丧,喜丧自然表现的与众不同一点。” 王瀚主持所有事宜,他解释什么就是什么,乔中月懒得争辩。 但,他终究是半步真修,看了她几眼,便惊觉乔中月的体内重伤。 “你……乔中月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无妨,不劳王爷爷挂念。” 乔中月知道王瀚是位什么样的人,一句话堵住他的话语。 王瀚心底奇怪,暗道,难道昭天苑和其他势力大战啦? 这昭天苑高手如云,大王家的家主与其苑主又是至交好友,所以两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昭天苑四园桂花园、昙花园、睡莲园、月季园,当推乔中月和另一位美女子宁穗为首。 乔中月的修炼天资和大王家的王飞熊相差无几,就连龙虎山的张宗敬,乔中月亦不遑多让。 可就是这种天骄一样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在王瀚的眼里她就要死了。 纵然心底有一万个为什么,王瀚也收起了言语,再说几句场面话领着乔中月往病房走去。 乔中月的到来,王葳蕤暗地和陈禅说了,陈禅也把计策告诉了她。 王葳蕤心底一动,这种能救乔中月的手段,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等乔中月进到病房。 王葳蕤拉了拉王瀚的衣角。 王瀚看她一眼,见王葳蕤心里有话,便走出病房,悄声询问。 “王爷爷,你也看出来了,乔姐姐要死了。” “伤势很重,兴许好生修养能活过来,但她仍然来此吊唁,一番劳顿恐怕命不久矣。” “唉,王爷爷,乔姐姐只比我大几个月,天资又比我好的多,我心里没有丁点的嫉妒,只想她活着,不想她死。” “那又怎么办?这么重的伤势我无能为力。”王瀚摇头。 王葳蕤即刻轻声道:“不瞒王爷爷,我知道一个法子救乔姐姐!” “哦?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救人的法子?” “血魄固体丹!” 王瀚双眼一亮:“你说说看血魄固体丹是个什么样的丹药?” “接续经脉,温养五脏六腑。” “好东西啊,你是从何处知道的?”王瀚急问。 王葳蕤诚实回道:“我说出来王爷爷千万别和外人说。” “放心吧,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透露给外人!” “是这样的,四年前大王家内焚烧了一批无用的典籍,您还记得吗?” “四年前我虽是在外任分家的家主,但焚烧无用典籍一事我确实听说过,彼时我还极为纳闷,为什么将那些有年头的典籍给烧了?!留下来可都是古董啊!放到市面上足够卖个好价钱。” “王爷爷有所不知,而今是信息时代了,大王家早把家族里的典册悉数录入电脑里,那批典籍又是记载琐碎事的,无关紧要,恰巧书库的位置太满了,为了给挖掘出来的典册腾位置,干脆谁也别要一把火烧了。” “原来如此,不过血魄固体丹和这批无用典籍有何牵扯?!” 王葳蕤传音道:“大部分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书,只是我从中找到了一本记载血魄固体丹的小册子。” “哦?你继续说。” “小册子泛黄掉了几页,年代久远,但记载血魄固体丹的炼制方法却是清清楚楚。” “你快把炼制血魄固体丹的法子告诉我!!”王瀚急急说道。 “王爷爷,说出此事,炼制血魄固体丹的法子我自会原原本本告诉你的,只是,为了救乔姐姐需要让赵健勇带着他的远房侄子走。” 王瀚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健勇跟他的侄子怎么牵扯上了血魄固体丹,又如何和救乔中月产生联系了? “实在不敢相瞒王爷爷,赵健勇这位商人,心机十足,曾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株天材地宝,这株天材地宝恰好是炼制血魄固体丹的主料。” “啊呀!竟是这样,那么你又如何知晓赵健勇有血魄固体丹的主料的?” “当然是搜寻来的关于赵健勇的情报,但我把这份情报给毁去了。”王葳蕤突然战战兢兢的说道。 王瀚失笑:“你不必怕,大家皆有私心,此事我是万万不会透露给其他人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多谢王爷爷。” 王葳蕤直接说道:“并且,王爷爷也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你说。”一听到有好处,王瀚脸色郑重十分。 “以大王家跟昭天苑的关系,王爷爷想必心知肚明,此时昭天苑有难,若王爷爷是救了昭天苑的那个人呢?” 王葳蕤言语不停,即刻将昭天苑发生的事一一告诉王瀚。 王瀚听来心惊。 她不知晓夏侯家的大名,王瀚却知。 夏侯家是在江南那等繁华之地位列前十的修行世家,比鲁州大王家更加厉害。 尤其是知晓夏侯家的家主亲身来泉城,王瀚暗道,七十二口泉池或许属于夏侯家的了。 “两位园主都受伤了?”王瀚吃惊问道。 “乔姐姐是这样说的。” “你快说我如何把这桩功劳揽入怀中?!” 王葳蕤顿时将陈禅剩下的计策说完。 非常简单,陈禅利用的不过是王瀚的贪心。 “你的意思,是我命你去救昭天苑?!最后我去走个过场表达下身份就行了?!” “正是如此。” “是不是太轻松了?” “大道至简,大事更是这般。”王葳蕤对答如流。 王瀚心动,“怎样说服赵健勇依照我们的安排去做?” “容易,王爷爷给他点好处就行了。” “好处?!嘿嘿,好处我有的是。” 王瀚稍稍思量便认可了王葳蕤的计划。 两人的对话听到陈禅的耳中,他心里冷笑,王瀚真是贪到家了。 他之所以选定乔中月,无外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大高手的残留气息。 琉璃境后期圆满,即将成为半步金丹的大修士。 陈禅现今再怎样的小心谨慎去探查都不为过。 在修行界金丹境大修士没有问世前,半步金丹便是泉城修士的天花板了。 乔中月提到江南夏侯家亦让他留意。 七十二口泉池的吸引力竟扩展至江南了。 所以,当察觉乔中月前往私立医院,他就心底暗暗打定主意,去查一下那位即将成为半步金丹的大修士到底是何许人也。 何况,江南夏侯家这一方豪雄势力,张紫德供出的一众势力里没有,连王瀚都吃惊夏侯家到泉城。 接下来依照计划行事。 王葳蕤拉着乔中月从病房里出来,表现的些许为难,将血魄固体丹的事告诉她。 既然能救命,还是闺蜜王葳蕤说的,乔中月自是兴奋,忙追问了几句,听她说功劳她一点也不要送给王瀚。 乔中月紧皱眉头:“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王葳蕤红着眼眶:“能救乔姐姐的命,这点功劳我不要。” “傻丫头,你被忘了,不单单是救我,而是救昭天苑的两位园主。” 通过乔中月的话,王葳蕤也知道了,来泉城的两位园主分别是桂花园和睡莲园,桂花园的园主正是乔中月的授业恩师。 王葳蕤摇头:“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乔姐姐活着。” 乔中月幽幽一叹,“好吧,事不宜迟,两位园主的伤势极重,我们走吧。” “稍待片刻,王爷爷正做赵健勇的工作。” “嗯。” 另一边。 赵健勇极为不情愿,好似无中生有那株天材地宝是他的命、根、子。 王瀚生气了:“我送你一千万的等价物加上两种天材地宝,你藏着的追命灵草必须得交给王葳蕤。” “您有所不知,这追命灵草是我留给自己闺女的。” “你们一家人全是寻常人,你闺女哪用的上此般上乘的天材地宝?” 赵健勇立刻胡诌道:“我闺女自小身体不好,从小到大看过无数名师,终于去年经终南山的一位得道高人断定,等我闺女二十七岁生日时,服下追命灵草,药到病除。” “哈哈……胡言乱语,终南山表面撑门面的那几位高人都是臭鱼烂虾,说过的话不值得取信,而终南山真正的大高手闭死关的闭死关,去海外历练的历练,你怎会见识到?” 赵健勇曾结识的那位终南山高手陈一青,和终南山的老怪物们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那群为了自在于终南山避世隐居的高手,当然不会管这些俗事,将一应大小之事交给愿意管的人,自己清修去了。 所以说修行界好事之人给终南山排座次前后,纯属是管中窥豹,连终南山真正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都不知道。 “不必再说了,一千万等价物加上四样不同的天材地宝。放心,这四种天材地宝我会挑选救人的那种,保管你宝贝闺女就算是得了绝症也能从死亡边上拽回来。” 王瀚诓骗赵健勇道。 纵然是有如此玄奇的天材地宝,也掌握在神州大势力手里,王瀚哪会得到。 说这番话,全是令赵健勇心甘情愿的交出追命灵草。 王瀚同样问了,一株追命灵草能炼制多少血魄固体丹。 王葳蕤不确定的说了一个数。 王瀚立时大喜。 不光能救昭天苑众人,他还能留几颗。 他又传音问谁炼制?! 王葳蕤答道,血魄固体丹妙用无穷,但是掌握一定办法,她自己就能炼制。 当机立断,王瀚这才配合王葳蕤。 王葳蕤说是她炼制,实则是陈禅来炼丹。 血魄固体丹能救昭天苑两位园主那等道行的修士,必然极为难以炼制。 可陈禅在那久远的年代,不光战力强横,炼制丹药亦是被誉为仙师。 到了他眼中,区区血魄固体丹,轻松的很,控制好火候,一株追命灵草,配以辅料,一炉子他能炼制十八颗。 莫小瞧十八颗,灵气复苏不久,大道不全,而九又为数之极。 十八颗血魄固体丹此等丹药,实乃上容许的极限了。 赵健勇无奈答应。 王瀚心满意足的让赵健勇、陈禅跟随王葳蕤走。 王葳蕤挽着乔中月的臂弯,轻轻说着话,带着两人,坐上汽车,一路往赵健勇家里取丹药。 陈禅通知了谢镜花事情有变,让她离开。 去司天帮他取来一株追命灵草。 不错。 赵健勇根本没有追命灵草,但是泉城司天有!!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乱成了一锅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七章乱成了一锅粥!!“谢司长现在就走吗?用过饭菜了吗?” 王瀚看到谢镜花离开食堂,嬉笑问道。 他对这种晚辈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就算谢镜花年纪轻轻便为泉城司天司长,在王瀚的心里,仍然为可玩耍的那一类女子。 当然,再给王瀚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谢镜花下手,她的那位神秘师傅,出尽了风头,偌大神州的强大修行者皆在问他究竟是谁,千方百计搜寻了多少情报,迄今为止仍然是个迷。 没人知晓谢镜花的师傅是谁。 没人清楚谢镜花的师傅究竟有多高的道行! 同样没人知道那位貌似年纪轻轻的神秘修士战力多么的强大。 毕竟在和古山以及安平两位强大真修的大战里,纵然最后安平出现了意外冒出来了一位更加不可思议的大修士,谢镜花的神秘师傅似乎都轻而易举的斩杀了。 这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碰上他,会不会照样被其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的杀掉? 千辛万苦修炼几十年的道行化为乌有?! “哦!原来是王爷爷啊,泉城司天忽然有事要我回去一趟,不得不走了,多谢大王家的款待。哎,葳蕤妹妹呢?” “你们两人真是好姐妹啊,她一样有事出去了。”王瀚皮笑肉不笑道。 谢镜花心底厌恶,她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怎会不明白王瀚心里有多么肮脏。 “既然这样,镜花便告辞了。” “慢走,我送你一程吧。” “晚辈怎能让前辈相送?” “无妨无妨,现在咱们不按照辈分,只遵从职位,你是泉城司天的司天,遍论神州的年轻俊彦,无一人与你相等,值得我送一送。” 王瀚嬉笑道。 谢镜花微微颔首,也不再浪费口舌了。 王瀚给他的感觉,简直就是为老不尊的混不吝,半分都不值得尊重。 他与她并肩而行,谢镜花心里直犯恶心。 “怎么?没在食堂用饭吗?这家私立医院的厨子非常优秀,没吃的话,稍后我命人打包特色菜给你送到司天门口。” “不必了,我回去吃就行了。” “哎,谢司长我偶然听说一件事,是不是京城来人了啊?” 王瀚忽然问道。 谢镜花半点不隐瞒:“的确,上次泉城出现那般波及范围如此之广的真修大战,京城司天很重视,便派了工作组下来指导工作。” “工作组啊,看来不是一个、两个人,不知工作组的组长、副组长是谁?” “此事泉城司天很快就会公开,前辈按捺一下急躁的心。” “哈哈……我怎会急躁呢!京城司天派来了工作组莅临指导,根本就是我等的福气,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有了钦差大臣保护,着实安心。” 谢镜花笑笑不说话。 王瀚真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她心底暗道。 这种直白询问,她如何会告诉他? “是啦,谢司长的那位神通广大的师傅现今在哪呢?” “先生是谪仙人一般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他而今在哪。” “这样子啊。” 到了门口。 谢镜花毫不停留,轻声再与王瀚告别,走进停车场,开车急速往司天驶去。 先生跟王葳蕤需要追命灵草,她得赶紧回去取。 倒是什么血魄固体丹,先生曾在孤儿院时和她提起过。 血魄固体丹是治疗伤势的上乘丹药,炼制极为繁复,和其余丹药最大差别是,主料只需要一株追命灵草,辅料却是有上百种之多。 开车在路上。 车辆忽然震了十几下。 谢镜花脸色大变,马上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御风升到半空。 但见泉城四面八方,有七十二道光柱冲销而起。 灵气之浓郁、精粹、无暇,身在郊外的谢镜花都清楚的感受的到。 七十二口泉池要真正的复苏了吗? 光柱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引发的异象经久不散。 天际龙飞凤舞,有瑞光无数的麒麟奔走疾跑,有五层楼高的白虎咆哮震天…… 谢镜花遥遥注视着震人心魄的异象,想了会心事,回到车里时,暗道,当下正是风起云涌之时,我万万不能乱了方寸。 扫除杂念,赶紧往泉城司天疾驶而去。 如此异象,身在泉城的人自然全都看到了。 一众势力不再拖延,立即安排弟子们准备后手。 这只是七十二口泉池第一次产生异象。 当第三次产生异象的时候,就象征着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 谁也不清楚影响有多大的大战彻底爆发。 七十二口泉池爆发的异象陈禅自然是看到了,甚至他比其余人感受到的时间点早一个多小时。 泉池最底部沸腾的像是火山喷发,积压的灵气像是憋了千万年的怒火一样正要酣畅淋漓的发泄,可天地大环境不允许泉池太早的重现遥远年代时的辉煌,被狠狠的镇压下去了。 纵然是镇压了,七十二口泉池同一时间产生的异象依旧令人吃惊。 王葳蕤不舍得乔中月开车,当异象遍布泉城天际之时,她停下车匆匆打开车门遥望。 乔中月坐在副驾驶未曾出去,她的嘴角渗出血迹,竭尽全力压制体内的伤势。 两伤术法为她争取到的时间渐渐失效,副作用正快速出现。 陈禅传音告知暂时忽略了乔中月的王葳蕤。 她连忙回到车里,问道:“乔姐姐,我能为你做什么?!” 乔中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她不禁瞥头看了眼坐在汽车后座好似没事人一样的赵健勇。 “用最快的时间炼制出血魄固体丹……” 话止于此。 乔中月不再多说。 尽管王葳蕤把血魄固体丹描绘的玄妙无比,她心底仍然没有丝毫把握。 兴许救治她可以,换成两位园主,血魄固体丹并不如王葳蕤说的那么的神奇。 不过,到了现在这境地,无论如何,都得死马当活马医。 两位园主的伤势她说的似乎并不重,其实她撒谎了。 对战夏侯家的家主以及带来的诸多高手,两位园主同样在危急关头用了两伤术法。 眼下,两伤术法应当开始展现其副作用了。 陈禅告诉王葳蕤,乔中月的担心。 她道:“乔姐姐你放心好了,血魄固体丹我无比的信任,它一定会治好你跟昭天苑众人的伤势的!” 乔中月美目流转,轻微点点头:“我自是相信葳蕤妹妹,毕竟我现在除了信任你,再没有半点余地了。” 王葳蕤心里难受。 两人是很要好的闺蜜,一朝看到乔中月濒死,她非常难过。 两伤术法一过,乔中月虚弱的躺在副驾驶,骤然脸色不正常的殷红,咳了几声,鲜血喷在胸前,期间还夹带着细碎的肉块。 王葳蕤登时惊叫了一声。 “乔姐姐?!乔姐姐!!!” 乔中月伤势真的太重了,绝非她适才于私立医院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陈禅连忙安慰道:“乔中月的生机尚存,现在还是赶紧炼制血魄固体丹为紧,快走,再晚点她真的没救了。” “是。” 王葳蕤启动车辆。 她出了一额头的汗。 行驶了十几分钟。 王葳蕤突然传音道:“先生,乔姐姐而今昏迷不醒,不如直接去司天取药怎么样?” 陈禅瞧了眼半躺在副驾驶,陷入深度昏迷里的乔中月,点点头:“去司天吧。” 他心底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到来泉城的大势力实在太多了。 不如拉拢昭天苑和泉城司天绑定成同盟。 有鱼嘉等人在,乔中月所说的夏侯家必不会目中无人的兴风作浪。 可这个计划又跟王瀚冲突。 因为许诺给了王瀚功劳,再让泉城司天掺和进来,指不定会暴露。 陈禅仔细思虑有没有可行性。 最终暂时压下,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王瀚犯蠢,可以直接让昭天苑众人明白,不是王瀚或者王葳蕤救了他们,而是泉城司天。 陈禅把此计策传音给王葳蕤。 王葳蕤郑重想了一遍,回道:“先生,太冒险了。除非把王瀚杀了,不然很快会露出马脚的。王瀚虽蠢,遇上这么大的功劳,他一定小心谨慎行事,想着安稳将功劳捞到手。” “嗯,王瀚眼下来看并不值得杀,反而会给你惹祸上身。” “啊?” “试想大王家的两位副家主即将赶来,来泉城的一行人,大人物死了个干净,只剩下小辈,两位副家主会拿你怎么样呢?” 王葳蕤秀外慧中,经陈禅点拨,当今明白了。 他们会找个经历了所有事的人,而自己到时就会是最合适的那人。 一旦之后大王家在泉城出师不利,又死了几位大高手,黑锅必然是自己来背,总不会让死人背吧?!! “看来王瀚真的不能死。”王葳蕤呢喃说道。 陈禅道:“古今如此众多的阴谋家,广为人知的总是那几位。乃是聪明人定下的计策虽好,过犹不及,反倒引火烧身,自古名声流传下来百姓皆知的阴谋家,却是心智通天,对度的把握极为熟练。” 王葳蕤对陈禅真的是心悦诚服。 好似这位先生无所不精。 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 “多谢先生教诲,只是处理完昭天苑之后,咱们又该如何行事?!”王葳蕤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没错,但总归是意外太多。 不如先定好接下来的主线,一步步去做,省得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临时想计策来的好。 陈禅想了一下:“还是回到大王家。” “啊?为什么?” “我打算以大王家为支点,撬动七十二口泉池。” “弟子……弟子不明白。” 陈禅耐心解释道:“大王家的身份你觉得如何?” “当然是在鲁州极为出名,很少有人敢触怒大王家。” “那就是了,正所谓拉大旗作虎皮,我就藏在大王家的羽翼之下,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啊呀!先生是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鼎定乾坤?!” “是的,大王家的身份确实好用,不用白不用。反正我现在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没人会关注我的。” 陈禅失笑:“倘若我在外面,就这群为了得到七十二口泉池不择手段的人,真说不定能找到我。” 王葳蕤听闻心底大笑:“原来先生不仅仅想浑水摸鱼,还想一网打尽。” “唉,大高手太多,一网打尽是痴人说梦了,能够四两拔千斤便足以令我欣慰。” 目前为止,又蹦出来了一个江南夏侯家,陈禅真不知道图谋七十二口泉池的大势力到底有多少了。 加上张紫德与他说的那些,得有二十多家明确了的大势力出现在泉城。 其中有十二家是鲁州本地的修行势力,另外的全是听闻七十二口泉池即将出世,为了将其争抢到手,不顾一切出动高手潜伏进泉城的其他地方大势力。 陈禅再强,也只有两只手两只脚,不是三头六臂。 “先生,七十二口泉池出现了异象,是不是要出世了?” “快了。根据我的推算,应当有三次异象,这是第一次,到了第二次,应当就会爆发大战。” 陈禅仍然把现在的真实情况想错了。 刚刚七十二口泉池爆发异象的时候,就有大势力出动守着泉眼,一步不走。 另有势力前来,和前者撞了个满怀,两种势力为了抢夺泉眼,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发生骂战,也不知是哪方先动的手,立即演变成大战。 大战当然不会轻易结束,旋即为了彻底把敌对势力打败,把带来的底牌挑挑拣拣的压上,大战更为激烈。 此事,还是谢镜花给陈禅发来的信息里讲述的。 陈禅看了一眼。 亦有泉城司天对此事的解决办法,无外乎是把附近的百姓全部迁走,留下足够的战场。 牵一发而动全身。 分布在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尽皆有了战火。 此刻的谢镜花急的满头大汗,她知道鱼嘉等前辈在泉城司天不会出现大乱子。 只是治下乍然出现此等大乱子,仍是令毫无处置大规模乱子经验的谢镜花,手足无措。 她现在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司天,了解真正的情况。 有关部门悉数出动了。 光是迁走泉眼周边的百姓就让人力捉襟见肘。 就算加上司天的人手同样不够。 杨白袍站在一处小巷里望着不远处的五彩缤纷的真气恨恨咬牙切齿。 “一群杂种!!为了泉眼,不顾他人性命!!早晚老子将你们全杀了。” “杨主管,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们的人手不够啊!!” “还有多少百姓?!” 这位有关部门的年轻才俊对此了如指掌,伸了个一只手:“五千人,只会多不会少。” 杨白袍心思急转,“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吗?” “给各位百姓发送短信,用喇叭喊,派人上门劝说,以有关部门的名声做下保证劝告他们离开迟早会回来的,种种手段我都用了,总有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你们修行者的战场太大了!!” 年轻人穿着老式的羽绒服,特别像是位干部。 杨白袍心中仿佛有无数蚂蚁爬来爬去,在年轻人又一次催促下,他道:“危急关头,不能再紧守规矩了。” “啊?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貌似早就知道杨白袍接下来要干什么了,震惊的问道。 他道:“我和司天人员扮演袭击百姓的修行者,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到任何一个人,只是让他们明白,不撤离,真的会死的。” “唉,现今错乱局面,只好如此了。”年轻人当机立断同意了杨白袍的决定。 他来到杨白袍的身边就想出这个主意,但再怎样说,身为有关部门的人员,百姓永远是他的衣食父母,他不能说,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他有这个意思。 只有杨白袍主动说出来,他再顺水推舟的“无奈”同意,方为上策。 时间一滴滴的在流逝。 真的等不及了。 那群修行者越打波及的范围越大! 再犹豫一会,必然伤害到百姓。 他们可不是司天的人,为了泉眼的归属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杨主管,不要在站着了,既然作下了决定,那便去做!!!” “好!!”杨白袍看了眼天际久久未散的异象,转身御风飞起,几个起落,开始往民居洒下攻击。 那年轻人幽幽一叹,暗道,为了百姓的性命,只能如此了,把他们安顿好了,我会亲自和上级请罪。 他仰头遥望纤毫毕现的麒麟奔走如飞,身上的鳞甲历历在目,怒吼声声中与传说中记载的麒麟叫声,殊无二致。 “真正的麒麟叫声,居然是如此的好听。” 早已和杨白袍私定终生的岳紫祺灰头土脸。 适才为了保护一家人,跟来路不明的一位年轻人对拼了几下。 那满脸邪气的年轻男子虽是年少,修为真气却和岳紫祺相差无几,甚至在对拼之中,岳紫祺还吃了点亏。 邪气男子看着躲在岳紫祺背后瑟瑟发抖的美貌女孩子,哈哈大笑:“都说鲁州女子美貌无比,今日一看,当真如此。” “小妹子,跟我走吧,我保证你衣食无忧,你们俗世的女子不是喜欢钱吗?!我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刚刚大学毕业的美貌女孩子不敢说话,捂住耳朵,连邪气男子的言语都不想听。 她们一家人离泉眼很近,大战一爆发父母不舍得走,谁曾想那群修行者越打越过分,居然打到了家门口。 如此一来,不走也得走。 再不走,一家人的性命都得交代在此。 又未曾料到,猝然出现了一位邪气男子,兴许他是偶然经过想要参与大战,看到了她,就登时打定主意将她带走。 正待邪气男子得手之时,岳紫祺赶到,对拼了几下,两人互相忌惮,便出现了眼前尴尬的局面。 岳紫祺不想和邪气男子鱼死网破,还有许多百姓等着她去解救。 邪气男子得到门派命令是来参战的,亦是不愿意跟莫名其妙现身的女子大战一场。 两人瞪了一会儿,都想迅速离开。 邪气男子尝试问道:“你把她交给我,我马上走。” 岳紫祺冷笑几分:“滚!” “你是什么人?” “泉城司天岳紫祺!” 她堂堂正正不必隐姓埋名,直接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邪气男子。 “哈哈……你居然是泉城司天的人啊。”邪气男子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眯眼打量岳紫祺,考虑一旦动手,胜券有几分。 “嘿嘿嘿,不怕你这位司天知道,老子是魔道中人,修炼的功法里自是有着和女子的双修,怎么?生气了?”邪气男子心思一动,打算故意让岳紫祺生气,再趁机出手。 岳紫祺急促的喘息,想要杀了他。 “自古正邪不两立,你的命,我岳紫祺必定收下了!” 两边都放狠话。 她心里倒是清楚,现在不是和邪气男子交战的时候,另有重要的任务等着她呢。 远处忽而有数人一边大战一边冲天而起。 邪气男子回首看了眼,叹气道:“罢了,算你好运,我走了。” 说完,生怕岳紫祺不讲武德的背后出手,徐徐倒飞,直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往战场冲去。 没了邪气男子,岳紫祺转身急道:“快走!” 带着一家人跑进小路,往几公里外的地下安置点跑。 不过,没跑几步。 她看到杨白袍御风飞到半空,刚想和他打招呼,又见杨白袍往不愿离开的百姓家里锤砸真气,引得尖叫连连。 死活赖着不走的百姓,受到生死间的惊恐,彻底不管不顾了,舍弃所有值钱的东西,亡命奔逃。 他们这样像是眉头的苍蝇逃命可是不行的。 岳紫祺大声呐喊,让百姓与她一道离开,她知道哪里有安置点。 自从前段时间爆发了真修大战,泉城的有关部门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 所以,安置点里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甚至崭新的衣物,种种医疗设施,一应俱全。 步步紧跟她的美貌女子带着哭腔问道:“他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打扰我们安静的生活?!是我们做错了吗?!” 岳紫祺张了张口,终是无话可说。 难道她要和美貌女子说,错的不是你们,是这个世界? 本来不知杨白袍为什么对百姓出手,随着聚集来的人愈多,她便明白了。 非常时刻必用非常手段。 杨白袍等人一人未伤,却将转移百姓的任务完成了七七八八,实在聪明绝伦。 只不过此举若令百姓知道了,太令人震怒了。 泉城市区就有大大小小上百口之多的泉眼,总的来说,逸散灵气的泉眼只有那七十二口而已。 她暗道,要是每一口泉眼都无比珍贵,泉城司天真有心无力了。 有关部门的车辆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着。 皆是容纳几十人的大客车。 随着百姓们的到来,帮衬着他们上车,满一辆立即开走。 杨白袍自半空看,一辆接一辆的大客车仿佛组成了长蛇阵,分外壮观。 他不知不觉望向近在咫尺的战场,离他不过百米开外,便有两位修士打红了双眼,招招直奔要害,纵使真气波及到了百姓的房屋,让一座人家的卧室坍塌了,也不闻不问。 “这魔幻的时代,真是狗、娘养的~~~” 杨白袍啐了口吐沫星子。 往另一个居民区域飞去。 同时,跟着他的司天人员,有四人。 每人的表情皆各异,愤怒有之、无奈有之、狠心有之、怨怼亦有之。 …… 许薇长呼了口气。 白蔻、白芷两姐妹找到她,说了一遍与谢镜花的关系。 “你们要见谢司长?” 两姐妹认真的点点头:“我们的师傅飞鸽传书来了重要消息!!!必须现在就告知谢司长!” “飞……飞鸽传书?!” “啊?哦,不对,是发送短信!为了发那条短信,师傅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进了你们人类的城市,有了信号才给我们发的!”白蔻解释道。 “谢司长另有重要的事,你们和我说吧。” “你……” 白芷不信任她。 白蔻倒是觉得许薇容貌良善,倒是能够直接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许薇忽然想起来两人到底是谁。 谢司长的神秘师傅与真修大妖古山大战,起因就是古山当时追逐两姐妹玩乐。 之后被陈禅感知到,引发了那场震惊神州的真修大战。 “你们没走吗?”许薇问道。 白蔻看了眼白芷,垂下头:“本来是想走的,走到半路,师傅让我们回来,把这则消息通知给谢司长再回山。” 司天整理出来的那场大战原貌,其中就有关两姐妹的真实身份。 算是好妖的妖物。 正因如此,许薇才好声好气的跟两姐妹说话。 “你说吧。”许薇打电话给谢镜花。 谢镜花立即接听。 “说,还有半小时我就能回总部了。” 谢镜花开车接收到的消息全是许薇发送过去的。 而谢镜花心知事情严重,一边开车一边单手编辑短信通知陈禅。 她并不知晓现在的陈禅能够接电话,还以为乔中月仍然清醒着呢。 “白芷、白蔻找到我了,说是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白芷、白蔻?”谢镜花讶异问道。 两姐妹上次是关于古山的事找到她,现在又不知是何事要通知。 白芷一听到谢镜花的声音,连忙问道:“你是谢司长吗?” “是我,千真万确!” “谢司长我们师傅说,有两头大妖联袂而来,貌似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两头大妖?!”谢镜花略微吃惊。 根据古山的道行来讲,白芷、白蔻两姐妹的师傅严肃告知的大妖,必然是真修层次的大妖。 两人的师傅或许早前误判了古山的真实道行,但跟陈禅交手大战,让谢镜花明白了一件事,两姐妹的师傅郑重对待的妖物,是真的厉害,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是的,两头大妖,师傅还说,他们不比古山弱。” 谢镜花回忆着当初先生大战的场景,古山手段百出,妖躯又强悍,这新来的两头大妖不比古山弱,该是何等的难对付?!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两位姑娘了。” “谢司长,事情我们已经通知给你了,我们回山去了,泉城不是久留之地。” “你们两姐妹路上小心。” “是!” 谢镜花挂断电话,思来想去,给陈禅编辑了条短信,把两姐妹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先生。 …… 赵健勇瞥头瞧着新来的短信,一言不发。 他表面好似无动于衷,实际上心里慌死了。 最慌乱的便是忧心赵木槿的安全。 陈禅传音道:“木槿她一定没事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嗯,只是木槿不在我的身边,做父亲的难免提心吊胆。” 陈禅看向窗外。 天空由七十二口泉池产生的异象依旧凝实,没有散去的迹象,根据谢镜花发来的数条短信,他已然想到现在的泉城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有多少势力暗中出手,提前占据泉眼。 这与他想的有出入。 他还以为第一次出现异象,不会引起众人的争抢之心。 而今陈禅知道了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并非所有人知道七十二口泉池会爆发三次异象。 绝大部分人在刚刚爆发第一次异象之时,便认为七十二口泉池出世了! 所以,短短瞬间,这些大势力的首领做出了决定,无论七十二口泉池是不是真的出世了,先去尽可能的占下足够多的泉眼! 等到彻底出世,他们就有先机了! 陈禅缓缓摇头暗道,眼下的复杂情况,应该是有人站出来,代表司天,镇压这群无法无天的大势力,令他们舍弃泉眼,老老实实的龟缩起来。 可是,这群大势力皆有大高手坐镇,真要把他们打怕了,不敢争抢泉眼,难之有难。 看来,陈禅的计划又得变化了,促成昭天苑跟司天的结盟,势在必得。 他从乔中月身上看到了浩然正气,能有如此气质的弟子,只能在堂堂正正的环境中方可培养而成。 昭天苑的行事作风,从乔中月身上,足见一般。 如此亦是陈禅看重昭天苑的原因。 事成之后,他还得回到大王家一行人之中。 想必那两位副家主听闻七十二口泉池现出异象,会马不停蹄的赶来。 正在开车的王葳蕤同样传音给了陈禅这个消息。 说是,两位副家主正跟王瀚通话,命令王瀚不必再管王今歌、王存剑的丧事事宜,立即去摸透现在多少泉眼有了归属,两人带着一众高手,最迟四个小时赶到泉城。 “想来大王家里不少人急了。”王葳蕤道。 陈禅稍显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时间很紧,先用血魄固体丹救了昭天苑的人再说。” “不能再墨守成规了,我一定要让昭天苑配合司天……” 王葳蕤惊讶他作出的决定:“先生是打算杀了王瀚吗?”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就得把知道一些事的王瀚杀掉。 陈禅摇头:“看情况,王瀚一人死,救活许多百姓,我认为很值。何况,昭天苑配合泉城司天并非密不透风,一定会有人知道他们的。” “不知昭天苑会不会同意,毕竟这是招惹众怒的蠢事。” “有血魄固体丹在,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王葳蕤暗暗点头,血魄固体丹就是昭天苑的七寸,只要丹药可救两位园主,昭天苑肯定捏着鼻子点头应下。 陈禅又道:“稍后到了司天,我去见一个人,你们等我一下。” “好。” “没问题。” 这次他没有传音,而是说话。 经过短时间的休息,刚刚有了点意识的乔中月甫一睁开眼,便听到了陈禅这句话。 陈禅自然知晓乔中月醒了。 可王葳蕤不知道。 她吓了一跳:“乔姐姐你好点了吗?” 乔中月皱眉思索了一遍,美目注视着陈禅:“你是谁?” 陈禅不答。 到了司天停车场。 王葳蕤停下车,传音问道:“真的能行吗?” “七成把握。” “才七成?” “七成已经不低了。” 陈禅下了车。 犹如回光返照的乔中月望着司天总部,呢喃道:“这里是泉城司天?王葳蕤啊王葳蕤你打的是什么心思?” 陈禅换回原来的样子。 他在司天的名字亦是叫做“赵阙”。 用起来颇为顺手。 现在的司天总部人极少,绝大部分人都被派往了七十二口泉池附近疏散百姓。 一路畅通无阻。 他倒是匆匆瞥见了冯舒雅。 冯舒雅迎面走来,刚要和他说几句话,陈禅抱歉了一句,急急登楼。 她瞧着陈禅的背影,纳闷道:“再忙也不能连跟我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吧?!” 谢镜花已回了总部。 她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前往最大的泉眼。 见陈禅来了,忙把他迎进屋里。 谢镜花将放在桌子上的木盒交给陈禅:“先生,里面便是追命灵草。” 打开木盒看了眼,确认无误。 陈禅转身刚要出门,想起一事,走到谢镜花背后,说道:“放松。” 谢镜花大口深呼吸了几次,竭尽全力令紧张的自己彻底放松。 陈禅凝聚了十柄巴掌大小的小剑,送到谢镜花体内:“这十柄剑,在你危险时候可以救你,若你需要它们的力量,也能调用。无论如何,至少留一柄剑在体内。” 谢镜花状似轻松的开口:“放心吧先生,我福大命大,没事的。” 陈禅看了她一眼:“万事小心,去吧,我去见鱼嘉一面。” “鱼院长在顶楼。” “嗯,我感知到她的气息了。” 说罢,陈禅和谢镜花一同急匆匆出门。 谢镜花往下走。 他往上走。 师徒两人各有重事。 依照源源不断传回来的消息,战场上的大高手出现的寥寥,现今的战斗仍然止在半步真修的层次上,真修大战还未发生。 仿佛那群真修,都有顾虑。 自京城司天来的一行人,半步真修高手都派出去了。 眼下已然止住了十口泉眼的乱势,迫使争抢泉眼的不明势力,知难而退。 屋里。 鱼嘉、詹宁并肩站在窗外,神识早就散在战场上,时刻关注着有无真修出场。 “倘若有真修出现,我们再赶去,会不及时的。”詹宁忧心忡忡。 鱼嘉安静道:“所以,我让唐猛先去了。” “嘿,那老小子人如其名,凡事思考的少,会坏事的。” “他知道事情轻重。”鱼嘉选择信任唐猛。 唐猛自从来到泉城总部后,就一直在摩拳擦掌,等的就是这一刻。 门被推开了。 两人皆惊骇。 他们都未曾感觉到有人靠近。 詹宁真气翻滚,引而不发,不言不语瞧着闯进来的年轻人。 鱼嘉一看到年轻人的模样,大送了口气,走了几步,施礼道:“先生。” “先生?”詹宁目瞪口呆。 终归是积年老狐狸,詹宁转瞬想到了那位年轻人的身份。 谢镜花的师傅!! 鱼嘉一、二十年前创办那所孤儿院最大的底气所在!!! 陈禅瞧了眼詹宁,紧接着说道:“昭天苑的两位园主重伤,我用血魄固体丹为交易,令昭天苑配合司天行动。” 鱼嘉再经历了许多大事,心境稳重,当下也吃惊道:“昭天苑会同意吗?这可是触犯众怒的大事。” “哼,两位园主的死活,昭天苑的苑主一定有自己的权衡。” “您的意思是逼迫他同意?” “你有昭天苑苑主的联系方式吗?”陈禅问道。 詹宁说道:“先生,我有,我当年结识过昭天苑的苑主。” “那好,你们把血魄固体丹的事告诉他,让他自己来选。” 陈禅走到古香古色的办公桌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再把昭天苑跟江南夏侯家一事说了下。 此事,谢镜花早已跟两人汇报了,陈禅不过是补充了些细节。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还是得先生来对付。”鱼嘉思前想后认真道。 陈禅拿着写着手机号的纸张,放到鱼嘉的手里,“我知道,除了江南夏侯家,还有一位轻灵女子跟白衣僧人,这两人皆非易于之辈,你们不是两人的对手,碰见了,直接跑就是,不丢人。” 轻灵女子?白衣僧人?? 詹宁张口无言。 他自认为以司天的消息来源,泉城再怎样水深,他也看清了六分。 照陈禅这么一说,仿佛泉城水下面,还有一座龙宫藏着‘龙王’啊!! 鱼嘉回应道:“先生,能稍微说下轻灵女子和白衣僧人的面貌吗?” “到了此等道行,容貌并不重要,我将两人气息的差别交给你。”陈禅当即回忆着轻灵女子与白衣僧人的气息,将之复制了一份隐在真气里,传给了鱼嘉、詹宁。 詹宁感受着两人的气息,不禁倒退了几步。 给他的第一印象,两人便像阎罗殿里的鬼神,分外恐怖,似乎看他几眼,便形销骨立了。 鱼嘉默默感受,好像……好像她从哪里见到过那轻灵女子的气息…… “先生,轻灵女子来自龙虎山!!” 鱼嘉想起来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怀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八章怀疑那轻灵女子来自龙虎山?! 陈禅眯了眯眼,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她来自哪里,但凡敢在泉城作乱,定斩不饶!” 詹宁仍然心绪凌乱。 那轻灵女子和白衣僧人的气息犹如大张虎口的千年虎妖,正待择人而噬,不要说和他们战斗了,他险些被两人的气息激荡的真气反震。 “先生,这种人物来泉城,应该不止打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吧。”詹宁分析道。 陈禅略微颔首,詹宁经验老道,根据司天搜集来的情报,并未出现两人踪迹,所以他直接判定,两人身在泉城还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目的。 只是七十二口泉池当今让一众势力搅的水浑,他们作为局外人都摸不透究竟有多复杂,遑论精准找到轻灵女子和白衣僧人的身影了。 “泉城的地下河中另有一座宫殿,属于上古天泉圣地的瑰宝,殿中有两位艰难存活下来的女祖。” “我猜测,他们打的是宫殿的主意。” 鱼嘉跟詹宁同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泉城地下河居然有一座宫殿? 他们为何不知道? 鱼嘉皱紧眉头冥思苦想:“是啦,我听说一件事,彼时并未放在心里。有传言称,除了七十二口泉池,泉城另有瑰宝还没有问世,修士若得到那件瑰宝,延续寿元不在话下。” 能让上古年代的两位女祖存活至今的瑰宝,想一想其中的价值,鱼嘉、詹宁便感到头皮发麻,换成他们都忍不住想争抢一番,撞撞机缘。 这座城市真的是风波一刻不停息啊。 他们原以为主要应付的是七十二口泉池,没想到暗中还有一座宫殿。 陈禅瞧着两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忽而笑道:“那两位女祖绝非易于之辈,倘若轻灵女子与白衣僧人敢打宫殿的主意,你们不必出手,真要出手,那人只会是我。” 鱼嘉问道:“莫非她们恢复了道行?” “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大道不完整,纵使如此,以两人的能力恢复至不惧任何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禅说道。 詹宁神思飘远,不禁问道:“七十二口泉池最早的归属难道是天泉圣地的?” “正是。” “不瞒先生,我们还想将七十二口泉池收归到司天。”詹宁谨慎相询,“到时候先生可否去和那两位女祖通融通融?如今天地变幻、风云激荡,今时离上古年代不知过去了多久的岁月,七十二口泉池该是有德者得之,神州司天为了全国百姓安危呕心沥血,若有七十二口泉池相助,必能如虎添翼,更好守护全国百姓。” 陈禅亦是有此意。 但他并不知晓两位女祖能不能痛快的放手。 当年两人离羽化飞升都只有一步之遥,强行将七十二口泉池划归给司天,等到将来她们道行恢复,司天绝难占有的稳稳当当。 只是眼下不是思考此事的时机。 一众势力为了泉眼大打出手,司天人手捉襟见肘。 昭天苑就是送上门的强援,不为泉城司天考虑,为了满城百姓考虑,他都得促成结盟。 “下次我去见她们时提一提吧。” “好了,言至于此,我得去见昭天苑的人,你们负责说通那位苑主。” 鱼嘉和詹宁一起应声同意,“多谢先生为了一城百姓赴汤蹈火。” “嘿,不无道理,我而今就是个忙碌命。” 说罢,陈禅转身离去。 詹宁找到昭天苑苑主的电话,和鱼嘉商量了少许,便打了过去。 兴许有不得不让昭天苑苑主同意的万全之策。 可惜时间不等人。 七十二口泉池烽火连天。 以泉城司天的体量需要强援。 本来鱼嘉是想调集泰山司天来帮忙的。 可是泰山亦是异象连连,泰山司天安排全部人手守在泰山附近委实走不开。 而泉城周围其他城市的司天,由于高手主要集中在泉城跟泰山,来了也是白来。 第一遍电话并未接通。 詹宁又打了第二遍。 响了几声,这下接通了。 “喂?是谁?” “詹宁。” “哎呀,原来是你这老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吗?” “司天有办法救你的两位园主,以及其他受伤的弟子。”詹宁极其肯定的说道。 “……” 苑主颇感震惊,过了好一会儿,问道:“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需要什么条件交换?” “哈哈……不愧是你啊,凡事都能考虑到利益。” 苑主痛痛快快的说道:“既然你说是司天能救,那就和你这老东西没关系,只要昭天苑能做到的,你们真可以令我的两位园主活下来,通通答应。” 詹宁长舒了口气,第一步的目的达到了,最难的则是第二步:“让身在泉城的昭天苑弟子和司天结盟,一同保护这座城市。” “……” 园主犹如早有所知:“如此一来,昭天苑会犯下众怒,陷入众矢之的。” “有司天当做盟友,没人胆敢真对你们做下什么事,我指的是泉城事了之后……” “真能救?!” “人现在已经去了,用的丹药叫做血魄固体丹。” “我……我答应了,马上我就跟泉城的两位园主说。” “好,君子之盟、信守承诺。” “君子之盟、信守承诺!” 挂断电话。 詹宁这才短暂的放松下来:“老狐狸同意了。” 鱼嘉点点头,她都听到了。 “嘿,昭天苑想前来分一杯羹,万万没想到成了我们的助力。” 鱼嘉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便是先生所言的血魄固体丹能让两位园主的实力何时恢复。” “……”詹宁思来虑去、想前想后,唯一没考虑周到的便是这个问题。 詹宁慢慢道:“既然先生连上古年代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都能结识,血魄固体丹势必玄妙无比!” 鱼嘉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你说先生到底活了多久?” “哈哈……鱼嘉啊鱼嘉,连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晓?!” “不过,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鱼嘉沉吟:“自然是机缘巧合,不说也罢。” “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我尊重你。”詹宁蜻蜓点水的将此事揭过去,不再追问。 到底是老成持重,活到这个岁数他非常清楚一件事,那便是不该自己知道的事,问都别问。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 回到车里。 陈禅也不打算继续和乔中月隐瞒了,当即将追命灵草的事概括的说了一下。 王葳蕤启动车辆,按照乔中月说的地点,快速开去。 乔中月忍了半天,虚弱问道:“葳蕤,他究竟是谁?” “他是我先生。”王葳蕤诚实说道,“但他认不认我是徒弟,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已拿他当我的先生。” 陈禅未曾再易容成身在大王家的模样,坐在赵健勇的身边,看着手机上一条接一条出现的信息。 得知状况最快的途径其实是当地论坛。 排除那群故意为了热度散发恐慌的帖子,找寻百姓亲身见闻发的帖子,很容易了解现今的泉城到了何种地步。 信息时代,便是这点最好,信息传播速度太快了。 只要有手机有网络,四面八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赵健勇见陈禅正在浏览本地论坛,便也上网看帖子。 一看之下,他的脸色大变。 委实没想到,而今的泉城竟然乱成这个鬼样子了。 半躺在副驾驶上的乔中月微微扭头观察着陈禅的神情,问王葳蕤道:“我为何从不知道你有这么年轻的师傅呢?” 王葳蕤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的悸动,挑拣着能说的,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听后。 乔中月沉默下来。 是啊,若有一人愿意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还能不要求回报的传授给自己上乘功法,她照样尊敬有加,当做亦父亦母的亲人。 “我明白了。”乔中月闭目休息,不再追问。 她怕王葳蕤受邪人蛊惑,做下错事。 未曾料到,王葳蕤和她的先生之间,另有一层外人不知的关系在。 陈禅在乔中月眼里,外表虽说平平无奇,丢进人群马上淹没,没人会注意到他。 可再细瞧,此人气质简直如谪仙人一般,高高在上又倍感亲切,如沐春风又仿佛满田野的稻禾。 乔中月暗道,王葳蕤啊王葳蕤,你这聪明二十年的丫头,千万别陷进去了。 她的气息愈来愈弱。 开车的王葳蕤自是能感受到,惊讶的喊了声:“先生!你看她……” 陈禅抬起头,手放到乔中月的肩膀,渡入一缕真气。 真气护持住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不让伤势继续恶化。 “她在大战里太拼命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得赶快炼出血魄固体丹,否则神仙难救。我的一缕真气只能维持她的伤势不会瞬间要了命。”陈禅叹气一声。 王葳蕤面色苍白,她真的不想看到闺蜜死,将油门踩到底,急速赶往昭天苑藏身的地方。 “先生,炼制丹药是不是得用丹炉?” 昭天苑的位置陈禅是知道的,王葳蕤早早传音告诉他。 “嗯,司天库藏里有丹炉,我通知给谢镜花,她连同炼制血魄固体丹的辅料一块送往昭天苑的藏身之处。” 王葳蕤放下心。 昭天苑选择的藏身之处在郊外。 实在是被夏侯家的高手给打怕了,两位园主为了万全起见主动把地方选在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刚到,就看见一辆蒙着布的货车停在占地不小的民宅旁。 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司机。 看到陈禅,疾步走来。 陈禅说了谢镜花的手机号。 司机点头道:“货物都在车上呢,一样不差,没别的事我走了,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做。” “慢走。” 司机调集起真气,起起落落奔向泉眼。 拉开货车上蒙着的布。 血魄固体丹的辅料摆放的整整齐齐,另有一人高的丹炉。 丹炉破旧,可散发的丹气错不了。 不是用现代工艺仿冒的,而是从古代传承下来的珍稀丹炉。 相比于天材地宝,这种炼制丹药的丹炉少的可怜,不是在名门大派、修行世家手里,就是被修士藏起来不愿意示人。 能自泉城司天的库藏里找到能用的丹炉,着实不容易。 以丹炉炼制血魄固体丹,比陈禅直接用真气化火炼制,时间会少很多。 陈禅压根不考虑成功率的问题,因为必然会成功,不会丹毁炉灭。 血魄固体丹,他真不放在眼里,当初极难炼制的丹药他也炼制过许多。 王葳蕤搀扶着乔中月下车。 乔中月走到民宅的大门前,轻轻敲了三声,加大力气敲了四声。 片刻,门开了。 开门是位年轻弟子。 他警惕的环视几人,问道:“是司天的人吗?” “正是。”陈禅答道。 年轻弟子肉眼可见的吐出一口浊气:“刚才突然有车辆到此,我们差点动手了。” 陈禅嘴上不说,却是在心里暗道,昭天苑让夏侯家打到杯弓蛇影的地步了,那夏侯家的家主究竟有多厉害?! “进来吧,需要帮忙吗?” “需要。”陈禅言简意赅。 这位昭天苑的年轻弟子问的真是一句废话。 他马上回身招来几位伤势较轻的弟子,把货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民宅。 陈禅跟在王葳蕤、乔中月身后走进大门。 两位桂花园、睡莲园的园主早早收到了苑主的通知,强撑着身体等待他们。 桂花园园主是乔中月的授业恩师,乔中月挣脱王葳蕤的搀扶,忙迎上去,低声问道:“师傅,您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苑主说司天来人为我们炼制血魄固体丹,服用了之后就好了。” 桂花园园主是位中年女子,肌肤光滑白净,风韵犹存,十分美貌。 而站在她身边的睡莲园园主则是位文静的中年男子,目光一直放在陈禅身上。 王葳蕤他知道,以她的修为必不可能炼制的了所谓血魄固体丹,赵健勇就是位普通人,能炼制丹药的只剩下那位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了。 陈禅轻声和王葳蕤说:“我教你炼制血魄固体丹,稍后准备就绪,我会用神识控制你的身体炼制,你一定要紧守内心,认真感悟炼丹的过程!!” 王葳蕤吃惊问道:“先生……我……我可以吗?” “本来我就是想让你炼制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但是依旧要令你感悟炼丹过程。” 陈禅说道。 “好,先生决定了,葳蕤便遵从先生的心意,全身心的配合。” 桂花园园主经人扶着上前走来,看着陈禅说道:“你就是为我们炼丹疗伤的前辈吧?” 陈禅指着王葳蕤说道:“她是,我不是。” “你们刚才的低声说话,我已经听到了。昭天苑一行人多谢前辈仗义相救,不然我们几个很快会被伤势拖累。” 陈禅打量了她和睡莲园园主一眼,两人的伤势皆不容乐观,没有血魄固体丹的话,必定伤势加重濒临一死。 睡莲园园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问话便很不礼貌了。 明明是陈禅来救他们,睡莲园园主却不加掩饰的问其姓名。 陈禅道:“名字不重要。” “哼,我们的伤势太清楚不过了,你们司天所谓的血魄固体丹这种闻所未闻的丹药,真的能救我们吗?” “炼制之后,你服下一颗就什么都知道了。”陈禅自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睡莲园园主看了中年女子一眼:“我不吃。” “不吃也好,等死就是了。”陈禅不客气道。 “什么前辈?!我看你就是位年轻人!!还让王葳蕤感悟炼丹?!我瞧你招摇撞骗,你们司天合起伙来骗我们!” 中年女子叱道:“你少说几句话!!此事是苑主亲自同意的,哪容得下你来质疑?” “哼,乔桂,我看你也内心不安吧!生怕炼制出了什么控制我们的毒药,逼迫我们做下不利于昭天苑的事!!”中年男子咳了几下,继续把话说完,“到时候悔之晚矣,苑主做出的决定也不是百分百正确的,何况眼下这种万分危急的情况?!” 乔中月紧张的挽住乔桂的臂弯,此事她在路途中也想过。 万一那年轻人炼制不是救人的丹药,而是控制人的毒药,岂不是两位园主以及一众弟子成了他人的木偶?! 可苑主不知如何想的,居然同意了。 乔中月心有怨气。 再如何说,也不能这般容易的就答应下来,应当考虑周全。 陈禅在车中并未和乔中月提过詹宁,即便提了詹宁,在场一行人也不认识是谁。 他们根本不知道以詹宁的身份和昭天苑苑主提此事,意味着怎样一回事。 “许莲颍,我们终究是昭天苑的弟子,苑主亲自下的命令,你竟然想违抗吗?!咳……咳咳……你……你可是想清楚了,你可是睡莲园的园主,身份尊贵,倘若你不顾全大局肆意行事,我们的弟子又该如何是好?!” 乔桂急急说道。 许莲颍身受重伤,精神状态不佳,仍然强硬说道:“我……我方才便说了,苑主做的决定就是对的吗?!他不在泉城,没有亲身感受泉城的波涛!!何况,那年轻人竟然借口让王葳蕤炼丹,什么令她感悟过程,我看是绣花枕头找的托词!!!炼不成丹药全推在王葳蕤的身上就是了!” 乔桂不得不承认,许莲颍的话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他们两人皆是琉璃境初期的真修,是昭天苑用海量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万一受制于人,不仅仅是自己遭受苦难,昭天苑亦是蒙受巨大损失。 有时候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不必让他人捏住把柄。 另一边的陈禅传音叮嘱王葳蕤在炼丹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她满手心都是汗渍,但听的特别认真。 王葳蕤清楚,机会难得,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昭天苑的弟子早把丹炉放在空闲的房屋中,他们找的避难所也是不错,房屋不少,不必担心没有地方炼丹。 王葳蕤传音问道:“先生,要不要让谢师姐来解释一下?” “不用,准备就绪了,我们去丹炉旁吧。”陈禅丝毫不以为意。 眼见两位往丹炉走,许莲颍强提一口气,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陈禅冷冷答道:“炼丹。” “哼,就算你们炼制出了丹药,我们昭天苑一众弟子不会吃的。”许莲颍生硬的说道。 乔桂张了张口,终是再没说话。 生死攸关的大事,仅凭苑主远在千里之外,轻描淡写的下达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两人的心里真的难以相信。 无外乎,许莲颍知道事态的利害,不顾一切反对。 她则考虑顾全大局,顶多等炼成丹药后,她以身试药,尝试安全后再让众人服下,如果有事,要害也只害她一个人!! “血魄固体丹的功效,你们说的天花乱坠!但让年轻人来炼药!如何取信于我们?!!想必,司天得知我们昭天苑众人受伤,趁机盘算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我告诉你们司天,我们昭天苑来泉城并不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更不会残害百姓,我们有自己的目的!!!”许莲颍怒极。 这些话便是在扰乱视听,昭天苑确实有其他目的,但七十二口泉池仍是重中之重。 到泉城来前,他们最坏的打算是只占据一处泉眼…… 陈禅让王葳蕤不必理会,去到丹炉旁,他则停下脚步,问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血魄固体丹是不是真的有用,在没有炼制出来前,你是如何下结论?!至于你们有何目的,自己心里面清楚,不必和我信誓旦旦的说。” 让一个年轻人这般顶撞,许莲颍气到爆炸,大骂道:“快滚!快滚!!!你们回复司天,我自己跟苑主负荆请罪!!!再不走,小心我拼了这条命不要把你们扫地出门!!!” 陈禅讥讽道:“你而今能用出几分力量?只怕动一动真气,经脉便承受不了了。” 他挥一挥衣袖。 围绕丹炉起了一圈禁制。 禁制生效前,赵健勇打了个激灵,忙跟进去。 陈禅到王葳蕤的身边,“这炼丹炉属于品迭极低的那种,但是用我真气当炉火,炼制血魄固体丹勉强足够。” 王葳蕤激动点头。 外面。 许莲颍让弟子闯进去把他们打出民宅,没想到,连续几人都让禁制反推倒地。 而乔桂、许莲颍身受重伤,乔中月仅剩几口活气,无奈,唯有眼睁睁看着陈禅跟王葳蕤打开丹炉,依照步骤放进药材。 许莲颍大恨:“若不是夏侯家,我怎会忍受此等窝囊气!!!” 乔桂摇头叹气,这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第二百一十九章 此物只应天上有!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一十九章此物只应天上有!赵健勇躲在禁制里看着昭天苑众人愤懑不平的表情,奇怪道:“我们明明是来救他们的,他们一副这种鬼表情,为自己想想真是不值啊!” “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思考一下,为了救他们,我们冒着多大的风险!” 王葳蕤的心,又起波澜。 陈禅让她先将自己的心境彻底平复下来。 “昭天苑遭遇了夏侯家的袭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泉城局势又如此复杂,他们也猜不准我们是不是为了他们好。” 赵健勇讶异:“我们做的不是为了泉城百姓吗?怎么又为他们好了?” “就昭天苑的实力,扔进这场浩劫中,浪花都起不了一朵,老老实实配合司天便是最佳途径,不正是为他们好吗?!” 陈禅失笑。 赵健勇貌似明白的点点头。 他从本地论坛看到的是泉眼附近居民的惨状,压根就未曾想过修行者怎样。 修行者在泉城再惨,惨的过芸芸百姓吗? 君不见,为了躲避修行者在泉眼的肆意妄为,多少百姓在司天和相关部门的护送下,躲进了避难所。 这还是世人口中灵气并未全面复苏时的状况,要是灵气真正复苏了,人间又该是何等的场面? 毫无法力的百姓还有还手之力吗?!! 赵健勇逐渐明白司天设立的初衷了。 “师傅,我好了。”王葳蕤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陈禅手指点在其眉心,神识畅通无阻的进入王葳蕤的身体,窥见她的心湖一片平静,半点没有涟漪。 笑道:“炼丹过程就像是修炼,丹成便意味一位修士超凡脱俗,希望你好好体会。” 少许。 他又道:“你的其他师姐,也未有此机缘。” “好了!不许动念头,心静!”陈禅不禁大声道。 王葳蕤连忙摒弃又生的心思,忙心如止水。 赵健勇扭头和赵健勇说道:“你退后些。” 随即真气涌进丹炉。 噗的一声。 火现。 碧蓝的火焰分外好看,像是透明无云的天际。 陈禅待动真气之时,异象陡发。 房间之内,忽地电闪雷鸣,虚幻的黑云里有五爪金龙探头。 紧接着云消雾散,金子般的光辉洒落。 光照中现了一柄金光灿灿的长剑。 剑锋锋锐,好似一剑开天门。 屋外的众人不禁看呆了。 一直质疑陈禅的许莲颍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乔桂咽下到了嘴边的鲜血,问乔中月道:“月月,此人究竟是谁?!我从未听说过司天里有这么一号人啊!” 乔中月张口欲言,刚要说他是王葳蕤的师傅。 但话语到了嘴边,转念一想,若非自己追问,王葳蕤兴许就不会透露他的身份了,可见我的这位好闺蜜并不想外人知道。 旋即摇头道:“恩师,我去了一趟大王家,此人就在王葳蕤的身边,既然他说司天的人,想必是不世出的大人物吧。” “大人物?!年纪轻轻,真气便堪比真修,如此天骄,望遍神州四海也找不出一个来。” “你要说……你要说他是年轻人,我不相信,或许是哪位老怪物修为精进,胎化易形变作年轻人的模样。”许莲颍忽地脸色涌现红潮,说完话后,忙以绣着睡莲的手绢捂住嘴巴,剧烈的咳了一段时间,手绢上白色的睡莲已然成了血腥色。 乔桂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的伤势跟你半斤八两,你我都用两伤术法,无外乎你死死压制伤势,我不在乎而已。” “是啊,为了让咱们这些人活下来,动用了两伤术法,可未曾料到,后遗症的猛烈远超想象。” 昭天苑的两伤术法属于木行,往年极少有人使用过,乔桂和许莲颍还以为木行中有长生的说法,两伤术法并不会多么的可怕。 用了之后才惊觉,单单是后遗症就压过了受到的伤势,成了主要致他们于死地的因素。 许莲颍苦笑的看着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异象,说道:“那年轻人兴许真能带给我们惊喜,单单是这份异象,就使人心惊。” 乔中月听着两位园主的话语,暗道,就算他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是位返老还童的老怪物,总归是有痕迹表现出来的,可我并未从他身上看到哪怕丝毫的痕迹,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从内到外的年轻人。 只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一辈,当真有人的修为道行强大至此吗?! 乔桂缓缓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无法挽回,与其寄希望于那司天的年轻人炼制出来什么血魄固体丹,不如另想办法找到生路。你我凭借道行总可以再苟活几日的,但我的嫡传徒弟乔中月,只怕危在旦夕……” 她说出来了自己真正心声。 血魄固体丹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万一只不过是养愈寻常伤势的丹药,对于乔中月这种伤到根本的重伤,杯水车薪啊!!! 许莲颍忧心的看着乔中月。 这位桂花园的大弟子,在那场大战,奋不顾身的救下十几位本该殒命当场的弟子,甚至凭借施展出的两伤术法和琉璃境初期的真修互换了一招。 这般伤势该如何是好?! 乔中月是昭天苑为数不多的天资出众的弟子,她死了,对于昭天苑的未来,是个沉重的打击。 “我们一起想办法,你我绝不能让乔中月死。” 乔桂略微绝望。 “唉,我这嫡传徒弟被我从福利院抱养回昭天苑,我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委实看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莲颍凝思半刻:“我给苑主打电话,一定想方设法的救乔中月,你我死了不要紧,我们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使命,可乔中月是昭天苑将来能不能兴盛的关键之一,不许她死!!” 乔中月心中感动,但无可奈何。 她现在体内有一缕真气吊着命,要是真气消散,她必然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还会说几句话。 只是自己的伤势太清楚不过了,世间真的有救活她的办法吗? “许师叔,不要麻烦苑主了,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修为资质好的比比皆是,我相信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强过我。” “而今风起云涌、局势复杂,不要因为我这点小事,破坏了大局。” 许莲颍和乔桂不禁苦笑道:“哪还有什么大局啊,昭天苑在泉城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许莲颍拿着电话独自回房间里给苑主打电话。 留乔桂看着炼丹的两人,以及无所事事打量他们的赵健勇。 王葳蕤当下的感觉十分特别。 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碧蓝的炉火越烧越旺。 好像炉火里藏着一只被驯服的凶猛妖兽,妖兽不仅不会作乱,还会遵从主人的心意,使出浑身解数炼制血魄固体丹。 追命灵草摆在一旁。 现今还不是动用它的时候,此丹较为特殊,名叫做血魄固体丹,其实已经道出了真义。 坚固魂魄、温养肉身。 只是陈禅炼制下的血魄固体丹,不光温养肉身,且是快速温养肉身,使之体内顽疾一一祛除,达到血魄最为旺盛的巅峰。 原本血魄固体丹是他准备给身患怪疾的齐红袖准备的,齐红袖走向修行路阴差阳错的怪疾消失,这血魄固体丹就让昭天苑众人得了便宜。 他极想看看,吃了血魄固体丹后的众人神情。 辅料在丹炉内受到碧蓝火焰的高温,渐渐融化成清澈水一般的液体。 陈禅的声音在王葳蕤的识海中响起。 “记住了多少?” “十之七八。” “不错,看好了,接下来是关键。” “是,先生。” 液体缓缓成了‘江海’,充斥丹炉每个角落,‘江海’翻涌无穷,更有蛟龙游玩、虾兵蟹将排兵布阵,忽而海上出明月,明月高照,水面一下子犹如无暇的水晶。 蛟龙归巢,虾兵蟹将刀兵入库。 乍然平静的仿佛时间静止。 王葳蕤极难受,极想打破这种时光不动的状态,但她又清楚的知道,绝非真的静止了,月光平铺海面,好像洒下了清亮的沙子,砂砾载沉载浮,宛如内蕴天地至理。 差不多了!陈禅控制着王葳蕤的身体把追命灵草投送丹炉。 追命灵草便像从天而降海面的天仙。 天仙一来。 貌似静止的状态一下子打破了。 大江东流入海,波澜壮阔,破江而出的无数精怪,诚惶诚恐的迎接上仙。 适才刀兵入库的虾兵蟹将,重新秣兵历马,摆出最壮观的军威,受上仙检阅。 蛟龙破浪盘旋,供上仙踩踏。 王葳蕤顿时热泪流框,她犹如看到了修炼的真实含义,看到了大道的一角,看到了自己往年遭受的委屈正是为了此刻而做的准备。 一瞬间,修炼的瓶颈松动。 陈禅留心观察王葳蕤的状态,满意颔首。 王葳蕤的修炼资质极为不赖,不过继续依照以前那种修炼方法,一辈子大上天去了不过是位真修,但是转变心态,换个功法,逼迫自己蜕变,丢掉以前的自己,大开心扉的迎接新生,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知是这位上仙排场太大惹得天怒人怨,还是迎接上仙的队伍中产生了叛徒,忽而天地短暂的寂静,继而产生雷火无穷的大爆炸。 爆炸直直炸的王葳蕤头晕目眩、心神震撼。 等到回过神来,再看丹炉内。 碧蓝的火焰,炙烤着十九颗丹药。 丹药滴溜溜直转,酝酿着金黄雾气,又夹杂着尊贵的紫气。 王葳蕤惊喜道:“先生!炼成啦!!” 而陈禅注视着十九颗丹药不禁陷入沉思。 以他的估测,九为数之级,再如何多,顶多是两个九,两次数之极,不过是十八颗,这应当是现在天地大道所能允许的极限。 但是这次却炼成了十九颗丹药,比十八颗多一颗,何解?! 陈禅仰头,越过屋顶,凝实无边无际的天空。 莫非……亘古未有的天地变化,不仅仅超乎了他的意料,乃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擅自揣度天心?!! “看来,灵气复苏并不是我看到的这样,我看不到的地方发生着意想不到的事。”陈禅暗暗沉思。 只是,神州拍卖行不约而同的拍卖起了灵石、天材地宝,若说没有人间以外的势力介入,绝不会信。 就拿眼前的追命灵草来说,孕育它的土地必须灵气盎然到凝结成水的地图,刚刚灵气复苏一百多年,人间绝无有一处地方包括灵脉周围能养育追命灵草。 可它就是出现在泉城司天的库藏之内,问及谢镜花,她说是京城司天按照每月的定制,派发给泉城司天的。 尽管那些人并不知道追命灵草的作用,但是它必然不属于眼下的人间。 如果灵气彻底复苏上千年,有些未曾踏入足迹的地方灵气积攒,有了产生追命灵草的条件,那还说过得过去…… 这才一百来年而已。 他的神识退出王葳蕤的身体,让其重新拥有了身体控制权。 “先生,似乎你并不开心。” 王葳蕤按照适才的吩咐,从丹炉内取出十九颗血魄固体丹,放进木盒里保存起来。 陈禅低声道:“最初我猜想是炼制成十八颗,两次数之极的数量,现在是十九颗。” “多一颗不好吗?”王葳蕤诧异。 陈禅解释:“灵气复苏一百多年了,照我的猜测,炼制丹药最多是两次数之极,不会再多,因为再多说明大道更加的完整。” “啊呀!我懂了,是不是这十九颗丹药说明了大道比先生早前猜测的完整?” “确实这个道理。” “大道完整一些不好吗?” “好,会出现更多的高手,天地所能容纳的道行境界更高。” 两次‘更’字,足够表明现今的人间宛如脱缰的野马,往上古、远古乃至神话年代加速驶去,再无回头的余地。 “……”王葳蕤仍是不解。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大高手多起来,人间的秩序会崩毁的,百姓……百姓会难以生活起来。” 是啊,发生一场大战,交战的高手在生死存亡时刻,哪会估计毫无法力的百姓,必然毫无保留的出手。 到时候打的山河倾覆,城池荒废,不无可能。 终归如此种种,陈禅在那遥远的远古,见的太多太多。 王葳蕤是修行者,首先思考的定然是自身,经陈禅提点,才猛然惊醒。 “好了,不必谈论此事,还是先将血魄固体丹送出去,问问昭天苑众人究竟吃不吃。” “是,先生。” 她喊他先生,陈禅并未阻止,王葳蕤心底窃喜,想来他是认可自己这位弟子。 禁制撤去。 外面的众人盯着王葳蕤捧着的木盒。 里面存放十九颗丹药。 刚刚陈禅言及,这丹药能救命,既然炼制出来了,是不是真的能救命呢?等待某一个人站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服用。 许莲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打完电话了。 不管他怎样规劝苑主,苑主都只是那句话,假如炼制成了血魄固体丹,身在此地遭受重伤的弟子,无一例外,必须服用!! 没有半点改弦易撤的可能。 许莲颍慢慢绝望。 “我不吃!你们谁吃就吃吧。”他道。 甩下这句话,让弟子搀扶着走回卧室修养。 他想打电话给结识的老友们,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救下乔中月的性命。 乔桂面露狠心:“我吃!” “师傅!”乔中月惊叫一声,“师傅,我来吧,反正我的伤势太重了,就算服下天材地宝也救不回。如果血魄固体丹真的有用,就不必让恩师跟师叔操心了,倘若我死了,亦是死得其所!” “你不许吃!!谁都不许吃!!!”许莲颍没走几步,听到乔中月的话,转身怒吼,“我在想办法救你!大家将你的性命看作自己的性命,哪容的了你自作自贱呢!!!” 乔中月感动,却是幽幽一叹:“师叔,中月委实太疼了,感到五脏六腑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滴血,断裂的经脉犹如无数刀子在割着,即便是死,于我而言亦是解脱。” 许莲颍还想开口,听到她的话,终是重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手。 乔中月好像上刑场一样,走到王葳蕤跟前,注视这位闺蜜好友,原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你幸福我就非常开心!” 说罢,捏起一颗荔枝大小的血魄固体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成一汩甘泉,流入喉咙,再电光朝露般的散布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等等。 外人眼里,吃下血魄固体丹的乔中月突然霞光弥漫。 五光十色的光彩绕着她旋转不停。 乔中月自己感觉吃下了一颗可望不可求的仙丹。 仙丹进入身体,温暖的宛如孩童时在恩师的怀中。 断裂的经脉肉眼可见的接续。 位移的五脏六腑经丹药的力量回到本该的位置,顺势将裂痕弥补。 与夏侯家大战的伤势,不过二十分钟,便消失殆尽。 再就是两伤术法的后遗症了。 丹药滋润身体,远非如此,乔中月甚至感到它在补充自己缺少的三魂七魄! 两伤术法的副作用之所以令人畏惧,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动用,就是副作用不止作用于肉体,还影响魂魄! 肉体好医、魂魄难补。 此事是当今修行界的共识。 血魄固体丹打破了这种共识,它用乔中月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缓慢医治魂魄。 “感觉怎么样了月月?”乔桂担心到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自恨自己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不敢拦下乔中月,以身试药。 乔中月现在仿佛泡在灵气积攒的灵泉中,舒服到忍俊不禁的呻吟。 模模糊糊听见恩师的问话。 她呢喃开口:“恩师,司天并没有骗我们,我感到……我感到吃了一颗仙丹。” “仙,仙丹?”乔桂难以置信。 她和并未离去的许莲颍一同吃惊的看向陈禅。 众人当然看见乔中月身上的异象,绝不是中了毒,而是得了大好处!大机缘!! 所以,适才桂花园、睡莲园两位园主担心的事情,全是杞人忧天,不存在的。 许莲颍心底惊骇,震惊年纪轻轻的陈禅怎能一边控制着王葳蕤的身体,一边又炼制成了此般耸人听闻的丹药! 血魄固体丹,当真神奇莫测吗?! 他不相信。 “你们稍后再吃,我试一下。” 不是乔桂说话,许莲颍自顾自走到王葳蕤身边,深深看了安静到像是毫无涟漪水面一样的陈禅,恶狠狠的塞进口里一颗血魄固体丹。 甫一吃下。 许莲颍便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 乔桂紧张询问:“你怎么了?!” 许莲颍哪顾得上回话啊,体内这股玄妙的力量,再不好好加以利用,可就悔之晚矣啦! 随即不嫌地面污垢,盘坐运功疗伤。 血魄固体丹在他的身上,和在乔中月的身上,皆异象纷呈。 又过二十分钟,乔中月已然面色如常的回到乔桂旁,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她已然恢复至巅峰状态! 血魄固体丹的神奇,令人胆战心惊到不敢置信! 这哪是人间能出现的丹药呀!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许莲颍体内伤势恢复大半,先是感激冲陈禅一个劲道谢,与此前恶言相向的他判若两人,“先生的大恩大德,昭天苑没齿难忘,但凡有驱使,先生直言相告便是,昭天苑在泉城的弟子,包括我许莲颍,唯先生马首是瞻。” 得到陈禅一个微微的点头应下后。 他再转头急急和乔桂说:“快吃!!这血魄固体丹着实超乎想象,完全是我见识短浅,不认识好东西!就像是流浪的乞丐,指着奢华晚宴大喊饭菜里有毒不要吃!!” 听着许莲颍自贬身份,乔桂惊讶与她印象里的人,出入甚大! 便也捏了一颗血魄固体丹进嘴里,服下用,脸色剧变,和许莲颍一样,盘坐运功疗伤。 两位园主都吃了。 剩下的昭天苑弟子再无异议。 由激动到双手哆嗦的乔中月,分发血魄固体丹给重伤弟子,轻伤的弟子则是靠现代医疗手段就可以,不必浪费这般难言贵重的丹药! 王葳蕤瞧着剩下的四颗血魄固体丹,低声问道:“先生,还把这些交给王瀚吗?” 陈禅摇头,一开始的打算,他就不会给王瀚,那只是个计谋罢了。 “交给泉城司天吧。” 又过一个小时,被好茶伺候的王葳蕤,看了眼王瀚发送来的消息,传音告诉陈禅:“王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要来捡现成的便宜!” 陈禅冷笑。 第二百二十章 自有秋香三万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章自有秋香三万斛王瀚真是痴心妄想。 在那家私立医院里天上掉了馅饼,还真认为天下间的便宜都是他一个人的呢? 既然昭天苑得了陈禅救命的恩情,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他找到修养的桂花园乔桂以及睡莲园许莲颍,大概把大王家内的事说了一遍。 两人服用了血魄固体丹之后,精神比适才好了百倍,体内伤势去了八八九九,剩下的那点无关紧要,慢慢养着自然而然会痊愈。 “王瀚!哼,此獠简直作恶多端,最喜欢无事献殷勤,往年我游历鲁州大地亲眼看到他强抢民女,将一位美貌的女孩子带回了王家,他赶来,我必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如果说许莲颍在服用血魄固体丹之前对陈禅恶意满满,那么而今的他简直成了陈禅的信徒。 言听计从可能不足以形容红光满面的许莲颍,应该是设身处地的为陈禅着想所有的处境,但凡对陈禅不利,许莲颍就像是象棋里的小卒子,率先过河,喊打喊杀。 “大王家内藏污纳垢,这群老东西为老不尊,经常做下天怒人怨的脏事。也就是出了位冰清玉洁的葳蕤令我刮目相看,不然,偌大的大王家无一人让我瞧得起。” 许莲颍嫉恶如仇的说道。 既然叫做陈禅的年轻人话里话外都彰显出对大王家的不屑一顾,他自然是挑拣着陈禅喜欢听的话说。 乔桂不像她,身为桂花园的园主,颇为大局考虑。 当时陈禅带着王葳蕤要给他们炼丹,许莲颍充满疑虑,其余弟子皆不信任,只有她甘愿为了大局说几句好听的话,打算等炼制成了血魄固体丹,以身试药,确认无误之后,再让其他弟子服用。 乔中月的修为道行不如两位园主,所以一颗血魄固体丹的药效足够使她恢复至巅峰状态了,感受着体内滚滚流动的真气,她看了欲言又止的恩师。 恩师绝不会如许莲颍此般圆滑,一定是想好了要说什么,才开口的。 稍等片刻。 果然听到乔桂慢悠悠说道:“暂且不提王瀚的为人如何,泉城司天救了我们的性命,按照苑主与司天约定,我们这些人是和司天站在同一战壕的,成为亲密无间的盟友。” “等会王瀚来了,我们会给他拒绝的答复,不让王瀚再用鬼蜮心肠夺取功劳,成就自己的地位。” 说完,她看向王葳蕤。 思前想后依旧问道:“葳蕤,你当真打算脱离大王家了吗?不管如何说,那都是生你养你的家族。” 对于如此问话,王葳蕤心间早有了合适的答复:“古人为了大义,不惜灭亲。大王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脱离大王家并不会让我感到丝毫为难,而是满心欢喜,获得大解脱。” 乔桂认真听完,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凡的木牌,木牌边缘精细雕琢百花,正反面皆有‘昭天苑’三字。 “此物给你,如果将来大王家为难你,你尽可持着令牌来我昭天苑。” 陈禅不懂这块木牌的意义,在场的人除了赵健勇之外,俱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许莲颍深吸了口气:“恭喜你,王葳蕤,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昭天苑的客卿了。” 原来,这种木牌,昭天苑五年制作一块,只给那些对昭天苑十分重要的人物,有了这块木牌,便会受到昭天苑各方各面的照顾,不止是修炼资源等同园主,就连在外面遭遇仇家围杀,亮出木牌,如果仇家执意要杀的话,昭天苑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为其报仇雪恨。 王葳蕤不敢置信的看着木牌,她此前听说过木牌的份量,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昭天苑赠送木牌。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乔中月在旁帮衬着说道。 闺蜜说话有时候特别好用。 刚刚还不敢收下的王葳蕤听见乔中月言语,便强自镇定的把木牌收入囊中。 至于陈禅…… 乔桂跟许莲颍互视了一眼,齐齐起身,叩拜道:“先生对昭天苑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但凡有驱使的地方,尽可开口,昭天苑不管多难,必定上刀山下火海的为先生完成!!” 两人一拜之际,陈禅便要去搀扶,只是他们铁了心让陈禅经受大礼,他无奈叹了口气:“我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全城百姓,与你们无关,不用感谢我。你们之后和司天结盟,一同竭尽所能的保护百姓,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了。” 受了大礼,陈禅强硬的把两人搀扶起来,“我的身份希望你们在场的人不要多说,我喜静不喜热闹。” 两人连忙道:“先生放心,在场的昭天苑弟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透露先生的身份一丝一毫!!假若有谁违背誓言,天诛地灭、挫骨扬灰!!” 园主都信誓旦旦的发誓了,其他弟子自然不能闲着,同样举手发誓。 一系列的操作下来。 陈禅坐在略微破旧的椅子,端着茶杯饮了口。 忙活了半天。 终于做成一件事了。 放下茶杯,他道:“你们有了血魄固体丹恢复伤势,实力应当和全盛时期相差无几,而今泉城的七十二口泉眼处处受难,司天人手捉襟见肘急需盟友补充,打发完王瀚后,你们便赶去泉城司天总部吧,那里自会有人分布给你们任务。” “是,先生既然说了,我们一心一意的遵守就是了。”乔桂颔首应道。 许莲颍略感好奇:“以先生的修为真气,纵然是在高手如云的司天内部亦不会默默无闻,为何早前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先生的名头?” 陈禅笑道:“算起来,我而今的身份不过是泉城司天的一个小兵。何况司天人才济济,比我强悍者比比皆是,不用在意我的身份。” 在场的众人都把他这句话当做玩笑。 能控制着王葳蕤的肉体,一边令她感悟炼丹过程,一边轻轻松松炼丹,此等闻所未闻的道行,放眼天下,不见一人。 “无论先生是怎样的身份,葳蕤能拜入你的门下,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乔桂笑道。 她瞥了眼王葳蕤一眼,见她趁着空隙正运转功法修炼,只是不知修炼的功法是何等功法,居然隐隐和此地的天象有所关联。 得到《无涯秘卷》,虽说事情一刻不停的发生,但是王葳蕤把握每一个微小时间,急却稳的将自身功法改变成《无涯秘卷》。 期间自是遇到了想象不到的困难,可陈禅在她身边护道,这些困难尽皆克服。 尤其见证了炼丹过程,王葳蕤触动很大,对于修行的理解足以称作一日千里。 以前觉得困难至极的关卡,现今都不当做是一个障碍,轻而易举的就能突破。 此般大机缘,收获的难得感悟,令她消化到真修层次不成问题。 王瀚给她打来电话,她暂时停下修炼,走到门外接听。 “事情处理的如何了?葳蕤。” “回王爷爷的话,已经有了七成的胜算,您尽管前来。” 依照方才陈禅跟昭天苑定下的计策,王葳蕤照令行事。 “好!我马上就到了,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哥哥王飞熊转道回家了,没来泉城,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此事王葳蕤不知晓,她还以为哥哥会仍然前来泉城,不知家中发生怎样的事,令这骄傲的像是位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般的哥哥,居然老老实实回家了。 “谢谢王爷爷转告我。” “嗯,你安抚好昭天苑众人,大约十五分钟吧,我就到你给我的地点了。”王瀚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选择开车前来,王瀚的修为再怎样不堪,御风飞行总比开车快的,只是现在的泉城乱成一锅粥,为了低调行事,王瀚找了辆看得过眼的轿车,老实巴交的驱车前来。 王葳蕤站在门外思虑了少许,决定给哥哥王飞熊打个电话。 “哥,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对面便接听了。 王飞熊的声音浑厚,听他说道:“自从爷爷知道王十六、王十八、王今歌、王存剑四人死了后,就不让我来泉城了。” “家主的命令怎么办?” “家主?哼,想让我白白送死,我偏不死!我是大王家的天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呢,家主那个狡猾多端的老东西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顿了下。 “倒是你,忙完手头的事,不必多管闲事,能不能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是那群老东西需要考虑的,藏在地下河中的法宝你也干脆别管了,哥哥此行缴获了两件不错的法宝,大不了为你上交一件就是了。” “……” 王飞熊自小只顾修炼,看待这位妹妹如同看待陌生人。 王葳蕤着实想不明白,到底源于何事,令这位冷漠的哥哥说出如此温情脉脉的言语。 她转念一想,暗道,莫非爷爷想拿我做买卖,哥哥才不惜说出这种明显不符合他往日的话? 经历了私立医院那位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卢若洋的事,王葳蕤一旦兴起了这个念头,再也压制不住。 一定是这样的!她心底肯定道。 敷衍了王飞熊几句,挂断电话。 她回到屋里,把王瀚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许莲颍含着笑意起身,敲了乔桂一眼:“此事还是我去做吧。” “你?”乔桂摇头,“你不懂变通,要是跟王瀚结怨了怎么办?” “结怨就结怨呗,还能怎么办?!他又不是我的对手!两个绑在一起也不够我打的。至于大王家,自有苑主苦恼,他的人脉如此广泛,定然无事的。” 见乔桂还要开口,他挥挥手:“好了,你在屋里伺候着先生,我带两位弟子去门外等王瀚到来,送他一碗‘美味无比’的闭门羹尝尝,哈哈……” 许莲颍来扮演大恶人,让乔桂即将说出嘴话吞进去了。 唯有招待陈禅饮茶吃点心。 担心是蛋黄酥跟蜜枣,不知昭天苑从哪里买来的,陈禅觉得还挺好吃的。 每次行走天下,他都会去各地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许多年下来,几乎把各个时代创造出来的小吃吃了个遍。 但给陈禅最大的感受,现在的信息时代,是他感觉最舒服的年代。 想吃什么东西了,从购物app上翻看推荐,认为不错瞬间就能下单购买,发达的物流会及时送到你手上。 这次出山,成了泉城师范大学的一名大学生,陈禅开始时,无时无刻不在惊讶随处可见的便利,乃至他认为,生活在古代真的是太无聊了,不如身处现代,无聊的时候总会有无数东西让你打发时间。 就连学习成本都被压缩到了极致。 想学什么,互联网上应有尽有,更有知名讲师的录像供你观看。 乔桂活跃气氛打破沉默:“先生,蛋黄酥还不错吧?” 已经吃了两个的陈禅连连点头。 “我的手艺既然先生喜欢,等有时间我多做一些。” “是你做的?”陈禅讶异。 乔桂解释:“刚来泉城的时候没有事做,便去买了食材做了些点心,弟子们都喜欢吃我做的点心。” 乔中月在旁忍俊不禁的说道:“先生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恩师的厨艺是我们昭天苑最好的,但凡尝过恩师的饭菜,没人不称赞一句珍馐美食!” “也好,我们三人就留下来尝尝乔园主的手艺,希望不会让乔园主觉得我们麻烦,哈哈……” “怎会!如何会?!能招待先生是我们的荣耀。不如先生慢慢吃着点心,厨房里还有很多新鲜的食材,我现在便为先生做饭去。” 说罢,乔桂跟陈禅说了几句场面话,起身走向厨房。 陈禅问乔中月:“你师傅以前就是这样不端着架子吗?” “是的,恩师为人处世都极好的,昭天苑没人不喜欢她!”说起自家恩师,恢复常态的乔中月,笑眯了眼。 毕竟,她是被乔桂一手养大的,还是修行的引路人。 王葳蕤似乎在出神,回过神来后,传音给陈禅:“先生,泉城事情有变,我猜那两位副家主已经快到了。” 陈禅回复:“七十二口泉池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仙缘,谁能得到它们,便有了雄厚的底蕴进军更高境界。两位大王家的副家主当然会竭尽所能的赶来。” 大王家内斗激烈,两位副家主不无趁势占据下七十二口泉池,将其当做本钱,逼迫现在的家主退位的念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陈禅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当做大王家的副家主,就会全力以赴的争夺泉眼,反将一军!! 民宅的大门外。 许莲颍的身后站着两位弟子正窃窃私语。 关于王瀚的传言他们是听过几件的。 都说大王家这位分家家主,面善心不善,一旦他开口对人说好听的话了,肯定证明王瀚心怀鬼胎,不知在打着什么鬼蜮伎俩。 许莲颍暗想着陈禅所说在私立医院发生的事。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王瀚这种不靠谱的人,竟然捡了个天大的现成便宜,要说那王今歌、王存剑曾经是何等的心计百出的人,怎会把这桩大功劳白白送给了王瀚? 就算送给王葳蕤,许莲颍还不会质疑,但是送给王瀚,他真的能如王今歌所想成就一番事业吗? 许莲颍自身来看,绝不会的。 王瀚就算得了这桩功劳,亦会在大王家惨烈的内斗中输的一败涂地,压根不是其他老油条的对手。 不然,何以做了这么些年的分家家主,愣是没动过?! 一辆豪华轿车来了。 价值在两百万上下。 许莲颍暗道,大王家果然是有钱! 轿车停在一边,还没下车,王瀚的笑声便已传来。 “想必这位就是天下闻名的睡莲园园主许先生吧?” 王瀚哈哈大笑问道。 许莲颍换成一幅笑脸,回道:“当年王兄行走鲁州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可惜王兄忙着自己的事,并不知道我离王兄唯有百米之遥。” “哈哈……陈年往事说他作甚?!我们不论今朝,只谈当下!不知我们大王家送给许园主的见面礼如何?” 王瀚感到浑身都是力气,脚步轻快的走到许莲颍身前,笑嘻嘻询问。 这下,许莲颍笑脸顷刻烟消云散,疑问道:“见面礼?大王家何时送给我们见面礼啦?” 王瀚没有从许莲颍的言语里察觉到异常,自顾自说道:“当然是治好许园主重伤的血魄固体丹了!!我派王葳蕤前来为你们炼制救命丹药,难道许园主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不是服下血魄固体丹方才康复的吗?” 许莲颍犹如听不懂王瀚的话,问道:“王兄,的确是有血魄固体丹这个丹药,但……” 他故意拉长声调。 “但什么?”王瀚这才心知不妙,急急追问。 “那血魄固体丹功效甚微,王葳蕤炼制出来,只是让我们重伤的弟子略微有了点喘息之机。” “啊呀!喘息之机,颇为难得啊。”王瀚心底猛然大震,硬着头皮说道。 许莲颍摇着头说道:“唉,不瞒王兄,我所说的喘息之机真的只是呼吸上好了一点点,或者说微不足道,即便是我们现在吃的从药店买来的药,都比血魄固体丹好上数倍。” “……”王瀚脑袋忽地一片空白,他满心欢喜的前来捡现成的便宜,怎么会弄成了这个样子?! 王葳蕤欺骗了自己?!! 她敢欺骗自己?!! “王葳蕤呢?让她出来见我!”王瀚嘴上说着,身体就要闯进民宅。 可许莲颍比王瀚高了一个境界,哪能让他如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继续拦在门外站着。 “王葳蕤已经被我们赶走了。”许莲颍道,“刚开始她说了一通大话,什么血魄固体丹如何如何玄奇精妙,但炼制后,唉,委实不是我说话不好听,王兄,你们大王家何时改一改说大话的毛病啊?” 王瀚登时面红耳赤:“许园主你先别生气,兴许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事实就摆在眼前,一清二楚,你们大王家的确在欺骗我们昭天苑的感情。” 许莲颍双目圆睁说道。 在王瀚的印象里,昭天苑颇为低调,除了那位苑主修为道行十分不凡外,昭天苑并无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比大王家弱了数筹。 只是再弱,站在王瀚跟前的文静中年男人也是位货真价实的真修。 容不得他放肆。 王瀚放缓语气:“许园主,实情是这样的……” 他原原本本把乔中月去私立医院吊唁王今歌、王存剑的事,完整说了一遍。 甫一说完,王瀚万万没想到许莲颍更加生气了。 “王瀚!岂有此理!!!” “你们大王家目中无人到了此等地步了吗?” “一个晚辈说话就被你当真了?!!” “假设血魄固体丹真有那么神奇,你们大王家岂能不会视作珍宝不许外人染指?!!” “我看这事完全怪不得王葳蕤,完完全全怪你,你想趁机控制我们昭天苑!!” “王葳蕤不过是从书本上看到血魄固体丹,认为写下药方的人不会骗人,没想到血魄固体丹根本子虚乌有,彻头彻尾骗人的!” “但是你王瀚,身为大王家分家家主,不管不顾是真是假,铁了心要捡我们昭天苑的便宜,我看你想功劳是想疯了!!!不如去把天上的太阳、月亮摘下来换取功劳算了!” 许莲颍的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 王瀚涨红的脸愈加红了,犹如要滴下水来。 “误会!都是误会!既然王葳蕤被你们赶跑了,我现在就走!” “等等!” 王瀚作为大王家的人,又有大功劳伴身,也不是好惹的。 “怎么了?许园主?!怒斥了我一番还想继续教训?我可告诉你,大王家的两位副家主按照他们说的行程,再过两个小时便到泉城了,若昭天苑欺人太甚,休怪我们势大压人同样不客气!!” 许莲颍冷笑道:“你们大王家的好大的威风啊,我喊你一声只是想说,王葳蕤是个好孩子,她怎样让书本上的血魄固体丹欺骗,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她的诚意被你利用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王瀚憋了一肚子火。 “哼,我如果听到你惩罚王葳蕤的传闻,小心我为她出口恶气!” “我可是大王家分家的家主!!!” “我是昭天苑睡莲园的园主!”许莲颍注视着王瀚悠悠说道。 王瀚胸膛起起伏伏,最终他认命的点点头,拂袖离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流火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一章流火成功送给王瀚一碗闭门羹的许莲颍回到待客厅,听闻乔桂去做饭了,不禁哈哈大笑。 “先生,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乔园主的饭还真不是随时都能吃上的,就算我跟乔园主认识几十年,想要吃口她的饭,得低三下四求个不停才行。” 许莲颍的话令在场的众人哈哈大笑。 陈禅莞尔。 又过一个小时。 在许莲颍直率的招待下,许莲颍在几位弟子打下手的情况下,把做好的饭菜一一摆上了饭桌,邀请陈禅去品尝。 不得不说乔桂的手艺极佳,不是老饕更胜老饕的陈禅吃的赞不绝口。 乔桂听了,心中欣喜。 一顿饭吃过,得该去做正经事了。 桂花园、睡莲园两位园主带领弟子直奔泉城司天总部,与身在那里的鱼嘉、詹宁汇合,听从两人的指挥。 而陈禅依旧得回大王家,两位副家主即将到来,他倒想悄悄,大王家的副家主究竟有何威风。 至于王葳蕤的事,实则许莲颍已然给她找好了借口。 血魄固体丹她仅仅是从古籍上看到过的,此前大王家从未炼制过,谁成想编写此术的人竟然是个大骗子。 开车回私立医院的王葳蕤心情颇好。 闺蜜好友乔中月从阎王爷手里夺回了一条命,而她又在炼制丹药过程间获得大好处,从此之后的修炼,顺风顺水,到达真修前,再无大坎坷。 赵健勇闷闷不乐。 他还以为自此脱离了大王家的掌控,没想到出来一趟仅仅是吃了顿饭,饭吃完了,还是得回到大王家里去。 赵健勇极想去见自己的闺女,和她在一起,眼下泉城混乱,也不知赵木槿的安全是不是足够的坚稳。 甫一回到私立医院。 王瀚就等在停车场里。 看着三人下车。 这位老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王葳蕤啊王葳蕤,被昭天苑赶走后你去哪了?” 王葳蕤表现的十分尴尬,亦步亦趋走到王瀚跟前,道歉道:“对不起啊王爷爷,此事全因我所起,我也没想到,书本上记载的血魄固体丹竟然是骗人的。” “骗人的你还告诉我!!!”王瀚吹胡子瞪眼睛。 他实在太生气了。 白白去了一趟昭天苑驻扎的地方,还让睡莲园的园主许莲颍肆意侮辱,他活了一辈子,比这更令他恼怒的事屈指可数。 王葳蕤低下头:“我……我原以为血魄固体丹是真的,所以才会告诉王爷爷,毕竟王爷爷收获功劳也会提拔我的……” “好了,不必说了,此事权当没发生过,不许再提了,稍后两位副家主带着一众高手来了,也不要告诉他们。” “是。以后我一切都听王爷爷的话。”王葳蕤刻意展现的小心谨慎。 王瀚心血来潮问道:“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吗?”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王爷爷有何吩咐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哈哈……好一个精明的王葳蕤啊,不愧是大王家的弟子,我喜欢。” 王瀚率先转身离开停车场。 他之所以亲自等王葳蕤,就是要她一个解释。 既然解释有了,加上许莲颍的警告,王瀚为自己着想不愿为难王葳蕤。 没走几步。 王瀚转身看向赵健勇:“你的追命灵草用了?” 赵健勇担惊受怕道:“回前辈的话,我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追命灵草已经用了。” “嗯,那这样吧,我对你的许诺依然奏数。” “多谢前辈大恩。”赵健勇忙感谢。 王瀚轻微点头:“我吩咐下去了,不久之后就有人找到你,将我对你的许诺交到你的手上。” “是是是。”赵健勇小鸡啄米般点头。 王瀚又想起一事,问王葳蕤:“你给你哥打电话了吗?” “我哥给我打了电话。”王葳蕤干脆道。 “何时打的?” “就在刚刚。” “哦?王飞熊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在泉城小心为上,最好即刻启程回家。” “你如何应对的?” “我说有王爷爷保护我,我不会有危险的。” “哈哈……好!这句话回的好,果然是我看好的年轻一辈。” 王瀚忽而心情大好,步伐轻快的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有关王今歌、王存剑的吊唁活动,在七十二口泉池爆发异象时便结束了。 不少大人物接二连三的给王瀚打电话称,忽然遇见了重大事情,他们不能亲身赶来吊唁,唯有电话里表示对王今歌、王存剑的哀悼。 到了此刻。 光明正大的为王今歌、王存剑吊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连死对头张家都不再关注大王家,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七十二口泉池上面。 大王家在泉城的高手,只剩下一个王瀚,短时间他一个人翻不出什么浪花。 倒是其他大势力,陆续浮出水面,引得张家众人精神高度紧张。 赵健勇和陈禅回到了大王家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 王葳蕤现在忘我修炼,第一时间赶回去,巩固修为,加倍体会炼丹过程。 房间内。 赵健勇沮丧的问道:“陈兄弟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你回家也不安全,只有等到这场大战落幕,大家才能都有和平的日子过。”陈禅回应道。 赵健勇无奈的捧着热水杯:“那么什么时候大战落幕?” “眼下七十二口泉池开始被争夺了,我暂时没必要插手,等到那群真修耐不住纷纷出手,打算彻底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时,才是我把他们赶走的时刻。” “哦?赶走?不是将他们通通镇杀吗?” 对于陈禅的印象,赵健勇一直都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角色。 陈禅笑道:“到时候再看吧,若是那群真修平日里作恶多端,当然会把他们杀了,倘若人家此前只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听从了门派的命令前来泉城,也不能轻易将他们几十年的苦修付诸东流。” “唉,原来陈兄弟是菩萨心肠。” “赵兄何时会了挖苦?” 赵健勇马上摇头,辩解道:“陈兄弟误会了,换成是我有你这种力量,必然大杀四方,以杀止杀。” “有时候杀伐解决不了事情的,‘杀’,是迫不得已的手段。”陈禅说道。 言语是这样说的。 陈禅内心无比清楚,真要是到了动手的时刻,恐怕会杀红了眼,他不真修,真修反而会杀他。 历经多次大战,他再明白不过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况且,赵健勇说他是菩萨心肠,完全是赵健勇不了解陈禅,若他知晓陈禅手上沾染了多少大能的血以及仙血,必定收回那句话,再说一句,‘陈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多造杀孽了。’ 止不住的思念赵木槿,和陈禅说了几句话,赵健勇到走廊给她打电话了。 而陈禅拨通谢镜花的手机号。 “先生。” 谢镜花呼吸粗重,似乎刚经历完一场大战,从她所处的环境中,听得到喊杀声。 “怎么样了?”他面色平静的问道。 谢镜花环视了一圈战场。 这处泉眼的位置靠近市中心,却是最大的泉眼之一,所以引来的势力众多。 直到此刻,谢镜花才惊觉,原来不声不响潜入泉城的大势力,远远超乎了她想象。 先生提供的那份名单,刚刚到了一半。 “情况很不容乐观,我守着的泉眼,已经杀红眼了。适才有几位附近的百姓误入战场,被修士打杀了。尽管司天已将他们诛杀,怕就怕这种情况只是开始,一旦泉城处处燃起战火,这群自持法力的修士,兴许会将魔爪伸向普通人。” “有真修出没吗?” 陈禅知晓这种境况难以避免。 “有,但是那几位真修仅仅飘在上空,俯视战场,没有一个人擅自动手。” 这时候,有司天人员急匆匆跑过来和谢镜花请示,说是有两位修行者趁着混乱盯上了泉城博物馆。 电话这头的陈禅听见泉城博物馆心底微微一动,他是去过博物馆的,表面上看那是泉城博物馆,内部实则大有玄机。 谢镜花说道:“王屏在泉城博物馆坐镇呢,有他在出不了乱子,而今我们人手不够,不适合再分散人手去收博物馆。” “是!” 那位司天人员收到指示,一刻不停的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先生,我现在在泉眼旁边,足以清晰的感受到,泉眼散发的灵气……使人心惊,灵气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了。” 谢镜花吃惊道。 她伸出手,灵气好似雾气飘过五指,之中闪烁着好似星辰一样的光点,分外好看。 不必故意运转功法,灵气自己一个劲的往体内钻。 对谢镜花来说,如此浓郁至极的灵气,往日的她想都不敢想。 陈禅顿时失笑,说道:“这才哪到哪,七十二口泉池全面复苏再现当年的辉煌时,逸散的灵气会在泉池周围凝结成灵石,就算是一个毫无修炼资质的普通人待在泉眼旁边,都可以延年益寿。” “啊呀!”谢镜花惊呼一声,“先生,若真有那天,七十二口泉池如若不掌握在司天手里,必然会出大乱子的。” 天泉圣地全盛时期,因有七十二口泉池,在偌大的人间都可以称之为一方巨富,积攒下来的灵石数之不尽。 只是这还不是七十二口泉池最大的功用。 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能够创造源源不断的高手。 亦是圣地二字的由来。 身在泉眼周边修炼,简直相当于有人把美味无比的珍馐送到你的嘴边,逼着你张嘴吃下去。 “古往今来,能够被称为圣地的门派数来数去就那么些,天泉圣地就是其中之一。” 说罢。 “万事小心,这场大战刚开始。” “遵命,师傅。”谢镜花说道。 挂断电话,她上斩一剑,将一位不知死活想要偷袭她的修士斩杀。 杀掉泉城司天的司长,足够扬名天下了。 战场上,但凡有人心怀此念,很难坚持住不动手。 就像而今的谢镜花脚边,躺着六位年轻修士的尸体。 谢镜花喊来一位司天人员:“告诉赶来这里的修士,此处泉眼神州司天收下了,要想跟神州司天作对,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我谢镜花在此地等候他们大驾光临。” …… 轻灵女子、白衣僧人以及餐厅老板遥遥注视霸气外露的谢镜花,一时无言。 等看到谢镜花又与一位年轻修士大战起来。 来自龙虎山的轻灵女子才道:“小小年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有我当年几分风采。” 餐厅老板不知从哪里拿了三根糖葫芦,分给两人,见白衣僧人不吃,轻灵女子嫌弃,嘿嘿笑着一口咬下一个糖葫芦,美滋滋的吃进肚子里。 白衣僧人宣了声佛号:“有人藏起来了。” 他说的那人,修为道行和三人相差无几,隐隐散发着妖气、魔气,更有人气,格外古怪。 餐厅老板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知道他是谁,胶城钱家的老不死的,当年以全族之力抓住了一头蕴含丁点真龙血脉的水蛇,将其炼化成了自己的兽身。” “这么多年下来,不知修炼到了什么境界了。” 钱家的功法古怪。 为了延续寿元,那群道行高强的大人物专门去寻找合适的妖物,取而代之。 陈禅可以不屑一顾,但并不证明,此法不高明。 “钱家?修魔世家吗?”轻灵女子呢喃道,“我似乎听说过,钱家曾有一位魔头,为了炼制法宝炼化了一座城池的百姓,让彼时的朝廷请了不世出的大修士,辗转追杀千里,斩在东海一座岛屿上。” 白衣僧人说道:“境界高超,兴许战力不怎么样。” “就看此人有什么长进了。” 三人心里清楚,抛开那位神秘修士不提,他们算是泉城修为、战力顶尖的一拨人了。 接下来顺利的话,就不仅仅他们三人,还会增添几位战力强悍的助力。 轻灵女子看着白衣僧人:“不如现在把你的事办了?” 白衣僧人曾出现在私立医院,周家以他需要的凤凰彩衣草为交易打算直接杀了大王家一行人,后来又临时取消了杀人的计划。 但陈禅留意到了白衣僧人,与其交手了几招。 “凤凰彩衣草不在泉城,时机不到。”白衣僧人心动的想了想,摇摇头。 餐厅老板很快就把一串糖葫芦吃完了,随手丢掉钎子:“你呀真是木鱼脑袋,凤凰彩衣草在哪,我们就去哪抢就是了,太简单了。” 白衣僧人低声念诵阿弥陀佛,“好,我来引路。” 轻灵女子忽然说道:“稍等。” “你又有什么事?”餐厅老板吃着第二串糖葫芦。 她遥遥注视着谢镜花,笑说道:“小小年纪便喊打喊杀太不好了,我要给她一点磨砺,瞧瞧她还能修到真修吗?!” 白衣僧人问道:“千万别轻易沾染因果。” 餐厅老板无所谓,继续吃着自己的糖葫芦。 两人都知道,轻灵女子是想斩断谢镜花的根基。 “或许谢镜花重伤垂死,又没了得道根基,她的那位神秘师傅会心境紊乱。” “难,到了此等境界,一颗心坚如磐石。” “反正只是一招而已,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轻灵女子揉搓着双手,笑意盎然。 少许,提起真气,并指一剑斩向茫然的谢镜花。 谢镜花意识大动,似乎有未知的危险即将到来,可她并不知道危险来自哪里。 但见。 东方天际炙亮,仿佛有滚烫无比的物件,直直朝她撞来。 近了一些,谢镜花才惊觉,那是一柄剑。 剑气惊天动地。 谢镜花犹如被人提前钉死在原地了,动也动不了。 远在私立医院的陈禅冷哼了一声,暗道,敢动我的弟子,胆大妄为。 旋即身影消失在房间,风驰电掣、电光朝露的往谢镜花那儿赶。 待剑气马上斩到谢镜花身上时。 突然,她眉心处一柄三寸小剑滴溜溜直转。 瞬间迎上轻灵女子的剑气。 两相撞击。 竟是三寸小剑节节大胜,把那剑气斩的凌乱不堪。 远在另一边的轻灵女子讶异道:“好强的护体剑气。” 白衣僧人和餐厅老板脸色急变,不约而同道:“不好!!” …… 三寸小剑护住了谢镜花,绕着她飞转了几周,回到她体内。 她知道,这是先生此前交给自己的十柄小剑。 眼下再内视身体,十柄剑去了一柄,只有九柄了。 …… 三人看向百丈之外。 陈禅的面貌模糊不定,似乎千人千面,流转不同。 白衣僧人叹道:“檀越的修为又变强了。” 他一挥衣袍,恢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 白衣僧袍迎风鼓舞。 金色毫光晕染自身。 陈禅的目光放在轻灵女子身上:“龙虎山比人间好太多了,建议你还是回龙虎山比较不错。” 三人在一块,并不怕他。 轻灵女子失笑:“你叫我回,我就回啊?!只是我没想到你知道我的底细。” “并不知晓,仅仅听说了你来自龙虎山。” “那我也不回,除非……除非你把我押送到龙虎山关起来,不然,我非得大闹一番泉城。你不是在乎自己的徒弟、在乎芸芸众生吗?看我怎样将他们大杀特杀,杀个血流成河、杀个尸山血海!” 餐厅老板怒道:“你少说几句话,不说大话能死啊?” 他将糖葫芦悉数扔掉,赔笑道:“道友莫听她胡言乱语,我们绝不动百姓一根手指头,你的那位徒弟,她亦试探试探,并无杀心。” 陈禅颔首:“确实没有杀心,废掉她一身修为,斩断其修炼根基,倒是实实在在存在。” 白衣僧人愁眉苦脸叹气道:“唉,让你不要轻易沾染因果。谢镜花的师傅近在咫尺,你一针对谢镜花出手,他怎会不顺藤摸瓜的找来此地?!你看,你的那一剑,仿佛指南针,把他引来了。” “臭和尚说什么丧气话,我们迟早面对他,早晚都是大战一场。” “你们两个臭男人不出手是吧?好,我一个弱女子先来会会他有几分能耐!!” 轻灵女子骄狂不可一世。 陈禅化气为兵,四面八方涌现密密麻麻的三尺青锋,静等轻灵女子出手。 红色真气聚拢向她的右手,出现一柄鲜红如血的长剑。 长剑怪异。 好似是以无穷人血炼制而成的。 又像是用罕见的红色石头磨成的。 一剑。 剑开了一条道路。 直通陈禅。 道路之上,起初唯有她一个人行走。 瞬间她身前的人多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百个、千个、万个。 陈禅轻赞:“好剑法。” 白衣僧人一样趁势出手。 双手结印。 一尊巨大无比的金灿灿佛掌推向陈禅。 餐厅老板骂了一句娘,魔气大涨,数百个骷髅头鬼哭狼嚎,从中喷吐碧绿浓烟。 浓烟貌似清甜无比,转眼腥臭难闻,再细细嗅一下,好像仍是甜如蜜…… 来来回回,使人分辨不出碧绿浓烟究竟是甜的还是臭的。 陈禅看着三人的招式,叹道:“三位接近半步金丹的大高手,不好好恢复往日的道行,何苦来泉城参加这场修士浩劫?” 三人不答,只管全力出手。 凝聚陈禅四面八方的三尺青锋。 宛如得了命令。 汇集成剑雨,流向三人。 首先跟女子的剑法相击。 数个呼吸的拉锯,等到金灿灿佛掌到来,剑雨坚持不住,其中的三尺青锋纷纷磨灭。 再至碧绿浓雾赶到。 好像大雨倒转回天上。 剑雨竟是被生生推回陈禅。 似乎陈禅落在了下风,但三人的额头上渐渐出现豆大的汗水。 不交手不知道,那神秘大修士的实力强悍如斯! 三人合力冲击剑雨,都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吃力。 这种吃力不仅仅表现在真气上,还在心境中。 神秘大修士类似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三人是地面的蚂蚁,蚂蚁敢顶撞上仙,无论蚂蚁的力量有多大,心底就认为,这是一件大不敬的事,必死无疑。 白衣僧人开口:“不要被假象迷惑!” 餐厅老板骂骂咧咧道:“他娘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不就是会影响心境的法门吗!竟想让我们三人不战自败?!!” 轻灵女子骤然开了个玩笑:“什么不战自败?我们已经出手了,纵使他是昆仑仙界来的真仙,我们此时此刻亦要弑仙!” 陈禅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摇头,暗叹,三人并非这个时代的人,各怀鬼胎、各有图谋。 旋即。 双眼略微睁大了一些。 只见,剑雨里的三尺青锋登时有了补充,方才若说是下在人间的一场大雨,那么现在就是东海倾覆人间了。 三人的招式,顷刻让剑雨冲了个稀巴烂。 受到反震,他们或多或少受伤。 轻灵女子率先说道:“今日不是决战的时刻,走!” 她扔出一件陶器。 陶器古朴,犹如来自山海年代。 三人急骤转身,竭尽全力往一个方向奔逃。 陶器爆炸。 此地产生无穷无尽的流火。 陈禅控制着剑雨十几个呼吸将拥有极大破坏的流火扑灭,再看三人,哪还有踪影。 “不惜自爆一件品迭不错的法宝用来逃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嬉笑怒骂皆文章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二章嬉笑怒骂皆文章此地爆发的战斗并未遮掩,还在争夺泉眼的众人不禁为之侧目,暗暗奇怪,真修层次的大高手不是约定俗成的暂时不出手,怎么忽然爆发了一场难以言喻的大战? 那处地方流火映红了整片天际,蔚为壮观。 随即长剑如雨,没用多久就将姹紫嫣红的流火纷纷扑灭。 着实震撼人心。 张家的张紫德半躺在床榻上修养,捧着平板电脑看着张家子弟实时直播这场大战,尽管大战的时间转瞬即逝,按照张家他们这群老东西的吩咐,张家身处泉城的势力,无时无刻不在聚精会神关注四面八方。 哪个地方一出现问题,立马将花了大价钱购来的顶级录像设备对准哪里。 当流火消失,剑雨一样渐渐失去踪影。 张紫德关上平板电脑,神态很是郑重。 他的伤势重是重,被大王家的传承法宝百色琉璃盏开始打的那么惨,情有可原,幸好最终他找到了百色琉璃盏的破绽究竟是什么。 方才幸免于难。 不然,靠着此等异宝,说不准凭借王今歌、王存剑两人真能把他斩杀了。 事情没有如果。 最终还是张紫德胜了。 见他眉眼快皱到一起了,另外一位坐在床榻旁边茶几喝茶的老者,笑问:“大家都知道泉城非同一般,这等真修大战必定不是一次两次,稍后等大家都把压箱底的玩意儿全亮出来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次呢,现在你就闷闷不乐,以后可怎么办呀!” 画面老者也看了,他是逍遥自在的心境,完全不在意。 反正碰见这种在真修中都能被称为强者的大高手,打不过就跑呗,总不能硬着头皮上身死道消吧? 张紫德叹道:“七十二口泉眼也不知道够不够分的。” “管他够不够,我们张家必然能得到一两口。” 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得体的灰色中山装,抿了口算不上多好的茶水,说道:“战场上传来一个消息。” “泉城司天的小谢镜花竟然放出狠话了。” 张紫德直接说道:“小辈们自是有一身傲气,这没错。我们张家在泉城做事还是绕开谢镜花吧。” “鱼嘉、詹宁、唐猛那几个老东西也来泉城了。” “哦?神州司天总部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老者吧唧了下嘴,茶没滋味了,让自己的亲孙子换新茶,说道:“这几人都不是好易于的,单打独大,咱们指不定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的确,尤其是詹宁,成名时间比你我还早,属于神州灵气复苏后第二代大修士了。” 第一代大修士当然是孔桦那代人,这群人寿元遭不住,陨落的陨落,用讨巧的办法将自己封印起来的也有之。 不过选择自然死亡的第一代大修士占了绝大多数。 现今偌大的神州几乎没了第一代大修士了。 他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走了不少弯路,也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而今做主神州修行界的是第二代修士。 张紫德、老者、王今歌、王存剑等等全都可以算作灵气复苏以来的第二代修士。 他们比第一代幸运的是,神州拍卖会开始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甚至玄妙莫测的功法。 第一代修士就没这么好运了,走到他们那个地步,再多的灵石以及现今出现在神州的天材地宝,都不足以弥补垂垂老矣的身体,何谈突破境界延续寿元了。 比如陈禅曾去蜀地见孔桦,两人的关系如此之深,陈禅仍旧对寿元将尽的孔桦无能为力,唯有眼睁睁看着他坐化归天。 其中比较特殊的为鱼嘉。 她勉强算作第二代修士,但更多的人把她看作第三代修士。 至于到了谢镜花这一代年轻之辈,渐渐没人再如此说了。 灵气复苏一百多年,已然习以为常。 张紫德幽幽说道:“老哥哥说句心里话,这些人在我心里皆非最大的威胁。” 老者瞬间心领神会:“你担心谢镜花的神秘师傅?” “我可是亲身体会他的恐怖,六位真修联起手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足见这位神秘真修兴许走到了琉璃境的尽头,正在对传说中的金丹境发起冲锋。” 老者慢慢摇头:“金丹境哪是那么好突破的,若说从点卯境至琉璃境当做一道坎,琉璃境到金丹境的坎,比前者难上百倍。古书上记载,真修修行界不少,结成金丹的大修士数量却稀少,百位真修修行者中有一人成就金丹大道已是善哉、善哉了。” 张紫德无奈道:“点卯、登山、安命、无垢、琉璃五境,只要有资质有修炼资源,很大概率走到尽头成就真修。自琉璃后期突破到金丹境,凝结金丹、明悟道心、坚定道路,唉,古往今来多少聪慧绝伦的真修高手倒在了这个坎上啊!” “不瞒你说,不管金丹境有多难,我都相信谢镜花的神秘师傅必能突破进金丹境。” 老者疑惑道:“为何?你从哪来的如此信心?!我说啊,老张你跟王今歌、王存剑大战了一场,回来就变了,变的很不对劲。” 张紫德叹息,老者没见过陈禅,假设他见过,同样会有自己这般推测。 因为那个男人真的太不一般了。 不一般到见多识广的张紫德都认为他是硕果仅存的真仙。 不见仙者,不知仙之浩渺。 “好了,不说此事,而今我们张家趁着先发制人守住了一口小泉眼,暂时不做他念,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先将这口泉眼死死守住吧。” 老者道:“我一样有此念头。” “嗯,对了,千万别忘了和子弟们说,万万不要招惹谢镜花。” “哈哈……老张头啊我看你越活越胆小了,放心吧,我必会叮嘱子弟的。” 张家来泉城的人数远超外界的想象,光是年轻一代就暗暗潜来了近百人。 像张紫德此等真修,除了家主未到,近乎倾巢出动。 他们可不像大王家如此自大,觉得王今歌、王存剑和十几、二十几位子弟便足够了。 那场张紫德和王今歌、王存剑的大战,亦是张家迷惑外界,让他们误以为张家的真修只来了张紫德一人。 效果不错。 亦是十分危险。 若非张紫德艺高人胆大,或许陨落于百色琉璃盏中了。 “依然是那句话,千万千万不要招惹谢镜花,谢镜花事小,站在她背后的那位神秘修士,才是头等大事!” …… 轻灵女子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轻笑:“你们两位真是毫无保留的出手了。” 并无讽刺的意味,刚才朝陈禅出手,白衣僧人跟餐厅老板竭尽全力,没有作壁上观或者有所保留。 白衣僧人面色如常,承受主要压力的是轻灵女子,再加上自爆了一件品迭不错的法宝受到反震,三人里只有她受了伤。 餐厅老板叹惜道:“可怜我的糖葫芦扔了,早知如此,拉着你们两个逃之夭夭算了。” “哼,不就是糖葫芦吗?稍后我给你买十串!” 餐厅老板反问道:“你有钱吗?” “没钱。” “你拿什么给我买?!” “当然是用你的钱啊!”轻灵女子心安理得的说道。 餐厅老板:“……” 白衣僧人宣了声佛号:“那位檀越一日不见修为又有进境,不知到了决战时刻,他该何等厉害。” “再怎样厉害,到时也不是我们对付他了。”餐厅老板说道。 轻灵女子失笑:“此仇我是必会报回来的,希望那群缩头乌龟几百年的积年老妖给点力。” 这件事白衣僧人略有耳闻。 陈禅斩杀古山和安平等人看似就此了结,实则关系甚大,余波现今还在扩大。 毫不留情杀了一头大妖,这让等着入世享受繁华其余大妖怎会坐视不管?! 必然合起手来将陈禅杀了,昭告世人,但凡有人敢招惹妖族,下场死路一条。 “妖族的野心,前段时间我还看不起,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统一意见。”轻灵女子感慨道。 餐厅老板嘿嘿笑道:“你是在龙虎山灵脉旁延续寿命,那群老妖可是藏在深山老林里,早就过够了清淡日子,眼下的人间又花花绿绿的,老妖们哪能继续清汤寡水的受苦?” 白衣僧人叹道:“又兴一场腥风血雨啊。” “此场争夺七十二口泉池以及还未出世瑰宝的大战,便是妖族出世最好机会。大战下来,凭借它们的力量,人族绝不敢轻举妄动的向妖族开战。”餐厅老板无所谓道。 说再多都无用,最后仍是大战一场。 尽管他和轻灵女子是盟友,若瑰宝到了他们的手里,两人还是得分出个胜负,决出谁才是瑰宝真正的主人。 那种一、三、五是她的宝贝,二、四、六是我的,绝无可能。 大道,向来独行。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好了,既然和神秘修士打了一场,咱们知晓了他的力量,接下来就该给秃驴夺取凤凰彩衣草了。”轻灵女子精神一振,彻底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白衣僧人担忧问道:“你的伤势没事吧?” “小伤而已,脱离大战脱离的快,并没有恶化,路上运转真气调养就行了。” 餐厅老板笑道:“大军开拔!” 三人由白衣僧人带路,追风逐电的往目的地飞去。 …… 扑灭了流火,陈禅未在多耽搁,马上返回私立医院。 他的修为确有进境,原因来自于七十二口泉池的第一阶段爆发。 别人感受不到,他察觉的到随着七十二口泉眼齐齐爆发,积攒其内万年的精粹朝着鲁州大地各个地方飞去。 这些精粹并不仅仅是精纯的灵气,还有岁月碎片和神州气运。 随着时间流逝,精粹会渐渐演化成纯粹的灵气归还天地,反哺芸芸众生。 陈禅截取了一部分,收纳自身慢慢炼化。 身在地下河宫殿里的两位女祖亦是靠着宫殿截取了一部分。 乃至截取的同时,两位女祖还谦让了一下,先让陈禅截取最为珍贵的那部分。 当然,仅仅是七十二口泉池的第一阶段爆发,剩下的两个阶段,会有更加珍贵的机缘喷薄而出。 除了三人外,陈禅没有感知到还有第四人截取精粹,换而言之,有此意识的,唯有他跟两位女祖这种自上古年代活下来的人。 有句话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泉池散发的精粹便归属此类。 刚到私立医院上空,陈禅就看到一行豪华车队到了门口。 王瀚、王葳蕤等人神情严肃迎接。 走下车门的两位老者,看着他们叹气道:“可怜了今歌跟存剑,我辈中人陨落的差不多了。” 两人分别是王崇谅、王崇解亲兄弟。 两兄弟俱为大王家的副家主,他们的一脉亦是仅次于家主一脉。 王瀚做足了戏,红着眼眶上前说道:“回两位家主,此事的起因皆是前十六长老引起的,若非他偷敌买荣,两位前辈必不可能陨落!” 高高御风上空的陈禅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王崇谅琉璃境后期的修为,根基不稳,属于资质不错靠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真修。 现在神州出现的真修大部分都是王崇谅这般的。 王崇解弱一些,琉璃境中期的修为,离后期只差临门一脚。 只是到了他这等耄耋、鲐背高龄,再想突破,几乎不可能。 一行人簇拥着两位副家主往私立医院中心走去。 那里早准备好了奢华房间供两位副家主居住。 王崇谅想起一事,问王瀚:“炼魂凝月宗有没有问过你卢若洋的下落?” “问了,晚辈据实说话,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少说一个字。”王瀚恭敬回答。 王崇谅微微点头。 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卢若洋跟四长老孙荣齐齐失踪,急坏了炼魂凝月宗,电话都打到家主老头子那里去了。 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大王家收到的消息唯有卢若洋吊唁王今歌、王存剑,之后的事,一概不知。 王崇谅暗道,以卢若洋和孙荣的实力哪会有失踪的道理,必定被大高手打杀了。 陈禅用幻术遮挡自己的身形,轻而易举回到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赵健勇急的团团转。 看到回来的陈禅如释重负:“王姑娘刚刚来了,说是大王家的两位副家主超出预料的已经到达泉城,让咱们在房间里等待他们的见面。” 陈禅坐回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慢慢说道:“我看到他们了。” “啊呀!” “来了不少高手。仿佛古时帝王出巡拱卫的臣子一样,两位副家主真是好大的排场呐。” 见了这么多大势力,论排场,大王家首屈一指。 赵健勇随着陈禅回来心情大好:“鲁州王家迟早会死在骄傲自满上,哎,陈兄弟,单单是我这种人都能感受到大王家子弟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嘿,随在陈兄弟身边见惯了大势力,哪一家都不弱于大王家,乃至还强不少,也没见人家自傲啊!” 他说的倒是实情。 赵健勇为陈禅换上新茶,笑道:“我打完电话回来一看房间没人了,王姑娘来时,同样在问陈兄弟去哪里了。” 陈禅道:“有人想害谢镜花,我去看了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健勇知道谢镜花近乎相当于陈禅的逆鳞,有人害她,无异于触怒陈禅。 并且明显是比谢镜花境界更高的人出手,不然,同辈相争,以陈禅的性格断然不会出手的。 唉?赵健勇模糊想起他看过一则新闻,此般保护小辈成长的修士叫什么来着? 护道人! 对,就是护道人。 陈禅便是谢镜花的护道人。 兴许……兴许也是赵木槿的护道人。 赵健勇暗搓搓想道。 “谁啊?胆子那么大?”他问。 陈禅罕见的皱起了眉头,摇摇头:“三人的身份皆不一般。” 尤其是那轻灵女子的根脚让陈禅看不清,好像是某种异兽修行而成人身,又仿佛半路转魔修的修士。 总之很奇怪。 白衣僧人倒还好说,不修佛,但却用佛法、念佛号,端的是佛门里的异类。 餐厅老板一身兼具魔修、鬼修两种,是个狠茬子。 陈禅所见过的同时修炼魔道、鬼道的修士,大都对两道理解极为深刻,找准了共同点方才狠下心来一条路走到黑。 那餐厅老板就是此等人物,单是露了一手,便鬼中藏魔,厉害的很。 另外三人身上皆带着岁月残留痕迹,证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只要能活下来,等到灵气复苏的修士,无一位庸才。 包括上次被陈禅打杀的那位钱家老祖。 能熔炼妖身,成就不人不妖的状态,绝非一件易事。 “怎样的不一般?”赵健勇忍俊不禁的追问。 问完就后悔了。 这种人,纵使陈禅说了,他可听的明白? 陈禅笑道:“都是能当做我对手的高手,和那古山大妖、安平相差无几,乃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强上一些。” 这般说来就简单易懂了。 赵健勇恍然大悟同时暗暗心惊,心道,还是在陈兄弟的身边安全啊,外面真是处处凶险莫测,难怪陈兄弟一心保护一城百姓,我尚且如此,他们无财无势,岂不是更惨?! …… 王崇谅和王崇解坐定。 详细了解了王瀚等人到来泉城发生的一系列事。 王崇谅叹声道:“大王家合该有此大劫啊,自从这一代家主上任以来,任人唯亲,自傲自大听不见别人的劝说,放任家族里的子弟腐败,不管不顾,更是对我等同家兄弟狠心四处打压。” 王崇解摇头道:“是啊,我们两兄弟就算躲了起来,仍然被他担心的拽出来。家主大位我们两兄弟根本不放在眼里,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寿数寥寥无几,再争来争去的有何意思?遑论,这么多年的积累,我们这脉的子弟早够修炼的了。” 两人一谈起家主的事,众人登时皆不敢做声了。 这不是他们能够讨论的。 王崇谅环视了一遍众人的神情,莞尔一笑:“好了,这些事我们两兄弟尽力挡在自家身前,不牵扯到你们。你们年轻一辈一定要好好修炼,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我们这代人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王葳蕤知道此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忙上前说道:“家主为大王家呕心沥血,实乃是我等年轻一辈的楷模。我等必定好好记下家主的嘱托,一心修炼,将来为大王家再立战功。” 有了回应,王崇谅心满意足的点头。 王葳蕤年轻貌美,他们这些老家伙都希望得到她的青春…… 之所以说是‘得到她的青春’,因为大王家的老家伙中有个不成文的习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不仅喜欢享受随手就能得到的奢华享受,还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刻陪伴身边,从她们的身上,好似能返老还童一般。 特别自家内的女孩子,更让老东西们心动,如此一来,他们会收获一种禁忌的刺激感。 家主是这样,王崇谅是这样,王崇解亦是如此,包括王葳蕤的亲爷爷…… 家族内如果有老东西免俗,只能说是他的地位还不够高。 “赵健勇、赵阙何在?两人算是经历了种种大事,葳蕤你去将两人带来。”王崇谅笑呵呵说道。 王瀚见王崇谅对王葳蕤这般暧昧,暗道不妙。 想来王崇谅老鬼,贪心王葳蕤的年轻和貌美,想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把玩。 那么他的愿望就落了一场空。 王葳蕤恭敬有加的颔首应道。 转身去告诉陈禅两人了。 她感受着盯在后背的目光。 一出了房间,鸡皮疙瘩起了一声,心中怒骂不知羞的老怪物!!! 脚步匆匆。 敲了敲陈禅的房门,听见悦耳熟悉的声音,王葳蕤心中的大石头重重落地。 她适才来时,见陈禅并未身在房间,不知他去了哪里,现在看到他回来了,心立时安稳了下来。 “先生,两个老怪物要见你们。”王葳蕤恶寒道。 陈禅看着她道:“嬉笑怒骂皆文章、为人处世是修行。” 王葳蕤一愣,压下心底的怨怼,大呼吸了几口,道:“多谢先生教诲。” “没什么教诲的,这般简单的道理你自己也知道。不过是身在局中,不由自己罢了。” “走吧,莫让两位副家主等急了。” 陈禅早就换上了‘赵阙’小白脸模样,出了门,又换上玩世不恭的神情。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才是执子的棋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三章我才是执子的棋手!!!而今在王葳蕤的心里,陈禅就是类似孩提时看过《济公》里的济公,一身大法力游戏人间。 其他人认为大难关,在陈禅这里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王葳蕤面对这位机缘巧合得来的师傅,实在该不知如何评价。 或许他就像天上的真仙,本应逍遥自在,为了芸芸众生情愿堕入红尘。 如此大气魄、大毅力,王葳蕤自知一辈子难以望其项背。 离王崇谅、王崇解的奢华住所四、五百米远。 几人快步前行。 陈禅和赵健勇、王葳蕤传音道,两个老东西一直都在用神识观察着他们。 …… 王崇解挥手让包括王瀚在内的人一块离去。 “我们有手有脚不必你们伺候,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王瀚恭敬弯腰倒退着离开。 王崇谅忽然道:“稍等,王瀚,按照大王家前几天的计划,现今是不是没人再留意我们大王家?” 王瀚道:“正是,七十二口泉池出世,他们都在拼了性命的打生打死,就连泉城司天都不顾身份的下场加入了。我正想问,既然两位家主带来了一众高手,我等何时去抢夺泉眼?” “哈哈……什么叫做抢夺,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我们大王家莫非不能称之为有德者吗?” “是,家主教训的对,是我认识不清自贬身份了。”王瀚额头流汗,赶忙道歉。 王崇谅和王崇解互视了一眼:“这样吧,凌晨一过,马上组织人去占据离我们最近的泉眼,若是有真修阻止,我们自会出手。” 王崇解道:“我们带来的人手全归于你指挥。” 王瀚听之,内心大喜,忙道谢。 “行了,走吧。” 此次两人带来了两位无垢后期的半步真修。 就算大王家这等底蕴深厚,买来不少灵石、天材地宝的修行世家,也没有几位半步真修、真修。 王今歌、王存剑、王十六、王十八等人的死,实乃是对大王家一个重创。 折损了两位真修,余波不仅仅是泉城,更是在家族内部以及敌对家族。 而王十六居然是叛徒,此事在内部产生的风波早已有如海啸,只是让家主死死压下来,未曾流传出去。 王瀚得了两位副家主的命令,心满意足的转身跨出门槛,见到谢镜花带着赵健勇叔侄着急赶来,心中一动。 不禁传音和谢镜花说道:“在两位家主面前,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王葳蕤讶异,‘记住自己的身份’,这话是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 冷哼。 “王瀚这头老鬼,还想将我据为己有玩耍,那两头老鬼一对我产生色心,立马警告我让我洁身自好,王瀚真是没脸没皮啊!” 王葳蕤面色平静和王瀚擦肩而过,好似两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陈禅的遮挡,王瀚的传音必然被王崇谅、王崇解窃取去。 陈禅听到王瀚不加掩饰的险恶用心,冷笑和王葳蕤传音道:“王瀚这等人在大王家内有多少?” “不知,应当是应有尽有。” “大王家不吸取一个大教训,恐怕家风难改了。” 三人刚跨过门槛,王葳蕤收到一个短信,提示她,让人帮忙自家族取来的天材地宝已经加急快递发货了。 大约两天后就能到货。 王葳蕤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心里的激动,面部维持无风无波。 传音告诉先生这个消息。 陈禅道:“炼制能让你爷爷突破至琉璃境中期的丹药有些不容易,这等行为算在逆天而行里,需要一个品迭不错的丹炉,为昭天苑炼制丹药的那炉,委实不行。” “此事我来想办法吧。” 王葳蕤传音道谢:“多谢先生。” 王崇谅的视线放在陈禅的脸上,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好奇的绕着陈禅转了几圈:“你就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赵阙?” 陈禅一副小人得志外加诚惶诚恐的表情:“回家主的话,是我是我。” “哈哈……有点意思,前十六长老不惜把黑锅扔在你身上,听说彼时你格外的淡定,有理有据的反驳?”王崇谅再细细询问。 陈禅更加一副小人得志:“家主,实在是被前十六长老逼到绝境上了,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恐怕现在您就看不见我了。” “说的也是,你这年轻人有点意思,赵健勇的那些产业反而上不了台面了。” 王崇谅和王崇解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 不把赵健勇的一众产业收入囊中,换个做法,使得赵健勇换个姓氏,叫做王健勇,成为大王家在泉城的分支。 由赵健勇经营自己的产业,比他们换人经营效果会好上百倍,亦是他们为了自身利益考虑。 当然,赵健勇属于他们一脉的人,绝不拱手相送给家族里的其他人。 王崇解观察着陈禅的一举一动,笑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我们身边吧。” “啊?”陈禅吃惊问道,“我这种毫无法力的凡人,真的能伺候两位上仙吗?” “哈哈……你小子啊,真会说话,什么上仙不上仙的,我们不过厉害一点的俗人罢了。不嫌弃的话,你和葳蕤一样喊我们两人祖爷爷。”王崇解大笑。 陈禅心底暗道,令我喊你们祖爷爷?!你们觉得自己配吗?! 他早过了此等心境关隘,面色如常,半点不为所动,乃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 “好耶!!我赵阙成喊两位前辈一声祖爷爷,是我占便宜了。”陈禅顿时兴奋无比道。 王崇谅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他:“这小子我喜欢,你千万别看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实则心里通透,知道该怎样做方能趋利避害。” “大哥喜欢他的话,带回家里去当个秘书不就行了,你的那位秘书不是回家去了吗?”王崇解说道。 王崇谅脸色一变:“说起此事我就生气。” “倒是你的建议还是挺好的,我而今正缺个秘书,赵阙不如你随我回大王家当我秘书得了。” 陈禅登时一脸兴奋,惊疑不定的问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 王崇解瞧着陈禅的高兴,暗地道,你这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从来都不好吃,小心把自己毒死了。 他们这几个大王家的顶级大人物,看似安全无虞,其实步步危机。 以大王家内斗的剧烈境况,成为王崇谅的贴身秘书,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他的上一个秘书也就是运气好,一身无垢初期的修为让人毁了个干干净净,被王崇谅遣人送回老家修养去了,不必再参与大王家的内斗。 无垢境的修士虽有一个半步真修的称呼,在真正真修的眼里,仅仅是强大一点的修行者罢了,和其余人等,没什么差别。 只是像谢镜花那等天骄,成就半步真修,意义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必成真修,还比他们这群靠着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人强大。 真修间亦是有层次差距的。 就像是而今的陈禅,面对王崇谅、王崇解真要打起来,翻手就能镇压斩杀。 较为顶级的真修,陈禅所遇的人里,唯有轻灵女子、白衣僧人和餐厅老板。 哦,也不对,还有一位不人不妖的怪物藏在暗处,以为别人不知,其实他所处的地方因自己特殊体质,风水都变得阴阴惨惨,仿佛一盏鬼火燃起的灯。 陈禅极其希望和那位怪物交交手,似乎他跟被陈禅上次斩杀的不人不妖怪物有所差别。 说了几句话,王崇谅挥手让赵健勇和王葳蕤退下吧。 似乎两人只是为了见陈禅。 只是两个老东西吃过的盐比王葳蕤吃过的饭都多,就在两人退到门槛即将离开时,王崇解陡然道:“唉,人真是老了,有事还没说呢,赵健勇你等下。” 赵健勇知道该自己上场了,立刻换上一副忐忑的模样,好似臣子听皇上垂训。 “您说您说,我听着呢!”赵健勇狗腿子一般忙噔噔噔小跑上前。 王崇谅失笑:“你的那些产业就自个拿着吧,忙完手头的这些事我们两位老家伙会给你注资一大笔钱,每年给我分红就行,经营的事大王家绝不过问!” “哎呀!真的吗?”赵健勇惊叫,“如此一来,我正可以扩展规模,收益一定翻倍。” “真的真的,我如何会骗你一个商人?”王崇谅说完挥手让赵健勇走吧。 赵健勇即刻屁颠屁颠的离去。 得了便宜卖乖也得分场合,现在便不适合。 王崇解又喊王葳蕤回来。 说道。 “王瀚这老东西捡了桩天大的便宜,可谓是一朝得道,他对你的心思我清楚,不过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告诉你爷爷,令他多加看顾着你。” “你的那位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善于把任何事都精打细算,好像连自己的命都能换取利益。” 王葳蕤自然表现一片欣喜,口中赞颂家主的英明。 只是她心中暗道,无外乎是刚脱离狼窝又进虎窝罢了。 等两人离开。 奢华的住所只剩下陈禅、王崇谅、王崇解三人。 两位大王家的副家主慢吞吞饮茶,一言不发。 陈禅乐得清静自在,站在一侧,神游天外。 将近一个小时。 王崇解问道:“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啊?我是赵阙啊!!”陈禅突然吃惊回道。 “你是赵阙?骗的了王十六,骗不过我们。我看过有关你的资料,好像生生冒出来一样,倒是有件事特别有意思。” 陈禅战战兢兢的问道:“敢问是什么事?” 王崇解喜欢这种捏人把柄的感受,严肃盯着陈禅一会儿,直到将陈禅盯的汗流浃背,才缓缓说道:“你的名字和泉城司天里一个人重名,我们调出来司天赵阙的照片,跟你长的并不一样……” 陈禅犹如长呼了口气。 “但是……但是修行者又不是不会易容术,如果易容成你现在的模样,可以骗过王十六那些人。” “骗我们两个老东西就有点难度了。” 王崇谅不给犹如浑身害怕哆嗦的陈禅犹豫的时间,接着说道:“司天里的那位赵阙貌似和谢镜花有点关系,是不是?” 陈禅张了张口,最终点头道:“是。” 旋即将司天赵阙究竟跟谢镜花有何关系说了一遍。 无外乎是司天现在记录的那般,靠关系才加入司天并分配到了泉城。 “赵健勇免费赠送给泉城司天一大笔钱,是不是?”王崇谅问道。 陈禅表现的好像认命了,不再狡辩,颔首道:“是。” “赵健勇的闺女赵木槿是不是正在被司天保护?” “是。”陈禅目光闪烁。 “你是被谁派到赵健勇身边保护他的?” “许薇。” “哦,许薇啊,此女我听过,年纪轻轻,是谢镜花的左膀右臂。”王崇解微微仰着头轻轻说道。 王崇谅注视着陈禅:“你现在打电话通知司天,从此以后你脱离司天了,成为我的秘书。” “啊?!!”陈禅震惊。 王崇谅大笑:“你怕司天事后追究?怕什么?!难道以为我保护不了你?!不就是区区一个小修士,司天至于和我大动干戈吗?” 陈禅如梦初醒,仿佛想明白了:“正是您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令我当你的秘书?” “自然是,你若真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就凭此等纨绔子弟,只知吃喝玩乐的东西,莫说是当我的秘书了,连为我提鞋都不配。”王崇谅如实说道。 陈禅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现在就给谢司长打电话。” “也好,也好,反正你跟那位神州天骄谢镜花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旋即当着王崇谅、王崇解的面,给谢镜花打电话,说从此以后他就是王家的人,再不是司天人员了。 谢镜花静静听着,心思急转,她知道先生不会无缘无故说此等言语,定是身边有人在看着他。 “你下定决心了?” “不错。” “不知大王家许诺了你多少好处?” 谢镜花的声音,两人自是听得到。 王崇解坦然道:“修炼至真修的灵石、天材地宝,你们司天不懂的善待天才,不好意思,鲁州大王家非常懂、非常了解。” 稍许,谢镜花道:“好,我同意了,自现在开始,赵阙你再也不是神州司天人员。” 直接挂断电话。 谢镜花犹如生气了。 王崇谅、王崇解极其满意。 ‘赵阙’此子的资质在两人眼里极佳,尤其根基下了苦功夫,十分坚牢,要是有充足的修炼资源,一定一飞冲天。 王崇解在身上摩挲了片刻,丢给了陈禅一个玉葫芦。 “拿着它,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玉葫芦触手温润,隐隐散发灵气。 陈禅暗道,好大的手臂,居然是个法宝。 只是,他敬畏的将玉葫芦送还给王崇解。 王崇解眉眼一动,笑问:“不要法宝,你要什么见面礼?” “我要王葳蕤。” “王葳蕤?!哈哈……你小子真知道好东西啊,可惜,我不能答应你,王葳蕤是大王家子弟,不可论价值。” “来到大王家一行人里后,我满眼所见,皆为标好了的价格标签。兴许王葳蕤的价值远在我的价值之上,我才配不上她,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说来听听。”王崇谅笑道。 他喜欢富含野心的年轻人,总好过亦步亦趋。 陈禅打开自己的手机,标注了一个位置,递给王崇谅:“此处泉眼防守最为薄弱。” “谁家占据的?” “张家。” 王崇解瞬间眯起眼:“你从哪里知道的?” “司天。” 哪会是司天,不过是陈禅御风飞过泉城上空时,感受到占据这处泉眼的修士,和张紫德修炼的功法同出一源。 “张家不行,若我们对张家出手,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警觉。”王崇解看着王崇谅说道。 这个道理王崇谅自然知道。 都知道大王家在泉城一行人深受重创,若是直接对张家出手,岂不是意味着来了新的高手? 王崇谅越发对陈禅看重:“你还知道哪些占据泉眼的势力?” 陈禅拿过手机,又标注了一个位置:“假设不对张家出手的话,此处泉眼也可以动手,但我并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属于哪个势力,根据司天的分析,守备这处泉眼的修士应当不超过十一人,最高修为的人是无垢中期。” 王崇解还在思考张家的事,暗暗摇头,司天不知道的是,张家派遣来泉城的高手极多,近乎倾巢出动,此事还是大王家今日收到的情报,占据泉眼的人手之所以弱,仅仅是作出一副假象,不陷入众矢之的。 要是开始就强横动手,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警惕。 与现在的大王家思考的是一样的事。 “此处泉眼倒是可以。”王崇谅看着手机导航地图若有所思。 然后,两人传音商量。 陈禅站在一边等待他们商量出结果。 少许。 王崇谅询问:“这些都是司天收集到的情报吗?” “正是,司天同样打算把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而今的计划则为步步蚕食,先将实力弱小的泉池占据下,再慢慢啃硬骨头。” 此事完全是陈禅信口胡诌。 泉城司天绝无如此打算。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崇解心里怀疑,问道。 陈禅昂首挺胸、略有自得的说道:“或许两位前辈并不知我在泉城的地位,我于泉城司天,正是加大力气栽培的那类修士。” “原来如此。”王崇解放心了。 赵健勇送给泉城司天一大笔钱,泉城司天派出核心人员保护赵健勇,本就是合理合情的事。 不必陈禅穿针引线解释自己的身份,两人自动脑补出了不合理之处。 也算是王崇谅、王崇解高高在上,自以为熟知手下人的人心,带来的恶果了。 觉得自己是执子的棋手,实际上早被人当做了棋子。 甚至是那种随手可以抛弃的棋子。 王崇谅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出一个电话,让人去探查一下占据此处泉眼的是哪个势力。 打完电话,两个老东西不再说话,闭眼假寐等待消息。 陈禅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继续神游天外,顺便炼化自七十二口泉池爆发中得到的精粹。 估摸着七十二口泉池彻底出世,从中截取精粹炼化,陈禅就能恢复到金丹境。 他曾经结成的金丹,异象九日九夜不息,让亘古长存的大修士誉为,“我所仅见。” 到了金丹境,陈禅就能更加为芸芸众生做些大事情了。 三个小时后。 王崇谅接起电话。 “嗯,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对王崇解道:“是泉城本地的修行世家,这个修行世家早前一直默默无闻,没想到七十二口泉池一出世,快若眨眼的占据了四处泉眼,看来是早有准备。赵阙所说的那处泉眼是他们守备最弱的一处。” “泉城当地的修行世家啊,也好,就对他们出手吧。” 两人没再如何商量,下了命令。 王瀚步伐极快的赶来,当面听两人的吩咐。 他们不出手,王瀚以及两人带来的半步真修一同出动,一定要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彻底占据此处泉眼,不管任何人进攻,毫无保留的打回去! 王瀚默默听完,激动的说道:“晚辈一定不辱使命。” “希望如此。”王崇谅严肃道。 王崇解道:“他们要是有真修高手干预,我们会及时出手吧,此事你放心。” “遵命,没有其他事,晚辈下去准备了。” “嗯,去吧。” 王瀚转身不慎脚腕一扭险些摔倒。 登时颤颤巍巍的回首看了眼。 见王崇谅、王崇解浑不在意,独自饮茶。 王瀚长出一口气,快快离开这处奢华居处。 “赵阙,你看此人如何?”王崇解问道。 陈禅道:“不值得托付大事。” “正是。那么你清不清楚,我们为何还让他带队?!” “王瀚捡了大便宜,心思轻浮,兴许这次占据泉眼的事会失败,而他亦会身死道消。”陈禅如实说道。 王崇谅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你呀你,好一个大智若愚。不说话则以,一说话道尽了我们的打算。” “的确,坐视王瀚身居高位,我们两个老东西不舒服,还不如令他为了大王家战死,事后给他的家人一笔抚恤来的舒服。” 凌晨一到。 被王瀚集合的众人,纷纷赶往目的地。 王瀚望着没有浮云遮挡的月亮、星辰,忽觉一阵悲凉流过心间。 来得快去的也快。 再御风赶一段路程,他都忘了,为何会有悲凉的情绪出现。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皈依者狂热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四章皈依者狂热陈禅以一手暗度陈仓的计策,成功赢了王崇谅、王崇解的信任。 看似他这种神通广大的修士做了无用功,真要是大战时候凭借力量一力降十会就行了,何必做此等费尽心机的事。 实际上陈禅想着金蝉脱壳! 不是脱离泉城一众势力的视线,而是像白衣僧人、轻灵女子、餐厅老板这种大高手。 他相信七十二口泉池的吸引力,绝不止吸引到三人,另有其他大高手藏在暗处,等待机会出手。 并且,一百多年灵气复苏,鲁州的修行世家太多了些,得减少一部分。 若是山海残片融入人间,大地广袤、山川无数、资源应有尽有,陈禅不会管。 山海残片未归,以现在的神州大地,陈禅不得不干预。 即便是那些分裂出人间的山海残片,他亦要尽力阻止回归人间。 里面关押着的山海凶兽,个个不是易于之辈。 …… 谢镜花折返司天总部,七十二口泉眼附近的百姓,经有关部门和司天的努力已然悉数撤离。 但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她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桌子上放着吃的干干净净的饭盒。 直到许薇敲门,交给她一张a4纸。 纸上写满了各种数据,包含泉城一日间死伤了多少百姓。 谢镜花恼怒道:“可恨那群无法无天的修士,往日尊崇司天,说什么一切为司天为首。现在倒好了,为了眼前的利益,把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更是半点不顾及人命,杀伤百姓。” 从七十二口泉眼忽然爆发异象,到现在为止,一共有三百六十七人死亡,七百一十四人失踪。 这些统计数据全都和修行者有关。 许薇叹了口气:“还是七十二口泉池并没有彻底出世,那群怪物未曾出手的情况下,以后的情况只怕更加险峻。” “昭天苑的支援不是来了吗?”谢镜花忙到顾不得这个消息。 对于昭天苑的支配,她这位地方司天司长缺少威信,由鱼嘉一手指挥。 许薇摇头:“就算昭天苑跟我们结盟,按照眼下浮出水面的势力来讲,人手还是严重短缺。” “是啦,倒是有一点忙到忘了和你说,泉城有一家本地的修行世家布局谋划的很早,已经占据了几处泉眼。不过这个修行世家开始便倾巢而出,动用了所有力量,怕是再过段时间,泉眼皆会被人抢走。” 她作下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关于泉城本地修行世家的情报,泉城司天早就搜集了完整资料。 谢镜花之所以不担心,还是源于本地修行世家并无那个能力。 何况,出现在泉城的大势力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肯定的数据,像是鲁州的修行世家、门派,鲁州旁边的修行世家、门派,以及连江南夏侯家的家主都来了。 这等高手如云的情况下,当地修行世家非常无力。 “其他事呢?” 许薇道:“冯舒雅战死了,凶手被我们绳之以法。” “冯舒雅?”谢镜花眉头一皱,瞬间便想起她是谁了。 “按照规章制度,给予冯舒雅的家人、门派补偿。” “已经做好了。”许薇收拾了下桌面的垃圾,“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去休息了。” “嗯,你吃饭了吗?”谢镜花盯着手中的资料,边问道。 许薇叹道:“不饿。” “不饿也得吃,人手捉襟见肘,天一亮,你还有的忙呢。” “好,现在我就去吃。”许薇给了答复。 谢镜花思来虑去,还是拿着资料,走向鱼嘉的房间。 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温柔的请进。 见是谢镜花。 独自一人的鱼嘉眉头舒展。 “先生出手帮你阻挡了大高手的袭击?”她问。 谢镜花点头,旋即将不久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年孤儿院那么多孩子,就你最出息了,他亦是十分看重你。”鱼嘉似乎并不担忧,转身望着夜色,轻轻说道。 谢镜花忽而诧异问道:“鱼妈妈,您突破了?” “嗯,跨过了一个小关隘。”鱼嘉不以为意的说道。 鱼嘉在司天身份贵重,神州那么多拍卖行拍卖灵石、天材地宝,司天尽管不知他们是从何处来的,依然花了大价钱托人买了许多,购来的灵石、天材地宝便交给了鱼嘉此等司天核心人物,令他们快速到达较高境界。 司天派遣鱼嘉在内的数位高手去查那些灵石、天材地宝到底从何处冒出来的,查来查去,一无所获,好似凭空出现的,就连拍卖行的老板都挠着脑袋说,他们必须这么做,拒绝的话一家人会死无葬身之地,况且,到手的纯利润实在太多了。 没人经受的了诱惑。 鱼嘉身上的气息缥缈的好似湖面水雾,经风一吹,立刻氤氲缭绕。 谢镜花站在她旁边,格外舒服,仿佛受她传染,自己思虑万千的心境骤然安静下来。 “这只是开始,更大的劫难还在后面。”鱼嘉轻声说道,“我们低估了一部分到来泉城势力的决心,他们是将七十二口泉眼看作了千年、万年兴旺的资本。”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占据七十二口泉池。” 谢镜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谁,数个大势力共同分割泉眼怎么办?!” 这种情况怕就怕他们联起手来结成同盟。 动任何一个都会触发连锁反应。 鱼嘉摇头否认了谢镜花的猜测:“不会的。” “为什么?” “龙虎山的老天师即将到泉城了。”鱼嘉说道。 谢镜花陡然吃惊问道:“龙虎山的老天师?天师不是不能随便下山吗?” “付出大代价还是可以的。”鱼嘉道,“老天师说,他来是杀位罄竹难书的妖孽的。” “您……您怎会和老天师联系上的?”谢镜花不理解。 鱼嘉失笑。 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谢镜花眼前晃了晃,“现在是信息时代了,联系一个人还不是简单轻松吗?” “……” 鱼嘉继续道出另外一个重磅消息:“神州司天总部作出决策,司卿隔日会来泉城。” “啊呀!!”谢镜花不禁惊呼出声。 一个个大人物相继前来泉城,似乎正昭告着即将爆发一场五百年间最大的一场大战。 鱼嘉望着深沉浓重的夜色,“夏侯老贼既然都来泉城了,还险些把昭天苑的人斩杀殆尽,其他人怎能不来?” 说起此事,谢镜花疑惑道:“莫非是夏侯家的家主实力不济,不能把昭天苑杀干净?” “哪会……夏侯家家大业大,夏侯老贼怕逼的昭天苑苑主亲自下江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啊,原来如此。” “所以,重创昭天苑到达泉城的人即可,不必亲手斩杀。” 鱼嘉又道:“先生告诉我,大王家的王崇谅、王崇解已经来了。” 谢镜花皱起眉头,两人的名头她是听过的,大王家的副家主。 “先生的意思难道是令两人死在泉城吗?”她问。 没想到鱼嘉直接颔首:“先生确实有这个意思,并且杀两人的人不能是其他人,只能是张家,就像王今歌、王存剑两人一般。” 谢镜花懂了,先生是想让两个修行世家内耗。 张家尽管不像大王家那般狂妄不可一世,但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手上无辜的鲜血少谁也不相信。 干脆略施小计,令两家大动干戈算了。 谢镜花当即道:“我现在去安排。” “不必,而今安排略微早了点,依照我的想法,司天是最后打扫战场的。”鱼嘉静静道。 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张了张口,询问:“可是我们已经人员尽出了啊。” 鱼嘉失笑:“我们这群老家伙不是还没有出手吗?小谢谢,你不会以为司卿独自来泉城吧?” 谢镜花恍然大悟。 当初自己得到的消息,并无司卿到泉城的意思,眼下总部作出决断,想来达成意见,一致同意司卿本人必须来泉城了,否则泉城局势失控,百姓遭受劫难,富有极大战略意义的七十二口泉池也会被他方势力执掌。 无论是哪个势力坐大,皆能对司天产生冲击。 司天好不容易秉持国家意志成立,怎会坐视不管? 为了管理神州国内的修行界才成立的司天,要是空有虚名,如何交代?! “我应该做什么?”谢镜花问道。 鱼嘉收回望向夜色的视线,扭头看着谢镜花,严肃说道:“在这场可以称为五百年最大的一场大战里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你的修为、心境具有不可想象的长进!真正的修炼应是在死生之间感悟的。” 谢镜花长吸了口气,徐徐吐出,认真道:“好的,鱼妈妈。” “我跟先生非常期待你将来成为一代女仙。” 这个评价就有点太高了。 谢镜花受宠若惊:“我真的可以吗?” “市井间有句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当年先生亲自成为你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时,曾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你是他收过的弟子当中,最有希望成仙的一位。” 说完,鱼嘉又道:“他迟迟不要我与你说,怕就怕他的这句话成为你最大的心魔,不过现在可以了,因为你长大了,不是那位整日哭哭啼啼喊着跑出去的小谢谢了。” 的确,谢镜花听鱼嘉这段话,仅仅当做鼓励。 自古至今,没人敢肯定自己一定成仙。 而且,仙已在人间绝迹,纵然这是个充满变数的大年份,谢镜花认为的成仙仅仅修炼到人间容许的力量上限罢了。 不是那个羽化飞升、登临绝顶的成仙。 …… 两头坐飞机赶到泉城机场的大妖望着这片天地的夜幕,互相一言不发。 七十二口泉池出世,带给他们一重震撼,自深山老林里走出来,去到人类社会,学着用手机买机票、取机票,混在一群乘客中坐上飞机,来到泉城。 让两头古时大妖的思维一直处在模模糊糊的境地。 比前者更加令他们震撼! 他们不理解为何短短几百年,人类的生活以及衣食住行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还是那个男耕女织时代的人类吗? 哦,不对,按照他们从震撼妖心的互联网上看到的解释,神州是从农业化社会彻底走进了工业化社会。 两人相识五百年,于末法时代的尾巴成就道行,修炼人身,末法时代一到,结伴封印妖身,绝望的等待灵气复苏。 他们还未凝练人身时,只将人类当做敌人,就算有了人身也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而今,巨大的科技成就,生活环境彻头彻尾的改善,文化知识充斥每个角落,衣食住行让两妖瞠目结舌,他们甚至出现了一种往年从没有想过的念头…… 不如,这一世干脆当个人算了。 毕竟,你看呐,人类真的做到了改天换地。 一妖拿出自己的手机,登上某视频网站,搜索神州登天四个字。 滑动着数目繁多神州近十年井喷般取得的成就,幽幽叹了口气。 “我们到泉城的目的,我不想去做了。” “为什么?”另一头大妖默默问道。 “我想隐姓埋名的身处人类社会悉心感受一下他们的成就。”大妖道,“其他妖族的心思我不管,但我个人认为,人间还是交予人类来管理经营比较好。换成妖族的话,弱肉强食、厮杀无算,我早已厌倦了。” “你想学习人类的知识?”另一头大妖继续问。 他颔首:“你说的不错,人类已经开始研究世界的底层法则了,兴许假以时日真令他们研究出灵气的奥妙,乃至不可想象的仙气都能解释。” 这头大妖过目不忘,理解能力超强,学习速度惊人。 多年好友的心思,另一头大妖怎会不明白,他问:“你是想成为海报上张贴的科学家?” “我想成为医学家。” “??”,另一头大妖道,“何燕,你似乎变化很大。不该让你跨进人类社会的,你的心境仍是不稳。” 叫做何燕的大妖笑道:“毕竟人类带给这座大地的影响比我们妖族要好上无数倍,我希望看到有朝一日,人、妖和平共处的年代。” “何徊,我劝你也别去自找死路了,就算你我是琉璃后期的道行,同样不会是那人的对手。古山机缘无数,可称之为妖族里的旷世奇才,还不是说死就死啦?” 何徊轻叹,干脆寻了个台阶坐下,拿出自己充满电的手机,看了眼安装完毕的手游。 好!接下来申请账号,登录,创建角色,叫什么名字好呢? 真费脑子啊。 必须起一个符合他性情的名字。 就像是何徊的徊字。 何燕在旁瞄了眼,顿时无语。 暗道,合着何徊早做好了打算?!!不过是为了面子在唬我! “你没看到刚才画面上的提醒吗?‘适度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何燕道。 何徊不耐烦的挥挥手:“我的寿命还有将近百年呢,玩玩游戏怎么啦?!我就问你有什么影响?!!” 终于想好名字了。 就叫做洛神赋吧。 输入,确定! 嗯?? 这个名字已经有人起过啦?! 二月春风似剪刀!应该没有人起过吧! 呃,也有人起过了。 “你叫划过天际的飞燕!” “不行,划过天际的飞燕七个字,只能起六个字。” “划过天际的燕。”何燕笑道。 何徊输入,确定,成功登录游戏。 好!很好!! 何徊的情绪登时激动起来了。 依照新手指引熟悉界面、英雄,然后迫不及待的开了一盘。 看着何徊打游戏的何燕,看的精神奕奕,不时出声指挥。 “哎呀!你会不会打人啊,打他!!打他!!!对对对,打他!你别跑啊!哎呀!!他把你打死了!!!” 何徊滑动屏幕上的方向键,另一个手指按技能按的砰砰响。 一个没注意。 用力过大。 将屏幕给摁碎了。 何徊晃动了几下手机,无情的扭头看着何燕。 “你看我干吗?!” “刚刚你乱说话指挥我,让我太激动了。” “不是,修炼这么多年,又自我封印这么多年,你的心境为什么还是如此暴躁呢?!” “赔我手机。” “没钱!” “赔我手机!!!” “要不咱俩打工去?!” 他们的手机是另一头入世修行的大妖提供的,鉴于那头大妖实在没钱,两妖没好意思提钱这个字。 “走,找工作,打工!!!”何徊迫不及待的说道。 何燕起身,忽然问道:“要不,先去泉城司天走一趟?” “啊?!你想干吗?” “泉城不太平。” “不太平关你我何事?” 何燕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啊,既然不太平,必然影响普通人的生活,你我打算在社会里生活,岂不是他们影响我们?!” “是这么个道理啊。”何徊点点头,“但,交代我们此事的妖王,事后我们该如何答复他?” “狗屁的妖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妖王呢!有本事让他来!!!”刚刚较为和气的何燕,马上目空一切道。 何徊深以为然:“也是,我们跟那头妖王本就不是什么靠谱的关系,仅仅当年欠了一桩人情而已,我们答应他来泉城见见杀古山的那人,可没说一定要大战一场!”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守护好泉城,就是保护我们的梦想!” “可我们为什么一定选择泉城呢?” “有道理。哎呀,算了算了,就泉城吧,我们和司天一块战斗,立下功劳,他们肯定照顾我们啊,到时候就有钱了。” “哎!!!要不,咱们也别打工赚钱了,直接跟司天要钱不就行了。一路到此,司天的字眼我们看的眼睛都累了,哪个新闻网站都是有关他们的新闻,司天绝对有钱。” “不错,我与他们要部打游戏不卡的新手机。” 所谓的皈依者狂热,无外乎是这两头大妖此类情形。 当天亮。 看着一夜战报的鱼嘉听到门口有两个叫做何燕、何徊的,指明要见这里地位最高的人,鱼嘉愣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炽烈到心惊的妖气。 如此突然散发的妖气,不单单是她,泉城司天总部的所有人都呆了。 难道,有大妖打上门来了? 失了智吗?! 所以,泉城司天总部的真修,一同出现,一丝不苟的“看着”何燕、何徊在他们的“护送”下走进房间。 说明来意。 何燕说道:“我们两兄弟跟你们一起保护泉城。” 何徊道:“给我部性能最好的手机。” 鱼嘉、詹宁等人貌似无动于衷,实则内心震撼至无以复加。 两头燕子修炼成的妖物,居然主动提出与他们一块保护泉城。 鱼嘉深吸了口气:“你们来自哪里?” 何燕道出位置。 鱼嘉知道了,白芷、白蔻两姐妹说来泉城的大妖就是两兄弟无疑。 “你们真心打算与我们一道保护泉城吗?提前与你们说,必定会爆发一场惊天动地大战的。” 何燕摊摊手:“反正我们尽皆全力,底线是我们不死。” “可以。我代表神州司天答应了。” 鱼嘉站起身,伸出手。 何徊捂住她的手,学着现代礼仪,晃了几晃,分开。 詹宁怀疑两人有不为人知的诡计,当听到他们都想见一次斩杀古山的那位神秘修士时,詹宁突然释怀了。 他不信有妖真的自寻死路。 鱼嘉旋即答应,“那位先生正在忙其他事,我会告诉他的,至于什么时候见你们,需要他空出时间。” “没问题。” 詹宁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两兄弟不必跑来跑去找地方住,从此以后,你们的衣食住行都由司天包了,每月的工资和我一样。” “你的工资多少?凭什么跟你一样?”何燕问道。 詹宁说了个数。 立刻,两兄弟亲切的跟詹宁握手。 “哎,何燕你说,我为什么看这位老弟越看越亲切呢?”何徊貌似疑惑的问道。 何燕纳闷:“对啊,我同样看他特别亲切,这样吧,咱们三兄弟必定有缘,等会喝酒去,增进一下感情。” “好主意,一说起喝酒,我这哈喇子啊,止不住的流。” 詹宁哈哈大笑:“好酒好菜我全包了,你们想喝多少酒,想吃多少菜,我绝对满足!!” …… 当陈禅收到鱼嘉发来的消息时,霎时无语。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有大妖进了人类社会被折服的? 如此一来,他理解了几十年前神州大开国门,那群顷刻跪倒于西方发达世界的知识分子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老天爷相争,九死一生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五章与老天爷相争,九死一生在跟詹宁去喝好酒吃好菜前,何徊收到了一款玩手游性能顶级的手机。 有了新手机,似乎连心心念念酒菜都抛诸脑后了。 何徊傻笑的翻来覆去的摸着,迟迟不开机。 为了全方位照顾这位真修大妖,负责此事的司天人员,小心谨慎的说道:“等会开机还要确认前辈的身份,请问前辈用旧的电话卡还是新的?” “新的,新的!都要新的!”何徊激动道。 司天人员早已准备好了新电话卡,为其安插进手机。 “前辈,开机吗?” 何徊接过手机,放到鼻尖深深嗅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道! 确凿无疑! “开机!” “前辈,按这里。” “哦,好好好。”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终于开机了。 看着绚丽的开机动画。 何徊嘿嘿嘿傻笑不停。 用司天安排好的身份,人员为何徊注册好身份证明,“好了前辈,您可以玩手游了,您知道从哪里下载吗?” “知道,知道!我看过演示。” “是啦前辈,您按屏幕的时候少用些力气,您的修为道行太高了,手机屏幕对您来说无异于是一张纸。” “此事我是牢牢记住了。”何徊深以为然。 上一部手机就是他在打游戏的时候,何燕非得在旁边指挥个不停,令他一冲动把屏幕按碎了。 何燕从头到尾没说话,伸着脖颈看来看去,就在那位年轻的司天人员打算离开时,何燕将他拉回来:“小伙子,你听说过一句老话吗?” “啊?”年轻人员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结结巴巴问道:“敢问前辈是什么老话?” “不患寡而患不均!”何燕疯狂暗示道。 瞥了眼欣喜若狂的何徊,何燕自觉暗示到此等地步,这位年轻小伙子该领会他是什么意思。 出乎何燕的意料,年轻人如梦初醒:“前辈也是想换新的电话卡对吧?!没问题,我现在就去为前辈办理一张。确实,二位前辈到人类社会还没个新身份,说不过去。” 说罢,就要根据司天提供的新身份为何燕申请一张电话卡。 何燕顷刻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拍打年轻人员:“真笨!真笨!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要一个电话卡干吗?” “哎呀!原来前辈同样想要个新手机呀!我马上就去买。” 被何燕打了几巴掌脑袋的年轻人员这才恍然大悟,快马加鞭的去为何燕买新手机了。 何徊失笑:“一大把年纪了,难为一个后生晚辈干吗?” “真没点眼力劲,我是培养他呢!”何燕故作生气道。 尽收眼底的詹宁跟鱼嘉互视了一眼。 亲身前来泉城司天总部的两位大妖似乎……似乎格外与众不同了点。 不过,正好,往后相处起来容易许多。 詹宁适时询问:“咱们可以移步到饭店,饭菜以及包间我都安排了,大可边吃边玩手机,不必等候在这儿。” 何徊自是同意,有了新手机,正好找个地方好好耍一耍。 哎,等等,不对。 何徊学着其他人挂在嘴边的说法,问道:“饭店有wifi吗?” “有有有,当然有,而今人类社会wifi近乎无处不在,道友就算去茅坑拉屎照样有wifi!” 何徊顿时开怀大笑:“好!走走走。” 何燕犹犹豫豫。 詹宁笑说:“我命那位司天弟子把新手机送到饭店就是了。” 说完,何燕才眉开眼笑。 一行四人,鱼嘉思来虑去依旧跟着去了。 何燕、何徊心知肚明,詹宁、鱼嘉两人的修为道行接近现在的两人,尤其瞧着颇年轻的鱼嘉,真要单打独斗起来,两人任何一人都不敢说稳赢了她。 倒是这位嘻嘻哈哈的老头子詹宁,修为真气一般,却是心境极其稳定,功法也古怪,见所未见。 但灵气复苏的大年代,不仅仅几千年的旧时代在苏醒,上万年的上古时代、远古时代乃至几近不为人知的神话年代皆在觉醒。 两头真修大妖坐进车里,詹宁开车,鱼嘉在副驾驶。 “原来坐轿车是这种感觉啊。”何燕神奇说道。 何徊白了他一眼:“少说话,咱俩好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 “别不承认,你我还真是土包子进城。” “……” 两妖于后位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从后视镜看到两妖头一次乘坐轿车的稀罕行为,詹宁拧开车载音响。 骤然传出女声唱歌。 着实把两妖惊了一下。 立刻环视四周,找来找去。 “没人啊?!” “她躲在哪?” “难道是传说中的纳须弥于芥子之术?!躲在我们发现不到的地方唱歌?!” “如何可能?!纳须弥于芥子之术搁在遥远不可及的山海洪荒年间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术,而今的修行者哪会懂如此深奥玄妙的术法?” 詹宁边开着车,边笑着解释。 “这便是音箱啊!”两妖恍然大悟。 “难怪乘坐飞机时,明明没看到有人说话,却是自我们旁边传来,我们还误以为是当年修行界的扩音术法。” 鱼嘉接过詹宁的话题,顺便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音箱。 听后,两妖更加钦佩人类创造出来的“好玩意儿”。 何燕嘴角含笑,半躺在舒适的位置上,下巴一点一点的,听着悠扬不失唱腔的女声,“好听,好听!比当年淮河上画舫歌姬唱的都好听。” 何徊极度控制着力量,以防再把手机屏幕给摁碎,心道,眼下不是下载游戏的时候,得到饭店再下载。 他用流量浏览手机自带的商城,找来找去,盘算着将手游排行榜前十的游戏全部下载一边,换着玩。 “你们打游戏吗?”何徊好奇询问詹宁跟鱼嘉。 看到两人俱都摇头,何徊可惜道:“游戏多好玩啊,你们竟然不玩。” 何燕说道:“别换歌别换歌,上一首歌好听。” 詹宁连忙切换至上一首。 “对对对,就是这首歌。哦呦,此歌姬放在我们下山行走人间的时代,必成青楼一等一的头牌!唱的真好听呀,不知引得多少达官显贵、年轻俊彦为其倾醉。” 何燕拍着手掌,打着拍子。 仿佛车载音响里的女子,可以听到节奏感十足的节拍一般。 詹宁献宝一样告知何燕,手机里也可以听的,不过得下载软件,要想追求听歌时的音质,最好再来个音乐耳机。 “道友有兴趣的话,我命人一块为你送来?”詹宁笑问。 何燕惊喜万分的搓搓手:“不会冒犯你们吧?” “神州司天很有钱,况且买个手机、音乐耳机才多少钱?”詹宁大方道。 区区一万多块钱就能收服一头真修大妖。 纵然是真仙来了,这笔账神州司天赚到不知多赚! 何燕点头如小鸡啄米! 十分羡慕詹宁有钱不慌的心态。 哪像他和何徊啊,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一穷二白。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对于愿意对世间报以善意的大妖来讲,一文钱比一座大山还要高。 要想翻越大山,就得赚钱。 现在倒好了。 何燕心底想道,两人而今的境况应当属于加入神州司天了吧?!那么今后靠工资有的是钱。 “工资?!嘿嘿,二字形容的真形象。”何燕心道。 詹宁定下的饭店离泉城司天总部不远,半小时出头的车程。 把车停在路边。 看着装潢古香古色的饭店,下车依然盯着手机的何徊,担忧道:“道友,得不少钱吧?” 詹宁笑道:“哎呀,邀请两位道友吃饭,吃的是开心,吃的是热情,钱算什么?” 何燕环视四周,低声问道:“詹道友,不知我的手机跟音乐耳机何时到?” 詹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现在就给那位小伙子打电话,很快就来了。” 鱼嘉带着两妖进饭店。 詹宁打通那位司天人员的电话,顺便让他买两台笔记本电脑、两个充电宝,转念一想,又道,把现代人全套电子设备都来两份。 既然两位来自深山的道友对电子设备感兴趣,那便培养他们的兴趣。 何燕低头瞧着大理石倒映自己的倒影,暗道,古时候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家里,才会有此般精巧、美观的地面,没想到现代的饭店里也有这种花费不菲的地面。 两妖尽管听说了现代是工业化社会,但他们并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工业化社会。 就像陈禅这个时代下山行走人间,亦是翻阅了许多近代典籍,观看了许多纪录片、许多大学教授讲课的录像,方才弄懂了,工业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古时修行界,羽化飞升表达一名修为走到了人间大道终点,该去寻觅新的大道,大道永无止尽,人间的道走完了,应当走下一个段路程。 那么现代成就工业化,证明这个国度的百姓齐齐羽化飞升,不再对衣食住行产生忧虑,大可交给机器来生产就行了。 陈禅乃至还熟知神州当下的工业化只是走到了一个中上的层次,离顶点尚需一段路程,剩下的路需要积累,他无比看好神州的民众齐心协力一同走完接下来的路。 因为啊,大家身体里流的血是一样的,当年为了活下来,无数前贤先人前仆后继不惧生死,莫非,而今的人没了前贤先人的血性了吗? 行走人间该有一个总结了。 陈禅心想。 “总结”是他为自己找的一个锚点,若无对一段行走的“总结”,兴许早已迷失在岁月长河中了。 而每每经历大事方有总结。 足够见到,现代社会带给陈禅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何燕、何徊两头真修大妖。 上午十点。 陈禅和赵健勇去私立医院吃饭。 现在才吃的原因,则是王瀚凌晨带着一众人去偷袭泉眼,出现意外,王瀚被一位半步真修生生打死了。 而那位半步真修自始至终大王家都不清楚他是谁! 为此,王崇谅、王崇解勃然大怒。 怒斥带来的一众高手为何不保护好王瀚? 大家皆有自己的解释。 “两位家主,此事不怪我们,全是王瀚自认为艺高人胆大!” “是的,当时我们占据了那处泉眼,把能抵抗的修士悉数斩杀,未曾料到王瀚自认为艺高人胆大,主动提出去附近走走瞧瞧有没有潜藏的威胁。” “家主,即便王瀚有此心思,也该是喊我们几人一块去。泉城烽火连天、四面楚歌,谁知道夜色里埋伏着哪位高手呢!” “王瀚一去不复回,我们后来察觉他去的时间太长了,立刻四面找到,只找到了他的尸体。” 王瀚的尸体摆在台阶下,身体满是拳印。 几近是让一位精通拳法的修士,用拳头一拳一拳把王瀚锤死的。 陈禅以真气探查过了,王瀚死不能再死了,连魂魄都被人打的魂飞魄散,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王葳蕤没回来,泉眼被大王家占据下后,除了带着尸体回来的人外,其余人等都在镇守泉眼。 王崇谅大骂了回来的人一通,而后令他们去短暂休息,休息完了即刻回泉眼。 晚上虽然危险难测,白天亦是充满了变数。 彼时陈禅就站在两人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 众人走后,两位大王家的副家主换上了一副终于轻松了的神情。 他们瞥了陈禅一眼,失笑问道:“你果然很聪明,看出门道来了?” 陈禅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晓。 两人嘿嘿笑了几声,未在说什么。 王瀚一个分家的家主,捡了王今歌双手赠予的功劳,便想一步登天?! 哪会这般简单啊! 家族里的位置就这么多,来了一位王今歌就没其他人事了。 现在十六长老、十八长老的位置空出来,王崇谅、王崇解还想让自己的人坐上去呢,如何容许王瀚继续痴心妄想?! 记录了几个命令,打电话知会给王葳蕤后,两个老头子便让陈禅去吃饭。 赵健勇坐在陈禅的对面,刚要开口,陈禅的声音便在他心底响起。 “用心说话就行,表面埋头苦吃。” “哦,哦,好。”赵健勇应下。 “陈兄弟,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啊?” “稍后我会提醒王崇谅、王崇解,再将你留在此地无用,还会影响你做生意,然后我送你回家。” “回家……” 赵健勇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自陈禅告知他配合演戏,再至现在境况,剧情何止百折千回?? 终于能回家了!! 想回家,想到赵健勇实在想马上潸然泪下好好大哭一场,宣泄掉心中的苦闷。 “回家之后呢?” “现在泉城烦乱,你住的别墅区并无七十二口泉眼里的任何一口,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就行,或者去和赵木槿汇合。” “我还是找木槿吧。” “嗯,皆可。” 狼吞虎咽。 陈禅起身看也未看赵健勇一眼,匆匆回到王崇谅、王崇解身边。 王崇谅正在喝一碗清淡的海鲜汤,见陈禅到了,放下碗,饶有兴致的问道:“适才突然有了两个问题,想问问你的意见。” 陈禅表现的谨小慎微:“前辈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回答。” “大王家丢失了百色琉璃盏一事你知道吗?” 陈禅顿了下,平静道:“知道。” “说说看,大王家重新找回百色琉璃盏的概率有多高?” “零。” “嗯?还有呢?” “既然那位神秘修士可以夺走百色琉璃盏,未必不能夺走两位前辈的性命。或许,他早已留意到了大王家,眼下亦在此地。” “哈哈……推测有点意思。那位神秘修士会不会是你呢?” “如果是我,之前做的事太……多此一举了。” “玩笑话,不要放在心上。”王崇谅道。 陈禅尊敬颔首:“我明白。” “有什么办法吗?将我大王家的传承重宝百色琉璃盏找回来。” “大战过后或许有机会。” “说。” “是,那人在泉城没走,势必会参加这场大战……” 王崇谅眼底惊色一闪而过,暗道,这年轻人赵阙不免太会算计了一些。 “你想等他受伤,我们再出手。” “正是如此,但达到一击得手的目的,需要两位前辈不插手此场大战保存全盛时期的实力!” 这便是一个问心的考验,到底七十二口泉池和传承法宝百色琉璃盏孰轻孰重?! “泉池事关家族千年兴衰,传承法宝更是兹事体大,着实不好做选择啊。唉……”王崇谅幽幽一叹。 “除此之外,另有他解吗?” “大王家倾巢而来。” “不可能,我们两个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子,已经将家族内敢战的人全部带来了。不怕你笑话,其他人,皆为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王崇解不屑道。 王崇谅端起碗,一口气把余下的海鲜汤喝完。 “第二个问题,在食堂里,你和赵健勇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会请求两位前辈放他离开。” “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不再隶属司天,保护赵健勇的承诺不必理会了。” “最开始,鲁州几个大家族皆想得到赵健勇的产业以及势力,其中以大王家威胁大,我便躲在一旁悄悄观察,一有事情立马告知赵健勇躲起来。” 陈禅慢慢说道。 “十八长老、王葳蕤等人发现了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破釜沉舟的自称是赵健勇的远房侄子,并带他们去见赵健勇。可又没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八长老战死在赵健勇郊外的家里,由此我身不由己的卷进了这场惊险万分的浪涛里。” 王崇谅点点头:“所以你有点感到对不起赵健勇?” “正是,不是我自作主张,他不会出现在私立医院。”陈禅道。 王崇谅在旁笑着摇头:“你就没有其他心思了?” “当然有,那个心思不说了,两位家主见到我时就一清二楚了。” 陈禅格外平静的说道。 两人哈哈大笑。 笑的前俯后仰。 他,真的太聪明了。 有些话不说,其实已经说了!能做到此点的人,大王家内除了几个历经红尘的老家伙,没谁可以做到。 “你是司天,为了探查大王家来了泉城多少高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赵健勇当鱼饵,勾引大王家上钩。” 王崇谅把陈禅没说的话说出来。 手指点了点他。 “你呀你,真的非常聪明。” 两人没到泉城时稳坐钓鱼台,将‘赵阙’的资料挖了个干干净净。 这才见到‘赵阙’时,一副很放心的样子收入麾下。 两人又如何能想到。 赵健勇远房侄子这个身份是假的,赵阙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王崇谅道:“好,我答应你的请求,你现在转告赵健勇他可以回家了。” “赵健勇独自回家很危险。”陈禅道。 “你送他回去就是了,是啦,另外,大王家许诺赵健勇的好处一样不落的送到他手上。” “好。”陈禅轻轻点头,不废话,转身就走。 王崇解注视他的背影,轻声道:“城府深沉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百色琉璃盏。”王崇谅皱着眉头重重叹息一声,“唉,要是收回百色琉璃盏,家主的位置难免不会令我们兄弟坐坐。” “哈哈……我在说赵阙,你却在想那位神秘修士。” “赵阙?赵阙有什么可说的。” “他还会回来吗?” “会。” 两人接着异口同声道:“因为他极富野心!” 说罢,一起哈哈大笑。 司天的平台大吗? 大。 但束缚太多,不够‘赵阙’施展拳脚,就像他如此心计深沉又实力高强的年轻人,司天竟交给他一个保护赵健勇的任务?? 简直看不起人。 大王家的平台大吗? 和司天比较,差之远已。 两人却愿意为‘赵阙’开辟一个大施拳脚的空间。 就算,两人的心思是想令他当过河卒。 那亦是可以展现‘赵阙’惊才绝艳的舞台!! 何况,死中求生本就是修行者的觉悟。 与老天爷求大道,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历练红尘,好上一点,九死一生,没有十死无生。 “赵阙啊赵阙,千万不要让我等失望,棋局里拱过河的小卒子有时是‘将军’的关键一手。”王崇谅呢喃说道,目光神采奕奕。 两人迄今毫不自知。 陈禅早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死、活已不是二人能说的算,陈禅答应他们死,才能死,不答应,想死,也死不成,反之亦如是。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又不喜欢白娘子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六章谁又不喜欢白娘子呢?就像陈禅最初与赵健勇说的那般,深入大王家一趟当真是有不少好处。 不过赵健勇的心思现在恐怕不在乎那些好处了。 泉城当地最大的新闻网站,接连发送了三篇文章,把接下来的这座城市的处境分析了一遍。 赵健勇看过文章,实在忧心自己和赵木槿的安危。 文章中说,围绕七十二口泉池引发的大战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继续恶化下去纵容修行者无法无天的横行无阻,一定在某一刻不受控制的威胁全城百姓的身家性命。 文章又说,修行者的力量是不受法律条文管控的,何况那群高高在上不把百姓当成同类的修行者,丝毫不在乎自己所作所为会产生什么影响,如此目无法纪的一群人,就算泉城险之又险的度过此等劫难,将来难保会出现其他大问题。 最后,撰写文章的作者感慨道,必须建立一种大多数人做主的制度,把修行者的力量关进笼子里,绝不能令他们自由自在成为游离于现代社会之外的群体。 作者并没有署名。 赵健勇搜寻着和文章关联的信息,看见网站公司所在的大厦待文章发布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爆发了熊熊大火,死伤无算,现今还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更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 “陈兄弟,泉城大战结束之后,我和赵木槿该去哪里居住?!”赵健勇忧心忡忡的问道。 陈禅提出自己开车,他想试试开一辆轿车是何等体验,尽管没有驾照,但以陈禅的学习速度,早对车辆的内部结构与驾驶方法了如指掌,多开上一段时间不输那些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 车虽然是大王家提供的,陈禅开时细致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电影桥段中安装窃、听器的情况,所以两人直接说话并没有再传音入密。 “继续在泉城生活就是了。” “可是,可是泉城不安全呀!”赵健勇愁眉苦脸的摇头。 上次感受陈禅和钱三爷等人战斗,他还以为那已经是现代社会所能容许的力量极限了,万万想不到,先有陈禅与真修大妖、安平等人的大战,再到大王家内察觉真修大高手数量超出想象。 看见三篇新闻网站连发的文章,引爆了赵健勇内心最重的恐惧。 毕竟生死之间的大恐惧,人人皆有,不怕死的人还是少的。 陈禅掌控着方向盘,刚才赵健勇还担忧他会不会开车,转眼又担心起这个来了。 杞人忧天看似是个笑话,实际上每个人或多或少的皆在杞人忧天。 “我问你,泉城正经历的劫难是不是全神州都在关注?” “是。” “泉城司天是不是正努力维持秩序?!” “对!” “那好,倘若泉城度过了此次大劫,试问神州司天会不会把泉城建立成一个给普通人遮风挡雨的大都市,当成一个样板,昭告海内外,修行者并不是无法管控的?” 赵健勇惊道:“你有内部消息吗?” 陈禅失笑摇头说没有,他解释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书上记载的王朝,办理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赵健勇苦笑:“我现在只有听到确切的消息才能安心。” 他真的被吓成惊弓之鸟了。 此时此刻的泉城,马路上并无多少车辆。 路过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行人稀少,就算有人,亦是快步赶路,生怕让人注意到。 陈禅不在意赵健勇的吐槽,他这种受到司天保护的富人阶层,是死是活陈禅其实并不介意,反正纵使现在的处境,赵健勇也没有直面凶险,一直在自己的保护下。 而绝大部分的芸芸众生特别底层百姓,他们可没有自己的保护啊,就连泉城司天也因为人手捉襟见肘,不能面面俱到。 不再废话,陈禅干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风驰电掣的将他送往赵木槿所在的地方。 等离目的地尚有千米,车停在路边,陈禅让赵健勇自己过去。 “我就不再往前开了,我还有自己的任务,省得被保护此地的人察觉到了。” “好,陈兄弟一定多加注意。” “放心。” 关上车门。 陈禅心思微动,没有原路返回,且用导航换了条线路,恰巧经过几口泉眼。 他倒想看看,泉眼附近的战斗,到了何等地步。 速度放缓。 到了第一口泉眼,此地应该是被某个势力占据了,来来往往十几个修行者谨慎巡逻。 看见陈禅开的不明车辆,直接拦下来,细细盘问。 他心情恼怒,暗道这群修行势力的胆子也忒大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代表有关部门私自拦截车辆,还是在属于公共设施的马路上。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的修士高高仰着脑袋。 语气趾高气昂,颇为自负。 “赵阙。” “赵阙啊,嗯,哪个阙?我记录一下。” 陈禅比划了一下,见其不懂,从手机上打出阙这个字。 “哦哦哦,居然是这个阙啊,真是生僻字,我竟然头一次见。” 年轻修士为自己无知找借口。 记录陈禅的名字,又问他去哪里,为什么经过这条路。 “我送亲戚,手机导航给我导航这个路线。怎么,这条路不能通过吗?”陈禅貌似疑惑道。 年轻修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以前是能通过,现在不是有事嘛!附近都被我们门派包圆了,无论是寻常人还是修行者都不能随意通过,得让我们记录一下。” 陈禅大怒:“你们是哪个门派,是谁赋予你们的如此权力?” 年轻修士似乎听见了天下头一等笑话:“你这话问的……是谁赋予我们的权力?自然是天上的老天!” 陈禅觉得他是个傻子,不愿浪费口舌,重新启动车辆,打算无视他离开。 年轻修士仗着一身法力,顿时生气了:“不是,你谁啊?现在就想走?不怕死吗?” “你记录完了吗?” “完了啊。” “记录完了,我不能走吗?” 年轻修士叉腰:“嘿,你这人真胆大妄为,我让你走了吗?” “我还有事,时间很紧张。” 陈禅敷衍的找了个借口。 年轻修士不乐意了,转身招呼几个师兄弟过来,把陈禅描述成一个不听他良言的刁民。 这群占据一口泉眼士气正盛的修行者霎时想给陈禅一个教训。 拉开车门,顿时七手八脚的想将陈禅拉下车,痛揍一顿。 此事又不是没干过。 上一个敢对他们这样说话的人,应当是位有钱的富人,开的车事后他们搜了一下,价值几百万,最后还不是被他们揍的哭爹喊娘,给他们一个个磕头? 只是眼下不太一样。 几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坐在驾驶位的陈禅稳如泰山,八风不动。 他疑惑问道:“你们在给我挠痒吗?” 再笨的人现在都醒过神来了。 “不好!他是修行者!!!用术法!!” “一定是别的势力来打探消息的!千万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杀了他!” 拿出兵器就要将陈禅斩杀。 顷刻天旋地转,几人头晕目眩,定定神,双眼猛地一瞧,几人马上吓的打了个激灵。 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天色昏黄。 大地黑红。 处处是悬崖峭壁。 往下一看。 密密麻麻的哀嚎的怨魂无所不用其极的攀登悬崖朝他们过来。 几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地府!!我们死了吗?” 有人激动的尖叫。 “那位修行者一眨眼就将我们杀了吗?!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连痛楚都没有感受到!” “幻术!肯定是幻术!大家千万镇定心神,不可自乱阵脚!” 等怨魂爬上悬崖,厉嚎的冲他们而来。 不管有多少心理准备,这群心境不过关的年轻修行者,早就吓的术法乱丢,兵器乱砍。 此时此刻,他们才感觉到了疼。 “哎呀!住手!住手!你的术法打到我身上了!” “别砍了,你砍到我了!” “我们中了幻术!万万不要伤了自己人。” 幻术之外的陈禅已经开车走了。 身中幻术的几人互相发了疯殴打,有一人胳膊被同门师兄砍断了,鲜血直流,哀嚎不断。 听闻声音的高手过来。 一见门下弟子发疯,立刻怒喝:“你们在干嘛?!快给我停手!!!” 而在中了幻术的人眼中,这位半步真修高手是自悬崖底下爬上来的恐怖鬼王,鬼叫连连,势要将他们生撕活吞。 无边无际的巨大恐惧瞬间把几人淹没。 什么都不顾朝着鬼王冲去。 修习的所有术法、招式竭尽全力的打向他们眼里的鬼王。 “疯了!都疯了!!” 毕竟是自己门下的弟子,这位半步真修总不能真的对他们下手。 唯有快速避让。 中了幻术的几人看着自己的术法竟然对鬼王有用,恐怖的鬼王正在受伤,登时个个神情亢奋,不惜动用耗损精元的术法势必斩杀掉鬼王,逃出生天。 此位半步真修也不是毫无作为,只是避让。 期间把自己能动用令人清醒的术法都用了。 这几个弟子不知被何人暗算,术法没有一丁点的用处,反倒是令他们杀意更盛。 百般无可奈何。 半步真修将几位弟子勾引到负责此处泉眼的人面前。 经过德高望重的门派前辈同意,痛下杀手。 门派前辈是位七十多岁的老者,注视倒在血泊的几人,摇头叹道:“泉城此场大劫,高手如云,诸位万万不能大意。” “他们中了精妙幻术,幻术短短时间之内就替换掉了他们的心境,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真实的,再没有半点的疑惑。” “如此强大绝伦的幻术,世间罕见,必须是真修层次高手方能施展。” “唉,可叹,命人把现在的情况汇报给门派,告诉掌门,有真修高手盯上我们了,早做打算。” 陈禅将车停在不易发现的角落,遮蔽自身气息把这座泉眼查看了一番。 泉眼生机勃勃。 汩汩往外冒的泉水甚至泛起五光十色。 蕴含的灵气不必说,相较于其他地方浓郁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种在几人身上的幻术叫做“障鬼”。 由真修层次的修士施展,除非是和他修为相差无几的真修亲自打破幻境,不然,那几位因果血红的修士必死无疑。 非是陈禅心狠手辣,而是几位年轻修士手染无辜鲜血,已经大开杀戒了。 不得不除掉。 此处泉眼算七十二口泉池里最小的几口之一,陈禅见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回到车内,离开泉眼附近。 路线导航里的其他泉眼与此相差无几。 有一口较大的泉眼现今还在爆发战斗。 战斗激烈,陈禅明白不是自己出手的时候,看了几眼就走了。 真修的气息被他感应到了四缕。 皆在隐伏于暗地,默默观察局势。 开车路过商务大厦。 有一层浓烟滚滚。 停在大厦下面的车辆排成一字长蛇。 消防人员、医务人员进进出出。 从旁人谈论声中陈禅得知,这座失火的大厦就是本地最大新闻网站所在的地方。 网站连发三篇文章,不知惹怒到了谁,让其真正意义上的付之一炬。 死伤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据。 大家伙都在猜测,纵火之人一定是修行者。 因为这座大厦往日在防火演练里,是出了名的位列前列。 绝不可能是某人失手引发的火灾,一定是刻意的! 加上网站发布的三篇文章,每篇文章的内容都在指责搅乱泉城的修行者,更加劲爆的是作者提出要给所有修士戴上枷锁,令他们不自由,令他们听从大部分人,令他们即便走上修行路,脖子的锁链照样牵在别人的手中。 如此种种,怎能不遭人忌恨?! 修行者的手段泉城的百姓是见识到了,真正的纵火之人不是修行者又是谁? 坐在车里。 陈禅叹了口气。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修士与普通人之间撕开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 三篇文章是开始。 若是纵火之人不以为意的话,三篇文章造成的效应不会这般巨大,偏偏是插手了。 让三篇文章带出的问题,成为现在互联网上的舆论主流。 打开手机看着社交平台上一段又一段的话语。 陈禅摇摇头。 纵火的那人真是愚蠢而不自知。 另外,泉城已经被当做试点推行普及功法。 眼下一部分有天资的人修炼上了。 将来还有更多的人修行这部功法。 他们都算是修行者,裂痕再拉大一些,真正的大高手不会受到影响,底层的人反倒是先打起来了。 “这种让人头疼的事让神州司天的大人物们去考虑吧,我只负责剪除眼下的威胁。” 回到私立医院。 王崇谅笑问他去了哪里,为何快天黑了才回来。 陈禅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然是将施展幻术借刀杀人之事省却,只说是顺手斩杀了几位不开眼的修士。 王崇解不以为意,虚情假意的问他饿了吗? 陈禅说饿了。 旋即退出这座奢华的住所,往食堂走去。 并且,王崇谅让他用过饭后不必来了,回自己的房间好生休息,养精蓄锐,很快就有任务交到他的手上。 陈禅进食堂后看到了王葳蕤。 她独自一人闷闷的吃着饭。 陈禅遮挡掉王崇谅、王崇解的神识,给他们一种陈禅一个人不声不响吃饭的画面。 坐在王葳蕤的对面。 见她神情不对。 “怎么了?” 王葳蕤抬起头:“你知道是谁杀了王瀚吗?” “大王家自己人。” “啊!你知道?” “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就是大王家的自己人!他们甚至连遮掩都不愿遮掩!凌晨去抢夺泉眼,王瀚首当其冲,把最厉害的几位敌手斩杀了,自己也身负重伤,没想到跟随他的自己人,瞬间将他围住,乱拳打死。” 王瀚身上都是肉眼可见的拳印,最为明显的是拳印瞧上去好像不是一个人打的,如此线索,王崇谅、王崇解视而不见,草草了事。 彼时,陈禅就知道事情原貌是什么了。 家族内斗,斗到此般境地,鲁州大王家再怎样谦让,都得算作首屈一指。 “那口泉眼是谁负责?” “名义上是我,其实是两位副家主。”王葳蕤答道。 “为何你回来了?” “王崇谅说要把我送人。” “送人?”陈禅忽而失笑,难怪他刚刚见两位老头子,他们看他的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原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啊。 换句话说,连要王葳蕤这等过分的要求,两个老头子都能答应,自己这位真真假假的‘赵阙’看来另有大用。 “你笑什么?” 陈禅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王葳蕤一时愣住。 吃完,陈禅撤去了遮挡,快步回到房间。 他哪有好好休息的时间,接下来要去见见那两位真修大妖了。 身形渐渐消失于房间之内,隐去自己的气息,御风前往泉城司天总部。 按照鱼嘉的话说,两位大妖被詹宁请去喝酒吃菜,酒没喝多少,菜也没吃多少,两妖在饭局中只顾着低头玩手机打游戏。 叫做何徊的大妖,对手游的热爱尤为炽烈,几乎到了魔怔的地步。 吃饭在打游戏,车里在打游戏,即便回到司天,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于沙发还在打游戏。 陈禅落在总部大门前。 径直走进去,熟门熟路的推开待客室的门。 鱼嘉、詹宁都在。 何燕看纪录片,何徊骂骂咧咧的打游戏。 一见陈禅来了,鱼嘉、詹宁皆起身迎接。 能让两位大高手如此敬畏的,唯有斩杀古山的神秘修士。 正在看纪录片的何燕瞬间摆出一副恭敬的神色,正在游戏里和队友打字对喷的何徊退出这盘游戏,站起身郑重打量陈禅。 是位年轻人。 不止于此,是位给他一种就是年轻人,绝非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苟活到灵气复苏的老东西。 简单寒暄几句。 陈禅目光扫向何燕、何徊:“你们找我?” 何燕把手机收进口袋,主动解释道:“古山实则是一头妖王的妖将,你把他打杀了,那位妖王派遣我们见见你。” “仅仅只是见见我?”陈禅笑问。 何徊道:“妖王说的是见见你,那我们就来见见你。” 字面上的意思,他们做到了,字面之下的意思,他们假装不知道。 陈禅随意坐下:“妖王很厉害吗?” “而今是半步金丹的修为,灵气复苏伊始,他便出世了,得到了一桩仙缘,究竟何种仙缘,我们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的修为又有进境,连恢复原有的道行都快了很多,兴许再过一段时间,妖王就成真正的金丹大高手了。” 金丹境是道大坎,过了这道坎,就有种种奥妙无穷的手段。 陈禅见过苟活下来的真修,原有的道行也不过是金丹境。 超过金丹境的,不提特殊的周存孝,唯有安平在内寥寥二、三人。 “妖王原来的境界是哪个?” “听说是元婴境,妖王存世久远,估计该有千年了。” 妖族修炼进展缓慢,近在咫尺的两头大妖,几百年修到金丹境,而金丹境和元婴境的大坎,他们如果道运顺利的话,再得来个千年时间,何况,以陈禅的眼光,两妖一生一世都止步在金丹境了。 现今恢复了真修修为,实属是他们运气好。 “元婴?有趣。”陈禅颔首。 两妖到泉城的目的说完,接下来等陈禅提问了。 “你们确定成为司天人员了吗?” “确定,确定。” “那好,恭喜你们。”陈禅笑道。 何燕不解,“有什么可恭喜的?” 陈禅道:“恭喜你们心境更上一层楼。” “啊?!”两妖越加摸不着头脑。 现在不知道陈禅话语之外的含义无所谓,等到两妖真正把自己当做一个人了,才会幡然醒悟。 还能成仙的年代,羽化飞升昆仑仙界的妖仙,无一例外,最佳重要的事则融入人间,将自己当做一个人,感悟凡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借此顿悟超脱。 流传市井,经久不衰的《白娘子》,就是此大道的例子。 谁又不喜欢白娘子呢? 特别明明是蛇妖却比人更像人的白娘子。 “好了,见也见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啊!恭送……前辈。”何燕、何徊两妖想来想去,依旧称呼陈禅为前辈。 等他走后。 两妖认真询问:“他真的是年轻人吗?我们真不相信!!” “是啊,为何他带给我一种天敌般的压制?似乎,我胆敢与他为敌,必死无疑!” 鱼嘉跟詹宁齐齐摇头。 不知。 我们同样很想知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禁忌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七章禁忌甫一离开泉城司天总部,陈禅忽然想去见一见地下河中的两位女祖。 泉城这场大劫跟她们也有若隐若现的联系。 既然出来一趟了,何必再跑来跑去,干脆一道去见了。 神州的老话“来都来了”确实威力极大,连陈禅都无法免俗。 旋即找了处地下河入口,一个猛子扎进去。 路过附近的某位年轻修士,忽然看到有人坠水,忙急急奔过来,四处查看,发现跳水的那人急速消失在睡眠,转瞬没了踪迹。 “唉,都是七十二口泉池闹的,现在都有泉城百姓活不下去跳河自尽的了。” 这位年轻修士唉声叹气。 他是对宗门前来泉城持反对意见的,来了泉城一直出工不出力,虽然带队的长老对他极为不满意,谁耐他是宗门大长老的孙子,年纪轻轻却背景深厚,那位长老不敢轻易对他怎样,唯有听之任之,后来干脆派他巡视泉眼附近的任务了。 年轻修士联想到自己宗门的高手不顾百姓死活一意占据泉眼,叹气的声音更大了。 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给杨白袍打电话聊聊天,聊解苦闷。 他和杨白袍结识有四年了。 “喂。”年轻修士嘻嘻哈哈道,“杨主管大忙人啊,上次说好了给我打电话,过去了六天还没打。” 杨白袍正在捧着盒饭埋头苦吃,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听到范缘打趣,闷闷不乐道:“还不是你们这群修行者搞的,把大好泉城闹的鸡犬不宁。” “哎哎哎,杨主管可千万别冤枉人呀,你应当说是他们那群修士绝不是我,我听爷爷的命令来到泉城,都是摸鱼状态,别说跟其他修士打架了,连宗门交给我的巡视任务也玩玩乐乐,压根不放在心上。” “唉,要其他修士皆与你一般无二就好了。”杨白袍苦闷道。 转移百姓的境况看似完成了,其实漏洞颇多。 需要泉城司天与有关部门一起努力把漏洞一一弥补,负责接下来大战爆发,少不得会出大问题。 范缘问道:“那个小道消息你听说了吗?龙虎山的老天师下山了,并且带着一位少女往泉城赶来。” “看过了。” “啊?看过了?”范缘满是不解。 杨白袍翻翻白眼。 他的这位萍水相逢的好友一心放在修炼上,对现今社会的成就一窍不通:“当然是从短视频里看到的,老天师为人治病,被人拍成短视频发到网上了。” “哎呀,你快发送给我,我看看!我从来都是老天师的小迷弟。”范缘顿时激动道。 含糊咀嚼掉嘴里的饭菜,杨白袍打开聊天软件,把那个时长只有十几秒的短视频发给范缘。 范缘所在的宗门叫做太上正一道,杨白袍只听过《太上正一咒鬼经》,至于什么太上正一道此般名号,杨白袍还以为是正一道的某个分支。 可范缘曾非常严肃的说,太上正一道非同小可,是灵气复苏后掌门继承的远古年代的宗门,据他了解,太上正一道在远古年代有过极度辉煌的时刻。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等大劫,慢慢的落幕了,湮灭于岁月长河。 灵气复苏,掌门机缘巧合得到了太上正一道的传承,重立门派。 而今太上正一道在神州修行界算是排的上一线大门派了。 看过视频的范缘尖叫道:“真是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欸!他真的要来泉城吗?” 杨白袍打开手机的免提,扒拉饭盒里的饭菜,说道:“肯定会到泉城,依照推测,再有四、五天吧。” “不对啊,以老天师的修为道行,赶路岂会如此缓慢?莫非老天师不知道坐高铁和飞机吗?” “你看到老天师身边的小女孩了吗?” “看到了。” “传言小女孩是老天师收下闭门弟子,一路上老天师传授传承。” 范缘奇怪道:“老天师收下了一位小女孩?!真真令人不可思议。” “确实够不可思议的,但现在这年份,有什么奇怪的都变得不奇怪了。”杨白袍沉默少许,幽幽说道。 “是啦,你为何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哦,刚刚看到一位泉城百姓跳河,我过来晚了,未曾救到他。”范缘自怨自艾道。 他是安命中期的修为,太上正一道的传承功法额外看重安命境,每一个弟子皆在安命境打磨良久才能再做突破。 所以,太上正一道的安命境弟子兴许是当今神州门派之中,最多的一个大门派。 诸多弟子里,不乏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有许多人质疑是不是门派功法有问题,不过看到接二连三的名不见经传的安命境弟子纷纷突破半步真修,到了无垢境,毫无阻碍的快速破境,方令众人安下心努力修炼。 太上正一道所谓的天骄和其他门派的天骄意义不太一样,有困在安命境的弟子三十年不得突破,这资质平平的弟子亦是个狠人,三十年没有一刻垂头丧气,反倒是月月兴高采烈的和门派要灵石、天材地宝。 前年,月圆之夜,此弟子自闭关的洞府破门而出,彼时月色大炽,满在青苔地上像是洒下了浓重的银沙。 而他,跨过半步真修整个大境界,一步成为‘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的真修高手。 杨白袍气道:“还不是由于你们这群修行者胡作非为才让百姓打破了安静的生活?” “……”范缘无话可说。 他即便在泉城什么都不做,百姓受的罪过照样有他一份。 范缘叹气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和爷爷说,我加入司天。” “嗯?邀请你数次了,你都不来,现在同意啦?” “我不愿看到生灵涂炭。” “我做主,向谢司长引荐你。” “好。” 挂断电话,望着一圈圈荡着涟漪的深水,范缘呆了一会儿便给爷爷打电话了。 此处是个公园,深水幽深,被半人高的栏杆围了起来。 只是公园距离一处泉眼较近,受大战波及,以前热闹的公园现在再无一人到此散步游玩。 …… 不管陈禅的跳水带给范缘怎样心境上的波动。 待他畅通无阻到了宫殿前,见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早已站在门口等待他了。 宫殿外围更是布下了一道阵法。 那道阵法用陈禅眼光来看,都极为不凡。 “上仙,您终于来了。”一位女祖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禅失笑:“有何忧愁的,你们两人不是恢复到了真修的地步了吗?金丹境指日可待。” 另一位女祖叹道:“近来,我们姐妹发现不明不白的因果忽然大增,恐怕有人在打我们的主意。” “我们本想出去寻上仙说上一说的,毕竟上仙有言在先,我们两人不得随意出世,便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静等上仙光临。” 陈禅往大殿内走去,两位女祖一左一右陪伴。 眼下,她们的状态很怪,似有肉体而无肉体。 要说是魂魄,绝不是魂魄那种虚无缥缈。 陈禅看到两位女祖就放心了:“你们二人以天罡三十六法中的胎化易形重新凝结肉体,倒是个好办法。” “此地是我天泉圣地的瑰宝,胎化易形的功效成倍叠加,确实是较好的一种大术。可惜再好,我们恢复到元婴境还是得投胎转世重新来过,否则,一生无望仙道。”一位女祖道。 陈禅道:“我有一种大术,可令你们不必投胎转世破解胎中之迷,就能拥有正常的肉身。” “上仙,敢问是那即便在上古年代也失传了的《无量金光涅槃仙经》吗?”一位女祖吃惊询问。 陈禅颔首:“正是此术。” 《无量金光涅槃仙经》不算人间大术,而是昆仑仙界一位禁忌存在创下的仙术。 只是后来慢慢失传了。 “上仙,此大术极难炼成,我们两姐妹虽然曾是天泉圣地的圣女,恐怕……” 陈禅道:“无妨,我把自己对《无量金光涅槃仙经》的理解一道传授于你们。” “啊?!上仙……这,莫非上仙有事要交代给我们?”她谨小慎微的询问。 《无量金光涅槃仙经》的意义太不寻常了,传说此仙经既能重塑完美、肉体,还是直指昆仑仙界的大术。 陈禅也不拐弯抹角了,“正是,我想让你们把七十二口泉池送给神州司天,《无量金光涅槃仙经》便是我送给你们的回报。纵使没有七十二口泉池,凭借此大术和天泉圣地原来的传承,足够你们再开创一座传承久远的圣地了。” “并且,那位创出《无量金光涅槃仙经》的禁忌存在最是好说话,你们将来羽化飞升昆仑仙界,或许受其青睐成为座下弟子。” 陈禅刚刚说完,两位圣女齐齐色变。 成为某位禁忌存在的弟子,就算她们是天泉圣地的圣女、女祖,同样难望难求。 传说昆仑仙界与世同存的禁忌存在,他们是开天辟地就存在的无上大能,历经千劫万难而永世不朽,纵然神话年代爆发的想象不到的大战,禁忌存在照样破劫而出,傲然天上人间。 七十二口泉池再怎样于人间显赫,和禁忌存在比较起来,与地面的蝼蚁相差无几,甚至还不如蝼蚁,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上。 “上仙,您真的要将《无量金光涅槃仙经》传授给我们吗?”一位天泉圣地的女祖犹豫不决的问道。 因为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她有点……不太相信。 陈禅笑道:“上古年代便与你们有些缘法,到了现代又重新结识你们,说明我们之间的缘法牵扯之深出乎意料。所以《无量金光涅槃仙经》传授给你们,并非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另外,如果等你们羽化登仙,那位禁忌存在问起了你们大术是何人传授的,实话实说便可。” “上仙,您不会和那位禁忌存在有仇怨吧?” “哈哈……要是真有仇怨就不会传授给你们如此大术了。” “啊,是我想错了。”那位女祖赶紧道歉。 真有仇怨,传授《无量金光涅槃仙经》简直自寻死路,这是故意牵扯上因果。 以那等不知有何种威能的禁忌存在,瞬间就能了解前因后果,再找到陈禅的所在位置。 又不知,而今灵气复苏伊始,昆仑仙界的禁忌存在能否看见人间吗? 陈禅问道:“这样说的话,你们同意将七十二口泉池转交给神州司天了?” “上仙说笑了,七十二口泉池哪能与《无量金光涅槃仙经》的价值相比?” “是啊,如此大术不禁可令我们姐妹不必转世投胎破解胎中之迷,还能和禁忌存在结下善缘,有机会羽化登仙后成为其座下弟子,区区七十二口泉池真放不上台面。” “何况不怕上仙笑话,我们姐妹早已商量此世暂时放弃七十二口泉池了,一来现在的修行界波涛汹涌,好似有许多不应属于人间的因果,二来,上古的仇敌有数人躲进洞天福地亦或莲花妙境自封躯体囚禁自己,我们也怕实力未恢复,重新掌握七十二口泉池成了明灯,仇敌闯进人间闻之而来。” 自古存在人间诸多洞天福地,有极小部分既能联系人间又能扯上昆仑仙界,人间灵气流逝,有一部分大能之辈躲进洞天福地之中,镇压自身,靠着和昆仑仙界那丁点微弱的联系,放逐自己于无垠星空。 既然人间重新灵气复苏,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上仙传授给我们姐妹这般仙缘大术,七十二口泉池我们彻底不要了,这就斩断因果。” 说罢,两位曾经贵为天泉圣地圣女的炼气士,一同高举右臂,以臂为刀,半点不迟疑的斩断自己与七十二口泉池的因果。 因果既然斩断,两人和七十二口泉池再无半点关系。 陈禅以真气包裹《无量金光涅槃仙经》加上自己的理解,送进两位女祖的记忆当中。 瞬时间,两位女祖突然喜极而泣。 所谓。 朝闻道,夕死可矣。 原来是这种感触吗?!! 两人齐齐伏地而拜。 泣不成声。 陈禅把她们搀扶而起。 “有了《无量金光涅槃仙经》少了你们转世投胎的凶险,但是有得必有失,你们成仙的路,只怕要慢上一些了。” “多谢上仙,即便慢上一些,也比转世投胎后,死于不明不白好的多。” 古时的修行界一些受限于资质、功法的修行者,百般无奈之下选择转世重修,但转世哪会那般简单,若无人护道,不明不白死在种种因果牵扯里的修行者数不胜数。 两位女祖为求仙道,若无陈禅的《无量金光涅槃仙经》早晚会转世投胎重修。 但是天泉圣地只剩两人,陈禅又有大事要做,哪会有人为她们护道! 两位女祖又伏地而拜。 感念再三。 “上仙,但凡有些许的指使,我们两姐妹必定上刀山下火海。” “有了上仙传授的传承,我们姐妹离苦苦求之不得的仙道又近了一大步。” 两人当下立下因果誓言。 陈禅以后若有事交给她们,两人必定听之调遣。 这个买卖说不上谁赚了。 两位女祖斩断了和七十二口泉池的因果,神州司天得到了,自能坐稳修行界龙头的位子,给芸芸众生做下实事,这与陈禅的初衷是一致的。 而两位女祖得了《无量金光涅槃仙经》不禁少了转世投胎破解胎中之迷的凶险步骤,有朝一日羽化登仙还能与传说中的禁忌存在产生因果交集,无论如何想都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仙缘。 陈禅说起另外一件事:“应当是神州修行者自挖掘出来的洞府里查到了你们的事迹,有一部分真修大高手在打这座宫殿的主意。” 两位女祖心有所料,不然,不会出现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因果。 “上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陈禅见到她们时,两人就是真修了,还是那种极其厉害的真修。 终归两人年轻时便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天骄,既然修炼到即将羽化登仙的地步,现代复苏恢复道行,战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禅失笑:“这种问题就不要问我了,他们打宫殿的主意,你们打回去就是了。” “要是来敌太多,我也会出手的。” 一位女祖顿时笑道:“他们或许不知,我们两姐妹尽管是女子,当年打败了不知多少天之骄子。” “是啊,既然上仙让我们和他们玩一玩,我们便告诉而今的世人,何等的战力才会让天泉圣地奉为圣女。” 说完这些事。 陈禅离开前带走了两团宫殿凝练的精粹灵气。 现在的这些精粹灵气,跟陈禅上次炼化的又不一样。 由于七十二口泉池复苏,地下河的宫殿离它们近在咫尺,截留的泉池精粹包含在这些灵气里。 “金丹境看似近在咫尺了,但天地大道有些奇怪,似乎容许金丹境修士的存在,又不容许。”陈禅呢喃自语。 大道复苏理应和灵气同步的,就像是网络游戏,人物到了相应等级才会有相应技能。 不过这灵气复苏较为捉摸不透。 陈禅迄今为止还没有摸透其规律。 仿佛……本就没有规律一样。 刚从地下河越出来,瞄了眼捧着手机坐在石凳上的年轻修士,陈禅眨眼御风往私立医院电光朝露的驶去。 …… 范缘听到水面的微小声音,误以为是石子掉进水里了。 不经意抬头看了眼。 见是一位修行者破水而出,犹如闪电般瞬时不见。 范缘瞠目结舌。 又给杨白袍打去电话。 “我错了。” “你错了?确实,你恶果没有做出来,现在道歉我还能接受。” “不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事你做错了?” “不是我做错了,刚刚不是跟你说我看到有人跳水自尽了吗?” “对啊。” “不是人!!” “泉城又出现妖物了?你为什么不将它斩杀?!居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听着杨白袍频频误解,气的范缘跺脚道:“我没做错事,同样不是妖物,而是一位实力高强的修行者。” “修行者?他跳河干吗?” 有件事杨白袍没与范缘说,依照司天搜集到的情报,现今泉城地底的地下河貌似有阵法阻挡任何人的探查。 并且,那阵法威力极大,有真修想深潜探寻一番,听说不仅毫无所获自身还受了伤。 此事流转的范围极小,杨白袍恰巧是把这情报交给谢镜花的那人,否则他亦不知晓原来泉城不仅仅地面有古怪,地下河里同样有诡秘。 当然,情报的真假不得而知。 但地下河有问题,杨白袍是确定的。 “我不知道啊,你是泉城司天的主管,我才打电话询问你。” “我也不知道。”杨白袍说完,又道,手上事情很多便把电话挂断。 范缘盯着水面少许,心底的涟漪渐渐变成波涛。 忍耐不住的跳水下潜。 可惜,下潜到了某个深度,好像有不明力量推搡着他倒飞出水面。 回到地面的范缘内心的波涛成了骇浪。 大惊失色。 此时此刻。 忽而阴云密布。 …… 陈禅仰头望着阴云笼罩整座泉城上空。 他知道,两位女祖斩断和七十二口泉池的因果联系,促使七十二口泉池爆发第二阶段异象了。 迅速回到私立医院。 遮蔽自己的气息到了房间,手机恰好响了,是王崇谅喊他。 到了王崇谅、王崇解两位大王家大人物身边。 两人一句话不说,一手拽着陈禅御风到半空。 但见。 阴云好像筛子一般破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洞。 洞中洒下金光。 偌大的泉城有如仙界,神秘不可测。 此般异象不过数分钟就快快消散。 阴云忽然翻滚,好似天上有庞然大物即将破云降临泉城。 骤然,阴云波涛般往四周涌去。 从中探下一个硕大无比的金龙龙头。 龙头纤毫毕现。 徐徐张开龙口。 有七十二头金龙自龙口中飞出。 落进七十二口泉池之内。 灵气不可阻止的散进天地。 陈禅暗中拦截了一部分精粹收纳进体内。 还有一部分两位女祖悄无声息的收进宫内里了。 异象并未消失。 阴云之上的龙头慢慢离开。 刹那,听不清是自哪里传来的仙乐浩浩汤汤的传来。 约莫五分钟,仙乐如在耳边,震耳欲聋。 却如痴如醉。 丝毫不觉仙乐太吵了。 王崇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七十二口泉池,怎能让我辈修士不争不抢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壮观不可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八章壮观不可言!七十二口泉池复苏的异象相较于第一阶段消散的快了许多。 但是散于天地灵气不知比上一次多少几倍。 莫说身在泉城的修行者了,就连那些得到司天功法的百姓,七十二口泉池复苏的第二阶段之后,忽觉修行速度快了不少。 所以。 更加惨烈的大战难以避免的爆发了。 而今不去占据一处泉眼,继而徐徐将整个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可就为时晚矣了。 大家都清楚泉城藏了不少老王八,再不出手,等那群老王八抢夺下泉眼,再抢回来又不知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琉璃境真修的气息顿时此起彼伏涌现于泉城的四面八方。 陈禅稍稍清点了一下。 共有一十八位真修,这还不包括沉住气未曾出手的那些真修。 每位真修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大势力。 因为现今的神州要想成就真修道行,抛开陈禅这等不应统计的特殊之人,全利用了自拍卖行中买的灵石、天材地宝,没有雄厚的底蕴、传承万万做不到。 王崇谅和王崇解心底大动。 两人激动的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而陈禅虽有天泉圣地两位女祖斩断和七十二口泉池的因果,像是解开了泉池的一层束缚,提前进入第二阶段复苏是板上钉钉的事,出乎意料他前脚刚自宫殿内离开,后脚七十二口泉池便彻底进入第二阶段了。 这一阶段是真修大战的起点。 陈禅对此心知肚明。 王崇解扭头注视着王崇谅:“事不宜迟该我等全力出手了,再不动手眼下占据的那口泉眼,立马成为别人的。” 王崇谅犹豫不决,两相权衡之下,他既想现在就动手,又想坐收渔翁之利。 “再等等,越是事发突然越要有静气。” “道理我都明白,那些真修的气息你又不是感受不到,再犹豫可就晚了。”王崇解格外着急。 容不下他不着急。 谁都没想到七十二口泉池会继第一阶段复苏后,短短间隔马上第二阶段复苏,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王崇谅、王崇解两人的计划,夺一口泉眼先占下,慢慢且坚决的布局,绝对不做鹬、蚌,只当渔翁。 眼下来看,七十二口泉池不仅仅打了他们一个始料不及,其他大势力更是手忙脚乱。 接连一十八位真修亮出了自己气息不再遮遮掩掩就是明证。 走了第一步,绝无回头路。 剩下的事就是全力以赴出手,把阻碍抢夺泉眼的人悉数杀死,然后牢牢将胜利果实收入囊中。 王崇谅咬牙切齿,面色凶狠。 心中两难,实难做下决断。 思来虑去。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崇解啐了口吐沫:“去他娘的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还是按照我们大王家的实力去占下几处泉眼,你我哪都不去死死守住,然后观察局势吧。” 王崇谅心动不已。 两人怎能察觉不到泉城骤然浓郁几分的灵气呢? 遍论神州诸多大都市,兴许除了京城再无一座可和泉城媲美的了。 “我们原先计划顶多守住七处泉眼,减少两处,死死守住五处泉眼,和家里要强援,不把家主那个诡计多端的泉城来誓不罢休!” “好!就按照大哥说的去办。” 须臾之间,两人就将此前定下的种种谋划悉数推翻。 亮出自身真修气息,持剑飞往首先抢夺下来的泉眼那里。 至于陈禅。 此等事关大王家传承千年、万年的诱惑跟前,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两人压根不理他。 陈禅望着两人御风飞往泉城,心底不禁暗笑,他做了那么多谋划,合着七十二口泉眼第二阶段提前复苏,尽数化为乌有啦? 怎样如此?! 他哪舍得。 但是眼下还不是他大打出手的时机。 泉城势力辩驳不清,他不能学王崇谅、王崇解一时激动就把作出的合理计划,全盘推翻。 倒有一点,他必须得警告这群近似无法无天的修行者,谁敢朝泉城普通人大杀四方,谁就得死,这一点是底线,谁碰谁死。 陈禅调集体内真气,神识蔓延向泉城。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头不人不妖的老怪物,站在一座高楼大厦天台,阴惨惨笑着。 老怪物身上的岁月残余极浓。 陈禅依据其气息便明白怪物是属于哪方势力的了。 胶城钱家。 不得不说,老怪物的实力和轻灵女子、白衣僧人三人同一层次。 他撞到枪口上,就拿他开刀吧。陈禅心底暗道。 胶城钱家是魔道世家,而这老怪物的心思一半放在泉眼一半放在普通人,不先把他斩杀掉后患无穷。 以气化兵。 陈禅暂时遮蔽自己的气息,待至泉城战场,猛然释放。 这令诸多真修身子一怔,旋即不理不睬按照心意行动。 尤其是王崇谅、王崇解两人,在落到占据下的泉眼后,和众人简单说了下他们的打算,吩咐新带来了高手一部分留守此处,一部分随着两人去冲杀抢夺泉眼。 陈禅冷笑,大王家死在泉城的几位高手,本应大有文章可做,谁让两人立功心切,不顾此前付出了多少代价,执意强行进入众多真修的视线,只怕大王家是首先退出占据的势力之一。 果然,王崇谅、王崇解的甫一出现,立马有三位真修停在半空片刻,风驰电掣的向他们御风疾来。 那三位真修里,有陈禅熟悉的气息,张家的张紫德! 王崇谅、王崇解顿时大怒:“该灭九族的张家!又是你们!!!” 张紫德的大笑声传的极远:“我还以为你们大王家会当缩头乌龟,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你们不灭?谁灭?!!” 到达真修的修为真气,跨越半座泉城交战,时间很短。 无消多久,五位真修的混战率先爆发了。 幸亏他们大战是在某座泉眼附近,百姓都转移走了。 不然还不知道普通人遭受池鱼之殃。 陈禅目光只一瞥便掠过他们。 张紫德受伤,战力保持全盛时期六成,而张家的另外两位真修却战力旺盛,其中一位神采奕奕的须发皆白老者更是到了琉璃境后期,简单的算一算,大王家出师不利遇上老对头,并且老对头还比他们强大的不止一点半点。 王崇谅暗中传音让王崇解突围,他来拖住张家三人。 王崇解心知现在绝非推脱虚让的时候,刹那身子一转,如包裹了灿烂的星火,眨眼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有机会连杀两位大王家副家主,张家三人怎会让王崇解逃跑? 琉璃境后期的真修高手,追着王崇解就去了。 王崇谅终究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只等王崇解引走那位琉璃境后期高手,即刻转身朝自家占据的泉眼飞来,顺势扔了一件法宝阻挡张紫德与其身边的真修。 张紫德气的脸色都绿了,不管伤势加剧,动用现在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击打法宝,大骂道:“让王崇解为你去死,好一个王崇谅啊,连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献祭!!!” “不必离王崇谅,让他跑吧,我们去追王崇解,今日,王崇解必死!” 张紫德回过神来,心思急转,杀两位大王家副家主是大赚特赚不错,杀一位副家主也是大赚。 “走!去猎杀王崇解。” 张紫德冷笑道。 临走甩了一手术法,束缚住王崇谅留下的法宝,跟身边的真修追着王崇解逃离的方向便去了。 他留下来的术法渐渐消融掉王崇谅打在法宝内的禁制。 花瓶一般的法宝滴溜溜在半空直转,似乎重获自由的微弱器灵查探某人与自己有缘,掠出一道五光十色的尾迹,去寻那人了。 自不必说被花瓶样式的法宝选中的年轻人,只说靠出卖兄弟逃出生天的王崇谅师出不利,不敢有其他念头,落到泉眼,话没说一句,使出浑身解数裹挟着一众大王家高手,往私立医院逃去。 如此变故又大出陈禅所料。 唯有无奈苦笑。 何况谁又能料及王崇谅嘴上说的大义凛然,真到生死攸关时刻,纵然是王崇解照样出卖呢? 此事传出去,王崇谅后半生完全抬不起头来了。 遇上死对头张家的三位真修,打都没打,出卖兄弟、丢掉法宝,换取自己活命。 整个神州修行界都瞧不起他。 王葳蕤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好像王崇谅此前说的那些雄心伟志,皆是一个低俗的烂笑话。 大王家到泉城,先后死了王十八、王今歌、王存剑、王十六、王瀚,还以为两位副家主带了高手至泉城,会依照他们所言,不惜一切手段与其他大势力争夺泉眼。 王崇谅居然剑也未挥出,掉头亡命逃跑了!! 而飞驰电掣逃命的王崇解心中快将王崇谅的十八辈祖宗骂完了。 只是王崇谅的十八辈祖宗又是他的祖宗,骂他等于骂自己,气的王崇解哇哇直叫。 逃命速度绝不敢慢一点,那位张家的琉璃境后期真修离自己愈来愈近。 张紫德两人亦是将击杀目标放在自己身上。 王崇解心中万念俱灰,思来虑去,好像若想活命唯有缴械投降! 想到就去坐。 又逃命十几公里,到了泉城郊外。 王崇解故意散出善念给紧追不舍的琉璃境后期高手,旋即降落在一片枯树林里。 “怎么?把自己的死地选择这里?可惜此地并非风水极佳的场所。”琉璃境后期高手环视四周,轻声笑道。 王崇解不说话,眼神望向这位真修的背后,直直等到张紫德跟另外那位张家真修同时赶来。 于三人的视线下,王崇解忘却自己大王家副家主的荣耀,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冻的坚硬的枯树叶上。 张紫德须臾哈哈大笑。 王崇解的行为已经告诉三人,他想怎么做了。 “我是真修高手,你们只要不杀我,我愿意改换门庭成为张家的一份子。” “当然,你们不能将我送回大王家,有了王十六的前车之鉴,肯定露出马脚。” “改换张家门庭后,你们不用给我任何地位,就当……就当多了位真修打手就行了。” 张紫德大笑不止,好似遇上了一生难遇最好笑之事:“就当我们张家多了位真修打手?!!你们啊你们,可惜啊可惜。” “可惜我们张家不敢要你,你是何等人也?!靠内斗坐上了副家主的位子,不惜出卖自己所能出卖的一切,让王家有竞争力的人全都自动退出,王今歌、王存剑等人就是靠你利益输送退出争夺副家主的吧?!” “要我说你比王崇谅差点,王崇谅出卖的彻彻底底,不像你,还有点狗屁不如的道德感,王崇谅说让你找个方向逃命,你还略微犹豫,哈哈……你还不知王崇谅是让你主动送死,他好逃命呢!” 彼时王崇谅传音告诉王崇解,让他逃命,没有隐瞒张家三人,就跟光明正大说话相差无几。 张紫德还纳闷王崇谅为何作出此等弱智行为,眼下看,王崇谅的心计超过自己一等啊。 换他是鲁州大王家内的人,和王崇谅内斗只怕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一提王崇谅,王崇解气的都快把牙根咬碎了:“我必杀他!” 谁又层料到,刚刚不久前,两人还亲密无间的密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王崇解一副杀父之仇的模样势杀王崇谅。 张紫德忽然不笑了。 他看出来,王崇解是认真的。 即便王崇解擅长内斗,一位真修的价值格外吸引人。 他方才说的话其实做不得数,遇上此等大机缘的事,须得请求张家家主的意见。 所以那位琉璃境后期的真修笑问:“你们二位谁来打这个电话?” 张紫德摇头:“我不打。” “我也不打。” “哈哈……你们啊,既然如此,我来打吧。” 并非是一件没有功劳的事,而是谁打电话就恶心自己。 张紫德可开不了口问家主收不收王崇解此等为了坐上副家主位置,不惜出卖所能出卖一切的人啊。 也就是他不如王崇谅出卖的彻底,方落了个如此唏嘘下场。 电话打出去,对面立刻就接了,足够见到张家对泉城之战额外重视。 “有情况了?”家主问。 “是,我们捕获了王崇解,他向我们求饶,想加入张家当个打手来换取自己一命。” “居然会有这等事?”张家家主轻描淡写的说道,“条件呢?真修层次的高手,不会连最基本的条件都没有吧?” “好,我问问王崇解。” 这位张家老人问他:“你有其他条件吗?” 王崇解顿时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只想苟全性命。” “听见了吗?” “听见了。”张家家主脑子转的极快,他在思考利弊。 反正和大王家早已交恶了,似乎收不收王崇解并没有什么严重后果。 只是,像王崇解此种精于内斗的真修高手,一旦进了张家的门庭,他真的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斗来斗去吗? 张家可不是大王家那等环境,真内斗起来,没人是王崇解的对手。 何况养一位真修并不似表面那般轻松。 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就不是寻常修行世家能够提供的。 老人明白家主在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便拿着电话静静等待。 “杀了吧,我相信张家能再出一位不弱于王崇解的真修。” “是。” 挂断电话。 王崇解已然目瞪口呆。 他尚属首次见识到不愿意接受一位真修高手的势力。 “别动手!别杀我!!我是真修呀!将我吸收进你们张家,凭借我的战力,试想你们会强大多少啊!!以前差以毫厘的事情,有了我的存在,完全能做了。” 张紫德狞笑道:“王崇解啊王崇解,你不会以为天下所有的修行势力皆如你们王家吧?为了蝇头小利不惜斗个天翻地覆?!” 老人轻轻说道:“不错,一位现成的真修确实非常吸引人,不过我们家主相信,张家的真修绝不会只有我们几个,很快就能出现一位、两位……” “对我们来说,你的价值可有可无。反倒是吸收进张家,如同埋藏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的炸弹,后果我们虽然可以承受,但没必要。” “不好意思,你是七十二口泉池进入第二阶段复苏第一个死的真修。” 琉璃境后期的老人握住陪伴自己多年的长枪。 照着王崇解的脖颈划去。 同为真修,王崇解在生死大问题前,哪会束手就擒? 眼见老人要杀他,立即竭尽所能的出手。 一时间,真气浩瀚,扫空了此地的枯树林。 光亮大炽。 白到看不清战场的情况。 直等琉璃境后期的老人嘴角滴滴答答的鲜血,长枪贯进王崇解的胸口,强烈的光芒这才徐徐暗淡。 王崇解垂头看着要了自己命的长枪。 “你没死啊?!” “许多人以为我死了。靠着一株天材地宝延寿了十几年,现在的寿元又所剩无几了。”老人不以为意王崇解临死前用两伤术法的拼命一击令自身受了不重不轻的伤势,轻飘飘的说道。 “张毫天,你这老东西为什么不死呢?”王崇解以仅剩的气力吼道。 张毫天失笑:“我想死,张家不允许我死。” 抽出长枪。 王崇解歪倒在地。 同样被王崇解两伤术法波及到的张紫德,伤势愈加重了些,注视渐渐没了生机的王家副家主:“总之我们张家不亏。” …… 王崇解的气息消失在陈禅的神识里。 陈禅缓缓摇了摇头。 私立医院说的那般无所畏惧的王崇解,竟然是首死之人,命运真是会开玩笑。 钱家的老怪物盯上了陈禅。 毕竟朝他不急不缓飞来的修士唯有陈禅一人。 老怪物很快就自陈禅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 “是你杀了我们钱家的人。” 陈禅离老怪物有千米之远,轻声问道:“你是说那位与你一般无二不人不妖简称人妖的怪物吗?” “人妖?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一心想死。” 此位钱家的怪物之所以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上好似不为所动,实际自身真气早已混进人群之中,只等再混乱一些,他好吸取寻常人精血。 陈禅接近老怪物时,就用手中的气剑把他的真气斩断了。 老怪物心知他的目标就是自己,除了打一架,再没有其他好说的。 霎时肉身肿胀成瘤子一样的怪东西,仿佛在蕴藏着某种恐怖之物。 有不明东西在想破开瘤子出来,表面的肉皮被顶的一人多高。 陈禅难得的神情严肃。 面对一头含有丁点真龙血脉的蛇妖,眼下的他还是要认真一些。 过了不到半分钟。 一条四人合包不过来的蛇妖钻了出来,冰冷的双眼死死盯着陈禅一眨不眨。 妖气和魔气混杂一块,此处灰雾、黑雾争先恐后的弥漫开来。 “好一个大术,胶城钱家还是有点东西的。”陈禅慢慢说道。 “你为了七十二口泉池而来,为何紧盯着我们钱家不放?” 动手之前,还有一点钱家老祖不太明白。 陈禅淡淡道:“只因你们害人。” “哈哈……害人?我们害过的妖比人多多啦!” “多和少并无联系,只要主动害人,就该死。” “好大的口气,如此一来,唯有将你吞进腹中消化了。” 钱家老魔化成的蛇妖,嘴巴一开一合,桀桀怪笑。 十分的……十分的诡异。 剑气袭来。 道道剑气仿佛定格了的闪电。 老魔成了妖躯,哪会在乎此等剑术,硬扛着陈禅的剑气,朝他御风飞来。 蛇口大张。 好似一口就能把陈禅吞进去。 瞧着携带妖魔气焰的老魔,陈禅再斩一剑。 此剑陡然令天色黑了三黑,亮了三亮。 钱家老魔倏忽如临大敌,不敢再往前一步,竭尽全力扭转蛇躯,避过看不见的这一剑。 与此同时,到了这般境界,哪会不还手? 俗话说礼尚往来嘛! 蛇妖之上隐隐现了一头真龙虚影。 蛇口怒吼。 有若真龙咆哮。 震耳欲聋。 竟是震散了剑气! 陈禅冷冷说道:“你的犬吠可比适才的仙乐难听十万八千里。” 地煞七十二大术之《剑术》。 气兵所化的长剑,一剑化万剑,万剑再分万剑。 齐齐奔涌向钱家老魔。 老魔的手段单看壮观程度不输陈禅。 真龙虚影融入自身。 蛇妖躯体猛然翻滚上天,不知从哪来的好像海市蜃楼一样的磅礴云雾,勾勒出龙宫模样。 顷刻间,万龙出巢。 壮观不可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等就是你的天下敌!!!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二十九章我等就是你的天下敌!!!只要身在泉城的修行者就能看到壮观难言的万龙出巢。 “我的天呐,神仙降临人间了?” 有年轻修行者仰望着近乎仙迹的龙巢自言自语。 “万龙出巢!!这种只有在典籍里出现过的描述我竟然亲眼看见了。” 阅读众多典籍的老修士,瞠目结舌呢喃自语。 被王崇谅带走的王葳蕤听见震耳欲聋的龙吼,情不自禁的望向天际,当看到那座遮蔽了半座泉城天空的巨大龙巢,双唇起起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崇谅带着众人御风逃命的速度更快了。 身为真修他真切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危险。 好似天空上的海市蜃楼绝非什么龙巢,而是老魔头于人间设下的大杀局。 莫说是经受万龙出巢的冲击了。 就是不小心被撞了一下,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还是对于他这种真修而言,换成泉城寻常百姓,不敢想要死多少人。 纵然身在地下河中的两位女祖,感受到龙巢的气息,一时间难掩惊讶。 “现在大年份居然有人会如此大术,实在令我吃惊。” “是啊,想当年万龙出巢的大术只有龙宫的修士才能施展。难道龙宫现世了吗?” “绝不可能,上古年代的龙宫我亲眼看到躲进了一座洞天福地中,远离灵气渐渐枯竭的人间。” “那就是有真龙血脉的修士残存在人间,所施展的大术了。” “不对,非常不对,仿佛有人做了手脚。” 两位女祖再细细感应。 恍然大悟。 有人捕获了残留丁点真龙血脉的蛇类,炼化为自己的妖躯,因此才能借着那点真龙血脉,悟出了万龙出巢。 “大好的天资,放在上古年代必成一代大能。” “可惜啊,走了歪门邪路,气息上虽和真正的万龙出巢相差无几,徒具其形,没有其神,吓唬吓唬人还可以,真要是对上仙出手,自找苦吃。” 另一位女祖猛然惊醒:“我想了一则遥远的传说。” “何种传说?” “人间曾流传过,上仙与一头大道行大威能真龙战于九天之外,打碎了无数星辰,把一座星河碾碎成了混沌。” “上仙见识过万龙出巢?!” “哈哈……你此话说的,即便未曾见识过又怎样?!万龙出巢此术厉害是厉害,但跟上仙的手段相比,太单调了。” 两位女祖是经历过大磨难的上古修士,尽管对万龙出巢颇感惊讶,也终于惊讶,不会再有其他情绪。 而泉城百姓之中,天上的龙巢却像是热油锅里倒进了凉水。 一家人急匆匆收拾行囊。 男主人看到女主人把好看不适用的行李箱拉出来,顿时瞪着眼将行李箱扔掉:“你这行李箱好看是好看,装不了多少东西,咱们一家人是逃命,不是去旅游。” 女主人六神无主,听男主人的吩咐,仿佛逃兵荒马乱的难民,挑着路上能用上的,抱着三岁的女儿,随在男主人的背后,按了电梯。 眼见使用电梯的人委实太多,男主人唉声叹气,前前后后抱着、背着行李看着女主人道:“走楼梯吧。” “咱们家在十六楼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家人的命重要,时间就是我们的命,拖下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呢。” 女主人咬牙:“好,走。” 他们这栋楼共有九十六户人家,两部电梯。 当泉城爆发七十二口泉池第二阶段异象,更加惨烈的大战一起,数不清的百姓都瞬间作下了决定:为了活命,当难民又如何?何况,外地的有关部门绝不会不理他们的! 所以纷纷收拾值钱的家当,开着车一股脑的出城。 这家男主人、女主人只不过是泉城百姓微不足道的缩影。 等气喘呼呼到了地下车库。 将行李堆进车里。 男主人催促着家人上车,起火,一脚油门冲出地下车库。 通过前挡风玻璃可以清晰无误的看到,那座庞大的海市蜃楼,有万头真龙怒吼出巢。 似乎有人半步不退,仗剑迎上了让人心底震撼的万龙。 密密麻麻的剑光紧随其后,犹如撕开了空间裂缝,斑驳陆离至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彩光映红了天际。 “孩子他爸,咱们真的要背井离乡吗?” 男主人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我相信有关部门,咱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回来。” “泉城司天可交给你了修炼功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指天发誓,绝对会回来!!不骗你!!并且早晚我也要有天空中的人那样无上法力,谁敢作乱泉城我就把他杀了。”男主人杀气腾腾说道。 前段时间有关部门配合泉城司天,通过大数据细致的考核究竟谁能修炼、谁不可以修炼,叫做洪洗蛟的男人就在可修炼的名单中。 不仅仅下发了功法,还把功法每个阶段该如何处理都压缩到u盘里,一道交给他。 “咱们神州传统,重道重师,带我走上修炼之路的是神州,我将来修为有成,肯定报答神州!!” “又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今泉城处处凶险,不单单是为了我,还为了你和孩子,我们都得去外地避上一避。” 泉城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不过每个人脸上行色匆匆。 不是拖家带口开车出城,就是去寻亲眷准备躲避泉城大乱。 全乱了,彻底全乱了!!! 洪洗蛟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连连打着哈欠,他难得露出笑容道:“好孩子睡一觉,睡醒了你就发现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不是喜欢看公路片吗?到时候爸爸妈妈和你就是公路片中的主人公。” 女儿困的哈欠不停,抱着妈妈沉沉睡去了。 妻子提心吊胆,手心的汗渍不停。 似乎有人降落到他们的车顶。 只听轻微砰的一声。 洪洗蛟等前面的车辆过红绿灯,嘘了一声,示意妻子不要说话。 又听。 飞到车顶的人哈哈狂笑。 “瞧瞧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啊!泉城乱不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杀你们!!!” “既然你们想跑,就跑个彻底!金银珠宝什么的就不必带了,太沉。交给我保管,等你们回来我如数奉还!” 这位修行者两句话刚说完,又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怒喝。 “好大的胆子,真不把泉城司天放在眼里啊!!” 随即就是破空声。 洪洗蛟的心揪成了一团,一向胆小的妻子怕的闭上眼睛。 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 车顶又落了一人。 发出沉闷的噗通声。 两人似乎打起来了。 绿灯行。 那两人打到了街边,洪洗蛟透过后视镜看见一人是位中年男子,穿着寻常,头发污垢蓬松,另外一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白色的羽绒服。 “泉城司天杨白袍绝不容许尔等妖魔鬼怪趁机要挟百姓!!!”杨白袍大怒。 那外地来的修士冷哼道:“老子路费紧张,不就是要点金银珠宝嘛,看你杨主管抠门的,行行行,既然你是泉城司天的杨白袍,老子走还不行吗?!” 说罢,中年修士竟和壁虎一般,快若眨眼攀爬旁边的高楼大厦,不多时不见踪影。 杨白袍注视中年修士逃离,也不久留,立即御风去往其他需要支援的地方。 泉城乱糟糟成了一团浆糊。 不知有多少修士作乱,那位中年修士还是比较胆小的,没直接冲百姓出手。 另外几处的百姓就没那么好运了。 有修士杀了十几人,抢夺了满满口袋的金银珠宝。 虽然最终被司天人员斩杀,但是造成的恶劣影响很快就传开了。 谢镜花下了死命令。 她说,面对纷乱的局面,泉城司天首要的任务绝非什么七十二口泉池,而是竭尽所能的保护好百姓。 杨白袍、许薇等人这才不辞辛苦满泉城的驱赶、斩杀作乱修士。 洪洗蛟把油门踩到底,车技高超的往出城高速驶去。 妻子双眼泛着泪花,紧紧抱着睡着了的宝贝女儿。 “老婆你放心,我很快就有保护你们娘俩的法力!!”洪洗蛟一字一句说道。 妻子憋着哭腔泣不成声,她怕吵醒女儿,唯有点头不止。 大家都很怕。 不光妻子怕,洪洗蛟同样怕。 他怕女儿被修士害死,怕妻子死在修士的手里。 也怕自己死。 因为他死了,妻女接下来的命运他极难想象。 再看了眼万龙出巢的壮观不可言异象,“我会成为这样的修行者!!!” …… 昭天苑说是司天同盟,不如说是鱼嘉的手下。 此般意识,渐渐散播于身在泉城的昭天苑弟子之中。 七十二口泉眼爆发第二阶段,鱼嘉就邀请桂花园园主乔桂与睡莲园园主许莲颍共同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乔中月已恢复全盛时期的战力。 她到现在犹如身于梦中。 王葳蕤那位神秘先生炼制的血魄固体丹神效异常,不只是令她身体重伤去的干干净净,连以前修炼落下的暗伤也治好了。 乃至她感到血魄固体丹的药效还不止于此,应当另有神秘等着自己去发现。 而恩师乔桂和园主许莲颍修为道行差不多复原到刚来泉城时的模样。 这两天在他们的努力下,为司天夺下了两处大泉眼。 至关重要。 原本占据两处大泉眼的势力想鱼死网破。 可一听昭天苑和司天联起手,小打小闹了一场,恨恨放弃泉眼。 乔中月心知肚明,今后昭天苑若不依赖司天的名望,那两个大势力必会复仇的。 修行界复仇,动辄灭满门。 再不跟司天牢牢绑定,后果难料。 当然,乔中月不怕死,或许说,以前怕死,当和江南夏侯家大战动用了两伤术法之后,就不怕死了。 而夏侯家的家主出手击败昭天苑,破天荒的没有其余举动,好似在等一个机会。 七十二口泉池第二阶段,还不是夏侯家的机会吗?乔中月心底暗问。 会议室中。 鱼嘉、詹宁坐在乔桂、许莲颍的对面。 四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剩余的战斗没有一场是轻松的,指不定他们四人中的哪人会战死。 “危险程度你们是知道的,邀请二位前来商量,我鱼嘉只想问上一问,昭天苑真的做好了和司天共进退的准备了吗?” 此种事关生死的大事。 詹宁打给昭天苑苑主时,那位精于计算的苑主未曾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他说泉城局势复杂,自己远在泉城之外完全看不透局势,桂花园园主乔桂以及睡莲园园主许莲颍可以代替他为昭天苑作下决断。 乔桂欲言又止。 她看向沉默不语的许莲颍。 许莲颍目光深沉,似乎在衡量某些事情的轻重。 他渐渐开口,尽量将每一个字说的清清楚楚:“如若我战死,司天会给昭天苑什么补偿?!” 詹宁双手并拢放在桌上,“我们司卿兴许已经来到泉城了,不过还没出手,在等待隐藏的老王八浮出水面。由此可见,许园主知道司天对泉城的重视、对七十二口泉池的重视!假设许园主为了司天战死,我们不会现在就给昭天苑补偿,而是等司天占据下了七十二口泉池,把泉眼附近修炼的份额多分给昭天苑。” “等等,许园主让我把话说完。” 许莲颍闭嘴颔首。 詹宁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七十二口泉池方才干干净净不牵扯任何因果,司天是一定拿下的,我们的决心希望许园主能够理解。” “不管是江南夏侯家,又或崂山来的道士,还是鲁州那群懂得藏拙的老东西,面对他们,我们不会退后一步。” “许园主、乔园主看到了,我们司天多了两位真修战力!!加上司卿等大高手,试问,偌大神州有谁可与我们争夺七十二口泉池吗?” 许莲颍奇怪的问道:“那位为我们炼制血魄固体丹的大高手呢?” 詹宁奇怪的笑了笑,鱼嘉默默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就能看见万龙出巢的壮丽异象。 鱼嘉轻描淡写好似在说一件根本不值得关注的小事,指着那座海市蜃楼龙宫:“先生正在斩杀钱家老祖。” 乔桂和许莲颍震惊的齐齐站起身,面面相觑:“那人是他!!!” “正是。” “我明白了。”这次不是许莲颍说话,而是乔桂,“神州司天当真和传闻一模一样,藏龙卧虎,甚至拥有外人不可知、不可想的神秘力量。” 司天成立那天,神州修行者都在流传一件事。 司天…… 这个遵从神州大人物意志成立的崭新组织,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给修行界定规矩、保护神州百姓等只是司天任务之一,另有其他外人绝想象不到的目的。 支撑神州司天的东西,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 陈禅当然不是司天的神秘力量,兴许司天拥有的真正神秘力量,已经被司卿大人带到泉城来了,接下来的一战,大家有可能会见识到的。 鱼嘉望着窗外的万龙出巢,说道:“先生并非是司天底牌,严格说起来,他不过是司天的寻常人员罢了。” “……” “……” 乔桂和许莲颍更加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詹宁叹息:“万龙出巢,此种真龙大术,我只在挖掘出的典籍里见过。先生真的不惧吗?” “惧?何惧之有?!”鱼嘉蓦然失笑。 她暗道,先生的大手段恐怕诸君还没有见识过。 听鱼嘉自信满满的语句,又听她话里必提‘先生’尊称。 乔桂、许莲颍互视一眼,有底了。 不是神州司天的司卿,更胜司卿! 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为昭天苑弟子炼制血魄固体丹,许莲颍这才感到发自内心的激动。 于门外等待的乔中月,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震动。 仿佛有位大人物的视线正在看向这里。 门开了。 鱼嘉见乔中月的脸色异常:“你感觉到了?” “是,前辈。”乔中月老实道。 鱼嘉摇头笑,不在意:“远来是客的话,好茶好酒招待。若是贼子,棍棒赶走。” 她一个人走下楼,静等客来。 乔桂、许莲颍、詹宁紧接着出了会议室。 乔中月不明所以。 詹宁神情严肃,道出了个中缘由。 鱼嘉骤然察觉有人在试探她放出的气息,并且毫不掩饰。 这,意味着挑衅。 …… 青羽宗的莫桓紧闭双眼,于他盘坐的四周,现有八柄若隐若现的三尺青锋。 剑锋钝,并不锋利。 却给人一种任何一柄剑皆有大杀四方的恐怖威能。 此状态是莫桓根据陈禅相送的剑意领悟出来的。 他闭关房间的门开了。 师傅注视着莫桓的状态,嘴角含着笑意。 莫桓孤注一掷,走了一条回不了头的大道。 经由那位神秘修士的帮助,已然彻底走稳了,剩下的事就看莫桓的努力,再有一丁点的机缘,更好不过。 莫桓感到师傅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 “师傅,青羽宗要出手了吗?”他问。 师傅道:“七十二口泉池已经出现第二阶段的异象,藏在泉城的真修纷纷动手……” “唉,宗主有令,不怕万难、抢夺泉眼。” “另外,宗主已在泉城附近。” 莫桓收了真气,把剑意温养于心间,惊讶站起身;“宗主何时来的?” “看样子我们前脚走了没多久,宗主就动身了。” “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师傅摇头:“真真假假本就难猜。泉城一事,我们几位老家伙商量好了,你不准插手,好好温养、炼化剑意就可以啦。” “那位神秘剑修既然给你一桩天大仙缘,你要好生把握住。” 说罢,师傅深深看了眼莫桓,“好了,继续修炼吧,师傅要出去一趟。” 青羽宗的诸位高手被陈禅打伤后,他们以最短的时间调集宗门的疗伤大药,抓紧点点滴滴的时间修养。 现今,不说恢复全部实力,十之八九、十之七八,还是有了。 莫桓怔怔瞧着关上的房门。 向前走了一步。 他知道师傅去哪里。 不外乎为青羽宗大战一场。 可是啊师傅,泉城的局面彻底失控,就算咱们青羽宗功法上乘,您照样有大可能死于战场上。 现今这大年份,无论是靠灵石、天材地宝还是继承前人力量成就的真修,既然能成‘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任何一人都是硬茬子。 那位打的青羽宗高手逃命的修士可以不在乎,觉得而今真修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但是啊师傅,我们不行。 道,重要,大家的命,于我而言更重要。 莫桓转身。 回到蒲团打坐冥想,先将紊乱的思绪静下来。 有些话他知道不能说出口,唯有在心里想想。 门派大义。 他不敢违背。 师傅等人,更加不敢违背。 “死一人,我为你收尸立碑,死两人,我为你们守灵三年,全死了,剑道一日不到化境不出关。” 莫桓轻声说道。 ……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就在钱家老祖、陈禅的战场不远。 他仰望着万龙出巢的异象以及数不清的长剑。 感受着空气中流转着的杀意,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夏侯家的一位族老小心谨慎的询问,他在笑什么。 夏侯家的家主指着迎着万龙相撞的年轻修士:“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属下不知。” “哈哈……他想将我们全杀了!!!” 家主狂笑不已,好似遇到了千万年第一等笑话:“那位神秘真修想把咱们大家伙……哈哈哈……全杀了。” “真是胆大妄为的小子啊。” “与天下人为敌莫非是件很开心的事吗?” “我都不敢和江南一地的人为敌,他竟敢与天下人为敌!” 夏侯家的家主笑的前俯后仰。 他的背后站着四、五十位有法力的夏侯家弟子,大家都不明白家主是怎么感觉到那人的心意,又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神经质家主他们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 “你们啊,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帮大家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否则,你们哪会好端端站在这儿陪我看戏呢!” “不说远的,近的就像是昭天苑。昭天苑众人的修为道行不仅高强,还对自己狠,两伤术法说用就用,恨不得拉着你们陪葬,还不是我帮大家挡下来了?” 众人顿时一致吼道:“为家主死而后已!!!为夏侯家死而后已!!!” “哈哈……好,我要的就是你们这幅精神面貌!!” 夏侯家主朝陈禅方向吼道:“那人不是想和天下人为敌吗?” “不必了。” “他跟我们为敌,就力尽技穷了!!!” “我等便是天下人!!” 好大的口气。 “之所以说这些话,因为我看出来了,此人势要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我们夏侯家想完成来泉城的目标,此人——不杀不行、非杀不可!!” 众人高举着手中兵器。 一道吼。 “杀!” “杀!杀!杀!” 夏侯家主,夏侯穷,嘴角冷冷噙着笑。 “你们暂且在此等着。” 一位族老脸色大变:“家主是要去和那位神秘高手交手吗?” 夏侯穷摇摇头,猖狂道:“稍后再令他死,鱼嘉的气息不再遮掩了,久闻鱼嘉貌美,不知是否美到令我心襟摇动。” 说完,御风潇洒而去。 众人望着夏侯穷的背影,良久无言。 有位跟随而来泉城的族老,半天方吐一句话:“夏侯穷此人,我夏侯家之希望,我夏侯家之恶君!” …… 万龙出巢的大异象。 陈禅嗤之以鼻。 他遥遥望着远在海市蜃楼中的老魔。 “丁点的真龙血脉就令你领悟真龙大术,着实不凡。” “可惜,还不够看。” 老魔身化妖躯,狰狞难言,哈哈狂笑:“比老子的口气还狂妄,老子倒要看看你死不死!” “好。”陈禅颔首。 仗剑与万龙出巢相迎。 脚下是不知多少柄剑。 加持了地煞七十二大术的《剑术》,每柄气剑之锋锐,看的老魔心惊胆颤。 但…… 此大术毕竟是真龙大术。 就算不完善。 和真正的万龙出巢相差甚远。 老魔照旧相信,人间难敌。 无数三尺长剑仿佛撕裂了漫长岁月,时间一下子慢下来了。 老魔艰难转动身躯。 他冰冷双眼尽量睁到最大。 陈禅真气浩涌、滔滔不绝。 密如繁星的长剑,犹如披挂成了一副银河。 脚下是剑海洪流,是人间大地。 头上是壮观不可言的万龙出巢。 陈禅眯了眯眼。 他似乎想起了沉浮于记忆里的某些事情。 这幅场景总觉得有些熟悉。 从前的从前,好像有位龙女恨恨对他说,即便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你陈禅一样会死在我的手上。 不对,不对,不对。 龙女最后为他挡下了一击。 那一击,斩碎了龙女的龙魄。 自此,真龙一族,少了一位盖世无双的大能之辈。 她没杀了他,却为他而死。 是不是这样的? 陈禅双眼忽地朦胧。 岁月流逝太长远了,尘封的记忆飘散了不知多少。 许许多多原本刻骨铭心的事,他现在居然轻飘飘的放下了。 犹如,不是一件令其记下千年万年的大事,而是上一辈子磨砺道心的红尘小事。 万龙出巢。 所谓的真龙大术。 握在他手中的气剑,划出了一道好似鬼画符的轨迹。 钱家老魔轻咦了一声。 是啦,陈禅模模糊糊记起来了一些事。 万龙出巢是她为了打败自己,苦思许久而创立的大术。 只因他的一句话。 “你不是我的对手,假若龙族万头真龙一起攻伐于我,兴许会令我感到头痛。” 她当真创出了一门如此大术。 陈禅亦是破解了。 用的是一剑。 就是这一剑。 紧随而来的剑海,尽数化为纯粹的剑气。 毫无半点杂质的剑气。 老魔尽管是妖躯,亦是感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警告他,眼下赶紧跑!快跑!!再晚便来不及了。 明明那神秘修士只是划出了一道说不出感觉的剑迹。 剑海碎成无穷无尽的剑气。 为什么会令他有杀身之祸的错觉? 钱家老魔想不明白。 百思不得其解。 陈禅攥紧了手中的气剑,他又想起来了。 彼时彼刻。 他说。 纵然你万龙出巢,我一剑斩杀之。 而后,真的一剑扫灭万龙。 无一条漏网之龙。 过去了那么久远的岁月,他真的还能斩出那般惊才绝艳的一剑吗?! 扪心自问,大战了那么多场,濒临死地那么多次,这幅躯体受的伤不知其数,他依旧可以登临曾经的绝巅吗? “战,就是了,哪还管的了如此之多的破事?”陈禅自我讥讽。 一剑。 聚拢脚下无穷纯粹剑气。 化成一柄直通云霄却看不见的巨剑。 剑,通心意。 所以。 万龙出巢,势不可挡的迎着陈禅狠狠砸下来时,巨剑扫荡。 就像不知多少年前那般。 龙女瞠目结舌看着好不容易创建的大术让陈禅破去。 恼羞成怒的飞到他跟前,非要和他现在就分个生死。 此时的陈禅,目光远去,犹如看见了,本就生机不再的星河碾碎成混沌,遥远处无尽星光亮晶晶如钻石,瑰丽炫目的星团旋转着,流星雨飞过他们的身边,没入混沌之中,仿佛盛开了一朵难见的烟火。 龙女被陈禅哄好后,她说,此大术难得,不如我把她烙印进龙族血脉里,只有心智端正、坚毅、善良,方能领悟万龙出巢。 陈禅知道了,钱家老魔一定是在大道混乱时,接机领悟了万龙出巢,以他之心性,就算把含有丁点真龙血脉的蛇妖炼化,放在以往,万万领悟不出的。 万龙出巢之后。 再没其他动静。 老魔眼睁睁瞧着万条龙快若眨眼的消失不见。 难以置信。 旋即就是浑身发麻。 此人…… 一剑斩了万龙? 如何可能?! “不可能?!” 陈禅喃喃问道。 他好似看透了老魔的心理。 “有什么不可能的,万龙出巢本就不属于你,破绽百出,真正的万龙出巢,绝不止这点小动静。” 陈禅飘至老魔身前,再来一剑。 钱家老魔尖叫连连,扭动蛇躯一退千里。 可陈禅看着平平无奇的剑气。 扰乱万里长空。 斩到老魔的妖躯上,打的他怪吼不断,仿佛一颗天外来的陨石,砸落一座小山上,生生将小山夷为平地。 烟尘四起,碎石铺地。 老魔艰难挣扎起身。 除了万龙出巢,他还有杀招未出。 “不人不妖,不如上路转世,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禅似天神下凡,负剑飘在老魔其上。 第二百三十章 气吞万里如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章气吞万里如虎千辛万苦修炼到此等境地的真修,又是炼化而成的妖躯,钱家老魔性命顽强,可不会如此简单死去。 但,陈禅那惊才绝艳的一剑,生生斩去老魔半数性命确凿无疑。 老魔仍旧维持妖躯,狞笑注视御风停滞自己上空的陈禅:“好小子,压箱底的把式的确厉害的紧。” 何止厉害的紧,给老魔的感觉,那一剑简直就是万龙出巢大术的克星。 从头克到尾,无一处不克制。 因此才会看似轻而易举的荡尽万龙,给人一种真龙大术不过如此的错觉。 实则,好不容易领悟而出的万龙出巢,足够老魔笑傲而今人间的了。 陈禅额头轻蹙。 他清晰察觉老魔毫无留念豁出性命去了。 又是两伤术法。 老魔所用,为魔道的两伤术法最是诡谲难猜。 顷刻之间。 适才还生命力顽强的妖躯,眨眼好似死去百年时光。 蛇鳞褪去,肉质惨白。 老魔不在意的怪笑:“老头子我再不用压箱底的招数,恐怕被你一个人吃定了。” “不美,不美,我这一辈子从没有输到如此凄惨地步,就算你小子技高一筹,也陪我同走黄泉路吧。” 蛇尾拍打地面。 巨大的妖躯横空而起,蛇尾因势利导扫向看似没有半点准备,正怔怔出神的陈禅。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评价道:“不见棺材不落泪。” 捏碎手中的气剑。 利落喝道。 “风来!” 风当真来了。 不知是狂风,而是急风、十年罕见的大风。 瞬时间,此地犹如陷入了风的世界。 无处不在。 而老魔的妖躯蛇尾,虽然快若眨眼,但在大风面前渐渐减缓速度,最终停在陈禅的半丈之内,前进不得。 老魔失色。 原以为陈禅是个彻头彻尾的剑修,没想到一手术法用的出神入化。 单单是这呼风唤雨,偌大的神州可使成如此境地的,不说没有,少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果然。 陈禅后面两个字:“雨来!!” 风卷残云、大雨磅礴。 老魔明明妖躯半点生机也无,现在的状态却生龙活虎,委实诡异。 他哈哈狂笑:“小子,我这妖躯乃水中精灵,风我怕,雨?简直是让我回到河海之中,占据主场……” 话还未曾说完,随即便不顾一切的拼命攻伐了。 但见,风雨飘摇的天地倏忽复归清明。 那无数的风,那无数的雨。 悉数卷成一座牢笼,将老魔困缚其内。 即便他用了魔道两伤术法,在这风雨而成的牢笼之内,仿佛疲惫不堪的困兽。 风成了一柄柄锋锐无比的长剑,在陈禅加持的“剑术”之下,老魔瞬间被斩的遍体鳞伤。 雨化为细小的短剑,自血肉钻进老魔的体内,割伤魂魄,搅碎五脏六腑。 老魔厉吼,可惜风声雨势在那牢笼里实在太大。 传不出来丝毫。 陈禅负手,瞧着足球场大小的牢笼,轻声说道:“我为你量身打造的牢笼,待的惯吗?” 声音传至老魔的耳朵里,老魔非常想硬气的回道,风雨太小,不如美娇娘为我捶背揉肩。 真正脱口而出的则是凄惨好像鬼嚎的惨叫。 牢笼缓缓缩小。 最终不过手掌大小。 至于其中的老魔,早已被斩成了灵气,就连三魂七魄亦未逃得掉。 陈禅接过牢笼,扫了几眼,合掌碎掉,其间逸散的磅礴灵气,送予人间。 钱家老魔既杀,心头之患就算解了。 或者说,一个心头之患解了,还有另外几个心头之患。 他飞向高空,神识扫过泉城。 眼下的泉城唯有四个字可以比喻,“乱象丛生”! 不光是修行者趁机搜敛财物,就算心怀鬼胎的普通人,也犯下种种恶事。 如此乱局,有关部门和泉城司天把人力用到极致。 可惜面对这座神州北国有数的大都市,顾此失彼、左支右绌。 人手太少了。 陈禅看到谢镜花大战一位作恶的半步真修。 大战正酣,肉眼可见谢镜花占据上风,打算把那不知属于何方势力的半步真修斩杀。 其实可以生擒的,但泉城司天就连看押修行者的人员都被派出去保护百姓,哪还有多余的人数。 所以谢镜花选择杀鸡儆猴,斩杀一位半步真修震慑其他魑魅魍魉。 陈禅不在意这种修士,他在意的是像钱家老魔、轻灵女子、白衣僧人那种法力高强的真修。 千万别小瞧钱家老魔,走的就算再歪门邪路,经历这么多年的苦修,战力照样不可小觑。 那海市蜃楼龙宫,壮观不可言的万龙出巢,放在修行界里,足够一方称雄了。 陈禅斩杀掉老魔,体内真气用去了三分之一。 而今正迅速炼化灵气,补充自身。 可是,需要时间。 恢复道行也算重走一遍修行路。 陈禅为了赶时间,某些方面积累的少了,和他当年在此境界相比,弱了不止一筹半筹。 但亦是仅仅如此,不会再有其他方面的影响。 毕竟能够被两位天泉圣地女祖称为“上仙”的大人物,着急恢复修为,有的是办法将眼下顾不到的地方慢慢补足。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陈禅活动了下手脚。 而今,他再来一次虎吞万里。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急急赶路。 陈禅自然留意到他了。 而他去的方向,陈禅心底微动,不禁想阻拦他。 适才在一众夏侯家族人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夏侯穷,面对这位杀了钱家老魔的狠人,头皮发麻。 见鱼嘉不像他说的那般随意,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来是劝鱼嘉放弃对昭天苑的结盟,转而和更有利于司天的夏侯家结盟,夏侯家都把昭天苑打成那个样子了,难道鱼嘉不心动?! 二来邀请鱼嘉成为江南夏侯家的首席客卿,换成公司里的称呼,就是名誉董事,尽管无实权,但是夏侯穷该给的好处加倍给,就是为了拉大旗作虎皮,傍上司天的核心人物,为今后夏侯家的发展铺路。 江南自古以来就是繁华酒香之地。 现在这个大年份的江南更不必提,简直就是神州最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不仅五花八门的大公司数不胜数,百姓富足安稳消费也高,为国家赋税作了大贡献。 另外自古流传下来的大世家更是看重江南这块形胜之地,大世家、门派林立,发展起来不足以称之为内卷了,或许说打破脑袋的抢占他人资源。 夏侯家为了发展,何止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夏侯穷深知内幕,能做的交易全做了,可杀可不杀的人也杀了,不能做的交易,现今为了抢占先机,他正在深思熟虑是不是为了将来的大好局面放弃家族现在的某些利益?! 这种话是不能在族内说出口的。 老东西还活着呢,一旦说出来,纵使他为了发展夏侯家付出良多,难保老东西合纵连横把他挤下家主位子。 见到神秘修士。 夏侯穷老老实实的停下身影。 恭恭敬敬双手抱拳、垂头、低声:“先生,您好。” 先生,您好…… 陈禅嘴角含笑:“你倒是个有礼貌的人。” “先生,没礼貌的人活不下去。” “你想去泉城司天?” “正是,不瞒先生我此去是为了见下鱼嘉。” 陈禅颔首,“为何散发一身杀意去?” “不做做样子,其他大势力会怀疑夏侯家的目的。” “有道理。”陈禅听闻这句话,这才上下打量夏侯穷。 皮肤雪白,瓜子脸,桃花眼,双唇浅薄,身为修行者,即便五十多岁了,看上去和三十岁的青年相差无几。 “是你伤了昭天苑众人?”陈禅继续问。 夏侯穷点头承认:“是我们夏侯家做的,昭天苑成立不久比不上其他底蕴深厚的大门派,又跟我们夏侯家结怨,既然我们两家碰上了,我必然不可能畏手畏脚的放过他们。” “倘若是那些传承几百年、上千年的老门派,夏侯家自然当当缩头乌龟无妨。” 在此等人物面前,夏侯穷深知一个道理:撒谎是没用的。 就算他和钱家老魔的实力不相上下。 钱家老魔死在神秘修士手中,莫非夏侯穷能幸免于难? 还是本本分分说实话,将自己的目的、为难一一说出口。 不怕神秘修士笑话。 怕的是他再建一座风雨牢笼关自己进去。 “先生,此去泉城司天绝对不是喊打喊杀,而是跟鱼嘉做门买卖,她好我好的小买卖。” 夏侯穷随即和盘托出,不留一丝隐瞒。 陈禅默默听完,失笑,“根据我对鱼嘉的了解,她不会同意的。” 夏侯穷心底默念,‘根据我对鱼嘉的了解’,这位神秘修士大有来头!!! “无妨,那我也表达一下夏侯家的善意。”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泉城,只怕难以表达善意。” “先生有所不知,江南群英荟萃、英豪无数,在下之所以带了这么多人到纷乱不止的泉城,正是在表达善意。”夏侯穷说道。 陈禅懂了。 他是带本钱来的,既然泉城大乱,夏侯家就亮出本钱给司天看。 “你的城府不浅。” “谢先生夸奖。” 陈禅问道:“夏侯家付出点代价,能否和昭天苑和好?” “先生,上次是夏侯家吃了大亏,认真算下来,两家梁子结的太深了,谁都不会退让一步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退一步?” 夏侯穷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不是那种一根筋的武夫,能把几十年前与其他大族相形失色的夏侯家领导到如此地步,足够证明夏侯穷有文有武。 深深作了一揖。 “有劳先生了,夏侯家的本钱在泉城,想必司天很难拒绝。” 陈禅眉头一皱,好一个心思深沉的夏侯穷,不仅想把他拉下水,还利用他的名声背水,纵然今后两家返回又要喊打喊杀,陈禅是此事的重要人物,两家皆需要顾忌他的感受。 “刚才你说,你等便是天下人……又说,稍后再令我死……” 夏侯穷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以笑掩饰:“此地事了我再和先生赔礼道歉,这不是在族人面前装逼嘛,他们都认为我是没脑子的武夫,既然大家都觉得是这样,我就立好人设就是啦。” 第二百三十一章 岁月从不败少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一章岁月从不败少年能将夏侯家带到如此显赫位置的夏侯穷,自然不是寻常人,智力、武力皆出类拔萃。 陈禅拦下他后,连续问了几次可不可以与昭天苑和解,都让夏侯穷反驳了。 最终给出的条件,还是让陈禅出面调停。 这样一来,夏侯穷不仅可以给家里面德高望重老家伙们一个解释,还能趁机将陈禅拉下水,又可攀附上陈禅的关系。 既然有了这层关系,今后夏侯穷有什么事劳烦陈禅,那就光明正大的去找他了。 陈禅瞧着夏侯穷,笑道:“你的人设立的好啊,连我都认为你说的那番话是发自心底。” “对不起,我跟先生道歉。实在是身不由己,先生别看我是夏侯家的家主,名不副实,家中几位垂垂老矣却活的格外顽强的老家伙一直对我不满意,天天指手画脚,不得不表现的强势一些。”夏侯穷把自己的底托给陈禅看。 他相信现在对陈禅掏心窝子说话,按照他对这位神秘修士的看法,一定原谅自己的。 倘若不原谅,钱家老魔头刚死在神秘修士手中,无外乎他没命逃跑就是了,反正打又打不过。 陈禅怀疑夏侯穷到泉城真实目的,问道:“现在流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说,你知道几个?” “回先生,那些传说我都听说过,但一来像七十二口泉池此等足够称作瑰宝的东西,夏侯家根基远在江南,就算抢夺下来了,只会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再厉害的家底子都得给败光了。二来,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眼下寿元充足,另外一件被人描绘神乎其神的瑰宝,于我无用。” “三来嘛,于我而言真正的瑰宝不是现在修士争来争去的东西,而是司天的大人物们,有些人迄今为止依旧不清楚司天的能量有多大,简直蠢笨的要死,既然有机会让司天站在我这边,何不来赌一把呢?!” 有机会让司天站在我这边……夏侯穷的雄心壮志不是一般的大。 夏侯穷当听闻司天成立之时,三天三夜闭门不出,派人搜集了所有有关司天的资料研究,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司天成立,即是为了当下,又是为了将来。 遵从神州意志而成立的司天,仿佛是给修行界拴上了一条无坚不摧的锁链,防止乱咬人。 别看现在的司天没成气候,似乎哪个大门派、大世家都可以置司天命令不顾,等到司天积累够了实力,谁敢不听话必然倒大霉。 司天费尽心机创造出适合大部分百姓修炼的功法,真的仅仅只有让百姓自我保护吗? 夏侯穷不信。 他想,百姓们得了司天的大好处,纵然愿意为司天卖命的人百分之一,以神州十四亿众生,那也是惊人的数量。 如此一来,司天不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谁还是??!! 其他名门大派亦或修行世家,到时胡作非为,焉有不乖乖领受责罚的道理? 夏侯穷就是借泉城大乱为夏侯家今后的发展提前铺路。 所以他带了本钱不远千里到了泉城。 所以他演了一出戏给其他大势力看,令他们都相信夏侯家此行就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为了家族千年、万年传承。 不过,跟昭天苑碰上,大打出手,绝对出乎他的意料。 夏侯穷目光闪烁,注视陈禅,内心一动,暗道,或许因祸得福,我带来的本钱让鱼嘉更加看重。 陈禅一边赞叹看得懂局势的人,他只见识了一位夏侯穷,一边说道:“你去吧,至于夏侯家跟昭天苑和解,问问昭天苑的意见,昭天苑意见不大的话,找个好日子,我来做主持人。” 夏侯穷吃惊询问:“先生真的愿意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夏侯穷顿时激动:“多谢先生,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夏侯家担任一个名誉董事的职位,没有权力,但是每个月都会给先生分红,包括俗世钱财以及修行界的灵石、天材地宝。” “名誉董事就算了。”陈禅转身御风离开。 夏侯穷盯着陈禅的背影直到被高楼大厦挡住,他才起身前往泉城司天总部。 他知道神秘修士找自己时,便遮掩住了两人的气息,任凭是真修也无从得知两人见过面。 神秘修士离开,气息遮掩自然就撤去了,夏侯穷重新保持一身快凝成实质的杀意,趾高气昂冲向鱼嘉所在的位置。 泉城藏龙卧虎。 莫说是鲁州一地的真修了,隔壁几州的真修同样有来凑热闹的。 不仅纷纷纳闷夏侯穷是疯了吗? 现在就去找司天的麻烦。 不怕司天到泉城来的真修远不止现在几位? “夏侯穷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我看呐,夏侯家一众人等白来泉城了,大好局面全让夏侯穷毁了。” “当初我就说不该与夏侯家合作,瞧瞧他们自己选的家主,一大把年纪了,何等的冲动?!还不如我门派里的年轻弟子有城府。” “嘿嘿,昭天苑和泉城司天同盟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莫非夏侯穷不知道?!他此行前往司天,自投罗网,等着看好戏吧。” “夏侯穷年轻时候是江南响当当的美男子,即便老了,相貌照样让人惊为天人,唉,岁月最不饶人,你们这群年轻后生是见不到夏侯穷年轻时的风采啦。” 数位作壁上观,还没有决定是否现在就插手战局的真修,议论纷纷。 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和门派后辈弟子说,有的与道友谈笑…… 夏侯穷自然明白此行前往泉城司天,必有真修取笑自己。 他们这群人才是傻子。 聪明人早就为以后想办法了。 只有傻子为了眼前些许利益打破脑袋。 以夏侯穷的实力,洋溢着杀气急急赶路,很快就到达泉城司天总部。 鱼嘉面无表情的正在司天外等他。 一见夏侯穷到了。 依旧身在泉城司天的昭天苑乔桂、许莲颍等人不禁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就是率领夏侯家一众高手的夏侯穷,险些让昭天苑的一行人覆灭在泉城。 此仇此恨,如滔滔大河,永无休止流淌。 鱼嘉静静看着桃花眼夏侯穷,尽管他一大把年纪了,就这出众的样貌,照样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醉心不已。 女子兴许有那红颜不再、白发上头的那一天,男子却每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的魅力所在。 自少年青葱到青年昂扬再至中年醇厚,颇像藏在地窖里的酒水,随着岁月沾染愈来愈有味道。 夏侯穷就站在鱼嘉的三步之外。 两人的距离对他们这种真修来讲,委实太近太近了。 倘若打生打死局面,一出手各人皆要负伤。 夏侯穷望了泉城司天总部一眼:“呦,昭天苑的手下败将也在啊,真巧。” 现场唯有三人感受到夏侯穷一来,这里忽起异常。 一道幻术降落于此地。 幻术表现给外人的感觉其实很简单,就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打了什么、出了什么招式幻术里通通没有。 这反而更真实。 夏侯穷、鱼嘉皆非易于之辈,真打起来,天昏地暗,外人轻易窥探到反倒是怪事。 鱼嘉和詹宁细细摩挲幻术的气息,知晓是陈禅落的幻术,瞬间联想到难道这夏侯穷的底细并不如表面看的那般简单。 他此行前来泉城司天总部不是挑衅,给司天一个下马威,而是另有所图。 鱼嘉道:“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谢镜花虽不是你的徒弟,但和你有极深的关系,你能把她养育到令我也高看一眼的地步,着实了不起。” “可叹我夏侯家几十年珍贵时光未曾出一位如谢镜花这样的天纵之才啊,可惜,可惜,可惜。” 话题从昭天苑突兀转移到谢镜花,除了拉近关系,鱼嘉想不到夏侯穷有其他目的。 老不知羞,打谢镜花的主意? 不可能。 陈禅的存在就是一座愚公也移不开的大山,打谢镜花的心思,纯粹是找死。 已经有人为他们演示一遍后果了。 保护谢镜花的小剑,大有来头,可斩半步真修,可挡真修高手! 鱼嘉轻声道:“传言夏侯家主痴迷武学,为人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为什么我见到的夏侯家主,名不副实呢?” “名不副实?哈哈……无论是名实相副又或名不副实,在下都不在意。”夏侯穷哈哈大笑。 站在楼上,透过玻璃恨恨注视夏侯穷的昭天苑弟子心底纳闷。 桀骜不驯的夏侯穷莫非是惧怕鱼嘉? 为何跟他们心里的夏侯穷相比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在意什么?”鱼嘉无所谓的问道。 仿佛不管夏侯穷说什么,她都平静以对。 就算先生用幻术遮蔽了对话,鱼嘉的心境依旧心如止水。 “我在意细水长流。” “这么说的话,夏侯家主是下定决心抢夺七十二口泉池?这次前来,仅仅只是无聊的下战书?”鱼嘉稍稍睁了睁眼睛。 夏侯穷失笑:“你别试探我了,先生都为我们落下幻术了,我又岂能为了七十二口泉池才到这里来的?” “不妨把话挑明,大家的时间都很金贵。” “确实,泉城四处战乱,那群傻子为了泉池恨不得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 夏侯穷继续废话连篇。 “不久前张家三人就把王崇解杀了,一位真修陨落,产生的灵气波动,你应当感受到了吧。” “你一定察觉到了,毕竟你是鱼嘉啊,名声在外。倘若真到了十几位真修高手在泉城大打出手的程度,百姓遭殃大了!” “要想制止泉城大乱,我倒有个好办法。” 鱼嘉问:“什么好办法?” “你知道的,我带来了一众夏侯家的高手……。” “是,此事我知晓。” “只要你点点头,我加上夏侯家的高手,立即站在你这边。”夏侯穷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过跟陈禅所说的话,顺序变了变,成了他站在司天这边。 鱼嘉不禁打量了他一眼。 夏侯穷循循善诱,一步步说出自己的目的。 绝不是外界流传的那位武夫夏侯穷能够做到的。 此人,真是立了一手好人设啊。 “条件呢?” “条件就是夏侯家成为司天同盟,鱼嘉你成为我夏侯穷的首席客卿,呃,不说如此陈旧的称呼,名誉董事!该给的好处,我夏侯家加倍给,直到你满意。”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不必成为夏侯家的名誉董事。” 他又补充了一句。 鱼嘉这才用惊讶的目光来看待夏侯穷。 她心底暗道。 世人皆知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宝贵,却不知因泉城之事,近乎倾巢出动高手的司天,一旦结识其中任何一人,就能抢夺先机。因为司天组织,太重要了,无论如何,神州那些治国理政的大人物,都要让司天成为修行界牧羊人,监管天下修行者,使其不做乱。 这件事,除了他们司天内部核心大人物,极少有人敢猜测,从古至今,修行界首屈一指的大门派络绎不绝,然而能统领修行界的组织,没有出现一个! 现在神州就要出现那样的组织了。 便是司天。 何谓司天?! 司天之能!!! 四字蕴含的大道理何止几斤几两,简直比山重,比天高。 当然任重而道远。 现今的司天底蕴不扎实,远无法做到司天之能的地步。 “你究竟想说什么?”鱼嘉故意装作听不懂。 夏侯穷倏忽哈哈大笑:“我的意思鱼院长真听不懂吗?昭天苑那样的门派都可以成为司天同盟,我都把本钱带到泉城了,也为司天展示了夏侯家的本钱是多么值钱,鱼院长为什么仍然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莫非鱼院长不是聪明人吗?我不信,鱼院长做的几件事,我可是如雷贯耳呀!” 夏侯穷大笑完,嘴角含着笑,目光逼视在神州司天地位特殊的鱼嘉。 鱼嘉在司天的地位怎样,夏侯穷着实费力研究了一番。 不然也不会指名道姓的要鱼嘉成为名誉董事,而不是詹宁。 “况且,泉城的乱局鱼院长再不下狠手,等到七十二口泉池爆发第三阶段异象,彻底复苏了,再想收拾乱局,恐怕为时已晚。” “受害的可不仅仅是泉城一千万芸芸众生了,而是司天的大局!” “司天把泉城当做首选的试点下发创建的功法,头等大事就是稳定。” “泉城不稳,一直乱下去,那些得了功法的百姓,万一有了点法力,不仅成不了帮助司天壮大的溪流,反倒会成为心腹大患。” “我想,以鱼院长的深谋远虑同样不愿看到覆水难收吧?” 一言以蔽之,夏侯穷就拿局势来威胁鱼嘉。 鱼嘉深深看着心计极深的夏侯穷,“昭天苑成为司天同盟,以司天的考量自然是他们在司天控制范围之内,江南夏侯家发展几十年,家大业大,司天能控制吗?” “鱼院长,有句话你听说过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司天的大业,不能太严苛了,得让人呼吸呼吸几口空气。”夏侯穷真心说道。 言外之意,司天不能完全控制麾下的势力,不然谁还愿意归顺司天成为其打手啊? 鱼嘉深呼吸了一口气:“兹事体大,我打个电话。” 夏侯穷当然理解,和昭天苑比较,夏侯家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昭天苑以后不听话,司天敲打敲打就够了。 夏侯家这种体量不听话,可就费功夫了。 尽管昭天苑能做夏侯家的对手,但夏侯家对世俗的影响远不是昭天苑可以媲美的。 鱼嘉当着夏侯穷的面,打电话给司卿。 作为司天首脑,司卿接到鱼嘉电话,第一时间就接听了。 老人知道鱼嘉为人谨慎,若非碰上不能处理的大事,绝不会擅自打电话过来。 鱼嘉把夏侯穷的请求说了一遍。 果然,说完,连这位老人都沉默了。 此事难以下定决心。 因为夏侯穷提出的时机太过巧妙。 几乎有挟持司天的嫌疑。 老人思前想后,叹了口气:“同意吧。” “夏侯穷此人我了解过一点,不是流传在外那种莽夫性格,不然坐不稳夏侯家家主的位子,江南一地别看是繁华酒香之地,世家、门派要想在此等地方发展,有勇有谋都不一定能行,必须有大勇有大谋。” “既然夏侯穷快人一步,合该他今后处处快别人一步。” “好了,夏侯家的事你来做主。” 鱼嘉没有多说什么,挂断电话。 “你听见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侯穷现在笑的合不拢嘴。 他此行泉城,对此事的把握不过六成。 痛揍了一顿昭天苑,也不过又多了一成,变成七成。 剩下的三成,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夏侯穷觉得自己站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方。 眼下来看,果然如此。 三成的不确定,在人手委实捉襟见肘的司天面前,摇身一变了,变作十成把握。 他转念一想。 那位神秘修士,见自己时,听到他和盘托出,必然提前知晓此事能成。 否则不会他一来泉城司天总部,立即就有幻术落下笼罩这里。 旋即心底暗道。 喊神秘修士一声先生不亏,哈哈……何止不亏啊,大赚特赚。 先生,传道授业解惑,有了这一层巧妙的关系,说不准以后有事,先生顾念旧情点头同意呢。 鱼嘉道:“恭喜,夏侯家从此以后更上一层楼。” 夏侯穷连忙拱手作揖:“不敢不敢,若无鱼院长从中周旋,事情绝无如此顺利。请问,鱼院长愿意当我夏侯家的名誉董事吗?” 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去说,鱼嘉成为夏侯家的名誉董事,一定在江南一地闹的沸沸扬扬,说不定夏侯家借着她的名头肆无忌惮行事,暗中结下的仇人连她一道恨上了。 麻烦接踵而至。 往小了说,不就是夏侯家的名誉董事吗?多大一点事,以鱼嘉在司天的地位以及她的修行潜力,那些结下的仇人,真不算事。 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尚且失去效用,何况远不如她的修行者?! 最终鱼嘉还是摇摇头:“不了,我只愿孑身一人。” “好,我尊重鱼院长。” 夏侯穷稍顿,继续说道:“来此的路上,那位先生让我和昭天苑和解,冤家宜解不宜结,夏侯家有我做主同意这件事,不知昭天苑作何心思?” 鱼嘉骤然笑了:“你喊他先生?” 夏侯穷双手负后,挺起胸膛,堂堂正正道:“自古达者为师,先生在修行路上比我走的远,尊敬称呼一声先生有何不可?” 这马屁…… 真是拍的清新脱俗啊! 鱼嘉不禁暗笑,夏侯家主居然是位见风使舵的小人。 传言往往不是真的,会被有心人利用。 夏侯穷就是此道高手,充分利用传言,不仅让夏侯家族的族人相信他是位痴迷武学的武夫,就连其他大部分人都认为夏侯穷有勇无谋,能把夏侯家发展至现在的地步,纯粹是真气道行高强罢了。 唯有像司卿那样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人,清楚要想在江南一地发展,一个大族的家主非得有大勇有大谋不可。 “先生如同谪仙人,说出来的话自然藏着厚重的道理,我夏侯穷自小就十分愿意谦虚的学习道理,所以,我将他当做我的先生,希望从他身上学到令我受益一生的学问。” “鱼院长想必和先生结识已久,不知我的先生师出何门?” 夏侯穷给鱼嘉带来了太多的不可思议。 此人真切看清局势并迅速作出布局,实属鱼嘉首次得见。 不要脸拍马屁,把马屁拍的毫无臭味,甚至香气扑鼻,又是鱼嘉第一次见。 听从先生的言语,愿意和昭天苑和解,夏侯穷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对昭天苑施舍一般,言外之意则是,看在先生和司天的面子上,他同意给昭天苑一个机会和解。 真是……此人真是“妙不可言”啊。 尤其是拍马屁的水平,十个鱼嘉都比不上一个夏侯穷。 鱼嘉转头看向楼上。 昭天苑的几人当然听见了夏侯穷的话语以及表现的嘴脸。 摸着良心说,恶心透顶! 未曾离去的乔桂和许莲颍尽管极其讨厌夏侯穷,但是和解一事,确系令二人心动。 “此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打个电话问问苑主吧?”乔桂沉默些许,问许莲颍的意见。 “事已至此,也只有苑主可拍板了。” 乔桂打去电话。 响了几声,昭天苑的苑主才接起电话。 乔桂心中讶异了一声。 听电话传来的杂音,似乎苑主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怎么了?”苑主的声音被背景音干扰了些许。 乔桂来不及分析背景音,赶紧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苑主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事啊,大好事,跟夏侯家和解,你好我好,同意。” “可是苑主,死在夏侯家的弟子只怕不太同意。”乔桂试探说道。 苑主反问:“我们是为了活人考虑,还是为了死人考虑?!” “……” 许莲颍夺过电话,“苑主,这件事比较复杂,不如询问询问门派其他人的意见,再做决定为好。” 苑主又反问:“你是苑主,还是我是苑主?!”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快刀斩乱麻,杀杀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二章快刀斩乱麻,杀杀杀乔桂和许莲颍只是在想昭天苑与江南夏侯家的关系。 若跟江南夏侯家和了,死在夏侯家手中的弟子,他们该如何交代? 岂不是白死了? 两人就是在想这件事,因为着实难以下定抉择。 之所以他们认真思考此事,源于夏侯穷跟司天同盟了,一样和司天同盟的昭天苑必须做出答复。 而且答复两人必须得请示苑主来决断。 乔桂、许莲颍是知晓和解对谁都好。 昭天苑的弟子行走在外,不必忧心夏侯家威胁。 两人所以心动。 但真要听苑主决定与夏侯家讲和,作为桂花园、睡莲园的园主,又犯起了为昭天苑大局着想的老毛病,苦劝苑主听从其他人意见再做决定。 挂断电话后。 昭天苑苑主环视着匆匆出城的百姓,暗道,不管是乔桂还是许莲颍身为园主是合格的,但是两人任何一人皆太局限于自己的小心思,自认为是对昭天苑考虑,实际上犯了想做“道德君子”的老毛病。 并不是说做“道德君子”是坏事,而是得分时候、场合。 两人明明话语里说了,夏侯穷是看在那位神秘先生以及司天的脸面上才和解,为什么他们只看重司天,没有从神秘先生身上考虑呢?! 能炼制出血魄固体丹的修行者,且服用一颗就让乔桂、许莲颍康复大半,门下出色弟子乔中月受益无穷,那位神秘先生或许不是简单的真修,而是走到真修顶点,成就半步金丹道行的大高手。 苑主望着“热闹”的大都市,内心呢喃,半步金丹啊,别说只是半步,真修一旦触碰点金丹边缘,就已经不可以常理度之了。 从种种挖掘的古时修士洞府典籍,足够一叶知秋了。 金丹境与此前的修真境界完全是两码事。 若说点卯境到琉璃境是在打地基,那么金丹境之后的境界,就是在为羽化登仙建造仙殿了。 苑主心里不放心,思量片刻后又给乔桂打去电话。 还没有通知鱼嘉昭天苑意见的乔桂、许莲颍驻足,奇怪看着苑主电话。 两人心中暗道,莫非苑主考量后果之后,反悔了? 电话接听。 苑主直接干脆说道:“你们的态度不必太张扬,另外一定千方百计的询问鱼嘉,若是那位神秘真修主持我们两家和好,不知那位真修愿意挂名昭天苑大长老的虚职吗?” 一听苑主此言。 乔桂唯有极其认真说道:“苑主,我们两人竭尽所能。” “嗯,去忙吧。” 昭天苑挂名大长老一位,空悬几十年,原来是昭天苑给一位帮了大忙的老辈修士设立的,可惜那位和孔桦一个时代的老辈修士照样未曾捱过岁月冲刷,坐化家中,遗憾离世。 看到电话已经挂掉。 乔桂、许莲颍何等聪明人,瞬间恍然大悟苑主为什么如此简单就同意跟夏侯家和解了。 这个和解,司天占十分之一的主因,那位神秘修士占十分之九! 而夏侯家,苑主压根就没考虑。 原来如此。 两人念头顿时通达了。 一齐暗道,不愧是苑主啊,抓住了稍纵即逝的良机。 旋即两人去见鱼嘉,说昭天苑同意跟夏侯家和解,再把苑主说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适才询问先生出自何门迟迟未能得到答案的夏侯穷,等着两人,心道,昭天苑自始至终被我重视的从来只有那位喜欢剑走偏锋又格外理性的苑主。 剑走偏锋和极其理性明明是相反的评价。 但世事往往就如此不可理喻,两种性格同时出现一个人身上。 夏侯穷可听说过,那位苑主见门下弟子让鲁州大世家打伤了,怒发冲冠的持剑打上门,把那修行世家给掀了一个遍,后来大世家为了平复苑主火气,开出一个大价格,苑主方方熄了怒火。 事情没那么简单,借着那个大价格不仅把昭天苑如无底洞般的开销填满,还开了几家现代金融业类型的公司,不过多久就赚的盆满钵满。 后来有好事者分析苑主所作所为。 被打伤的弟子不重要,那个大世家打伤人的罪魁祸首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出的大价格。 苑主更是一举三得。 一则加深门内威望,让上上下下认为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二来扬威鲁州,从此之后,没人愿意轻易得罪昭天苑弟子,省得令苑主吃大户。 三是扭转了昭天苑的财政危机,让昭天苑快速发展。 别人不在乎,夏侯穷可十分了解,而今昭天苑收取弟子都是先给一笔丰厚的钱财,自古钱昂动人心,所以昭天苑新收进门内的弟子,不仅仅资质好,还对昭天苑格外忠心耿耿。 管中窥豹,苑主此人的手段能与夏侯穷一较高下。 鱼嘉失笑。 “先生是否同意,我说的不算,到时候你们自去问他就是。” 乔桂、许莲颍是见过陈禅的,只恨自己脑袋不灵光,错过一桩天大的机缘。 夏侯穷环抱手臂笑问:“你们苑主呢?” “我们苑主自然是稳坐钓鱼台,坐镇昭天苑。”许莲颍恨恨答道。 他前不久的伤势就是让夏侯穷亲手打的。 乔桂跟着道:“我们苑主自然不像夏侯家主如此逍遥自在。” “哈哈……你们啊你们,还不如我了解你们苑主呢!我猜测,你们苑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指不定到了泉城。”夏侯穷肯定道。 “啊?!” “不可能!” 两人反击。 如果苑主来了泉城,为何不赶到他们身边? 苑主向来心系昭天苑弟子,有初入门派的弟子修炼中不慎受伤了,苑主还亲自看望…… 夏侯穷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泉城出城高速公路的方向,他是知道的,大战刚起,许多百姓恐惧的纷纷出城避难。 此事不禁对司天和当地有关部门是个大麻烦,对于到泉城的修行者一样是个难题。 难就难在,事后该怎样给神州大人物以及司天一个交代。 无论在此战里有没有收获,都得给个交代的。 鱼嘉轻轻说道:“我遇见先生时,他如山中谪仙人。” 夏侯穷心底震撼。 乔桂、许莲颍不明所以。 …… 重新回到私立医院,王崇谅放下众人后,脸色极其沉重的独自跑到一边打电话。 王葳蕤等人是知晓王崇解被张家真修斩杀的。 此事王崇谅路上已经告诉他们了。 当时王崇谅一脸恨恨的说道,“该杀的张家众人,把王崇解给杀了!!” 王葳蕤脑子一片空白。 王崇谅当时的做法她就有所察觉,绝没想到这位副家主竟能狠心抛弃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王崇解,一个人逃命。 回想王崇谅、王崇解两人此前说的豪言壮语。 宛如一个笑话。 王崇谅是给王家家主打电话的,王崇解被张家真修斩杀,此事大过天,大王家必须回应,而且是得给张家一个迎头痛击!! “喂?家主吗?” 电话接通后,王崇谅大声道。 大王家家主听闻王崇谅大变的语气,心道不好,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张家真修把王崇解杀了。” “什么?!”家主惊呼。 惊呼之后,迟迟未有言语。 莫非张家不知道吗? 敢杀大王家的副家主,等同全面开战,双方再无后退的一步余地。 “家主?!家主??”王崇谅一声声询问。 “我在,我这就调集家中好手赶去泉城。” “需要多久?” 王崇谅犹豫问道。 以大王家乌烟瘴气的情况,想要派来好手,实际是件很难的事。 泉城即将爆发大战,家族内的人精没谁想白白赶来送死。 家主想要再送来好手跟张家大打一场,十有八九会落得一地鸡毛。 大王家的家主锤了下办公桌:“我尽量。” “不如你来泉城一趟吧。” “……” 家主暗暗咬牙,王崇谅真懂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一大把年纪了,早无年轻时热血,而今只想苟且偷生。 去泉城? 去送死吗? “放心,我将能叫的动的好手一股脑全给你送去,给我点时间。” 说罢,大王家的家主挂断电话。 脸色阴沉不定。 他坐回极品办公椅上,冥思苦想。 家族内听他号令的好手就那么点人,属于他这一派的。 若是将听话的叫去泉城,万一有死伤,他这派系的实力岂不是大大折损啦? 为了给其他人表演他也付出了,必须得派几个人去泉城,人选又是个问题。 老人摩挲着眉心,暗道,没用的王崇谅、王崇解,在家里一个个趾高气昂的,仿佛要把我拉下马,自己坐上家主位子,谁曾想两人都是软脚虾,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他找出一张纸,写下一列人名,根据与自己的亲疏关系,勾勾选选。 终是选定了人手。 接下来就是用家主身份逼迫他们去泉城了。 私立医院里的王崇谅冷笑不断。 老头子狡猾的很,倘若是其他大世家得知副家主被仇敌杀了,家主哪还会讨价还价?!早就带人打过来了。 大王家的这位家主可好,生死攸关的关头,仍是在考虑利益得失。 王崇谅走向王葳蕤,挥手令等在原地的家族子弟去休息。 “葳蕤,王崇解死了,张家接下来会不会痛打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 王葳蕤震惊王崇谅如此自贬:“回祖爷爷的话,张家一朝得手,势必赶尽杀绝的。” 王崇解的气息陡然消失,王崇谅的神情剧变,既有无穷无尽的愤怒又有数不清的悔恨,然而最终还是化成解脱一般的死里逃生放松表情。 王崇谅露了马脚,让王葳蕤明白真到了关键时刻,为了自己能活,王崇谅会出卖身边所能出卖的一切。 “是啊,杀了王崇解,换成我是张家人,也会不计得失的找到咱们藏身之地……” “有什么办法吗?葳蕤?” 王崇谅故作镇定。 王葳蕤思虑少许,说道:“转移阵地?” “此处兴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私立医院是炼魂凝月宗的产业。”王崇谅道。 王葳蕤缓缓摇头:“晚辈愚笨,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难为你了,去休息吧,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是。” 王崇谅总感觉少了一个人,但大王家的人都被他带回来。 回到精心为其准备的奢华住所。 王崇谅如梦初醒。 赵阙呢?! 赵阙到哪里了?! “赵阙!赵阙!!” 王崇谅喊了几声。 无人应答。 他刚要打电话给王葳蕤。 未曾想自己的手机首先响了。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接听。 对面的人悠闲说道:“按照你的实力估计,现在已然回到私立医院了。” “赵阙!!!”王崇谅肯定道,“你在哪?” “是我,我在泉城的一处泉眼附近呢。” “你怎么去哪里了?快回来,外面不安全。”王崇谅脑子乱糟糟的,换成平时,他定然惊觉‘赵阙’的不同寻常。 陈禅失笑:“你不必管我,该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退路?!什么意思?” 陈禅叹息一声:“原以为大王家是鲁州有数的修行世家,有点用处,万万没想到我亦有失算的一天,一个个的精于内斗,没半点用处,连你都把王崇解当做弃子来让仇敌杀,好争取自己逃命的机会。” “王崇谅啊王崇谅,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崇谅拿着手机呆愣在当场。 赵阙疯了吗?!! 他脑袋一震,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是你!!一直都是你!!!” “居然是你!害的我大王家在泉城连死数位高手!!” “你虽然没有插手,但是潜伏在暗处里推动着所有事发生!!” “就算赵健勇也是你掩藏身份的一枚棋子!!” “你……你究竟是谁?!!” “我太笨了!我知道你是谁了!!是你抢夺走了百色琉璃盏!!!” 王崇谅神情癫狂,疯狂大吼。 陈禅挂断电话。 神识巡视着泉城。 两场真修大战又突兀爆发了。 起因很简单。 争夺泉眼。 而泉城百姓受到大战影响,纷纷抛家舍业的没命逃出泉城。 再这样下去,真真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何况,躲躲藏藏没露面的那些真正对陈禅有威胁的高手,还没有出手呢。 比如白衣僧人、轻灵女子等人。 之所以给王崇谅打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也是陈禅警告王崇谅别打算搅混水,尽管他知道王崇谅的胆子让张家真修吓破了,大概率龟缩。 只是再小的概率他都要考虑进去。 现在一团乱麻怎么办?! 老话说得好。 快刀斩乱麻。 杀到真修高手不敢再擅自出手为止。 所以。 陈禅第一次丝毫没有任何保留的将战力提升到极致。 手中以气凝成的三尺青锋,犹如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尽斩天下敌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三章尽斩天下敌王崇谅神情若癫,冲出装潢极尽奢华的居所。 听到‘赵阙’说的一系列言语,映入其脑海的人竟然不是‘赵阙’,而是王葳蕤。 王葳蕤是王家一行人之中算起来跟‘赵阙’走的最近。 ‘赵阙’有大问题,难道她就没问题吗? 王崇谅不信。 未曾打草惊蛇给王葳蕤打电话,而是直接寻她,可见王崇谅怒火攻心,恨不得将王葳蕤给撕碎了。 如果王葳蕤当真如他所想。 王崇谅不介意折磨王葳蕤至死。 以他的修为真气如此短的距离,眨眼就到王葳蕤的房门。 粗暴推门。 正在喂猫的王葳蕤惊颤的起身看向王崇谅。 “祖爷爷?” 她百般疑惑。 为什么王崇谅一副吃人的恐怖表情?! 而且目标正是自己? 王崇谅把视线放在猫身上:“哪来的猫?” “从私立医院外面捡的。” “捡的啊。”王崇谅颔首。 绕着王葳蕤走了几圈。 不得不说,王葳蕤不仅脸蛋美艳,身材亦是出众。 “你老老实实把跟赵阙独自相处时发生的所有事说一遍。” “啊?”王葳蕤极是不解,她好像听不懂王崇谅言外之意,询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祖爷爷。” “哼,先将你们两人的事说一遍。” 王崇谅不耐烦的说道。 王葳蕤迷惑不解,旋即自第一次遇见陈禅,再到泉池复苏期间,所有的事,一丝不苟的讲了一通。 当然,她说的全是外人眼中两人关系。 至于真正的秘密,王葳蕤半点没有露出破绽,甚至言语里九真一假,不合理之处自动补上了。 饶是王崇谅修为深厚,能够测出王葳蕤究竟有没有撒谎,听完后,见王葳蕤神情前后一致,心境安静的如同夏日无风的午后,皱起眉头,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杯弓蛇影? “你和赵阙的关系仅仅如此?” “他?!哼,赵阙混进大王家队伍,一直表现的像酒色纨绔子弟,我身为大王家年轻一辈一员,怎能看上这种人呢?” 王葳蕤认真说道。 “况且,赵健勇也就只在泉城巴掌大点的地方有影响力,放眼鲁州乃至神州,他真的上不了台面,赵健勇都是如此了,赵阙更不必提。都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我认识的其他大族公子,比赵阙强上不知多少倍。” “也就您来了,一言点破赵阙真实身份,我才恍然大悟此人居然用纨绔子弟的身份来掩饰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祖爷爷,是我太年轻看走眼了。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必定不会轻易上当。” 王崇谅又绕着王葳蕤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站在她面前。 盯着她的双眼。 面对真修高手。 王葳蕤意料之中的低下头不敢看王崇谅。 双手不断揉搓着衣角,足够见到她内心极为紧张。 王崇谅脸面上的惊怒渐渐烟消云散,忽然笑道:“不错,你的修为又有进境。” “多谢祖爷爷夸赞。”王葳蕤轻声感谢。 他弯腰抱起陈禅送给王葳蕤的橘猫,“多给它点吃的,这种猫喂胖了才好玩。” “遵命。”王葳蕤谨小慎微道。 王崇谅失笑:“在我面前不必拘束,好了,你继续喂猫吧,是我多想了。” 走到门口。 回首瞥着被自己暴力推坏的门锁。 “换间房间。” “谢谢祖爷爷关心我。”王葳蕤真情实感说道。 他嘿嘿几下,快走离开。 王葳蕤是真心感谢,还是虚情假意都无所谓。 此番试探,王葳蕤确实不像里通外敌的人。 “王十六!!!”王崇谅咬牙切齿的低吼。 他转念一想。 只剩下王十六一人了。 莫非王十六故意要把黑锅推给‘赵阙’的? 换而言之,在私立医院食堂中发生的那些事,是个人都知道王十六光明正大将黑锅背在‘赵阙’身上,竟然是障眼法?! 这件事的意义换个角度思考,不正是王十六打消他人对‘赵阙’的猜测吗?! 真有你的。 王十六啊王十六,你被王今歌千刀万剐,死后都在恶心大王家。 王崇谅暗暗大恨。 倒是王葳蕤…… 回想着她说的所有话,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唯有归咎于自己恰逢此时太多心了。 毕竟,王葳蕤的家世深深绑定在大王家的战车上,她要想脱离大王家,首先得喂饱贪念十足的亲爷爷。 就在此时。 天地蓦然一黑,而后一道通天的剑光划过天际。 遥遥望着好似要将天的脊背斩断的剑光,王崇谅冷汗涔涔。 试问自己断然抵挡不了如此恐怖的剑。 就不知泉城哪位真修发怒了。 …… 王葳蕤抱起橘猫,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换对面的房间居住。 适才王崇谅杀气腾腾推开房门绝不止这般简单。 应当先生和王崇谅说了什么。 又一想。 回到私立医院,一直没有见到先生。 逃回私立医院时,泉城爆发的那场真修大战,规模之大之惨烈之惊世骇俗,其中一人必是先生。 聪明如王葳蕤,被王崇谅逼问,心底便有了答案。 所以她说的一番话,根本不是王崇谅可以推翻的。 除非王十八死而复生,亲口告诉王崇谅她说的有几句重要话是假的。 世事没有如果! 所以王崇谅相信了她。 关上新房间的门。 王葳蕤摸着怀中橘猫的脑袋,轻声问道:“小猫啊小猫,真羡慕你。” 跟橘猫腻歪了一会儿,干脆放到温暖的被窝里,她则站在窗口望着泉城方向。 那里。 正在发生一场谁也不知道结局的大战。 但王葳蕤无比相信,先生一人尽斩敌手。 无一例外! 毫无例外!! …… 那两个真修都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位真修,就算看上去寿元不多的真修,同样得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 两位真修大战,爆发在泉城市中心。 大战余波将一座外表精美的高楼大厦摧毁到丑陋不堪。 两人兴许是积年仇敌。 再加上抢夺一口中等以上的泉眼,动了真火。 招招都用上了毕生真气。 恨不得连对方的三魂七魄都给灭的一丝不剩。 可惜两人半点不知收敛,也不知去城外无人的空地打,而是把战场选在了泉城市中心。 陈禅感知到他们两人时,突兀爆发的大战余波,已然造成几十人死伤。 市中心本就人口稠密,这般真修大战,再让他们打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陈禅把这一剑选在了两人身上。 无论是谁。 都必须死。 绝无活下的可能。 剑光纵横,煞气充斥。 正在换招拼命的两位老真修,心底忽地剧烈动摇。 仿佛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快速接近。 急急分开。 两人以真气护住自身,查探究竟是什么才令他们心神不稳。 剑光来的极快。 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准确无误的穿透一位真修的胸膛。 那真修待剑光刺穿前,头发倒竖,连忙打出引而不发的术法,只是他的术法相比于剑光太微不足道了。 老人垂头看了眼空洞洞的胸膛。 幽幽一叹。 自半空掉向凌乱街道。 无一丝火气。 三魂七魄更是令剑光搅了个稀碎。 几近遭受了天罚。 活着的那位真修亲眼看着积年仇敌让人轻而易举一剑抹杀了。 哪还敢再停留原地。 转身就跑。 刚跑出两里,就被一位年轻人拦下了。 他知道,剑光的主人就是近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中真气化成的气剑光彩夺目。 刺眼的光亮犹如将太阳炼化成了剑。 老人竭尽全力睁着双眼,慢慢问道:“你,你是谁?” “杀你的人。” 陈禅挥出一剑。 剑光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一剑好像世间所有色彩融合到了一块。 老人仍然好端端站在原地。 似乎消失无踪的剑光,未曾伤到他一丝一毫。 不过,他的表情满含绝望,丁点没有挡下此剑的欣喜。 陈禅呢喃道:“护身法宝。” 正是。 老人之所以还活着,便是引为大底牌的护身法宝救了他一命。 自古以来,护身法宝炼制格外艰难。 好的护身法宝更是千金难买。 而救了他一命的护身法宝则是十年前自神州拍卖行购来的。 为此付出的花销,每每想来,都令他肉疼不已。 啪嗒。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从他身上陆续掉落镜子的碎片。 稍过几息,碎片愈来愈多,似乎没有止境。 陈禅点点头:“护身法宝不错,只是你不会用,不然,可挡我两剑。” 老人绝望恳求道:“你为什么杀我?我们是敌人吗?” 陈禅指着掩埋于废墟里的普通人尸体:“你们为什么杀他?!你们是敌人吗?!” “……” 老人如梦初醒。 “你就是斩杀古山、安平的那位神秘真修!!” “好了,不必废话连篇了,送你上路。” 这下,陈禅松开手中的气剑。 气剑开心的游弋少许。 剑尖对着老人,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 石火电光般刺向他。 老人病急乱投医,把自己一身所学悉数用出,只为挡下此剑。 面对和“仙剑”无异的气剑,老人恍惚回忆,童年时夏雨倾盆雷声大作,他怕的要死缩在家中角落,彼时心里的恐惧和现在,如出一辙。 皆认为,自己要死了。 只是童年恐惧,自欺欺人。 而今的恐惧,真实无误。 气剑斩掉了他的头颅。 完成任务的气剑直冲云霄,豪气干云,碎成灵气,化成朵朵云彩。 “帅气!潇洒!!” “英俊!飘逸!!” 两妖御风停在陈禅的百米外,掌声不断,激动难言的称赞。 陈禅慢慢摇头:“何燕、何徊,你们来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四章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先生,我们绝非故意来晚的,实在是另有三位真修高手需要我们应对。” 何燕一听陈禅话语中有不满,连忙将两妖去向说的一清二楚。 原来两妖得了鱼嘉的安排先行监察泉城真修,防止大战对百姓造成重大影响,便隐在百姓之中,暗暗提防。 两妖哪会料到,同样有真修高手藏在人群,盘算不可告人的目的。 三位真修高手师出同门,根据两妖观察,三人真气的本质相同,又互相掩护,明显暗怀鬼胎。 干脆两妖一商量,将计就计,令那三位真修高手把自己的目的曝出来,再出手算了。 毕竟三人皆琉璃境初期,和两妖的修为真气相差甚远。 “三人藏在百姓里有什么企图?” 何燕笑道:“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了。” “三人中,有一人看中了一位小女孩的资质,心里打着收其为徒,原本登门告知小女孩父母了,可她父母百般不情愿。此人就趁着局势混乱想将小女孩抢走。”何徊摇头,直道此人不可理喻。 人贩子?!! 不对,修士贩子?! 此事倒是给陈禅敲响了一个警钟。 尽管世人大多向往长生久视,但仍然有人对修行不屑一顾。 便像小女孩的父母,无论小女孩资质多么优良,一样想将她留在身边,共享天伦之乐。 “这位修行者都是真修了,以前何不出手抢夺呢?” “怕呗。”何燕道,“怕先生您。” “怕我?”陈禅顿时搞不懂了。 何徊不禁大笑:“先生先前在泉城大战的几场,着实把一些真修吓破胆子了,后来我们问那人,他说,明眼人皆知先生相当泉城的守护神,他怕事情败露引来先生追查。” 陈禅失笑:“此人就让两位师兄弟为他打掩护?” “正是。” “你们怎么逼问他的话?” “当时许多百姓想出城避难,那一家三口毫无例外亦是收拾好了行李,无比混乱之时,此人让两位真修遮掩天机、因果,就想出手抢夺。” 何燕笑道:“他万万想不到,我们两人一直盯着他呢,他一出手,我们就用了一手移花接木的术法把小女孩一家三口转移去了别的地方,当然,他们的行李一样被我们送过去了。” 何徊往下说:“我们出手,三人失色,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居然不约而同的说,‘动手’!” 何燕回想手机里看过的短视频,学着人家话术道:“先生,您猜怎么着?!三人不是争夺泉眼,也不是图谋即将出世的法宝,竟然想着避在人群中截取泉城气运。” 陈禅眉头微皱:“泉城气运?” “是的,如果不是我们兄弟撞上他们,真让他们截取走一部分泉城气运了。” 一地气运若非风水极佳格局,便由人组成。 泉城作为鲁州大都会,风水格局自不必谈,定然极佳,又是千万人组成的都市,气运之旺盛之不凡,就连陈禅获赠一部分气运都能借此突破修为境界…… 陈禅缓缓摇头:“来泉城的修行者真是各色各样皆有,不过三人的眼光不错,趁此混乱截取气运,确实能从中收获极大好处。” 何徊不甘示弱,抢着何燕前说道:“一地气运不禁对百姓还对未来发展有重大影响,我们既然加入司天,如何坐视不理?” “所以搅乱天时,破了他们截取气运的术法,然后又用小术法伪装了一下下先生的声音,把他们吓走了。” 陈禅问:“我的声音?” “先生没见到,您对他们有怎样的威慑力,您的声音一起,三人仿佛受惊的麋鹿,慌不择路的跑,真真是慌不择路呀!”何燕笑道,“我们追上去,巧施手段,就让他们把目的通通说了出来。” “……” 何徊道:“正在我们解决三位真修时,爆发了真修大战,我们选取了或许对百姓威胁最大的一处,刚来就看到先生斩杀了他们。” 何燕点点头。 陈禅得知前因后果,便未再言语,转身看向另外一处战场。 那战场的真修大概受陈禅顷刻斩杀真修的惊人气势刺激,迅速收起手,不再交战,同样也没谁离开,正杀气浓郁的对峙。 似乎今天必须分出个生死。 “三位真修去哪了?”陈禅轻声问道。 何燕忙道:“往泰山方向跑了。” 泰山? 受七十二口泉池复苏激发,泰山的情况更是复杂多变。 山体不时爆发异彩霞光,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大能之辈渐渐清醒君临天下。 泰山存在时间久远,其上更有数不清的秘密。 就连陈禅亦十分看重泰山。 它可不像七十二口泉池般曾属于天泉圣地。 泰山自古至今都只属于天下人间。 在那人间、仙界没有断绝联系的神话年代,有古仙在意泰山神秘,想以难以想象的大法力把它搬上仙界。 那位古仙还未撼动泰山根基,就让混沌仙劫轰的烟消云散,一丝仙魂都没有留下。 陈禅注意力尽数在泉城,从始至终都没有往泰山那里分过。 并非他不在意泰山,而是泰山之神秘之无瀚之雄伟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若有不开眼的修行者想密谋泰山的诡计,绝对是取死之道、自取灭亡。 至于曾几何时存在过的泰山众神祇,不过依托泰山而修行,数次大战,陈禅现在也不知道有哪尊山神存活下来了。 和古时王朝敕封的神灵相比,名山如泰山此般的大岳,古之帝王根本就无法敕封,仅仅假以“封禅”之名,博取王朝和自我的名声罢了。 封禅泰山的王朝许许多多,现今留存下来哪一朝哪一代啦? 俱往矣。 而泰山仍然耸立。 说起泰山,何徊心中一动,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泰山近在咫尺,听闻泰山留存的宝贝密如繁星,您就不心动吗?” 陈禅收回视线,继续瞧着对峙的两位真修高手,轻声道:“你们二妖从泰山上感受什么气息了吗?” “气息?什么气息?”何燕摸着后脑勺。 陈禅缓缓摇摇头没有点破:“你们去别的地方监察吧,我去把那两位真修杀了。” “啊?先生,两人已经住手了呀!” 陈禅道:“出鞘的剑不饮血,如何收的了杀意?” 两妖如梦初醒。 原来先生想以杀止杀。 杀到暗地里的真修不敢随意出手为止。 陈禅双臂稍震。 九为数之级。 九柄大剑,现身他的四面八方,隐隐约约组成某种玄之又玄的剑阵。 两妖细细感受,霎时脸色大变,像他们口中说的三位真修般,慌不择路的远离陈禅。 剑阵以不可言说的轨迹格外缓慢转动。 待陈禅双指并立,指向两位真修所站的位置时,剑阵倏忽消失。 再现时,已笼罩了两位真修。 两人打起来,其实缘于鸡毛蒜皮的陈年旧事。 一人是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地藏宗的大长老,到泉城全是行走天下的机缘巧合,想亲眼见见七十二口泉池复苏是何等的耀眼辉煌。 另一位是鲁州本地大世家小王家的副家主,偷偷带人来泉城,好不容易占据了一处小泉眼,刚布置下自认为完美计划,打算步步为营。 就……撞上了这位“老相识”。 两人的仇怨来自于二十多年前的争风吃醋。 当初有女子“剑仙”自南向北,两人游历时恰好共同见到女子“剑仙”,便纷纷上前博取好感,谁也没想到,女剑仙的好感没博取到,两人却打的难解难分。 二十年间相约十数场决战。 每逢关键时刻,都被各自阵营高手给救下来了。 小王家虽不比大王家,可也有些积累。 地藏宗几百年传承未绝,恰逢灵气复苏,高手井喷式出现。 所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纵使那位当年大家都羡慕的女子“剑仙”消失不见十八年,两人依然奋不顾身的大战起来了。 这一打不要紧,几乎同时爆发的另一处战场,让神秘第三人摧枯拉朽的给灭了,这就十分、十分要紧了。 两人分开,各自警惕。 等到两人耐心耗尽,心中想着今日交战暂且作罢,日后再来一场,就被剑斩包裹其间…… 小王家的副家主知道事不宜迟,趁着剑阵背后的人没有现身,赶紧闯出剑阵为好,旋即鼓动真气,压箱底的招数一股脑全压上,对准一个方向就是卖力的一撞。 可惜还没有撞上剑阵的边缘,四柄大剑直指他而来。 剑锋看似钝,一点不锋锐。 只是大剑蕴含的剑意、剑气,却令小王家的副家主脊背生冷汗,两股战战。 未战先怯,兵家大忌。 四柄大剑一同绞杀。 管他什么玄妙术法、真修体魄,一并斩杀了个干干净净。 连三魂七魄受剑意冲撞,如风中蒲公英,不知飘去哪了,有所保留亦或尽数抹除。 地藏宗的大长老一样不好受。 积年仇敌逃命时,他也使出术法,想打破剑阵牢笼。 眨眼五柄大剑就到了他的跟前,术法仿佛飓风里的火苗,轻轻一吹就烟消云散了。 他比小王家副家主好点的地方在于大吼一声:“别杀我!我是地藏宗的大长老!!我死了,地藏宗上下百位修士必定为我报仇雪恨!” “地藏宗?没听过,走好。”陈禅平静的说道。 旋即五柄大剑剑气磅礴似山似海。 剑意更是超凡脱俗,让这位剑修大长老脑子里蓦然蹦出来一句话。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有四人招摇进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五章有四人招摇进城人未至,敌已杀。 神秘真修的强势给身在泉城的一众真修极大震撼。 话说青羽宗的众高手严阵以待,计划完成,高层审阅过后都觉得可以执行,成功率极大。 可是两场真修大战,尽数让神秘真修给端掉了,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被忽如其来的泼天大雨给浇了个熄灭。 大事到了跟前,便踌躇万分,后来还是由领头人打电话问了问青羽宗的宗主,宗主了解泉城突然发生的战事,沉默良久,把这个计划给取消掉了。 实在没办法。 到泉城的全是青羽宗的骨干,要是让神秘修士悉数灭杀了,再多的泉眼白白送给青羽宗也守不住。 莫桓的师傅长叹一声。 不知在感叹免去了涉险,还是错失了一桩天大的机缘。 而身在修炼里的莫桓,感受泉城又起了浩荡无穷新剑意,与自己体内现存的剑意两相印证之下,吃惊察觉,居然是教授自己剑意的那位似剑仙的大修士在出剑。 细细感悟。 残留剑意之玄妙,他现今境界着实难以参悟。 幸好体内剑意与新剑意,同出一源。 莫桓还是有所得的。 他更加感激那位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大修士,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有所成必定报答他的无上恩情。 谢镜花不像莫桓心思百态,一身血污的她,只是暗骂那群大势力的修士不知死活,竟敢不将泉城百姓放在眼里,随意开战。 现在好了吧。 足足四位真修。 犹如短短刹那的时间,让先生斩杀了个干干净净。 她身上的血污无一丝是自己的。 七十二口泉池进行第二阶段的异象爆发,引得蛰伏泉城的修士像冬眠结束的毒虫猛兽,发疯一般涌出躲藏巢穴,不知死亡是何物的占据泉眼。 局势无比混乱。 总会有心机歹毒之辈趁乱做些恶事。 而她领着十四位司天修士,和这群歹毒之辈大战了数场。 不乏半步真修参战。 数下来,她已经斩了六位无垢境的半步真修了。 若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谢镜花都想象不到现今这世道会有那么多的半步真修以及真修大高手。 往日如同雾里看花,看待鲁州大地总是隐隐约约瞧不真切。 眼下到好了。 她看清了。 原来“无垢琉璃体,四海逍遥客”过于多了些。 鱼嘉恰时给她打来电话。 “院长?” 以谢镜花的战力也有些疲惫,语气难免低落。 鱼嘉愣了下:“大战激烈?” 谢镜花轻声道:“还好,作乱的半步真修多了些,一部分精力放在了安抚百姓上了。” “嗯,先生出手镇杀四位真修,眼下看结果是好的,但为了防止适得其反,激化泉城无处不在的矛盾,你带人赶紧去最大的几口泉眼守住。” 鱼嘉吩咐谢镜花。 “当然,你们不是真修的对手,我把何燕、何徊两位真修大妖也派过去,两妖会帮你顶住真修大高手的。” 她轻微点点头,话语里说道:“放心吧院长,七十二口泉池最大的那几口泉眼,我早已布置了后手,只要真修不插手,我必定牢牢守住。” 鱼嘉开了开口,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谢镜花察觉异样:“怎么了,院长?有话您直说,我全力以赴。” “许薇受伤了。”鱼嘉道。 许薇受伤的消息刚刚传回泉城司天总部。 伤势严重,半条命没了,正让人急急送往医院救治。 “……”谢镜花嗓子霎时干哑,“她没事吧” “情况不太妙,让半步真修打伤,若不是许薇破釜沉舟,现在已经陨落了。”鱼嘉叹气道。 自照片上看到的伤势,许薇五脏六腑受创,遍体鳞伤,脖颈侧处更是有半寸剑伤。 如此伤势,说是半条命丢了仍是太轻。 许薇如果福大命大,侥幸活下来,今后也无法修行了。 谢镜花陡然福至心灵:“血魄固体丹!!院长,可以给许薇吃血魄固体丹!!” “我也不知血魄固体丹对许薇的伤势有没有作用。”鱼嘉摇摇头道。 谢镜花肯定:“一定有用的,昭天苑那些人受的伤应当比许薇还要严重,吃了先生炼制的血魄固体丹,不是一样生龙活虎?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询问血魄固体丹对许薇有没有用。” “好。”鱼嘉点头。 挂断电话。 站在她背后的詹宁眉头紧锁:“许薇这丫头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倘若救不过来属实可惜了。” 她揉了揉眉心,坐下来:“我有些累了。” “累?”詹宁惊讶看了她一眼。 鱼嘉何人? 为司天立下赫赫战功,他从未听到她说过一声累。 “泉城局势就像是看不透的漩涡,席卷着一切,不提七十二口泉池,千万芸芸众生就是压在你们肩膀上至为沉重的胆子。没有先生,我们早就搞砸了。” 原来鱼嘉在后怕。 于她而言这可是极为不同寻常的情绪。 詹宁道:“世事无常,没有如果。先生在泉城,不仅代替我们早早布局,刚才乃至轻而易举斩杀了四位真修。” 说到四位真修,詹宁亦是感慨起来。 “明明是而今天地修为道行最高的一批人,遇上先生反倒成了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可笑可笑,估计他们到死才恍然大悟,泉城绝非什么围猎牧场,而是一个不小心便死无葬身之地的修罗场,其中最大的红线就是不能伤害百姓。” 鱼嘉抱着热水杯,一口一口抿着,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放下杯子,起身:“该我出场了。” 詹宁神色大变。 因为他也察觉到了。 泉城东南西北四面,分别来了大高手! 北方来的大高手散发的气息他何止了解,简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来自东北被称为老王爷的诸葛从周。 此人嫌弃长剑娘们、阔刀不够威武、长枪麻烦。 便选择两柄流星锤。 可诸葛从周长相阴柔,曾有人笑言,不要美女,现在美女太多,化化妆没有一位丑女子,只要诸葛从周常伴左右,给他提鞋暖床。 诸葛从周听后,拎着流星锤从神州东北跑到南海找到在论坛上发帖口嗨的人,生生砸成肉饼。 彼时司天初建,为了给修行界一个下马威,司卿便派詹宁去找诸葛从周要个说法。 没想到诸葛从周半点不管什么司天,直接跟詹宁动起手来。 两人大战上百回合,詹宁输了半招,差点让诸葛从周一流星锤打杀。 诸葛从周瞪着詹宁说道,你是司天的人,司天新建,我不愿抹杀司天的威风,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回去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到。 所以,诸葛从周一事,迄今为止在司天都是一件悬案。 知道其根底的人,包括司卿、詹宁,司天内不过寥寥四人。 詹宁忙拦下鱼嘉:“此事要不我们询问下先生的意见?” 鱼嘉低声道:“东北的老王爷,东海垂鲸的不知根脚的老修士,武夷山自号山神的刘黑,缩在南海岛屿一甲子成就真修才出世的李惊塘,四人哪一位都不是好相与的,先生连续大战数场,即便谪仙人也得力竭了,该我出场会会他们了。” 詹宁急匆匆道:“不提另外三人,单单事老王爷诸葛从周就比你我强上一线。” “不,是分别比你我强上一线,你我加起来的话,诸葛从周不是对手。”鱼嘉轻飘飘道。 司天知道詹宁输给诸葛从周一事四人里,鱼嘉就是一人。 眼下看,詹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碰上诸葛从周心底仍然打颤。 詹宁思来虑去,咬牙道:“不破不立,走,我跟你去会会诸葛从周!” 鱼嘉点点头,拿起手机打给刚走不多时的夏侯家家主夏侯穷。 “怎么了鱼院长?” 夏侯穷笑问。 鱼嘉道:“你去对付刘黑。” “刘黑是谁?不认识。”夏侯穷语气不变,疑惑问道。 鱼嘉毫不客气:“别装疯卖傻,刘黑自封武夷山神,你不知道?我向你保证,你将刘黑赶走,我愿意成为夏侯家的名誉董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夏侯穷直接挂断电话。 原地御风,直直往刘黑进城的方向赶去。 胆敢自封武夷山神,刘黑绝不是软柿子。 但夏侯穷自认就算不是刘黑的对手,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鱼嘉让他把刘黑赶出泉城…… 事在人为。 万一近五年的修炼,他比刘黑进境更快呢?!! 给夏侯穷下达了指令,詹宁问道:“两头真修大妖呢?” 鱼嘉摇摇头:“他们得跟在谢镜花身边。” “唉,真是一波接一波的惊涛骇浪啊。” 东海垂鲸的老人被论坛中的修行者的吹的神乎其神,尽管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垂钓起过一条鲸鱼,但鱼嘉把老人摆在和诸葛从周一个位置上,足以看出老人的实力。 “另外……”鱼嘉道,“我相信先生一人对付垂鲸老人和李惊塘,不是问题。” “我们不过是为他分担些许压力罢了。” “兴许,我们尚在大战,先生那边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詹宁默然不语。 事实仿佛确实如此。 …… 四人招摇进城。 百姓携家带口慌乱出城。 有关部门能出动的人员皆不惜性命的稳定局势。 据报告,死在修行者手中的司天人员上升到十一人了。 诸葛从周看着乱成一团的千万人口大都市,一柄流星锤抗肩,一柄流星锤落地,轻声笑道:“百姓死活不关我事,我只想问上一问,谁愿做我锤下鬼?谁是我的敌手?我够不够资格成为七十二口泉池的主人?!!” 曾在东海垂鲸的老人,大风刮的他衣襟猎猎,浑浊的目光望着陈禅,一言不发,斗志昂扬! 自封为武夷山神的刘黑,嘿嘿笑着啃着烤红薯,一身女式大红袍,双唇如血,丑陋不堪,又富有神灵气:“山神当腻歪了,想捞个泉神当当。” 藏在南海岛屿苦修一甲子的李惊塘,呢喃说道:“一朝天下知,老子只求名。” 第二百三十六章 北风吹雁雪纷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六章北风吹雁雪纷纷四人的气息甫一招摇的亮出来,陈禅就轻微皱了皱眉头。 乃至他们还未到泉城之前,陈禅察觉泉城气运流传就察觉要新来搅混水的大高手了。 谢镜花打来电话,询问血魄固体丹对重伤的许薇有没有作用。 当然有用。 陈禅又问了下许薇的伤势,得知后,肯定的和谢镜花言道,一颗血魄固体丹就够了,等泉城战事了结他再多炼制一些血魄固体丹,当做泉城司天的储备。 挂断电话。 由于四人的方向不一致,陈禅先是挑选了不知根脚老人的方向,快到近前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瞬时泉城风水流转,似乎成了一方山水大阵。 移形换影。 陈禅将老人和李惊塘聚在一块。 之所以可利用泉城风水,还是此前他突破境界时,泉城曾馈赠给他一部分气运。 再加上截留的七十二口泉池爆发异象时的精粹灵气。 拥有千万人口的泉城,某种意义上是陈禅的主场。 他首次利用主场优势,就给老人、李惊塘一个不可想象的惊骇。 着实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至于东北老王爷诸葛从周,以及狂妄自大自封武夷山神的刘黑,陈禅已感觉三道熟悉的气息分别奔向他们。 看来,鱼嘉更看重诸葛从周,居然结伴詹宁一同去阻拦诸葛从周。可夏侯穷厉害是厉害,根据陈禅对刘黑的探查,夏侯穷的真气修为差他一线。陈禅心道。 避世隐居南海岛屿苦修一甲子的李惊塘,不看陈禅一眼,回过神后反倒跟老人说道:“你我联手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 当然是斩杀陈禅的把握。 陈禅这位神秘修士,四人还未进城便如雷贯耳。 似乎泉城一众修士的目光尽皆集中于他一人身上。 陈禅动,则满城风声鹤唳。 陈禅静,则满城暗流涌动。 如此一位不世出的人物,换成以往,老人有多远躲多远,继续回东海钓鱼去。 老人一脸风吹日晒的皱褶,紧盯陈禅,细细感悟其真气转动的方式,不回李惊塘的问话:“你将李惊塘眨眼间腾挪到我身边,是不是利用了泉城的风水?” 此事没什么好隐瞒。 陈禅颔首承认。 老人继续道:“而且是秘不示人的风水大阵,另外,短短时间,哪会留给你布阵的时间,绝对是挥手而就。” 陈禅再度点头。 老人不简单。 他又道:“这般神乎其神的风水大阵,寻常人一定掌握不了,否则泉城磅礴的风水会将身体给反震成筛子。难道传言是真,你是存活下来的谪仙人?!!” 李惊塘吃惊,不可理喻的转头打量陈禅。 谪仙人? 开玩笑啊!! 过往“谪仙人”三字都是形容那些资质奇绝的天骄,哪有真正意义上的谪仙人?!! 陈禅缓缓开口:“我到底是不是谪仙人,交手打一场就全都知道了。” 打一场。 老人跟李惊塘心底一震,想来无论如何,他们招摇进城,触怒了这位泉城守护神。 可是两人想不明白。 明明他们一件事都未做,为什么神秘修士非要喊打喊杀?! 陈禅一字一句道:“为了让观众收起杀心,你们需要为了千万百姓赴死。” 观众自然指的是来泉城抢夺泉眼的众多修士。 李惊塘怒道:“我还没有表明来意,你就要杀我?!况且,我和老哥联手,以二敌一,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老人瞄着李惊塘,暗骂他愚蠢。 神秘修士不惜把他从另一个方向转移到此,当然是不怕他们联手啊!!! 陈禅活动了活动筋骨。 不答。 剑气横生。 杀意凌然。 老人叹口气:“你真让我等的死,成为千万百姓的护身符?” “不得不如此。” “想来我是来错地方了。” 陈禅哪会令老人的三言两语瓦解杀意? 先不说进城散发气息的招摇,单纯是四人此等真气修为,现在这光景进城就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 莫非,他们和陈禅的目的是一致的?为了一座城千万众生,甘愿与天下为敌?! 连鬼都做不成的大王家前十六长老都不信!!! …… 诸葛从周停下脚步。 “鱼嘉、詹宁,欢迎我的排场真够大的。” 老人嗤笑。 在神州东北地界被叫了几十年的老王爷,不是没道理的。 东北并非只有他一位大高手,但唯有他的名号广为人知。 不得不说,诸葛从周的智谋、手段、勇武,皆非同常人。 真修大高手的飞行速度哪还是无垢境可比。 况且,两人离诸葛从周并不遥远,想过来,不需要多少时间。 站在诸葛从周千米开外的两人,当看到他本人,眉头齐齐皱起。 他们都察觉到,诸葛从周的武学又有进境。 “老王爷,泉城的事,我们司天全权负责,希望你回东北去吧。”詹宁喊道。 诸葛从周似是没听到,抬起手臂,指着两人:“我们相隔一千五百六十七米,信不信,只要我愿意,眨眼就到你们近前?!” 鱼嘉张手,一柄剑刃蓝紫色的长剑被她握住。 神州司天的大人物鱼嘉有两柄佩剑,修行界广为人知,这是其中一柄,剑名“白首”。 诸葛从周的目光放在白首剑上,吧唧吧唧嘴:“老早就听说鱼院长的白首剑,不出世则以,一旦出世,必饮人血,今日诸葛从周格外想领教领教。” 詹宁摇头叹息:“老王爷,何苦呢?!何必呢?!你还是回东北去吧。” “詹宁!你的修为进境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战力与上次相比,厉害了吗?古人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若是原地踏步,今日少说得给我留下点什么。”诸葛从周冷笑道。 他根本瞧不起詹宁。 区区詹宁哪会入搅动东北风云几十年的诸葛从周眼中,他看重的是詹宁背后的神州司天。 司天对东北统一管辖,设立东北司天,其司长放眼天下,地位在其他司长之上,司卿之下。 而东北司天的修行者人数亦是神州最多的,乃至高手如云。 修行界传言,东北司天的司长,比老王爷诸葛从周还厉害一线。 但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有人知晓他的名姓以及作风。 詹宁顿时大怒:“莫非你连周玄意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为何你入关,周玄意未曾和司天报告?必然是你偷偷入关!!!” 詹宁一看诸葛从周狂气冲宵,搬出周玄意来压他。 别人不知,詹宁和鱼嘉可知晓,周玄意跟诸葛从周暗中大战三场,两人各自一胜一负一平,细算下来打了个平手。 但是周玄意在跟司天汇报时说,诸葛从周年纪大了,再过五年,他必定是自己的对手。 而诸葛从周也和自己的弟子们说,周玄意不过四十三岁,就能跟他打个平手,时值壮年,将来自己定然不是其对手。 诸葛从周忽而笑意盈盈,“周玄意?兴许你们还不知道,我就大发慈悲的和你们说一下,周玄意现今哪还顾得上我?!他正全心全意处置东北新出现的危局呢!” “危局?什么危局?!”鱼嘉暗道不妙,试探询问。 詹宁神色大变。 周玄意连诸葛从周入关都顾不上了,可见东北出现的危局影响多大! 原本两人皆认为诸葛从周不会轻易说出口。 没想到他旋即便道:“东北深山老林里出现了一口洞府,让一位在那结庐修行的修行者上报给了东北司天,洞府勾连另外一界,源源不断散发精纯灵气,周玄意深入,嘿嘿,应该是大战了一场,出来时受了轻伤,马上调集人手守住洞府,我等这些老东西,他哪管得过来?!” “洞府现世多久了?” “不久。” 不知为何,诸葛从周有问必答。 鱼嘉想到了一种可能。 莫非……莫非洞府勾连了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洞天福地之一?!! 詹宁突然怒吼:“小心!!!” 鱼嘉定睛一看。 诸葛从周已自原地消失。 微微仰头。 但见,老武夫手持两柄硕大流星锤,携带真气,犹如划破天际砸落大地的彗星。 …… 夏侯穷拦在刘黑面前,笑嘻嘻的问道:“刘黑子,你去哪?!” 名字叫做刘黑,实则刘黑半点不会,甚至肌肤比寻常女子更要雪白三分。 自封为武夷山神的刘黑,一看来者居然是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摇头晃脑:“呦,我道是谁散发着杀气冲着我奔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夏侯家家主啊。不知夏侯家主过来,是和我交谈几句,还是切磋切磋?我可听说,江南夏侯穷看似有勇无谋,实则有大勇有大谋,耍的族内人团团转,把家主大位坐的极稳。” “嘿嘿,谬赞,谬赞。” “我不过是俗世会几手术法的小修行者,比不上堂堂武夷山神。” “刘黑子,不如咱们打个商量,稍后我送包你满意的灵石、天材地宝,你离开泉城,去别处玩耍吧?!” 刘黑紧紧瞧着夏侯穷,问道:“我既然可以修炼到如此地步,灵石和天材地宝自然是不缺,甚至现在拥有的灵石,比你夏侯家只多不少。” 这句话就让夏侯穷感兴趣了。 修行界的老东西再清楚不过,能修炼到真修境界的高手,悉数是从拍卖会买来的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 各人资质自是不赖,不然空有灵石、天材地宝,堆也是堆个废物,别说琉璃境了,无垢境都悬。 可夏侯穷只听说刘黑独来独往,没有什么靠山。 怎么听他言外之意,刘黑的靠山大有来头?! 夏侯穷计上心头:“刘黑子你那点家底我早打听清楚了,不就是和一家大拍卖会牵扯上关系了嘛!就连你在武夷山干了啥,我也知道一星半点。” 话语说完。 没等来刘黑否认。 而是刘黑子神色巨震,不可思议瞪着夏侯穷,随即真气涌来,不要命的大打出手。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请神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七章请神当初听说有人胆敢自封为武夷山神,夏侯穷笑掉大牙。 武夷山是什么所在? 不提武夷山在神州文化中意味着什么。 单单其三教之地,便让彼时名不见经传的刘黑望而却步。 三教的大佬们,岂能容忍谁都没见过的刘黑占据武夷山且自封山神?! 痴人说笑。 尤其相对道家,武夷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武夷山在道家传承里代表着洞天福地之一,一个外人自封山神无异于打了道家一个大嘴巴子。 事情发展超乎夏侯穷想象,横空出世自封武夷山神的刘黑,奇迹般站稳了脚跟,正式向三教颁布今后他就是武夷山神,你们要想继续在武夷山发展必须提前跟刘黑打招呼。 夏侯穷当时拍桌而起,惊讶莫名,半点不理解,傲骨嶙峋如此久远岁月的道家为何忍下这口怒气?! 眼下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个夏侯穷感觉根本不可能的猜想,刘黑暴怒出手,一向计谋频出的夏侯穷如梦初醒,猛然明白期间因果了。 不是刘黑有多厉害,而是他背后有大人物站台。 这位大人物乃至在道家中,亦身居高位。 否则,一个刘黑,不必道家中那些龟缩成王八的老东西出手,有的是人想置他于死地。 常年闭关武夷山潜修,刘黑的手段果真沾染上了一丝山神气。 不是山神,肉体凡胎,招式里却存有山神气。 再一次打破了夏侯穷的认知。 刘黑的兵器是柄细长弯月刀。 真气青黑,像是存在悬崖峭壁千年的阴暗之气。 刀法大开大合。 出刀之际,刘黑背后恍然浮现一座小而清晰的武夷山面貌。 杀气四溢。 摆明了要把夏侯穷斩杀于此。 江南一道夏侯家主的夏侯穷,拼杀的死战少说有二十多场了。 少年时期和江南的年轻俊彦为了争抢宝物,打生打死,他活下来。 三十多岁渐渐成为夏侯家支柱人物,为了家族利益赌上性命的战斗,接连十几场,就算九死一生的绝境,最终还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艰难回家。 接任家主大位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要人性命的大战。 可以说,光是性命相搏的战斗,夏侯穷就有丰富的经验。 所以,面对刘黑搏命打发,夏侯穷半点不顾及自己形象的选择退让。 弯月刀犹如武夷山夜空悬挂着的月牙。 清美且寂寥。 刀法大开大合不输精巧,仿佛生长在武夷山悬崖峭壁间勃勃生机的顽强山草。 “堂堂江南夏侯家主,只懂得逃命吗?”刘黑怒火炽盛。 要不是让夏侯穷瞎猫碰见死耗子,说中心中藏着的秘密,刘黑哪会势要斩杀夏侯穷?! 其实他不知道夏侯穷是在胡说八道又或真知道点什么。 然而设身处地的想,刘黑现在斩杀夏侯穷将会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江南夏侯家?! 刘黑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背后的大势力了。 旋即真气愈加宣泄而出。 躲避弯月刀的过程间,险象环生,夏侯穷从未见识过如此诡异又锋利的刀法,好像刘黑是天地主宰,正在诛杀自己这头离经叛道的妖魔。 处处都是大道上的压制。 夏侯穷有苦难言,唯有心里大骂鱼嘉、詹宁不地道,让他来对付刘黑。 弯月刀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寸距离,再近一些,他的鼻子就要让刘黑削掉,夏侯穷已退让三千米。 从进泉城的路,打到城中不知名小巷。 小巷外出的人,甫一看到两位修行界快若闪电的交手,哪还敢看热闹,有多快跑多快。 夏侯穷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脾性依旧是太好了,为了让刘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经令刘黑像爸爸打儿子打了不少时间。 “娘的,刘黑子,你真认为我是好脾气?!!”夏侯穷骂骂咧咧。 刘黑的气机似乎无穷无尽,任凭夏侯穷想方设法各方面来消磨,一口气未尽,下一口气又补上来了。 曾自封武夷山神让道家震惊的刘黑,讥讽:“瞧你那点出息,想出手尽管出手便是了,再让我压着打下去,不出百招,你必死无疑。” “好!”夏侯穷憋了口气。 先是鼓足全力一退五百米,远离这条人口密集的小巷。 真气于身前凝结九头凶神恶煞的猛兽。 双手结印,目光紧盯刘黑一举一动。 轻叱。 “来!!” 九头猛兽之上,忽有蛟龙吟,一头长十几米,水桶粗细的蛟龙翻滚的蜿蜒撞向刘黑。 “再来!!” 九头猛兽紧随蛟龙其后,血盆大口张开,择人欲噬。 如此种种,纤毫毕现。 正待刘黑嗤笑夏侯穷的手段也止于此时,见蛟龙之上还有蛟龙。 不过新出现的蛟龙,初具真龙的形体,不管是威压还是力量,都比上一头蛟龙强上数筹。 而后。 夏侯穷稳住倒飞的身体,印法繁复而浩瀚。 “刘黑子,你知道我最让人怕的一招是什么吗?!” “管你什么术法,刀刀斩碎就是。”刘黑鄙夷。 夏侯穷大笑:“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紫微宫中开圣殿,桃花玉女请神仙;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玄天真武大将军,五方五帝显如云;看山雪山二大圣,金吒木吒哪吒郎;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甚分明。神兵急急如律令!!!” 道家请神咒法。 刘黑听夏侯穷念到中途便知晓不妙,斩碎九头猛兽,又被两头蛟龙缠住,无法打断夏侯穷请神咒法形成,暗叹一口气怪自己大意,只能竭尽全力用最快的时间斩杀了两头蛟龙,冲向夏侯穷。 道家请神,需用到法坛、符箓等等。 唯有那些深得真传的修为高深之士,咒法结印,就能以自己为法坛请神助战。 刘黑万万想不到。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居然深得道家请神大术真传。 夏侯穷拭去嘴角渗出的猩红鲜血,待他知晓消磨不了刘黑一浪接一浪的气机时,便做好了用道家请神大术的准备。 九头猛兽,两头蛟龙,不过是为他争取时间的小玩意,还有让刘黑大意的障眼法。 真正的杀手锏,则是请神大术。 此术施展不易,为道家请神总咒,自古流传,知晓者甚多,但修炼成的人寥寥无几。 夏侯穷就是其中之一。 先不提夏侯穷缘何得了这道家传承。 那刘黑自知错失打断夏侯穷施术的最好时间,便停下脚步,凝神戒备。 此方天地似乎进入了另一片空间。 十几道高高在上的视线锁定刘黑不再移开。 刘黑眉头深皱。 他现在还理解不了道家请的是哪方洞天福地苟延残喘的神灵,只听说道家几种极难修炼的请神大术,一旦遇上,有多少力气就用多少力气,否则性命危险。 迟迟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但刘黑却愈发严阵以待。 身为琉璃境中顶尖修士,放眼全神州,明面、暗面真修他都可以有名有姓,排的上号。 况且,他还炼化了一株不为外人所知的天材地宝,收获良多,只要从琉璃境跻身到金丹境,修为真气将会无法想象的长足进步。 等待他的只会是光明到激动人心的未来。 所以,此前大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花尽心思的弥补大意后的险境,再斩杀掉夏侯穷。 倒是会不会受重伤,刘黑丝毫不在意。 武夷山有的是灵石和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 夏侯穷施术之后,嘴角渗血越来越严重,后来有种不断喷血的境况。 “刘黑子,鱼嘉只让我把你赶走,谁会料到你对我动了杀心。” “你动手在前,别怪我将你斩杀了。” 刘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成为司天一员了吗?以你的道行确实能在神州司天里得到重用,指不定会成为江南司天的司长。” 夏侯穷嘿嘿笑了几声,不以为意自身伤势,有舍才有得,“成不成为江南司天司长,都是以后的事,而今的江南,司天在各大都市都设立了分部,听说京城有像东北只设一个司天的想法,但那是我自己今后的事了,可惜你看不到了,亦无法回武夷山了。” 刘黑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你就如此肯定我会死在请神大术上?” “绝对肯定!!”夏侯穷无比自信。 “你想多了,我不仅不会死,死的人还会是……” 话未说完。 夏侯穷双眼大放光明,呢喃道:“来了。” 刘黑只觉眼睛一暗,待看清东西时,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威风凛凛矗立着高大的神明。 每位神明身上的气息渊渟岳峙,就像是他闭关修炼偶然感悟到的武夷山本源。 “原来这才是神灵该有的样子吗?”刘黑忍俊不禁的自言自语。 围杀他的神灵骤然齐齐出手。 挥舞弯月刀,可惜实力上的差距拉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凡人又岂是神灵的敌手?!! 刘黑黯然一叹,这次十死无生了。 而在伤势愈来愈沉重的夏侯穷眼里,乍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倏忽笼罩住了刘黑。 依稀能看到刘黑竭尽所能的左突右搏,任凭他使出十二分的真气,那道望而生畏的力量依然死死困缚刘黑,渐渐磨灭其一切生机。 第二百三十八章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八章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真的有传说神话里的神灵吗?! 夏侯穷每施展一次请神大术都深深怀疑。 或者说所谓的神灵不过像刘黑那样自封的修行者? 请神大术请来的不过是高强修行者的一部分力量罢了。 夏侯穷的伤势重到他直立不起的程度,双手拄着膝盖,目光一闪不闪注视被不可言说力量包裹的刘黑。 那团力量忽而剧烈膨胀,刘黑伸出一只手。 似乎刘黑更加触怒力量,手臂让力量生生绞断。 断臂掉落在地,滚了几滚,鲜血流散。 再过十分钟的时间,夏侯穷请来的力量缓缓归于某处不可探寻的地方。 至于刘黑,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侯先生……” 有人在他背后轻轻呼唤他。 夏侯穷喘着气,嘴角的鲜血止不住流。 慢慢转身。 “你是司天的人?” “是的,察觉这里正在大战便赶过来了,哦,夏侯先生去泉城司天总部时,我见到了您的样子,所以才一眼认出了你。” 不必他解释,夏侯穷此等高手,自是记下了他的面庞早就认出了,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虚弱之际让人点破了身份,本就是很危险的一件事,若非来者是司天人员,夏侯穷拼着伤势加重也得先下手为强。 “我送夏侯先生一程吧,不知您是去司天总部还是自己家里?” 夏侯穷短暂思考了下,问道:“司天有医院吗?” “有,泉城司天建立时,谢司长就和当地一家医院合作了,现今不仅有医术高明的西医,也有资深的中医。” “送我去司天的医院吧。” “是。” 他小心谨慎搀扶起夏侯穷,夏侯穷调集体内所有真气竭尽全力预防奇经八脉断裂。 请神大术的威力厉害是厉害,后患于他而言确实太严重了。 夏侯穷并非道家谱牒弟子,即便把请神大术研习到极深的地步,照样会有难以抵御的反噬。 倘若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施展请神大术,说不定会免去让夏侯穷心惊胆战的反噬之力。 由于除他之外,再没有见过其他人使用请神大术,此种猜想也只存在夏侯穷的心中,无法肯定。 “是啦,夏侯先生,您的敌人跑了吗?” 那人回头看了眼安静躺在冰冷地面胳臂,奇怪问道。 夏侯穷轻轻颔首:“兴许吧。” 他的伤势迅速恶化到使他说不出一句长话的地步。 年轻的司天人员识趣闭嘴不言,架着夏侯穷到附近的一条街道,将他放进自己的车里,旋即开车急急赶往司天人员。 夏侯穷半躺在座椅,目光缓缓支离破碎,他好像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往日看不见的景象。 那是一座独立的天地。 大概可以称之为独立的天地吧,因为夏侯穷看到了阳光、白云、山川、飞鸟走兽等等,甚至还有人族建立的城墙。 城门大开,贩夫走卒热闹的进进出出。 视线再往远。 那是一片悬浮着的宫殿。 仙气缭绕。 “仙人”御剑划过他的视线,他身上的力量似乎比天还要高,比地还要深。 “仙人”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探查这方天地,轻轻咦了一声,继而莞尔一笑。 轻轻呢喃道:“距离人间愈发近了吗?真是个好消息。” 夏侯穷的视野突然无限制的拔高,他似乎看清了这方天地的整体模样。 天圆地方。 与其说是一座独立的天地,不如说是无法自由进出的囚笼。 这方天地并不能称之为广阔,照夏侯穷的估计,也就相当于神州内的两州之地。 他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谈话。 “此人便是借用我们力量的人间之人吗?” “正是。” “由此可见,我们要回家了。啊,多么久远的岁月了啊!!” “近乡情更怯,有位大能之辈披荆斩棘斩碎无数混沌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别的……已经……人间了。” 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夏侯穷刚要凝神去听,意识陡然一黑,竟然伤势太重昏死过去了。 ———— 两柄硕大的流星锤在鱼嘉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詹宁顾不上其他,赶紧仗剑迎上。 他出剑之时,便见鱼嘉的白首剑已然迎着流星锤,直直斩过去了。 剑法有板有眼,好似认真的教室一字一句更改学生作文的错别字、病句。 詹宁随即改变了打法,选择从旁协助鱼嘉。 “鱼院长的剑法,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诸葛从周大笑数声,竟不与鱼嘉硬碰硬交手,而是收回流星锤,身影回到刚刚站着的位置。 他的目光不知藏了多少意味,复杂的望向不收剑,继续洋溢着剑意冲他杀来的鱼嘉。 有人说鱼嘉战力犹在周玄意之上。 诸葛从周以前还不在意,毕竟他是和周玄意真刀真枪干上几场的人,从没有跟鱼嘉交手过,眼下看,鱼嘉藏拙的功夫,只比神州司天的司卿差了那么点。 她的剑法虽说有板有眼,搁在剑修眼里就有点刻板了,似乎极是在意“教科书”的定式,不愿擅自改弦易张丁点。 当然,对于寻常剑修,鱼嘉的剑法确实如此,说不上多么华丽,堪堪够用。 可放在诸葛从周这等大高手眼中,远不止于此了。 松手放出流星锤。 流星锤释放真气,朝愈来愈近的鱼嘉锤去。 诸葛从周评价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鱼院长啊鱼院长,你的剑竟能从中言华,是我所不能媲美的!” “同辈之中,单单论剑法,你在前三甲。” 剑一碰流星锤,真气猝然无止尽的爆发。 剧烈且强猛的真气席卷流星锤倒飞回诸葛从周手中。 而白首剑繁复变化。 诸葛从周刚刚握住兵器,鱼嘉持剑就到了他跟前。 如同鬼神一般。 诸葛从周并不惧,这场战斗才哪到哪的,鱼嘉光展示了一套剑法还没有用其他压箱底的底牌,分不出胜负。 况且,诸葛从周只是热了热身,真本事还没上呢。 明明在旁辅助鱼嘉的詹宁,等到鱼嘉冲向诸葛从周时,他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唯有定下兵器,按捺真气,等待战局变化。 鱼嘉轻轻开口:“有人曾以平平无奇的枯木枝为我排演《周易》,他说,我能领悟多少算多少,鱼嘉天生愚笨,只能领悟了一套剑法。” 诸葛从周眉头深深皱起。 内心惊起。 不敢再自持身份,一退千米。 那种惊险的感觉再起。 千米之远还不保险。 再退千米。 只见鱼嘉一剑斩下。 剑气缥缈不定,变化莫测,五光十色迸发,分外好看,又极其凶险。 诸葛从周看着剑势,暗道,差点中鱼嘉诡计了,若无硬接下这一剑,非得受伤不可。 “你以为一剑就完事了?” “共有四十九剑。” “那人说,这套剑法圆满之数是五十剑,正像方才你说的那般,‘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剑’,第五十剑,或者等我羽化登仙之际方能突破,又兴许剑法本就是有缺憾的,斩不出第五十剑。” 鱼嘉自顾自说道。 诸葛从周心知不妙,不敢再戏谑,旋即全力以赴出手。 两柄流星锤真真像是天外坠落大地的陨石,无物可当,刚猛无敌。 但和鱼嘉交战,他只觉凶猛的锤法,似乎陷进了粘稠的沼泽。 詹宁无处下手,现在只能彻底观战了。 诸葛从周的威名,神州东北修行界人尽皆知,这位老王爷年轻时做过的大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谁又能想到,他在东北碰上时值壮年的周玄意,打了个一胜一负一平,入关进泉城又撞上了藏拙的鱼嘉。 以局外人的视角看去,诸葛从周已到了下风,尤其鱼嘉的剑,一剑强过一剑,就像是滔天骇浪,想方设法的躲过一浪了,万万想不到随后而来的后浪比前浪更加让人绝望。 鱼嘉出了三十一剑。 诸葛从周挥舞双锤的速度比开战慢了不少,他战力明显下滑严重。 “鱼嘉打个商量,我马上走,咱们就此作罢如何?” 老王爷难得的出言求饶。 鱼嘉面色如常,不过呼吸粗重些许罢了。 “才三十一剑,我还能再斩五剑,五剑之后,不必你动手,我自己便认输了。” 诸葛从周不由自主心想,原来鱼嘉也只能斩出三十六剑啊。 可是,莫说称到第三十六剑了,再撑两剑,诸葛从周都已经力所不能了。 “好了!鱼院长,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逼到拼命的地步呢?还是放过彼此,留各自一条生路吧。” 若非老王爷高高在上几十年,养了一身作威作福的风气。 早就求饶了。 鱼嘉听闻,击退诸葛从周,收剑站在了詹宁的身边。 诸葛从周顿时大喜。 “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有知会周玄意一声便擅作主张入关的!我发誓,今后绝不会了!!” 而鱼嘉传音詹宁。 “诸葛从周的战力所剩无几,接下来……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俗话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莫非,你还想一提诸葛从周的名号继续双股战战、冷汗直流吗?!” 詹宁咬牙切齿。 拼命杀向诸葛从周。 第二百三十九章 陷入怪圈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三十九章陷入怪圈诸葛从周的脸色暗沉下来,还以为鱼嘉估计自己几十年的威名放过了他,未曾料到她选择把斩杀自己的机会,无比大方让给了詹宁。 詹宁呼吸急促,似乎体内真气随着他剧烈喘息正要形成喷涌而出的烈焰。 诸葛从周就在前方。 短短千米的距离,对于一位真修大高手来说并不遥远,瞬息而至。 可詹宁不知为何,每每接近诸葛从周,心脏就像是要跳出喉咙。 他知道,这就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对诸葛从周的恐惧。 那次战败,某种意义上说已然成为他无法祛除的梦魇,詹宁明知一日不将诸葛从周带给他的影响拔除干净,自己一旦再遇上他,必定还是一败涂地。 眼下就有送到他手上的机会。 杀了诸葛从周。 不仅仅将心中梦魇彻底一扫而空,还会扬名立万,修行界人尽皆知詹宁的名字。 东北老王爷诸葛从周立威数十年,最终将会成为他的垫脚石。 现在的诸葛从周被鱼嘉打的十成力去了七成,余下三成面对詹宁莫说是还手交战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逃之夭夭便不错。 看着詹宁心情复杂的到达自己的身前。 诸葛从周苦笑道:“我想过成千上万次,自己的死法,委实没料到会死在你的手上。” “不错了,你詹宁并不是无名小卒,死在你的手中,我诸葛从周死而无憾。” “可惜的是,并非你将我战败,而是鱼嘉打的我毫无还手之力你再来摘取胜利果实,嘿嘿,想来你们关系是真的好,泼天大的功劳,她竟然丝毫没有芥蒂的拱手相让。” “杀了我吧,詹宁,杀了我,上次你战败我手中的因果便彻底了结。” “你再也不会对我胆战心惊。就像方才,看到我想的居然不是再来一场,反败为胜,竟是婆婆妈妈的劝我回东北。杀了我!詹宁!只要杀了我,你的心魔不复存在了。” 詹宁握着兵器的手不断颤抖。 脑海里有一万个声音叽叽喳喳的告诉他,用尽全力斩下,就会破除心中贼,诸葛从周的名字再不会令他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另外的话语。 “你真的甘心吗?詹宁!现在的诸葛从周是鱼嘉一人战败,她丢下不管,嫌弃杀了诸葛从周会脏了她的手,由此才让给你的。” “对对对,就是如此。你想啊詹宁,老王爷于东北经营几十年,亲朋好友数都数不清,你杀了他,岂不是把因果主动揽到自己的身上?” “将来老王爷的亲朋好友来寻仇,你就算依靠宗门,可宗门愿意为你遮风挡雨吗?!难道你忘了宗门里有多少人眼巴巴等你死?他们不会插手你的仇怨,不会帮你战斗,不会收敛你的战败之躯,而是在你被仇人斩杀后,欢呼叫好!” “况且,不是你打败的诸葛从周,即便你杀了他,他在你心里的梦魇,当真就此不复存在吗?” “我看不一定,只会沉重,不断沉重,一直沉重到比泰山更重,比苍天还高。” 握着兵器的手鱼嘉哆嗦,詹宁想要调整呼吸。 脑海内的声音从一致斩杀诸葛从周,渐渐变得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詹宁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 他只看到诸葛从周抓住难得的瞬间,恢复着伤势。 不杀他,等诸葛从周有了五成力,他铁了心的想跑,谁也拦不下。 鱼嘉奇怪望着迟迟不肯下杀手的詹宁,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在想些事情。”詹宁背对着她平静道。 诸葛从周缓缓抬头,打量詹宁变幻不定的面目,传音问道:“想清楚了吗?杀我?不杀?告诉你,放过我,今后你再无这般天赐良机了。” 詹宁不受控制的松开紧握兵器的手,言语奇怪道:“你走吧,将来我亲自杀你,而不是让鱼嘉把杀你的机会让给我。” 一听他脱口而出的话语,鱼嘉暗叫糟了。 不知诸葛从周用了何种手段,竟能蛊惑詹宁的心境。 诸葛从周慢慢的直立起身,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 视线越过丢弃兵器的詹宁,眨也不眨的注视着鱼嘉。 “鱼院长好手段,希望几年后可以领略你全部剑法,同样,祝福鱼院长早日跨过最后一步,进军金丹境,成就金丹大道。” 他转身,半回首:“对了,叫我来泉城的人,便在千万百姓内蛰伏着。鱼院长千万别死在他的手上,你们司天之前、现在种种作为,不单单是我等看不惯,更有比我强大的大高手看不惯。” 鱼嘉处在一种震撼之中。 不止因为詹宁走火入魔了,还因为诸葛从周说出的一番话。 有大高手潜藏于泉城千万百姓里,调集来了东海垂鲸老者、诸葛从周、刘黑、李惊塘。 他们四人放眼神州修行者皆是出类拔萃的大高手,每人足够胜任大宗门的掌门之位,为何另有高人一言即下,就能把他们不远千里的调来泉城?! 那人是谁?! 詹宁又为何关键时刻走火入魔放过了诸葛从周?!! 眼看着东北老王爷不快不慢潇洒出城,鱼嘉持着白首剑想追上去,趁此大好良机,斩杀了他。 只听陈禅的声音响在她的心底。 “小心。” 小心? 鱼嘉堪堪回过神。 但见一柄微弱如烛火的剑光朝她斩来。 甫一接近。 烛火陡然大放光明,明亮似中天大日。 她竭尽全力抵御这一剑。 剑光威力之强之无可阻挡,破掉鱼嘉护身真气,直直朝她胸膛斩来。 白首剑自守转攻。 她更是弃掉剑法前面三十五式,马上用第三十六式迎接这一剑。 “好剑法。” 有一清脆女子声音响彻回荡在她的心底。 可惜第三十六式剑法并不能完全拦截剑光。 鱼嘉大吐鲜血。 暗道万幸剑光威力削弱了十之八九,不然她会死在此剑之下。 “詹宁!!!”她喊道。 詹宁听见她喊他,转过头。 她看到他的表情,咯噔一声。 眼下的詹宁哪还有半点真修高手的风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好像遇上了天底下最伤心的事,悲伤至难以自拔。 又一匹剑光袭来。 照旧微弱如烛火。 鱼嘉刚和诸葛从周大战了一场,战力下滑严重。 方才能挡住第一剑,再来威力相同的一剑,恐怕她唯有命丧了。 “詹宁!!快醒醒!!!”鱼嘉大喊。 仿佛她的声音产生了作用。 陷入怪圈里的詹宁神智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大口大口喘气。 “有人暗算我!” 回想刚刚的情绪,詹宁后怕不已。 那是一种即自我否定又自我鼓励的怪圈。 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但他无论做什么皆会成功。 差点令詹宁崩溃掉。 就像放走诸葛从周,脑海有声音告诉他,就算让诸葛从周离开,以后有的是机会亲手斩杀了他,不必接受鱼嘉惺惺作态的施舍。 又有声音蛊惑道,诸葛从周作为东北修行界的老王爷,岂是詹宁可战胜的?所有努力,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白费功夫。扪心自问,诸葛从周初出茅庐之时,你詹宁又在做什么?一步慢、步步慢,此生此世,你都不是诸葛从周的对手。 两种声音来回转换。 使得詹宁无所适从,情绪熊熊,难以自制。 幸好鱼嘉及时唤醒他。 可,清醒只是短暂的,詹宁忽然感觉那种让他崩溃的情绪复又席卷而来。 望了眼鱼嘉现在状态,又看到微弱像烛火的剑光。 詹宁深深呼吸了一口。 “我打算辅助你……” “看来,得做到底了。” 他明白鱼嘉大战一场,对手还是东北老王爷诸葛从周,她哪还有力气抵挡剑光?! 唯一能让鱼嘉活下来的机会…… 神州司天可以没有詹宁,不可以没有鱼院长。 所以。 他尽管处在全盛时期,依然选择动用往日绝不敢使用的两伤术法。 两伤术法一旦用出。 詹宁的实力节节提升。 他恍然大悟,影响其心智的奇怪情绪,居然是一种从来未曾见过的大术。 这种大术作用于修士的心境,让修士一段时间彻底丧失战力。 也有缺陷,唯有那位修士正视原本存在的心魔时,才能趁虚而入。 他懂了。 詹宁奋不顾身冲向鱼嘉。 挡在他的身前。 “快跑!” “你……” “来不及说了,记得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 哪还有让鱼嘉说话的时间,借着两伤术法带来滔滔不绝的力量,詹宁分散一部分真气,推搡鱼嘉朝泉城司天方向而去。 只留他一人,孤身面对袭来的剑光。 剑光大放光明。 如同在半空爆炸了一颗世界顶尖科技的导弹。 火光冲向云霄,又落向地面。 詹宁的身影若隐若现。 剑挑烈焰,不让其伤到寻常百姓丝毫。 等火光被他真气消磨干净。 两伤术法带给他的力量,竟去掉了半数。 詹宁心底止不住惊骇。 出剑之人的修为道行,到底高到了何方去了?!! 莫非那是一位正儿八经的金丹大修士?! 趁着体内存在着以前他掌握不到的庞大力量,他凝聚精气神,四下搜索出剑之人。 真让他找到了。 是一位面貌普通勾起笑靥的女子。 换在以往,碰上如此一位寻常女子,他绝不会多做丁点留意。 时下不同。 因为,她是一剑差点斩杀鱼嘉的剑修。 更是一剑令动用两伤术法的詹宁耗损半数真气的大高手。 第二百四十章 不似人间,有如天上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章不似人间,有如天上人女子轻启鲜红双唇,詹宁尽管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话语却是自心底惊起。 “你想和我一战?!” 詹宁双眉紧锁,接下来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此刻的鱼嘉并未远离到达安全位置。 倘若詹宁转头逃跑的话,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鱼嘉了,他也逃不掉。 对付此等强大至极的修士。 毫无退路可言。 唯有一往无前以实力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所以。 詹宁奋不顾身持剑冲杀女子剑修。 她的身边皆是逃出泉城避难的百姓。 各式各样的私家车一辆贴着一辆汇聚成了五颜六色的洪流,挤在高速公路上堵的水泄不通。 为了防止百姓产生骚乱。 相关部门如此紧缺人手的情况下,照样派人维持秩序。 人群里不乏有人对相关部门人员恶言相向。 他们在问,你们不是天天都在说保护我们的吗?为什么让我们到了背井离乡的程度?!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大家都对修行者恨的咬牙切齿,仍然选择修习神州司天传下来的功法。 修行者,只有修行者才能对付。 国外的一些国家不是没想过用现代化武器对付修行者,但是无孔不入的法术,懒得与现代化武器直接对抗,将操作武器的人员杀死就足够了。 再厉害的现代化武器,没有人员操作,也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神州并非没有考虑过现代化武器,可只有导弹才对修行者产生作用,不过导弹产生破坏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用一用还好,泉城这种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一旦使用导弹,后果不堪设想。 那位神秘不知何人的女子剑修就站在人群当中注视着愈来愈近的詹宁。 她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角。 似乎半点不把动用两伤术法的詹宁放在眼里。 她确实有这种资本。 詹宁却越来越愤怒。 这女子剑修明明道行高深难处,反倒一直站在人群里,莫非是想将战场选择这里吗? 两位真修大战,波及的范围,足够将附近拥挤的人群清光,那般血流成河的局面,即便詹宁胜了,他也绝不接受。 “不怕死吗?!” 女子剑修双目明亮,一眨不眨注视詹宁,轻轻问道。 照旧没声音,话语出现在他的心间。 詹宁不答,他已经盘算好了。 到了女子不远的地方,竭尽全力护持百姓,然后带着她转移战场。 这里绝非大战的地方。 女子又道:“你们不是最在意百姓性命吗?莫非你用了两伤术法,情知自己活不了,要拉其他人垫背?” 她的话语不断回荡于詹宁的心境上,搅的他十分不安生。 仿佛有一头化形而出的心魔,持续干扰他的注意力。 “闭嘴!”詹宁吼道。 路上的百姓听闻他的大吼,更加混乱的挤搡着出城。 人还好。 可笨重的车辆挤在一起,属实无法。 旋即鸣笛声大起。 愈加令詹宁心烦意乱。 心境里忽然产生一种把世界毁灭的冲动。 另有声音低语,一遍一遍问他,为了与他毫不相关的人付出宝贵性命,真的值得吗? “值得!!”詹宁大吼。 不明女子失笑,好笑的看着近若癫狂的詹宁。 …… 而陈禅施展风水大术将老者和李惊塘聚在一起,便是有了计较。 两人在一块才好杀嘛。 省得先杀一个再去杀另一个,路上浪费时间。 曾号称东海垂鲸的老者见陈禅动了杀意,早已暗中做好准备。 李惊塘与其一样,在南海岛屿闭关一甲子,修为道行差不多了方才出世,可见他是一位小心谨慎百倍的人。 乍一面对陈禅这位神秘修士,怎会不做好万全之策? 只是,他们的策略对于陈禅来讲,有和没有,毫无区别。 剑光划亮天际。 剑气汹涌无边。 剑意使得两人遍体生寒。 不禁心中暗道,这该是怎样的一剑啊? 见此剑,如见剑仙!! 东海垂鲸老者相比与李惊塘强上一丝。 也不知道他以前吞吃了什么天材地宝,真气中居然有丝丝罡风之气。 老者一退千米,全身真气丁点没有保留的悉数涌出体外。 罡风之气愈发浓郁。 于真气外面立下一圈罡风形成的墙壁。 李惊塘甫一看到陈禅出剑,自觉不知对手底细,剑气的目标大部分在老者身上,便有多远躲多远,好似怕沾上一星半点。 这下子把老者气坏了。 “李惊塘!而今咱俩共患难,若不团结一致,迟早会被他各个攻杀。” 李惊塘不说话,双眼微眯,竭尽全力推演陈禅剑法破绽。 他相信,世间任何一种剑法,就算被称作完美的剑法,仍是存有漏洞,不过是隐藏的巧妙不易寻找罢了。 就像他自南海而入大陆,为了打响名声,挑战各路高手。 那些人每个人都说自己的术法、剑法、刀法无缺,依旧被他找到破绽,从而击败对手。 剑气撞上罡风形成的墙壁,在老者心间意味着铜墙铁壁的罡风,竟撑不过一息,似乎世间最锋锐的刀刃在砍瓜切菜。 再往前就是老者的护体真气。 剑气横冲直撞。 比之罡风还要不如,眼看着就要斩到老者本体。 为他争取的时间足够。 老者双臂伸展,猛然大吼。 背后,乍然数十条凶猛狂鲸接连浮现。 鲸鱼庞大,每头皆二十几丈,越过老者,为其抵御剑气。 陈禅稍稍讶异,夸赞道:“好手段。” “好手段?这才刚开始!” 老者怒道。 他当然感觉陈禅以风水大术封禁四方,跑是不可能,只剩下赌上性命大战一场。 与此同时。 陈禅亦是觉察,夏侯穷和刘黑交手,詹宁、鱼嘉拦下了东北老王爷诸葛从周。 夏侯穷身上携带一丝道家气息,陈禅对他放心。 因为他知道,那缕道家气息是缠绕他身上的‘钥匙’,请神大术的‘钥匙’!! 唯有有此‘钥匙’的人,施展请神大术方能借用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力量。 夏侯穷不知,陈禅知晓,所谓的请神大术,不过是道家一脉曾留下痕迹的大能之辈。 后代弟子,能够利用痕迹,借他们的力量一用。 请神大术到底请的是活人的力量还是死人的力量? 据他所知,弱点的请神大术多数借用冥冥中的已故道家大能的力量,而上乘请神大术,无论死人、活人,皆可借到。 夏侯穷身上那缕气息,就是上乘请神大术。 至于东北老王爷诸葛从周,鱼嘉的藏拙差了点,瞒得了别人,瞒不了陈禅的眼睛,她早已到达琉璃境后期巅峰,几乎触摸到了金丹境的门槛。 再给她一段时间,鱼嘉领悟到自己的‘金丹’究竟为何物,便是半步金丹的大高手了。 半步金丹,在而今这片天地下,不管自哪方面看,皆是一等一高手。 数十头凶猛狂鲸,挡下了陈禅那一剑中大部分剑气。 而余下的小部分当然让李惊塘化解干净。 场面略微有些安静。 因为陈禅没再出第二剑。 招出数十头狂鲸的老者,喘着气准备下一个大术。 李惊塘仍旧凝神戒备,也不知他在作何打算。 几息,老者传音问道:“你我联手?” “好。” “但我不知道你是否真心想和我联手。”李惊塘道。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陈禅把李惊塘挪到此地,李惊塘首先询问老者能不能联手,陈禅一出剑,瞬间换成老者问李惊塘了。 这便是情知事情不妙,赶紧找寻帮手。 老者毕竟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陈禅的力量不是自己一人能对付,立刻拉上李惊塘。 老者奇怪问道:“有条件?” “思来虑去,你我联手还是加上条件比较好。” “什么条件?” “你我斩杀此人后,无论谁受了伤,另外一人绝不能落井下石。” “各自发道誓吧。” “好,我李惊塘若违背此誓言,天诛地灭。” “我江桂河违背此誓言,魂飞魄散!” 这便是立下了道誓。 李惊塘笑道:“原来你叫江桂河。” 老者冷哼一声。 李惊塘活动了下筋骨:“好了,接下来可是一场恶战啊,他的剑法我看出点眉目来了,我先上,你为我‘火力掩护’。” 火力掩护? 江桂河心底暗道,你当做打游戏呢?小心误伤了你。 陈禅抬眼扫了一眼李惊塘。 此人擅长推演,倒是不俗。 李惊塘丢掉手里的兵器,右手虚握,一柄细长雪白的白刀出现。 攥住。 李惊塘道:“此刀,非大敌不用。” 陈禅点点头,算是对他认真态度的一种回应。 出刀。 刀气如夏季最旺盛的大雨,连绵不绝,貌似永无休止。 陈禅的动作很简单。 共出了两剑。 一剑斩向老者。 一剑斩向李惊塘。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剑气。 江桂河与李惊塘再次露出惊骇神情。 因为,陈禅的两剑,比第一剑,强了不止一筹半筹。 或许,他搜寻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再没静下心以招换招。 跟随在剑气之后。 陈禅手握真气凝成的气剑,冲向了李惊塘。 李惊塘如梦初醒:“你想杀的人其实是我?刚才不过是给我看的障眼法?!” 他因何身先士卒试探陈禅? 无外乎陈禅第一剑展现必杀江桂河的决心。 看到陈禅举措,他恍然大悟。 说什么都晚了。 细长白刀斩出的刀气,在剑气面前脆弱的像张纸。 李惊塘首次面临如此不在一个层面上的敌手,脸色煞白。 “半步金丹……” 刀法不绝。 他不敢让自己刀慢丝毫。 会死人的,自己肯定会死的。 尽全力出击还有一星半点的胜算。 可惜甫一交战。 李惊塘便陷入败退之境。 自认为看到了陈禅剑法里的一点破绽。 真正交手之后,才恍然发觉,这点破绽全是陈禅愿意让他看到的。 “引蛇出洞吗?”他问 陈禅缓缓摇头:“没必要。” 剑气消散,气剑和李惊塘的细长白刀接触,不似人间的剑法,使得李惊塘后退的距离越来越长。 连艰难抵挡都成了一种奢望。 光是打散斩来的剑气,就让李惊塘体内真气去了十之五、六。 “杀你还用不到引蛇出洞。” 陈禅道。 “不知何人叫你来的泉城,总之她是喊你来送死的。” 李惊塘不断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做了交易,她给了我难以拒绝的好处,绝不会坑害我。” “人心哪是尔等琢磨透的?”陈禅讥讽反问。 两人的战场离江桂河远上数千米。 他半点不担心江桂河趁此时机逃跑。 他的风水大术岂是浪得虚名?布置后,光是余下的力量,就能把江桂河锁定在那,何方也去不得。 陈禅并没有问和李惊塘交易的人是谁。 他搜寻到了那人气息。 是位女子剑修。 气息十分古怪,似乎并非这方天地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兴许正因如此,女子剑修缩在一众人群里,让百姓掩护她的存在。 莫非是洞天福地、莲花妙境提前渗透到人间的剑修吗? 有这种可能。 即便是安平那种艰辛活下来的老怪物,身上的气息照样和此方天地圆融在一起,不会让陈禅觉察他不属于这里。 之所以肯定女子剑修就是跟李惊塘交易的人,还是两人之间存在深深的因果。 被陈禅查探到了。 因果玄之又玄,对于陈禅这种几近长生的人来说,并非不可察觉。 毕竟,他懂得太多太多无上功法,交手的敌人数不胜数,见识过的不可思议之事更是超乎想象。 李惊塘不在话下,早已令他打的节节败退。 再多用了些真气。 就将优势转化成胜势。 远在数千米之外的江桂河胆战心惊。 他单单是抵御新斩来的剑气便格外吃力,眼下帮不上李惊塘什么忙,刚还祈祷李惊塘会创造奇迹,转瞬就看到迸发光彩使人刺眼的一剑,轻松斩下了李惊塘的头颅。 血流如注。 尸体坠落。 陈禅右手的气剑此时亦迸碎。 再度以气化兵。 他转身看向老者,轻轻说道:“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的人心。”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和老者说的,而是跟残存魂魄滞留原地的李惊塘说的。 李惊塘被风卷上了天。 不知就此轮回,还是挡不掉风势,烟消云散。 数十头凶猛狂鲸早被剑气搅碎成渣。 老者新施展的术法则是招来了一位面目不清、高大异常的战士。 战士古代铠甲。 纤毫毕现。 手握一杆银枪,直指陈禅。 “不错。” 陈禅再一次夸赞老者。 相比于召唤黄巾力士,江桂河的唤术更为的自由一些。 无外乎每逢一地,想方设法收集残存的强大魂魄,将之打造成自己的兵器。 数十头狂鲸是这样办法唤出的。 此位铠甲战士亦是如此。 这样说的话,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东海垂鲸,看来并不是一件妄语。 尽管不知道老者是哪里找的数十头鲸鱼魂魄。 鲸鱼身死之际,会垂落海底,称作“鲸落”。 一鲸落,万物生。 “你把我辛苦搜集来的鲸给打没了。”江桂河轻轻说道。 刹那间面目狰狞:“你可知道,我废了多大功夫才找到它们?” “我远渡海外,为了一头鲸鱼魂魄,往往费上几个月的时间!!” “钱财自不必说,身外之物,我也瞧不上。但是我的时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的剑气杀了我几十头鲸鱼,便是斩去了我的时间。” “此仇!不共戴天!!” 双手并立指向陈禅。 铠甲战士依令行事。 战士存在的年代久远,岁岁月月残存下来,单是其吸收的阴气就是惊人的数量,加上老者炼化,威力更上一层。 原本想和李惊塘联手对敌,以铠甲战士当做压箱底的手段出其不意的斩杀陈禅。 这倒好了。 南海岛屿修炼一甲子出世就闹的修行界大人物尽知的李惊塘,让陈禅轻而易举摘下了脑袋。 出其不意的手段,立马成了希冀保命的护身符。 陈禅摇摇头:“它差的远,我不过称赞你的术法不错,应当是传承不绝的召唤之术,经过代代高人的完善,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你的修为道行不够,炼化出的东西太弱了,发挥不了术法十分威力。” 如此评价,让江桂河暴跳如雷。 好似用了无数心血才得到的宝物,忽然被另外一个人轻易否定。 是个人都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也就是江桂河面对的是陈禅,换成其他人,敢手这般狂妄之言,江桂河早就硬实力碾压了。 毕竟,江桂河、诸葛从周、刘黑、李惊塘一同进城,单论实力上就大差不差。 不知那位神秘女子剑修是从何处找来的四人。 陈禅忽然察觉,鱼嘉、詹宁方向,那位女子剑修出手,忙传音鱼嘉令其小心。 江桂河似乎同样知道女子剑修出剑了,冷笑道:“看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大战。” 陈禅不以为意:“哪会如你所想?” 旋即一剑斩下铠甲战士的头颅。 剑气倒灌进战士躯体。 使其四分五裂。 江桂河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他只能眼巴巴瞧着,做不到任何挽救动作。 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仿佛瞬间就把他的压箱底手段给破的点滴不剩。 陈禅自是感知到詹宁动用了两伤术法。 那女子剑修故意泄露气息,令心境大乱的詹宁找到她。 他情知自己不能再拖沓。 心境大乱的詹宁处境十分凶险。 江桂河转身就跑。 可是在被风水大术封天锁地的情况下,他又能跑到哪去? 剑气紧随其后。 苦心孤诣才炼制成的铠甲战士被斩,江桂河的心境亦是乱糟糟一团。 危急之下,他往后连丢自己的法宝,使其自爆,阻拦剑气。 现阶段,法宝自爆确实威力强悍。 剑气与法宝一起同归于尽。 不过,法宝有数量,陈禅斩出的剑气却不受数量限制。 再来一剑,一剑不够又斩一剑。 江桂河尖叫连连。 几十年的英雄气概不复存在,剩下唯有丧家之犬般的惊慌失措。 这样的江桂河,已不配当做陈禅的对手。 追上去,顺势斩下其头颅。 陈禅转身便冲向詹宁所在的位置。 …… 女子剑修故意惹的詹宁心境乱到极致。 不少人都丢下车辆,没命的逃出是非之地。 于他们眼中。 狰狞似魔头的詹宁,稍后一定会大杀四方。 很多人习惯性的边跑边拍照。 照片里,急急冲来的詹宁双眼充血,似乎要杀尽一切人。 可想而知,这些人幸还之后,把照片发到互联网上会搅起多大的舆论漩涡。 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女子剑修轻笑的御风,抵挡詹宁。 “有修行者!大家快看!”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她是来救我们挡下那位魔头!!” “双眼如血,如此一位魔头,也不知道泉城司天为什么容许他活着。” “看!她亮出剑了!原来是位女性剑修!” “谁说女子不如男,女性剑修不弱与男性剑修!!” “哇!她真的好厉害,一剑就斩退了魔头!” “再来一剑!杀了他!!!” “对!杀了他!不要容许魔头活在人间危害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命财产!!” 他们着实被修行者吓破胆了。 詹宁此时此刻的样子又极为狰狞,错把好人当坏人,坏人反倒成了救世主。 听闻挂念在心的百姓这般评价自己,詹宁的心境一下子彻底崩塌掉。 他所见之人俱成了要谋害自己的修行者。 至于女子剑修于他眼里却成了透明人。 尽管被她斩了一剑,鲜血不断流淌,詹宁的念头竟换成先将谋害他的修行者杀个干干净净,回头再斩杀女子剑修。 刚想到这里,顿时舍弃女子剑修,冲向手无寸铁的人群。 人群爆发尖叫。 一直牢牢关注詹宁的鱼嘉大叫不好。 显然詹宁受到女子剑修蛊惑,错把百姓当做敌人。 但,杀尽谋害他的修行者这一念头,牢牢扎根其脑海,像是挥之不尽的梦魇,反复提醒他。 女子剑修嘴角的笑,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避开冲向人群的詹宁,漠然看着即将发生的惨剧。 她毫不在乎詹宁会杀多少人。 她只在乎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没有…… 动用两伤术法的詹宁,拥有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待他出手之后,陈禅险之又险及时赶来。 詹宁的真气扑向人群。 快到百姓做不出任何反应。 陈禅落于人群,剑气激发,徐徐磨灭他的真气。 “静。” 有如一语成谶。 现场即刻变得落针可闻。 而詹宁亦是长松了一口气,反反复复响彻脑海的魔音终是告一段落。 “先生。”他呢喃道。 不似人间的女子剑修,嘴角的笑,停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比烟花更好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一章比烟花更好看陈禅的视线看向女子剑修。 直到站在她近前,陈禅才完全判断出女子剑修并非人间的人,而是域外之人。 或者换种说法。 她来自漂流于人间之外的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小世界。 气息像是无数正要出鞘的利剑,她不过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万剑之祖。 “好剑。” 陈禅轻轻评价道。 女子的笑再一次起了,“谢谢。” 两人之间,安插了一位詹宁。 詹宁待陈禅说了“静”字后,充血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先生,她一直在扰乱我的心境。” 陈禅颔首:“我知道。” 詹宁的真气刚刚被陈禅慢慢消磨干净。 离人群实在太近了,一旦快速磨灭,产生的灵气激荡会造成人员损伤。 “你就在那里,一动不要动。”陈禅安静说道。 女子剑修讶异注视他。 陈禅给他的感觉和人间修士根本不一样。 要说人间新近修炼起来的修士,各方面表现的似婴儿,那么陈禅便是饱经沧桑的成熟男人。 “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吗?”女子剑修问道。 陈禅不答。 他在竭力看穿詹宁的心境。 女子剑修所蛊惑詹宁心境的术法并不简单,乃至称之为玄奥也不为过。 把术法凝结为一颗种子,待詹宁心神最剧烈震荡之时猝不及防的种下去。 种子会开花结果。 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受到环境影响,种在他心田的种子,已经枝叶繁茂。 远在另一边对付江桂河、李惊塘的陈禅看不清,他现在近在咫尺,陈禅不仅看清,连心魔大树的模样亦历历在目。 另一个不好的消息则为詹宁动用两伤术法。 他修习的两伤术法恰巧偏向神智失守那类,也就是说,即便女子剑修什么都不做,用了两伤术法的詹宁,神智、心境同样会激烈起伏。 这仅仅是两伤术法诸多后遗症之一。 最大的后遗症,则是詹宁的寿元正在被快速消耗。 他而今拥有的寿元,又凑好支撑两伤术法彻底结束。 换而言之,詹宁从选择使用两伤术法救鱼嘉那刻开始,他就是死人了。 女子剑修温柔的抱剑凝实陈禅。 嘴角的笑意愈来愈大。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明白了,你属于这个时代,只是得到了上古不得了的传承,年纪轻轻就修炼到如此境地,放在我的家乡亦是千年难遇的天纵奇才。” 她的话语。 证明她本身并不属于人间。 是位外来者。 女子剑修不厌其烦的说道:“你是不是感觉到这片天地似乎压在你的头上,让你不得寸进?” “现实就是这样的,灵气新近复苏一百多年,大道虽然令人想象不到的迅速完整,但也需要时间。时下允许修行界到达的境界,就是你我所属的修为。” “作为一名天纵奇才,你可以选择与我并肩而立,我把你送回我的家乡。尽管家乡的大道更为狭小、逼仄、无处容身,然而,接连的另一方,除了人间,还有昆仑!!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丁点,稍不注意就会感受不到,可昆仑就是昆仑,有了它,家乡的修行者足够有一片广阔的‘海面’。” “心动了吗?等到家乡回到人间,你的修为道行,兴许已成元婴!” “元婴啊,只要你到达元婴境,便是半仙之体!!” 人间亦有昆仑。 不过古时修士所称昆仑,代指的是更高层次的世界。 仙界! 陈禅不为所动,心魔大树摇晃着枝丫,刚复归清明的詹宁,双眼霎时间陷入迷茫。 他收在视野之中的是尸山血海。 低头看了眼剑,原来恐怖的尸山血海竟是自己造就! 他杀了数不清手无寸铁的百姓!! “我……我犯下了弥天大错!” “那又如何呢,既然大错已成,留给我的路唯有一死,何不多拉一些人垫背?” “黄泉路孤独,有人陪伴,必是美好温暖的旅途。” 似乎起了风。 根植于詹宁心田的心魔大树,枝叶晃动的幅度顷刻极是猛烈。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柄陪伴了他几十年的三尺青锋,仿佛世间唯一理解他的亲人,在不断的鼓励他狠下决心,做完已经决定的事业! “杀!!杀杀杀!!!”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我们,都该死!!” 使用了两伤术法的真修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 相对于陈禅。 现在的詹宁都十分危险。 女子剑修笑问:“再不说话你可就死啦!” 她好像极是肯定詹宁会消耗陈禅的一部分真气,她再出手,这位被修士私底下称作泉城守护神的年轻人,必死无疑。 心魔大树不断诱惑詹宁。 似乎陈禅的那个“静”字,效力扔在。 詹宁立于原地,踌躇不前。 他的面目神情接连变化。 杀心、彷徨、怨怼、犹豫、愤怒、迟疑…… 陈禅背后是赶着出城的百姓,维护秩序的相关部门人员,趁着陈禅拦下即将发疯的詹宁,使尽浑身解数疏通道路,终是不再堵着,黑、白、灰、红等等颜色的车辆依次行驶。 至于后面赶来的泉城民众,相关部门人员早就接到通知,让他们就地等待不要向前。 不由自主飞往泉城司天总部的鱼嘉,或多或少松了口气。 她看见了先生在詹宁身边。 先生神通广大,不似凡人,必然有拯救詹宁的神奇手段。 同一时刻。 昏死过去的夏侯穷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猛然惊醒。 望着詹宁所处的方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急剧酝酿。 那里仿佛有两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外人轻近,必死无葬身之地。 其中一人是先生。 另外一人应当是个剑修,气息凌冽锋锐,如同一柄正待出鞘的剑。 何种的状态的剑,最是让人胆寒? 正是将要让剑客拔出鞘时的剑。 那时的剑,弱小者胆战心惊,强大者凝神戒备。 “夏侯先生,马上到医院,您再坚持一下。” 夏侯穷看向车辆的窗外。 关门谢客的商店、走在橱柜望向里面的顾客、冻成冰块的路边积水、挂着新春快乐却半点没有欢庆之意的红色条幅…… 他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景象。 不知先生究竟是不是救世主。 “哎呀,我差点忘了。” “啊?夏侯先生您忘了什么?” “我的伤势其实也还好,够我再用一招的,把车停在路边吧。” “真的不行,我检查过您的伤势了,太严重啦!” “放心,我要是死了和你无关,停车吧。” 无奈,把车停在路边。 强自振奋精神,夏侯穷御风赶往陈禅方向。 詹宁的气息灰败,已是将死之人。 那么接下来能帮先生的,似乎只剩自己了。 冷冽寒风把他身上的鲜血冻成了深褐色。 “我差点忘了。”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 “我们,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陈禅双眉紧锁,詹宁的状态很是不妙。 他眼下和女子剑修保持在一种奇怪的平衡。 谁也不得擅自出手。 否则,受到伤害的,不是寻常百姓,而是詹宁。 奇怪的点在于,陈禅顾忌詹宁的性命,那么女子剑修在等什么呢? “年轻人你真的不愿说话吗?惜字如金?有时候,惜字如金是件很危险的事。” 她喋喋不休。 就像将陈禅当做来到人间后,第一个愿意交谈的人。 陈禅恍然大悟。 他知道她在等什么了。 “你所在的洞天福地叫什么?” 陈禅问道。 女子剑修笑:“非常不起眼的名字,家乡不属于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也不属于三十六小洞天,而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位得道仙人于混沌里开辟的道场,家乡便冠以仙人的道号,叫做赤狩,你们人间修士可称呼家乡为赤狩小福地。” 洞天、福地皆代表某种正式的意义,若是够不到标准,擅自将小世界称作洞天、福地,冥冥中将会降下无数灾难。 赤狩小福地,冠名小福地,足见那方世界,即便不是洞天福地,同样不得了。 人间和昆仑仙界断绝联系,人间修士无法飞升,仙界不能再干扰人间,不知多少自成一体的小世界,远离人间选择漂流在外,维系和仙界的些许关联。 “如此说来,他们四人得到的灵石、天材地宝实际上是赤狩小福地提供的?”陈禅问道。 女子剑修误以为他心动了,转念又想,旋即摇摇头:“是他们的机缘。” 算是非常暧昧的答复。 “那么,你告诉我的答案吧,时间快来不及了,再过少许,就算你不想死,亦得死了,悔之晚矣。” “我不介意杀上一位人间的天纵奇才,就算这位天纵奇才有仙人之姿。”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七十二口泉池复苏带来的影响,他远远低估了。 连漂流于人间外面的境外之人皆涉足进来。 就是不知她用何种手段偷渡进了人间。 “给你十秒的时间。” “十、九、八、七、六、五……” 陈禅摇摇头,打了个响指。 一阵风吹进了詹宁的心田。 那颗郁郁葱葱的心魔大树,顿时挥散表面遮掩,现今,哪还有丁点的茂盛生机啊,充满魔气,褐色的枝干以一种梦魇似的生长歪七扭八的四面延伸。 其上攀爬密密麻麻长相怪异的虫子。 那是詹宁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心魔。 女子剑修暗道坏了。 她刚要彻底驱动心魔大树鸠占鹊巢,把詹宁的肉身据为己有。 那阵吹进他心田的风,不过是大了些。 但似吴刚砍杀月桂的斧子,一声巨响,心魔大树斜斜欲倒。 原来女子剑修是在等待心魔大树李代桃僵,如此一来,本就是真修高手又动用两伤术法的詹宁,就是她的助力。 心魔大树将倒不倒,陈禅现在的真气,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詹宁冷静下来。 前因后果浮现于他心底。 他扭转身子,后背留给陈禅和背对他逃难的百姓。 盯着女子剑修。 并未喊打喊杀。 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我这位将死之人,想知道你的名字,以及你施展在我心境上大术的名字。” 女子剑修格外可惜,叹道:“我叫苏峮,种在你心境中的树魔,叫做索心追问。” “索心追问?真真是顶好的名字。我刚才的处境,就是在被一遍遍的索心追问。“ 詹宁的气息正急速转弱。 心魔大树并未从其心境真正砍倒,况且他又动用了两伤术法,这一砍,反倒让两伤术法的时间加速流逝。 不过陈禅不得不如此做。 没了自我神智的詹宁,成为他人手中木偶,还不如堂堂正正战死来的轻松。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择我?”詹宁不解。 苏峮无所谓的笑道:“因为你的心魔是最明显的,你瞧瞧他,我连他的心魔都感受不到。” 话到一半,苏峮指向陈禅。 詹宁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靠着即将结束的两伤术法,杀向了苏峮。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杀来,仅仅是平白无故送命罢了。” 苏峮不屑一顾。 陈禅问:“加上我呢?” 苏峮笑容停下,复又再笑,好像她每时每刻都会保持微笑,思考心事的时候则会暂时不笑。 “你的修为真气尽管和我相差无几,但我所修习的剑法,却非人间可比。” “人间的剑,断层极其严重,辉煌于遥远岁月的剑法早就磨灭在岁月长河中。” “而我的剑法,传承圆满!” 除了詹宁,两人各自出剑。 詹宁,他知晓自己性命将要熄灭,拼上一切,势要和苏峮同归于尽。 苏峮不是傻子,她是个极聪明的剑修,他冲杀向她的时候,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所以,她避开詹宁的锋芒,高飞冲销。 斩出的一剑,对抗陈禅,不让陈禅借詹宁的不惜命,找到机会令她受伤。 苏峮非常自信。 拥有完整传承的她,一直身在人间的陈禅绝非对手。 但…… 接下来的剑气和剑气相撞。 不仅令她的笑再未现出丝毫,还让苏峮疑惑不解。 陈禅所斩的剑气横冲直撞,视她的剑气如拦路障碍,轻而易举就闯过去了。 “咦,你的剑,真不赖。” 仅凭一剑就能创伤鱼嘉的苏峮,转身飞上了云层之上,待剑气快要触及到她时,再斩一剑,把余下的威力抹平。 陈禅为詹宁寻到了机会。 多斩一剑的苏峮自是有了破绽。 他冲至她的身边,底牌尽出。 苏峮仍是漫不经心。 因为,传承完整的剑法,并非一招一式。 手中长剑横扫。 剑气数丈。 淡紫色的荧光仿佛星月洒下的光辉。 詹宁有若一位站在光辉里面的普通人。 陈禅脸色大变。 剑术再起。 像碧波荡漾的海平面。 瞧着风平浪静。 海平面之下,却是海水沸腾。 詹宁暗笑,我一个必死之人,怕死干什么? 一步不退。 舍命迎向苏峮的剑。 苏峮的修为境界是半步金丹。 即便詹宁使用了两伤术法,一日不领悟金丹门槛,照样不是半步金丹的敌手。 他看了眼神色着急的陈禅,笑道:“先生,我愿以身作剑,为人间开太平。” 陈禅深呼吸了一口气,颔首。 詹宁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并未与苏峮同归于尽,因为濒死之际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的死,是芸芸众生新的开始。 所以,死则死矣,就像人间代代流传的那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泰山就在他的旁边,詹宁愿意试一试,自己的死,有没有意义。 淡紫色的剑气潇洒于天际。 而陈禅剑,转向了苏峮。 当她亲眼看到,詹宁选择用自己的身躯抵挡自己的剑时,便暗道坏了。 似乎听见了浪涛。 不是波涛汹涌的浪涛,而是晚风袭来,阵阵浪涛拍向沙滩,让人极为舒服,心胸开阔,觉得人生就这样也算有个交代。 她骤然惊醒。 晚了。 剑气斩向身躯。 苏峮再退,期间大吐鲜血,气息一落千丈,体内真气更是混乱的似飓风过后的树林。 陈禅双眼微眯。 杀心滚烫。 天罡三十六,掌握五雷! 还不够。 再来,法天象地。 他霎时间身体迎风而涨。 苏峮退后的距离,仿佛近在咫尺。 轰隆之声大作震耳欲聋的雷电,代替了气剑,成为他手里的雷剑! 简简单单的扫过去。 苏峮如临大敌。 继续退!! 不够,不够,完全不够。 继续退!!! 雷剑过去,电光遍布,更有雷池座座生成。 苏峮的眼里、耳朵里,几近全是雷电与雷声。 她忽然害怕了。 拥有如此剑术、大术的修行者,当真是传承断代严重的人间修士吗? 她不相信。 兴许,此人和她一样,来自漂流在外的小世界。 只不过,他的家乡,比赤狩小福地高级。 虽然刻刻凶险万分,苏峮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一位半步金丹,尤其是传承完整的半步金丹,再如何说都比人间的修行者厉害。 安平在她面前,都算不上敌手。 只有周存孝,才会与她能够说上几句话。 剑竖在胸前。 越到九死一生之境,苏峮的心境反倒越为平静。 此前领悟不到的奥秘,居然有如摆在她面前的普通书籍,随意翻阅即可。 她挑选了最适合而今处境的一式。 憋回到了嘴边的鲜血。 轻叱。 不退反进。 剑法抑扬顿挫。 斩出来的剑气,紫意蓬勃。 似乎,每一道剑气之中,都有一位剑修结庐闭关。 雷池在她的剑气面前,貌若无物,轻易斩碎。 横贯天际的雷电,她持剑斩尽。 苏峮放在心间的,只有扫向她的雷剑。 所以,看着比自己一人都高的雷剑剑刃,她压下心里的恐惧,倾尽全力,斩了过去。 一个人,冲撞向了山。 …… 詹宁的尸首掉落向地面,被赶来的夏侯穷接住。 他有许许多多的话语想对不在乎生死的詹宁述说,话到嘴边,凝聚一声叹息。 头顶上雷电交织成网,他把詹宁的尸首轻轻且敬重的放在地面。 有一行车队恰好经过。 夏侯穷喊道:“他,就是为了你们战死的!!” “为了你们太平的活下去,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上刀山下火海。” “最让我羡慕你们的则是,还有不知多少人,愿意以结束自己性命当代价,令你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他们这群人啊,真有意思,不仅不让你们成为太平犬,还要你们光明正大用人的身份活下去。” 车队只响起了乏善可陈的几声鸣笛。 半点不在乎夏侯穷的煽情。 因为他们不知道詹宁究竟经历了何种折磨。 往往被心魔侵蚀严重的修行者,就算艰辛渡过去了,性情亦会大变。 詹宁没有,他的性命一如往日。 这是夏侯穷佩服他的一点。 “神州司天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让人慷慨赴死,丁点没有犹豫?” “我知道你使用了两伤术法,只是,纵然苟延残喘也极少人选择向死而生。” “昭天苑那群人便是如此,我遇见的修行者绝大部分同样如此。” 夏侯穷从半跪于詹宁尸首边站起身,仰望天空。 粗大的雷电似乎被定格在了天空。 久久没有消失。 从他的视野里,自然看得见苏峮冲向雷剑。 “半步金丹啊,光是看一眼就让我心惊胆颤。”夏侯穷呢喃自语。 旋即,他开始准备术法。 詹宁一死,推着鱼嘉往泉城司天总部的真气消逝。 她不顾一切的冲来。 等她看到詹宁了无生机的尸首,又见怔怔不动的夏侯穷。 心情复杂,不知该有何种反应才最能表达自己的悲伤难过。 “这突如其来的一战,我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夏侯穷不再仰望天空上的战场,转头注视嘴角依旧流血的鱼嘉。 “是啊,咳咳……咳……”鱼嘉一说话便咳出血。 夏侯穷叹道:“我觉得让你成为夏侯家的客卿远远不够,应该叫你当我老婆的,不然对不起我付出的代价。” “那时,你要说让我当你老婆,我一定会揍你半死。”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唉,既然我答应了,何不送人送到家、送佛送到家呢?” 夏侯穷乍然高昂,“你可看好了鱼院长,接下来的一招,比烟花更好看!” …… 苏峮失败了。 她被雷剑重创。 “原来,我错估你了。” 法天象地的陈禅,哪里理会苏峮,一剑杀不死她,那就再来一剑。 这一剑,好像划出了一条剑道。 同为剑修的苏峮望去。 只见,此剑是她的天! 她拿出一件法宝。 是个小巧玲珑的簪子。 渡入一缕真气丢向雷剑。 陈禅诧异,簪子竟是琉璃境法宝。 为他行走天下以来,见过的寥寥无几品迭极高的法宝。 只在安平用千年岁月祭炼而今让司天收去不知保存何方的青铜剑之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想你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二章我想你了簪子爆发的亮光,让泉城上空炽盛的仿佛亮起了无数盏白炽灯。 雷剑砍去。 光与雷电迅速且激烈的混杂在一起,竟瞬间令泉城又陷入黑暗之中。 琉璃境法宝自爆威力的确难以想象。 不仅仅抵御了陈禅此剑,余下的力量倒卷向陈禅。 很可惜。 掌握五雷加上法天象地两种可算仙术的大术,绝非琉璃境法宝自爆就够资格分庭抗礼的。 就像是适才那般,一剑不够那便再来一剑就是了。 对于陈禅而言,多大点事? 法天象地挥舞雷电组合而成的雷剑,带出有若雷电形成的银河,将法宝自爆的力量湮灭。 趁着这点时机。 苏峮的身影于陈禅的眼里愈来愈远。 夏侯穷的到来,他自然是知晓的。 甚至刚才两人还互相传音。 夏侯穷说他为苏峮准备了一道术法,如果苏峮逃跑的话,请陈禅不必着急追赶,让他的术法有所表现。 陈禅同意了。 风水大术的余波并没有完全逝去,陈禅还掌握一些。 夏侯穷不来,他亦能借此影响到苏峮。 既然夏侯穷一意立功,陈禅大方的将这个机会交给了他。 “鱼院长,你听没听说我夏侯穷的懂得以符剑杀人啊?”夏侯穷很是希冀的问道。 可惜鱼嘉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在下就为鱼院长盛放一场乱世烟火吧。” 他自怀中掏出了一柄符剑。 符剑光华流转、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它是一次性符剑,用上一次便没了,摸着良心说很心疼,但谁让那女子剑修不开眼杀了詹宁呢。” 松开手。 符剑紧随苏峮的气息,眨眼消失不见。 苏峮浑身发麻,她感觉似乎被一头猛兽盯上了。 并不是陈禅,陈禅在她心里是高不可攀的仙人。 法天象地她认出来了,三十六天罡大术之一掌握五雷同样认出来了。 但她想象不出现今这灵气复苏开始的年代,居然有年轻修士同时使用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 甚至她都认为两种大术绝不能混在一起用,所需的真气当真是真修层次的修行者可拥有的吗? 事实就是如此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一位真修高手不仅仅一道用了法天象地以及掌握五雷,且行云流水毫无迟滞,似乎,那位年轻修士早以用了不知多少遍,烂熟于心。 符剑飞行的速度极快。 苏峮明知大祸临头,再逃下去,必定死路一条。 回身将到来的凶险斩去,兴许会有生还之路。 她看向符剑。 脸色急骤变化。 轻声呢喃感慨。 “终究是人间啊,连如此品迭的符剑都有。” 调集真气,连挥剑罡。 狂风怒号。 濒死之际,苏峮把自身剑意激发至极致。 仍是无用。 符剑穿透了她的剑罡。 于她十米之外爆炸。 不似琉璃境法宝自爆那般惊天动地。 只是如同释放了一个超大的烟花。 五光十色、彩光交迸。 有孩子被爸爸抱着,听到响声仰望。 孩子激动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呀,有烟花!” “好漂亮的烟花啊!” 孩子不懂事,抱着她穿过挤搡的人群往城外去的父母却深深知晓。 哪是烟花啊,那是凡人对付不了的修行者在泉城上空大战。 苏峮并未死在爆炸的符剑下。 她完全失去逃命能力。 体内真气所剩无几。 为了从符剑爆炸里活下来,残存的真气全部用于保护自己了。 将一切清晰无误尽收眼底的陈禅散去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 御风飞到女子身边,稍稍攥了攥拳头。 风水大术残余的力量为其搭建了一个似泉水流动的椅子。 坐下。 注视走投无路的苏峮。 他问:“七十二口泉池真的那么吸引你吗?” 引四位大高手前来泉城,苏峮的图谋必定极大,除了七十二口泉池,也就剩下天泉圣地两位女祖所在的宫殿了。 只是,苏峮的寿元充足,她的家乡赤狩小福地又有仙界有一丝丝联系,宫殿的作用并不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形势转换。 而今是陈禅询问,苏峮不说话了。 陈禅的耐心极好。 一场大战令隐藏泉城的各路真修吓的蛰伏下来,再不敢随意出手。 他的杀意,明明白白告诉真修们,谁敢妄图搅浑局势,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这可不是空口白牙,从斩杀交战的真修,再到诸葛从周、刘黑、江桂河、李惊塘四人入城,到头来只亡命逃走了一位诸葛从周,真真实实的战例摆在眼前,由不得真修们不相信一旦交手真的会死人! 摆明了,就是有他们打不过的大高手以自己的战力当做恐吓,警告他们小心一些,万一真修大战,余波让寻常百姓造成死伤,管你有什么背景,全都得偿命。 如此道理。 苏峮此刻想明白了。 所以她问道:“这里的百姓值得你这般不辞辛苦的付出吗?” 陈禅觉得好笑:“你的问题问错了。” “错了?错在哪里?” “芸芸众生的身家性命从来不是一个问题,而是我必须这么做。如同詹宁,他为了不相干的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那一剑,我们两人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回事。” 苏峮摇头:“不是一回事,你们两个人的战力相差甚远。” “算了,就算和你说,你也听不懂,生活在域外,很多事是你从来没体验过的,既然没有体验,说再多都没用。”陈禅道。 苏峮问:“我愿意诚实的跟你说我知道的秘密,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就看你所说的秘密,值不值你的命。”他紧接着说道。 她道:“你先答应,我再说。” 陈禅自风水凝聚的椅子站起:“既然如此,不说也罢。” 苏峮陡然失色:“你不想知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山海残界、洞天福地以及像赤狩小福地那般的碎片,过不了多少年,便一个接一个的主动现身了。” “其实我更好奇你是如何偷渡到人间的,据我所知,离人间最近的碎片,亦是相隔遥远,加上大道的自我保护,不太可能有人进人间啊。” 陈禅对此事的确疑惑不解。 她思来虑去,下定决心:“我说。” “眼下道行越高的修士确实无法接近人间,然而,金丹境以下的修行者却是能够付出大代价送到人间探路。” “哦?什么样的大代价?”他问。 苏峮咬了咬牙:“一位元婴境的转世重修。” 成就元婴,号称半仙之体。 以元婴境的修行者转世重修的代价送一位金丹境以下的修士到人间,确系划算的买卖。 提前来看看人间发展成何种样子了。 为接下来碎片融入人间做好铺垫。 会少去许多无谓的牺牲。 她又道:“因为赤狩小福地离人间很近,只需一位元婴境,据我所知,离人间越远的碎片,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 陈禅眉头皱了下:“据你所知?莫非,人间并不止你一位域外来客?” “当然,你不清楚无数年前的人间是何其广大!”苏峮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远离人间的山海残界、洞天福地、碎片亦是极多。 那些小世界,尽管离开人间的时间分为前后,间隔不知多少年,的确正因他们的离开,广袤无垠的人间才渐渐成为现在的样子。 “那么,你知道哪些域外之人呢?”陈禅问道。 苏峮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从你们人间发展出的互联网上,搜寻到了只言片语。” 她本就不属于人间,自然对同类格外感兴趣,学会上网后,刻意寻找相应信息。 陈禅不相信她说的这句话。 他觉得,神州那么多拍卖行诡异的拍卖灵石、天材地宝,背后必定有域外之人的操作。 送一位修行者会付出大代价,如此一来,送灵石、天材地宝到人间,是不是付出的代价会小很多? 陈禅问道:“赤狩小福地负责哪家拍卖行?” 苏峮目光大动,强压内心的震惊,缓缓摇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一心寻死,既然这样,我满足你的心愿。” “我说!”她转瞬干脆道,“赤狩小福地负责的拍卖行在豫州,是家不大的拍卖行,叫做迎客。” “迎客拍卖行。”陈禅点头。 随即他自言自语道:“先送修行者到人间探路,再送灵石、天材地宝帮助本土修士成长,借此快速恢复人间大道,好让你们回人间的时间加快,好一个如意算盘。” “你们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想要阻止却是晚了。” “赤狩小福地很看重七十二口泉池?” 苏峮颔首:“家乡有关于七十二口泉池的资料,我们也知晓拥有七十二口泉池的天泉圣地正是靠着它们发家……” 陈禅接着她的话道:“你们便想夺下七十二口泉池,等到赤狩小福地回到人间,以此当做根基?” “正是。” “那四人,你没少送给他们灵石、天材地宝吧?”陈禅问。 苏峮答道:“刘黑之所以能自封武夷山神,背后有赤狩小福地的一份功劳。” 陈禅又问:“另外的呢?”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陈禅挥散风水椅子,叹道:“我不出现的话,你这位半步金丹加上四位真修大高手,确实能夺下七十二口泉池。” 苏峮老实回道:“有些人不敢出手,怕泄露跟脚,我的确有很大的把握占据七十二口泉池。” 他想要知道的其实已经够了。 但是仍然不能放苏峮离开。 “好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峮大喜:“我可以离开了吗?” “离开?我从未答应放你一条生路。” 她怔在原地。 陈禅放出一缕凌厉至极的剑气。 苏峮生机徐徐泯灭。 “为了芸芸众生我不能放你走,为了战死的詹宁你同样不能走……”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另外,现在放走苏峮无异于放虎归山。 赤狩小福地有她充当人间探路人,待到碎片融汇人间,赤狩小福地还不知会自苏峮口中得到多少人间隐秘。 在陈禅的眼中,人间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尤其是域外之人混入修行界的当下。 泉城上空已然扫空。 壮观的雷电已渐渐不见,琉璃境法宝自爆产生的炽盛白光也已消失。 从他的视角低头望去。 出城的道路黑压压一片。 那是私家车、客车还有徒步出城的市民。 一场大战,最苦的仍是百姓。 不过,陈禅关注到了一个男人。 他没有去到夏侯穷和鱼嘉的身边,反倒是朝着男人在的位置降下。 男人心思浮动,最终镇定自若的看着他。 男人站在一条本来繁华的街道。 而今商店关门,行人寥寥,犹如鬼城。 “我正想找地方吃饭呢,就看到先生寻我了。”他亲切笑道。 陈禅的面貌自始至终被一团真气笼罩瞧不清楚,但可从身上感受到蓬勃的朝气。 苏峮正是因此才认定他就是一位新生代天纵奇才。 “昭天苑的人?”陈禅走到男人身旁,轻声问道。 男人认真的点点头:“严格点说,我是昭天苑的苑主。” 苑主的修为比诸葛从周四人差点,甚至和施展请神大术的夏侯穷也输一线。 但他毫无动作的站着,却能令人察觉千万不要轻易招惹他,否则大祸临头。 “我想,你就是为桂花园、睡莲园两位园主炼制血魄固体丹的那位年轻先生吧。”苑主打量着陈禅说道。 陈禅不想隐瞒,颔首。 “你到泉城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先生说错了。” “哪里错了?” “修行界各大掌门,谁不想得到七十二口泉池?有了它们,一门一派便有立足千年的本钱。” 苑主稍顿,继续说道:“就从鲁州大王家说起吧,即便内斗那般激烈,照样派人到泉城企图收获点什么。” “我差点忘了,先生屈身于大王家,见识到了他们的内斗。” 陈禅无奈,四处看了眼,寻到了街边长椅,“去那边坐坐。” “听先生吩咐。” 两人漫步前去,一同坐定。 陈禅率先开口:“最初我想混进大王家,得到点泉城究竟来了多少修行世家、门派,没想到世事如棋,经历了些波折。” “大王家的人俱不可信,也就年轻一代的王葳蕤不错。” 陈禅认同。 苑主问道:“先生接下来作何打算?” “我的打算?你的打算又是什么?”他反问。 苑主实话实话:“原本我是打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可是昭天苑阴差阳错成了司天同盟,比起七十二口泉池,我更对司天感兴趣。” “不敢欺瞒先生,此行我是加入司天的。” 陈禅道:“司天有统领修行界的气象,你做出如此选择,实为上上之选。” “神州修行界会听命司天,神州之外呢?” “神州之外乱糟糟一片,恰当的时机,恰当出手,自然会一呼百应。”陈禅道。 神州以外的世界早就混乱不堪,已不是秘密。 各种存活下来的凶兽纷纷出世,搅的漫天风雨,民众生活困苦,若是司天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为世界各地百姓扫平混乱,当然民心所向。 陈禅起身:“好了,只是大战完看到你的真气流转与两位园主差不多,便过来看看。” “恭送先生。” “何时去司天?” “第一次来泉城,我还是先四处走走吧。” “嗯,也好。” 陈禅略微仰头,都是高楼大厦,明亮的窗户倒映景象,如果这是一个和平的年代该是多好啊。 可惜,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苑主神色变了数变。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禅的事迹,苑主可谓如雷贯耳,但他从未想过会比自己强上那么多。 “我能撑过先生几剑呢?” …… 夏侯穷吐血双手撑地。 鱼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夏侯穷强震精神:“我都成这样了,鱼院长不……不过来帮帮忙?” 鱼嘉问道:“刚才有人在做白日梦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没听清,想让那人再说一遍。” 夏侯穷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鱼嘉分外记仇。 “鱼院长,我错了,你快把我送往医院吧,再晚点,我的经脉又得断几根,虽说成不了废人不过恢复的慢些,鱼院长你要知晓,七十二口泉池才引动第二波异象,大家都知道,等第三波异象出现,七十二口泉池方正式问世!” “哼,少你一个不少。” “刘黑子是我一个人杀的。” “我亦能杀。” “……” 夏侯穷胸膛气一闷,吐了一大口血。 这口血并没有加重伤势,反倒令他好受了一点。 “嘿,鱼院长啊鱼院长,我就是生不逢时,要是比你多修炼五年,别说夏侯家的首席客卿了,我必让你成我的老婆。” “此等境地,嘴巴还硬?” “硬不硬,鱼院长想感受一下?”夏侯穷笑问。 只是,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鱼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看在夏侯穷为了挡住刘黑,又在刚刚以符剑阻拦苏峮离开的份上,她不与其计较。 “鱼院长我这里有个消息,想必你会感兴趣。”夏侯穷忽然说道。 “不感兴趣。” 眼看着鱼嘉要走。 夏侯穷直接说道:“莫非你就不好奇神州那么多拍卖行为什么兜售如此之多的灵石、天材地宝吗?” 鱼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侯穷。 对于此事。 神州司天内部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 有人主张底朝天的调查一番。 得了好处的一些人主张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等到神州修行界的实力提上来之后,再去调查。 他们担心会打草惊蛇,拍卖行背后的人断了灵石、天材地宝供应。 “说说看。” “嘿,你先搀扶我起来。” “不说算了。” 鱼嘉的伤势同样很重。 与诸葛从周大战一场,再让苏峮出其不意的偷袭一剑,假设没有陈禅提醒,只怕鱼嘉会身死道消。 夏侯穷暗道真是位倔强的女子啊。 他和鱼嘉相见的次数,一双手数得过来,却对她格外赏识。 抛开对其实力的认可和司天的影响,此事也是他邀请鱼嘉成为夏侯家首席客卿的理由。 江南夏侯家在江南都有名有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客卿,况且是首席客卿。 搀扶夏侯穷的人,不是鱼嘉,而是陈禅。 夏侯穷一惊,扭头看着忽然出现的陈禅,恭敬道:“先生。” “御使符剑的手段不错,那柄符剑花了你不少钱吧?” “些许小事,先生千万不要提钱,提钱伤感情。”夏侯穷拍马屁道,“只要能帮上先生一丁点的小忙,就算让我去死,也值了。” “令你去死,也值了?”陈禅问了一遍。 夏侯穷心里咯噔一声,嬉笑道:“形容,只是一句形容,让先生知道我对您远不止忠心耿耿如此简单!” 鱼嘉回身,作揖:“先生,辛苦了。” 陈禅挥挥手:“你的礼节太重了,小事而已,称不上辛苦。” 搀扶着夏侯穷,另一只握住鱼嘉的手腕。 陈禅御风而起,往司天医院的方向飞去。 期间,他将苏峮透露的事说了一遍。 不仅鱼嘉神色大变,连夏侯穷都倍觉不可思议。 他所得到的消息,只是拍卖行背后有上古未断的传承,兴许跟鱼嘉在西北处理的事有几分关系,没想到,所谓的上古未断传承,竟然是域外之人。 鱼嘉叹了口气:“先生,此前我一直在西北,那里不知何故出现了一口洞府,洞府幽深,尽头有一面如水一样的平面,司天想方设法才将之封印,我还在那里镇守了一段时间。” “没有其他异常了?” “有,数头神话传说才出现的异兽自水般涟漪的平面中跑出来,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将之诛杀。” 陈禅道:“你说的和水相似的平面,是传送阵。古籍记载,上古人间广袤无垠,为了赶路方便,修行者构建传送阵,自一地传送至另一地。” “莫非,传送阵的另一边就是插手人间事的域外?” “或许是吧。”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齐红袖打来的。 陈禅一手拽着一个“病号”,唯有用真气把手机放到耳边接听。 “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夏侯穷脸色古怪。 鱼嘉眯了眯眼,憋了笑。 陈禅道:“我忙完手上的事,立刻去找你。” “好。” 挂断电话的齐红袖似乎遇到了最开心的事,开心到泪流满面抽泣。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死而无憾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三章死而无憾“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夏侯穷忘了是从哪里听到这两句诗的,鬼使神差记忆深刻。 诗中深情使他颇为羡慕。 毕竟纵然是夏侯家的家主,身份尊贵,在江南一地,一言九鼎,极少有人敢忤逆。 但他就算结婚十几年,对发妻没有半点感情,全是遵从族老的意思,与江南另外大族进行联姻。 有时夏侯穷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只是人世广大,这么多年下来,除了鱼嘉让他颇为在意,哪还有女子能入得他夏侯穷的眼里? 首次听到这两句诗,他便对力透纸背的深情感动,幻想也有一位极尽温柔的女子“劝他莫惜金缕衣,劝他惜取少年时。” 陈禅讶异,还以为夏侯穷仅仅是有大用有大谋,没想到在诗歌方面亦有一番研究。 “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朱淑真的两句诗,确实令人动容。” “先生听过?” 何止是听过。 朱淑真生在仕宦之家,丈夫是一文法小吏,因为志趣不合、夫妻不睦,多愁善感的朱淑真抑郁早逝。 她死后,父母将生前文稿付之一炬。 后人把朱淑真流传在外的诗辑成《断肠集》、《断肠词》、《璇玑图记》。 彼时行走天下,他翻阅过《断肠集》,对这位早逝的女诗人颇感惋惜。 后来,再次行走天下,便听到文人将她称之为“红艳诗人”,其名声之大,更是和李清照相提并论。 “偶然读过她的诗,也曾看过她画的红梅翠竹,的确是一位奇女子。”陈禅称赞道。 神州历史长河中留下名姓的文人多不胜数,女子里,朱淑真便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夏侯穷忽感奇怪。 他自先生言语中听到的信息,好似先生曾经历过那个年代一般,和现代人读古诗给人的感受,迥乎不同。 不过先生身上迷雾浓到看不清,不在乎这一点。 陈禅对鱼嘉道:“你的伤势很重,最近不要出手了,先恢复个六、七成后,再谈其他。” 鱼嘉当然知晓,别看她外面表现的无动于衷,好似伤势不值一提,其实苏峮的剑气伤到了五脏六腑,若非她真气高强,护住了要害地方,换成别人,早已死在苏峮剑下。 “迎客拍卖行你们听过吗?” 陈禅问道。 夏侯穷久在江南,不清楚什么迎客拍卖行,倒是江南的拍卖行如数家珍。 鱼嘉说道:“迎客拍卖行只是一个小拍卖行,我听说过,前些年,迎客拍卖行卖出的灵石数量很是壮观,引得中原地区门派、世家纷纷抢购,去年推出的紫火花,听说让两个修行门派大打出手。” 夏侯穷已不算外人,陈禅便将和苏峮的谈话叙述了一遍,再加上他自己的理解,两人皆惊。 鱼嘉沉默良久:“先生的意思是,而今神州层出不穷的真修是域外之人一手推动的?” “按照此前那般灵气复苏规模,哪会有如此之多的真修高手?”陈禅反问,“包括你和夏侯穷,没有拍卖行售出的灵石、天材地宝,单纯吸收天地灵气,扪心自问,你们能修炼的这么快吗?” 两人摇头。 没有灵石、天材地宝,以二人的资质,兴许修炼到了琉璃境,绝不是眼下的修为道行,应该是琉璃境初期的样子。 鱼嘉、夏侯穷都如此,那些比他们资质差的真修高手,遑论琉璃境了,无垢境都悬。 陈禅继续道:“我入世以来,看世间如镜中花水中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复苏,方才知道,修行者的数量未免太多了些,境界太高了点。” 夏侯穷低声问道:“先生之前在哪里闭关清修?” “山里。” “先生的先生,必定是位旷古绝今的高手吧?!”夏侯穷声音愈加听不清。 他转念一想,夏侯穷说的不错,自己的先生的的确确是位旷古绝今的高手,便点头道:“一场大战接着一场大战,我遭遇的真修高手,说实话,强弱有别,就算处于同一境界上,战力亦相差极大。” “比如钱家的老魔头和其他真修相比,你们和窥视这里的真修比较……都不在一个水平。” “这就是靠灵石、天材地宝,依赖天时、地利、人和成就的真修,不是古代修行界那群感悟天地万物修行上来的真修高手。” 鱼嘉好奇问道:“先生,我和夏侯穷放在古时修行界,战力如何?” 陈禅一手提着两人,随口道:“一般吧。” “……” 无垢境、琉璃境两个修行境界,被巨擘誉为“琉璃无垢体、四海逍遥客”,这般极高的赞誉,必然有其原因的。 陈禅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纵然他眼下的战力,搁在远古、上古年间,照样有势均力敌乃至压他一头的同境高手。 不过,真打起来,孰胜孰负就不好说了。 终究他是自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幸存者,极少极少的幸存者。 陈禅点破其中关键:“琉璃无垢体,你们现在也差不多了,就差后面那句四海逍遥客,好好想想,究竟什么才叫做四海逍遥客……” 四海逍遥客。 之前夏侯穷以为是到达真修后,实力高强,四海皆能去得,等他在琉璃境越走越深,仿佛琉璃境并不是何地都能去得。 现在陈禅刻意告诉他们,需要关注“四海逍遥客”五字,夏侯穷心底大动,有什么道理好似知道了,又似乎懵懂无知,什么也不知道。 鱼嘉毕竟与陈禅关系亲密,曾被陈禅指点过一段时间修行,一听他故意提四海逍遥客,顿时如梦初醒。 古人有朝闻道、夕死可矣。 鱼嘉不禁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禅见她这幅面目,感慨道,鱼嘉和谢镜花两人的资质都被他看重,悟力上谢镜花反倒输鱼嘉一着。 琉璃境并非那么简单,在领悟何为金丹之前,鱼嘉和夏侯穷仍然能在琉璃境走上一段路,把根基打的牢牢的。 只有根基牢固,后面的金丹境、元婴境,方能有把握。 根基不牢,冲动破境,而身死道消的修行界,他实在见过太多太多了。 高楼大厦于脚下像是鳞次栉比的悬崖峭壁,一场大战打完,泉城终于安静了些许,但出城的百姓仍是很多。 有人走,就有人来。 司卿带着一众老者,站在城外某处山坡,静静注视高速路上行驶极快的车辆。 “上面的大人物怪罪下来了。” 适才司卿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另一头的人虽然没有说重话,可话里话外的不满溢于言表。 “司卿,泉城七十二口泉池出世,确实出人意料,现在司天铺展的太大,方方面面都要注意到,并不是我们对泉城不重视,而是捉襟见肘啊。” 负责鲁州众司天的老者,出面解释。 司卿缓缓摇头:“司天的难言之隐,我怎会不知?只是神州不像国外,但凡百姓受到修行之人的伤害,别管什么原因,罪责必定在我们身上。” 有在司天位高权重的老者接话道:“是啊,这是一幅极其沉重的担子,同时督促我们将百姓赋予我们的责任,落实到位,守护好偌大神州。” 司卿幽幽叹了口气。 神州太大了,人口太多了。 况且,根据多方得到的消息,仅仅只是刚开始,更难的还在后面呢。 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不过司天冲在第一线是肯定的。 “普及泉城百姓的功法,进度怎么样了?”司卿轻声问道。 他问过许多次了。 “还和上次一样,泉城司天已经尽自己最大可能去筛选能够修炼的人,不过泉城现在这样子,要迅速有效的做下去,委实难为他们了。” 没有说出具体的数据。 报告司卿的老人话外之意就是很不理想,但不能怪泉城司天,每天都有交战的情况下,泉城司天首要任务并不是筛选修炼的人,而是和相关部门配合,保护千万百姓。 司卿说道:“再难都要做下去。” “是。” 看着高速路上车辆,悉数往泉城的另一方行驶,几乎没有朝泉城驶来的。 司卿叹气道:“一场灾难。” 两位中年男子御风而来,说道:“司卿,泉城的大战打完了。” “嗯。”司卿当然知晓打完了。 那位神秘修士施展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以众人不可理喻的方式,将那女子剑修横推斩杀。 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尽管没有表现的太亮眼,但锦上添花做的不错。 自封武夷山神的刘黑并不放在一众老者眼里,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那位女子剑修。 之所以迟迟没有动刘黑,还是缘于神州司天步子迈的太大了,各方面都是重点,一刻也离不了人。 “行了,你们去忙吧,接下来该我入城了。” “是。” 话音刚落。 一众老者接连消失,最后剩下四位老人站在司卿背后。 有人问道:“现今叫他们投影过来,会不会太浪费真气了?” “利大于弊,我正是要他们亲眼看看泉城现状。”司卿幽幽道。 这种投影术法古来有之,司天在基础上进行更改,施展时少去了很多真气,但耗损的真气仍是不可小觑。 “明白了,詹宁的后事怎么办?” “让鱼嘉处置吧。” “鱼嘉虽然年轻,但是处事面面俱到,是个能担大任的人。” 老人说鱼嘉年轻,是把她和自己比较。 司卿转身望向战场。 适才大战,他是可以出手的,思来虑去依旧忍了下来。 就像是泉城蛰伏着一位神秘女子剑修,他担心自己暴露,应对接下来蛰伏的高手失去了先机。 “走吧,进城。” 司卿迈了一步,原地不见,再现时,便出现在十米开外。 四位老者跟两位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神州司天派遣到泉城的人手,先有鱼嘉一批人,后司卿一些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整个神州的视线皆锁定于泉城这座大都市。 “司卿,那位和鱼嘉相熟的修士,我们该当如何?” 陈禅早暴露在神州司天的视野中,那次直播大战古山、安平,更是令修行界亲眼见识到究竟何等战力才配称之为‘大高手’。 不得不说,司卿私底下两相对比,他认为自己不是陈禅的对手。 就像是女子剑修,司卿自觉使出浑身解数,顶多和她个平手。 她可是半步金丹啊。 “换成你对付女子剑修,你是生还是死?” “必定战死。” “那不就结了,那人连女子剑修都可轻易杀得,遑论你我?!”司卿不以为意道。 刚要进城的脚步慢了下来。 司卿看向另一个方向,霎时失笑:“龙虎山的老天师快到了,好一个小妮子,资质果然奇绝,难怪老天师宁愿在路上耽误时间,亦要将功法传给她,换成是我也会是老天师的做法。” “啊?龙虎山老天师到了?” 司卿收回视线:“看样子,小妮子贪多嚼不烂,老天师正为她亲身演示讲解呢,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老天师何等德高望重,现今一念下山,不知要在修行界搅起多大的风雨。” 司卿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张宗敬还在泉城吗?” “我问问。” 一位中年男子打了个电话,不消片刻,说道:“张宗敬回龙虎山了。” “张宗敬有什么蹊跷之处吗?连您也关注?” 司卿目光不明,未曾回答,起步走向泉城。 …… 相隔遥远,轻灵女子若有若无的气息,老天师已经感受到了。 “好徒儿,不要只顾着吃好,更重要的是吃饱、营养均衡。” “师傅,您说了好多次了。” “哈哈……我这不是爱徒心切,多嘱咐几遍才放心吧。” “对了,你是女孩子难免喜欢漂亮的衣服,唉,今后你就是龙虎山的弟子了,只怕少有机会穿自己喜欢的衣物,到时候你会不会怪罪我?”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教给我修行,我年纪小也听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会怪罪师傅呢!”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老天师笑逐颜开。 “你肩上的担子重,或许你会忧郁将来,可一定要记得,再如何忧心忡忡亦要将之抛诸脑后,睡个好觉,觉睡好了才有经历解决难事。” “唉,都怪我,都怪我,非得把那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师傅!师傅!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老天师皱着眉头,不厌其烦道:“神州很大,世界很大,以后你要是出门在外,赶路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小心再小心,人心难测,指不定哪里就会有人害你。” “那时候我一定神通广大,我当然不怕害我的人!谁要敢害我,我先对他们说师傅的名号,若是依旧痴迷不悟,就将他们打趴下!!” 张翠花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说道。 似乎感染了老天师,他笑的亦是如同孩子。 老天师极想大声告诉修行界,用不上二十年,十年之后,自己这位宝贝徒弟,将会比张宗敬更加惊艳世人! “好徒弟,肚子饿了吗?” “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 “师傅,咱们去吃红烧肉?!”张翠花试探问道。 老天师缓缓摇头,见此,张翠花并没有黯然,反倒说道:“那就随便吃点,吃饱就行。” “只有红烧肉吗?除了红烧肉还想吃什么?” 尽管一路上吃了好多好吃的,但张翠花仍是喜欢糖葫芦:“红烧肉和糖葫芦!!!” “吃饭呢!糖葫芦等吃完饭再吃。” “好吧,黄焖鸡米饭!” 张翠花年纪小,吃不了多少,老天师颔首:“那便红烧肉跟黄焖鸡米饭吧。” 此时,师徒两人尚在泉城之外。 走进饭馆,过了门,老天师怔了怔。 张翠花诧异问道:“怎么了师傅?” 老天师笑意渐渐浓厚:“一位老朋友在与我打招呼。” “师傅的老朋友也在这儿吗?不如请他吃饭?!”张翠花问道。 老天师摸着她的小脑袋:“不必了,那老东西高高在上,只怕瞧不上咱们的红烧肉跟黄焖鸡米饭。” 司卿的声音突然于他心底响起:“老东西,别和你的小徒弟污蔑我,小心,我上龙虎山白吃白喝。” “嘿嘿,你不在京城趴着,来泉城干嘛,嫌自己命长吗?”同时,老天师的声音出现在司卿心底。 “下一任司卿人选都定好了,何惧一死?何况,你都来了,我必须得来,多少年没见面了?等你到了泉城,我欠你的半瓶茅台,给你补上。” “不就是半瓶茅台嘛,下次,下次,这次我很忙,可能没时间喝喽。这样吧,你有这心,让我宝贝徒弟替我喝吧。” 司卿顿了下,笑道:“老东西你对闭门弟子还真上心啊。”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机缘巧合收的徒弟,必须小心谨慎一点。” 老天师转瞬说道:“其实你不用来的,你对神州太重要了,我一把老骨头了,与其耗在山上耗死,不如做点有实际用处的事。” “龙虎山镇压的玩意儿没你可不行。” “是啦,跟你说件事。” “说吧,又什么糟心窝子的事?” “你别怕。” “笑话,一大把年纪了,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近些年我发现,龙虎山底下似乎大有文章。” “哦?” “另外,神州的名山大川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仿佛有不明力量一直在插手。” “你把话说明白,本来我不怕的,你虎头蛇尾说了一顿,反而怕了。” “山海年代那么多的神兽、凶兽去哪了?道家代代记载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又去哪了?别说现在神州自称的洞天福地,和真正的洞天福地相比,不过是景致宜人。” 老天师继续说道:“而今不断挖掘出来的古时洞府,时时都有与我们认知相悖的记载……” 司卿严肃道:“比如上古年代存在的残界碎片以及仙人开辟出来的虚空道场。” “上古年代仙迹便隐隐不可见,更久远的远古年代可是处处皆有仙迹仙人啊。”老天师道。 关于远古年代的记载极少,只存在一鳞半爪,仅仅探知到的蛛丝马迹,已让老天师此等大人物们心惊胆战了。 “灵气复苏不像是一件好事,我私下里反复推衍,发展科技其实对人族是最好的方向。” “谁说不是呢,个体的力量完全比不过群体的力量,现在灵气复苏,修行者反其道而行之,强大的个体压制群体。” 司卿道:“泉城千万百姓,因为修士大战,大批人逃难。放在以往,唯有战争才会这般。眼下仅仅是一部分修士大战罢了,唉……” “数不胜数的灵石、天材地宝由拍卖行往外兜售,修行者的道行借此水涨船高,司卿啊司卿,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我是绝不相信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众多的灵石和闻所未闻的天材地宝究竟是哪里来的?!!” 司卿吐出一口浊气,道:“我自己去调查了,不是人间的东西。但我没告诉另外的人,怕他们……” “你怕他们反而会站在敌人的一边?” “人心不可试探啊,既然他们有那么多的灵石、天材地宝,若想收买人间修行者,简直太轻松了。”司卿说了真话,“就像是武夷山自封山神的刘黑,一位未曾站在真修顶点的修行者竟敢自称武夷山神,真真是笑死人的笑话,可事实是,他确实自封了武夷山神,没人敢轻易动他。” “龙虎山想动一动刘黑,顾忌的太多,终究作罢。” “司天也是,没有那么多的借口,真要杀刘黑,我亲自去一趟就行,可是刘黑掌握两家拍卖行,牵扯茫茫无数的灵石、天材地宝,即便我把他杀了,司天内部绝对有人敢对付我,到时候,司天分裂,跟杀一个刘黑相比……得不偿失啊。” “区区两家拍卖行就让我们投鼠忌器,试想藏在水面下那群老王八,他们究竟掌握了几家拍卖行?和多少门派、修行世家利益勾连?!!” 司卿斩钉截铁道:“你不必死,我死。” “老东西,你不会以为下山一趟不会付出代价吧?纵然此次我活下来了,回龙虎山后,亦命不久矣,还是我去死吧。况且,我已然有了衣钵弟子,死而无憾。” “一位神秘的女子剑修远不是结束,诸葛从周、刘黑、江桂河、李惊塘也不是只有他们四人,接下来,魑魅魍魉,粉墨登场喽。” 老天师叹气道:“我还想拼着老命杀个老妖魔就算了,既然如此,来都来了,就让天下人好生看看,龙虎山不缺为民请命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此生不渝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四章此生不渝老天师和司卿心声交流。 司天的人跟随在他背后,没有丁点察觉。 张翠花坐在饭桌旁,看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红烧肉口水直流。 “饿了就吃吧。”老天师笑道。 张翠花直摇头:“师傅先吃。” 尊师重道体现在一举一动,并非话语之中。 老天师开心笑着,递给她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小姑娘的碗里:“我们一块吃。” 他心声和司卿道:“神州修行界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找到拍卖行背后的人,你那里有消息吗?” 司卿怎会没有消息? “有几个消息,我也确定了六人。” “眼下才和我说?”老天师反问。 司卿叹气道:“那六人于外界名声不显,实则大有来头,他们是灵气复苏正式步入修炼的第一批人,算起来还是你我的前辈。” “没死?” 灵气复苏走进修行的第一批人,蜀中孔桦故去后,几近死光了。 “外界传闻六人寿元耗尽坐化在深山中,其实是假消息,他们活的好好的。” 老天师冷笑:“这么说,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两人算是承上启下的一代人,对于上代人自然了解的多。 老天师紧接着道:“如此说来的话,你不与我说,的确有苦衷。” “是啊,谁能想到,六人不仅没死,手底下还掌握着拍卖行?” “孔桦真死了吗?” “孔老先生是真的故去了。” “唉,孔老先生一生高风亮节,现在去看他们那批人,一部分抵不住诱惑选择以身饲虎,而孔老先生宁愿坐化,亦坚持自我。” “是啊,孔老先生一生皆靠自己努力修行,尽管和六人相比,修为真气落尽下风,人格上远非他们能够比较的。” 老天师问道:“拍卖行的问题在神州扎根已久,你打算如何处置?” “病入膏肓,须得刮骨疗毒。”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怎么了?”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事情总得去做,不然,任凭拍卖行存在,少不了会出大问题。” 老天师恍然大悟:“难怪你亲自来泉城,是想知己知彼?” “七十二口泉池复苏,我不相信他们不会心动。占据下七十二口泉池,便有立足千年的牢固根基。老东西你瞧,这座城市来了多少真修高手?由此可见,诱惑是多大。” 司卿又道:“还有那座延续寿元的宫殿,更是仙家瑰宝,我都心动了。” 老天师一心二用,笑眯眯的和张翠花说笑吃饭,不断催促她多吃点,正是长个子的关键时刻,另一边难免忧心忡忡。 按照司卿说的,神州已被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如果泉城事了,我还有命在的话,会去先杀一人,你告诉我他们的地址。” “……” 司卿沉默良久。 龙虎山老天师下山,付出的代价委实太大,他亦知晓老天师就算安然无虞的回山,也命不久矣。 “快点,你这老东西婆婆妈妈一辈子了,如此大事上还要瞻前顾后吗?” “我是怕你死。” “嘿,早跟你说了,我活不了。从下山那刻起,我的命就已死了。” “好。”司卿旋即将六人所在的地址一一告知老天师。 其中一人,便在鲁州地界。 “崂山……” “海上第一名山。” “崂山巨峰之上有一座破碎的残界,老不死的就在那残界里。” 老天师颔首。 崂山最高峰巨峰,他是听说过的,传言崂山在久远的年代本是仙家洞府,后来打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仙家洞府打的支离破碎,现今的崂山便是破碎后的景象。 而巨峰之上更是有传承久远的残界,多少年不曾开启,连龙虎山的典籍里都不确定残界是否依然存在。 “我知道了,就说到这儿吧,进了泉城你我不必碰面了,欠我的酒,张翠花替我喝了。” “对了,现在不是半瓶,而是一整瓶。” 司卿满口答应:“一言为定。” 因为司卿知晓,老天师有去无回。 甚至,接下来泉城大战,老天师能不能苟延残喘的去崂山都不一定。 吃饱喝足后,老天师并未带着张翠花急急赶去泉城,而是就地找了家宾馆住下了。 在房间内,老天师将没有讲解完的经义,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给张翠花听。 讲经义两个小时,说修行经验两个小时。 直到天黑,看着累到倒头就睡的张翠花,他站在窗台前,心生一念。 尝试用自身真气联系那位神秘真修。 神秘真修大战女子剑修,他是看见的。 不论其年纪轻、道行高稀世罕见,单单是其法天象地、掌握五雷两种大术,足够老天师惊掉下巴的了。 暂且不提掌握五雷,法天象地这种神通大术,遍阅龙虎山典籍的老天师心知肚明,即便在那仅存只言片语的山海年代以及资料稍显丰富的先秦年代,都极少有人修成。 而修成法天象地的大修士,无一例外,其名代代相传。 尝试寻找神秘修士,老天师此刻格外紧张。 他极不理解,年纪轻轻的年轻人是怎样修成法天象地的? 难道说,那位神秘修士实则也是一位活了数百年的大修士?! “何人?” 心境忽而刮起了阵阵春风。 老天师大喜:“前辈斩杀女子剑修,功莫大焉。” “有话快说。” “不知前辈除了女子剑修外,还找到像她那般的其余修行者吗?” “直觉告诉我应该还有的,但他们隐藏的太深了,未曾找到。” “前辈,希望接下来的大战我可以帮上一点点小忙。” 陈禅自然知晓主动寻自己的是龙虎山老天师,源于此人的气息跟张宗敬同宗同源。 “你似乎命格不稳。” “小事罢了,前辈不必在意,我的战力未损。另外前辈有没有遇上过一位一身轻灵之气的女子?” “说说她的样貌、气息。” 老天师赶紧详细诉说。 “的确遇见过,甚至交手过。” “啊!前辈能否告诉在下,现今她在哪里?” “她和另外两人在一块,他们俱为高手,一心掩藏自身气息下,我也难以探查到。” “原来是这样。” “这女子大有来头吗?” “前辈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天魔所化,轮回转世数次,虽说记忆不在,难保会在灵气复苏之下恢复天魔身,重新拥有威胁世人的力量。” “天魔所化?”陈禅沉吟。 所谓的天魔,泛指太大了。 高深的魔道修士、域外天魔等等皆能称之为天魔,还有老天师提到的天魔身,天魔身这玩意,魔道修士修炼至元婴层次,便能修炼天魔身,和佛家金刚身、道家地仙身、儒家浩然身相差无几。 “她曾是元婴天魔?” “啊?前辈知道?”老天师吃惊问道。 陈禅道:“天魔身,是修炼元婴境的魔道修士方能修炼,没想到那轻灵女子挺不俗的,修成天魔身的魔道修士万中无一。” “正是如此,绝不能让那老妖魔恢复天魔身。” “你是来杀她的?” “正是,不怕前辈知道,此女本镇压于龙虎山灵脉旁,灵气复苏后,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她轻松下山。” “为何不在龙虎山时就把她杀了?” “实在是有规矩束缚着我等。” “嘿,有点意思,不过她既然修成过天魔身,你们想杀她也不容易。” “为民除害,何惜一死?” 陈禅没再说话。 他面对那轻灵女子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天魔身的气息,尤其是老天师那句轮回转世数次,更是让陈禅不解。 的确有在转世前,将肉身炼化到魂魄内,等到将来一日恢复道行,重新把前世肉身溶于今世。 但此等手段,某种意义上比法天象地、掌握五雷都要强上一丝。 若轻灵女子真有这般手段,交手时,一人就能挡下陈禅,哪会让身边的白衣僧人、餐厅老板齐齐出手。 只是对方毕竟是龙虎山老天师,没有必要撒谎自降身份。 “先生,我和夏侯穷没事了,您去忙自己的事吧。”鱼嘉虚弱道。 陈禅把两人送到和泉城司天合作的医院,便留在此处。 鱼嘉和夏侯穷听到齐红袖给他打电话,所以,鱼嘉懂事的让陈禅不必为了两人滞留医院,还是去陪齐红袖吧。 医生用现代医学器械给两人上上下下检查了遍身体。 总的来说,两人都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泉城大战在即,鱼嘉没有同意,而是让医院为她使用些过激手段促使快速恢复,后果就是再受伤的话,伤势就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当然陈禅也说让鱼嘉服用血魄固体丹,但她拒绝了。 鱼嘉道,这点伤害远没有到使用血魄固体丹的地步,还是留待以后,看谁需要吧。 夏侯穷没有强求,医院说让他静养,西医、中医配合真气恢复伤势,他点头同意。 反正和司天只是同盟关系,为了杀刘黑,留下苏峮,他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了。 夏侯穷认为,这些足够了。 陈禅离开医院,顺路看了眼谢镜花。 一场震慑宵小的大战,加上何燕、何徊及泉城司天人员,谢镜花任务极其顺利,还趁势收拢了十几口泉眼。 有了这些泉眼,等到泉池第三阶段爆发异象彻底复苏,司天就可以去做些大动作,不必为泉眼的事劳心费神。 “前辈……” 老天师的声音再次响在陈禅的心底。 “你到底有何事?” “晚辈想请先生帮个忙。” “说说看。” “是这样的,晚辈收了一位衣钵弟子,资质奇绝,性格更是不错,晚辈想请先生将掌握五雷传授于她。” “法不轻传。”陈禅道。 “为了报答先生,晚辈愿意用自家性命帮忙驱赶乱泉城的宵小真修。” “不必说了,我若和你的衣钵弟子有缘的话,自会传授给她掌握五雷。” 说罢,陈禅瞬间切断跟老天师的联系。 掌握五雷此大术,认真的说和龙虎山有些关联,现今龙虎山传承的五雷正法,正是由掌握五雷演化而来的。 老天师身边的那位小女孩,陈禅虽说也觉得她的资质的确极好,但掌握五雷这般堪称仙术的大术,着实难以轻易传下。 一旦那小女孩因为某事心性大变,他传授给她的掌握五雷,反而会助纣为虐。 这便是修行界为何重视“法不轻传”四字。 宾馆内的老天师悠悠叹了口气。 他本想跟陈禅熟络一下,再用自家性命为条件,帮张翠花争取来掌握五雷此等只闻其名的大术,没想到陈禅断然拒绝。 他说的有道理,“法不轻传”。 可老天师和遇见张翠花就用术法窥视她的心性,大概率不会性情大变,话又说回来,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所以老天师眼下做的,不只传授张翠花衣钵,还将为人处世的道理像是种子一样种于她的心田,有朝一日,张翠花遇见阻碍,性情大变,老天师寄希望于种子会长成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帮她镇压心魔。 转身。 看着熟睡中的衣钵传人。 老天师是喜欢又担心。 世事无常。 神仙亦算不准未来。 …… 齐红袖所在的地方,按照往常来说,确实是泉城司天重点保护的地方。 实在是人手捉襟见肘,保护小区的人员调走了大部分。 幸好小区身在泉城郊外,附近也没有泉眼,未曾出现外来修士。 被安排到一处房间居住的齐红袖,傻呆呆看着窗外的夜幕星空。 她是不愿、不想给陈禅打电话的。 此等关键时刻,他必定很忙,万一像是和安平一战那般,她的电话惊扰了他的注意力,因此受伤,齐红袖会后悔一辈子的。 万幸,他接听电话之时,没有大战。 房间陈设很简单。 床铺、衣柜、电视,没有其他东西了。 但齐红袖本就是过惯了紧巴巴的日子,倒也习惯。 电视节目很少,反复播放着新闻、广告。 她连知道泉城而今到了何等地步的信息都不知晓。 至于互联网上,众说纷纭,看客们皆道泉城现在烽火连天,劝说此时此刻还身在泉城的百姓,不要顾忌家当了,赶紧带着老婆孩子出城避难,等大战过后再回来为好。 电视开着,依旧是不知播放了多少次的新闻。 齐红袖叹了口气。 听到敲门声响起时,吓了她一跳。 陈禅到了? 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直跳,忙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相貌英俊,可惜并不是陈禅。 “齐姑娘,这是晚饭。” 她看年轻人端着的饭盒,轻轻点头:“谢谢。” “齐姑娘放心吧,这场修行者间的战事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齐姑娘原本如何生活,仍是怎样生活。” “谢谢。” 接过饭盒,齐红袖正要关门。 英俊青年听她回话只是谢谢,没有其他丁点言语,霎时心生不满。 不得不承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齐红袖都是特别难看的女子。 尤其她的一双秋水眉目,带着忧愁,令他似乎看到笼罩烟雾的湖面。 一手撑门,不让齐红袖关门。 齐红袖讶异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齐姑娘缺什么生活物品吗?” “不了,该有的都有,于我而言,十分不错了。” “饭菜呢?齐姑娘一直没有说合不合你的胃口。” “也不错,我吃的惯,都是你给我送饭菜,多谢你了。” 齐红袖想关门,但英俊青年把手撑在门面,他的修为强她不少,任凭齐红袖怎样加力气,门,纹丝不动。 “齐姑娘……”英俊青年的声音不免大了一些。 “从第一眼见到齐姑娘那一刻,齐姑娘的影子就进了我的心湖再未出来。” “我看得出来,齐姑娘也是修行者,仿佛刚刚起步。” “或许齐姑娘不知道,我的姓氏跟齐姑娘是一样的,不过我的家不在泉城,而在豫州,豫州齐家!” 英俊青年骄傲道。 换成熟知神州各大修行世家的人,一听他来自于豫州齐家必然震惊。 豫州齐家,和鲁州大王家,差不多处于同一层次。 在各自的大州内,名声显赫,家族弟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有一点不同,豫州齐家不像鲁州大王家那般擅长内斗,且对待族内子弟向来严格,这位年轻的齐家子弟就是被族内长辈派到泉城司天历练。 “齐姑娘,你嫁入豫州齐家后,我会让长辈指点你修行。彼时,你的修行道行一定进展迅速。” 齐红袖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又能如何?!感情最是靠不住,即便你现在有喜欢的男人,将来难保会喜欢上其他人。” 他挂上自认为帅气的笑:“我愿意等待齐姑娘喜欢我的那一刻。” 齐红袖摇摇头:“我说错了,我不喜欢他。” “啊!”他刹那间喜出望外。 不过齐红袖接下来的话,几乎令这位年轻人险些站不住。 “严格说,我爱他,此生不渝。倘若有来生,我希望永生永世对他情比石坚。” 年轻人瞠目结舌了好一段时间,方深呼吸了一口气:“齐姑娘,此前没有进行自我介绍,我叫齐良杰,豫州齐家三房长孙,兴许齐姑娘没听过齐家三房意味着什么,我这样说吧,齐姑娘一朝加入齐家三房,整个豫州的修行门派、世家都会遣人来参加婚礼祝贺……” “如此风风光光的婚礼,莫非齐姑娘不心动吗?!遑论数不尽的财富、修炼资源,不必你开口,这些身外之物就放在手边,随你予取予夺。” 齐红袖的脸色大变,适才冷漠冰霜,眨眼激动到双眼含泪、难以自己。 齐良杰以为她被自己开出的条件打动了,只是这幅神情未免太夸张了吧。 他心道,听齐红袖刚才一番话,误以为她是贞洁烈妇,没想到一听我提具体有哪些好处,顿时水性杨花,就是不知她爱慕的人是谁,那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即将为其戴上一顶摘不去的绿帽子。 “你叫齐良杰是吧?”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毫无征兆,吓的齐良杰浑身哆嗦了几下。 忙转过头。 见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比他还要年轻。 “对,我正是豫州齐家三房长孙齐良杰。” “都什么年代了,还三房长孙?以为自家是地主老财啊?我看,什么狗屁豫州齐家,不过挂着羊头卖狗肉一群小人。”陈禅鄙夷道。 齐良杰让他的话震在原地,纵观整个豫州,哪会有人不长眼讥讽齐家?活的不耐烦了吗?纵然这是鲁州不是豫州,齐家一声令下,鲁州照样有很多修行界愿意为齐家卖命,把这口出狂言的小子抹除。 更令齐良杰吃惊的,则是齐红袖绕过他扑进来者的怀中。 听她喜极而泣的哭声,齐良杰如梦初醒,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便是齐红袖念兹在兹的情郎。 “你找死?!”齐良杰怒火中烧。 方才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故意逗逗不长眼的齐良杰:“先不说我找不找死,你不是豫州齐家的子弟吗?为什么到了泉城来了?” “哼,我齐家底蕴雄厚,为了将来发展,自然要我这三房长孙来泉城历练。难道像你吗?庸庸碌碌,过了今天不知明天?” “这样啊。” 陈禅拿起手机,在齐良杰不解的目光下,给谢镜花打去电话。 “泉城司天是不是有一人叫做齐良杰?” 谢镜花而今正在休息,“齐良杰?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哎,你们谁知道齐良杰?” “……” “他是豫州齐家三房长孙,听说为人处世嚣张跋扈,被家族内的长辈赶到泉城磨练了,后来齐家有人担心他惹到杀身之祸,就动用司天的关系,越级调遣他进了泉城司天。” 陈禅沉默了少许:“让他滚蛋。” “好的,先生。”谢镜花挂断电话。 不待齐良杰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就响了。 正是谢镜花打来的。 他接听。 很简单的两个字。 “滚蛋。” “滚蛋?”齐良杰怔怔自语。 陈禅拍了拍他肩膀,耐心解释道:“言外之意便是自此以后,你不再是司天人员。” “啊?!不可能!我可是豫州齐家三房长孙!!谁敢令我滚蛋?!”齐良杰不相信。 旋即,齐良杰认识的泉城司天管理人事的工作人员,给他打来电话。 “齐良杰,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司天人员,你现今所享受的司天福利,也不会再有。” 他方相信,他真的滚蛋了。 齐良杰恶狠狠瞪着陈禅。 一个电话就把他的司天身份给剪除了,此人他惹不得,只是行事跋扈惯了,齐良杰恨道:“早晚有一天,我亲手将你抽筋扒皮!!” 陈禅失笑,“我等那一天。” 齐良杰陡然感到天旋地转,耳中忽有嘈杂。 定睛一瞧。 他已远离那座小区,附近有修士交手。 齐良杰这才如坠冰窟、双股战战。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五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关门。 齐红袖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陈禅身上。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是如此。 “我没被那群不长眼的老家伙打死,倒是被你累死了。” 齐红袖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陈禅格外好奇,往日那位自强独立的幼儿园园长跑哪了,如何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当然,他只是好奇罢了。 红尘往事天涯过客,思断了肝肠的儿女情长他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了。 “没吃饭吧,齐良杰待你不错,荤素搭配妥当,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人生在世,吃饭是头等大事。 不论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还是市井贩夫走卒,一日不吃饿得慌。 “你吃了……你吃了吗?”齐红袖揉着通红双眼,哭道。 陈禅道:“像我这样厉害的侠客,一点都不饿。” “我不吃,我想与你一块吃。”齐红袖哭的更狠了。 陈禅顿时不知自己那句话又招惹到她了。 听到她哭道:“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一条都没回!” “实在是抽不开手脚。” “那么你怎么接电话了呢?” “刚好忙完。” “你是不是受伤了?” “要不你全身检查下?!” “流氓!” “别说受伤了,我而今生龙活虎。” “咱们去外面吃吧。” 陈禅想了一下。 眼下泉城乱象,还不知道有没有店铺开门,不过既然齐红袖想要出去走走,那就走呗。 “你别哭了,我带你出去。” 他的话比任何东西都好用,哭了几分钟,齐红袖堪堪不再掉眼泪。 她所在的小区居民,多是和司天有联系的寻常人,大多数是司天人员的家属,为了让司天人员不必顾虑亲属安全,神州司天有一整套管理体系。 划出一整座小区,统一安置,就是其中之一。 陈禅听谢镜花说,神州核心大人物的家人大多不在国内,到底安排在了哪里,不得而知。 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解决办法,司天核心大人物的亲属并非全是修行者,就司天一系列所作所为还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多少人,若是那群人绑架亲属要挟,谁都得脑袋疼。 小区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人的修行者。 陈禅一一扫过,修为都不错,根基打的牢,可见背景不简单。 把他们安排于此地,亦是泉城司天为了照顾他们,既然背景不简单,那么就别参与一线战事了,省得战死,背后的家族、门派跳脚。 齐良杰能在小区中,就是此理。 这事没有经谢镜花的手,而是许薇安排的,要是谢镜花,哪会顾及他们的背景,早早驱赶到一线,和其他司天人员一样的待遇了。 小区之外是两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倒是有几家铺子,一家卖拉面,一家卖盒饭,剩下的都是市井常年,小且五脏俱全的饭店。 “炒菜?”牵着齐红袖柔夷的陈禅问道。 她摇摇头:“不想吃。” “拉面?总不能咱们买两盒盒饭蹲在马路边吧。” 她破涕为笑:“和你在一起,一切的苦,于我而言比蜜还甜。” 之前性格内敛的齐园长,大着胆子告白。 陈禅听过诗人为情人写的诗,字字都是长情。 再怎样的长情,亦不如当下所牵女子动容情话。 无穷岁月,他皆是一副你有你的声色戎马,我有我的淡若天涯。 可到了科技发达、灵气复苏的现代,忽而察觉自己的大劫悬在脑袋顶上,陈禅心境波动,倒多想你拥我入怀,那温暖是我一辈子不敢触及的东西。 选择了拉面店。 老板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一脸的皱纹像是拨乱了的琴弦。 “两位?” “两位。” “吃点什么?菜单在墙上。” 陈禅多看了几眼:“两碗牛肉拉面吧。” “好的,稍等。” 老板刚转身又转回来,“小两口吵架了?” 陈禅点点头:“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 “我说你啊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火气不要太旺盛,多让着人家小姑娘。”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人上下打量他:“嗯,态度倒不错。” 齐红袖双眼通红,泪痕未干,一进门,就让老板看见了。 老板进了厨房,打开煮拉面的锅子,传来几声刺耳的噪音,使用的时间久了,往年再好用的机械,都得和老板一般,上了年纪,不时咳嗽几声。 齐红袖的手紧紧握着他,两人并肩而坐。 “老板,我看附近只有你们几家铺子还开着……” “可不是嘛,泉城的事你也知道,其他人要命,就把店门关了,听说有十几家已经出城避难去了。我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体不好天天吃药,既要赚买药的钱又能攒养老钱,不容易啊。” 话说到这儿,老板忽然来了兴头:“嘿嘿,我希望有神仙打到我这儿来,一个失误要了我的老命,省得我继续操劳。” “哎,不能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这场大战持续不了多久。” “你知道持续不了多久?我活了几十年,看的出来,人啊,要是有了力量,就会成为力量的努力,权力、财力都是如此。我要是有权有财,同样不安分,去争取我能争取到的一切。修行者拥有的可是力量啊,试想,手里面有了轻易能定人生死的力量,哪会遵纪守法?” 老板说道:“纵然泉城最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安定下来了,然后呢?他们去别的地方闹?其他地方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啦?生活就不是生活啦?” “我看你小子认错态度诚恳,一样的价钱多给你们小两口夹点牛肉,由于不太平,往日嬉闹的街道没了人气,到店里吃拉面的顾客几乎没了。” 拉面是现成的,煮一煮就行。 牛肉是老板熬夜新煮的,为了卫生,戴上皮手套,大刀切了二十几片,分别放在两个碗里。 “嗯,这是你的,这是小姑娘的。” 肉眼可见齐红袖碗里的牛肉比陈禅碗里的多。 “老板你偏心!”陈禅开玩笑。 老板哈哈笑道:“你小子年轻不懂事,我这是帮你。” 齐红袖受到气氛感染,笑道:“老板你误会了,他并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想不开才哭的。” “骗谁呢?我不信他不欺负你,你就想不开!小伙子好好珍惜自家媳妇吧,在外人面前为你美言,如此好姑娘少喽,少多喽。” 陈禅愣了下,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姑娘,从古至今都不少,坏姑娘向来也不少。 齐红袖把自己牛肉多的碗推给陈禅。 老板看见了,没有说话。 “你天天忙,吃这碗吧。” 有时候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就能看出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态度。 陈禅失笑:“我年轻力壮,天不怕地不怕,关心我做什么?还是好好保护我自己,你好我才好。” 他将齐红袖推过来的拉面,又推回去。 进了厨房擦拭案板的老板,喜笑颜开。 拉面很是劲道,牛肉尽管煮的烂,但味道醇厚。 陈禅吃的赞不绝口。 有关面的历史,那可真是太长了。 每次行走天下,陈禅都能吃到让自己感到惊艳的面,眼下吃的拉面,独树一帜。 “拉面是老板自己做的?”陈禅高声问道。 老板同样高声回道:“可不是嘛,别看价格贵一点,真切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 “老板能把做面的技巧教给我吗?” “这可不行,像是那些修行者独门绝技,做面的技巧是我代代相传,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要是教给你了,下次不来吃面怎么办?” 老板诚实道。 陈禅与齐红袖齐齐大笑。 真是一位心直口快的老师傅啊。 一碗牛肉拉面十八块钱,吃过一碗,大冷的天,浑身暖烘烘的。 陈禅比齐红袖吃的快,吃完起身结账。 “味道如何?” “绝!”陈禅评价一个字。 “下次再来吃。” “好嘞。” 齐红袖吃的慢,他也不催促,坐在她旁边静静等着。 有这时间,打开手机,看天南海北的网民是怎样看待泉城一战的。 一进app,点进相关话题。 陈禅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帖子极为庞大。 误让陈禅以为神州百姓尽皆关注此事了。 其实这便是互联网给人的一种错觉,发帖的总归是少数人,令人觉得声音极大,错认为是民意,实则声音再大,那也仅仅是少数人。 像拉面店老板这等不爱上网的百姓,方是绝大多数。 话题内,说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使得陈禅大开眼界。 有极端者,让神州借泉城一事把修行者赶尽杀绝,还芸芸众生一个和平生活的环境。 有悲观者,要和修行者谈条件,割舍利益,让修行者与普通人互不打扰。 凡此种种,不靠谱的观点比比皆是。 陈禅仅仅将之当做参考并不介意,泉城一战终归是影响太大了,百姓担心有朝一日祸及自己,可以理解。 舆论汹汹之下,相关部门快速作出反应,为百姓许下竭尽所能保护他们的诺言。 诺言只是诺言,需要行动兑付。 泉城就是极好完成诺言的平台,只要把泉城的大战摆平,让作乱此地的修行者伏法,就是给神州百姓一个交代。 陈禅看到这里,眉头越皱越深。 说句不符合主流观点的实话,普通人和修行者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灵气复苏愈来愈快,修行者所在的世界便越会压过普通人一头。 神州大人物早已想好了应对之法,那便是司天。 不过,司天再厉害,亦是对抗不了天下修行门派、世家,何况,司天人员也是从修行界选出来的。 司天一旦做下违背修行界利益的大事,恐怕不必各大宗门、世家动手,司天内部就先乱了起来。 和平,有史以来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网呢?” 老板忙完,走出来,坐在离两人不远的椅子上。 “嗯,看网民们如何看待泉城。” “如何看待?他们还能如何看待,我就是网民太懂他们的心理了,定然是啥都不懂,敲着键盘在网上指点江山,网民若是真懂门道,也就不是网民了,而是制定政策的大人物了。” “哈哈……说的是。”陈禅失笑。 老板兴致来了,继续说道:“按我的生活方式,直接不上网,外面再多的风起云涌都不关自己的事,只有一日三餐方是事关自己的头等大事。” 陈禅收起手机。 外面走进了一男一女。 虽然男子帅气,女子貌美,但看样子并非情侣。 两人稍显陌生,存在隔阂。 男子扫视了一眼拉面店,目光放在陈禅身上少许,转向菜单:“一碗牛肉拉面,牛肉要多,吃完后结账。” “好嘞,您吃点什么?”老板问女子。 女子冷淡:“和他一样。” “二位坐,马上就来。” 门没关严,老板刚要先把门关注,只听女子道:“我故意留个缝,不要关紧,省得外面的孤魂野鬼找不到入口进来。” 孤魂野鬼?! 老板吓了个激灵。 瞥见外面空荡荡唯有路灯的灯光孤零零照在冰冷地面,哪有什么孤魂野鬼啊? 转念一想,自己肉眼凡胎,岂会看得见孤魂野鬼?! 霎时更加害怕了。 男子道:“老伯别怕,他不害人,早被我们杀的没了害人之心。” “那……那又为何给他留个门?”老板心知两人是神通广大的修行者,不解问道。 女子看向齐红袖,“人死如灯灭,但仍然有点烟气,此人的魂魄目标是我们,自然是在魂飞魄散或转世轮回之前跟着我们希冀报仇雪恨。” 老板目瞪口呆的点点头,心知门口不可久留,忙手抖的去后厨煮面。 有陈禅在身边,齐红袖不怕。 “你懂修行?”女子问她。 齐红袖看了眼陈禅,陈禅心声告知她,实话实说就行。 她便点点头:“刚开始修炼。” “论修炼,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速度不慢,仿佛并未因年龄的缘故,修炼缓慢,奇怪。” 女子话落,男子的嗓音便起了:“有什么奇怪的,天大地大,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何必纠结于此?” “顾师兄,在外人面前你不会给我留几分薄面?”女子不满道。 男子嗤笑:“薄面?面子是自己赚来的,你若想令我给你留面子,自己争取就是了。” “宗门派我们杀了留守小区内的司天人员,你真想获取我的认可,自己一人去杀就好了。” 女子刹那怒道:“顾师兄,此事如何能在外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你就不怕他们是司天的人吗?” 顾棠看也不看陈禅与齐红袖,只是盯着老板贴在墙壁上一副牡丹画,画是工业制造,白炽灯的灯光下,折射光彩。 “他们不是司天人,女子才走上修行路,男子是普通人,如果司天饥不择食到连他们都吸取进来,这样的司天也不会被我们处心积虑对付了。” “倒是你,赵虹秋,看似小心谨慎实则暗藏祸心,小心功亏一篑,门派里的长老拿你是问。” “师姐在师门争取到的良机下,没有抢夺下泉眼,现在已经让两位长老折磨的不成人形,希望你不要步师姐的后尘。” 赵虹秋反唇相讥:“抢夺泉眼哪是师姐能做的?不过是两位长老寻了个机会,故意折磨她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顾棠和司天来往亲密,当心消息走漏,长老把你炼制成炉鼎。” “哦,对了,眼下师门在泉城被谢镜花打的大败,杀小区的几位司天人员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师门已将撤退的任务交给你,嘿嘿,顾棠啊顾棠,我非常希望看到你任务失败。” 顾棠面无表情:“我任务失败,死在泉城的必然有你。” “不见得。”赵虹秋骤然神秘兮兮说道。 门外的孤魂野鬼进来了,站在两人旁边,茫然无措。 陈禅叹了口气,两人口中的孤魂野鬼穿戴整齐,依稀见到生前模样,他是一位司天人员。 陈禅用赵阙混入泉城司天总部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竟死在顾棠跟赵虹秋手里了。 齐红袖看向两人。 顾棠只觉心中烦闷,气恼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齐红袖吓得转过头。 老板端来拉面。 两人交战一天,本就疲惫不堪,面对热气腾腾的拉面,哪还顾得上形象,狼吞虎咽。 老板刚要说几句话。 赵虹秋不看他,呵斥道:“闭嘴。” 老板旋即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声。 同时,眼神示意陈禅和齐红袖赶紧走。 见齐红袖吃完了,陈禅结完账,当真牵着她的手走出拉面店。 走在街道上,昏暗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她问道:“咱们就这样走啦?” 陈禅摇摇头:“他们说的孤魂野鬼是司天的人,上次我进司天,见过他。” “所以,为他报仇?” “报仇是一定的。”陈禅不置可否。 “你是在担心失败了的势力,临走前把怒火发泄到百姓身上?”齐红袖低声询问。 齐红袖懂他。 陈禅叹息点头:“再如何说,百姓无辜。” “可形势如此,百姓已经牵扯进来了,没人能独善其身。”齐红袖忍俊不禁说道。 电视反复播放的新闻,其中一条,便是泉城女主持人饱含热泪的说道,今后泉城百姓共进退,唯有团结一致方能争取到栖身之所。 陈禅没有说话。 年关过了。 今年的冷,冷的长,此刻依旧冷至手脚冰凉。 齐红袖不愿让两人之间无话可说:“原本我以为今年春节是我跟你一块过的。” “在幼儿园里,吃着暖和的小火锅,看春节晚会,说说笑笑。” “我想,那就是我孤单多年以来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 “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只要见你平平安安的,每一天我都开心、幸福。” 陈禅张了张口,心间忽而起了无数的言语,说出口的只有:“遇上佳人,是我千千万万年至为幸运的一件事。” 心境波澜不定。 尽管他知晓,千不该万不该,不过他也懒得抚平心境了。 久远之前,为了登临绝顶,为了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他总是刻意磨练心境,下山扑进红尘,所见所闻所经历,虽说真实无误,却多了一份匠气,做不到圆融一体。 灵气复苏,陈禅重新下山行走。 机缘巧合明悟,自己的劫应在了这一世。 兴许唯有真真正正的破劫而出,方能见到师傅时,说上一句,您老人家也不过如此。 而齐红袖,就是自己劫里的关键一笔。 想到此,陈禅动容握紧了她的手。 天寒地冻,唯有身边的人,令我如沐春风。 顾棠和赵虹秋吃过了拉面,没有难为老板,付了钱出了门,见到等候他们的陈禅。 顾棠诧异。 赵虹秋只觉好笑。 “你们在等我们?” 两人异口同声。 换成齐红袖,朝他们踏了一步:“正是!” “你要杀我们?” 两人直接将陈禅忽略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远比不过走上修行路的美貌女子。 齐红袖深深呼吸了口气,只想紧随两人其后的孤魂野鬼:“他是司天人员。” “大道理我不懂。” “只是有人让我明白,司天是为数不多心甘情愿为百姓做好事的,你们杀了他,就是与我为敌。” 赵虹秋失笑,懒得讽刺:“就凭你?!” 顾棠环臂,感到好奇。 齐红袖很怕,陈禅在旁握着她的手,又不那么怕了。 “不,凭我们。” 顾棠问:“你叫什么?” “齐红袖。” “他呢?” “陈禅。” “我和师妹是修行十年的修行者,远不是你这种刚走入修行路以及那位普通人能够打的过的,你还要给孤魂野鬼报仇吗?” 齐红袖重重点头。 “为什么?”顾棠不明白。 为何死也不怕? 齐红袖认认真真说道:“一往无前为百姓赴死的人,不该死于无名。” 一往无前为赴死做事的人,不该死于无名。 陈禅震惊看向她。 齐红袖此言,着实让陈禅觉得不凡。 是啊,为了芸芸众生,不惜命,慨然战死的人,哪能死的籍籍无名呢?! “找死。”同为女子,赵虹秋杀气腾腾,“老娘背后的孤魂野鬼愿意为泉城战死,你愿意为孤魂野鬼报仇雪恨,那好,老娘令你们皆死便是了。” 顾棠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留意到陈禅平静的神情,如梦初醒,面对他们修行者,“平静”便是最大的破绽。 试问,寻常人,如何平静? “小心!”顾棠刚喊出口。 赵虹秋杀到了齐红袖身前。 第二百四十六章 璇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六章璇玑顾棠谨小慎微,进入泉城之后,愈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他这般修行者,在寻常人面前抖搂抖搂威风足够,但在修行者大高手眼里无异于路边野草,踩了就踩了,鞋底都感觉不到触觉。 尤其泉城这座举世瞩目的大都市,风云际会,真修高手说死就死,他们这种小修行者唯有竭尽全力保护自己方能有一线生机。 要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顾棠早就死在之前的交战里了,正是靠着步步小心,尽量和比自己强大的修行者碰面,方活了下来。 门派中比自己强大的师兄、师姐,还不是接二连三陨落在这场大战里了? 顾棠和赵虹秋的门派非道非魔处于中间地带,老祖本是村庄的农民,神州考古人员听说村庄东北方有了不得大墓的消息,一行专家浩浩荡荡前来,雇了老祖当做向导,也不知怎么了,老祖自那之后一飞冲天,半百年纪不仅越活越年轻,甚至有了修为。 老祖年纪大了,门派里的人都说不清到底有多少岁,为了活下去,老祖将自己塞进冰块里当个活死人。 泉城七十二口泉池传出复苏的消息,老祖难得清醒告知门派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抢下一口泉眼,没想到,向来逍遥自在,不投降正道不入魔道的门派,跟抢夺泉眼的势力大战几场,差点把家底子给打光了。 门派的名字倒是好记,御龙帮,老祖说,他得到的仙缘明明白白写了,御龙帮最为辉煌的时候,豢养九爪金龙一十六条,后来灵气渐渐断绝,御龙帮一代不如一代,最终传承没落。 来到泉城的顾棠方才知晓自家老祖是个什么样的本事。 他连真修都不是,顶上天是半步真修巅峰。 将自己封印于冰块延缓老死的手段倒是不错,顾棠打定主意,从泉城安全回到门派,千方百计一定将那手段学到手。 赵虹秋就不一样了,传言说是御龙帮某位大人物的亲戚,回家省亲时瞧她有几分资质就带回门派里了,自小到大十几年调教下来,不提和外面越传越离谱的天骄比较,在御龙帮里倒能算是前十的好资质。 此刻的赵虹秋双目迷茫,并不知顾棠为何会喊一句小心。 莫非身前美貌女子有大来头被和司天走的近的顾棠认出了? 有可能,旁边不远处就是司天安置亲属的小区,齐红袖是司天某位大人物的嫡亲,很大概率。 然而,即便如此,为御龙帮出口恶气,一行人连夜逃命,泉城司天哪还顾得上找他们麻烦,就算事后算账,御龙帮不显山不露水,藏在神州某座三线小城市,不信司天可以精准找到。 所以,赵虹秋判断道,一定是顾棠谨慎过头了,该杀还是得杀。 她擅长手刀,门派有长老戏称,赵虹秋学的手刀原来是给真龙挠痒痒的,不过威力很强,她靠手刀在泉城斩杀了六位同一境界的年轻人。 顾棠心底大叫坏了,视线紧紧放在那不知根脚的年轻人身上。 他在泉城学到了不少道理,有一条就是千万不要用年纪判断修行者的实力,毕竟有好几个势力的年轻弟子,明明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真气修为远非他们可比。 齐红袖紧张的闭上眼睛。 赵虹秋的手刀带起了寒风,吹的脖子生疼。 陈禅的声音再次于她心底响彻,“记住现在的恐惧,以后再遇上生死攸关你就不会怕了……既然不怕,那就能凝神聚气、全力以赴找寻生路。” “她的修为并不高,当然如你相比,确实高了两三个境界。” “你并非完全不能敌,你和她很近,快速出手、直击要害,就能一击必杀。” “她十分大意,只用了四、五成的力,你可以尝试尝试。” 齐红袖修道时间极短,聚气都还不熟练,陈禅就让她尝试一人抵挡赵虹秋,根本不现实。 只是。 齐红袖现在非常想试试看。 她修炼的功法中,有一招适合如今贴身交手。 那招同样是一招手刀。 她记了几次,眼下正好试试看。 调整呼吸。 向赵虹秋手刀另一个方向尽力侧身,避其锋芒。 然后,调动为数不多的真气汇聚右手。 由于她修炼时间太短,经脉脆弱,简单的快速流转真气,忽有十数柄小刀割肉的痛觉。 但这和跟困扰多年的怪病差远了。 齐红袖丝毫不为此分心。 尽收眼底的顾棠纳闷的咦了声,暗道,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看似年轻人的男子并非道行高深之辈,完全是她有几分功夫? 功夫差的远,与赵虹秋相隔十万八千里,都是手刀,赵虹秋的手刀力道、角度,完全不是齐红袖所能媲美的。 但…… 齐红袖的手刀,以顾棠的眼界都能看出几丝不凡来。 旋即。 陈禅单指拦下赵虹秋的手刀。 她的手刀离齐红袖的脖颈只差四公分。 而齐红袖的手刀砍在赵虹秋的臂膀上,赵虹秋纹丝不动。 现在看,两人交手,是齐红袖败了。 赵虹秋也没好到哪里去,接下来换陈禅出手了。 懒得客套说几句话。 齐红袖只听数声脆响,赵虹秋的右臂彻底废掉,可赵虹秋丁点感受不到痛楚,震惊注视自己扭成麻花状的右臂。 “杀了司天,还想继续杀?!哪能如你们所愿。” 陈禅轻声道。 屈指弹在赵虹秋的眉心。 她无力仰倒在地。 魂魄离体。 依稀可见的面貌依旧是被震撼无以复加的表情。 废掉右臂的疼痛以及魂魄受寒风吹的折磨,方才汹涌袭来。 赵虹秋瞬间大张着嘴巴,无声嘶喊。 如同溺水的人不遗余力呼吸新鲜空气。 “是不是好奇孤魂野鬼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呀,让你亲自试一试,就知道了。” 陈禅看也不看一眼。 顾棠下巴都快掉到地面了。 此人年纪轻轻,屈指弹死赵虹秋,怎么看都是一位年轻高手,万万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先生!先生!有话好说,我们来自御龙帮,绝不是魔道中人!” “不是魔道?也不是正道,那你们是什么道上的?御龙帮?!哦,我知晓了,竟是旁门左道。”陈禅平静的笑道。 顾棠方才大梦初醒。 是啊,不属于魔道,又非正道,他所在的御龙帮不是旁门左道又是什么?! “你的心性还不错。”陈禅没来由评价道。 顾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先生我愿投靠您!不不不,投靠司天,我会的东西很多,我也有御龙帮的传承,司天若是需要,拱手相送,只求先生留我有用之身。” 眨眼之间,陈禅站在他身前,屈指弹到他的眉心。 魂魄离体。 寒风阵阵。 吹的三魂七魄顷刻灭掉了一魄。 他摇摇头:“我的意思指,在旁门左道里你的心性还算不错,懂隐忍、知进退,可惜手上无辜鲜血十几条,再加上杀那位司天人员你曾出力,留你不得。” “你们想去司天小区杀那群高贵的公子哥,我不反对,不过,他们身在泉城,排在前面的是司天身份,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家、那家、这派、那派……” 拉面店的老板听闻外面有异响,忙跑出来看了眼。 “哎,你们小两口怎么还在这儿?!” 陈禅不留痕迹挡住表情呆呆的齐红袖,笑道:“压马路说悄悄话呢!” “那两人呢?” “走了啊。” “他们去哪了?!”老板左看右看,空荡荡的马路瞧不见一个人。 陈禅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你是没见啊,蹭的一声就没人了。” “你们两个进屋暖和吧,外面天冷。” “不了不了,剩下的压马路留到温度转暖,我们回家去。” “行,早点回家进被窝睡觉,眼下不太平,指不定哪里跑出来丧心病狂的坏人。” 老板奇怪的呢喃一声,转身回了屋,估摸着没人再来吃拉面了,他要给自己下一碗多切点牛肉:“不愧是修行者啊,蹭的一声就没人了。” 分外感慨。 老板没看见,齐红袖确实瞧得真切,待他出店之前,陈禅挥了挥衣袖,顾棠与赵虹秋的尸体呼吸间化为灰烬又不复见。 齐红袖冰凉的手钻进陈禅的衣袖里:“对不起。” “嗯?你道歉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愈这样我越害怕……” “你怕什么!你可是厉害的紧的大高手呀!” “再大的高手也怕老婆。”陈禅笑容和煦,半点不觉得丢人,反倒引以为傲。 要是陈禅天天说些情话,齐红袖感觉不到什么,突然说了一句,像是被细小的闪电击中,浑身酥麻无力,既感到开心又有想哭的冲动。 齐红袖脸红,不自觉垂下头。 陈禅低头打量她的神情。 “害羞啦?” “哎呀,你走开。” “真害羞了?” “别说啦!!你快走开!” “哈哈……你先和我说,为什么道歉?” 齐红袖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压下心间的羞意,说道:“我没打败她。”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此事啊,我知道你远远不是她的对手。”陈禅轻松道。 齐红袖不解问道:“那为什么还鼓励我出手?” “不是对手是一回事,明知自己不是其对手敢不敢出手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近身面对完全可以杀掉自己的修行者,不惧战,勇于亮剑。于我看来,你比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都要强上一筹了。” “你在我身边,我才不怕她。并不是我厉害,而是你厉害。”齐红袖说道。 陈禅缓缓摇头。 说难听点,狐假虎威的确称不上厉害,但齐红袖走上修行路的时间极短,即便如此,依旧敢出手,就值得称道了。 “你将恐惧压下,等以后再遇上凶险便不会那么害怕了。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需要我做的事实在太多太多……” 陈禅没有多说。 齐红袖听明白了。 自食其力四个字。 放在和平年代很轻松,在此等灵气复苏的时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陈禅拢着她被寒风拂乱的青丝:“希望我可以看见一位女仙子。” “我……我尽量。” “吃饱了吗?” 刚提上情绪想说一番志气高昂的话,她就让陈禅迅速转变的话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吃饱了。”齐红袖没好气道。 “真吃饱啦?” “呃,稍微还有点饿。” “哈哈……不用不好意思,修行者的饭量都大,尤其是你这般初学者,吸纳不了天地灵粹,当然要用食物补充。” 两人去了另一家店面,是夫妻店。 看着像夫妻刚吵过一架,气氛凝固。 陈禅打包带了四个小炒菜,让老板热了热六个馒头,提着往司天小区走。 “对了,住在小区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齐红袖并不知司天小区的内幕。 陈禅道:“可以住在小区里的居民,他们的亲人不敢说全部吧,十有八九都在泉城守着百姓。” “原来这样。” 小区的门卫就是两位踏上修行路的修行者,不过他们的道行极低,只比齐红袖高一点。 见两人回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跨过门槛,进小区。 “你什么时候走?”她问。 他嗅着自袋子里散发炒菜香气,想了想:“看泉城用不用我?” “啊?什么意思?” “高手犯戒,我就要去把他们正法。” “哦。”齐红袖点点头。 刀剑无眼,她并不知陈禅根底,他每次与人大战,齐红袖都在提心吊胆,双手紧张的用力攥在一起。 “说了不止一次,你放心就好了,我不会死,倘若真要死的话,兴许会在很久很久之后。” “快住嘴!快住嘴!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 “哈哈……这有什么的,人嘛,迟早会死的。” “要是……要是我比你先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齐红袖猝然说道。 陈禅双眼微眯,凑于她的耳边,轻声道:“解决掉即将而来的紧要事,我不要长生,就陪在你身边。” 你在,我不要亦不想长生,只要、只想两人共白头。 陈禅笑道:“真希望你我老夫老妻,走不动路了,搀扶着在公园里散步,肯定极有意思。” “谁跟你老夫老妻!” 她红了脸。 一脸的娇羞。 他竟看痴了。 每逢行走天下,见过的美人不胜枚举,此时此刻,那么多的美人皆不如齐红袖的羞涩轻笑。 …… 轻灵女子咳出一口血。 餐厅老板惊讶的注视她,不明白适才好端端的她,为何突然咳血了。 白衣僧人叹气又叹气,尽管在两位算是好友的帮助下,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然而亦从大战察觉到轻灵女子的跟脚。 换言之,身边的轻灵女子着实是让人棘手的存在。 传说,凡人皆有一口轻灵气。 从呱呱落地到成年,轻灵之气都会存在身体。 成年之后,这口轻灵气便回归天地,散于无形。 所以,历经千帆后,无人不慕少年时。 而轻灵女子就是百万、千万口轻灵气汇聚而成的……魔头。 少年不知轻重,往往随性而为。 这她走不了正道,生来就是妖魔。 轻灵女子不以为意的擦去嘴角猩红鲜血,失笑道:“百年凝肉身,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啊。” 白衣僧人深以为然。 百万、千万口轻灵气形成的魔头,要想拥有肉身,很简单,杀人就是了。 用人族肉身当做嫁衣,她来穿。 “凡事皆有例外,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族男子。”轻灵女子心声说道。 “千不该、万不该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族男子!” “唉,若是回到那时,只怕我仍奋不顾身的喜欢上头。” 餐厅老板在轻灵女子气息泄露之时,恍然大悟:“你转世过四次,不对,五次,也不对,你没有转世。” 轻灵女子笑道:“我的肉身得来简单,若要将之和我的神意相合,却是千难万难,用轮回转世的法子,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契合肉身才可。”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餐厅老板唏嘘。 轮回转世绝非安全无虞的事,期间出现半点差错,必然魂飞魄散。 虽说修行者有种种法门护持自身转世重修,仍然大意不得。 也不知轻灵女子用了哪等高超手段,奇迹般的一遍遍假转世成功。 “你猜的到了?”她问。 “假转世嘛,没见过也听过,以欺天的法门,换来想要的结果。一旦暴露,立即毁于天雷之下。”餐厅老板说道,“不过,我对这假转世的法门极感兴趣,我这里有点难得的天材地宝,要不要交换一下?” 轻灵女子摇头:“你学不会的。” “天赋神通?” 她点点头。 “厉害厉害,欺天的天赋神通都有,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所以你……” 轻灵女子不知怎地,目光格外恍惚:“我有很多名字。”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叫张三、李四、王五都行。”餐厅老板道。 她不理,继续道:“我最喜欢还是蕙兰,章蕙兰。” “好名字。”白衣僧人整了整衣袖,看似他和餐厅老板额外放松,实则待她咳血之后,神经紧绷,片刻不敢大意。 轻灵女子失笑:“哪会是好名字,你们不过是怕我泄露的气息罢了。” 确实,之前还是和两人相同的修为,当下的轻灵女子,已是触摸金丹门槛的大高手。 她道:“到了现在这步,也不与你们隐瞒了,我真实的修为其实……其实离跨进金丹境,当真唯有一步之遥。” “有章前辈在,我们的目的更容易达到了。” 餐厅老板看了白衣僧人一眼,两人齐齐拱手作揖。 他们不是当代人,依照古时礼节俯首作揖。 “你们啊,都是聪明人。” 轻灵女子摇头:“罢了,罢了,过去了都过去了,他死了那么多年我不该仍是忘不掉,不叫章蕙兰了,你们喊我章璇玑吧。” 章璇玑。 两人呆若木鸡。 他们听前辈讲,曾有盖世女魔头便叫章璇玑。 此人修炼成了两百年不曾有人修成的天魔身,一时间风头无两,直叫天下人遇她尽低眉。 “你们听说过我?”章璇玑问。 两人异口同声:“如雷贯耳。” “嘿,可惜了,我的天魔身早些年为了对抗龙虎山一截灵脉,早就烟消云散了,而今的我,哪还有天魔身啊。” “此事,时刻监视我的龙虎山臭牛鼻子只怕还被瞒在鼓里。” 她没天魔身啦?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又听女子说道:“眼下的我,有没有天魔身都一样,修成天魔身战力大增、寻常法宝伤不到我不假,亦是限制我的修行。” “现今,天高云淡、海阔浪低,何处我皆能去得!!” 两人且齐声恭喜:“贺喜前辈不落窠臼,重登魔道巅峰。” “哈哈……李心肠、王不徽,你们两人倒是深谙见风使舵。” 白衣僧人李心肠丝毫不脸红:“前辈,成为墙头草有时会活的长一点。” 餐厅老板王不徽:“我是妖魔,妖魔里,只有会说话知道看脸色行事,才能脱颖而出,不会轻易令大妖一口吞掉。” “说的有理。”章璇玑手心向内,擦去的猩红鲜血渗进肌肤。 “你们可知,龙虎山的老天师付出大代价下山了?” “……”两人震惊。 章璇玑嘿然笑道:“别怕,是来杀我的,你们两个不做过分的事,老天师还不会把目光放在你们身上。但……但你们与我走的近,难保老天师念及你们是我的同伙,顺便将你们宰了。” “前辈莫要说笑,您眼下离金丹境一步之遥,龙虎山老天师哪能是您的对手?!” “是啊是啊,就算老天师站在您前面照着您脑袋砍,估计砍不断您一根青丝。” 白衣僧人、餐厅老板哪还有此前高手风度,溜须拍马掌握精髓。 章璇玑眼神晦暗:“我当你们是朋友,不必如此。” “章道友,咱就是说,龙虎山的老天师不必怕他,他敢来,我和王不徽就了当的把他宰了,当然,需要章道友从旁照应。” 李心肠改头换面,以白衣僧人的本来模样,瞧着大义凛然实则暗藏马屁。 王不徽轻轻颔首:“老天师老了,既然下山付出大代价,不杀他,太对不起他付出的代价啦!” 章璇玑讥讽道:“何谓天师?龙虎山一山气运皆凝一身,与天通玄,方叫天师。他就算未曾触摸金丹门槛,真实战力,我也不敢轻触。” “……” 两人闭嘴。 第二百四十七章 欺天瞒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七章欺天瞒世白衣僧人李心肠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章璇玑依靠龙虎山一截灵脉活到现在,就算付出天魔身消散的大代价,收获的机缘为何只比天魔身大绝不小呢?! 失去天魔身跟未曾修炼天魔身彻头彻尾两回事。 章璇玑想必早已把天魔身的奥妙参悟透了,悟出来的玄妙用到今后的修行中,受益无穷。 章璇玑瞧着李心肠笑道:“你呀,别看是位假僧人,脑瓜却是最聪明的。” “没有,没有,和章道友一比,我仍然需要多加学习。” 李心肠为人处世作风与此前比较,判若两人。 之前的李心肠是面对同境修士的态度,那么现今的李心肠就是溜须拍马面对上位修行者的卑微了。 没办法。 章璇玑咳了那口血,三人间的平衡天翻地覆。 不管他跟王不徽这头妖魔,再如何机关算计抗衡章璇玑,全都是痴心妄想。 触摸到金丹境门槛,和其他真修对照,某种意义上已然不在一个境界了。 何况,据章璇玑说,她离金丹境剩下一步之遥。 谁能料到,她何时成功踏出这一步啊。 李心肠跟王不徽全盛时期深刻知晓两者之间的差距,正因如此,方对章璇玑恭敬、卑贱至极。 就怕章璇玑换了一念,顺手把他们两人给宰了。 王不徽想来想去,低声问道:“道友,适才是谁让您咳出那口血的?” 章璇玑看向老天师与张翠花现今所在的方向:“还能是谁,自然是龙虎山老天师了。” “啊?” 两人着实不解。 那位垂垂老矣的老天师当真厉害至此吗? 人未至,先让章璇玑吐血? 她解释道:“我身在龙虎山灵脉旁捱到灵气复苏,是机缘不假同样是龙虎山对我的制约。” “长年累月,我不光得到一截灵脉的精粹,还有龙虎山的气运。” 两人互视一眼。 李心肠叹气道:“所以,道友不是龙虎山的牛鼻子,也不得不是牛鼻子了,老天师天然压胜于你。” “正是这个道理。”章璇玑点头。 “难怪老天师目标明确,原来他知晓身为龙虎山天师对你有制约。” “等到老牛鼻子打上马,我和李心肠从旁牵制老天师,章道友正面击溃他!有我们两人的作用,龙虎山气运对你的压制势必减弱。” 章璇玑忽而好笑的看着王不徽,欲言又止,终是点点头。 两人打的什么算盘,她自是明白。 无外乎她的力量已成三人之首,为了自保,他们不断找寻自己能够令她看上的东西。 李心肠适才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今几乎把阿谀奉承发扬光大,是怕她杀他。 王不徽脑筋转的慢,接连问她秘辛,看似触犯霉头,实则歪打正着,使她高看王不徽一眼。 “要不,我去试探试探老天师?”王不徽问道。 章璇玑刚要拒绝,李心肠道:“我和王道友一块去吧,保险一些。” 她思虑片刻,颔首。 王不徽问:“老天师而今在哪?” 章璇玑指向一个方向,说了个地名,“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如果老天师的道行高你们太多,尝试杀那小女孩或许是不错的办法。” “小女孩?!莫非他情知自己必死,找了个继承衣钵的关门弟子?” “嘿嘿,有朝一日,那小女孩成为龙虎山天师,乐子才大了,得打多少人的脸面啊!” 两人都是滑不溜秋的老油条,听闻老天师此行带了位小女孩,猜到兴许路遇不错的苗子,起了传承衣钵的念头。 修行者,留下传承,向来是件大事。 两人心知拍再多的马屁都没用,付出实际行动才能博取章璇玑的信任,便马不停蹄御风飞向老天师所在的位置。 逃跑是两人暂时不考虑的。 可以自泉城得到足够大的利益,分一杯羹就能获益良多,极少有人能拒绝。 飞离章璇玑。 王不徽看着李心肠,忽然问道:“你不想跑吗?” “跑什么?”李心肠笑着问道。 “你既然得到了想要的天材地宝,还不拿着它找个静修的地方炼化?”王不徽反问。 李心肠缓缓摇头:“到了现在这地步,实话与你说,我想要的不止怀中的天材地宝。” “你骗我们!!” “放心,我许下的诺言一定做到。” “哦?你不要那件足以和七十二口泉池媲美的瑰宝?” “那玩意儿眼红是眼红,但我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你究竟还想要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透个底?” 白衣僧人李心肠目光清亮:“你可听说,泉城地下河非同一般?” “嗯?!!” “你想呀,既然可以使七十二口泉池喷涌久远岁月不惜,地下河当真只是寻常玩意儿吗?” “啊!!!”王不徽顿开茅塞。 李心肠好似毫不保留的继续说道:“当然,七十二口泉池都已经如此奇异了,地下河咱们更是占据不了,我看重的东西在河内。”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地下河非凡,七十二口泉池彻底复苏,它必定亦是产生种种玄妙,存在了谁也说不清的久远岁月,我不相信里面就没有稀罕宝贝。” 王不徽顿时摇头,对李心肠道:“你真好深的城府,眼下的地步你才对我说了此事。”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不知道!!!” “差点忘了,你是妖魔化形成人,灵智差点意思。” 本为蔑视的话语,王不徽反而不怒。 仔细想想,李心肠说的也对。 “地下河会释放些什么样的宝贝?” “此事我真不知晓,然而,不管是怎样的宝贝,于你我而言,皆是天上掉馅饼的大机缘。” “章道友知晓吗?” “之前不知道,眼下知道了。” “……” 王不徽有了杀意。 李心肠瞧着是和尚,城府比谁都深。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 谁又提前预判到,李心肠不会在某个时机,背刺他呢? 这番话,李心肠绝不仅仅和自己说,同样告知章璇玑。 “尽管外界传闻,现在的地下河照样有古时的法宝,但和我指的宝贝比,前者似蝼蚁,后者如神龙。” “你到底从哪知道的?为何这般确定?”王不徽察觉他言语漏洞。 李心肠诧异看了他一眼,以为王不徽的脑袋想不通此点呢。 “书上。” 李心肠笑道:“圣人说,学不可以已。你真的要多读点书了。” “我想不明白,哪本书会记载此事?” “当然是上古的书籍。” “……” 不等王不徽追问,李心肠道:“不必问,问了我也不说。” 王不徽这次明白。 李心肠的此言,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依旧是说给章璇玑。 王不徽靠实际行动博取章璇玑不杀,那么,李心肠赖以秘密存活。 深夜。 两人御风破开夜幕。 如似踩星横月。 正在和齐红袖于司天小区内吃快餐的陈禅骤然抬起头,目光越过窗户,注视两人方向。 无心睡眠,仰望星空的老天师打了个激灵。 面无表情转身离开房间,关紧门。 他感觉到有两位不世出的大高手,正冲自己流星赶月而来。 杀意,不加掩饰。 一人白衣僧人,身上沾染的岁月,已然告知老天师他不是现代人。 一人中年男子,妖气滚滚,魔焰汹汹。 “好手段,只将自己的气息泄露于我一人。” “可惜,你们当真以为那人察觉不到你们?” “太小看他了。” “与他交过手,仍然如稚子持刀过闹市。” “记吃不记打啊。” “好啊,我愿以身做饵。” “此地便是尔等的埋骨地!” 老天师拿出两张金色符箓,划破手指,以血施术,令两张金色符箓化为重重禁制守护张翠花。 禁制足以抵挡真修高手全力以赴三招不破。 三招之内,无论发生何事,他都可以奔回救下张翠花。 衣钵弟子啊,老天师怎能不拿出点压箱底的手段? 附近居住不少百姓。 他选择飞向空旷之地。 落地后,凝神聚气,把本身的战力提升极致。 倘若章璇玑趁他战力下滑动手,老天师还准备了后手。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陈禅的声音响彻在心底。 “付出了大代价下山的?” “是,我而今正在竭力镇压龙虎山气运反噬,大战过后,只怕我再也无法抵御反噬了。” “不止于此。”陈禅道。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我的寿元本就不多了,干脆一道送给龙虎山,希望晚辈弟子人才辈出。” “三十七年寿元说送就送。” “区区三十七年寿元罢了。” “以你的底蕴,趁着灵气复苏、大道修整,十年后必是金丹境大修士,臻至金丹境,十年后的大环境,延命几百年,你不心动吗?” “不就是几百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让自己的名姓留在青史,岂是几百年寿元可比?” “心性倒不错。”陈禅道。 龙虎山老天师神情一震:“敢问先生存世多久?” 陈禅只道:“我真不想长生。” 长生??! 我真不想长生?! 老天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剧动,“请先生出手镇压人间一切魔!” “修为真气正逐渐恢复,有些事,不是我现在能够做的。我需要时间。” “先生想插手稍后的战斗?” 陈禅轻轻道:“我不插手你会送去半条命。” “请先生万万不要插手!!” “以身做饵,办法不错。但大鱼不上钩,半条命就白送了。” “先生请作壁上观,我竭尽所能。” 见老天师执意不肯他出手。 陈禅幽幽叹气:“你死后,我会在张翠花身上留下保护她一次性命之忧的剑气。” “多谢先生!!敢问先生,掌握五雷能否传于张翠花?她,心性极好的。” “法不轻传……假如今后她和掌握五雷有缘,我自会传于她。” 老天师闭上双眼,瞬息,睁开眼。 李心肠轻飘飘落下。 王不徽像陨石砸地,生生砸出一个巨坑,重重跃上来。 烟尘弥漫。 “先生,我相信张翠花迟早证明自己。” “希望如此。” 李心肠双手合十,念诵佛号,后说道:“老天师不如回转龙虎山,安养天年,岂不是逍遥自在事?” “你们不死,我不回。” “难道我等的生死,老天师看的这般重吗?” “哼,佛身魔心,身着白衣,暗藏污垢,好一个借佛成魔的取巧法子。” “老天师当真伶牙俐齿,莫非不知左道三千、旁门八百,走到最后与你口口相称的光明正大其实殊途同归?仅仅手段不同而已。” “仅仅手段不同吗?堂皇大道承天理明人世知苦难,你们修的道,天大地大唯我最大,怎管草菅多少人命,达成自我目的就已善哉善哉,此般旁门左道,我如何容忍你们活在人间?” 老天师怒气冲冲,指向白衣僧人李心肠:“就像你,借佛成魔,口中的佛实则是你自己,窃取佛家气运满足一己之私,可怜寺庙当地信佛之人,皆为你作了嫁衣裳,你就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吗?” 再指王不徽:“还有你!!妖物化形不易,大道可怜你们给予远超我等人族修士的强悍体魄,你呢?为了口舌之欲,生吞活剥、茹毛饮血残害成千上万人族,瞧瞧你身上缭绕不休的怨气,那是我人族无辜之人对你的滔天大恨,你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吗?” 李心肠魔心微动,“龙虎山老天师名不虚传,竟借残留体内的龙虎山气运,行一语成谶之事,若不是我们修为伯仲之间,几近令你破了心境。” 王不徽没李心肠的感触,他本就是妖物化形,心境从弱肉强食到适者生存,万变不离其宗,老天师借助残留龙虎山气运的一语成谶,并未撼动他的心境。 “哼,取死之道耳。” 老天师负手而立。 王不徽诧异看向李心肠:“你不出手?” “不急,老天师正处于真气巅峰时,慢点出手,等他真气回落。” 王不徽点点头。 李心肠笑道:“老天师你说再多都没用,我看你真是可怜人,龙虎山弟子众多,瞧瞧你眼下的孤独处境,不是说龙虎山上下一心吗?你的徒子徒孙呢?” “我一人足够宰你们似杀鸡杀鸭,何必龙虎山兴师动众?”他鄙夷道。 王不徽道:“好一个杀我们如杀鸡杀鸭,老天师为什么不现在将我们杀了?” “你很想死?”他反问。 王不徽活动脖颈:“皮痒骨酥,望老天师为我捶打下筋骨。” “好。” 李心肠不动痕迹的后退半步。 老天师见其举措,冷笑暗道,勾心斗角至此,能成何事? 手持自龙虎山带下来的铁剑断江。 王不徽顿时神色微变。 不退反进。 因为他清楚,如果退避三舍,只怕老天师得寸进尺,一剑胜,剑剑胜了。 剑气聚而不散。 外人看来,好像老天师握着铁剑,就那样挥了精妙的剑招。 直到与王不徽双拳接触。 两人各退三十米。 王不徽不待站定,大吐六口鲜血。 剑气侵入体内几缕,便吐几口鲜血。 “六缕剑气,老天师好功夫。”王不徽盯着混进土里的鲜血,咬牙道。 老天师不好受,气血翻涌。 “哼,你们知道那妖女做了何等伤天害理的事吗?” 李心肠双手合十走上前,笑道:“听说过,吞人类血肉、魂灵补养自身。” “还曾听过,她似乎与你们龙虎山那一代的天师继承人有一段因缘纠葛。” 王不徽堪堪压下气机,补充道:“吞人族血肉,吞人族魂灵,不愧是我辈偶像!” 老天师怒气更甚。 死在章璇玑手下的人族,绝非小数目。 不然,身在现代的老天师岂会必杀此妖女? 以前她在龙虎山,老天师碍于规矩,无法杀她。 现在等到她下山,还杀不了? 李心肠见老天师心绪摇动,拍出一掌。 掌声仿佛天雷。 电闪雷鸣,临近老天师时,金光迸发,成佛陀金掌。 老天师权且退上一步。 半点不花里胡哨的出剑。 佛陀金掌像是让豪情无限的剑客,以剑戳了个大洞。 李心肠惊恐。 大吐鲜血不止。 他心间顿时大恨。 老天师和王不徽交手,只出了八成力,换他了,十成力尽出。 “嘿,你城府未免太深了,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鼓动那大妖率先出手,抵挡我聚气的真气,然后你再出手……” “算盘打的噼啪作响,不如我反将你一军。” “滋味如何?!龙虎山气运作祟经脉关窍,是不是生不如死?” 李心肠双目赤红,杀意冲销。 一身白色佛衣渐渐染成黑色魔衣。 “老东西,老子宰了你。” 李心肠手握一柄戒刀,再无丁点佛家气象,有的只是魔焰一波高过一波。 …… “怎么了?”齐红袖问道。 陈禅如实答道:“龙虎山的老天师和两位大高手交战了。” “啊呀!” 齐红袖不知能跟老天师交手的人有多厉害,她只知晓龙虎山天师五个字非常沉重。 毕竟身为神州人,无人不知道家龙虎山。 “天师会赢吗?” 她紧张询问。 既然是龙虎山天师,一定是好人,她不想好人死。 陈禅夹了口菜:“会赢。” “能赢就好。” “不过得付出半条命的沉重代价。” “……” 陈禅忽而起身拉上窗帘,阻止某人的窥探。 适才他传声于老天师,章璇玑察觉到了。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看向陈禅和齐红袖。 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进金丹境。 陈禅暗道,轻灵气形成的妖魔,天赋神通应该是欺天吧,难怪能骗过我。 自古以来,轻灵气产生灵智而成的妖魔,手上尽皆沾满人族鲜血。 一则需要人族血肉凝聚自己肉身,二来亦需要人族魂魄壮大自己神魂。 “小女子章璇玑,见过先生。” “大胆!” 陈禅色变,呵斥。 章璇玑胆子大到直接传音给他。 “小女子想活下来,不得不做出些有违天道的事,先生可否念及于此,放过小女子一马?” 章璇玑笑问。 给陈禅气笑了。 “你说呢?” “先生执意要打杀我?” “天师要杀你。” “先生呢?” “杀你。” 陈禅懒得和她说话。 章璇玑柔弱询问,话语却张狂至极:“既然小女子求饶无用,先生为何躲在人族弱女子身边享受温柔乡,不来杀我呢?” “激将法?” “先生明明那般厉害,怎敢激将?” 章璇玑道。 “先生,我就在此地一步不退,想杀我,尽管前来,我不想躲躲藏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啦。” 陈禅放下筷子,看着齐红袖:“我出去一趟。” 她虽然听不到陈禅和章璇玑的对话,然而知晓又出事了。 “好,小心。” 陈禅出门,轻轻关门。 留下一道剑气护着齐红袖。 化气为剑,御剑直去找章璇玑。 她当真一步不动,静等陈禅前来。 “不愧是杀真修如土鸡瓦狗的先生,速度居然快至此般骇人听闻的程度。” 直亲眼见到了章璇玑本人,陈禅方知,她因何有恃无恐。 陈禅叹了口气。 章璇玑哈哈大笑:“小女子想问,万人性命与我的性命相比,哪样在先生心里更重呢?” 吞吃数十万人,章璇玑自然手段非凡。 她暗暗跟泉城万人性命短暂结为一体,送给陈禅一个选择,杀她,死的同样有万余人,不杀她,等于眼睁睁看她为非作歹。 陈禅霎时头疼。 章璇玑勾连万余人的术法,他竟解不开。 “忘了告诉先生,小女子的天赋神通,除了欺天,另有瞒世。” 欺天瞒世。 “先生模样如刚刚及冠的才俊,气息又令人误以为先生就是确凿无误的年轻人,只是小女子直觉告诉我,先生……存世久远。” “女子的直觉最是准确。” “所以,先生能否点点头?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说罢。 章璇玑眨也不眨注视陈禅。 看他不点头不摇头。 她呵呵笑着挥挥衣袖。 今夜,泉城,有千人生机骤消。 “先生再不回答小女子,立刻又有千人死。” “不相信?” “莫非先生没有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眼见章璇玑即将再挥衣袖。 陈禅,点头,片刻,摇头。 “什么意思?” 陈禅迈出一步。 剑指章璇玑。 “找死。” 泉城一地曾赠送给陈禅一截气运。 而今,冥冥中的泉城气运,又帮了他一手。 章璇玑以神通勾连万余人性命,作为当地主人的泉城气运,当然可以用主人的身份,破了她的瞒世。 “我明明也用了欺天。” 她十分不解。 陈禅答道:“拥有七十二口泉池的泉城,其实你当今的欺天瞒世可欺瞒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煌煌天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八章煌煌天雷陈禅转头看向老天师,如此动作换成任何一个人皆是偷袭他的大好时机:“况且,作为七十二口泉池的地下河镇压一地气运,欺天、瞒世两样天赋神通确实有点水土不服。” “七十二口泉池的地下河,以你我现今的修为道行,可以联手将之占据。公平起见,你我对半分。”并没有选择偷袭陈禅的章璇玑,含笑摸了摸鼻尖。 下雪了。 适才漫天星光徐徐不可见,浓重的阴云遮挡天象。 瞬息间大雪飘天。 此般天象大术,足够引起陈禅重视了。 “好像并非只有你我,另有其他人藏在泉城等待时间出手,还是个天象术士。”章璇玑环视四周,希冀找到躲藏的天象术士。 陈禅仰头,呢喃了几句,章璇玑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仿佛所有人都认为七十二口泉池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玩意儿。” “那当然,依据出土的典籍记载,天泉圣地早就灰飞烟灭了,七十二口泉池已成无主之物,当然是有德者居之了。” 按照过往修行者的道理,确实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不过…… “不过现今的修行者,怪物层出不穷,迄今为止,想来分一杯羹的一头大妖还没进城呢。”章璇玑轻笑,看着陈禅的目光愈来愈带魅惑之意。 她记得曾与龙虎山某位天师继承人阴差阳错相连,贵为天师继承人的憨厚男子,真正身份大到吓人,兴许是自古以来寥寥无几传闻中的谪仙人。 但,红尘难渡,或许是谪仙人的老实男人,最终叛出龙虎山,临死前给予她一份馈赠。 陈禅回过头。 章璇玑十分不简单,体内仿佛有种连他都忌惮的气息。 “你不动手吗?”她好奇的询问。 陈禅答非所问:“你让一魔僧一妖魔围杀老天师,是想借老天师的手把他们斩杀吧。” 章璇玑顿时板住脸,继而噗嗤一笑,“主意是妖魔王不徽出的,我不过借坡下驴、顺水推舟罢了。” “两人死在老天师手中,会把他残留龙虎山气运消磨不少,你既然久在龙虎山,必定很怕气运压制。” 另外,这一代的天师极其看好衣钵弟子张翠花,分出了一部分龙虎山气运藏于她心间,时候一到,这部分龙虎山气运自然帮助张翠花更上一层楼,若她修行途中走火入魔,亦能助其镇压心魔。 龙虎山长存人间,无穷岁月积攒下来的气运早已到了吓人的地步。 且其间奥妙无穷,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之灵气精粹还要裨益。 “李心肠借佛修魔,此事先生已然看穿,一段时间相处,李心肠的心魔实则到了一个临界点,即便他从老天师手底下活了,心魔也能将他吞噬的一干二净,成为行尸走肉的存在。” “王不徽名字文文绉绉,却是不折不扣的妖魔,他以前作孽太对,尤其临近末法时代,犯下的杀孽应当够了引动天雷的程度,末法时代救了他一命。而今灵气复苏,大道趋于完整,欠下了债自然是要还的。” 陈禅听闻,右手掐指推演,少许,果然如章璇玑所说,两人的命数模糊一片附带血光,区别则是王不徽的命数雷电霹雳。 “原来如此。” “是啊,他们摄于我的道行,阳奉阴违。我便还给他们一个名字录入史册的机会。” “往年你在龙虎山,老天师要杀你的话,可以杀。” “先生有所不知,成就天师接受的天师禁制,束缚他杀不得我。” “天师禁制?” “正是,也不知是哪一代的天师想出来的大术,将龙虎山所有传承悉数灌注在禁制内,一代代传下去,可让龙虎山的传承不会断绝。” 章璇玑双手轻抖,刚刚收拢的千余人魂魄,并没有趁机吞下去解饿,当着陈禅的面放归天地。 陈禅摇摇头。 她故意杀的千余人,悉数是患了不治之症,寿命仅剩一年半载,活着也面临无穷无尽的折磨,她干脆将他们全杀了。 一举两得。 欺天瞒世让泉城气运本能破解,她卖了个好意给陈禅,证明自己绝未断绝退路。 她望着散于大雪的魂魄,继续说道:“又不知是哪位天师灵机一动,把秘不示人的秘密也藏在禁制里,有关我的事,就在禁制中保管着,另有我一日在龙虎山,龙虎山弟子不可动我一根毫毛的规矩。” “老天师正是得知了我的秘辛,查阅无数典籍了解我过往的作为,方才一心一意杀我,替天行道。” “换而言之,我成了他的执念,不杀我,老天师自觉愧对死在我手中的人族。” 陈禅叹息。 有一事他未曾向老天师敞明,执念越重,走火入魔的几率越大。 章璇玑大笑:“他绝对没有想到,长年累月杀我的执念居然会成他的心魔,待在龙虎山上还好,自有无尽气运镇压,下了龙虎山……先生应该察觉到此人不同寻常的地方吧?” 陈禅适才看向老天师,便是在看他的心魔。 和李心肠、王不徽两位真修大高手交战,心魔正借机窃取他的肉身,影响他的神智。 “说到底,仍是历练不够。” 章璇玑悠悠问道:“先生,你于泉城大战几场,为什么我半点察觉不到你的心魔。” “心魔?早已斩掉。” 她微微一震,连心魔都能斩之,眼前的年轻人曾经道行高到哪里啊? “我愿意成为先生的端茶侍女,只是不知先生收不收?”章璇玑话题一转,诚心相问。 “我不需要端茶侍女。”陈禅看着貌似人畜无害的章璇玑:“废了这么多功夫,竟然在这儿等着。” “先生的手段不似人间术,只应天上有。先生和那女子剑修大战,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混合施展,前所未闻。” 章璇玑坦露自己的心意:“晚辈以前犯下杀孽,但不造下杀孽,晚辈便会于天地间烟消云散,人类尚且千方百计的过好日子,为何我不能?” “并且,与那位天师继承人相识后,我……我没有如之前那般随意杀人。” “先生,即便我在您面前杀的千余人,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饱经病痛折磨,迟早会格外痛苦的死去。” 陈禅问:“倘若泉城气运未曾本能的破去你的欺天瞒世,你是不是借此要挟我收下你?” “非常之际当行非常手段。” 他慢慢摇头:“你成为不了我的弟子,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注定你必须死。” “为什么?我不明白。”章璇玑冷静问道。 陈禅朝她走了一步。 大雪停。 不知那位天象术士引来的漫天大雪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取巧而来的大雪,找到关键的位置,四两拨千斤,轻易就能破掉。 没了冰冷的雪风,章璇玑反而凉意渗透骨髓。 “我知道了。” 她忽而道。 “如王不徽一般,欠下的债必须要还。” “不止于此。”陈禅道,“杀了该杀之人和杀无辜之人完全是两码事,不该觉得反正无辜之人饱经病痛折磨快要死了,就擅自出手不经他们的同意,了断他们性命。所有修行者,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先生也没有吗?” “是的,我没有。” 陈禅斩钉截铁的说道。 章璇玑的神情骤然狰狞:“那先生告诉我,千辛万苦捱过末法时代,得来这一身道行,究竟为了什么?” “听过横渠四句吗?” “听过。” “自然是为民请命,不过,是向天道请命。” 章璇玑急问:“百姓的生命在先生的心里就那么重吗?” 陈禅悠悠道:“先贤为了令从不认识的人过上好日子,为了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前仆后继、不顾性命的赴汤蹈火,我只是在守护先贤们的心血。” “是了,而今的人间足够好,即便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给他们时间,相信他们会不断找到解决的办法。” “倒是我们修行之辈,成了碍眼的存在。” 章璇玑深深注视着陈禅,见他杀意已决,不对,他首次见到自己时,就已经杀意已决。 她吐出一口气:“先生早知我的底细?” “触摸到了金丹境,便像房间中关大象,我又如何视之不见呢?” “为何先生一次一次的放过我。” “彼时我没有十足把我杀你。” “先生现在有把握了?” “七成吧,剩下三成,还得过段时间。” 他如实相告。 章璇玑比之域外来客苏峮更加强悍,苏峮不是此方天地的修士,无形间会遭遇大道压制,一身战力无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而章璇玑由人族千口、万口轻灵气所生,人族又为万灵之首,章璇玑几乎是天生地养的妖魔。 她转身往李心肠、王不徽相反的方向御风飞去:“若我一心想逃呢?” 陈禅望着她的背影:“当然是下次再交手了。” “……” 章璇玑极为可惜。 一开始她就有打算逼出陈禅的真实底细,然而他实在深不可测,连女子剑修都不是对手,章璇玑好不容易生的信心,又散的一干二净。 所以,借着老天师出现在泉城附近,携带的龙虎山气运令她气息不稳,逼出一口鲜血,趁机利用李心肠、王不徽布局。 表面看她针对的是天师,其实等的一直都是陈禅。 她不相信陈禅会对逼近金丹境的自己,不闻不问。 “可惜啊,做不成朋友,只能做你死我活的敌人喽。” 章璇玑的身影极快散于视野。 适才施展天象大术的术士,死死捂着倒行的真气,目光沉寂,瞧着章璇玑不见踪影。 “炼就天魔身的一代魔头章璇玑。” “嘿,灵气复苏,死而不死的老王八一个个的爬到岸边晒太阳了。” 男子面白无须,鹰钩鼻,双唇轻薄,端起茶几的茶杯饮了口,起身拉上窗帘,倒头大睡,鼾声如雷。 我有一梦,可梦春秋、夏冬。 梦中,我是天神,是散仙,是凡人,是花草,是树木,是鸟兽,是万灵万物…… 正是那黄粱一梦,三生浮屠,须臾境界,不过烟尘。 ———— 王不徽妖躯有如精美的瓷器,出现丝丝裂痕。 他一退千米,恨恨瞪着真气成龙成虎的老天师:“该千刀万剐的老东西,我必上龙虎山屠你满门!!” 老天师半点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我替龙虎山恭迎你来。” 龙虎山向来藏龙卧虎,谁知山间哪位游客,就是老而不死的前辈高人。 王不徽心里火气炽盛,看着李心肠被天师的剑斩中右臂,差点把臂膀削下来,顷刻不顾一切奔向天师,且化出本来兽身,他打出了火气,哪管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今天必须和天师分个你死我活。 但见一头高大似小山的凶狼,黑气缭绕,张开血盆大口,照着老天师一口吞下。 铁剑名断江,前些年,老天师还不是天师时,真的一剑断过江。 后来接受上代天师传下天师禁制,便将铁剑封存,再未用过。 铁剑越发锈迹斑斑,老天师瞧着凶狼气焰滔滔,不退反进。 这一剑,不再朴实无华,而是引动半空相斗的龙虎,作掎角之势,一同斩向凶狼。 李心肠剧烈喘着气。 当他感觉章璇玑的气息顿时不见,就暗道中计了。 她利用两人心理,作了个计中计的局。 “章璇玑舍下我们不管,也就罢了。谁能料到,和天师交手,竟走不得。”李心肠气的全身哆嗦。 老天师并没有一直以龙虎山气运大战,用过了一些后,即刻将携带到此的龙虎山气运分散四周,形成牢笼。 也就是说,别人进不来,他与王不徽走不掉。 除非,杀了老天师,气运牢笼自然而然散尽。 “嘿,这一代天师没有把命活到狗身上,修为道行着实了得。如果他下山不死又回龙虎山,估摸着龙虎山得出一位大能巨擘了。” 天无绝人一路,自是还有一条生路。 李心肠的余光瞥着张翠花的位置,等王不徽的兽身跟老天师打的难解难分,瞬息冲往张翠花睡觉的房间。 没奔出千米,犹如撞到铜墙铁壁。 直直撞到两眼冒金光,全身无一根骨头不痛。 “这鬼玩意还能收拢的?”李心肠惊呼。 老天师一边和凶狼交战,一边讥讽道:“未曾杀你,何必想着逃命?” “好大的口气,老子真不相信能死在你这老东西的剑下。” 绑架张翠花不成,计策不通,李心肠转而奔杀老天师。 转念一想。 难道章璇玑早就知晓用张翠花威胁老天师的计划行不通?! 无论章璇玑是如何想的,他跟王不徽只剩下拼命一条路可走了。 断江铁剑慢慢掉下铁锈。 王不徽的兽身似精钢锻压打造,如刀枪不入。 刚才铁剑刺进它嘴中,居然剑身鸣颤,若不是老天师及时抽剑,只怕断剑一击遭受损伤。 龙、虎跟王不徽打成一团,老天师身影闪烁不掉,找寻王不徽的弱点。 终究是积年老妖,弱点就算暴露于剑下,一时半会也重伤不了它。 李心肠魔气滚滚,迅速拉近和老天师距离,贴身肉搏。 他以佛修魔,佛家注重体魄修行,加上一颗魔心,认真算起来,李心肠比王不徽难对付多了。 只是,正因如此,魔心杂念太多,反倒不如王不徽纯粹,李心肠伤势比王不徽还要重。 “老贼!出世以来,还没有人令我杀心这般重呢!”李心肠一拳锤向老天师的额头。 恰逢铁剑刺向凶狼的腹部,老天师一掌拍到李心肠的肩头,自己额头生生受了他一拳。 老天师脑袋后仰,巨大的冲击力,使双眼充血,迅速端正头颅,拔出刺进狼腹的铁剑。 李心肠被他的掌力推后了百米之远,边化解冲进体内的真气,边狞笑的挥衣袖,魔气成百般兵器,插入地面,成魔阵,静等老天师杀来。 魔阵源源不断化生魔兵。 魔兵铠甲长矛,犹如先秦锐士。 老天师面无表情。 好似铁剑在手,便有气吞天下的战力。 一剑横扫。 剑气像风卷残云,管他多少魔兵,悉数葬身在剑气中。 换一剑。 老天师一脚踩踏砸过来的狼头上,不看一龙一虎渐渐占据上风,只看一脸金刚怒目相的李心肠。 剑意仿佛龙卷过深山,草木皆伏,万灵齐喑。 李心肠大惊,忙将手中印法加速完成。 两头一米多高的庞大黑狮子出现在他左右。 黑狮子穿过魔阵。 舍身撞击剑气。 老天师大吐一口血,胸膛凹下少许。 李心肠也不好过,骨折声噼里啪啦作响,惊骇难平。 黑狮子印居然拼不过老天师的一剑。 魔阵虽然受到剑气波及,但尚未散去。 李心肠干脆调起自己喷出的鲜血,灌注于魔阵当中。 魔阵血光弥漫。 其中缓缓上浮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 乍一看,春光旖旎,波浪滚滚的胸脯之上头颅却是骷髅头。 女子持两杆长枪,片刻跃过魔阵,此向气机大乱的老天师。 “起。” 老天师嘴角鲜血淋漓,两指并拢,微不可闻的念道。 地面此起彼伏,冲破地表,一头威武麒麟拦下魔女。 麒麟和魔女短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凶狼仰头怒吼,不知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将龙、虎撕成碎片,狼目猩红,半刻不停,裹挟骇人妖气,踩踏老天师。 李心肠心领神会,再结黑狮子印。 两头黑狮子高高跃起,扑咬向老天师。 看样子已成必死之局,可老天师反而笑了起来。 “好久没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战了,且容我伸伸手脚。” 丢下铁剑,在王不徽与李心肠眼中,这位龙虎山当代天师当真仰头舒展身体。 霎时,雷光积聚,电光惊鸣。 李心肠瞠目结舌,呢喃道:“龙虎山,五雷正法!” “比不过先生的大术掌握五雷,但……我龙虎山的五雷正法脱胎于掌握五雷,威力同样不可小觑,请二位妖魔,上路!” 雷霆降世。 雷霆为阴阳之气所生,雷为阳,霆为阴。 炽盛到刺目的洁净白柱一道接一道砸落。 淹没了王不徽,吞下了李心肠。 乃至真气化形的麒麟与魔阵所生魔女,一同消失于雷霆之中。 老天师独立天地,此刻,显得形影相吊。 陈禅相隔遥远注视着龙虎山五雷正法,轻声问道:“不后悔?” 老天师答:“不后悔。” “半数寿命拼去了两头妖魔,接下来你可成了黑夜中的灯火,有心人趁机发难,连我也顾不上。” 老天师问:“先生,为何放章璇玑离开?” “只差一步跨进金丹境,我而今的修为真气很难留下她。” “还有半条命,下次遇见她,我来杀她。” 老天师心知肚明,陈禅这次没能留下章璇玑,接下来就是他大战她了。 因为,施展五雷正法之时,天象短暂和他相容,感受到泉城至少有两道气息,并不弱于章璇玑。 陈禅忽然问道:“女子剑修引诸葛从周四人进泉城,其中有一人叫做刘黑,自封武夷山神,你们缘何不诛杀此獠?” “即便是自封的山神,长久以往,武夷山这座名山气数,也会转嫁到他身上。” “回前辈的话,刘黑掌握拍卖行,现在这时候,谁掌握拍卖行,谁就是无数修士的恩人。他自封武夷山神,据我所知,至少有六位佛道两家的大人物支持。” “刘黑死在了泉城。”陈禅道。 “是,所以那两家拍卖行会让幕后之人交予其他人,此等大利,无人不心动。” “既然掌握有两家拍卖行,刘黑还被女子剑修指使……” 陈禅自语。 看来苏峮并没有对他实话实说,域外之人可能已在人间到了互相照应的地步,苏峮只是他们推向台面的一个人。 深藏其中的大概是名声极大的洞天福地来人间的修士。 “先生,适才引动五雷正法,我发现有两道不同寻常的气息。” 陈禅点头:“我知道。” “啊,差点忘了,先生曾用掌握五雷,五雷正法能勾连一地气机,掌握五雷更甚于此。” “不只两道,加上章璇玑,应该是四道。” 老天师叹气:“四道触摸金丹境的大高手?” 陈禅反身回往齐红袖身边。 五雷正法结束。 王不徽、李心肠肉身、魂魄丁点不存。 第二百四十九章 岁月无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四十九章岁月无穷交战之地遍布被雷霆轰击的漆黑痕迹。 杀王不徽、李心肠此等真修大高手,他就算是龙虎山老天师亦得付出代价。 谁让他为了下龙虎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如果老天师全盛时期,用不着将剩下的半数寿命当做杀两人的代价,交战一番,时机合适时,施展五雷正法便可。 看着陈禅离去的背影,老天师心有灵犀,“先生……” “怎么了?” “能否请先生吃顿烟火饭?” “吃饭?现在吗?”陈禅身影停滞,略感老天师此言说的蹊跷。 老天师马上将为何请陈禅吃饭的原因吐出:“先生修为道行震惊当代,咱们神州人面对尊敬的人,都是请客吃饭表达恭敬的。” 陈禅去而复返,站在老天师身前。 没了半数寿命,他的真气倒未曾损失多少。 有舍有得嘛,丢了半条命,得到的是斩杀王不徽、李心肠以及快速恢复的真气。 琉璃境大高手还做不到真气源源不绝。 一场动了真刀真枪的大战,损耗的真气亦得慢慢修炼回来。 “好。”陈禅轻快应下,既然他是龙虎山的老天师,愿意卖龙虎山一个面子。 龙虎山长年累月积攒人间数不清的气运,肯定不是坐在山上气运自来,而是接连做下利国利民的大事,获得天地馈赠而来。 这个时间点了,哪还有开饭馆的地方? 两人搜寻了一遍,原本开店的地方悉数关门。 “这就尴尬了,想请先生吃饭的,没想到天时地利有了,唯独不占人和。”老天师苦笑道。 陈禅问道:“换个地方?” “去哪?” 张翠花还在这里,老天师不愿挪窝,况且,他一旦踏入泉城就像是撕破了某种平衡,而今身在泉城的诸多势力必然将目光放在他和张翠花身上。 衣钵弟子的消息瞒不住,老天师顶多以瞒天过海的术法,遮掩张翠花的命数、容貌,使有心人一时半会推算不出她是谁。 陈禅理所应当的说道:“泉城啊,难道你怕那些蝇营狗苟?” “有点怕的,据我所知,城中就有几个势力底蕴深厚。”老天师着实汗颜。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 神不知鬼不觉的渡入他体内一缕真气。 老天师身在局中不知局。 王不徽、李心肠已然引动他的心魔,心魔正悄无声息的影响神智。 陈禅原本不想此刻帮忙,有利有弊。 一则是太早,现今镇压,假如老天师顺着蛛丝马迹察觉心魔的存在,更加助长心魔气焰,神智陷落的更快。 心魔一物,说不清道不明,古往今来多少天纵奇才的修士,面对自身心魔照样小心谨慎,生怕一步错步步错。 不去管它,或许心魔自行消退,也可能火上浇油。 管它的话,兴许借机明悟,剪除心魔,心境更上一层楼,可惜更多的修行者正面面对心魔的侵蚀,性情大变,完全沦为心魔的玩物。 就像抛上天空的硬币,只有等它落地,方可知晓正面还是背面。 二来,心魔不是修行者,眼下陈禅拿真气镇压它,等到老天师心魔彻底爆发,再镇压,效果大打折扣。 陈禅仍然选择镇压。 因为,老天师没了半条命,大战又随时爆发,不如只关注眼前,不去想今后。 老天师身体愣在当场。 陈禅神情不变,目光顿时晦暗,莫非他感觉到了? “先生,有点不对劲,王不徽与李心肠主动寻我大战,是不是章璇玑利用他们消磨我带下山的龙虎山气运?” “正是,龙虎山气运对章璇玑很有克制作用。” “我就知道,所以这场大战竭尽全力保留龙虎山气运,并且,大战至半途,我知道他们想跑,便立下牢笼,非得诛杀他们不可。否则两位真修大高手听命章璇玑,让人放心不下。” 老天师又看了眼被五雷正法轰击的漆黑地面。 五雷正法自掌握五雷演化而出,尽管不是本源雷法,但五雷正法的威力照样堪称恐怖,而其余道家雷法又从五雷正法之中演化出,各得奇妙,不分上下。 比如神霄雷、玉枢雷、大洞雷、仙都雷、紫府雷等等。 现在的道家诸多门派,若论雷法不输龙虎山的,清微派首当其冲。 说完后,老天师一顿,眼神有些复杂,问道:“先生,你如何看待修行界演化而成的众多雷法?” 有关雷法的问题,不止山海、上古两个大年代,就算远古年代亦是修行者争论不休的话题。 陈禅思来想去,透露了一个不该说出的秘密:“只要是雷法,修炼到极致自会返璞归真。” 老天师身躯大震,难以相信:“先生的意思是,修行雷法到达巅峰,就会演化为掌握五雷?” “掌握五雷本不该是人间大术,此术威力太大,动辄毁天灭地。我和那女子剑修交战,纵然施展了掌握五雷,其力量还达不到真正的万分之一。” 陈禅如实相告。 据传三十六天罡大术里,任何一术都非人间所能拥有,而是在那遥远年代,仙神大战,将昆仑仙界的三十六颗天罡星打落人间,就算有人重新把天罡星收归仙界,天罡星遗下的气息久而久之演化成了三十六天罡大术。 大道无私,三十六天罡大术有德者居之。 陈禅起先亦不会掌握五雷,一步步扎扎实实走过来,方能拥有了掌握五雷。 老天师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禅的说法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天罡大术,当真在某一道中修炼极致,便会明悟吗?” “七十二地煞大术本就人间所有,口口相传,现在的修行界我还能找到一鳞半爪。” 陈禅说道。 他在泉城不断大战,那些真修使用的招数,一部分是以七十二地煞大术为根基。 但,从没有拿三十六天罡大术当做根基,包括陈禅颇为看好的记名弟子谢镜花。 陈禅传授谢镜花种种大术,源于他洞悉谢镜花的心智,百般确定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以术当做满足私欲的手段。 老天师请求他将掌握五雷传给张翠花,无论张翠花眼下的心智有多好,他皆不会传下。 小孩子的心智随着成长变化极大。 不去赌张翠花一如当下。 “敢问先生,究竟达到多高的修行境界方能悟出天罡大术?”老天师艰难消化陈禅的言语,拱手问道。 两人站在应是田地的位置,此地离泉城尚有一段距离,泉城司天就算知晓这里发生大战,鉴于泉城乱成一团,无暇他顾。 “化神境是起点。” “先生曾修炼到化神境?” 老天师瞬间摇头苦笑:“化神境只是起点罢了,算了,我不去擅自猜测先生的境界了,如同蝼蚁看天。” 片刻,他压低声音问道:“先生,世间到底有没有仙?” ‘有没有仙’是困扰修行者无数年的问题。 茫茫多的天才修士,付出一生的努力,只为追寻答案。 其实陈禅在述说天罡、地煞大术时,隐隐有过透露,可惜老天师一直处于吃惊中,没有第一时间得知。 陈禅面无表情的说道:“仙自是由人与山二字组成,你为龙虎山天师,你身在龙虎山时,已是芸芸众生眼里的仙人。” “纵使你下了山,泉城千万百姓视你依然为仙。” 老天师呢喃道:“仙,是我自己。” 陈禅压住话头:“你不是请我吃饭吗?既然此地没了饭馆,你又不想去他处,咱们到附近的泰城便是了。” 泰城。 夜深浓郁的泰山,仿佛顶天立地的神人,俯视众生。 以两人的修为来泰城并不需多长时间。 满城搜寻了一圈,果真找到尚在营业的餐馆。 位于东岳大街的餐馆装修豪华,里面仍有人彻夜欢笑不曾离去。 两人接近,站在门口似标兵一样的服务员强颜欢笑向他们说欢迎光临。 门外冷的像北极,过厚重的门帘进到里面,温暖如春。 刚经过一场大战老天师衣服脏兮兮,随手施了个幻术,完全遮盖住,不必让服务员以为他是乞讨的叫花子。 看了眼菜单,琳琅满足,俱都价格不菲。 老天师点了六个菜。 服务员引领两人坐在靠墙角的位置。 坐下前,他们环视一圈。 餐馆热闹,这个点还在饮酒吃饭的人,大多放浪形骸,叫喊声极大,屋顶被震的晃荡。 “人还不少。”老天师受浓郁的烟火气感染,轻松道。 陈禅瞥了眼,老天师的心魔已被他的一缕真气五花大绑,暂时威胁不到神智。 万万别小瞧陈禅的这缕真气,真气虽少,为了捆缚心魔,还施展了一个半大术。 之所以说一个半,那半个《道德天尊九重天诛魔心经》不是大术胜似大术。 此经是陈禅偶然得来,当年大战后,尸山血海,有神秘道人光脚躺过血海,念诵《道德天尊九重天诛魔心经》超度亡灵,诛杀借尸横遍野新生的妖魔。 陈禅便是自神秘道人得到的此经文。 后来又起大战,他亦知晓了那位神秘道人的真实身份。 来头大的吓人。 连陈禅都忘了究竟过去了多么久远的岁月,也不知那位道行奇高的道人是否依旧活着。 餐馆有四桌客人。 两桌是修行者,操着南方的话语,一听就不是当地的口音。 泰城这个地方陈禅曾经来过许多次。 不过以前到此是为了大战,眼下则是跟老天师吃喝。 老天师传音问道:“前辈能看出那两桌修行者底细吗?” 陈禅回道:“一位琉璃境初期剑修,三位无垢境修士,共九人,必定是南方某大势力的高手,真气属性是水行功法,你知道南方哪个大势力的功法属于水行?” 老天师点头笑道:“原本想在先生面前卖弄一番,未曾料到先生比我看的都透彻,先生真乃神人也。” “不必拍马屁,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没必要。” “既然如此,我就直话直说了,九人是来自南海齐家,那位琉璃境初期剑修到过龙虎山问剑,名字叫做齐行龙,剑法不赖,为人不怎样,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 “说是齐家也不太对,主要是创建的南海蛟龙宫姓齐的人委实太多,不是修行世家外人看去也是修行世家了。” 陈禅接过老天师撕开塑料袋的餐具,“灵气复苏之后,名字里有龙的门派太多了。” “神州人是龙的传人,自然对龙这个字眼格外青睐。” 陈禅反倒是神神在在说道:“不知道灵气复苏后的东海,还有没有龙族。” “真有龙?”老天师内心一惊。 “关于龙的传说那么多,莫非都是杜撰的?” “……” 南海蛟龙宫的九人放声大笑,口中交谈的事分毫没把餐馆的客人当做外人,半点不避嫌。 而其他两桌吃饭的客人,或许是对灵气复苏后的世界习以为常了,丁点不介意九位修行者就在身边。 陈禅与老天师只听那齐行龙说道。 “咱们一定要团结,别看来泰山的势力不少,和泉城一比,根本不够看。只要咱们九人的心凝在一起,一定能完成任务。” 有年轻弟子问道:“齐副宫主,您说咱们真能把泰山上的玩意儿抢下点带回南海吗?” “自然能,而今的泰山只是神州的五星旅游景区,别看外面谣传泰山如何如何神奇,再厉害也只是一座名山而已,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完全复苏,修行界的所有视线被吸引在泉城,我们就动身,上泰山,将不俗法宝带回南海。” “齐副宫主,我们踩点发现泰山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似乎有人布下了大阵。” “臭小子,往日叫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需要知识的时候,书到用时方恨少!那哪是人为布下的大阵,且是泰山自身存在不知多久的山纹!” “啊呀!齐副宫主快给我们讲讲泰山的山纹有何玄奇的地方?” “唉,本来打算事后再和你们说的,既然这里没外人,酒意又上头我便给你们透露一点。” 齐行龙喝了口白酒漱口,清清嗓子,感受着嘴里酒水残留的辛辣,幽幽说道:“根据新挖掘出的古籍记载,泰山之所以被誉为‘直通帝座’,是跟山纹少不了关系的。这山纹是大道所绘,一笔一划尽皆天生地养,奥妙无穷。” “如果……齐副宫主如果有人参悟透了山纹会怎样?” “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得物大道,羽化飞升啊!但,那本古籍上并没有写明有没有人参悟山纹,咱们今后上山时,别去管山纹,这玩意玄乎着呢,一定牢记我们的目的,一心一意将泰山自古遗存下来的好东西带回南海蛟龙宫。” “……” 陈禅和老天师听来听去,算是弄明白这群人因何聚在此地了。 原来从粤州挖掘出了一处古时洞府,洞府似乎经历的岁月太过漫长,除了一本材质似金似玉的古籍之外,一切皆烟消云散。 那本古籍的文字让挖出洞府的势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破解出了些许。 其中有两段文字,一段指泰山上,拥有十几件藏了悠久岁月不曾被人发现的瑰宝。 一段为泰山上的山纹,一旦有人参悟少许,立刻受到天地青睐,获益良多。 又不懂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宁可信其有的势力,蜂拥而至。 当然,泰山地位尊贵至极,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想入驻泰山的势力同样不少。 这南海蛟龙宫放在整个南海地区也是大势力。 宫主下达命令,让齐行龙带队,即便找不到一件两件瑰宝,泰山作为五岳之首不信没有价值高的法宝,到时趁着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抢下几件法宝带回南海,南海蛟龙宫的实力亦会大增。 老天师诧异:“先生,泰山真有所谓的山纹吗?” 此事是真的,陈禅点点头,补充道:“山纹遍布全山,非大能巨擘不能一窥全貌,放在寻常修士眼里,那不过是略微神奇的沟壑罢了。” “先生您能参悟山纹吗?” 陈禅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恰逢服务员端上饭菜,话题便揭过去了。 泰山的山纹…… 他曾于泰山悟道百年,尽管没有把山纹参悟透,参悟了个十之六七还是有的。 纵然无穷岁月过去,那种一朝闻道的喜悦,每每想起,都让陈禅几近泪目。 朝闻道,夕死可矣。 绝不是一句单纯空话。 饭菜可口,老天师不断给陈禅夹菜。 “我自己有手,不用再夹了。” “哈哈……先生平易近人,我辈楷模。” 遇上比自己修为道行高的人,即便他是龙虎山天师,也无法完全免俗。 不自觉的马屁便拍出去了。 “往日在龙虎山倒是得到过消息,泰山自灵气复苏以来,经常产生一些解释不通的变化,令人侧目。只是神州各地不断传来异事,修行界的大部分视线,这才没有放在泰山上。” “等到各地的异事镇压的镇压、处置的处置,弄了个七七八八,犹如裁缝给一件衣服打了五花八门的补丁,再想关注泰山,找寻发生变化的原因,附近的七十二口泉池又要问世了。” “来到了泰山脚下,想问下先生,您知不知道泰山和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有没有关联?” 陈禅吃着饭菜,摇摇头。 明确告诉老天师。 泰山和七十二口泉池间,顶多互相发生些灵气异象牵扯,之外就没有再多的联系了。 他此前和齐红袖吃过饭了,谁让陈禅是修士,暂时不必吸收游弋的灵粹充饥,继续吃些饭菜还是能够做到的。 用过了饭菜,两人都没有打理南海蛟龙宫。 不管是泰山上的法宝,还是藏着的十几件未曾发现的瑰宝,到泰山的一众势力恐怕要失望了。 泰城司天在鲁州仅次于泉城司天。 即使泉城大战在即,坐镇泰城的真修高手照样不少。 况且,两人都知晓,泰城司天那对鬼母子修为道行精进许多,应付外地势力还是可以的。 …… 泰山山巅。 夜色笼罩。 “先生真真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仍然叫做陈禅。” “多少年了?你我遇见先生时的经历,还记得吗?” “大部分忘了,只记得一小部分,嘿,你这话说得,咱俩能够活下来就是老天开眼了,还奢望记忆无损?” “先生的修为道行恢复的很快。” “是啊,总归是先生,他会创造无数让人叹为观止的奇迹,你的记忆中还有没有关于先生是怎样平复那场大乱的?” “只记得一点。” “我也是,我的记忆里,先生一人鏖战数位巨擘,仿佛远古真神,强大到使我不敢相信。” “居然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 “曾经何曾笑傲天下的先生啊,现在却只剩下金丹境也不是的修为,离恢复到当年的修为,差了好长一段路。” “你想错了。” “……” “应当也就是先生了,换成别人,嘿,不必换成别人了,以前先生的袍泽,而今剩几人?” “是啊,我们靠泰山活下来,他们不屑于靠外物,战死便战死了,死前也要重创敌手。” “我或许猜到了一点东西。” “直说无妨。” “先生的修为道行沦落至此,我想是大战留下来的后遗症。” “他们的敌手太可怕了。” 两人忽觉有目光看来。 朝目光的主人微微颔首躬身。 眼看陈禅收回视线,与天师往泉城御风而去。 两人不禁大叹。 “先生的记忆也出了差错。” “天地玄黄、岁月无尽,敢问天上天下有谁真个与世长存?!” …… “他们是谁?”天师或多或少查探泰山山巅有人注视他们,但再多的东西便感受不到了。 陈禅道:“两位朋友。” “先生的朋友?”老天师心底惊骇。 能被陈禅叫做朋友,必然同样是神秘莫测的大人物。 转瞬,老天师翻江倒海的猜测,究竟是何人能身处泰山山巅,还被先生称呼朋友? 要知道,如今的泰山不同以往,绝非常人能登临山巅,不被泰山庞大似天际的威势影响的。 作为神州五星级景区,泰城已不卖泰山的门票。 陈禅没有多说,有些事,他得静下心好好想想,不然自己也记不得了。 第二百五十章 何时逍遥自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章何时逍遥自在?另有一事陈禅没有明说。 大道刻印于山川大地的纹络,又分为天纹、地纹。 泰山上的山纹便属于天纹。 至于地纹,大道刻下地纹的山川河脉在山海年代末期,驱逐山海,山海残界里多数名山皆有地纹,反倒人间刻印地纹的山脉所剩无几。 天纹易发现,难参悟。 地纹难察觉,相较天纹容易一点参悟。 往年陈禅行走天下,喜欢往山川跑,就是借山河参悟大道完善自己的功法、心境。 不过泰山的天纹又是天纹里最为特殊的几种之一,传闻便是昆仑仙界的上仙落于泰山参悟,对天纹亦是捉摸不透。 陈禅回司天小区。 老天师到张翠花身边。 付出半数寿命的代价,还算能接受,尤其学寻常人请陈禅吃顿饭,老天师感觉良好,也算完成了自己一个愿望。 陈禅的底细老天师猜测不到,怀疑是和那安平一般,侥幸活下来的古代大人物,能请古代的大人物吃饭,近距离接触历史活化石,在龙虎山闲来无事经常读史的老天师,十分满足。 两人离开后。 陈禅给站立于泰山山巅的两位身躯附带神性的“人”,传音了一段话。 南海蛟龙宫的九人罪不至死,用点手段把他们驱赶出泰城,算是给躲在暗处和南海蛟龙宫同样心思的势力一个警告。 两人恭敬回答。 听其声音,陈禅记忆翻腾,越发觉得某种熟悉感,就是想不起两人的底细了。 其中一人自然为上次他到泰城,于岱庙看见的那位道人。 另外一人与泰山特别契合,陈禅暗自怀疑是往年的泰山神,灵气复苏之下,醒了过来。 连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都能在灵气复苏中如梦初醒,神州最不缺的便是神秘,必然也有其他神秘所在不为人知的睁开双眼。 “我一直觉得儒家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言,简单又深刻。” “嗯,不然何以能传承下来,小孩子皆朗朗上口,没有泯灭在历史长河里?” “这个时代多了些功利,少了点忠厚。” “无妨,神州古今文人擅长处理人与人的关系,我选择和先生一般,相信他们。” “最怕外面的人回来,他们若是回来这片天地战火再起喽,彼时的战火可不像泉城小打小闹,按而今神州人口密度,真真要死很多人。” “此事你多虑了,我看新成立的司天组织就不错,况且,他们回来,所处的小世界犹如游子归乡,天地瞬间扩展,再大的人口密度亦会稀释。” “上古年代、山海年代,那些或选择离开人间保持跟昆仑的联系、或被驱逐出人间的残界,复归人间,不知对当下的人们造成多大的冲击。” “多想无益,在他们回归前,你我还是快点恢复修为,不然,仅凭泰山超凡脱俗的地位,少不了大战。别忘了,历史上当真有大势力险些把泰山据为己有。” “嘿,那是我上代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发誓,有我在一天,泰山仍是人间之泰山,绝非一家一姓一门派之泰山。” “先生交给我们驱逐劳什子南海蛟龙宫,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说说看。” “让那对鬼母子出手,鬼母子从泰山得了不少好处,在泰山地界他们的战力堪比现在的你我,对付南海蛟龙宫必能不费吹灰之力。” “鬼母子有点意思,悟性极高,且与泰山的气机相得益彰,难怪天纹会给予他们一点力量。” “他们眼下不知道获得天纹的些许馈赠意味着什么,等到道行愈高,就会深知感恩了。” “泉城那边我们得想想办法帮帮先生,眼皮子底下的事,不帮忙说不过去。” “帮?不帮。先生看似好说话,实则……” “什么?” “实则一剑即天地。我老是有种直觉,就算打到眼下这地步,先生仍是没有用尽全力。我剩下的记忆,先生的剑,应当更加锋锐。” “……” 坐镇泰城司天的阴极鬼母、阳极阳极鬼子遇上琐碎麻烦事。 并非来泉城的一众势力给他们形成麻烦,反而是神州司天前来的人物不信任他们。 这种不信任表现在方方面面,第一手得来的消息总是避开他们,遇上需要开会商量的事件也不通知两人。 阴极鬼母、阳极阳极鬼子当然知晓问题的关键。 “我们不是人。” “是啊,我的亲娘别管咱俩为泰城立下多少功劳,他们眼中的我们不是人,而是鬼,不杀我们就是好事了。” 夜晚,鬼母子站在泰城某座别墅的阳台吹着寒风。 自从安平和那位先生来过泰城后,两人的修为节节攀升,特别是在泰山范围内,战力不可同日而语,连鬼母子都不敢相信…… “吃点东西吗?” 阳台的推拉门打开,一位年轻人端着盘子烤肉问道。 年轻人不怕鬼母子,乃至呈现出与他们格外相熟的自在神情。 鬼母回头看了眼盘中烤肉,摇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吃点呗,不吃肉哪有力气?” 阳极鬼子嬉嬉笑笑的跳到年轻人身边,伸手自盘中捏了片烤肉塞进嘴里,双眼一亮,朝鬼母喊道:“娘,这厮的手艺提高了,不再像此前烤肉烤的比木柴还难吃。” “真的?” 鬼母不太相信,飘至阳极鬼子旁,犹犹豫豫捏了片成色不错的肉片,温柔放进嘴里,尝试咀嚼了几下,不禁夸奖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整天吊儿郎当不谙厨艺,近日水平大涨啊,是不是请老师傅传授给你秘诀了?” 年轻人将盘子放低点,让阳极鬼子大快朵颐,嘿嘿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没有请老师傅,全是我顿悟了。” “如何顿悟的?教教我。” “从网上看做饭视频啊,多看几遍,将关键的步骤记下来,自己去试,就懂了。” “以前为什么不这样做?” “瞧不起他们,被你们狠狠骂了一顿后,我是恍然大悟,决定如王阳明老先生龙场悟道一般,成果你们看到了,我悟道成功。” 阳极鬼子一片片自盘中捏进嘴里不过瘾,抢过年轻人端着的盘子,放在嘴边,努力长大嘴,毕竟是阳极鬼子,嘴巴一下子大了几杯,刷刷刷将盘中肉倒进嘴里。 年轻人面对眼前的诡异半点不怕,“慢点吃,我买了很多肉,别在外面了,进屋吃肉吧。” 客厅少说得三百平左右。 阳极鬼子、鬼母进屋坐在沙发上,年轻人去厨房继续烤肉。 “娘,你说孔巧风真悟了?我可不相信他会做饭。” 鬼母刚要说话,只听有人通知他们将南海蛟龙宫九人驱赶出泰城。 两人神色一顿,半点不停,自客厅消失。 孔巧风又盛了一盘肉,这次都是大块肉,回客厅见母子不在,霎时呢喃自语:“走时也不说一声。” 一屁股坐在地面,自顾自大吃起来。 孔巧风和母子极为有缘。 他的父母在一次鬼怪乱城里死去,本来他也要死在那头疯狂厉鬼手里的,是阴极鬼母、阳极阳极鬼子将其他地方鬼怪斩杀殆尽,及时赶来救下他的命。 彼时的孔巧风见新来了一对实力高强的母子,痛哭流涕,等到母子轻飘飘穿过他,回泰城司天时,孔巧风吓的六神无主待在原地一个多小时才回过神。 葬了父母,思来想去,觉察母子不是坏鬼,应当是好鬼,不然不会杀掉那头厉鬼救自己。 自小父母就教导他报恩,还不等孔巧风发动自己所有关系打听鬼母子呢,就从泰城本地电视台上看见了鬼母子。 母子两鬼上电视郑重告诉泰城百姓,近来非大事不要出门。 泰山底下有一座废弃的地府,积郁下来的阴气原就极重,灵气复苏加剧乱了天象,引得往年躲躲藏藏、浑浑噩噩的鬼怪癫狂攻击百姓。 电视节目是通过电话形式提问,孔巧风就打了节目组的电话,一面郑重向母子感谢,一面问躲在家里被鬼怪攻击怎么办? 母子两鬼说道,斩杀丧失理智的鬼怪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至于躲在家里,他们已通过某种方法为家家户户护持,即便彻底丧失理智的厉鬼也不会随便冲进家门,尽可放心好了。 如果家中出现鬼怪,一定、一定要拨打泰城司天的电话。 认真算起来,鬼母子比陈禅登上电视台的时间更早,不过他们只说了保命的方法未曾言及其他,何况泰城是座三线小城市,知名度不高,不知有多少人只知晓泰山而不知道泰城,所以,保护百姓的是鬼母子,此事只在泰城传播,没有扩散。 那档电视节目后,孔巧风打泰城司天电话,死皮赖脸的从接话员那里得到司天位置,买了一大堆礼物登门道谢。 没想到再次见到鬼母子,一人两鬼聊了一下午,鬼母子教给他许多遇上鬼怪自保的方法,让他将这些方法记下来尽量教给更多的人。 孔巧风问,为何不通过泰城司天散播? 鬼母子难为情的说道,许多百姓一听他们是鬼不是活人,心底就有抵触。 一来二去,一人二鬼,便熟悉了。 孔巧风的心情极是让鬼母子喜欢,时常到他大别墅内蹭吃蹭喝。 以前母子的身体没有凝实,为了吃东西,孔巧风是烧给他们的,后来母子的体魄与常人无异,他便订外卖给母子吃了。 近来鉴于泉城大乱,泰城也发布动员百姓居家的文件,外卖少之又少,只能孔巧风自己做,这下,让鬼母子好一顿嫌弃。 鬼母子传授给孔巧风一些强身锻体的小功法,练来练去进不得门,他干脆打消了成为修行者的心思,把继承下来的家财留一部分自己用的,其他悉数捐给泰城司天。 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 “鬼母、阳极鬼子走了?” 孔巧风吃着肉块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 “确认一下。” “你们啊,明明靠人家,却对人家严防死守。” “这些事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唯一需要懂的则是人鬼殊途,不管鬼母、阳极鬼子怎样偏向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合作了。” “好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嗯,挂吧,我在吃肉。” 那边刚挂断电话,他马上给阳极鬼子打去,一字不差的说了个遍。 阳极鬼子霎时骂骂咧咧。 “娘,你干嘛打我?” “不要说脏话。” 孔巧风:“……” 有母子出手,南海蛟龙宫的九人自不是在话下。 找到九人的位置。 母子落在街边,看着他们摇摇晃晃从装修豪华的餐馆醉醺醺走出。 “他们到此是为了吃喝玩乐的吗?”阳极鬼子不屑。 鬼母安静站着,两鬼好似凌晨前的寒风,令南海蛟龙宫的真修高手半点察觉不到。 阳极鬼子愈加鄙夷:“这般花拳绣腿的琉璃境修士,胆敢来咱们坐镇的泰城,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不如您和那位前辈说一声,别驱赶他们出泰城了,怪麻烦的,直截了当的就地打杀。我瞧他们身上隐隐有血光,必是沾了人命。” “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忘了,没有泰山、没有城里百姓、没有前辈,就没有你我母子。” 鬼母穿着黑白相间的羽绒服,设计前卫,穿在她身上,珠联璧合。 不知情的人误以为她只是一位温柔的少妇。 “我的好母亲啊,你知道驱赶他们出城又不伤他们,废多少功夫吗?”阳极鬼子不瞒道。 他担心是有道理的,而今不光泉城不太平,泰城亦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 心高气傲的阳极阳极鬼子之所以不对看不起母子的司天人员动手,全是为了顾全大局。 大战前面,万万不能出现内斗。 所以,母子宁愿躲在孔巧风别墅里,也不去触霉头。 鬼母摸着阳极鬼子的小脑袋:“以阵法先将他们移出泰城,再给他们一个教训令他们回南海吧。” “好吧,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母子两鬼统一了意见,着手布置阵法。 阵法勾连泰山气运,布阵的速度极快。 不等九人坐上雇来的车辆,鬼母一声轻叱,阵法启动。 瞬间,九人以及母子两鬼,现身在泰城南郊。 齐行龙酒醒了大半,凝视着母子,叹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阴极鬼母、阳极阳极鬼子,久仰大名,在下南海蛟龙宫副宫主齐行龙。” “没听说过。”阳极鬼子翻着白眼。 不是他瞧不起齐行龙,而是身在泰城远眺泉城,见惯了实力高强的真修,齐行龙与那些人相比,简直太弱了。 “娘,你动手还是我活动活动身体?” 鬼母缓缓摇头,看向九人里的一位年轻人。 齐行龙顺着鬼母的视线,看到自家俊彦,笑问:“怎么?鬼母觉得他资质不错?” 鬼母朝年轻人走去:“有点东西,鬼道不是好修的,想活命的话,废掉修来的鬼力,重新修习你们自家的功法吧。” 年轻人大骇。 齐行龙半眯了眼。 “不要在我面前否认,再如何说,我都是琉璃境鬼修,看不错的。”鬼母上下打量那年轻人,看透了其功法运转路线,咂摸了几下,察觉年轻人所修的鬼道功法,有新意是有新意,但急于求成,容易走火入魔。 何况,年轻人已在走火入魔边缘徘徊。 年轻人沉默不语。 齐行龙笑道:“我道他怎么一鸣惊人,打败了宫内几个年轻高手,原来是修了鬼道,彼时擂台赛我们就感觉到他的功法鬼气森森,以为是功法阴气重的原因,现今有鬼母亲口说他修习了鬼道功法,再无疑问。” 南海蛟龙宫再如何属于神州正道,门下弟子出现鬼修,按门规是绝对不允许的。 齐行龙问道:“敢问鬼母,若是叫他继续修炼鬼道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修的鬼道嗜杀,以杀证道,修道有成必然会拿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开刀。” “我懂了。”齐行龙颔首,“多谢鬼母指点,不知鬼母把我们众人挪移至此地,可是有话要说?” 鬼母没有急于回答,注视着站立不安的年轻人道:“你这鬼道功法寻常时候可以遮掩自己气息倒是不错,然而你是活人,修鬼道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如果现在自我废掉一身修为,我有办法保你活下来,今后虽然无法修行,当个普通人安稳过一生也不错。” 年轻人激动问道:“鬼母大人真能保我活下来?” “对你这小辈我没有必要说谎。” 年轻人转念想道,既然事情暴露,一定受门规惩处,不如和鬼母交好,齐副宫主看在鬼母的面子上,指不定网开一面。 想罢,年轻人冲鬼母抱拳拜道:“请鬼母大人救命。” 然后右手拍于自己的额头,左手拍在气海,身体巨震,把一身好不轻松修来的鬼气彻底散去,与此同时,经脉寸寸断裂。 鬼母适时出手,以自己一口精纯鬼气渡进年轻人体内,护住他的心脉,不至于受经脉寸断的影响。 年轻人七窍流血,双眼看到的尽皆染成血色。 鬼母再渡一口精纯鬼气,慢慢把他体内重要的经脉修复。 等到再三确定年轻人无虞,她转身徐徐回到阳极鬼子身边。 齐行龙将一切尽收眼底,忽然明白阴极鬼母、阳极阳极鬼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然而,宫主的命令犹在耳旁,就此回门派,恐怕不妥啊。 齐行龙叹气问道:“既然鬼母救了他,再救救我吧。” 其他人不懂齐行龙说什么,还以为他也修了鬼道功法,齐齐震惊色变。 鬼母却知晓他的言外之意。 “去天上。” 她说。 齐行龙遵从,御风直上星辰略微淡了些的天际。 鬼母紧随其后。 下面的人只见,他们在天上大打出手,真气、鬼气交相迸发,打的看在眼里的星辰也忽明忽暗。 阳极鬼子拍手叫好。 引得南海蛟龙宫的弟子侧目,不明白阳极阳极鬼子在叫好什么。 打了约莫半个小时。 齐行龙受重创,落于人群中,只说道:“回去,回去!!我因门派的任务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修养一年半载。” 几人搀扶着齐行龙,大气不敢喘急匆匆往南边奔去。 倒是那位被鬼母救下来的年轻人留了下来。 鬼母渐渐落于地面,脸色分毫不变。 “你留下来吧,泰城虽然是小城市,人好风景也不错。” “是。”年轻人想不明白,“求问鬼母大人,若是不废功法,我自愿与南海蛟龙宫切割关系,能否活下来?” “齐行龙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你真以为齐行龙受重创了?即便他受伤严重,杀你此等修为的小修士,用不了多长时间。”阳极阳极鬼子阴阳怪气讥讽道。 年轻人身体剧痛无比,仍然强撑跪下,朝鬼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我一生只跪天地亲师恩。” 把天地君亲师,改了一字,成天地亲师恩,倒是有趣。 阳极阳极鬼子顿时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娘既然是你的恩人,你打算如何报答?” “好好活下去,不忘恩人的救命大恩。” 好好活下去? 鬼母却对回答极为满意。 干脆送了半口精纯阴气助他恢复接下来的伤势,带着阳极阳极鬼子回泰城了。 “娘,齐行龙还挺聪明的。” “不管他是用多少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琉璃境,脑袋总归是灵光的,不然白费了那么多灵石、天材地宝。” “唉,这种水货真修,您还和他打了半个小时,传出去白让他脸上有光了,反而堕了娘的威风。” “什么威风不威风的,守好泰山以及一城百姓,足够了。” 阳极阳极鬼子刹那间感慨道:“何时逍遥自在呀?” “你现在不自在吗?” “有点不自在,那群身在泰城司天的‘高贵人物’走了,我就自在了。” 阳极鬼子眼睛一转,问道:“娘,不如让前辈出手赶走他们怎么样?” “胡闹!前辈醒来没多久,让前辈出手岂不是害他?!” “哦,是哦。” 等到母子修为越来越高,方才惊觉,两人能在死后获得种种机缘,除了处于灵气复苏的大时代、与泰山契合、城内百姓心善,还与前辈‘推波助澜’有关。 否则,再怎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亦不能造就母子而今的一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先金刚怒目再菩萨低眉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一章先金刚怒目再菩萨低眉齐红袖的额头渗出浓密的汗珠。 盘坐于床榻,一遍又一遍运转功法吸纳此刻泉城精纯灵气,她自己都感到最近修行进步良多。 门给陈禅留了。 轻轻推开门。 见饭桌上没吃饭的菜裹上了保鲜膜。 他进来,齐红袖没有察觉,仍然全神贯注修炼。 她一心不做陈禅的累赘,随着道行日益精进,希望能帮到他,即便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 陈禅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修行中的齐红袖。 现在的她,比他见过所有仙子都美。 东方升起太阳。 她慢慢睁开眼睛,见心爱的人陪着自己,莞尔一笑:“看我修炼一夜?” “嗯,仍然对灵气有点排斥,放开自己的心结,完全接纳它们,速度会再快一点。” 陈禅说道。 齐红袖自然理解他指的什么。 做了二十余年普通人,一朝修炼,哪会轻易把灵气当做氧气般无害?! “我自己心底清楚,或许我还需要点时间来将灵气当做呼吸不停的氧气。对了,我修炼的对嘛?有没有瑕疵?”她认真问道。 阳光自窗外透过玻璃照在陈禅的脸上。 近在咫尺。 齐红袖乃至看得清楚他脸上每一根毫毛。 此情此景,多希望凝固永远永远维持下去! 前方道阻且长,她完全不知晓何时何刻两人就会离别。 他是做大事的人,不会永远留在泉城,也不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陈禅起身打开电视机,调了几个节目,现在的泉城电视节目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也不知是有关部门故意为之,还是接收信号的机器遭到破坏了。 一场大战,凡事皆有可能。 况且泉城的大战,就算打到现在,真修都死了快双手之数了,仍然只是开端,快进到中局都没有,遑论收官。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建议修行的起始阶段还是自身默默感悟,对你将来有大裨益。” 他将昨夜没吃完的饭菜,用微波炉热了热。 等齐红袖洗漱完毕,两人对坐饭桌,说着话吃起早餐。 “我还没看过海,有机会我们去海边走一走?”她咀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现在与陈禅一块,她早没了之前的忐忑。 心底充斥温暖、和煦。 齐红袖自情感杂志上看过,拥有这般心理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彻底稳固,她不再患得患失。 “好啊,等到泉城事了,你我去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陈禅问道:“你走后,小区的孩子怎么安置啦?” “当然是各家接回去了,即便我依旧在安民小区,泉城乱糟糟的样子,家长们也不放心再把孩子送进幼儿园,省得又发生那件事。” 她说的那件事,指的是瓷人器灵。 器灵作乱泉城曾在齐红袖的幼儿园中杀过人,迄今为止,她对此事仍是心有余悸。 陈禅缓缓摇头:“古人说大乱之后才有大治,恐怕没那么简单了,泉城乱后,生活也不会回到正轨。你把幼儿园出掉吧,别再开幼儿园了。” “不开幼儿园我能做什么?” “你是修行者,当然做点修行者做的事。” 齐红袖不解:“比如说。” “加入泉城司天,单单闷着修炼对你没有好处的,经历一些事反而有助于提升。” 陈禅打了个响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齐红袖噗嗤一笑。 他顽皮的样子逗得她笑容满面。 “我进司天,你去哪里?” “做我该做的事。” “你别神秘兮兮的,说说看泉城事了你去做什么?” 陈禅指了指泰山的方向:“你不会以为唯有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吧?” “泰山?” “正是,去了趟泰城,离泰山近感受的格外清楚,泰山或晚于七十二口泉池恢复往年神性,难免会出乱子,我得去盯着点。” 齐红袖将菜夹到陈禅碗里,奇怪道:“泰山是五岳之首,神州精神故乡,有泉城前车之鉴,应当不会有修行者再去泰城作乱吧?” “你知道泰山在道家的地位吗?” “当然知道,东岳大帝又名泰山神,排于玉清元宫第二位,冠五岳之首。” 齐红袖对不远处的东岳如数家珍。 陈禅满意颔首,她说得对:“传说东岳大帝掌握什么呢?” 齐红袖猛然回过神。 “东岳大帝掌握人们的魂魄,主掌世人生死、贵贱和官职。” 她有些难以相信:“莫非泰山真正问世,会放出鬼怪?” 陈禅苦笑摇摇头:“何止是小鬼小怪啊,泰山之下就有一座废弃的地府,正儿八经的地府,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地府中培育了怎样的鬼王。” 极少有鬼物被称作鬼王。 鬼王二字,抛开修行道行格外高的鬼物,另有对某种步入特殊境地的鬼物称呼。 例如万鬼相噬,吃出个具备万鬼之力的妖鬼来,便能称之为鬼王,修为道行自不会低,可怕的是产生了新的灵智,以鬼躯成妖,向来是棘手的存在。 陈禅行走天下以来,所见过的鬼物,不论再如何诡异,与拥有万鬼之力的妖鬼比较,小巫见大巫。 还有鬼煞之气浓郁至极,千年万年养出头煞魔,那就令陈禅头疼了。 煞魔分许多种,鬼煞之气养出的煞魔算格外难对付的那种。 和化外天魔有相似的本领,分化万千,每一具分身皆能当做本体。 要想从根本上除掉煞魔,非得把它的化身聚在一块,同时斩尽方可。 当然,妖鬼与煞魔陈禅都有办法应对。 他最不想碰到鬼阎罗。 神话传说中地府拥有十殿阎罗,但地府同样能在鬼怪里炼出一头鬼阎罗。 鬼阎罗自出生日起,便与寻常人无异。 鬼道修炼速度极快,天生具备接近鬼仙的身躯,假以时日,鬼阎罗没有遭到劫难陨落,必会成就一代鬼仙。 陈禅知晓的鬼仙,半数的根底,都是鬼阎罗修成的。 既然鬼阎罗和常人无异,心性自是千变万化,遇上道德之辈,鬼阎罗就走上正道,遇上邪魔,便会成为魔道巨擘。 而泰山之下的地府废弃无数岁月,如果诞生鬼阎罗,满目都是残存下来的老鬼,其心性想都不用想,绝对和正道无缘。 倘若泰山神性复归,下面的地府打开缺口,跑出一头鬼阎罗,陈禅真得拼命了。 但按照他估测,神话泰山问世比七十二口泉池晚,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亦不会忽然跑出一头鬼阎罗,想要诞生一头鬼阎罗,条件苛刻到几近不可能。 顶多会有一头妖鬼,再厉害点多出一头煞魔,他皆可从容应对。 人间进入过末法时代,即便深在泰山之下的地府同样逃不过末法时代的残酷,修为道行绝不会高到离谱。 瞧齐红袖对鬼王二字疑惑,还不等他解释,只听她问道:“所谓的鬼王像港片那样的吗?” “港片?” “昂!” 齐红袖赶紧给陈禅讲解了下到底港片是个什么玩意。 陈禅摇头:“我明白了,那些普通人想象中的鬼王,与我提的鬼王……简直……简直不是一回事。” 把他自己都给说笑了。 末法时代寻常人的想象力被限制了,假设那些电影导演见过正儿八经的鬼王,兴许拍的鬼王会好看许多。 “我手机里保存了两部港片鬼片,吃完饭我们看看?”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齐红袖跟前,吃过饭收拾餐桌的活儿,当然是陈禅来做。 纵使她想要插手,陈禅也不许。 “你是修行者,迟早餐风饮露,为了适应那时的感受,从现在开始,双手不能沾阳春水。” “哈哈……你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故吗?” “知道。” 陈禅何止知道,见过不知多少富家小姐不沾阳春水了。 “三月份的天气冷,水也冷,那些大家闺秀们养尊处优,十指不沾寒春的水。”齐红袖自顾自笑道。 陈禅收拾干净,两人并肩斜躺在沙发上,她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播放之前缓存下来的鬼片。 他不禁感慨道:“而今社会的创造力使我无比震撼,上到九天揽月,下到九洋捉鳖,古时都是大能巨擘才可做到,现在靠着科技,普通人亦能去做。连微不足道的手机,也发明支架来放置,让人间继续这般发展上千年万年,彼时的景象,我想都不敢想。” 齐红袖将脑袋放在陈禅的肩膀上,打了个饱嗝:“那时的人们,肯定寿元大涨。” “归根结底,长生二字的诱惑力每个人都极难拒绝。” “我也想长生,这样,就可以久久远远与你在一起啦。” “长生……有时会感到是一种诅咒,没了生老病死,许多事就没了意义。必须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不然就得往太上忘情上修行了。” 齐红袖忽来好奇:“长生很残酷吗?你看网络上,长生是必不可少的词,好似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 陈禅不知是在讥讽那些码字工们目光短浅,又或在自嘲:“试想沧海桑田过后,你看过了天下每一处景致,身边的故友悉数死了,仿佛人间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你想要吗?” 齐红袖慢慢摇头:“如果有你在的话,我还是想要长生。” 陈禅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亲密无间看着手机屏幕映现的鬼片。 她兴许永远都不知道,即便那些神仙眷侣,几百年、上千年、数万年在一块,不管他们从前感情多好,最后仍然变得像是陌生人。 第一部鬼片看完,齐红袖手指轻触屏幕,播放第二部。 陈禅手机响了。 齐红袖猎奇看了眼,备注是王葳蕤。 她乖巧的连忙把脑袋挪开。 陈禅并未选择躲开她接听电话,而是直接按下接听。 “先生……” 王葳蕤语气平缓,细听之下,里面又带了急躁。 陈禅嗯了声,“你说。” “王崇谅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王葳蕤将事情细细说了遍。 原来大王家损失惨重之后,王崇谅思前想后决定必须拉家主下水,百般打电话请求家主前来泉城,底定乾坤,占据几处泉眼以供大王家子孙后代使用。 大王家主口中答应的干脆,做起事来,却推三阻四,一会说正在整装待发,一会说有一部分人缺少趁手兵器,刚叫人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把兵器从大王家的冶炼厂送来,一会又说,时局变化多端,令人感到飘忽不定,既然王崇谅身在泉城坐镇,有他这位真修大高手必不会出现差错,稍等些许时日等家主诸事准备妥当,自然会亲率嫡系赶来泉城。 王崇谅清楚家主的虚与委蛇,真正所想的是他最好死在泉城,就算没死回到大王家,连累副家主王崇解战死,此等罪过足够王崇谅剩余的生命被族内人唾弃。 王崇谅不服,想着前前后后皆陷阱,不如借着胸中苦闷,一鼓作气冲破境界壁垒,用实力打服大王家的闲言碎语。 到时,或许把家主拉下马,他当一当家主,在泉城所有的失败,一力降十会,杀到没人敢提为止。 想法不错,当王崇谅修炼时,郁闷的情绪像是拉不住的野马,横冲直撞,不给他丁点反应时间直接走火入魔。 陈禅沉吟问道:“眼下的王崇谅为人处世如何?” 王葳蕤不禁深呼吸了口:“正常,非常正常,令人不敢相信的正常。” 她看过族内关于走火入魔的书籍,那些修行者走火入魔要不大开杀戒、六亲不认,要么行事鬼祟外人无法理解,要么天老大他老二,谁都不服,谁若提上一嘴,马上就是既分胜负也分生死的大战。 唯独王崇谅的走火入魔,诡谲到王葳蕤迟疑了又迟疑才给陈禅打电话。 她是知晓泉城刚刚结束的大战,想着先生是不是很忙,不便打扰。 但转念一想,万一王崇谅的走火入魔是典籍记录之外的状况,破坏力远超其他修行者走火入魔,王崇谅酿下大祸,她通知先生晚了,可就悔不当初。 陈禅失笑:“你继续在私立医院就好,怎么说呢,王崇谅的走火入魔,是那种较为温和的走火入魔,其实这种走火入魔大家听说过。” “啊?”王葳蕤思来虑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何时听过这种走火入魔? 他说道:“某位穷凶极恶的大魔头,遇上佛家高僧,高僧给魔头讲解佛法后,魔头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王葳蕤无语了。 谁能料到,王崇谅的走火入魔居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同时齐红袖亦百般不理解。 佛家劝浪子回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就是走火入魔啦? 陈禅解释道:“修行走火入魔分多钟情况,为人熟知的一类是真气不听使唤,肆意冲撞奇经八脉、五脏六腑,第二类是心性大变,嗜杀、狂暴、凶残等等,但一位恶人走火入魔,倘若是第二类,会不会变得良善?与往日判若两人?!” “话说回来,既然是走火入魔必然十分凶险,说不定王崇谅心性多变,一会儿良善、一会儿嗜杀,我现在去私立医院。” “好的先生,我等你来。” 陈禅挂断电话。 齐红袖问道:“走火入魔还有这么多讲究?” “千万不要小觑走火入魔,这四字代代传下来,普通人也多多少少了解点走火入魔是个什么意思,额外说明走火入魔在人间占据如何高的地位了。” 细细思考陈禅言语,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能在社会流传下来人尽皆知的典故,无一例外,全是曾影响大到族群皆知的大事又或每个人都可以亲身经历的小事。 例如杯弓蛇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退避三舍、风声鹤唳、鸡犬升天等等等等。 “去去就来。” 起身。 还不等陈禅离开,齐红袖就道:“你忙你的就行,这里很安全。” 确实,司天小区风水位置极好,与上次陈禅、赵健勇见王十八等人的农家院有异曲同工之妙,修行者很难发现,除非像顾棠、赵虹秋那样,顺着调查得到的模糊地址,顺藤摸瓜找来。 况且,泉城接连大战,早将身在此处的修行者打的疑神疑鬼,七十二口泉池没有彻底问世前,他们不愿有多余的动作,正摩拳擦掌准备将所有战力投入到争夺旷古罕见的七十二口泉池里。 陈禅走了。 齐红袖独自待在屋里。 第二部鬼片恰好是鬼物现身的镜头。 没来由吓了她一个激灵。 “原来你走后,我既杯弓蛇影,也风声鹤唳。” …… 私立医院没有人出,亦没有人进。 此地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陈禅御风落在不远处小山,环视四周。 这座私立医院的拥有着炼魂凝月宗并未派人来彻查死在这里大人物死因,好似连私立医院都嫌晦气不要了。 只剩下将之当做落脚之地的大王家残众。 大王家在陈禅心里还是有点实力的,然而勾心斗角太重,别人团结一致内部仿佛钢铁,大王家却看似团结实则一盘散发,当然斗不过别人。 就像是王崇谅、王崇解两位人物前去泉城打算大施拳脚,熟料进城就被死对头察觉了,王崇谅出卖王崇解,自己逃命。假设两人同心协力和死对头拼死一战,以陈禅来看,虽说胜算不大,然而两人可以活下来。 除非修为道行比敌手高上一大截,像陈禅、章璇玑、女子剑修这等人物,其他真修高手趁机逃命,还是很难阻拦下来的。 王葳蕤的身影出现在陈禅的视野中。 她一个人形影相吊在庭院散步。 不见其余大王家子弟,也不见走火入魔的王崇谅。 可王崇谅的气息被陈禅捕捉到了。 如王葳蕤说的那样,完完全全走火入魔。 一步跨去。 身影于半空闪烁了几下,悄无声息的站在散步的王葳蕤身边。 “怎么了?害怕了?”他突然出声。 王葳蕤骤然听到声音,虽是熟悉,身体本能的躲开,定睛一看,见是先生,心间旋即五味杂陈。 “先生,您来了。” “王崇谅叫你散步的?”陈禅看向装修豪华的屋子。 王葳蕤刚要开口,稍怔,看向王崇谅。 到此,陈禅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 亦是不打算瞒过王崇谅。 因为,亲眼见到这位大王家的副家主,陈禅方知,他走火入魔的程度很是不常见。 何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而今的王崇谅杀意内敛,目光空洞,嘴角挂着温煦的笑容,实则认定泉城污浊不堪,方会有这场劫难,他出现在这儿,目的就是将那些引来污浊的人悉数杀光。 如何认定引污浊的人? 无他,王崇谅觉得你是污浊之人,你就得死在他手上。 且他还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做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精神病院的医生见到王崇谅,绝对拍板,他肯定得了精神类疾病。 佛家有菩萨低眉。 别忘了。 还有金刚怒目。 读过几本浅显佛经的王崇谅就感觉自己是金刚怒目。 先金刚怒目,再菩萨低眉。 所以,陈禅必杀此獠不可。 一旦心生宽恕,放下不管,等到王崇谅自觉时机到了,无差别杀人,造成的影响将无比恶劣,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手里。 王崇谅站在门前,笑容慈祥,犹如邻家老人。 “你是来杀我的吗?” “你听到王葳蕤打电话,因此才叫她散步等我到?” 王崇谅点点头,言简意赅:“你骗了大王家,此前我以为王葳蕤是无辜的,与你无关,没想到她是位该千刀万剐的叛徒。” “原本我是想杀她的,不过慈悲为怀,何不令她等你到此,把你们一道杀了,岂非一劳永逸?” “哦?看你年纪轻轻却拥有一身不俗的修为道行,势必为引污浊进泉城的罪恶之人,这下好了,杀你们两人,我的良心……永安。” 王葳蕤看向自家先生:“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先生。” “无妨,真修高手本就强大,你惊慌失措做了点不那么完美的事,情有可原,改过便是了,下次谨慎些。” “是。” 王崇谅负手,“你真的认定杀的了我?” “杀你?如宰鸡。”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魔头堵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二章有魔头堵门杀你如宰鸡。 王崇谅指着陈禅,无声大笑,似乎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提到鸡,杀了你和叛徒,我必将你们用烤鸡的方法烹饪一番。” “哼,尽管我回头是岸,但是对上恶人,什么样的手段都情有可原。” “是啦,我差点忘了,我自身往年亦是作恶多端,等我净化了泉城自会自我了结。” 自我了结。 陈禅眯了眯眼。 王崇谅的走火入魔格外特殊,眼下看他不仅仅要杀人,还要杀己。 “前些日子,炼魂凝月宗的卢若洋、孙荣,还有胶城钱家大人物钱伊,俱都神秘失踪在私立医院附近,是不是你做的?” 他突然问道。 继而摇头笑道:“年纪轻轻就有一身不弱于我等老家伙的修为道行,也不知道培养的大势力究竟在你身上砸了多少代价。” “真修境界虽好,现在的天下,谁拥有真修道行足够成为一方土皇帝。” “你年纪轻,下手没轻没重,可以理解,却不原谅。” “做错事总归付出代价,你既然独身前来私立医院,就把债偿了吧。” 陈禅讶异了声。 王葳蕤吃惊看向他。 一定是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方让先生感到诧异。 王崇谅手上拿出一件蓝色小幡。 正反面绘着简单几道金色线条。 定睛一看,金色线条仿佛活物,像一条条小蛇,游弋不止。 即便以陈禅的眼光当看到出现在王崇谅手中的蓝色小幡,亦十分惊讶。 因为这幡,逸散的气息,足以称作琉璃法宝,且是较为顶尖的那一拨。 “得到它几十年了,一直在被我炼化,除非遇上危及性命的大战,才亮出来。” 王崇谅瞪着陈禅:“瞧我如何尊重你这恶人,为了杀你,连它都拿出来了。” 陈禅抿了抿嘴,不言语。 “嘿嘿,到了眼下,你还会说杀我如宰鸡吗?” 他反问。 确实不能杀他如宰鸡了,王崇谅真正的战力和陈禅大战的女子剑修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但他手中炼化几十年,差不多到了性命交修地步的蓝色小幡却是不容小觑。 琉璃境的法宝某种意义上比琉璃境修士还要难对付。 人会怕死。 法宝不会。 法宝只听命于主人的命令。 陈禅问王葳蕤:“大王家其他人呢?” “都躲得远远的,自从王崇谅走火入魔后,他们见状不妙,不敢赌王崇谅不会杀他们,便鸟兽散,不知逃去哪里了。” 王葳蕤回道。 蓝色小幡极其不俗,王葳蕤心底不好受,倒不是怕先生并非王崇谅的对手,稍微了解一下先生种种大战就能明白,王崇谅加上蓝色小幡真的不够看,而是她想到了自族内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数种魔道法宝。 其中之一就是蓝色小幡样式。 名字唤做蓝桥风月。 相传是一位善吟诗作画的魔头,收集才子文气炼制而成。 一出手,看似光明正大、浩气长存,实则阴狠毒辣、魔气森森。 不知为了炼化这面蓝色小幡,需要多少才气无双的才子送命。 王崇谅跨前,脸上出现陶醉神情:“告诉你无妨,此幡叫做蓝桥风月,乃我周游天下失足坠落一处悬崖,经过大考验,获得的法宝。” 陈禅讥讽:“失足坠崖的戏码?你觉得是里的主角吗?” “于我看来,你用不用所谓的蓝桥风月,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崇谅此时的情绪极好,“哦,真的吗?” 他旋即送出蓝桥风月。 小幡一化为八。 迎风而涨。 眨眼成了旗面硕大的大旗。 定住八方风水,聚拢八方运道,炼成八方杀机,齐诛八方之敌。 旗面猎猎。 八道蓝色气流,流进王崇谅体内。 “不管如何,你既能杀了卢若洋、孙荣以及钱伊,都需要我拼命才可战胜的大敌。” “放心,有十二分力我就用十二分力,一定尊重你,绝不会念你是年轻小辈便大意。” 王葳蕤注视身躯愈来愈高大粗壮的王崇谅,微微担心:“先生……” 只听王崇谅声音仿佛雷霆,嗡嗡炸响:“想来蓝桥风月不够,没事,再加上我为了以防万一修炼而成的两伤术法。” “这两伤术法唤做《清节如君》。” “为我六年前自族内书阁偶然发现,见名字好听内容高妙,默默修炼了下来,一经修炼方知,清节如君此等木行两伤术法,似乎为我量身定做,和所修功法完美契合。” “你啊你,福气真好,同时见到蓝桥风月以及清节如君。” 陈禅拍了下王葳蕤的脑袋:“猫,还好吧?” “好着呢,天天大吃大喝。” “橘猫喂胖一些才好玩。” 说罢,他推了推王葳蕤,瞬间倒退,待王葳蕤定神,发现橘猫抬起脑袋正看着自己。先生将她推回了自己房间,王葳蕤对真修修士的力量,彻底迷茫了。 修到真修的修行者,有什么事做不到? 王崇谅握了握拳头。 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庞大力量。 不禁仰天长啸。 啸声似雷,惊的周边鸟雀走兽慌乱逃命。 “原来这就是琉璃境的顶点吗?” 他飘在半空,双手负后:“你说以我而今的力量,能否与你那般斩杀卢若洋、孙荣、钱伊?” 陈禅估摸王崇谅现在拥有的力量,点点头:“差点,也不是不行,杀掉他们,你得丢命。” “哦?看来你还是比我强?” 陈禅自踏进琉璃境以来,并没有刻意苦修,修为道行每时每刻水涨船高。 不是没道理的,他早就趟过琉璃境,现在不过是恢复原来就有的修为。 加上他的根本功法无上玄妙,以及泉城一城的灵气受益于七十二口泉池复苏,不断加剧充盈此方天地,他呼吸之间,顶的上旁人苦修月余。 又因截取七十二口泉池阶段异象的灵粹,天泉圣地两位女祖送给他的精纯灵气。 陈禅早就超越世人想象的极致。 或许可以说,真正的谪仙人都比不过他的修炼速度。 遑论他的道基已扎实到无法再扎实的程度。 “比你强不是应该的吗?”陈禅笑问。 “好啊,说再多都得拳脚下见真章。”王崇谅点点头。 “打就打。” 陈禅御风飘至王崇谅的正对面。 现在的王崇谅,的确有一番高人风采。 王崇谅手指一勾,一面蓝色大旗拔土而出,旗面迎风招展,金色线条脱旗面逡巡,似乎等王崇谅命令。 “杀。”他道。 线条霎时组成一行文字。 陈禅皱了皱眉头。 见文字正是那‘不迁怒,不贰过’。 出自《论语雍也》篇,意思为即不会把愤怒发泄在别人身上,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王崇谅不再负手,掐诀。 文字再化成数十位羽扇纶巾的文人。 齐齐扑向陈禅。 口中皆念诵,不迁怒,不贰过。 陈禅右手虚握,一柄真气凝成的长剑,剑刃划过白光。 剑斩数十位羽扇纶巾的文人。 看似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以陈禅的目光看,哪是饱读之士,全都是嘴上大义凛然,实则小肚鸡肠、阴险不知羞的腐儒。 比之魔道魔头还不如。 剑光照亮了王崇谅的脸。 见过这一剑,他知道一面旗帜不够陈禅砍的。 随即再度掐诀。 这下,四面旗帜俱都飞来。 金色条线脱离旗面,裹挟浩然正气,冲向陈禅。 四句儒家经典,正是那: 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 王葳蕤拉开窗帘,但见漫天都是文人士子。 又见剑光道道。 不必去管多少文人士子,就算再来一千人一万人,剑在手中,依旧斩之。 王崇谅额头冷汗不断。 五面旗帜悉数让陈禅破掉。 甚至旗帜出现了损伤,令他的五脏六腑或多或少反震出了裂痕。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就叫你看看最强的三面旗帜!”王崇谅吼道,“再来!不够!!!” 仅剩的三面旗帜,陡然原地消失,落于王崇谅身前。 金色线条没有脱离旗帜,在旗帜上组成经典。 且是那: 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王崇谅握紧一面旗帜的杆,用力挥舞。 刹那间天色剧变。 阴云压低,魔气自其中时隐时现。 陈禅不禁鄙夷道:“区区小手段,就敢口出狂言。正是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 言罢。 陈禅连续斩去三剑。 两剑斩王崇谅。 一剑飞向阴云。 两剑摧枯拉朽破掉三面旗帜,飞去阴云的那剑搅碎了无数魔气,高空直直坠落,插进王崇谅的脑袋。 八面旗帜迅速缩小,复归那面巴掌大小的蓝色小幡。 被剑刺进脑袋的王崇谅并没有死。 木行两伤术法清节如君为其提供了强大的生命力。 倒是一身修为让剑气封镇,莫说是再和陈禅交战了,王葳蕤他都打不死啦。 两人落在地面。 陈禅走了几步,捡起蓝桥风月。 王葳蕤抱着橘猫冲出卧室,往这边奔跑。 她心里清楚,两位来泉城的副家主,就此全部陨落。 鲁州大王家的损失之惨重,难以想象。 陈禅打量着表情宁静的王崇谅,问道:“走火入魔后的你,还是挺和善的。” “嘿,没有走火入魔我就不和善了吗?” “那时的你满身戾气,隐藏的好很少有人看得出来。”陈禅如实回道。 王崇谅轻微点了点头:“确实,我也瞧不起此前的我。” “如若你没有杀那么多的人心思,走火入魔反对你是件大好事。” “此言差矣,由于有你们这群人在,泉城方才受此大劫。”王崇谅义正言辞。 陈禅自知不能说服一位走火入魔的修行者,便散去插在他脑袋上的剑,说道:“蓝桥风月这件琉璃法宝,再怎么说也是魔道法宝,和你修炼的功法南辕北辙,你能祭炼到此,算是极为难得了。可惜啊……” “可惜我现在的修为道行,琉璃境顶点的程度还打不过我。” 王崇谅承认他说的是实情。 施展两伤术法《清节如君》,以此用蓝桥风月对战陈禅。 自己落败的轻轻松松。 好像陈禅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一般。 “究竟我到什么样的道行才能战胜你?”王崇谅不甘心的问道。 陈禅好心答道:“金丹境吧。并非那种半只脚跨进了金丹境的大修士,是实实在在的金丹境。” 王崇谅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摇头。 “到现在我的另一个意识都打算把我湮灭。”王崇谅换了个话题,“我不会给他机会的,即便是死,我也要令他死的浑浑噩噩。” “你的生机还有段时间。”陈禅说道。 王崇谅的视线放在抱橘猫王葳蕤的身上:“唉,虽说你是叛徒,身上到底流着大王家的血,我这身道行就此散归天地多少可惜了,便留给你了。” “对啦,千万别故意吸收,让其缓慢的融入进你的体内。” “如果你执意自己修炼到琉璃境,可将我的修为用来炼化法宝。” “葳蕤啊,让我为你做身嫁衣吧。” 陈禅看着他主动熄灭剩下的生机,在此之前,将全身真气收拢至眉心,化成枣核大小的印迹,等到生机半分也无,印迹飘向王葳蕤。 她不敢接纳,“先生,他是不是算计我?” 陈禅缓缓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收下吧,只是不要炼化成自己的真气,等到日后得到趁手法宝,用来祭炼法宝。” “是。” 主动抹去自己的所有意识,只将真气留给王葳蕤,此事陈禅未曾料到。 换而言之,这就是走火入魔,所行之事,完全无法预料。 王葳蕤怀抱着橘猫愣在原地。 她战战兢兢接受那道枣核大小的印迹,果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全都是庞大的真气。 陈禅自她怀中抱走橘猫,揉着橘猫的脑袋,问道:“感觉如何?” “好像贫穷人家骤然得了千万财富。”王葳蕤评价道。 陈禅失笑:“你这形容也是有趣。” 私立医院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不单单是大王家子弟,连医务人员在王崇谅走火入魔引发的异象下,也跑的干干净净。 钱重要,自己的命更重要。 抹去现场几人的气息,陈禅收起蓝桥风月这面小旗,“不适合你,它是魔道法宝,王崇谅疑心猜忌善于内斗,未尝没有这面小旗的推波助澜。” 王葳蕤压下心底的激动,暂且将凭白得了一位真修高手的庞大真气忘于脑后:“我不要,我不喜欢它。” “确实,蓝桥风月精致是精致,威力也不错,和你不搭。” “先生,接下来我去哪里?” “去司天那里吧,等到战事结束我就为你开炉炼丹,把丹药给你那贪得无厌的爷爷,你好彻底脱离大王家。” “其实我想了,纵使不告而别,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王葳蕤小声道。 陈禅又摇头道:“别这样想,因果一事最是麻烦,不和他们稍稍斩断因果,迟早会有你麻烦的。” “好,一切听先生的,先生必定不会害我,但我去司天会不会遭人怀疑?” 他把橘猫交还给王葳蕤。 橘猫好像回到主人怀里格外高兴,脑袋往她的怀里使劲钻。 王葳蕤被逗的咯咯笑,摸着它的脑袋。 “泉城乱成一片,那些人哪有功夫怀疑你。” “那么……去之前,我陪先生吃顿饭?” 陪先生吃顿饭? 陈禅笑意绵绵:“我看你是饿了吧。” “哎呀,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王崇谅走火入魔后,我担惊受怕,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大王家在泉城损失极其惨重,王葳蕤并不在意,反正她早已厌倦了那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自家亲人。 有时大王家的人,对待自己人,比敌人更狠。 活在族内二十余年,王葳蕤再怎样没经历过,也亲眼看到过、听到过他们如何残害自己的族人的。 所以。 死了就死了。 不干她的事。 “大王家问起你来,你说什么?” 两人并肩往私立医院外行走。 “如实相告呗,只不过将先生斩杀王崇谅,换成察觉王崇谅走火入魔,前来为人间斩妖除魔的得道高人。” 这个回答,算较为普通,若大王家内不相信,遣人调查,自会查到漏洞。 不过,他们真的还敢来泉城吗? 两位长老,王今歌、王存剑,王崇谅、王崇解,此等高手都葬身在泉城,谁还敢来泉城啊!! 私立医院的大门就在前面。 王葳蕤抱着橘猫停下脚步。 陈禅哦了声。 门外站着一位穿大黑衣身子伛偻的老者。 老者身上的气息和陈禅斩杀过的卢若洋、孙荣同出一源。 “炼魂凝月宗?” 他问。 老者点点头,漫步走向两人。 “你这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吃里扒外,你爷爷知道了,必然将你抽筋扒皮。” 看向陈禅。 “嘿,有你在,只怕小丫头的爷爷不会拿她如何。毕竟,知不知道还是两回事呢。” “不错不错,一身修为我都不是对手。” 老者啧啧赞叹。 王葳蕤随着老者的接近,步步后退。 犹如朝他们走来的,绝非一位暮年老头,而是一头魔道巨擘。 陈禅叹了口气:“泉城风雨飘摇,你这等魔头也前来搅混水,真是叫人不省心。” “我没有恶意。”老者最终站在离陈禅不足一丈的位置,“你同样瞧得出来,我这身修为的得来全靠自己苦修,当然,灵石、天材地宝不可或缺,绝不是其他魔道妖人那般,拿寻常人练功。” 老者说的是实话。 他体内的魔气,暗含大道,并不是旁门左道给人的污秽感觉。 “三千大道,道道通青云,我走的这条路,你看如何?”老者问道。 陈禅徐徐点头:“止住一颗杀人本就是难事,你能压制几十年殊为不易。” “没办法,我修炼的功法怪异,本是魔道功法,却叫人锻炼一颗混元心,我思来虑去,非到必要不杀人不就是了。” 陈禅忽而笑道:“你选择的办法,笨是笨,但有用。” “谁叫我觊觎飞升呢,随着天地灵气复苏,我不信我突破不了金丹境。” 老者大手一挥,貌似金丹境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他是陈禅见过的人间修士里,根基最为牢固的几人之一。 说起来,照陈禅来看,他确实有很大的机会破进金丹境。 “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多看看,涨涨见识。你和那位女子剑修大战,便叫我受益良多。”老者笑眯眯的说。 彼时陈禅与不明身份的女子剑修大战,他在旁观战,自一招一式,一术一法里,弄明白了几件以往想不明白的修炼事。 “唉,不该如此称呼你,有道是达者为师,该喊你先生的。” “先生的法天象地跟雷法,看得我心惊胆战,设身处地想想,换我是那女子剑修,恐怕连你一剑都接不下。” 老者很诚实。 陈禅听来,静静笑着。 他没有说话,老者却有点胆颤起来,万一先生觉得自己是魔道中人,下杀手,他可打不过。 “先生,我说实话,我到泉城千真万确是涨涨见识,希冀今后突破金丹境!!!” “当真?” “如有半点谎言,我刘仙青一辈子破不开琉璃境的桎梏,金丹境与我无丁点缘分!!!” “我杀了你们炼魂凝月宗的人。” “杀了就杀了,卢若洋和孙荣而已,两人心术不正,先生不杀,很快我就自己动手。” “你没有对七十二口泉池的心思,其他人呢?” “其他人我管不到,先生不知,我在炼魂凝月宗内就是一位甩手掌柜,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面,别看外面传言我怎样怎样,狗屁,瞎传的!!!” 王葳蕤听出了言外之意,“前辈是被人架空啦?” “哎,小丫头别胡说……给我留点面子。”刘仙青难为情说道。 陈禅道:“我们要求吃饭,一块?” “求之不得!我请客!!”刘仙青斩钉截铁。 一个魔头,名字叫刘仙青,王葳蕤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从心所欲不逾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三章从心所欲不逾矩炼魂凝月宗的九长老卢若洋、三长老孙荣俱都死在陈禅手下,刘仙青丝毫不以为意,连对陈禅的丁点杀意也没有,此事倒是令人惊奇。 三人离开私立医院,刘仙青回首打量了眼有如山水田园的私立医院,说道:“在此建所私立医院一事,起先我毫不知情,还是闭关而出查看炼魂凝月宗俗世账目时才知道他们在泉城建了座高档奢华私立医院。” “唉,一日不得解脱,一日都得为了钱财争来争去,听宗门小辈说,私立医院的效益不错,每年上交到宗门的钱,引得几位长老口水四溅,你多点不行,我少点不行。” 刘仙青给陈禅透露了点以后打算,他故意和陈禅并肩行走,王葳蕤跟在两人身后。 “泉城事了,回到宗门,不能再看炼魂凝月宗堕落下去了,魔道本是求自由,但绝不能求没有拘束的自由。” 陈禅应声道:“你要修一颗混元心,闭关打坐是修不成的,处理处理俗物反倒有点帮助。” “先生也这么认为?” 陈禅笑道:“我从没听过高手是闭关打坐炼成的。” “好,有先生此言,回到宗门,我必定上上下下清洗一遍,这些年炼魂凝月宗发展太快了,吸收进来太多野心家,该到了将他们驱逐山门的时候。” “嘿嘿,有些人居然传出去我坐化的消息,真是让我无话可说。” 刘仙青望着天幕,分外感慨,不出来走走,眼光被限制在洞府的一亩三分地上,觉得自己甫一出世必定惊骇世人,谁会料到,偷偷摸摸到泉城,见到的大战,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尤其身边这位先生,自从见识他与女子剑修一番大战,刘仙青处心积虑的想和先生见上一见,就算不能交换修炼感悟,随便说说话也好。 陈禅没接他的话,问道:“你来之前没想过我见你是魔头一剑杀了你?” “想过啊,先生跟王崇谅动手,我就在想要不要现身见见先生,想来想去,我寻思着,即便再打不过先生,不顾一切逃命还是可行的吧?” “况且,先生所杀之人,无一不是为非作歹之徒,我痴迷修行,身上的魔气无半分血腥,先生执意动手,只能埋怨自己判断失策。” 刘仙青拿出一包口香糖,递给陈禅。 口香糖普普通通,只要是商店就会有售卖。 接过,递给跟在两人身后的王葳蕤,他道:“不太喜欢吃口香糖。” 先生给自己的,说明刘仙青未曾在上面动手脚,她放心接来,大大方方撕开包装,放嘴里一片。 “小丫头身为大王家的人,看着王崇谅死在先生手中无动于衷,嘿,万一走漏风声,世间可真没你的立身之地。”刘仙青吓唬她道。 王葳蕤漠不关心:“只要前辈不说,大王家哪里能知晓的?” “你这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啊,太小瞧大王家内那群聪明人了,既然我都能猜测失踪的卢若洋和孙荣是先生所杀,大王家一群野心家莫非觉得没有丁点怀疑?” “纵然他们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大王家来泉城一众高手,全都死了,你就没点责任?” 王葳蕤结巴道:“我……我年轻,不过是小辈,大王家的高手战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仙青摇摇头:“面子上的事情罢了,这么多高手战死,大王家稳坐钓鱼台的人反正不背这口黑锅,你们家主肯定也不背,总得找人来将黑锅背起来吧?” “找来找去,迟早会找到你头上。” 听他一番话,王葳蕤彻底害怕了。 “先生……我该、我该怎么办?” “别听他吓唬你。”陈禅笑道,“他一个闭关修炼的人哪懂的人心啊?你只要多送点好处给他们,黑锅自然是有别人背,扯不到你身上。” 说起好处,王葳蕤瞬间了然于胸。 原来先生早就为自己谋划好了,说事后开炉炼丹送给她的亲爷爷,先生打算给大王家那群老东西一人都送上一颗,倒是名义算在她头上,自然没人说三道四。 不过,给了大王家这么多珍贵的丹药,岂不是平白无故送予他们一桩仙缘吗? 先生不怕养虎为患? 陈禅又道:“区区点小礼物,咱们还是送的起的。” 王葳蕤心中疑虑彻底打消。 转念再想,大王家的老东西痴迷内斗,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争权夺利,就算道行高一点又如何?王崇谅连自家兄弟王崇解都能干脆利落的出卖,他们会有多大的出息? 王葳蕤美滋滋,先生为她考虑的周全,她在先生心底的地位一定很高。 猜得不错。 陈禅几位记名弟子,谢镜花,远在山城的小九尾狐傅红葵,月花,半个王葳蕤,尽管一碗水很难端平,竭力去做就是了。 之所以说王葳蕤只算半个,还是他传授给她的功法并不属于自己,代人收徒。 提起傅红葵陈禅有件事不知晓,自从他离开山城后,傅红葵隐在幕后几乎把他在山城的智勇传遍了整个蜀地,说起那位神秘年轻修士,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能说个一二三来。 刘仙青顿时看看陈禅又看看王葳蕤,啧啧道:“自古美女爱英雄,先生年纪轻轻,身上朝气蓬勃的气令我无比羡慕,我看呐,王家的小丫头跟着先生算了。” 王葳蕤霎时间脸红,耳根红的有若朝霞。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先生。” “先生?现在可没有古代师徒规矩了,讲究随性自由,喜欢就是喜欢,追求就是了,多大点事啊。天大地大,老天爷高高在上,管的事那么多,怎会管你吃喝拉撒睡啊?!” “话又说回来,人间的规矩都是人无中生有创造出来的,我看呐,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又多愁善感,不如凭自己一腔心意,爱干嘛就干嘛,等你视那些狗屁倒灶的规矩为无物,指不定既能得到想要的道侣,亦能修为精进。” 刘仙青一席话好像无数魔咒响彻在王葳蕤耳边,她仔细想想,刘仙青说的不无道理。 陈禅及时打断:“他修的本就是魔道,你要是着了他的道,可就入魔了。谁说世间规矩无中生有创造出来的?遥远年代圣人以步丈量人间,仰苍穹、观万民、悟大道,一点点的将道理自大道里提取出来,遵守人间规矩,便是行走堂皇大道。当然,大道并非一条,但你现在所行的路,却是最无愧于心的一条。” “魔道讲究个随心所欲,也就是这老头心比天高想修个混元心,不然哪会压制七情六欲?” 刘仙青嘿嘿几声,没再说话。 王葳蕤恍然大悟。 是啊,人正常的七情六欲本就是天理,超过基本需要的欲望便需谨慎再谨慎。 魔道中人倒不限制七情六欲,纵欲之人比比皆是,下场又是如何呢? 刘仙青瞥了眼王葳蕤,见她收紧心境不再深想自己的话,暗道,大王家错失了一位可造之材啊,王葳蕤虽是女儿身,潜力比她哥哥要强多了。 厚积薄发不容易用肉眼看出来,往往过上很久,才能判断一个人到底是否大器晚成。 只是像王葳蕤这样已然取得一定修为,再去看她,刘仙青身为顶尖琉璃境真修,还是依稀能瞧的出眉目的。 “先生,王葳蕤这苗子您得看好了,迟早会一鸣惊人,她那位天骄哥哥貌似一骑绝尘,实则后劲不足,很快就会落后其他扬名的天骄。” 刘仙青传音给陈禅。 陈禅讶异:“你见过王葳蕤的哥哥?” “见过,我没到泉城前,在另一座城市偶遇了。” “哦。” 陈禅冷淡应下。 私立医院四周空旷,并没有吃饭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程,早就可以御风前往泉城,仅是刘仙青故意拖慢行程,想跟陈禅多说几句话。 “你来的够快的。” 陈禅忽然说道。 刘仙青打好了腹稿:“见先生一面,心愿已满足,再无憾事,何况先生对我说的话,我铭记在心,过上多少年都不会忘。” “你如何看待走火入魔的王崇谅?” “……”刘仙青沉吟少许,皱眉继续说道:“走火入魔的王崇谅反而像正人君子,不过再如何的正人君子亦是走火入魔,某种执念扎根在他的心底,绝难祛除,必须得杀,不杀后患无穷。” 死前把一身修为道行送给王葳蕤,自己甘愿成为她的嫁衣,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王崇谅和往日迥乎不同,之前的王崇谅可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那种人。 “嗯,说的有点道理。好了,话语说够了吗?” “什么也瞒不过先生,说够了,咱们去吃饭?” “走吧。” 陈禅牵着王葳蕤的手腕,两人御风而去泉城。 身影越升越高,渐渐到了云上。 王葳蕤呼吸间皆是云雾水汽,冰冰凉凉,精神大振。 “鱼嘉跟夏侯穷的伤势没事吧?”刘仙青乍然询问。 陈禅摇摇头:“伤的不轻,得养一段时间。” “夏侯穷此人我瞧不起,勾心斗角的水平不输大王家那群人,甚至犹有过之,他好的点则是不向自家人下狠手,狠手向来留给外人。” “所以说夏侯家在江南一地崛起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仙青点评夏侯穷。 继而说起鱼嘉。 “鱼嘉最令我佩服的一点便是半点不怕神州修行界正道的敌视,竟敢收养来历不明的孤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把他们保护的很好,还出了位谢镜花这位天骄。” “她而今是司天绝对的高层大人物,眼光高了不少,修为道行更是在她这般年纪已经接近我,鱼嘉将来有极大概率比我率先成为金丹境大修士。” 陈禅淡淡道:“金丹境与前面几境相比,几近不在一个层次,哪能说突破就突破的?我看古籍,即便在上古年代修行界兴盛年代,金丹境修士在人间都是了不得的存在。” 刘仙青沉默。 金丹境的意义别人或许不知,追求了快十年的他可心知肚明。 只有到了金丹境,才敢说有极其渺茫的机会追寻羽化飞升。 不成金丹境,永远都是井底之蛙,见识不了修道里的大风景。 陈禅多看了刘仙青几眼。 此人尽管是魔道中人,倒有可取之处。 唯独太过追求金丹境了,只从大局着眼,不看细微之处,如此一来,想要探寻自己的金丹,千难万难。 何况他修的是混元心,混元心最难的一点在难辨真我。 这一点,自开始一直延续到羽化境,唯有辩清了真我,方能有机会成仙作祖。 陈禅认识几位修混元心证道混元的大人物,那几人哪个皆是历经了无数磨难,最终识得了真我。 和难辨真我相比,修混元心的其他难处,显得不那么难了。 找家依旧营业的高档餐厅,对刘仙青来说,轻松的好似从地面捏起一只蚂蚁。 三人落在泉城某座高楼之上,从顶楼坐电梯到十六层。 电梯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位具有真气的修行者。 道行不高,但让修行者充当餐厅的门卫,可见餐厅老板的财大气粗。 里面很热闹。 三人出了电梯就能听到醉酒后的呼喊声。 “三位,有没有会员卡?” 陈禅摇头。 刘仙青也摇头。 四位修行者目光看向王葳蕤,她同样摇头。 “不好意思,我们餐厅的规定,只接拥有会员卡的客人,非常时期,请三位谅解。” 刘仙青不废话,推开四人。 四人眼神忽然迷茫,顺着他的力道朝两边闪开。 进一扇古香古色的大门。 门厚重,实木打造,能嗅到清新的香气。 陈禅敲了敲门的声音,感慨道:“南海海底纯赤木,餐厅老板的门路广泛啊。” 王葳蕤从没听过什么海底纯赤木,刘仙青向她解释道:“这种木料是专门长在海底的灵树,十分难得,即便在古时,修行界想要获得一块南海海底纯赤木,也得付出点代价。餐厅拿纯赤木打造大门,不简单啊。” “嘿嘿,可是话又说回来,能在泉城乱糟糟一片的境况下,大张旗鼓的开门营业,这餐厅老板就不是一位普通人。” 过的了四位修行者一关,一路上并没有其他人阻拦。 旁边跟过来美貌服务员,为三人订下房间,领着他们前去。 房间外是块餐厅,摆放着四张大桌子。 桌子旁坐满了人。 醉酒后的呼喊声便是他们吵闹出来的。 三人经过他们时,不约而同看向三人。 现在能到餐厅用饭的客人,非富即贵,且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富贵,须得大富大贵。 “请贵客留意自己的视线。” 服务员挡住三人,弯腰歉意说道。 众人嗤笑,扭过身子继续吃喝。 进了走廊。 刘仙青问服务员:“他们都是什么来路?” “拥有会员卡的客人,皆我们老板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当然广迎八方来客。” 服务员的话语滴水不漏。 走廊两边的房间不时打开门,另有服务员不是端着酒水便是端菜进出。 陈禅散开神识。 餐厅里的客人,竟多数是修行者,当中修为最高者,达到了无垢境后期。 刘仙青传音道:“先生,我随意找的餐厅,还挺不俗的,要不,咱们吃饭途中找找乐子?看看餐厅老板是什么人?” “不必了,泉城水深,藏龙卧虎,我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 刘仙青被陈禅呛了下,他暗暗道,先生啊,您还不怕麻烦?不说您此前的战绩,单单施展法天象地与那神秘女子剑修大战,就够泉城内许多人麻烦的了。 那场大战的余波眼下仍是在扩散。 因为许多人照旧不明,两人的大战意味着什么。 而知道意义的真修高手,又不愿现身说法。 只能等到有人泄露消息,迅速传播,众多前到泉城的修行者,才如梦初醒。 他和苏峮大战,是超越真修接触金丹境的大战。 换句通俗易懂的话,两人之中任意一个人,想斩杀真修高手,不难。 既然不难,身在泉城的真修们就得勒起裤腰带过日子了。 免得做错事让陈禅给斩了。 此事有成例。 真修高手不顾忌百姓性命于泉城大战,陈禅一人前去,斩了个精光。 又知道他为接触到金丹境的大高手,想要竞争七十二口泉池,就得充分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眼下陈禅身边的刘仙青就深刻清楚那场大战的意义,所以他见陈禅一面,万般讨好。 就连刚刚对王葳蕤说的魔道言语,亦是讨好陈禅。 刘仙青看来,王葳蕤年轻貌美,一心一意臣服陈禅,陈禅岂非坐享齐人之福? 进了房间。 一张打造精良的木桌。 虽非南海海底纯赤木,用来打造木桌的木料照样罕见,乃是生长在东南大山深处的灵树。 自灵气复苏以来,深山老林不断冒出些灵树妙草,引得商人们花上大价钱采购。 三人坐定,服务员拿来菜单,交给刘仙青。 刘仙青看也不看递给陈禅,陈禅反手放在王葳蕤桌前。 服务员的视线霎时尊重注视她,心底暗道,三人里尊贵之人原来是年轻美貌的女子,我还以为是老者呢。 能成这家餐厅的服务员,察言观色的本事,差不多是一等一的。 王葳蕤不客气,点了六样听都没听的菜名。 刘仙青扫了眼,笑嘻嘻道:“小丫头真不给我省钱!” “是你请我们吃饭的。”王葳蕤回怼。 服务员露出浅浅的笑意,接过菜单,转身轻轻关上门。 房间并不大,约二十平米。 不大,五脏俱全,另有一张单人床摆在墙边供人休憩。 陈禅敲了敲木桌,听声音良久不散,笑道:“一路走来,餐厅老板的财力在我心中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可不是嘛,餐厅保安都是安命境的小家伙,我更加好奇餐厅老板何许人也了。”刘仙青笑道,“说不定是我的同道中人。” 他的同道中人,便是真修高手了。 “先生,泉城鱼龙混杂,不如我去把餐厅老板找来说说话?”他问。 感受到气息最强是无垢后期,但想挖出老板也不是一件难事,老板跟餐厅之间的因果千丝万缕,只要刘仙青以抽丝剥茧之术,细心整理此地因果,就能大差不差的寻到老板。 陈禅忽然摇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刘仙青比他晚一点察觉。 旋即起身开门。 门外是位中年胖子,不善于打扮,衣服凌乱,满身酒气。 中年胖子正是三人进走廊时,看向他们的众人之一。 胖子一屁股坐在刘仙青身边,与此同时,门外出现了两位安命境的修士。 他道:“我没见过你们。” 刘仙青笑意盎然,伸出手:“恰好,初次相见便是缘分。” 中年胖子叹气道:“既然我没见过你们,就没有发给你们餐厅的会员卡。你们还能神不知鬼不觉骗过电梯外的修行者,说明你们的道行很高。” “修为道行嘛,一般般,主要想见识下世面。”刘仙青赔着笑。 圣人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那是圣人说的,世上的七十老人,几乎无一人能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 甚至说,想要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一件很难的事,得把心境多加打磨。 刘仙青的心境,现在就是从心所欲不逾矩。 他能够以顶尖真修的身份,顺其自然,接过中年胖子的话说下去,并无一丝一毫的凝滞,也没顶尖真修的高不可攀的姿态。 陈禅暗自点头。 刘仙青即便统领炼魂凝月宗,也是位守着规矩的修行者,别看他一口一个破规矩,其实他比谁都明白,世间的规矩有时候会变成保护身家性命的护身符。 死在陈禅手下的神秘女子剑修,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在乎规矩。 “见识世面,就到我店里?还骗了我!”中年胖子隐隐生气。 旋即怒火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样吧,你们别在店里闹事,今日这顿饭我请了。” 刘仙青马上摆手:“不行不行,这顿饭一定得我付钱?” “为什么?我请你们吃饭还不乐意?!!” “当然乐意,全是之前我就说了,要请他们吃饭。” 中年胖子看向陈禅、王葳蕤,视线停在王葳蕤身上,吧唧吧唧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拍卖行的势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四章拍卖行的势力王葳蕤的姿色就算陈禅看来,亦是沉鱼落雁的容貌。 何况所见者皆为庸脂俗粉的中年胖子了,他倒是见过三四位美到惊人的美人,只是她们俱都来历深厚,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适才三人经过中年胖子,王葳蕤站在陈禅另一侧,匆匆瞥了眼惊艳的背影。 王葳蕤不耐,咳嗽了几声。 中年胖子尴尬笑笑,瞥去不看,冲刘仙青赔笑道:“既然前辈愿意单独付钱,在下便不叨扰了。” 说完,他带人忙不迭的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中年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试想三人进他餐厅如入无人之境,想杀他岂非易如反掌? 那两位年轻人没带给他多少异样感觉,倒是呵呵笑着貌似慈善的老者,中年胖子如芒在背。 摩挲着下巴,朝他背后的一位修行者道:“把此间的事告诉上面的人。” “遵命。” 中年胖子回到桌前,继续和朋友嬉闹,酒水自是免的,饭菜钱也是胖子自己掏的,就连满目宾客亦是请来的。 他人不知晓,中年胖子再清楚不过这群人的底细。 随意揪出一人,都是泉城大人物的子嗣。 所谓的大人物包括有关部门、大大小小的修行世家、传承百年的宗门。 找了个借口,他说刚才离开是被某位大修行者召见问话,便烘托气氛推杯换盏。 别小瞧他们在外面用饭,实则包间没有那么大的,遑论桌子上的菜肴、酒水皆为餐厅一等一,在座的人没谁觉得让中年胖子怠慢了,他们自小养尊处优,明白什么才是好东西。 等胖子走后,刘仙青咂摸着嘴,忽而冷笑道:“小小的台前木偶,口气倒是大的很。” 王葳蕤有陈禅在身边,自是愿意拉虎皮做大旗:“前辈,换我是你,早一巴掌把那中年胖子的脸给扇肿了。” “别胡说,前辈宅心仁厚,莫看前辈身为魔道中人,实际修的是堂皇大道。”陈禅呵呵笑道,“待前辈取回炼魂凝月宗大权,自会将宗门上下洗刷一遍,成为响当当的正道宗门。” 刘仙青受师徒二人的吹吹打打,顷刻大笑不已,指着王葳蕤道:“你这小丫头看着老实巴交,其实心思活泛,擅长计斗,仗着你的先生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小心等会吃撑到了。” 王葳蕤哼了声:“我在先生面前永远是最乖的,哪像你,老魔头一个,一口一个小丫头,给我十年时间看我再境界上超越你。” “好大的口气!小丫头,你现在才走到哪啊,将来步步都是坎,不信问你尊敬的先生,十年能否超过我?”刘仙青对这大王家的小妮子真是越看越上眼。 王葳蕤长相瞧上去好人一位,心计一环扣一环,从私立医院怕自己到现在无所顾忌有话就说,步步推进,试探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又逼迫自己生气,希冀他说错话吐露真正的想法。 陈禅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十年有机会,若加上一年,十一年的话,把握更大。” 十一年超过刘仙青? 刘仙青的脸色瘪了下来,他可是几十年如一日苦修才成就而今道行。 见其稍显落寞,陈禅补充道:“当下这些年轻修士,修行资质一位比一位好,犹如得上天垂青,每人背负的气运也不少,随着大道完整,指不定具备后发优势。” 王葳蕤抱陈禅胳臂紧了些,挺了挺胸脯:“谁说今人不如古人?” 刘仙青真被师徒两人给阴阳怪气的无话可说。 待饭菜上齐,为陈禅斟酒,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谈王崇谅。 陈禅与王崇谅大战,刘仙青看了半截。 “先生,你最后斩王崇谅那剑有名字吗?” 回忆陈禅的剑术,其剑道、剑意都让刘仙青毛骨悚然。 他从未见过剑法强到像陈禅这般的剑修。 仿佛一剑祭出,偌大的天地不过是我一人的后花园。 当然,他与苏峮之间的大战,迄今也让刘仙青倍为推崇,刘仙青亦是用剑的高手,数十年修行、数十年祭炼一柄性命交修的剑,再了解不过想在剑道精进是如何的艰难。 眼前的年轻人就打破了此般旧例,虽说话里话外刘仙青感悟到陈禅的年纪必然不小,应当是位出世行走天下的旧时遗老,然而……然而,陈禅身上朝气蓬勃的气息,一举一动符合当代习惯的举动,都让刘仙青纠结反复。 是旧时遗老,又似乎不是。 刘仙青心底出现两个小人打架,打了个平手,谁都打不过对方。 旧时遗老还好,剑道难望其项背,刘仙青会说服自己陈禅先走一步才到达此等境地,将来他未尝不可。 如若彻彻底底是位当代天骄,刘仙青可就心底失衡了。 陈禅听他问自己剑法的名字,剑法自是有名字,或者说陈禅用的每一剑,都有响当当的名字。 只是他并不想多加解释。 他对剑的看法,是跟现在修行界的剑修有着天差地别差距的,每位剑修包括坐在对面的刘仙青,放在陈禅眼中,无异于稚子舞剑,方方面面都有破绽,乃至注重的剑道,也称不上多么有可取之处。 “没有,不需过多在意,我随意乱舞而已。” “嘿,先生说笑了,真是随意乱舞剑,我等这些剑修可就得战战兢兢匍匐在先生脚下了。” 刘仙青顿觉尴尬:“我们研习一辈子的剑道,不如先生乱舞。” 陈禅随意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 王葳蕤抽出张纸,擦着手问刘仙青:“吃完饭你还跟着我们吗?” 刘仙青气道:“再如何说我是你的前辈,好好问话!” “我不!” “你再说一遍!” “我就不!” “哈哈……好一个外柔内刚的小丫头,我明白你想跟你的先生单独在一起,放心吧,吃完饭不必你赶,我自己会走。” “当真?” “千真万确!”刘仙青转瞬没了验出来的火气,平静吃菜喝酒。 王葳蕤的性格极对他胃口。 此前就在炼魂凝月宗闭关时听说过王葳蕤的名字。 谁成想,大王家的乖乖女名不副实,一点都不乖。 这才对嘛,千万别成大王家其他小姐那样,一丁点的灵气都没有,全让家族内的老头子扼杀成行尸走肉。 刘仙青低声道:“以后你要有兴趣,可来炼魂凝月宗坐坐,有我在,没人会拿你如何。恰巧我藏在洞府里一本正儿八经的呼吸吐纳之术,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辅助你修炼罢了。” 王葳蕤看了眼陈禅,陈禅当着刘仙青的面点点头:“好,一言为定,有机会我肯定去炼魂凝月宗走一趟,希望到时候前辈不要翻脸不认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哈哈……你这小丫头,伶牙俐齿,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然你拜我当个干爷爷如何?我可比你那位貔貅亲爷爷大方多了。” 王葳蕤笑道:“你得表达表达诚意,我判断你是不是真的大方,再拜你当干爷爷。” 刘仙青装模作样摸了摸身上口袋,轻轻拍着后脑勺说道:“出门比较急,没带出什么好东西。小丫头平白无故得了王崇谅一身真气,还不知足吗?” “那是走火入魔的王崇谅送给我的,和你有关系吗?” “……” 吃完饭,饮了会茶。 刘仙青觉得自己与先生能说的话,说的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便得刻意寻找话题了,反倒落了下乘。 他起身去结账,一顿饭花了六千块钱。 这些钱,他并不在意,反正俗世的钱财没甚了不起的。 中年胖子站在两位老头子背后,眯眼注视结账回去的刘仙青。 “二位前辈,他丝毫不在意咱们。” 胖子难为情说道。 他把消息上报,有人感觉三人的底细不简单,派了两位高手前来餐厅坐镇。 万万没想到,本想给刘仙青一个下马威,人家刘仙青瞧也不瞧一眼,把他们当做空气。 “不要紧,此人兴许是两位年轻人的扈从,等那年轻人前来,我们再借机试探试探。” 中年胖子谨慎道:“而今泉城应该事事小心,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有什么招摇的?别忘了,眼下是在你的地盘。” “将那些公子、小姐们送走了?”另一位老者提道。 中年胖子颔首:“派人送回家去了,我真是命苦,四十多岁了,还和小孩子一块玩。” 聚在饭桌吃饭的,大多为年轻人,他一个中年胖子,的确有点不合场所。 “哼,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既然他们是大人物的子嗣,牢牢抓住他们,对付那群泉城大人物,事半功倍。” “嗯,嗯,嗯,我知道。”中年胖子频频点头,这句话听了不下十遍了,听到耳朵都起茧了。 陈禅、王葳蕤走在前,刘仙青低头看着手里的小票,后攥成小纸团,丢进垃圾桶。 饭菜的滋味差强人意,和他吃过的珍馐相比,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王葳蕤环视一圈,只见餐厅的大堂不见服务员,唯有两位老者以及站在他们身后探出脑袋的中年胖子。 陈禅视而不见,刚想径直穿过他们,两位老者齐齐伸出隔壁阻拦。 “你的名字?”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话语高高在上。 陈禅叹了口气,没想回答。 一位老者见他高傲,失笑:“别以为骗过餐厅保安就觉得很了不起,泉城藏龙卧虎,你们这点修为还上不了台面。” “你们是哪方势力的?听你们谈话的录音,不像泉城本地人。”另一位老者问。 三人吃饭的房间里有窃、听器,他们心照不宣,说一些重要话时都用了传音入密。 陈禅静静问道:“你们窃、听我们交流?” “错,非是窃、听,而是防止你们在我们餐厅吃饭,受到外人加害,才安装设备保护你们。” 这等把坏的说成好的指鹿为马、黑白颠倒,修心不够的王葳蕤露出怒容。 陈禅与刘仙青反倒不屑一顾。 “原来如此,你们拦住我们又有何意呢?”陈禅问道。 “贵客到餐厅吃饭,是我们无上的荣耀,询问下你们的身份,最好留个住址,我们送点小礼物,以表心意。” 陈禅拒绝,“不必了,既然到你们餐厅吃饭,自不会在乎小礼物。” “哼,别不识好歹!快说,你们是泉城哪方势力的人?” 一位老者不耐烦的问道。 似乎但凡陈禅不说接下来就逼他说。 陈禅缓缓摇头,淡淡回道:“倘若我不说呢?” “说与不说,皆为你的自由,说了,放你们顺利离开,不说,恐怕三位得留下来多吃几顿饭啦!餐厅的厨子手艺尽管勉勉强强,但喂饱你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中年胖子威胁,色眯眯看向王葳蕤。 刘仙青倒下中年胖子的视线,站于王葳蕤身前。 陈禅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们属于哪方势力了。” “哦?”两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俱都不清楚他们哪句话泄露了底细。 中年胖子稍惊,顿时哈哈一笑,肯定道:“小子,你在诈我们!!” 陈禅轻描淡写的问道:“你们是哪家拍卖行的打手?何时到的泉城?” “是啦,我不是指社会间寻常的拍卖行,而是指出售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 说完,刘仙青的身子一滞,略微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位老者与中年胖子。 他们是拍卖行的人? 陈禅又怎会知晓的? 老者瞬间否认:“我们若是拍卖行的人,哪会与你们和气交谈?早动手将你们扣下了。” “杀了苏峮之后我就在想,能同时把诸葛从周、刘黑、李惊塘、江桂河四人召来泉城,必然有一部分人从旁辅助她,那些人不在其他地方,就在泉城。因为占据下七十二口泉池,单靠苏峮一人是不够的。” 陈禅说完。 一位老者跨前一步:“胡说八道,我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禅逼视两人:“你们问我姓名?我看呐,不必问了,我随便说一个名字你们都无处查起,反倒你们需要明白,杀苏峮的人,不是他人,就是我。” 苏峮本身就地位极高。 虽说是小福地的剑修,谁奈苏峮的剑前途光明,她在人间扎下根基,迟早大放异彩。 安排苏峮在泉城露面的人,所有人都无比肯定,以苏峮的修为道行以及锋利的剑,必定无人可挡,纵然碰上狠茬子,依旧一站了之。 谁曾想,苏峮刚在泉城露面,就被陈禅斩杀了。 此事,超乎了幕后拨打算盘所有人预料。 当然,苏峮死前故作迷雾打算欺骗陈禅,然而,陈禅压根没往心里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确实不错,不过,亦可利用这句话骗人,为大局谋划。 陈禅嘿了声:“苏峮死之前没说实话啊。” 两位老者恨的咬牙切齿。 瞪着陈禅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中年胖子方才回过神,张着嘴瞠目结舌看着陈禅。 “你们走吧!”一位老者几乎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苏峮是谁?我们不认识,既然你们不识好人心,不愿我们帮助你们,那你们就走吧。” “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半点关系。” 另一位老者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仍然侧身闪开,为三人让开一条道路。 王葳蕤率先而过,临走时忽然对中年胖子说:“直勾勾注视一位女孩子是不礼貌的行为哦,下次注意点。” 中年胖子脸色大变。 而陈禅经过时,两位老者的视线全都在他身上。 刘仙青站在原地不动。 等陈禅和王葳蕤转身回首,刘仙青活动着手腕,咂巴咂巴嘴。 一位老者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刘仙青笑问:“两位无垢境的半步真修,当真认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还有你,你这胖子,明明无垢境后期的修为,却扮猪吃老虎,隐忍不发。” “你们啊,处处算计,不如不算计,光明正大一些。反正,早晚会死在我手上嘛。” 中年胖子突然笑开了花儿:“被你看出来了。” “不对,被你们看出来了。” 两位老者朝陈禅冲去。 中年胖子单打独斗刘仙青。 “明知是死,还……”刘仙青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因为他要杀人,死人不配听他说话。 霎时间魔气滚滚。 顷刻笼罩三人。 奔杀陈禅的两位老者,乍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魔气之中失去了方向。 眼见这般架势,中年胖子心知碰上硬茬子,笑容不再,额头紧张的流下冷汗。 三人背靠背。 两位老者依次说道:“我们为你打开一条通道,你先走。” “好。”中年胖子干脆利落的应下。 不待两位老者有什么动作,刘仙青神出鬼没现身在他们旁边,取头颅如摘取熟透的水果,瞬间扭断了一位老者的脑袋。 另一位老者跟中年胖子甫一反应过来,刘仙青旋即消失无踪。 只听他道:“你们三人在大堂说的话,是故意令我们听到的吧?帮那胖子扮猪吃老虎?!” “可惜啊可惜,先生和我都看出来了,连初出茅庐不久的小丫头同样看的出来。” “足见你们演技怎样拙劣!” 让鲜血喷了一身的两人感觉恐惧仿佛要从心里喷出来了。 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中年胖子大声喊道:“区区魔道妖人,张狂个什么?快现身和爷爷大战一场!!!” “好。”刘仙青应道。 这次他出现在中年胖子身前,双手已经握住了他的脖子。 犹如在菜地里扭下白菜,双手反复扭了扭,大好头颅便消失于脖颈上。 只剩下一位老者了。 胖子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急急下跪,不管鲜血布满一脸,只是磕头求饶。 刘仙青笑问:“早干嘛去了?知道打不过就求饶?我摸着良心说,泉城一地,修为不上琉璃境,真的不要太狂妄!” “你看我,金丹境的门槛都还没看到的,杀你们仿佛踩死三只蚂蚁一样简单。” “就这还是我出手,先生没出手呢!假设先生出手,只怕一剑就把你们斩成拼图,拼都拼不起来。” “行了,行了,别求饶啦。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上路吧。” 刘仙青虚指斩下。 最后一位老者劈成两半。 魔气收拢。 眨眼没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三人的尸首…… 只能说餐厅原来是什么样子,眼下就是什么样子。 不要说尸首了,一滴鲜血也找不见。 陈禅问道:“这么快?” 刘仙青尴尬,他一位顶尖真修杀三位半步真修,自然快准狠:“先生说笑了。” “看你玩的挺开心的。”陈禅道。 刘仙青如实相告:“原想杀一个人,逼剩下两人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后来察觉他们体内皆有禁制,一旦说一个字秘密,立即自爆,干脆一股脑全杀了。” “唉,我也看出来了。”陈禅叹了口气。 三人的地位想来是低下的,不然不会在他们体内设下禁制。 他们乘坐电梯,直达楼下。 外面车辆寥寥,街道两旁,唯有四五位快走的行人。 刘仙青传音问道:“先生,关于拍卖行的势力我是知道点的,毕竟炼魂凝月宗为了发展没少和拍卖行打交道。” “说说看。”陈禅轻轻道。 “拍卖行有大有小,大拍卖行的势力深不可测,我们炼魂凝月宗要是撞上去,绝对以卵击石,神州分布较多的为小拍卖行,先生千万别因小拍卖行便小觑了他们,出手的天材地宝,偶尔比大拍卖行的天材地宝还要好!” 刘仙青顿时愁眉苦脸:“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但是没办法,我刚修行有成历练红尘时,拍卖行就比比皆是了,好像它们是随着灵气复苏而建立的,又或者……” 刘仙青委实不敢往哪方面想,既然先生在听,干脆将自己最大的猜测说出去算了。 “又或者因为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建立,方才灵气复苏。” 陈禅嘴角勾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先生慢走。” 两人都不担心杀了拍卖行的人会被知晓,刘仙青散出魔气,早就掩盖了摄像头。 而陈禅也已施展术法,让见过三人面目的餐厅人员忘却了他们的样子。 刘仙青忽然喊道:“先生,有机会您一定也来炼魂凝月宗做客!!” 第二百五十五章 莲池盛开一莲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五章莲池盛开一莲刘仙青目送两人离开。 旋即御风进了十里外的一座公寓楼。 这座公寓楼年久失修,墙皮脱落,内部装修不错,租赁的价格仍在泉城排在前列。 乘坐电梯到二十四楼,打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只有一名年轻女子站在落地窗前,遥遥望着泉城模样。 “回来了?”女子转过身。 刘仙青双手作揖,弯腰行礼:“属下不负所托,稍微摸清神秘修士的底细。” 女子脸上笼罩一层似水雾般的真气,隐隐绰绰,容貌时隐时现瞧不真切。 指了指刘仙青旁边一张椅子。 他恭敬坐定后,缓缓开口:“谢镜花的这位师傅,据我推测,至少迈进金丹境一小步,当然,只是我猜测,他真实的力量不得而知,觉得仿佛深渊,看不到边际。” 随即刘仙青把见到陈禅以及互相告别,一事不差的说了一遍。 女女子转过身去,自她的视角,恰好得见一处公园。 公园除了六位修行者,再无其他人。 她看着六人,轻声说道:“瞧见他们了吗?” “瞧见了。” “只是刚踏进修行的小修士,就敢来泉城撞机缘,不怕机缘没撞到,自己的命撞没了。” “在下彼时亦和他们一样,若无机缘,万万走不到现在的地步。” 女子轻笑。 是啊,当然她冒险来到人间,在那等绝地见到冒冒失失的刘仙青,不是她的话,恐怕刘仙青早已葬身。 “谁会想到记载于古书上的通道,居然是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内。”女子回忆过往,失笑。 刘仙青脸色平静,好像对命悬一线的绝望而今想来半点不以为意:“听说火山口里有宝物出世,我们一行二十七人结伴前往,哪曾想撞上自熔岩里刚刚苏醒的凶兽,瞬间死了二十四人,没有您,剩下的我们三人同样葬身凶兽口中。” 女子走到桌旁,拿着一杯灵气凝成的水徐徐喝下,水渍清亮映射五彩斑斓的光芒,此物难得,刘仙青喝过,差点把经脉撑爆,绝无女子这般轻描淡写如常人饮水一般。 “这么些年,你成就顶尖真修的道行,算是我没看走眼。” 女子放下水杯,看刘仙青,平淡无波道:“你修一颗魔道混元心,功法直接传承自域外,那人会不会洞察到?” “……”刘仙青浑身一震,继而摇头:“您传我的功法何等博大精深,纵然那位貌似战无不胜的神秘修士火眼金睛,不太可能看的清功法底细。” “你与他直言修的是混元心?” “是。” “那便是了。”女子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刷网上购物的app,看看春季有哪些好看的衣服,另一边不停说道,“有关混元心的修炼之法,就算在人间古代,也是不传之秘,不留文字,口口相传,唯有远走人间的洞天福地有其记载,那人反应如何?” “好像他知道混元心。”刘仙青苦笑摇头,“应当是他了解混元心。” “咱们闹笑话了。到头来,未曾试探出他的底细,反而暴露了自己。”女子手指划着屏幕,在一件设计前沿的春季衣物处停下,看了几眼,点进店铺页面,往下划,扫衣物的材质后,果断下单。 “啊!不……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此人将餐厅背后组织的人留给你杀,正是将计就计试探你。” 刘仙青方才恍然大悟。 回忆和陈禅相处的点点滴滴,眼下咂摸出味道了。 貌似陈禅对他放下隔阂,谈吐愉快,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竟是引蛇出洞。 刘仙青步步为棋,盘算着探明陈禅的修为道行。 陈禅难以令其如愿,不留痕迹的使他主动暴露。 “我……我明白了。” 刘仙青低下头,好像认错的孩子。 当年首次见到她时,她就是这般模样,过去了几十年,彼时年轻人而今垂垂老矣,她仍然似摒弃了岁月,逍遥自在活在世上。 刘仙青无数次想过从未透露过名姓的她,是否当世仙人,每每找寻机会询问,她都摇头否认,言道,仙人何其高高在上,我这样的俗人如何配叫做仙人? 不是仙人的话,为何她与人间格格不入、茕茕孑立? “不必如此,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把我看成与你一般无二的人就是了……” 女子转而一笑,“我现在喜欢购物,喜欢现代房屋设计,若非身上背负了使命,兴许混进人群,安安稳稳生活了。” 刘仙青颔首。 他到泉城,绝非与陈禅说的那样,且为女子叫他来的。 具体为了何事,女子不说,刘仙青不问。 “好了,回房休息吧。” “是,恩师。”刘仙青起身弯腰行礼。 女子淡淡笑起,“不要喊我师傅,你我不是师徒,我传你功法不过是见你修魔的好材料。” “是。” 刘仙青再行一礼,转身回自己房间。 女子百无聊赖刷着购物app,忽然神情怔了怔。 开始穿戴外套。 打开门,乘坐电梯出了公寓楼,慢慢有如散步走进公园。 六位来泉城闯荡的年轻修行者没了身影。 多了一男一女观赏公园初春盛开的花骨朵。 两人正是陈禅和王葳蕤。 与刘仙青告别后。 陈禅带着王葳蕤去而复返,顺着刘仙青离去的方向找到此地。 王葳蕤好奇问道:“先生,刘仙青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陈禅笑着开心:“刘仙青自作聪明,将自己功法一部分底细毫不设防的告诉我。” 王葳蕤十分不解。 他解释道:“刘仙青确实魔道中人,但他和其他魔道修行者不同的地方在于,其余魔道中人修的是魔道二字里的魔,他修的是道。” “修一颗混元心谈何容易?何况修炼混元心的魔道修行之法早失传人间,只有遥远年代主动离开人间的残界,或许才有如何反复锻炼一颗明悟天地四方的混元心。” 王葳蕤听懂了,点头道:“换句话说,刘仙青实则走的是魔道里的正途。” “上古之时的魔道,前期修炼确实只修道不修魔,后来诸多魔道巨擘不是战死就是离开人间,后人无巨擘点拨误入歧途,断章取义的只修魔不修道。” “魔道和仙道相差无几,先修道再参悟自己的魔或者仙是什么,才有机会……” “呵呵,现在和你说这些没用,等你到了那般地步,不用我说自己也懂了。” 王葳蕤听着颔首不断,心底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仿佛先生对上古年代的事格外清楚。 她作为大王家的子嗣,看了许多阁楼里的藏书,都不清楚消失于岁月长河里的上古年代。 现在也就挖掘出的洞府,方有几率发现有关上古年代的只言片语。 先生说了这么多,王葳蕤再笨也听明白言外之意了。 刘仙青的修炼功法直接传承自久远年代,不像那些得了机缘的修士,而是拥有完整的修炼之法、完整明悟混元心的一套体系。 “刘仙青是域外之人?”王葳蕤吃惊问道。 陈禅缓缓摇头:“他不是域外之人,应该有域外之人亲口传授给他了功法,依照刘仙青的功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那位域外之人到人间的年月推至几十年前。” “……” 王葳蕤震撼道:“原来几十年前就有域外之人到了人间。” “是与不是去看看便知道了。” 两人一路赶到外表破旧内里豪华的公寓。 陈禅故意放出气息,让那容貌隐于真气后的女子感知到。 女子内心微动,心知此人是她和刘仙青试探的那位神秘修士——谢镜花的师傅。 王葳蕤并没有察觉女子到来,专注看着摇摇欲坠的花骨朵。 陈禅扭头看着女子,笑了笑,“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王葳蕤身子一震,四处环视,方才寻见女子。 女子一步步走近两人,打量陈禅:“你是人间的人?” “从来都是人间的人。” 两人似乎在说废话。 王葳蕤不敢插嘴,安静立于陈禅一侧。 女子后又认真瞧着陈禅的双眼:“你好年轻,这般年纪就有此等修为,我不敢置信。” 陈禅笑道:“你也不差,几十年的时间竟借大道复苏的威压,生生磨去域外的气息,逐渐和人间相容,受了不少苦痛吧?” “苦痛倒在其下,况且我等原本就是人间之人,算是游子归乡,远隔在外多年,故乡不认自己,重新介绍一下,本就是应该的。”女子安静说道。 “你传授给了刘仙青修炼混元心的功法?” “正是,前期修道不修魔,金丹境之后魔、道双修,原就是正经的魔道之途。” 女子沉吟少许,补充道:“混元心极难修炼,比常人更加难以悟到自己的金丹是什么,刘仙青材质不错,仍旧看不透他能否十年之内明悟金丹,错过了十年,一辈子踌躇于琉璃境了。” “少说了,刘仙青有十五年的机会。” “哦?怎解?” “十年之期是他本来的时候,灵气复苏、大道渐渐完整,能修炼到顶尖真修程度,天地赋予了他一层气运,靠这层气运,再加五年。” “你说得对,是我思虑少了。”女子微微笑道。 陈禅问道:“适才你说受到人间天地压制倒在其下,其上是什么?” “自然是我看着人间几十年的科技发展,乱了我的道心,我从未想过人族有此般未曾预料的路。”女子如实相告。 他好像要看穿她的内心,两人静默不语,过了良久,陈禅才点点头:“道心一乱,再收拾就难了。” “无妨,而今的我哪像是域外来人,根本就是一位人间寻常女子。”她轻轻笑道,丝毫不在意道心一乱,再怎样修炼都是错。 “几十年前天地状况与当下又不一样,你是靠往年预留的通道回来的吧?” “正是,通道极长,我在其中行了十六年。” “现在呢?”陈禅问了句让王葳蕤听不懂的话。 王葳蕤暗道,莫非通道仍在? 女子理着让风拂乱的发,“五年前我回通道外查看,道路已经断裂,那一界的人一时半会绝难修复。” “是你打断的通道?”陈禅反问。 她脸上如绽放了睡莲,颔首:“照那界的人看来,我是叛徒吧……” “你与刘仙青到泉城所为何事?” “那界的大人物交给我任务,人间玄妙之地随着灵气复苏会一一问世,占据一地,静等他们降临,当做安身立命的本钱。” “可我在泉城只见了苏峮与你。” 她说道:“苏峮此人我听说过,不外乎是被人推出来试探你的,你在泉城数次大战,早就让很多人心惊胆颤不敢出手。” “你仍然来了。”陈禅道。 “我带着刘仙青来泉城虽说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却与他们的目的相反。” “哦?” “那界大人物的命令我早已不屑一顾,既然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不如交给神州司天,司天承天命而设,将来必然大放异彩。” “刘仙青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亦不会令他出手。” 陈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王葳蕤:“我们该走了。” “先生你还没有问她要不要加入司天呢?”王葳蕤聪明,代替先生旁敲侧击。 女子注视她,悠然失笑摇头。 陈禅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我此行来见她,她便不用帮忙了,接下来该回炼魂凝月宗整理道心,准备将来那界的大人物降临人间问责她了。” “啊!为什么?” 女子解释:“因为你的先生真的很厉害,况且他跟泉城气运牵扯太深,我出手,反而帮倒忙。” 王葳蕤似懂非懂。 两人临行前,女子忽然询问:“你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重要吗?”陈禅反问。 她骤然笑道:“是我修心不够,一点都不重要。” 陈禅携带王葳蕤御风前往司天,这次真的是去司天总部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天际。 留在原地的女子呢喃道:“既然知晓混元心,也知我是魔道中人,哪会是当代人呀!” 继而她评价道:“好一个见所未见的大手段。” 王葳蕤忍着天上寒风:“先生,她长得好看吗?” 女子脸上一直有真气隐隐绰绰遮挡面容。 陈禅眨了眨眼睛:“你猜?” “先生快说嘛,何必打哑谜!” “漂亮。” “有多漂亮?” “你知道她的根底吗?” “我哪会清楚?我连她的容貌都看不到!” 陈禅直言不讳:“她本是莲池里的莲花成妖,走的是妖魔道,她所属残界的人兴许正借着她非人族才派她前来,没曾想,此妖将自己当做了一个人。” “啊?!” 方才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称人间是故乡,没想到她居然是炼化成妖。 妖的道心乱了,比人族修士乱了道心,境况更加严重。 陈禅叹气道:“试想莲花成精,怎会不漂亮?不让人惊为天人?” “先生你能不能帮帮她?”王葳蕤对女子的观感不错,央求道。 陈禅摇头:“妖物化人,借人磨练本性,原本就是正经的修炼路子,而今就是她遇上的大关卡,悟了自己的心,才会更进一步。” “那么她以前的道行有多高呢?” “元婴境吧。” “元……” “来到人间后,受到天地压制,又因道心大乱,从零开始,而今好不容易恢复到半步金丹的程度。” 王葳蕤无话可说。 …… 女子缓缓回自己的房间。 从电梯走出,就见到刘仙青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没事了,他走了。” 她淡淡笑着。 刘仙青垂头,愈加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无妨,你去见他前,我就考虑到了这个结果。” “是我太大意了,有些话万万不该说的。” “依照结果,泄露去的底细,其实对我来讲挺好。” 女子松开右手。 刘仙青但见她手心有一缕明亮的真气犹如清水流淌。 “这是……” “他送我归拢道心的真气。” “为什么?我不明白。” 女子走到刘仙青的身边,转身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他看到了我的本体。” “谢镜花的师傅强大到此等地步了吗?” “比你我想象的更强……若是天地容许,他必定是第一位突破金丹境的人物。”女子走进自己的房间。 刘仙青跟着进去。 听亦师亦友的她亲口说出这种话,刘仙青如梦初醒,脸色倏地苍白道:“正是有他坐镇泉城,神州那些拍卖行势力才不敢大张旗鼓争夺七十二口泉池?” “是的。” 女子握住杯子,灵气倒卷进杯内,她晃了晃,灵气凝结成水,慢慢饮尽。 “他究竟是何底细?”刘仙青吃惊询问。 女子看着公园,陈禅和王葳蕤一走,六位年轻修行者绕路又回来了,他们根本不知晓自己的内心因何强烈的要离开公园去别处走走,后又想回到公园。 刘仙青同样看清了这一幕。 所有话语悉数咽回肚子。 女子把陈禅送予的一缕真气收进丹田,准备下次闭关修炼时加以利用。 “他……真交战一番,我不是他的敌手。” 她呢喃道。 刘仙青好似未曾听见,出神不语。 …… 回了泉城司天总部。 此刻鱼嘉在医院,詹宁战死,总部由其他随鱼嘉前来泉城人掌管。 谢镜花正位于一处泉眼附近,和占据泉眼的势力交涉,代表神州司天的名义收取泉城。 那势力本不想给的,好不容易抢夺下来的泉眼,哪会轻易交出去?即便她是谢镜花也不行。 谁曾想,何燕、何徊两真修大妖,见交涉无果,果决出手,揪着那势力最大的大人物打了一顿,谢镜花旋即顺利的接手泉眼。 这张汇集谢镜花消息的a4纸落在陈禅手里,他反复看了三次,轻笑道:“这丫头没轻没重的,要我说,何必废话,眼下但凡占据泉眼的势力,俱都是司天的敌手,横压过去就是了。” 眼下落于谢镜花之手的泉眼,已经三十一眼泉眼。 昭天苑加上得了命令匆匆汇集的夏侯家高手,谢镜花面对剩下的泉眼,越发有把握。 而关于她的传闻,不断在互联网上散播。 论全神州最出风头的天骄,非她莫属。 更有网民发帖说,泉城有谢镜花,是千万百姓的福气。 帖子越顶越高,留言十万多,阅读量上亿。 神州司天不得不让谢镜花忙中拍了个短视频。 亲自向全神州的百姓解释,她绝非是泉城千万百姓的福气,泉城千万百姓支持司天,才是司天的福气。 这条解释一经发出,谢镜花的人气愈加高了。 乃至她的粉丝专门建立了一个网站进行宣传。 陈禅坐在一台电脑前,输入网站的地址,网站工精细、设计精妙,有一栏如实介绍谢镜花身在泉城做了多少利于百姓的大事,再由粉丝拍了十几个视频,仿佛谢镜花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难怪宣传是头等大事,能把坏的宣传成好的,好的宣传成旷古未有的大善事。 就连陈禅浏览网站,都无比认同谢镜花就是泉城的救世主。 有网页设计作留言板,网民在此留言的数量超过六万。 极大多数感恩谢镜花作出的贡献,寥寥无几是冷言冷语。 王葳蕤在旁看着,笑道:“谢司长粉丝数量比很多明星都多。”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陈禅反倒叹气,“你去谢镜花的身边帮忙?” “好。” “等等。” 陈禅关闭网页,站在她近前:“别动。” 他的手在王葳蕤光滑似暖玉的脸蛋上捏了几下:“行了,现在去吧。” 她拿出手机,借着手机漆黑屏幕倒映脸蛋,惊觉她的容貌细微之处发生变化,虽说与之前样子看似没多大差别,细看之下,又判若两人。 “易容小术而已,没给你改太多。想恢复,以真气洗刷掉就行了。” “多谢先生。” “嗯?” “谢谢都不让说了吗?”王葳蕤笑问。 陈禅将她转过身,推着她往外走:“赚取点功劳,今后好在谢镜花手下行事。” “一切听先生的。” 两人出了泉城司天,王葳蕤去找谢镜花。 陈禅看望鱼嘉。 纵观全局。 当下难得清静。 而陈禅甫一到医院,就看到夏侯穷坐在鱼嘉病床旁,眼巴巴注视她。 “想好了吗?我的鱼大院长?” 鱼嘉白眼以对,轻轻回道:“滚。” “哎呀,不就是让族中几位资质不错的小孩子拜你为师嘛!至于恶言相向吗?” “哼,说的轻巧,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打的什么心思?” “我常去看望族中子弟,顺便和鱼院长聊聊天,岂不是大家皆好的好事!!” “滚!”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十六洞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六章三十六洞天夏侯穷本是出院回家族内,他自江南拉来了一票人,还有几位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东西,久久不回,迟则生变。 他万万料想不到,装成毫发无损回去后,被族人好一顿盛赞。 说夏侯穷不愧是夏侯家的英雄,为了拯救泉城芸芸众生,不惜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夏侯穷被夸的哑口无言,稍后一问。 方知。 他大战招摇进泉城高手的事,而今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说是夏侯穷、鱼嘉等人是保护泉城的正义使者,那些到泉城抢夺泉眼的俱为邪恶透顶的坏人,正是心思歹毒的坏人才引得泉城乱糟糟一片,不知多少百姓背井离乡驱车逃出泉城。 更有甚者,将那一战的过程整理成言简意赅的资料发表在互联网上,点赞、评论、转发皆十万以上,和有关谢镜花的帖子,成为互联网时下最热门的两个话题。 夏侯穷顿时昂首挺胸起来。 带来的族老亦是劝他还是回医院好好调养,夏侯家在泉城的一众人等,有他们压着出不了乱子。 所以,夏侯穷带着笑脸重新回医院。 陈禅到来时,他对鱼嘉说的那番话,正是“处心积虑”打的小算盘。 病房门关着。 谁奈夏侯穷的声音格外大,走廊都听的见。 住在此地的病号,极大多数是负伤的修行者,和司天关联极深,乃至就是司天人员,少数寻常人也是司天文职人员或相关部门在动、乱里立下功劳的人。 敲了敲门。 夏侯穷不耐烦的回头一看。 鱼嘉连忙正襟危坐。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在先生面前,犹然似第一次见面时。 推门进去。 恰好为鱼嘉换吊瓶的医护人员推着小车进房,帮鱼嘉换完吊瓶一句话不说,麻利的收拾、收拾,推着小推车出去了,不忘将门关紧。 夏侯穷笑的格外开心:“先生来了啊,您坐,您坐。” 陈禅摆手:“你坐就行。” 夏侯穷再如何伤势未愈,也不敢在先生面前失了礼数,起身将椅子放在陈禅后面,“您忙碌,我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您坐。” 笑了笑,他未曾谦让,坐定后注视鱼嘉脸色。 只能说鱼嘉身为修行者,加上医院现代医学手段,恢复的速度很快。 “康复的不错,但你仍然不可不当一回事,伤势伤的深,若有大战牵动伤势,恶化的程度必然超出你的想象。” 他缓缓说道。 夏侯穷在旁搭腔:“先生,既然说到此事我就有话说了,您不清楚啊,鱼院长刚刚吵着闹着非得出院,若非我遵循医嘱、坚持己见、为她着想,千不同意万不同意,鱼院长还真就出院成功了。” 这便是夏侯穷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鱼嘉确实提出院,负责她伤势的医生拿着关于病状的资料摆在桌上,并不劝她,而是一一指出哪里的伤势一旦恶化会造成何种难以诊治的状况。 夏侯穷和此刻一样,帮腔助势。 最终鱼嘉熄灭了出院的心思。 鱼嘉瞪了夏侯穷一眼,点头道:“有劳先生关心了,我知晓严重,待没有恢复到七七八八的情况下,我不会出院的。” 停了停。 “虽然谢镜花的进展顺利,依旧不得不防那些势力鱼死网破。” 陈禅想起一事,问道:“神州司天的司卿是不是到泉城了?” “应当是的。”鱼嘉顿了下,颔首应道。 “司卿的修为道行比你如何?” “比我强上许多,兴许司卿已是半步金丹的大高手。司卿在没有成为神州司天司卿前,就是上一代修行者里数一数二的天骄,他修炼到现在,灵石、天材地宝用的很少,靠的是己身。” 陈禅轻轻嗯了声。 他发现泉城又起了一缕气息,这缕气息十分奇特,若说是正道,光明正大、大公至正,非说是邪道,邪魅狂狷、不拘一格。 至于司卿到底是不是半步金丹的大高手,陈禅没有亲眼见识司卿之前,不会轻易下判断。 换句话说,神州司天是现今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修行者组织,甚至冥冥中秉持天心而设,能成为司天最高领袖,自然能从天地中获得一部分大气运。 夏侯穷稍显犹豫,思虑再三,悄悄问道:“司卿来泉城干吗?” 鱼嘉白他一眼:“当然是保护泉城百姓。” “司卿应该清楚先生身在泉城,又派了你、詹宁等高手,按照纸面实力说,咱们一方的筹码再不济也和其他大势力媲美。” “外加司天在神州的名声,无人胆敢不重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至少占两样。即便如此,司卿他老人家仍是到泉城……” 夏侯穷没有把话说完,留下余韵让鱼嘉和陈禅猜。 其实不用猜,他没有说完的话,以两人的聪明,瞬间清楚。 陈禅笑着摇摇头,闭嘴不言。 鱼嘉先是重重叹气,抬起头瞪着夏侯穷道:“你呀,当夏侯家的家主只将眼光放在近前利益上啦!别忘了,七十二口泉池一侧,还有一座泰山!” 夏侯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错。 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泰城的泰山同样玄妙不断。 不过夏侯穷老是觉得司卿这般大人物,绝非仅为了这点事来的。 陈禅笑道:“不要想太多,无论谁人来泉城,都应当感觉正常。” 连还未降临人间的域外残界,都打着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遑论司卿了。 并且,勾连七十二口泉池的地下河,有真正的好宝贝! 即便司天将七十二口泉池尽收囊中,随之问世的宝贝,该‘有德者居之’了吧? 总不能司天的胃口极大,不光肉吃干净,汤也不分给其他人一点。 这是会引起众怒的。 夏侯穷来之前做足了功课,陈禅说完这句话后,他顿时联想到了地下河。 叹气暗自道。 司天司卿那老东西,别看表面上花言巧语,实则谁也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鱼嘉笑问:“先生既然来了,不如一块吃顿饭?” “依你。”陈禅简单直接。 夏侯穷的心思仍在泉池上,突然问道:“七十二口泉池的最终问世,估摸着还有多长时间?” 鱼嘉看向陈禅。 她同样想知道这个问题。 陈禅摇摇头:“不知。” “推衍不到吗?” “千万人口居住的大都市,哪会轻易推测到?” …… “千万人口的城市,真推演出问世的确切时间,得是到达大能巨擘的境界了。” 司卿注视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轻轻说道。 服务员为他端上准备好的红茶,悄无声息的推却。 盖着光滑白布的桌面摆着六样玲珑精致的点心。 司卿端起热气袅袅的红茶,抿了口,捏起一块点心送进口中。 甜而不腻、香气四散。 犹如吃到了蟠桃盛会上的仙糕。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中年男人,面目看不清,戴着狰狞鬼神面具。 完整听完司卿的言语,幽幽一叹。 “等了那么些年,没想到是七十二口泉池。” “似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司卿咽下糕点,“有说法?” “七十二口泉池传说与天神有关……” 佩戴鬼神面具的中年男子腔调瞬间沧桑的仿佛来自遥远古代,“天神受伤,鲜血掉落人间,化为七十二口汩汩不息的泉眼。” “天神的血?岂不是一件好事?” “你错了,我说的天神绝非《山海经》记载的神祇,而是真正的神……” 司卿手一顿,重新捏起的点心停在半空,“你继续说。” “天神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盘古开天的神话人尽皆知,或许盘古就是天神里的一员。” “当然,关于天神的记载就算是我亦只知晓一鳞半爪,人间的岁月太长了,许多事非巨擘、神仙不能知道。” “既然是天神的血,不论过去了多久的岁月,该存在的因果必然消失不掉,曾经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显赫人间的天泉圣地覆灭,有巨擘提过,当初靠七十二口泉池得到过多大的荣耀,就会归还多大的果报。” 司卿把捏着的精巧点心放进嘴中:“传言天泉圣地两位女祖还活着。” “传言仅仅是传言,上古年代至今有多少年你知道吗?” 司卿摇头。 “期间还隔着短暂的近古与山海。” “近古为何短暂?” 中年男人话语一顿,摇头:“我也不知,只听说上古年代因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结束,那场大战打到近古,让近古存在的时间比前一个年代短的难以想象,而后便是三岁稚童也熟知的山海。” 他正了正脸上的鬼神面具,悠然一叹:“毕竟过去了太过久远,有没有近古一个年代也不确定,除非问问当年经历过的巨擘,可惜纵使移山填海、划江成陆的巨擘,不是躲在宇宙星空灵气盎然的残缺地,就是缩在洞天福地内。” 司卿喝了口红茶,面色不动问道:“那些人当真活到现在了吗?” “我亲眼见过一位巨擘。”中年男子极其认真说道。 司卿彻底沉默下来。 而后他呢喃自语:“你见过巨擘、你见过巨擘……” “玄真太元天的力量,竟然这般的高吗?” 中年男子嗤笑:“你终归是人间之人,不知我们离开人间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保存下来了多强的底蕴。” 玄真太元天属三十六洞天之一。 绝非苏峮所属的小福地,而是正儿八经的洞天妙境,不可混为一谈。 司卿骤然激动道:“你问巨擘世上有无仙人吗?” “唉,我仅仅远远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摇头叹气,“倘若有机会与巨擘交谈,我必会问上一问,即便是我们,同样怀疑,所谓的昆仑仙界是不是一个编纂的传说?其实那些仙人不过为更加强大的巨擘罢了。” “你是人间的司卿,坐在这个位置,天地赋予了你大气运,你比我更加可能破入金丹、元婴、化神甚至羽化,当你成为巨擘,再回答我一下,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 “唉……” 两人齐齐叹气。 中年男人遥望窗外的高楼大厦:“既然连你都不知七十二口泉池确切问世的时间,只剩下苦等了。” 司卿的位置,拥有天地馈赠,两人早年结识,或者说,当年认识时,中年男人交给了司卿一桩机缘。 虽说他走到这个位置,靠的是努力,不得不说那桩机缘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们打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我会出手阻拦的。” 司卿吃着糕点,平静说道。 他终是人间之人,跟中年男人这般域外之人,有着难以抹平的隔阂。 “放心,我们打的是地下河中法宝的主意。”他道。 “你们不可尽取,必须留给司天一部分。” “我清楚。”中年男人略显不耐。 司卿就当听不出来,把剩下的红茶喝完,自会有服务员为其添水。 “谢镜花的神秘师傅是何出身调查清楚了吗?” 司卿道:“有鱼嘉在,就算调查也调查不出个什么。” “你怀疑鱼嘉能走到这一步,是他培养的?” “鱼嘉潜力无穷,遍望司天上下,下一任的司卿她是最有希望的人,没有之一。” “……” 司卿叹道:“彼时此人迎战大妖古山、先秦残存下来的炼气士安平,让人直播大战,一战成名,我在京城司天看的目瞪口呆,实难想到,当今之世竟会有人强悍至此!” “安平的那柄青铜剑……” “你不要打青铜剑的主意了,盯住此剑的目光不知凡几。” “人间修士又有何虑?” 司卿没有开口。 中年男人愣了下,问道:“秉天地气运而执政的神州人王,为何看重修士的法宝?” “因为青铜剑祭炼千载,太过强大,一旦让某位修行者执掌,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杀孽,如此一来,当然不许修士染手。” “人王交代给你什么事了吗?” 司卿烦躁道:“不要再说什么人王了,当今时代没有王,只有民。” “哈哈……此话你也信?随着灵气复苏,洞天福地以及山海残界相继回归,往年是什么样,今后照样会成什么样,人王终是人王,与民不同!”中年男人讥笑。 “他只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令我处理好泉城以及泰城的事,必要时求那位神秘修士帮忙亦可。” “……” 司卿不再多言,让服务员拿来一个塑料袋,将没吃完的点心悉数倒进袋子里:“对了,红茶给我备下点,鱼嘉受伤了,而今泉城不见几处商店,正好借花献佛。” “何必拿红茶送礼?我送你极好的天材地宝。” “不要。”司卿拒绝。 见其态度强硬,中年男子苦笑:“你年纪都这般大了,仍是一副犟模样。” “我娘说,最好从一而终。” “……” 司卿带了一袋红茶,装点心的塑料袋挂在手腕,边走边吃。 见他离开。 佩戴狰狞鬼神面具的中年男子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四位服务员打扮的人急急赶来,站在他背后。 “查清了吗?” “没有,摄像头被魔气遮挡,见过他们面目的人俱都遗忘了样子。” 中年男人右手放在桌面,屈指点着,“不必再查了,我知道是谁了。” “请主上言明,我等好去报仇雪恨。”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纵然我亲自去也不一定是。” “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摘下面具,随手丢在一旁。 晃了晃头。 随即秀丽长发落下,腔调也换成了中年女子。 “苏峮都死在他手上,如何不可能的?” 她转过身。 容貌年轻青春,虽然眉角有微不可查的鱼尾纹,但跟她美若天仙的相貌比较,微不足道。 “主人!此仇不可不报,如果不报会让其他洞天福地实力瞧不起的!” “瞧不起又如何?玄真太元天何时需要留意他人目光啦?” “……” 下属旋即一同单膝跪地:“是,主人。” 她双手负手,走到酒柜,挑选了一瓶上了年份的白酒,为自己倒了半杯:“听说,有福地派遣了一头莲妖来人间,几十年过去了,不仅音信全无,连那座福地和人间的通道也被人打碎了?” “是,那座福地有人推算出莲妖仍然活着,至于为何音信全无,就不知道了。” “哼。” 她挥挥手。 下属不发出半点声音的退出房间。 饮尽杯中的白酒。 “见到人族的发展轨迹,乱了道心吗?” “你可知,你生长的那座福地,算是最快降临人间的几处妙境之一?” “唉,无论如何,依旧希望你可以活下去吧。” 放下杯子。 转身走进走廊,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打去电话。 “传我的命令,压下手底下的灵石和天材地宝暂时不拍卖了,并且让我们所有拍卖行的所有人员藏起来。” “不必问为什么,执行我的命令就是了。” 挂断电话。 她目光闪烁,呢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他们这些域外之人踪迹逐渐显现,必然落于有心人的眼中,到时将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查一遍,或许会暴露一些不该令人间知道的事。 “人王……” ……………… 司卿打听到司天医院,在路上把糕点吃完,抹了抹嘴,不带一人御风前去。 既然来了泉城,不去见见功勋卓著且受伤的鱼嘉,总不是一回事。 到了医院,瞒过值守的保安,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鱼嘉的病房。 敲敲门。 “请进。” 推门。 鱼嘉一见竟是司卿,忙要下床。 “哎呦,不必不必,快躺下,你受了伤,千万好生修养。” 司卿连忙说道。 鱼嘉哪会听,一意下床,无奈,司卿把她摁回床榻上。 不给她说客套话的机会,司卿首先问道:“夏侯穷不是在医院吗?人呢?” “刚离开。” “夏侯穷作为夏侯家的家主,有大智大勇,能为我司天所用,是一件极好的事。” “唉,可惜了,詹宁战死,我司天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司卿不断摇头,极为难过。 詹宁的地位在司天里绝对算是核心人员。 但,死在苏峮的手里,司卿唯有承认是詹宁倒霉了。 苏峮的底细他猜测到了一点。 不过得为大局考虑。 那位结识已久的人,他还有用。 “只有司卿一人吗?其他人呢!”鱼嘉询问。 司卿此等大人物,身边必然有人护卫。 他道:“我甩开了,这不让那不让的,烦都烦死了。” “哦,司卿快坐。” “嗯。” 刚坐下,他失笑:“椅子都是热的,夏侯穷跟你说了不少话呀。” “谁说不是呢,夏侯穷死皮赖脸。” “嘿,我看他是看上你了。” “我一心放在司天,哪还有儿女情长的心情呀。” “都说夏侯穷带领下的夏侯家,将来能位列江南前三甲,你要是成了家主夫人,权势大的很呐,不心动?!” 到了鱼嘉的年纪,司卿的打趣,已不会让她脸红,她摇头笑道:“我可配不上夏侯夫人的大位,无福消受。” “哈哈……有趣,有趣。” 鱼嘉继而严肃问道:“司卿,杀詹宁的女子剑修,您查到消息了吗?” 司卿颔首:“神州拍卖行太多了,或许我们得处置一批,省得碍手碍脚。” 她悄悄问:“泉城事了?” “正有此事,我亲自带队,拉上十几位各地司长,把较为活跃的拍卖行一窝端了,我倒要睁大眼睛好生瞧瞧,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一切听司卿吩咐。” 站在医院两里外高楼大厦天台上的陈禅与夏侯穷,注视医院方向,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片刻,夏侯穷打破沉默:“司卿的问题有点大。” 适才司卿到来之前,陈禅便准备离开了。 夏侯穷一问才知,司卿即将前来,马上随同陈禅一道走了。 陈禅点点头:“确实有点大。” “您为何不逼问他一下?” “他是神州司天的司卿。” “……” 夏侯穷不服:“听之任之?” “当然不会,凡事皆须泉池问世才有一个定论。” 大战苏峮时,她身上沾了些另外的气息,尽管极淡,但瞒不了陈禅。 夏侯穷亦感知到了一点。 此刻,司卿身上带着的气息,与苏峮那缕,出自一人。 当然陈禅于路上提了一嘴,夏侯穷方才反应过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愿为天下从容赴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七章我愿为天下从容赴死“也就是说,司卿和苏峮见过相同的一个人。” 夏侯穷震惊的说不出话,努力平复心情方使话语连贯,“他可是神州司天的司天啊!身份地位摆在这儿,无论有什么动作,都会带有连锁反应!” 是啊,假如连神州司天司卿都和域外之人牵扯不清,将来的事真会产生石破天惊的大乱子。 陈禅望着司天医院,一句话不说。 他不会感受错的。 司卿身上沾染的那缕气息与苏峮身上同出一人。 并且那人的实力绝不能小觑。 “先生,此事您得拿个主意啊,倘若司卿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七十二口泉池的归属真不好说了。万一,他是域外之人打进人间的奸细,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芸芸众生承受不了,神州亦是承受不了!!我们这些根基在人间的修行世家、宗门更加承受不了!” 夏侯穷惴惴不安。 老天师施展龙虎山五雷正法时,与天象短暂接触,察觉泉城真正具有威胁的两人,而陈禅法天象地加上掌握五雷,清楚无误感受过藏着的四位正儿八经的大高手。 自龙虎山而来泉城的章璇玑属于其中一人。 极有可能司卿见过的那人就是另外一人。 这些人俱都接触到金丹境,真实战力,单掕出一人都得令陈禅凝神应对,若他们一起上,就算是他,也得避其锋芒。 陈禅收回看向司天医院的视线,缓缓摇头:“大势在我人间。” “先生,据我所知,那些曾经或主动或被动远离人间的残界,并没有经历过末法时代,积攒下来的实力,人间很难赶上。他们一道降临,到时,人间修士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听凭处置,把芸芸众生当牛做马吧?” 陈禅冷笑摇头:“自然不能。” “那……还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吗?司天之所以成立,抛开镇压神州内部威胁,还有外部的危险!现今司天最高的领导都与域外之人有勾连,司天能继续履行自己的使命吗?” 陈禅不愿谈此事。 他说大势在人间,绝非指的是修行界,修士为了更进一步,不敢说什么都做得出来,投靠势力雄厚的域外势力,十有八九能干出来。 大势真正在的地方是芸芸众生,而今司天传给万民修行之法,星星之火已然燃起,待火势愈来愈旺,等那些域外残界回归人间,见到的景象就不仅仅是大半臣服的修行界了,而是实质意义上的整个人间。 古往今来,哪家哪派胆敢和偌大人间作对抗? 所以陈禅安抚夏侯穷:“你不要想太多,当下最紧要的事,照顾好自己的伤体。” “谢谢先生关怀,我的伤慢慢养着吧,司天医院去不得了,我另找家医院。” “夏侯家不是已经与司天结成同盟了吗?既然同盟关系,你怕司卿干什么?” 夏侯穷不情愿的说道:“在我的认知中,司卿是司卿,司天是司天,司卿兴许可以代表司天,但司天代表的是神州。” “和司天结盟,就是让神州成为夏侯家的靠山。毕竟,管理神州的那几位大人物,绝不会坐视修行者对社会造成巨大影响,必须有一个组织进行约束、监管、惩罚,神州离不开司天,然而去可以离开司卿,这位司卿不听话,大不了换一个忠心耿耿于神州的司卿就是了。” “舍身报国恩的修行者有的是。” 陈禅表情严肃,点点头,夏侯穷点破了一部分事。 他转瞬道:“好不容易跟先生单独在一块,不提司卿了,反正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司卿算盘打的再响,最终依旧得作用于局势上,到时,一目了然。” “请问先生您听说过京城的修行世家吗?” 陈禅颔首:“倒是有人提起过。” “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近来正商量一件事,本来此事是不想和先生说的,我得知后都觉得惊诧不解。” “但说无妨。” “那些京城的修行世家打算派遣家中精锐出关进东北,似乎要寻找什么东西。” “东北?”陈禅眉头微蹙。 夏侯穷见陈禅的样子,心知他想到了什么,直接道:“没错,我和先生想到一块去了,兴许司天坐镇东北的周玄意发现的那玩意,就是京城大族希冀寻找的目标。” 京城修行世家与神州其他地方的世家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底蕴更加深厚,绝非什么大王家、胶城钱家可比,即便夏侯穷身在的繁华江南,亦没有能跟京城世家比较的大族,甚至修行界传承数百年的大门派,与那些大族作比,好点的话能做到半斤八两。 当然,像龙虎山为首的千年宗门,又不是京城修行世家能够比的了。 “传言啊,只是传言,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京城现今存在的修行世家有好几家皆出了触摸到金丹境门槛的大高手!” 陈禅冷笑:“有点意思。” “您明白的,有遍布神州的拍卖行存在,数量不知多少的灵石、天材地宝应有尽有,势力雄厚的修行世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大家伙纷纷猜测,往年拍卖行拍卖的罕世天材地宝,悉数令他们得去了。” 夏侯穷越说声音越低。 尽管偌大神州经济往南方倾斜,论历史底蕴,仍然是北方处于无可撼动的地位。 三十多年前,京城某族修行世家内斗失败,损失惨重,被排挤出了京城,唯有举族迁徙南方,大家伙都在准备看热闹,谁知那一族到了南方,瞬时成为当地修行界的领头羊,谁敢不从,连那族排行末尾的修行者也打不过。 一战天下惊。 坐山观虎斗的众人方知能在京城这座王气所钟之地占有一席之位的修行世家,厉害到了何等程度。 此事过后,神州各地的修行世家皆在铆足了劲发展,他们定下的目标,谁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算家族发展至辉煌地步了。 可惜几十年下来,只有鲁州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佟家,闯过艰难险阻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南方诸多大族,一家都没有。 夏侯穷说了那么多秘辛,摇头叹气,他给夏侯家定下的目标便为举族迁往京城,带领一票高手到泉城,和司天结盟,亦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 又何曾想,天下波谲云诡,走了一步,下一步却不知该落子何处了。 陈禅恍然大悟:“你让鱼嘉成为夏侯家的首席客卿,便是为了这个目的?” “到了现在只能和先生说实话了,正是如此,对于我而言,儿女情长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不在乎了。鱼嘉在京城人脉广泛,不少人欠她人情,成为夏侯家的首席客卿,利远远大于弊。” 夏侯穷垂头老实巴交说道。 陈禅说道:“我愿意相信司卿没有投靠域外之人,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大局。” “……” “你回司天医院去见见他吧,老是躲着不是回事。” “先生,您因何作出此等判断?” “管理偌大神州的人绝非庸人,甚至说他们是十几亿人中绝对的精英,他们选他当司天司卿,应该为反复商量的结果,并非脑袋一热匆匆拍板。” 夏侯穷思虑再三,“好,我回去。” “去吧。” 陈禅不再理,折身回齐红袖的住处。 夏侯穷到司天医院时,司卿并没有走,而是和鱼嘉说着关于詹宁的往事。 谁都没有提诸葛从周说的那番话一个字。 仿佛两人皆无比信任周玄意。 夏侯穷路过病房。 司卿扭头看了眼,起身笑问:“你小子是夏侯家当代家主?” 夏侯穷犹如第一次知晓司卿到了,瞬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鱼嘉鄙夷。 “哦呦,竟然是司卿大人,您快坐,您快坐!!我万万担不起这礼。” 他疾步走进病房,请司卿重新落座。 “哈哈……我听人说,夏侯家主有大智大勇,没想到一见面便称我为大人!” 大人二字的含义很多,现代社会称呼某人为大人,并不妥,但夏侯穷貌似没有这方面的清楚认知,嘻嘻哈哈道:“司卿大人您不是一般人,叫您一声大人,该是我等的基本礼节。毕竟谁不知,神州司天司卿为了天下平稳,殚精竭虑、事必躬亲?” “这般大功绩,称呼一声大人依我来看,远远不够。” 司卿指着夏侯穷:“你啊,油嘴滑舌。” “能放下跟昭天苑的恩怨,不错,是做大事的人,我比你年长,夸你几句不妨事吧?” “不妨事!不妨事!能被司卿亲口夸赞,绝对是夏侯家的荣幸!” 夏侯穷嘿嘿笑着说道。 医务人员搬来新的椅子,司卿让其坐下。 “适才是你看望鱼嘉?” “正是在下,我带来的人忽然发生了些急事,我去处理了处理,刚回来。” “夏侯家的高手汇合泉城司天了吗?” “一部分去见谢镜花了,现在正在她的手下,剩下一部分当做预备队,待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再派上用场。” “嗯,如此一来较为稳妥。”司卿颔首,“是你想出来的?” 夏侯穷看向鱼嘉:“自然是鱼院长,如鱼院长这般聪明的人,天下少有。” 客套了一番。 司卿率先说道:“多亏了你,不然诸葛从周、刘黑等四人进城,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的功劳少之又少,真正大功劳者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神秘炼气士,以及詹宁。” 夏侯穷骤然暗淡道。 詹宁于必死之地奋发一击,即便是夏侯穷,同样高看他一眼。 设身处地想想,詹宁能做到那个样子,实属不易。 “杀了詹宁的人叫做苏峮对吧?”司卿声音不大,貌似寻常谈闲话,问鱼嘉。 鱼嘉点头:“确实叫苏峮。” “不是人间的修行者?” “来自域外的小福地,剑法自成体系,我不如她。” “嘿,既然是敌人便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苏峮厉害是厉害,不过是身处域外,没有受过末法时代,传承完整罢了,她若在人间,如何比的了你?”司卿淡淡道。 夏侯穷心知现在不是自己开口的时机,静静听着。 “那些神秘修行者,是不是与你们愈发熟稔了?”司卿又问。 鱼嘉扫了眼夏侯穷样子,顿了数息,颔首道:“正是。” “既然如此,有机会我去见见他,此人和龙虎山老天师联手,打杀了两位不得了的人物,逼的一位大高手不愿意与他交手。” 作为司卿,关于李心肠、王不徽的底细他知道点眉目,两人的实力放在而今修行界亦是在顶尖那一拨里。 司卿不给鱼嘉回复的机会,迅速说道:“何燕、何徊两位真修大妖老实吗?” “老实,他们当下真心实意与人族站在一块。” “好事啊,两位真修大妖委实难得,但……他们的道心乱了,恐怕再往上进一步难之有难,既然投身司天,司天绝不会委屈了他们,之后想要什么,能给的通通给,不能给的,大家商量商量。” 鱼嘉垂首道:“是,司卿仁义。” “嘿,非仁义的事,人家愿意为人族做点实事,咱们总不能小家子气,我最瞧不起的便是小家子气。你说是不是夏侯家主?” 夏侯穷连忙应声:“是,是,是,司卿说得对。” “所以,夏侯家的玉如意何时让司天用上一用?”司卿淡淡笑着问道。 夏侯穷忽觉时光静止,欲言又止,强迫自己说道:“司天何时何刻想用玉如意,尽管差人来拿就是了。” “玉如意是不是在你这里?”司卿又问。 鱼嘉渐渐睁大眼睛。 夏侯家的玉如意堪称半步金丹的法宝。 相传传承八百年,为古之金丹境大高手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制出来的,经过末法时代,夏侯家的祖上在一处古董摊子挑选,灵气复苏玉如意展现神异,成为夏侯家的镇族之宝。 夏侯家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数次灭族之虞,皆靠玉如意渡过去。 就算夏侯穷当年与人大战,照旧拿玉如意压灭了敌手,只是当时他没有将玉如意展现于众,瞒天过海混过去了,旁人还以为是夏侯穷隐瞒真正实力。 夏侯穷张口艰难说道:“正是,出家时,我顺便把玉如意带出来了。” 在司卿面前撒谎没用,不如老实巴交说实话。 “玉如意好啊,七十二口泉池问世,还得靠你的玉如意帮一把。当然,我不用,你用就行了。” “另外,我也知晓,你们夏侯家所修的功法俱都出自玉如意,司天不会夺人所爱的。” “感谢司卿的推己及人。” “哈哈……推己及人,你呀,总是整些成语。” “在下才疏学浅,找不到形容司卿的好成语,让您见笑了。” “得了,得了,你身上也有伤,别硬撑着了,回病房躺着修养吧。” “是。” 夏侯穷起身走向病房门口。 “对了,那位神秘炼气士来过此地?”司卿忽然扭头问道。 夏侯穷身子顿也未顿,转身恭敬说道:“那人修为通玄,晚辈不知。” 司卿又看向鱼嘉,“你呢?” “来过,他来看望我,我和他之间有一段师徒之实。” “他与我比,谁的修为更强一些?你们并肩作战过,应当猜测少许。”司卿问。 鱼嘉紧闭双唇,不言不语。 夏侯穷恭敬道:“晚辈眼拙,晚辈看是那人的修为道行高一点。” “这样啊。”司卿不断点头,“你走吧。” 得了命令,夏侯穷这才出了病房。 他可以清晰感知到,司卿体内大有古怪,既有功法的原因,还有另外探查不出的因素。 医务人员路过,关上门。 鱼嘉忽觉冷了几度,身体有些哆嗦。 司卿沉默想着心事,直等到有人为他端上热水,他才惊醒,旋即对鱼嘉说:“你在这儿好好养伤,我有事去做。” “是。”鱼嘉想起身送一送司卿。 “哎!不要起身,躺着就行,咱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礼节。” 说完,留下一缕奇怪的笑,司卿缓缓踱步出了病房。 鱼嘉思绪繁多,猜不透司卿心底想着什么。 而夏侯穷惊出了一身冷汗,适才他分明察觉到司卿溢出了一丝杀气。 …… 没了半条命的老天师装作没事人一般,抓紧时间传授张翠花传承。 外面有人敲门。 张翠花看向房门。 老天师和蔼可亲的笑问:“感受到什么了没有?” 张翠花沉吟道:“好像……好像是一团燃烧到顶点的火。” “对喽,俗话说盛极而衰,他再这样下去,迟早危及自身。” 老天师对这位不守承诺的老友,并没有多少客气,与张翠花说让她留在房间感悟经义,他去见一位老东西,就走了。 寒风萧瑟。 过完春节,就算大踏步进入春季了,但今天的春季格外的冷。 老天师不等老友说话,开口道:“我还以为不会见面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司卿叹气道。 “怎么了?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老天师嫌弃道。 司卿望着泉城:“我要杀一个人。” “谁?” “不是人间的人。” “男人?” “女人,一直用男人的样貌骗我。” “既然是域外之人,杀就杀了,只是,你的命怎么办?”老天师无动于衷的问道。 司卿伸展双臂,学着年轻时那般,跳了跳:“来泉城之前,上面的人就确定好下一任司卿人选了,我自身无所谓。” “何时杀那人?” “越快越好。” “什么时候有了杀意?” “就在刚才我见过她一面,真真假假说了一些话,后来去见了鱼嘉,鱼嘉和夏侯穷皆认为谢镜花的师傅比我强,我才起了杀意。” 老天师叹气道:“你是要将收官交给他。” “是的,他已经背负太多了,虽然我想杀的人反复说不会插手,但我信不过她,信不过就将她杀了,反正迟早是个祸害。对了,就是她鼓动一部分人,令苏峮试探泉城。” “苏峮……” 司卿眉头深锁:“有些事我一直不愿说。或者说,这些事上面的大人物早就知道了,但是没办法,敌强我弱,唯有眼睁睁看着他们行事,暗中积蓄力量,期待以后稍加制衡,不使他们太为所欲为。” “天师,西北的事你该知道吧?沙漠里都有古之凶兽了,你不会认为域外修行者不会派遣大高手潜伏在人间?!他们早来了,以前你问我,我如同挤牙膏一般说一点,唉,怪我,早与你说,就不会面临眼下这幅做什么都是错的局面了。” “他们……他们早已于人间勾连成铁板一块的组织,莫说是龙虎山了,即便司天也不敢当面撞上他们的强大组织。” 老天师为之一噎,“你到泉城并非为了七十二口泉池,而是为了域外之人?” “正是,有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大高手在,泉城实际上表面风雨飘摇,其实随着泉池问世,就会毕其功于一役。” “我能做什么?”天师问。 “你我的诺言,别忘了。” 早前两人心声交流,老天师答应临死前去崂山杀一位本该坐化的老不死的。 司卿愁容渐显,谁也不知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他们在等机会,等一个不在乎大道刑罚把人间大一些的修行势力扫除一空的机会,以便迎接远离人间的洞天福地回归成为人间主角,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老天师怔住。 司卿扭头看向他:“没错,彼时龙虎山就是第一个被清除的势力,龙虎山再源远流长,与人家比起来,仍然微不足道。” 老天师望着春寒料峭的天地,“人间成了火药桶。” “一定要阻止他们肆无忌惮的引爆。”司卿斩钉截铁。 老天师笑了,笑声愈来愈大:“这下好了,你我共赴黄泉,路上有说话的人了。不过,你来找我究竟想说什么?难道只为了说这点迟早天下皆知的破事?” “张宗敬的底细你知道吗?”司卿问。 笑声戛然而止,天师面无表情,“知道一点。” “可知当年将章璇玑押回龙虎山的天师并没有死?” “……” 老天师目眦欲裂。 “司天只知道这一点,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司卿说完,飘然离去。 他要去见陈禅,然后从容赴死。 呆在原地的老天师,顿时将以往许多事串在一块了。 他知晓张宗敬重要,万万想不到会重要到这般程度。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八章山穷水尽疑无路诸多密密麻麻的事,大的小的,犹如连绵不绝的雨线。 陈禅面对如此境地颇为熟稔了,无需顾忌小的,小的让谢镜花等人去处置便是了。 他等大的到来,一剑斩之就是了。 当然,那些人绝对不会傻兮兮撞上来,大家皆在等最合适的时候动手,省得像是此前真修高手那般,白死。 七十二口泉池经过前两个阶段的异象,彻底陷入平静,好似除了无休无止喷薄而出浓郁灵气,再无其他异动。 大家都在耐心等待,两次异象足够证明得来的消息确凿无误。 早晚会问世的。 别瞧现今谢镜花带着一众人等,抢下了那么多泉眼,等到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潜伏在泉城的众多势力,齐齐动手,区区泉城司天当真守得住? 谢镜花再如何的惊才绝艳,真的抵挡的了天下英豪的进攻? 不见得,连她那位一身战力几乎无敌手的师傅,指不定照样葬身于人山人海里。 说到底为了七十二口泉池而到达泉城的势力,实在太多了,全神州修行界的目光都集中于泉城一座都市。 网上的舆论更是吵翻了天。 有些人几十上百帖子发布关于民生之类的事。 相关部门回复,正在尽最大的努力。 好事者装成泉城百姓,搜寻了点苦难照片,发布到网上,配文泉城百姓太惨了,简直活不下去了。 形成巨大的舆论漩涡,泉城一些部门为了平复舆论,干脆在泉城的重要街道上架设直播设施,不间断直播泉城现今的境况。 而在修行界的论坛,讨论帖无时无刻不在快速刷新着。 一部分修行者说道,泉城聚集了那么多修行势力,最好的情况是被司天驱赶出城,最差情况那些人会将泉城打成一座废墟。 还有人分析现今于泉城有神州哪些势力,根据搜寻到的消息,列了张表格,竟密密麻麻三十一个势力。 他把三十一个势力根据实力大小排布,惊人发现前十五的势力,以势力论,伯仲之间,可见泉城复杂到了多大的程度。 还有人发帖称,泉城聚集了神州各地的势力,唯独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无一家去泉城。 有人回帖,京城脚下的修行世家得到的消息远比其他地方的势力快,他们不出动,说明泉城水深的可怕,一旦陷入进去,抽身极难。 没过多久便有修行者隐藏信息回复,你们懂什么?京城修行世家早将目光放在关外东北了。 一些人追问关外发生什么了,那人就此不再回复,几分钟后连回复都删除了。 齐红袖刷着网上新闻,只感到头大。 泉城乱,天下皆知。 无论是不是真心关注泉城,鉴于互联网的便利,何人都可以评论,反倒令舆论场污浊一片,毗邻泉城的几座城市,百姓无一人不忧心忡忡,生怕泉城的战火蔓延到他们的城市,到时,就得和泉城一些百姓一般了,携家带口逃难。 手指轻轻往下划。 越看齐红袖的脸色越难看。 不知是不懂的思考,还是让不坏好心的人带偏了,有一部分人聚集在泉城司天新近开通的账户下,大肆辱骂,说什么的都有,难听至极。 负责账户运营的责编,用简单易懂的文字向众人介绍泉城司天现在的工作。 方方便便全都关联。 只是这些人仍然不满足,持续辱骂,言道,既然泉城司天做了那么多工作,为什么老百姓依旧受苦受难? 责编应是看过修行界论坛统计出的聚集于泉城的势力表,复制过来,责编小小加工了下,一一将各个势力的背景大概写了一下。 这一下无异于釜底抽薪,让身在泉城的大势力如芒在背。 不光人言可畏,曝光后,上面的大人物直接施压,令他们限时离开泉城,否则严重的后果自负。 泉城虽然看似安静了下来,暗流涌动的愈加激烈。 被曝光的大势力此刻进退两难,他们终究属于神州的势力,再如何都得听上面的话语,毕竟眼下局势远远没到修行界一言九鼎的程度。 另外,有司天在,修行界也难一言九鼎,以纯粹的力量取代制度管理。 齐红袖看到一则新闻,好不容易嘴角露出笑意。 网上说,经过最高层的会议决定,传授于寻常百姓的功法,会在三月中旬在神州内进行大面积传授工作,到时,符合功法修炼的百姓,能顺利在有关部门指导下慢慢修炼。 点开底下的评论,有人称,传授给大众的功法比大部分门派的修行功法好一点,但凡资质足够又绝顶聪慧,说不定羽化飞升成仙作祖。 而又有人说,这部功法汇集了不知多少人的智慧,当做底子的功法搁在龙虎山那等首屈一指的宗门中,都是密不外传的功法。 还有人自称是试点城市修炼了功法的百姓,言道,自从修炼了这部功法,一切都好,修为缓慢增长,他还是资质、心性刚刚达标,比他优秀的人,应当正在大踏步前进。 齐红袖自然不羡慕,有陈禅传授的功法,应当不比其差。 自从没了折磨多年的怪病,她似乎从里到外重新焕发了一样,不单单自信了良多,就连对生活的憧憬亦是美好。 “他在,泉城必然虚惊一场。” 她呢喃自语。 陈禅骤然离去,应当是去处理危机了,必然大战一场。 齐红袖只在乎他有没有受伤,不会瞎猜测是生是死,因为两人一路走下来,陈禅的力量仿佛没人比他更强,这般信念牢牢扎根于她心间,纹丝不动。 “你呀,为什么向我撒那么多谎言呢?如实告知我,我亦会理解你的。” “说回来,谁又能料到,在泉城师范大学当大学生的你,竟然那般的不可思议。” “真真犹如谪仙人,当年李白满天下的寻找仙人,应该不会是去找你吧?” 陈禅的年纪一直都是谜团,即便鱼嘉也猜不透多年来保持年轻模样的陈禅,到底活了多少年月。 可齐红袖鬼使神差觉得他应当是仙侠中,游戏人间的长生仙人。 纵使如此,她没有半丝觉得不妥。 喜欢一个人,谁还在乎那么多啊?! 爱情本就是不讲道理的玩意儿。 若讲道理,那便不是爱情了。 陈禅回来时便看到齐红袖瞪着手机傻笑。 “啊,你回来了。” 她惊喜道。 还以为和上几次一样呢,说是有事,一时半会又不回来。 陈禅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 “哼,谁知道!” 关了手机,齐红袖起身问道:“饿了吗?我去做点吃的?” “不饿,我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的。” “口渴吗?给你泡点茶?” “好,你也陪我喝些茶吧。” “嗯。” 茶当然不是好茶,跟陈禅在赵健勇家里喝的那些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然而,茶不是好茶,人却是最重要的人。 茶水的味道到了嘴里,异常的好喝。 齐红袖打开手机,找到自己适才浏览的新闻给陈禅看。 “唉,传授给普罗大众的功法我是见过的……”陈禅稍显沉吟,并非认为功法不好,而是不够好,以他的眼光看,仍是存在瑕疵,瑕疵在琉璃境之后的几大境界。 神州在古人的肩膀上重新编纂功法,自然是推陈出新,不过,而今修为最高的仅仅触摸到金丹境门槛,编纂功法里的人有没有这般大高手还不知道,就算有,对于今后境界,亦一窍不通。 毕竟唯有亲身涉足那个境界了,方能评价。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颠沛不破的好道理。 齐红袖很看重此事,好奇问道:“怎么样?能够普及给大多数人吗?” 他缓缓摇头:“真修以前的境界可以,琉璃境后面的几大境界,却是谬误不少。说到底,这部功法修炼至琉璃境没问题,若想往上突破,就会山穷水尽疑无路。” “那怎么办!!”齐红袖吃惊道,“把这样的功法传授给寻常百姓,就算大多数人连无垢境也触摸不到,万一有天纵之才靠此修炼至琉璃境呢?” 修行境界的划分,现今不是秘密,齐红袖非常熟悉。 陈禅说道:“待处置完泉城的事,我费上一番功法,将功法补充完毕就是了。” “可行吗?”齐红袖忧心忡忡。 这就像完善圣人道理一般,错一点便相差甚远,况且此事关乎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出了差错,问题极其严重。 陈禅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小事一桩。功法有模板,神州纠集了一批人在模板上改进,我尽管没有看过是何模板功法,但帮忙补充一点,依旧做得到。” 不得不承认,神州选取何等功法当做模板下了大工夫。 即便不加以改进,资质足够的话,靠着原始功法修炼到金丹境,是极大的概率,更进一步成就元婴,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加以改进,一步改,需要步步皆改。 话虽如此说,之后补充功法时,依旧找鱼嘉要份原版功法为好。 齐红袖又将互联网上吵的沸反盈天的事件找出来,分享给陈禅。 陈禅嗤之以鼻。 “自古以来,底层工作人员都是最难做的,也就是而今是信息时代,互联网发达,人人都能评头论足。现在社会,科技发达、民间富足,很少有几十年前那种动荡不安的局面了,一有点乱局,便认为天塌了。” “照我看,如今天没有塌,天仍然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好端端的呢,一座泉城放眼神州不过是一座都市……” “嘿,这般说太冷血了,换句话说,泉城司天已经不足以称之为竭尽所能了,且是拼尽一切来保护百姓,相关部门工作人员更不必多说,据我所知,开始有人员为了工作活活累死于岗位上。” “你说,累死的工作人员,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在网上颐指气使的喷子?” “正是为了让他们不必忍受苦难,才不顾己身宝贵的生命。” “他们是时代的脊梁,有他们在,时代才有了颜色。” 以往行走天下,一地乱,为百姓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官吏,陈禅见过,但从没见过只是一心一意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甘愿赴汤蹈火的人。 齐红袖不知该如何接陈禅的话,饮茶几口掩饰。 陈禅转瞬继续说道:“不提这个,实在沉重,事后他们的名字自会广为人知,铭刻在民族的光荣榜上。” 旋即,两人一边饮茶,一边随意聊天。 一个多小时之后,陈禅反应过来:“你吃完了?” “没呢。” “出去吃点?”他问。 齐红袖点点头。 穿上外套,两人一同走出居民楼。 今天小区的人不少,附近超市进来了新鲜蔬菜,大家纷纷去买。 蔬菜价格翻倍,但没人抱怨,泉城眼下光景,有新鲜蔬菜吃就不错了。 鲁州的人,都知道泉城发生大事了,加上五花八门的谣言,运送蔬菜的供应链,直接断了一半以上。 齐红袖尽管买过了,路过时,仍然买了些。 陈禅提着装蔬菜的袋子,陪她漫步街上,看看现在还有哪些饭馆营业。 上次两人吃的拉面馆关门了。 老板在门上贴了告示:突发疾病,病情严重,关门谢客,病情好转后再营业。 齐红袖奇怪道:“上次见老板还好端端的。” 陈禅环视一周。 街上行人本就零星,被他一看,犹如让猫看到了的老鼠,不自觉的快走。 “七十二口泉池得快点问世了,老是这样不行。” “啊?”齐红袖讶异不解。 陈禅一字一句道:“唯有如此,方能毕其功于一役,将扰乱泉城的势力一网打尽,省得他们如老鼠躲躲藏藏。” …… 司卿回到司天医院,坐在鱼嘉的病床旁,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鱼嘉开口询问。 他方悠悠说道:“告诉我,谢镜花师傅而今在哪里。” “您说笑了,他的行踪我哪会知道。”鱼嘉尴尬笑着。 司卿话语说的非常认真:“不必隐瞒,你即便不清楚他具体的位置,也知道个大概。” “……” 鱼嘉沉默。 “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 “敢问司卿找他有何事?” “托付一城。” “……”鱼嘉惊骇注视司卿。 司卿不愿多说,静等鱼嘉道出陈禅的位置。 “他……他或许在司天小区。” 旋即,她用手机导航地图标注司天小区的地点。 司卿极其干脆的起身离开。 走后没多久,夏侯穷提心吊胆的进来。 鱼嘉眉头紧锁。 夏侯穷奇怪道:“托付一城?什么意思?司卿想大战一场?” “不应该啊,按理说司天在泉城的高手还剩一些,轮不到司卿死战的地步。莫非……莫非他想去找先生的麻烦?!” 一念至此,夏侯穷立刻想通知陈禅。 鱼嘉否认:“不会的,司卿要找先生的麻烦,根本不需亲自动手。” “那他去干吗?”夏侯穷仍是不明白。 鱼嘉幽幽道:“没听见吗?司卿说去托付一城。” “想必你也察觉司卿和苏峮身上那缕如出一辙的气息了吧?” 夏侯穷失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苏峮杀了詹宁,我怎会不知?”鱼嘉重重叹气。 卧榻在病床,终究不能应对接下来的时局。 她伸手自柜台拿了一方巴掌大小的盒子。 在夏侯穷震惊的目光下,将盒子里的血魄固体丹捏起想放进口中。 但他阻止了鱼嘉的举动。 “不到时候!”夏侯穷严肃道。 鱼嘉叹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司卿死。” “他既然向先生托付一城,自然不想浪费战力,你现在插手,无异于在乱司卿的打算!” 夏侯穷急急道,“司卿要杀的人,必然是最大的王八之一。” “眼下所有人都看清了你受重伤,等泉池问世,你再服下血魄固体丹恢复战力,所起到的作用,远比与司卿并肩大战大的多。” 鱼嘉依旧为那句话:“司卿的身份委实太重,他死在泉城,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良心难安。” 夏侯穷反问:“究竟司卿重要,还是泉城千万百姓重要?” “……” 他显然问到关键,鱼嘉翻来覆去想了半小时,将血魄固体丹放回了木盒。 “另外,我带来的人里亦有真修,你拼命的时候,大概我顾不上你,我令他们帮你。” “不必了,毕竟是夏侯家的底蕴。” “无妨。” 鱼嘉感慨道:“真修越来越不值钱了。” “只要神州拍卖行不断卖出灵石、天材地宝,真修就会不值钱,你也清楚,灵气复苏大势下,咱们身上多多少少具备天地气运,突破境界,比古人轻松一些。” 随着不断有人突破到琉璃境,修行界渐渐有人推测是不是因灵气复苏的缘故,才有这么多人到达真修层次? 依照保存下来的古籍记载,五百年前时的真修,数量也并不多。 金丹境都是天地最强、最强的修行者了。 鱼嘉跟夏侯穷并不明白,灵气复苏后的这一世,兴许是无数年以来至为灿烂的大世。 …… 司卿依据鱼嘉提供的位置,找到了轧马路的陈禅和齐红袖。 尽管陈禅周身没有丁点气息,但两人实在扎眼,女子美貌似天仙,男子气质不俗如谪仙人,就是长的普通了些。 好不容易找了家卖小车的点,买了两小碗烤冷面,陈禅不吃,齐红袖大大方方据为己有,蹲在马路旁边聊天边吃。 “你真不吃吗?” “不吃。” “可好吃啦!” “再好吃也不吃。” 陈禅着实吃不惯烤冷面。 瞧齐红袖大快朵颐,有心思催促他试一试,然而,上次吃了口差点反胃,陈禅果断压住作祟的念头。 关于司卿的到来,陈禅当然看到他了。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司卿回之以微笑。 等齐红袖吃完烤冷面。 他说道:“你自己先回去,有客人来了,我见一见。” 齐红袖环视,没见到陈禅说的客人,心知是道行高超的修行者,“既然是客人,回家里见?” “想来也行。” 陈禅放声问道:“回家里说?” 司卿一步飘至两人不远处,徐徐走来:“求之不得。” 见是位老头子,齐红袖脸色不好看。 但凡是老头子大都和狡猾的老狐一般。 陈禅与她并肩携手,司卿跟在身后。 路上并没有言语。 等到了家。 齐红袖将客厅留在两人,自己回卧室关上门,表示她不会偷听两人谈话的。 “司天司卿?” 陈禅问。 司卿颔首:“正是我……” 他顿了顿。 “先生。” 陈禅坦然受之。 “司天推行的功法有一部分瑕疵,琉璃境之后误人子弟。” 司卿万万想不到,两人谈事开头,居然牵扯上功法。 点点头。 “需要不断完善,现在推行给百姓的,仅仅到无垢境。” “我们详细记录了接受功法之人的信息,等逐渐完善后,会及时用短信推送给他们,或打电话至当地司天……” 陈禅道:“如此一来,确实较为妥当。” “既然先生要完善功法,此事司天求之不得。” “前段时间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泉城琐事太多,一事接一事陆续而来,腾不出手去做。” 卧室的门开。 司卿看向走出来的齐红袖。 她洗刷杯子,为两人泡上新茶,又回去了。 司卿含笑,将杯子盖上盖子,闷一下再喝,味道更好。 陈禅霎时叹气一声:“你来找我,不会是要去找人拼命吧?” “先生果然洞若观火。” “你身上的气息暴露了你的想法。” “詹宁死在苏峮的手上,身为司天的司卿,不得不为他报仇。另外,此人尽管赠送了我一桩大机缘,便如倭寇的糖果,再甜,亦势不两立,她对人间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唯有舍命一战了。” “你没有迷失。” “先生不知,我自始至终从未迷失过,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只是大局至此,闭眼与之周旋,合适的机会,必然大战一场的。” “她手底下有多少家拍卖行?” 司卿摇头叹气:“足足三十七家之多,苏峮是她的手下,刘黑能自封武夷山神,不无她在背后推涛作浪。” “你有几分把握?” “六分还是有的。” 司卿继续严肃道:“希望此事先生千万不要插手。” “你要我保存战力?” “唉,我的实力远非到一举定乾坤的地步,只剩先帮先生铲除一名敌手,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后,先生少一名对手。泉城大局,先生仍为关键,谁也替代不了!!” 陈禅看向窗外。 “阴天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比一座巍峨大山还要重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五十九章比一座巍峨大山还要重没有下雪,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点。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但现在的春雨未免太冷了些。 司卿喝完一杯滚烫的茶水就离开了。 走时,陈禅送他出了小区。 他站在小区门口,回头注视这座让泉城司天当做家属小区的住宅,叹气道:“得做好保密工作,不然泉城司天就会让奸人挟制。” “小区的安保工作几近为零,依旧守在此地的人员不外乎是司天不想用的劣等货,不是什么修行世家送过来镀金的,就是长辈在司天担任要职安排在眼皮子底下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陈禅说道。 他对小区的安保稍稍了解了一下。 司卿叹气道:“司天越做越大,一些痼疾总是不可避免发生,孰能无过啊!” “该建立制度规范一下,否则继续恶化下去,迟早难以处置。”陈禅说道。 任何一个组织坐大后,包括修行世家、大宗门,皆会存在花样百出的顽疾,像大王家那般放任不管,很快就自食恶果,而今大王家内斗程度,就连一家之主都无可避免,何况下面的族人呢。 司卿苦笑:“跟那人死战之前,我会将这条意见报上去的。” 司天这个组织隶属神州,司卿也绝非一言九鼎,想干嘛就干嘛,或者说,谁坐在司卿的位置上,所受到方方面面阻力,外人难以想象。 鱼嘉早把诸葛从周的言语转告给了陈禅。 “你们司天东北司长周玄意是不是难以抽身?” 他问。 司卿颔首承认此事:“周玄意确实抽不开身,此事我一直想要不要告诉先生。” 遵陈禅一声先生,司卿个人感觉是应该的,谁让陈禅表面年纪轻轻,为了泉城千万百姓不计生死的接连大战呢?! 那些被陈禅打杀的真修高手,换司卿自己迎战,不是能不能战胜的问题了,而是即便打赢一位、两位,剩下的真修高手怎么办?! 尤其在泉城施展唤魂大术的安平,手持祭炼千年的青铜剑,就算司卿对上,内心也直打鼓。 “你说就是了。” “关外的情况十分复杂、棘手,先生知道的,蛰伏于关外深山老林的大妖,尽管数量上和关内比不上,但其中约有九头大妖来历神秘,单靠周玄意一人甚至说以卵击石,并无不可。” 司卿重重叹气,忧心忡忡,“再加上周玄意而今面对的场面,根本就不是我能想象的,只怕他独木难撑,还想抽调鱼嘉、詹宁等人去关外帮一下周玄意的,泉城又成了司天的心腹之患,到了不处置不行的地步。” “神州其他地方的高手呢?”陈禅问。 司卿摇摇头:“走不开。司天内的高手本就格外有限,每一人该做什么,尽皆安排好的,换而言之,每一个人应对的局面都是十分凶险的。” “算了,先生的事情本就艰难,我不多说什么了。”他陈禅叹息道。 陈禅双眼微眯,伸手接着冰凉的雨点,“泉城事了,兴许我可以去关外走一趟,好像关外还有一位老朋友,不知活了没有。” 司卿愣了下,关外有先生一位老朋友,且不知道活了没有? 什么意思? 莫非是和那些大妖一般,自古时存活下来的老怪物? 陈禅确实有心想去关外走走,两条蛇妖的师傅,他就很想见见。 被鱼嘉说的神乎其神的周玄意,几乎让她称作他们这承上启下的一代排行前五的大高手了,增加了陈禅兴趣。 “关外具体的情况,委实说不好,就连周玄意自己还没弄明白,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只跟我说过,大概率跟域外有关。” “倒是让人称作老王爷的诸葛从周,大大咧咧的散布谣言,引的关外修行界剧烈动荡。” 司卿说道。 此事还没有一个定准,诸葛从周面对鱼嘉、詹宁说的一番话,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陈禅点点头:“我不再往前面送你了。” 司卿忽然大笑:“前面的路不好走,我只能帮先生试上一试,接下来的路,还得靠先生一人踏平,以令芸芸众生幸福安康。” 一语双关。 说罢,司卿不再多言,直冲云霄,往敌手所在的方向御风飞去。 他心底非常清楚,此战不管是赢是输,他都必死,绝无幸理! 眼看着司卿的身影缩小成黑点,继而无影无踪,陈禅折身回到房间里。 路上,护卫小区的几名修行人员待巡视一番后,同在一间屋子里打牌喝酒抽烟,好不自在! 齐红袖将茶杯洗刷干净,坐在沙发上默默等待陈禅回家。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明显看见齐红袖重重松了一口气。 “你认为我又要离开?” 他问。 齐红袖赶忙附身用抹布擦拭已然擦干净的茶几,给自己找点事做,好掩饰心里的五味杂陈,“嗯。” 陈禅没有多说什么,打开电视。 不知怎地,当地电视台有了节目。 记者拿着话筒,对着摄影机,在一座老式居民楼里爬上爬下,挨家挨户敲门询问一家人的心情如何。 也不清楚是不是提前打了招呼,虽然大多数人都有抱怨,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 陈禅换了个台。 是他上次曾向泉城百姓普及修行的新闻台。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轮番播报近些日子泉城发生的大事,并在期间给观看新闻台的百姓打气鼓励。 将遥控器放在桌面。 陈禅静静道:“他是神州司天的司卿,司天内位置最高的人,他此次找我,是将泉城托付,自己去找人拼命。” 齐红袖吃惊的看着他。 “之所以前来寻我,说了这么些话,想令我不要插手,保全实力,应对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引发的骚乱。” “来泉城的众多势力,高手极多,假设没有一位镇压全场的高手坐镇,受苦受难的一定是无辜百姓。” “正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问:“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陈禅摇头苦笑:“世间真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 老天师的嗓音响彻在司卿心田。 “老东西,见过他了?” “见过了。” “你可以不必见他的,反正他一定会出手救泉城。” “我明白,但我还是得告诉他,我与域外之人大战的时候,不必插手。我有预感,七十二口泉池很快就会问世,在此之前先生损失了力量,实在得不偿失。” “要不,我和你一同出手?” “算了吧老东西,咱俩都得死,只不过你需要死在其他事上,我必须死在这件事上。” 司卿略显感怀:“记得咱们上一辈的人,明知是死,同样义无反顾的扑上去,而今轮到我们了。” “好,你先死吧,我为你收尸。” 那位明明是女子,却一副男子样貌面对司卿的人,叫做焦烟。 如今的焦烟没来由心悸。 “奇怪,莫非是因为七十二口泉池的事?可我并不想盲目出手。” “奇了怪哉。” 焦烟鬼使神差换了身易于活动的运动装,静静站在落地窗前,遥望泉城现代化都市建筑。 “难道是跟司卿真真假假说的话太多了,令其咂摸出一些味道?” “不可能,司卿城府深沉不假,但他哪会知晓,不光七十二口泉池还有那隐于地下河内的圣殿,时机一到,我们会尽最大可能争取。” “说起来散落在地下河各处的法宝亦是问题,得让人多加注意,能留几件就留几件。” “泰山?泰山算了吧,此山着实神圣,即便天上仙人来了,同样不一定收入囊中。” “嘿嘿,我真是自己骗自己,又不是没有仙人打过泰山的主意,最终还不是失败个彻底?” 焦烟端起醇厚咖啡,打开一面窗户。 她住在高层,冷风夹带着细雨一下子扑面而来。 浑然不觉。 人间就是这点好,一年四季格外分明。 不像她曾经所在的玄真太元天,尽管位列三十六洞天,但离开人间后,季节便锁定在了秋季,无数年下来,从未变更过。 并不是没有巨擘想要换个季节,可惜无论施展再多的法力,短暂让四季正常流转后,几年后,又定格于秋季。 万幸玄真太元天与昆仑仙界维持一丝联系,方才不使界内到寻常作物不能生长的程度。 甚至靠着这丝联系,玄真太元天里的灵石、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应有尽有,就连上古年代举世罕见的天材地宝,在界内之人刻意培养之下,亦收获了几株。 遥想当年,任意一株现世,都会引的尸山血海,无数炼气士抢破了头。 她从玄真太元天远离人间前留下的后手,重返人间时,就曾服用下一株这般的天材地宝,防止通道内混乱的时间,令她瞬间崩溃。 “上人,神州司天司卿请见。” “他怎么又来了?” “属下不知。” “好,你让他去会客厅等着吧,喝完这杯咖啡我便去见他。” “遵命。” 挂断电话。 真气流转面庞,脸上沾染的雨水瞬间无影无踪。 她没有恢复见司卿时的男子相貌,而是在喝完咖啡后,就用眼下的女子本相去见他。 因为焦烟十分清楚,司卿早就猜到了她的性别。 既然遮掩了那么多年,不如此刻放下,今后都用本来面目和司卿会见。 会客厅放在两人上次见面的地方。 照样是精巧的糕点,极为上乘的茶水。 司卿轻松的坐在桌子一边,随意吃着糕点,小口抿着茶水,静等焦烟前来。 当看到焦烟以女子相见自己,司卿失笑询问:“为什么不用男子面目?” “我不好看?” 她问。 就算司卿审美苛刻,焦烟仍然是风韵犹存,十分好看,属于越看越有滋味的那类熟女。 “好看。不过向来和男子身份的你见面,乍然换成女子本相,有些局促。” “哈哈……你可是神州司天的司卿啊,真真正正的大人物,居然还会局促!”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焦烟坐在司卿对面,突然感慨时间流逝:“几十年眨眼一瞬间,你现在的实力已经和我相差无几了。” “真的吗?”司卿不以为意问道。 焦烟认真打量着他:“当年见你时,朝气蓬勃,哪像现在暮气沉沉,但暮气沉沉的好,所剩无多的岁月会催促你突破境界。” 司卿好像若无其事的问道:“假设你我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谁会活?” “当然是我。你实力仅仅与我相差无几,自是有不如的地方,而不如的所在,便决定着谁能活下来。” “我靠司天的气运都活不下来吗?” “司天的气运你舍得用在我身上?不怕用一点少一点?” “此事倒是不怕,司天顺天命顺人心成立,我相信气运无穷,今后愈来愈雄厚。” 司卿喜欢吃略显甜的蛋黄酥。 “好吃就多吃点。” “嗯。” 焦烟把那盘蛋黄酥向司卿的手边推了推。 “为什么骤然问起此事啦?你想与我大战?” “我想多活几年,看看金丹境的风采。” “哈哈……是笑话就好,否则我当真了,神州会失去一位合格的司卿,损失太大。” 焦烟又问:“你怎么去而复返?” “我去见了鱼嘉一面,她的伤势让苏峮伤的很重。” “苏峮死了,鱼嘉还活着。” “是这么个道理,只是苏峮不该出手,她是域外之人,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是人间事。” “你嘴里的域外之人曾经亦是人间的人!”焦烟不禁冷笑道。 司卿放下咬了一口的蛋黄酥,巡视焦烟脸上的细微之处,严肃问道:“你真的认为现在的域外人照样为人间的人吗?我看不见得,相隔无数年,我们不把你们看作自己人,你们同样不将我们当做一类人。” “说的也是,隔阂太宽了。”焦烟不得不承认,“既然岁月产生的隔阂,唯有岁月能抚平。” “我看不到抚平的那一天了。” “或许我亦看不到。”焦烟罕见的出神。 司卿重新捏起刚刚咬了一口的蛋黄酥。 良久。 焦烟冷笑问道:“这就是你带着杀意重新见我的原因吗?” “你不是也严阵以待,生怕我偷袭你。” “你呀你,我算是你的师傅吧?”焦烟问他一句难以回答的言语。 司卿的手停下。 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错,焦烟确实算他的师傅,没有当初赠送的机缘,他不会顺利走到现在。 终于,他点点头,应承下来。 焦烟淡淡道:“既然你承认我是你师傅,就该因何带着杀意见我的原因,说清楚。” “你只要说清楚,我既往不咎。” 司卿抓住她话语里的罅隙:“倘若我没说清楚呢?” “神州司天发展太顺利了,自开始到现在,我们一次也没有针对过司天。” 焦烟看着糕点,捏起一块桂花糕,轻轻放进嘴中。 “你的意思指,接下来你们找麻烦给司天?” “有这个可能,关键的地方在……” 焦烟的目光猛地大亮,死死瞪着司卿:“你身上有杀苏峮那人的气息!你去见过他!!!” “他为泉城司天做了许多大事,我见他一面本就是应该的。” “莫非这便是你见我携带杀意的缘故?” “或许吧,但我对他也有杀意,他的实力太强了,司天控制不了他。” “你实话告诉我,那人是否为人间炼气士?”焦烟急急追问。 炼气士三个字,神州修行界很少自称了,多是用修行者、修士。 司卿仰头想了片刻,重重点头:“他是人间炼气士,我确认无误。” “……”焦烟顿时肯定道,“他绝非当代炼气士,一定是用取巧办法自古代存活下来的炼气士,不然,一身修为难以解释!” “你就这么看不起人间的炼气士吗?”司卿反问。 焦烟摇头辩解道:“你不清楚,人间大道不完整,像你一般从头修炼,无论资质再怎样的惊才绝艳,也得依靠我们提供的灵石、天材地宝辅助修行,你这样的高手多了,反过来促进大道不断完整,所以谢镜花这一代年轻修士,才能不需使用灵石、天材地宝,修行速度不仅不弱于你们,乃至比你们当年更快。” “他即是谢镜花的师傅,必然不可能与她同一代人。” 焦烟解释了一大顿。 司卿却反而想明白了一件事。 到底为什么域外之人愿意给人间提供茫茫无边的灵石、天材地宝,原来…… 原来他们想让大道快速补完,灵气彻底复苏,他们好回归人间。 正在焦烟难得出神思考陈禅是何人的时候,司卿刺出了一剑。 剑气比之外面的雨还要冷。 剑意裹挟他不再压制的杀意,浩瀚的如同夜幕星河倾斜在人间。 两人相隔的桌子碎成渣滓,旁边的玻璃近乎融化一般,让风雨吹的渺无踪迹。 阴云压城。 司卿内心平静的像是毫无波澜的死湖。 焦烟守在会客厅外面的属下,听见内部动静,推门而进,不等看清发生什么,就让司卿的剑气撕成碎片。 剑气倒卷他们的鲜血、碎肉,汇入风雨,染的血红一片,貌似突兀下起了一场血雨。 腥风血雨。 焦烟咳了几声,嘴角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她缓缓垂头。 看着贯穿胸膛的一剑。 冷冷开口问道。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是不是很开心?” “还好吧,并不开心。”司卿嘴角裂开,明显看到笑容。 只是,他的嘴角同样有鲜血。 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杀半步金丹的焦烟,哪能不付出代价? 两伤术法加上司天气运,再将余下的寿元换成短暂的力量,便有了如此惊艳一剑。 窗外的风雨肆无忌惮的吹进来。 两人半点感觉不到冷。 司卿的脸面苍白如纸。 焦烟仍然红润。 “区区一剑杀不死我。”她诚实说了一句。 司卿非常快意的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呢?”她问。 “一剑不够再来一剑呗,多大点事。” 慢慢抽出剑。 随着剑离开焦烟的身体,她胸膛衣物血渍更甚。 但焦烟的表情仍是一变不变,仿佛感受不到半点痛。 “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 “你我立场不同,如果我不是司卿,大概会听话一些。” “你我只能活一个人吗?” 焦烟叹气问道。 司卿没有开口,连抽剑也慢了下来:“我知道你出现在泉城,必然不是游山玩水,所以你我之间必须只能活一个人。” “好吧,希望你不后悔。” 不必司卿抽剑,焦烟身体朝后飞去。 她飘在地面三尺之上,再也不发一眼,深深注视着司卿。 “你老了。” “你也是。” 他掠出窗外,腥风血雨霎时间环绕身边,向泉城郊外飞去。 焦烟知道他念及泉城百姓性命,不愿在城内大战,不过,有谢镜花那位神秘师傅,焦烟同样不想在泉城交战,现在的司卿够她头疼的了,再来一位,真真就必死无疑。 两人的实力都已半步金丹。 至泉城郊外,用不上多少时间。 还不等司卿选好大战场所,焦烟斩去一剑。 剑气结结实实斩在司卿身上,他大吐一口血,砸进一座小丘内。 “孽徒!” 焦烟居高临下,丁点没有饶恕他的意思,眨眼斩下十六剑。 威力比前一剑更强。 直接把小丘斩的荡然无存。 漫天风雨,在她剑下,犹如生了惧意,绕路而行。 司卿大口大口咳着鲜血,挣扎站起。 不待他出剑。 焦烟闪至他近前,剑斩脖颈。 剑气由紫转黑。 此剑之强,司卿见所未见,即便那人的剑,因从未亲身感受过,也不清楚比不比的上焦烟的这一剑。 他堪堪避过。 但剑气擦过肩膀,伤势深入骨髓。 “就算施展两伤术法,加上司天气运,拼上剩下寿元,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焦烟冰冷说出一个事实。 她自己认为的事实。 司卿惨然一笑,无比自信:“不见得。” 双手握住剑柄,似乎掌中三尺青锋,比一座巍峨大山还要重。 沉沉挥过去。 他知道,挥过去就足够了。 果然,焦烟脸色剧变,叱道:“你不要命了!!” “你自己都说了,我已将剩余的寿元压上去,哪还会有残命在?!” “当然是不要命了!” 第二百六十章 浮光掠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章浮光掠影见到司卿压上一切的一剑,焦烟终究还是慌了。 她明明清楚拖住战局,开始就使用两伤术法和赌上全部寿元的司卿,一定会被拖死。 但她拖不了,司卿牢牢锁定住她,眼下的情况,无论她跑到哪里,皆会被找到。 除非用上那一招,以命换命。 可自己都活不了,一切都毫无意义。 所以焦烟开始便选择与心存死志的司卿,大战一场。 她是半步金丹大高手,乃至在大道不完整的人间,走的比苏峮更远。 否则也无法镇压下手底下的骄兵悍将。 注视司卿挥过来的一剑,焦烟深呼吸一口气,露出笑意。 真不错,不愧是她看好的修炼胚子,放在她的家乡,像司卿这般的人杰,必定有广阔的前程,会得到神龙见首不见尾巨擘的亲自指点。 她的剑闪烁着五彩光芒,用以炼制的材料传说为女娲补天边角料衍生出来的天材地宝。 风吹乱了她的发。 不退一步。 朝司卿递去一剑。 剑法轻巧的犹如冰面起舞的精灵。 和司卿似乎挥舞大山的剑,完全相反。 两剑斩在一块。 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地面寸寸龟裂。 无可比拟的余波扫荡四面八方。 天上的阴云亦是被两剑造成异象,黑云波浪似的翻滚。 司卿艰难稳住身子,双脚仿佛扎根大地,他不让自己倒下。 他是司卿,自决定与焦烟交战,只能胜不能败。 所谓的胜,便是拉着焦烟同赴黄泉。 咬牙强挺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剧烈疼痛,改成右手握剑。 刚才是一剑,他还有两剑未出。 焦烟身子摇晃,咳血不断。 造成这般伤势在预料之中,跟司卿的伤比较,她的伤简直微不足道。 不错,焦烟就打算以伤换伤的手段,拼死司卿。 不是使用了两伤术法吗?不是将剩余寿元换成真气力量吗?!那好,我就在你巅峰之际,斩杀了你。 虽然我会重伤,手里灵丹妙药足够我实力短时间恢复七七八八,你呢? 焦烟冷笑道:“此剑看的眼熟。” “正是当初你教给我的那一剑,改了几十年,终于改的有模有样了。”司卿淡淡道。 他的脸色呈现金色,甫一开口,嘴中鲜血根本止不住。 但他仍旧含糊的将话说完。 虎死不倒架,他决不允许自己在焦烟面前丢了面子,即便她是三十六洞天之一的玄真太元天炼气士又如何? 她嗤笑:“你这样子又能坚持多久呢?” “坚持你死是没问题。” “好,我非常期待。” 焦烟不屑一顾。 并非她瞧不起神州司卿,而是灵气复苏才多少年?灌了那么多灵石、天材地宝难之有难走到当下这一步,和处在浓郁灵气中全靠自己修炼,压根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不假外求”,说的轻巧,做起来难,收获的回报亦是不可想象。 焦烟就是于玄真太元天中,凭借自己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突破,根基扎实到挑不出毛病。 司卿呢?大部分境界靠自己,但仍是借助了外物,一旦做下,悔之晚矣,需要在漫长岁月修炼里,缓缓剔除灵石内的杂质。 灵石是灵气凝结而成,又怎会少的了杂质呢?!除非是那种由纯粹灵气化成的灵石,可惜这类灵石,在玄真太元天都是宝贝,称之为无暇灵石。 司卿死死注视焦烟。 呼气、吸气,当体内气机缓了下来。 握紧剑。 跨出数步,高高跃起。 剑刃两侧,居然现出两轮撒着月辉的拳头大小月亮。 月飘向焦烟。 她凝神,依旧不退一步。 前冲。 甚至挽了个剑花,毫不花里胡哨的胸膛斩去一剑。 速度之快,司卿远远不如。 月舍身撞上焦烟的剑。 焦烟身形大滞,吃惊的神色爬上满脸。 “怎会?” 月纷纷扑向她的剑。 推着焦烟一退千米。 司卿的剑到。 月到,剑到,神到。 司卿闭上眼睛。 焦烟大吐一口鲜血,全身的衣物碎裂,自右肩到腹部,血肉朝两侧翻开。 司卿双膝跪地,再也承受不住。 焦烟以真气笼罩全身代替衣物。 她的脸色格外的凄白。 “好剑法。” “谢谢夸奖。” 司卿大口大口吐血,慢慢积成了一小洼。 其中还有内脏碎块。 命不久矣。 他呢喃自语:“原来这就是濒临死亡吗?” 气势一落千丈。 焦烟身子一歪,摔倒,双手撑地又徐徐站起:“我赢了,看样子你没有再战下去的力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知晓你生反骨,当年干脆一剑斩了你,一了百了。” 司卿嘿嘿冷笑:“反骨?我没有反骨,有的只是为先生先除一强敌。” “你为了不相干的人,落到现在这地步,不后悔?” “不后悔。” “可叹啊,你在与我拼命,你口中的先生莫说支援一剑了,人影也不见。” “先生自有自己的考虑。”司卿冰冷道。 头顶上的阴云复合,刺骨寒冷的雨水淅沥沥淋在司卿身上。 他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往日手握大权时的意气风发,比丧家犬犹有不如。 “你是神州司卿,老老实实不拼命,享尽荣华富贵,何必不顾一切找我拼命?” “我乐意。” “哈哈……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喜欢。”焦烟哈哈大笑,“好了,接下来该是我亲手斩杀你这孽徒了。” “孽徒?放屁,你从未是我的师傅,那点破机缘,不过是广撒网罢了。” “哼,没有我送给你的机缘,你狗屁都不是。” “域外小丑,说我堂堂人间司卿狗屁不是?好大的胆子!”他勃然大怒。 一只手拄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 雨水将剑上的鲜血洗去。 既有焦烟的鲜血,亦有他自己的。 “此剑,陪我斩杀上百位大敌,看来今日终要折剑在此了。” 司卿说了句焦烟听不懂的话语。 不仅听不懂,同样看不懂司卿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他折断自己的剑,将带着剑柄的一截插进自己的胸膛,狞笑着看着焦烟:“陪我去死吧。” 松开手,剩下的半截剑,飘在空中,载沉载浮。 司卿轻声命令道:“去。” 半截剑瞬间殷红如血,掠成一道虹光。 眨眼间穿透焦烟的心脏。 焦烟难以置信。 两人在会客厅时,司卿突兀刺中她的那一剑,不过是小伤,吃颗灵丹妙药就好了,然而这一剑,却对她造成危及性命的重伤。 焦烟歇斯底里怒吼。 “贼子!你敢杀我!” “旁人都能死得,凭什么你不能死?!” “我是玄真太元天的人!比你们人间人高贵无数倍。” “放你娘的屁!” 焦烟忽然落寞下来:“你前两剑皆是障眼法,为的是这一剑。” “一身真气,两伤术法,寿元换来的力量,全在那半截剑上了。如果现在仍然杀你不死,我彻底没办法了,我想,你应该会死吧?” 将带着剑柄的半截剑刺中自己要害,为的是置之死地,不给自己留哪怕一丝一毫的退路,唯有如此,方能破釜沉舟! 另外还有逼迫出穴窍内残留的全部力量,汇集于那半截剑,斩杀焦烟! 半步金丹的大高手,尤其像焦烟这种何止半步金丹,只要天地允许,很快就能破进金丹境的大高手,司卿非常清楚,必须让自己不遗余力,才有机会杀了她。 从会客厅始,到现在刺中焦烟心脏。 所有的谋划,一步不差的符合司卿设想。 倘若现在还杀焦烟不死,司卿真没办法了。 焦烟身子晃了晃,后又稳住。 她如梦初醒。 “好深的心计。” “是不是你我在泉城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有了杀心?” 司卿而今说不出口,处在弥留之际的状态。 焦烟也不想听他的声音,趔趔趄趄走到司卿身边,垂头看着他。 “你呀你,为了神州百姓,当真付出全部了。” “假设你有子嗣的话,我会把他们全杀了,令你断子绝孙,你没有。” “假设你有徒弟的话,我将他们诱惑成我的人,既然你矢志不渝想除掉我,那我就让你培养的弟子,一生一世为我做事,但你还是没有。” “那么……我只好多杀人间的人了,你不是为了他们慷慨赴死吗?我就杀的天昏地暗、尸山血海!!!” “你看见了,我没有死,现在的你虽然也是半步金丹,不过半步金丹和半步金丹还不一样,剑修苏峮如何?在半步金丹里算是好手了吧?仍然死在你先生剑下,法天象地、掌握五雷的风采,让我亦是心惊胆颤不已。” “是不是感到懊悔沮丧?明明谋划的如此周全,依旧杀不死我!” “你啊你,给你两年时间,修为再进一步,今日的我必死无疑。” “可叹没有两年时间。” 司卿闭着双眼,气息如丝,眼看着不消多时就要彻底一点生机也无了,他双手仿佛慢动作一般,握住插在自己胸膛的剑柄。 焦烟任他作为,难道到了现在,仍能杀了自己吗? 笑掉大牙。 焦烟极其肯定,她愿意,一脚踩下去,就能把司卿最后一点生机踩灭。 她没有,似乎猫戏耗子,想亲眼看着司卿拼尽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的绝望。 剑,渐渐拔出胸膛。 不属于司卿的声音响彻在焦烟心底:“司卿一人路上孤独,你陪他去吧。” 司卿心声低低道:“我的力量太弱了,此前夸下海口不需要先生动手,没想到依旧靠先生斩杀焦烟。” “你的名字,必会令无数人牢记。” “这就够了,死而无憾。”司卿心声回道。 焦烟瞠目结舌,看到那半截剑钉向她的脑袋。 极其想躲。 但双脚貌似长在了地面,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莫说动一动了,眨眼一眨眼睛也做不到。 剑没入头颅。 焦烟神情惊骇,就此凝固。 司卿露出放松的微笑,最后一丝生机快速消失。 与此同时。 一位站在泉城高楼大厦,以望远镜观察战场的修行者,悲痛流泪。 旋即发送了一条短信。 神州司天司卿,为神州,慨然战死。 老天师叹气复叹气,好像叹气没有止尽一般。 他清楚,同时代的老友又死了一位。 虽然司卿比他先上路,然而活着的人悲痛的心却是不能抑制的。 张翠花在打坐修炼。 老天师打开房门,抹了把脸,下到一楼,找服务员要了两瓶白酒。 一瓶白酒洒向司卿战死的方向。 一瓶白酒悉数饮下。 为英雄送行!!! 陈禅站在阳台上叹道:“司卿战死了。” 齐红袖从背后环抱他:“他是英雄。” “确实是英雄。”陈禅轻声说道,“自古以来,为了芸芸众生战死的英雄不计其数,可亲眼看着他们战死,自己却无动于衷,总是心里不好过。” “你也是英雄。” “我不是英雄。”陈禅仰头望着阴沉的天,“不过是苟且偷生的人罢了。” 长生,对他而言,反倒成了深深锁在身上的枷锁,见过太多悲欢离合,若非有些记忆渐渐遗忘,记的不再那么清,即便他叫陈禅,同样承受不了重到比大地还重的回忆。 “好了,死的人为了芸芸众生慷慨赴死,死得重如泰山,活着的人总该想方设法把他没有完成的事做完。” 两人回到客厅,陈禅把阳台的门关上。 外面冰冷刺骨,里面温暖如春。 不管泉城战事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供应百姓的地暖照旧运行,没有停下。 否则,不知多少人要忍受寒冷了。 他们同样伟大。 …… 章璇玑久久无言。 直到旁边的老人问道:“司卿一死,我们少了一大敌手。” “就算他活着,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章璇玑冷声道。 “嘿,你比焦烟如何?能在司卿必死之剑下活下来?”老人又稍显沉默:“先是苏峮,再是焦烟,他们手底下的拍卖行要被神州清算了。” “嘿,他们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正是有你们存在,大道复苏愈来愈快,灵气爆发的不符合常理?” “常理?灵气复苏此事原就不是常理。”老人嗤之以鼻,讥笑道,“反倒是你,早在龙虎山就拿小道士们通风报信,与我们搭上线,你为了什么,莫非认为我不清楚吗?” “给还是不给?”章璇玑轻轻问道。 老人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你的实力可比不上焦烟,连苏峮都比不上,到时那人杀你,我不会插手。” “插手?不必你插手,我本跟焦烟不是一路人,既然她死了,我走不就是啦?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图谋。” “你要去关外?”章璇玑冷冷道。 老人不答,转身离去,眼看着是要出泉城。 往北走。 “果然是关外。” 章璇玑嘲笑道,“一大把年纪了,活的胆小如鼠,丢人不丢人?” 老人对她的冷言冷语,不屑一顾。 不就是人间区区魔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师门降临人间,这样的魔头看家护院都不配,外人不知,老人对自己宗门十分自豪,因为他的宗门在那上古年代与天泉圣地一样,同是圣地! 天泉圣地覆灭了,自己为之出生入死的宗门长存! 莫非此事还不够令他自豪吗? “等等!” 章璇玑追着他的背影,喊道。 老人停在街道,注视落下的章璇玑。 她问:“大家将话说明白,别藏着掖着,你说吧,我帮你们做了那么多事,究竟到什么时候,才把它给我?” “天泉圣地有一年代出了两位圣女,威压人间,只差一步便飞升昆仑,后来两人为了延续寿元进入天泉圣地的瑰宝内苟延残喘,我们要你得到那件瑰宝。” 章璇玑回道:“此事在修行界已然有不少人知晓了,既然曾是天泉圣地的瑰宝,再加上活着的圣女,我一人单枪匹马,恐怕力有不逮。” “那是你的事。” “哼,你们铁了心不给?” 老人顿了顿,思虑道:“这样,你终究给我们提供了不少龙虎山情报,在瑰宝出世后,你只要替我们挡下那人就行。” “这件事一点都不简单。”章璇玑摇头,“那人的战力你亲眼看见了,法天象地、掌握五雷连出,苏峮都死在他的手下。” “别忘了你的出身,你是人族一口轻灵气化成的妖魔,拥有天赋神通,多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好,先把它交给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会为你们卖命。” 章璇玑说道。 老人打量她半晌,问道:“这件东西即便是我所身处的福地内,也没有。” “以后还会有,你的传承长存于世,一定能再等到一个。”章璇玑话语略显乞求。 她见老者仍然犹豫,怒道:“大丈夫婆婆妈妈怎能成事?!司卿死了,鱼嘉、夏侯穷重伤,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老者退后两步,看着章璇玑,冷冷道:“你发道誓!” 章璇玑忽而大喜过望,赶忙不顾一切发了道誓。 有了道誓约束,她必须完成应下的事,方能不被道誓反噬。 老者右手攥了下,再松开,手掌有了一颗荔枝大小的果实。 果实红彤彤,分外讨喜。 它是武夷山上一棵看似普普通通的树结的,成熟时,满山香气扑鼻,附近的修行者闻风而动,赶去找寻机缘,最终落在老者组织手中。 彼时身在龙虎山上的章璇玑听到两位小道士讨论此事,心底大震。 她知道果实是什么东西。 马上操控这么多年在龙虎山积累下来的人脉,好不容易跟老者搭上线。 老者恰巧对龙虎山的消息极其感兴趣,只是老天师坐镇龙虎山,他遣去的人俱都无功而返,让龙虎山道士叛变的阴谋一而再的失败,章璇玑主动联系着实令他喜出望外。 剩下的事,就是一连串的交易。 章璇玑为了果实拼尽力气帮老者得到想要的信息,但老者所在的组织犹如贪得无厌的饕餮,攥着章璇玑所求之物,每次都说还差一点。 直到她下了山,听说老者在泉城,马不停蹄赶来,明面上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为了那座不世出瑰宝,实则为的是这颗红彤彤果实。 “我走了。” “到了关外小心一点,你们组织在关外布局很少,省得死在那里没人替你收尸。”章璇玑不忘挖苦。 老者突然后悔如此轻松的就将果实交给她,组织让他负责此事明明一再交代,章璇玑此等妖魔,利用得当,收获良多。 只是,老天师出现在泉城,明显为她来的,老者非常想留她性命,继续帮组织做事。 “不用你关心。”老者冷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泉城。 落在高速路的一旁,老者垂头凝思。 显然老天师自天师禁制中知道了一些事,所以付出大代价下山前来泉城。 章璇玑曾经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错,才令一位天师不顾代价的诛杀她? “哦?”老者恍然抬头。 章璇玑交给他的情报中,有一份是窃取仙人后代肉身,借此成仙的手段。 这般手段乍看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仙人后代的肉身,没那么玄奇,福地内就有不少仙人后代,也没见他们怎么样。 但是那份情报还记载了,取得了仙人后代肉身,可坐上天师之位,以龙虎山积累下来的无数气运辅助修炼,比那些资质奇绝的天纵奇才还有希望羽化飞升。 老者霎时拍案叫绝,不知是哪位龙虎山道士想出来的法子,真如此做下来,还真有机会成事。 仙人后代本就与大道亲近,加上龙虎山气运,真真就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什么章璇玑,什么这一代的天师,原来都是棋子,张宗敬啊张宗敬,知道真相的你,不知会不会恨死龙虎山?!” 吞下果实的章璇玑,一屁股坐在冰冷地面。 脑海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 似汹涌的浪潮,铺天盖地的将她狠狠砸下。 以前从不记得的事,慢慢想起。 过往的爱恨情仇,一一浮现心底。 她凄惨怒吼:“龙虎山!!!我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宗敬!!宗敬!!!我的儿!!!!” …… 老天师浑身一凛。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走龙壁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一章走龙壁陈禅猛地扭头看去一个方向。 齐红袖不明所以,讶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此地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 “嗯,我听你的。” 她重重点头。 即便陈禅不如此说,她同样不会离开小区一步,主要不愿让他担心自己。 刚说完,陈禅快速起身,离开小区,御风飞向章璇玑的位置。 他当然知晓猝然爆发的恐怖气息是章璇玑,但他不清楚章璇玑的修为道行因何事节节攀升。 原本章璇玑的力量与苏峮差不多,她又是人族轻灵气化形而成的妖魔,擅长潜伏,陈禅和她面对面相见时,章璇玑想走,陈禅并没有多少阻拦,想要一劳永逸把章璇玑困死,需要提前布置风水大阵,锁困四方,让她逃无可逃,比对待苏峮那般,还要上个层次。 等陈禅赶到章璇玑适才所在的位置,她人早已无踪无际,仅剩气息一缕。 站在原地良久,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除了章璇玑的气息,另有一味天材地宝的气味。 此天材地宝有种种妙用,自古罕见。 表面上能够洞察幽微、上体天心,实则还会渐渐改善躯体到达接近仙体的地步,当然这种天材地宝所能达到的仙体,不过刚刚羽化飞升的仙体,但相对于人间茫茫炼气士,仍然极具诱惑力。 此物叫做无定仙果。 “章璇玑从何处得来的无定仙果?” 无定仙果尽管比不上世间最顶尖的妙药,不过它的药效十分玄奇,古往今来极其罕见,在那遥远年代,曾是上仙赏赐给天骄的仙缘。 “先生,章璇玑发生了何种变故?”老天师的心声响在陈禅的心底。 陈禅将无定仙果的药效介绍了一遍,天师顿时沉默不语。 “怎么了?”陈禅问。 天师沉默,似乎蕴含着别样意味。 “我们龙虎山为了让章璇玑俯首帖耳,篡改了她的记忆。” “是不是吃下无定仙果,她就会记起以前的记忆?” 陈禅非常肯定:“不错。” “嘿,那坏了,不必我苦心顾虑找章璇玑决战了,她会自己来找我,兴许,章璇玑现今就在我附近。” “先生,我到泉城的目的,就是诛杀章璇玑这头妖魔,只是张翠花与此事无关,恳求先生带走张翠花。” “另外,我跟司卿的心意一样,我会竭尽全力诛杀章璇玑,请先生保存实力以待后面的大战!” 陈禅叹气道:“好,我答应你。” 他冲向天师所在的地方。 于半空中,鬼使神差的俯视。 恰巧,一脸冷漠的章璇玑仰头。 她穿了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衣,飘飘然仿佛并非人间生灵。 美到令人心境的容貌,看见陈禅后,不加掩饰嗤笑。 老天师吃惊喊道:“先生!” 章璇玑散出气势,静静看着陈禅举动。 陈禅告诉老天师:“现在的她,比司卿的敌手更强一丝,你就算拼死也不是她的对手。” 自半空降到章璇玑的身前,他打量着修为精进的她,叹气问道:“何苦如此?” “我有自己的理由。”章璇玑冷冷道。 “你还想的话,以后跟在我身边吧,我会指点你修行。” “不必了,而今的我,先生或许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陈禅平静反问,“不如动手试试?” “求之不得。”章璇玑安静站着,没有半点动作。 陈禅环视四周,此地并非大战的地方,俱是民房,随即右脚踏地,一地风水顷刻倒转,他双手急速结印,风水瞬间为他所用。 “借一下,稍后还给你。”他呢喃自语。 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移到泉城郊外廖无人烟空旷之地。 他注视着章璇玑,双手负后,“你先出手吧,让我瞧瞧,修为道行精进到哪里了。” “只怕我先出手,先生再无幸理。” “你比苏峮如何?” “我之身份、传承,苏峮又哪能比的了我?”章璇玑傲气道,“先生当真让我先出手?” 陈禅眯了眯眼睛。 “好,先生接好了!”章璇玑吐出一口气,气滑落身侧,顿时凝成另一位她。 两位章璇玑一模一样,一举一动毫无二致。 …… 老天师回到张翠花身边,问道:“理解的怎么样啦?” “师傅,这些经文实在太难了!”张翠花苦着脸道。 “哈哈……没事没事,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天天偷鸡摸狗,别说这等晦涩的经文了,让我学点知识脑袋都跟炸了一般,现在理解不了,暂且压下,去学你看得懂的经文。” “是!” 张翠花瞬间喜笑颜开。 “欸,师傅是不是喝酒了,为什么一身酒气?” “送别了一位老友,喝了点酒,好了,不打扰你打坐修炼了,我出去一趟。” “嗯呢,师傅何时回来?” “很快,你修炼完,我就回来了。” “好!” 张翠花重新使自己以正确的姿势进入打坐状态,脑海浮现种种经文奥义,依次领悟理解,好不容易才修出的一丝真气,从打通的几条经脉中缓缓游弋,似乎巡视自己的领地。 老天师看了她一会儿,掐诀将一生所知的术法、经验打到张翠花的识海里,顺便加封了数条禁制,张翠花每到一境界,便松开一条禁制,其中术法、经验就会让她得知。 “师傅没用,一辈子才修炼到琉璃境后期。” 悄悄关上门。 握住铁剑断江,朝陈禅和章璇玑所处位置冲去。 “先生,章璇玑交给我吧,不亲手杀她,我永远心怀憾事,何况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纵使不与她大战一场,也得死翘翘了,嘿嘿,待我诛杀此作恶多端的妖魔,希望先生将我残躯融化成骨灰,托张翠花送回龙虎山。” “就不留肉身在这儿世间丢人现眼了,一大把年纪了,连下次山都偷偷摸摸的。” “希望老东西在黄泉路上没走多远,等等我。” …… “欺天。” 章璇玑轻声道。 陈禅急促布置下的风水大阵,刹那破开一角,皱了皱眉头,一退两千米。 章璇玑的力量而今几乎和他持平,戳破风水大阵一角,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举。 不过他亦是讶异章璇玑战斗经验还不错,先坏掉风水大阵,再正式交手,不管后面的战局成与不成,总不怕风水大阵在旁作祟。 苏峮的死,有一部分便在于残存的风水大阵起了作用。 使她想逃,也逃不掉。 当然,夏侯穷憋着的那一招,同样带给苏峮不少麻烦。 章璇玑而今所处的环境就不同了,陈禅布置完整的风水大阵,她亦是感受到龙虎山天师不怕死朝这边赶来。 既然如此,将他打死就行了,正好出口恶气。 余下的恶气,报应在龙虎山徒子徒孙身上。 两位章璇玑,缓缓透明不见,仿佛施展了隐身术。 陈禅看向自己的左侧。 她吐出的那口轻灵气化形另外一个自己,已然不用区分真假了,两人皆是章璇玑。 同一气化三清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一气化三清化,各方面都跟己身一般无二,章璇玑的这口轻灵气,战力甚至微乎其微。 她伸出手臂,手掌成刀,砍向陈禅的脖颈。 自透明状态现身,章璇玑只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 陈禅再退千米。 眉头愈皱愈深。 他感觉章璇玑当下处在完美程度。 想要伤到她,不太轻松。 她停在千米外,惊诧道:“不愧先生二字,你居然从我的必杀一击里轻易脱身。” 另一个她,现身站在身旁。 两人一块盯着陈禅,无论目光、表情、举动尽皆如出一辙。 陈禅趁着这时间,双手掐诀,补完风水大阵破开的一角。 “可惜,先生仍然需要死在这里。” 两个章璇玑再次消失。 陈禅往前走了几步,见她迟迟不出现。 骤然失笑。 倏地一拳砸向右侧。 砰!! 章璇玑让他砸开百米,滚落在地,化成轻灵气。 至于另一位章璇玑。 陈禅电光朝露转身,右手握剑,剑气顷刻喷薄,斜斩。 霎时隐现风雷之声。 章璇玑大吐一口血,风驰电掣和陈禅拉开距离。 得理不饶人,陈禅紧随其后。 她急骤转身,左手虚按,右手虚握。 陈禅头顶乍然现身一位章璇玑,剑刺头颅。 右手握紧魔气汇聚的细长长刀,朝他胸膛狠劈。 魔气继而浩浩汤汤。 他似乎早有此料。 身子不停,迎向长刀,灵活侧身,手中与真实长剑相差无几的气剑,斩在长刀上,继续上挑,借力打力,让当头刺下的剑跟章璇玑的长刀交击,而陈禅做完这一切,瞬间抽回剑,斜斩直下,将持剑的章璇玑头颅斩下。 脑袋滚落在地,鲜血喷涌。 她的身子倒下。 那持剑的章璇玑一剑不成,冷眼旁观另一个自己被杀,瞬息远掠,站定后吐出一口轻灵气。 死掉的尸首除了留下一滩血,渐渐什么也不剩,碎成一片舞,被风一吹,不见踪影。 新生的章璇玑脸色略微苍白,气势落了一筹,远不复适才目空一切程度。 “先生的剑,令人生畏,我还以为先生会拿无穷真气再度施展法天象地、掌握五雷把我轰杀了,原来先生跟苏峮大战过后,真气亦是耗损不少啊。” “不过,单纯靠剑术斩杀了我两具化身,先生的战力足够被称为人间第一等了。” “哦,龙虎山的天师来送死了,先生是把我让给他对付,或者拼着再度损失真气将我一举击杀?选择后者的话,接下来的大战先生恐怕要败了。” “差点忘了,如我这般战力的半步金丹,泉城至少有两位,那些往日藏在水下面的老王八,还不一定临门插一脚呢!” “先生,我非常好奇你如何选择。” 陈禅没有开口。 毫不花里胡哨的一剑斩去。 剑气滚滚,似万龙奔腾。 在上古年代,这一剑被唤做走龙壁。 章璇玑脸色顿时惨白。 两具身体,悉数碎裂于走龙壁中。 等她凝结成身,便看到龙虎山当代天师持铁剑断江站于陈禅身旁,杀意重重瞪着她。 章璇玑咳出一口血,身子晃了晃,接二连三被斩,纵然她是人族一口轻灵气化形成的妖魔,也吃不住。 天师担忧询问:“先生……你的真气……” “损耗了一些,我已将章璇玑的战力削去了三成。” “多谢先生,削去三成,足够了。请先生彻底作壁上观,再别插手,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后的惨烈大战,拜托先生了,泉城千万百姓,拜托先生,张翠花……拜托先生了。” 陈禅缓缓颔首,未曾多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无需多什么了,他跟天师已经将言语坦诚布公。 手中气剑丢向铁剑断江,帮它品迭短暂提高了一品。 从无垢境剧烈攀升至琉璃境。 这柄铁剑,已是琉璃境法宝,虽然时间不长,老天师掂量了掂量重了几分的断江,暗道,章璇玑应该自豪,为了杀她,我和先生都使出全力了! 陈禅退后十里。 十里的范围,正是泉城入城的边缘,他的风水大阵极尽处就在十里。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上次借了次泉城风水,这次又借,嘿,幸亏此前赠予了我一部分气运,否则大战过后,我要付出大代价给予泉城了。” 付出大代价,陈禅并不怕,往时,他都忘了付出多少次大代价。 而是当今天下风起云涌,域外之人勾连成组织,一致对抗人间,关外又出了事,连司卿都闹不清楚接下来该发生什么,陈禅心想最好保持半步金丹的实力,去关外走一遭,毕竟那里的深山老林既然走出古山、何燕、何徊这种强悍真修大妖,有没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大妖,不好说。 妖物寿元绵长,即便有从先秦时代活下来的大妖,陈禅都不意外。 安平都能做到,大妖为何不可? 双手掐诀,在风水大阵上多加了一层防御阵法,防止天师和章璇玑紧接着的大战,打到泉城。 因为他知道天师用什么术法,与章璇玑拼命。 龙虎山的五雷正法! 说时迟那时快,当陈禅甫一离开。 天师便御风飞向上空。 铁剑断江仿佛变作了施法时的桃木剑。 冰冷的小雨陡然化做无数雷霆。 天雷阵阵。 响遏行云。 天师的背顿时托了,笑道:“既然是春天,老夫便为泉城送上春雷,大家伙儿……一块来听个响吧。” 章璇玑注视他,任其施展五雷正法,“龙虎山曾经篡改我的记忆,杀我丈夫,利用我孩子,此仇此恨,今日之后,我会一一向龙虎山讨要,自你开始吧。” 她说的言语,处在无数雷霆中的天师早已听不清,双目布满霹雳作响的雷电,犹如神话时代的雷部正神,天师剑指章璇玑。 雷似雨落。 呼吸之间,炽亮夺目的雷霆淹没章璇玑。 依稀可以看到,章璇玑一步步走向高高在上的天师。 一波雷霆结束。 天师凝望站在半空浑身焦黑的章璇玑,冷声道:“胆敢违抗天命,大逆不道!” “雷池何在?” 天际之上。 一座又一座庞大雷池显化。 天师敕令:“去。” 雷池当头砸下。 章璇玑身子哆嗦了几下,她好像见到了真正的雷神,这种感觉转瞬就消失了。 天师拼上性命、携带至此的龙虎山气运施展的五雷正法,哪会普通? 短暂带点雷神的韵味,合该如此。 只是她并不知道,站在十里外边缘位置的陈禅,眉头紧皱雷电环绕的老天师。 因为他的五雷正法,已不是龙虎山传承脱胎于掌握五雷的五雷正法,而换成了如假包换的掌握五雷。 并且,眼下天师身上的雷神韵味,和他记忆里的雷神神性,简直一模一样,不过那点韵味,小的如同尘埃。 就算小的比尘埃还小,该是雷神韵味,就是雷神韵味,那是天庭雷部众神的神性! “为何?”陈禅不解。 天庭众神陨落的陨落、逃亡的逃亡,尤其代表天罚的雷部正神,更是死的一尊不剩。 陈禅仰头看着茫茫无边的天。 “为何?” 莫非灵气复苏里,含有不为人知的其他事? 章璇玑吐出三口轻灵气,化出三个自己。 做完这一切,身子马上在半空摇摇欲坠。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心底有一个声音反复提醒她,再不拼命,会当雷霆轰击下的孤魂野鬼,不对,让至刚至阳的雷霆杀死,鬼都做不成。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要去龙虎山报仇,要去见见曾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孩子,要为他扫扫墓……” 雷池貌似座座神山,当头砸落。 所有的章璇玑悉数消失在雷池中。 小山粗细的雷电,爬满天幕。 陈禅撤去风水大阵,他知道,能将掌握五雷运用至这般地步,章璇玑必死无疑、毫无幸理。 “陈禅?” 肉身布满雷电的天师,疑问呢喃。 陈禅松开眉头,伸手召来一柄青铜剑。 青铜剑正是安平祭炼千年的那柄,彼时斩杀了化成周存孝的安平后,他就抹除了青铜剑内的禁制,倘若遇上无可预料的变故,恰好用此剑对敌。 “不对,堂堂仙王岂会如此弱小?” 陈禅想出剑了。 天师移开视线,瞧着挣扎在雷池里的章璇玑,讥讽:“区区妖魔,仅仅出身特殊些,就敢违抗天命?不知死活。” 然而,话刚刚落下。 砸向章璇玑的雷池,全部裂痕,继而四分五裂。 “哦?” 只剩下一位章璇玑,化身通通让雷霆劈的渣滓不剩。 即便现在的她,亦是留存一口轻灵气不散。 “天雷之下不死,倒是有点手段。” 章璇玑仰头嘶喊:“我一定、一定、一定将龙虎山杀的鸡犬不留。” 顿时持断了半截的长刀,杀向天师。 她的速度慢之又慢,比之无垢境修行者都不如,又怎会是当下天师的对手? 天师双手重重攥下。 雷云厚到触手可及。 马上降下似瀑布般的雷霆。 章璇玑的身影霎时不见于雷霆内。 这波雷霆持续的时间快二十分钟。 等雷霆告一段落。 章璇玑独剩一具残缺不全的骨骸。 长刀也唯有刀柄堪堪握在骨手。 似乎她的灵智暂时不灭。 十分缓慢的飞到老天师近前,龟爬一样把刀柄插在他的胸膛。 一个刀柄如何伤的到天师? 陈禅看来,很像章璇玑将刀柄按在了胸膛。 “放肆!” 天师怒喝。 残缺骨骸,立即粉身碎骨,粉末被密密麻麻的细小雷电湮灭。 不知还是不是老天师,他徐徐瞥头看向陈禅。 “当真是他?呵,不可能,不可能。” 雷霆渐渐不见踪影。 老天师摔落向大地。 陈禅松开手中的青铜剑,此剑飞向本该在的泉城博物馆,继续接受看押。 他接住老天师。 降落在地。 老天师的生机一点也无。 而且他死去的时间比章璇玑更早。 仿佛甫一施展五雷正法,他就死了。 剩下时候的他,已然不是他,换成另外的存在。 陈禅实在松不下这口气。 虽然亲眼看着附在老天师身上的神性,须臾炸碎。 但能引来雷部正神之一的神性附身,是否接下来其他人施展雷法,照样能引来神性呢? 灵气复苏背后,究竟下了怎样的一盘大棋? 已不是棋手,而成棋子的陈禅,不知。 留给他的选择,貌似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应老天师早前告知,陈禅一把火将之烧成灰烬,真气掘起泥土,熔炼成陶罐,放进骨灰而后封存。 倒是,他该怎样跟张翠花解释这一切? …… 交给章璇玑无定仙果的那位老者,尽管远离泉城一段距离,望着雷霆不断,似乎天劫,吓的双膝跪地,跪着等到雷云散尽方才起身。 “掌握五雷!掌握五雷!!绝对是三十六天罡大术里的掌握五雷!!!” “那人是龙虎山天师啊,他从哪里学会了掌握五雷?!” “章璇玑难道就这样死了?死的无足轻重!吃下了我的天材地宝,紧接着就死了!!!” 老者颤抖犹如筛糠。 别说是章璇玑,搁他面对掌握五雷,肯定一波雷霆也接不下。 已经知晓章璇玑的实力是多么的不凡。 “何以至此啊!” 老者重重叹气,再不做任何停留,急急赶往关外。 组织没有在关外做下多少布局,没事,此行,他就是借着混乱,一一布局。 “关外大妖众多,到时,我得晓之以利,拿几头大妖充当护卫,省得跟苏峮、焦烟、章璇玑一个凄惨下场。”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月有阴晴圆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二章月有阴晴圆缺陈禅看向老者离去的方向。 当老者被那点神性吸引不由自主露出气息时,他便留意到了。 刚刚触摸金丹境门槛的高手,跟焦烟、吃下无定仙果的章璇玑比不了,但是在当下的人间仍旧算顶尖高手了。 让陈禅极其奇怪的,依然是附身老天师那点雷部正神之一的神性。 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里说,人间灵气复苏,将过往消逝的神祇残余神性勾引出来了,既然正主都没了,区区神性当然就得飞灰湮灭。 往大里道,灵气复苏不仅使人间重回远古时代,还推向了神话时代。 经历过毁天灭地大战的陈禅,无比清楚意味着什么。 三十六天罡大术中有一术,名为划江成陆,划江成陆在那群不可知存在眼里,不过是小术而已,算不上什么。 抱着老天师的骨灰坛,他站在原地沉思良久,还是不知道该怎样与张翠花解释天师慨然战死。 他不止一次经历这般事了,临到事前,仍是不知所措。 现今的龙虎山天师府不知天师战死在泉城,神州司天却知晓了司卿的战死。 且司卿战死的细节,以最快的速度同时放在数位大人物手中。 此事就不是陈禅关心的事了,他站了一会儿,御风飞向张翠花的位置。 小姑娘依旧在打坐修炼。 她真的听从老天师的话语,一刻不停的修行。 老天师与她说过,今后的人间想要活下去,唯有两个拳头打服害你的人,方能安然无虞的生活。 张翠花不想死,也不想爸爸妈妈受到伤害,既然保障生活的“钥匙”在手里,努力就行了。 至于老天师殷切期待她做的大事,于她而言,太远太远。 师徒两人到了泉城边缘并未联系当地龙虎山的人,一方面老天师认为现在不会发生大战,应该是等到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他才能和章璇玑一决高下,另一方面,张翠花没有完全得到她的传承,一旦让龙虎山知道她的存在,或许对她并不好。 毕竟张翠花是天师徒弟这件事,对于龙虎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陈禅敲了敲门。 似乎她进入深深的入定。 他探出一缕真气到张翠花身体内,发现她当真是修行的天纵奇才,十年之后,张翠花必然更胜张宗敬一筹,如果张宗敬进步稍慢,就会让张翠花反超。 陈禅等在门外。 直等到她运转完功法,体悟老天师说的一段妙意后,才睁开双眼。 目光清明无杂质,鬼使神差看向门。 她总是感觉门外有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陈禅轻轻敲了敲门。 张翠花跳下床,穿上鞋子,打开门。 看到是一位大哥哥抱着一个罐子。 她并未看陈禅的神情,一下子双眼红了。 “里面……里面是不是我师傅?” 张翠花泣问。 陈禅暗叹她是修行的好苗子,直觉准的可怕,微微颔首:“老天师为了救泉城千万芸芸众生,不惜舍身取义。” 他将骨灰坛递给张翠花。 但…… 她没有接过。 陈禅心底一叹。 她实在早熟,明白一位小姑娘拥有老天师的骨灰,绝非好事,乃至会为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翠花是老天师闭门弟子已经让触动一众人神经了,如果以闭门弟子身份送老天师骨灰回龙虎山,岂不是她迟早成为一代女天师? 龙虎山绝大部分人都会无法忍受!! 所以,心思急转的张翠花霎时决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 师傅战死在泉城,爹娘不在身边,可以照顾她的唯有她自己。 “我不能接。”张翠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傅之前就与我说过了,倘若他在泉城战死,我就将他的骨灰交给身在泉城的龙虎山弟子。” “可我找不到他们,大哥哥,劳烦你将师傅交给龙虎山弟子。” 两段话,张翠花强忍哭泣说完,侧身,邀请陈禅进去坐一坐。 陈禅身子没有动,站在门外,垂头注视着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今后你去哪?” “师傅让你带他骨灰回来,大哥哥一定是好人。我说实话,我会去龙虎山修炼,等到有了自保之力再下山。” “好。我现在联系龙虎山弟子。” 陈禅给谢镜花打去电话。 谢镜花知晓后,立即让人通知眼下身处泉城的龙虎山弟子。 有泉城司天的人脉,隐在茫茫人海中的龙虎山弟子不多时便被通知到了。 过了两个小时。 张翠花所在的房外,停了四辆车,下了十一人。 他们悲痛的接过老天师的骨灰坛,郑重朝陈禅道谢。 “这位先生,我家天师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陈禅摇摇头。 “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吗?比如下一任天师人选?”一人追问。 陈禅再次摇头:“他并没有和我提及此事。” 苏日安未曾得到想要的答案,十一人也不再强求陈禅把所知的一切说一遍。 能让天师托付身后事的年轻人,必定来头大的吓人。 眼下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能不多事就不多事。 尤其一代天师陨落,还是战死,其中需要讲究的大事委实太多太多。 “你叫张翠花是吧?” 一人盯着张翠花询问。 “我是张翠花。” “你跟我们走吧,你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将你带回龙虎山后,一定好好安置你,给你充裕的修炼资源、环境。” 张翠花牵上那人的手,由她领自己出了房间。 她不禁回首看了眼静静站在房间的陈禅。 陈禅颔首。 张翠花提起的心,这才重重落下。 迎回为千万芸芸众生立下大功的老天师,十一人必然被龙虎山重赏。 带回老天师战死前收的徒弟,功加一等。 张翠花看似什么也没得到,换取的却是安稳的修炼生活。 倒是老天师的铁剑断江,陈禅在张翠花登上车辆前,以真气包裹送进张翠花体内。 铁剑断江材质特殊,眼下让雷霆轰的漆黑,经过天雷淬炼,日后稍加祭炼,品迭就会顺利跨一大台阶。 陈禅交还给张翠花,未曾交给十一位龙虎山弟子,可见他的私心。 “老天师啊老天师,你收的这位弟子,不得了,我非常期待她在十年后大放异彩。” 张翠花相机决断,让陈禅觉得小小年纪知进退,宁愿送给他人机缘,也要护自己周全,以待将来。 “可惜了,小小年纪城府深重至此,心魔远比旁人强大数倍!瞧你接触了龙虎山的雷法,是否再得我的掌握五雷,就看你的心性了。” “心性过关,掌握五雷你自然从容学会。不过关,掌握五雷无声消散。” 老天师前不久央求陈禅将掌握五雷传授给张翠花,他用法不轻传的借口拒绝了。 此时见到张翠花一面,再见不知猴年马月,所以他将掌握五雷藏在她的心底,直到独自斩杀心魔,道心足够坚定,完整的毫不保留的掌握五雷自然而然浮现她心底。 短短时间,神州损失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待消息扩散后,必定激起千堆浪。 至于老天师答应司卿斩杀上一辈苟延残喘的老王八,随着他一命换了章璇玑一命,这个诺言也就此消散,不复存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且留那位苟延残喘的老东西,再多存活一段时间,随着人间卷成漩涡,哪还管他是何身份背景,该死依旧得死。 陈禅顺手抹去张翠花留下的气息,御风回转泉城。 他此行要去见谢镜花。 再看望下在她手底下做事的王葳蕤习不习惯。 …… 谢镜花受了点伤,即便有何燕、何徊跟随,仍是不可避免中了陷阱。 不知是哪个大势力布置下的手段,将六十头厉鬼封印在泉眼里,待有人查看泉眼,封印立即接触,六十头厉鬼齐齐冲杀向那人。 封印布置的巧妙,就连何燕、何徊两位真修大妖都未能察觉。 王葳蕤跟她早就熟识,照顾她的责任,王葳蕤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姐,别动!你被一头厉鬼咬伤,千万别认为是小伤,其实阴寒之气已深入血肉,不谨慎医治的话,小伤也会酿成大痛。” 王葳蕤温柔为她抹着司天制的特殊药膏。 这等药膏用天材地宝炼制,针对鬼物造成的伤势,效果拔群。 谢镜花蹙着眉头,中计受伤着实不该,得到这处泉眼太过轻松,以至于使她起了轻视之心,觉得之前得到这处泉眼的势力顶多走了狗屎运的小势力,等检查泉眼时,如何料到会冲杀出六十头穷凶极恶的厉鬼! “怪我,不该大意的。” “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下次多加小心就好啦。”王葳蕤安慰。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谢镜花愈加自责。 泉城司天有战力的人员皆在她手底下,昭天苑、一部分夏侯家高手听从何燕的命令。 这是鱼嘉的意思。 何燕是真修高手,远比谢镜花有底气压制昭天苑、夏侯家高手一众桀骜不驯之辈。 谢镜花实力不俗,但仍然是那句老话,她太年轻了。 本来昭天苑众人是跟从谢镜花的,但他们里不乏真修高手,凭什么听从一个晚辈的指手画脚? 不免阳奉阴违。 鱼嘉收到谢镜花汇报后,干脆令他们听何燕的指挥。 何燕乍然临危受命,不禁让何徊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两妖远道而来,怀有恶意,见识人族种种“奇迹”,心悦诚服,选择加入司天。 算算时间,两妖根本就不配让司天当做自己人。 何燕想的那些七道、八道试探,一样都没有。 当时何徊感叹道:“鱼嘉一位女子拥有这般气魄,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你我兄弟若跟在她背后,兴许可以喝上一口汤。” 随着知晓关于鱼嘉越来越多的传闻,何燕信服道:“她是人族炼气士,等到灵气彻底复苏,修行速度超过我们是应该的,并且她的潜力看不到底,说不定深山老林里的妖王、妖尊都不敢看她一眼,省得让她留意到,被杀的丢盔卸甲。” “是了,妖族盘算的那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事?咱们两兄弟,有话直说别支支吾吾。” “抢占人族领地的那件事啊。” “抢占人族领地??”何燕顿时开怀大笑,转瞬又鄙夷嗤笑,“你真的太看得起他们了,不窝里斗都算好事了,哪能联合起来抢占人族地盘?!纵使现在有了联盟的样子,你信不信,过段时间,咱们就听到,两妖不合大打出手的消息?” 何燕没有把话说满,停了下,“如果妖族里有祖宗级的大妖,指不定当真能成些事。” “祖宗级的大妖咱们活的年代都没听说过,应当早死的干干净净。” “安平是先秦时代的炼气士,皆能活下来。”何燕提醒道。 何徊马上住嘴,杞人忧天道:“人族与妖族真会再次爆发大战?” “大战少不了,规模大到什么程度,不知道。” “你我现在是人族阵营的,真有那么一天,该怎样自处?人族这边肯定不信任你我,妖族那边又认为咱们是叛徒,岂非里外不是人?” 何燕叹道:“所以啊,牢牢抱紧鱼嘉的大腿,跟着她混,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纳闷问:“鱼嘉为什么选我领昭天苑、夏侯家?” “嗨,你不知道?” “还真不清楚她如何考虑的。” “简单,选你就是选我,若是选我的话,亦是选你,把话说明白就是令咱们两头真修大妖,带领这群人族高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何徊嬉笑:“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想不到此点?” “因为我在担心另外一件事。”何燕轻声道。 何徊顿时安静下来。 关外的秘密实在不少,坐镇关外的周玄意一些做法已经引的众妖大怒,两妖前来泉城前,得知一部分大妖联手除掉周玄意。 就算而今的周玄意,比外号王爷的诸葛从周还要厉害,付出大代价亦得杀。 周玄意一日在关外,众妖一日不安心。 “咱们的老家似乎藏着你我不清楚的秘密。” “……” 两妖嘀嘀咕咕,终是认下鱼嘉的命令,昭天苑跟一部分夏侯家高手,见是两位真修大妖带领自己,想反抗也反抗不得了,何燕与何徊又找机会揪出三人当做案例揍了一顿,揍完且不忘说,这是代替司天惩罚你们的! 旋即,众人老老实实,包括其中的真修高手,谁让两妖境界在琉璃境后期呢。 王葳蕤帮谢镜花涂抹好药膏,谢镜花整理好衣服,两人出了房间。 见何燕坐在台阶,低头打游戏。 王葳蕤蹑手蹑脚站在他背后,冷不丁的喊道:“哎呀!!放大招啊!你放大招,他不就死啦?” 全神贯注的何燕被吓的一激灵,回头扫了眼,看是王葳蕤,笑骂道:“你这小妮子胆子忒大了,不怕一口将你吃了?” “我细胳膊细腿的,不顶饿的。”王葳蕤不嫌台阶脏,坐在何燕旁边。 “你倒是有两把刷子,刚来就上上下下打成一片,昭天苑叫做乔中月的小丫头快成你闺蜜了。” “老人家,你竟然知道闺蜜?” “嘿,别小瞧我是妖族,最近我一刻不断的恶补人族五花八门的常识。” “老先生,您是真修大高手,不如教我点实用的小手段?” 依旧打游戏的何燕笑问:“你师傅不责怪?” “他哪会责怪呢!开心都来不及。” “不见得,我和何徊会的手段,尽皆妖术,你的师傅见你学了妖术,得找我们拼命。” 一局失败,略有懊恼的何燕狂喷了一顿队友,退出游戏。 然后他扭头打量王葳蕤:“还没问你师傅是谁!” 有关何燕、何徊的事,谢镜花已告诉她。 王葳蕤嘿嘿一笑,“你猜。” “给点范围。” “你见过。” “我见过?我见过的人多了,范围再缩小点。” “你到泉城就是为了我的师傅。” “……”何燕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师傅是那位先生?” “对啊。”王葳蕤情不自禁的趾高气昂。 没想到何燕一巴掌拍到她的脑袋上,痛的王葳蕤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你干嘛打我!” “要是你师傅得知你居然胆敢狐假虎威,他比我打的更狠。”何燕笑道。 王葳蕤转念一想,何燕说的不无道理,紧接着笑嘻嘻道:“有机会请前辈喝酒。” “先说好,什么酒?” “神州最好的酒。” “价钱高?” “当然不是,价钱高是一回事,不能太高,不然我没钱呀!” “鬼精鬼精的,你师傅怎会看的上你呢?” “自然是我天资出众!” 何燕深深看了她一眼,咂摸咂摸嘴:“天资高是高,和谢镜花那丫头比差点,不过你也有优点,心境不错。” 他嘿然笑道:“你在我面前表现的活泼好动、不拘小节,是不是在旁人面前便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王葳蕤哑口无言。 “好事,并非是坏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正道仙子我见过,背后还不是照样吃喝拉撒?我看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语中的,真做到了,四海八方尽可去得。” 确实,王葳蕤生长在鲁州大族大王家,自小的环境就不允许她胡闹,家里亦是一直按照大家闺秀的规格培养,但,谁家的孩子不爱动?王葳蕤心里面同样住着一位活泼的孩子。 被陈禅传授功法,他说是代人收徒,其实两人已有了师徒之实。 王葳蕤就像从脸上彻底撕掉不属于自己的面具,用真性情面对接下来的世界。 念头一时畅通无阻。 “不和你说了,愿意教就教,不愿教拉到,酒也免了,再见。”王葳蕤貌似气冲冲的起身。 何燕赶紧拉下她:“哎,你这小丫头,刚夸了你几句就给我老人家使脸色看,不清楚尊老爱幼吗?不就是实用的小手段嘛,有、有、有,我这里有的是。” 谢镜花在房间里确认而今司天拥有泉眼数量,出门就看到两人“其乐融融”。 说实话,王葳蕤与她上次见过的时,似乎变了一个样子。 也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倒是王葳蕤自大王家托运的天材地宝陆续到了,就看泉城战事何时了结,先生开炉炼丹,使她摆脱大王家,自由自在。 何燕瞥见谢镜花,招手道:“谢司长,来坐,来坐,我正想传给王葳蕤这丫头一点小手段,你过来也听听吧。” “多谢前辈。”谢镜花客气道。 何燕暗道,谢镜花哪里都好,就是坐上泉城司天司长位置后,心境看似磨砺足够,反倒走岔了一段路。 看样子,先生并没有提醒她,定然是希望谢镜花独自开悟。 传道、授业、解惑,瞧着好像简简单单,实则一步不能错,师傅错,徒弟跟着错,错上加错,哪还算的上传道、授业、解惑啊? 何燕教给两人所谓的小手段,已不算小手段,而是正儿八经的战场厮杀之术。 此术讲究回马枪,避其锋芒,迅速积聚力量,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王葳蕤、谢镜花两人听的认真,以她们的资质,两三遍就够了。 但何燕为了不出差错,多讲了几遍,等到她们若有所思的点头才停下。 剩下的事,便是两人各自领悟,加上亲历战场厮杀,很快就能熟稔。 何燕伸伸懒腰,“好了,好不容易有时间打游戏,你们就不要打扰我老人家了。” 扫了眼手机点亮。 “没电了,我去充电打游戏,吃饭的时候记得喊我。” 王葳蕤喜笑颜开:“遵命。” “见钱眼开的丫头。”何燕嘀咕了一句,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剩下两人,谢镜花说道:“看得出来,前辈更喜欢你一些。” “当然,我讨人喜欢。” “这么说,嘴甜是有好处的。”谢镜花当下非常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王葳蕤好奇问:“之前,你没对先生嘴甜过?” “没有。” “啊,为什么?” 谢镜花说了句差点让王葳蕤喷血的话:“因为先生足够喜欢我这位开山大弟子了。” 说完,起身。 王葳蕤极想、极想揍她一顿。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仍旧是池浅王八多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三章仍旧是池浅王八多乔中月是亲历对七十二口泉池各个战场的,尤其上午的那场小规模战斗,一位魔宗弟子施了暗器,为了救同门师妹,乔中月一身抵挡。 师妹没事,她倒有事了。 暗器上的毒素,乔桂反复检查,顿时唉声叹气。 那魔宗弟子着实心狠手辣,用的毒,俱都是一等一害人的,倘若常人沾染一滴,不说立即毙命,顶多活半天就不错了。 乔中月真气艰难抵御毒素攻心,每时每刻冰火交加,这滋味…… 她心底暗道,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一切成空,但不会忍受这般折磨。 昭天苑真修高手之一的许莲颍原地急的团团乱转。 乔桂坐在乔中月床榻旁,一直不断的唉声叹气。 如今和司天结成同盟,得听那位真修大妖何燕的命令,她尚属首次觉得这般憋屈,堂堂人族修士竟然听妖族发号施令,传出去昭天苑的脸面丢尽了。 又无能为力,因为是鱼嘉下达的指令,且一段时间相处以来,叫做何燕、何徊的大妖性格开朗,不仅不像寻常大妖那般心性诡辩,乃至给他们感觉,两妖有些光明磊落。 “恩师……”苏醒过来的乔中月,低低喊道。 乔桂握紧她的手:“师傅在这儿,师傅在这儿。” “我渴了。”乔中月面无人色。 许莲颍听见她微弱声音,叹气道:“你不能喝水,一旦喝下去,体内的毒素更快流进心脏,到时神仙难救。” 办法是有的,谢镜花第一时间便让人查找泉城司天库存,希冀找到解毒的妙药。 而今谢镜花便站在昭天苑一众人所处房间外面。 刚刚她接到电话,前去翻箱倒柜找寻解读妙药的司天人员,回了信,机缘巧合查到了乔中月中的毒,叫做十绝毒,泉城司天并没有解药,典册记录另外一种解毒的方法,让修为高深之辈,以真气帮其将毒素移花接木至自己体内,然后再用雄厚的真气逼出体内。 谢镜花站在门外踌躇不前,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般解毒的方法告诉两位园主。 因为十绝毒的毒性对于真修高手来说,都是致命的。 万一乔中月康复了,为其解毒的真修高手反倒实力不济,逼不出毒,岂不成了一团乱麻。 “谢司长,您来了。” 还是昭天苑的一位弟子偶然发现双手攥着的谢镜花。 乔桂跟许莲颍知晓谢镜花让厉鬼伤到,乔桂忙起身,询问了几句伤势。 “涂抹上了药膏,不碍事的。” “没事就好。”乔桂心不在焉,急急赶回床榻握住乔中月的手,“乖徒儿,忍一忍,先别喝水,等师傅想到解毒的法子,让你喝个够。” 乔中月虚弱的闭上双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了。 许莲颍忙问道:“谢司长,解毒的法子找到了吗?” 本来是可以送往司天医院的,但来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检查了一番,叹气摇头。 那魔宗弟子实力弱,用的毒委实难解。 两位老中医当场就说了,“除非找到乔中月中的是什么毒,对症下药,否则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手段都很难救治,根据他们几十年临床经验,由于乔中月真气护着心脉,毒素绕过心脉侵入肺脏等器官。” 谢镜花十分艰难的点点头:“乔姑娘中的毒叫做十绝毒,泉城司天库存里没有十绝毒的解药。” 许莲颍当场怔在原地。 不必谢镜花说接下来的话,他便知晓十绝毒该如何解了。 “居然是十绝毒。”他苦涩道。 乔桂着急上火的问道:“你见过十绝毒?” “十年前出昭天苑历练时,亲眼见过中了十绝毒的修行者。” “那位修行者怎么样啦?!!”乔桂不禁手心出汗,既然叫做十绝毒,毒性必然令人吃惊,“你快说呀,别支支吾吾。” “死了,无药可医,我陪同他的师门中人将其松进医院,不管用什么手段,毒性仿佛扎根在他体内,无法根治,在病床上呻吟痛苦了一天一夜,就再没声音了。”许莲颍双眉紧皱。 乔桂连忙回头看躺在床上的乔中月,见她昏睡过去了,长舒了口气,幸好她没听见,紧接着提心吊胆,按照许莲颍的说法,她的宝贝徒弟难不成必死无疑? 谢镜花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看了眼,猝然心惊胆颤起来。 鱼嘉打来的。 她出门接听。 鱼嘉的声音似乎极其悲痛,哽咽少许,低低说道:“告诉其他人,做好万全准备。” “开战吗?” “司卿战死了。” “……” 谢镜花未曾见过司天司卿一眼,但她对那位司天最高领导一直报以崇高的敬意。 毕竟她只作为泉城司天司长,就有一大堆数不清的麻烦事,司卿的麻烦事该有多少?! 何况,能成神州司天司卿的人,必然几近无暇。 鱼嘉平复了下情绪:“等司卿战死的消息传出去,说不定泉城会发生我们想不到的变故,无论变故发不发生,总之,谁敢浑水摸鱼,打出司天名义,格杀勿论。” 说完,挂断电话。 谢镜花垂头看着手机,无言以对。 泉城大战的影响因司卿战死,即将变得超出所有人想象。 只是现今所有人还并不知龙虎山老天师的战死,倘若知晓,不论何人,一定准备死战。 两位差不多站在神州修行界顶尖位置的修行者,死在泉城,单单余波就能将修为不济的人卷死。 谢镜花失魂落魄走回房间,“还有一个办法救……” 她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的言语打断了。 “还有一个办法救乔中月。” 来人自是赶来的陈禅。 他徐徐走进房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乔中月:“此毒犹如细菌,且是那种粘附性极强的细菌,要想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就乔中月,唯有让一位修为不俗的高手,把毒吸到自己体内,而后再逼到体外。” “这毒叫什么?”陈禅问谢镜花。 “十绝毒。”见到先生赶来,她分外狂喜。 司卿战死,对于谢镜花无异于坐镇中枢的顶梁柱倒了。 万幸泉城的顶梁柱来此,并且站在她的身边。 “十绝毒,有点意思,看来用养蛊王的笨办法养出的毒,搜寻这么多的毒,下的功法不为外人所知,我竟然想知道,究竟何人炼制的毒。” 谢镜花答道:“先生,是位魔宗弟子的暗器令乔姑娘受伤的。” “魔宗?” 陈禅讥笑:“好一个大时代,旁门左道狂涌现世。” 既然陈禅到了,乔桂和许莲颍自然对其听之任之,别说一句疑问了,瞬间谨小慎微的问好。 陈禅挥手打断他们的客套,只是丢下一句:“救人要紧。” 坐于乔中月床榻,众人眼睁睁注视下。 陈禅手指点在乔中月的腹部。 而今救人关键时刻,无人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不过数息。 众人亲眼看到,密密麻麻似乎蚯蚓一般的细线,缠绕向陈禅的手指。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乔中月的所中的毒,的确粘附性极强,并且充满活力,然而此毒又绝非用人间的毒炼制成的,陈禅于其中见到上古年代才有的毒花。 莫非域外之人不仅仅兜售灵石、天材地宝,还将天下早已绝迹的毒花、毒草、毒虫运进了人间?! “魔宗的名叫什么?” “现在还不知晓。”谢镜花小声回道。 陈禅脸色无恙:“拿杯热水来。” “是。” 自有昭天苑弟子匆匆准备热水。 待热水杯拿来,陈禅接过,屈指将环绕手指的毒弹进水杯内。 霎时间干净的热水污浊一片,刹那又复归纯净,只见杯子里漂浮着一颗黑漆漆类似药丸的东西。 乔桂话语哆嗦的询问:“先生,我这儿弟子好了?” “嗯,好了,中毒的时间不长,乔中月又有不错的底子,且心脉护住了,其他的伤慢慢养着就行,不过最近是不能动用真气了。”陈禅轻松说道。 握着杯子走到一旁,观察药丸似的毒。 谢镜花站在他旁边,一句话不说。 昭天苑看乔中月的面庞,拔除毒后,脸色多少有了红润,呼吸亦是顺畅。 乔桂和许莲颍长长舒了一口气。 瞧她的样子,就知道无大碍了。 两人激动的朝陈禅拜道:“前有先生救我们昭天苑众人,现又有先生以不似凡间的力量救下乔中月……先生真乃谪仙人。” 陈禅失笑:“什么谪仙人不谪仙人的,知道方法,你们两人合力同样可以做到,有些吃力就是了。” 但话说完,他看到…… 在场的所有昭天苑弯腰恭敬说道:“先生真乃谪仙人!” 陈禅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居然察觉他们的恭维是发自真心的。 赶紧传音告知谢镜花,两人离开这里。 他客套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乔中月的造化,亦是我的造化。” 说罢,一只手拉着谢镜花近乎“灰溜溜”跑了。 乔桂跟许莲颍送两人离开后,回房间的路上,互相传音。 “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先生的力量比上次相见时,又强了一截。” “上次我们多少感受到他的存在,现今若非双眼看见了他的人,还以为那是一团空气。” “兴许这就是返璞归真吧。” “岂止返璞归真,先生犹如和泉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两人脑海不约而同出现一个词。 “得道。” …… “王葳蕤呢?” “跑去和司天其他人熟络了。” 谢镜花稍顿,低声道:“先生,王小姐似乎变了一个人。” 陈禅叹了口气:“她的变化我历历在目,又不知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大王家一行人到达泉城,经历了一番波折,王葳蕤恰好卷入其中,从头到尾经历了一遍。” “当她查探到自己的内心所求,自之前的外表大家闺秀内心城府深沉,急剧转变成古灵精怪,善于察言观色,依据形势规划自己为人处世,说是好事,她领悟了万丈红尘的‘变’字,至于坏事,一直追求‘变’,不管不顾‘静’字,迟早落入旁门左道,看似修的正道,实乃跟魔道契合。” “自古至今,多少修行者,在炼心一途走了岔路,包括我,亦是废了好一番大功夫才自认为心境圆满无暇。” “嘿,谁曾想,当今灵气复苏的大年份,我忽然明悟,原来这同样是我的劫,过往我太追求‘无暇’二字,反倒变的‘有瑕’,倒也算好事,可以令我重头来过,把自己的心境检查一遍。” 谢镜花心中一动:“先生,莫非我也走进岔路了?” 陈禅停了少许,他本就想借王葳蕤的心境之错,点悟谢镜花,没想到她的执念居然如此之重,瞬间联想到自身,反而让陈禅的这段话,做了无用功。 何谓点悟? 自我醒悟。 外人不过推了一把,关键在‘悟’字上。 谢镜花问出来,离‘悟’,瞬间远去千万里。 禅宗讲究的见性成佛,便极好总结了‘悟’。 “识自本心,见自本性。”陈禅没有回答谢镜花的问题。 谢镜花貌似了然:“出自《续传灯录》。” “不错,你竟然看过。” “嘿嘿,先生过奖了,一有时间,我就读书。” “嗯,好习惯,保持下去。” 陈禅换了话题,再在心境上纠缠下去,反倒让谢镜花愈发偏执。 “知道司卿战死的消息了吗?” 他问。 谢镜花点点头:“院长适才给我打电话了。” 陈禅把司卿战死的过程大约概述了一遍,谢镜花听的目瞪口呆。 “不止司卿,龙虎山的老天师同样战死了。”陈禅静静说道。 谢镜花顿时呆愣当场。 他沉重道:“两人死的毫不轻如鸿毛,各个重如泰山。”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闪光者。” “当我将老天师的尸首火化成灰,以土罐装拢,双手拿着的感觉,似乎在捧着一座山。” 司卿和域外之人焦烟同归于尽,老天师拼死章璇玑,尽管其中雷部正神之一的神性附着其神,施展了掌握五雷,但章璇玑死在老天师手里一事,确凿无误。 “老天师收了位徒弟叫做……” 陈禅猛地一滞。 张翠花! 难道老天师身上的神性来自于她?! 怎么可能! 天庭覆灭无尽岁月,一众雷部正神更是在那场消失于历史里的大战中死伤殆尽,茫茫漫长时光,再强大的神性,照样烟消云散,怎会又出现在人间? 那场天地大战,陈禅都只听闻他人传说,离他生活的年代亦是久远。 倒是远古年代人间出现过一位闯进的神祇,让昆仑仙界下凡的数位真仙,生生打走了。 神和神之间还不一样。 敕封的神以及赖以名山大川而成神的存在,陈禅的年代,叫做地祇。 只有天庭众神才有资格叫做神祇,也就是天神。 天庭消失后,神祇的称谓反倒不那么严格了,是一尊山神、水神都称呼自己叫神祇。 而后世数次伐山破庙,王朝敕封的伪神,也敢称自己神祇。 陈禅过往行走天下,每每见到敕封的神,自称神祇或天神,都十分鄙夷。 不光实力与天神无法相提并论,在地祇里,亦是属于底层。 末法时代前,甚至连伪神都没了,陈禅那次行走天下时,格外感叹,唯有神没落,人才会崛起。 而今行走天下,亲眼见到人族种种科技,愈发肯定,人族不应活在神的阴影之下。 人,生如蚁而美如神。 “怎么了先生?”谢镜花奇怪看着停在原地的他。 陈禅摇头:“没事,是我多想了。” 此事尽管想不出个所以然,那点神性在诛灭了章璇玑后,刹那消散,他更是无从查起。 纵然联想到了张翠花,他可是见过她的,彼时没有自她身上察觉半点不妥,足够见到张翠花暂时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说暂时,而是陈禅自认为现今区区半步金丹的道行,想要搜寻一个人是否神祇转世,简直蝼蚁议论大象。 待修为道行再高一些,兴许会看到更多的眉目。 “先生,您想到了什么?”谢镜花奇怪道。 很少看到先生这般失态的样子。 就算先生遭遇的大战,同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陈禅并不打算告知谢镜花这些事,为时尚早,多说无益,反而会坏了她的道心。 “一点无关轻重的小事而已。”他笑道。 然后将手里的热水杯交给谢镜花:“此毒的处置倒是一个难题,你叫他人找来合格的容器将其倒进去,记得,一定是类似于法宝的容器,泉城司天的宝库里应当有吧?” “我想想,应该是有。”谢镜花旋即打电话通知身在泉城司天总部没有离开的人,让其再去库藏内寻找一遍。 “先带我去见见何燕、何徊。” “先生跟我来。” 两妖在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为了守住占下的泉眼,谢镜花寻的落脚点,处于泉城一条十字路口旁边的酒店,去往何方都挺近的。 当酒店老板得知租赁此地的是泉城司天,狮子大开口,希望回点血,谢镜花没有讲价,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酒店老板承应此事,亦是担着风险,大家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失心疯的势力打过来,万一修行者大战毁了酒店,老板担受的损失就不仅仅是租金了。 两妖在打游戏。 何燕给手机充着电,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堂堂真修大妖,陈禅站在他身边,因太过专注了,没有丝毫察觉。 谢镜花清了清嗓子:“前辈……” “等等,妈的,这小子敢骂我菜,不行,我哪受过这等委屈,我骂死他。” 紧接着何燕打开游戏里的语音,破口大骂。 且脏话紧跟潮流,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游戏里骂何燕的玩家同样不是好惹的,连忙打开语音麦,回骂。 何燕气极,脏话层层升级,现在脏字较多,阴阳怪气少。 一直骂到对面退出游戏,何燕方才志得意满的打字道,兄弟们看见了吗?不是我菜,而是他菜,又菜又蠢又笨,这种人打什么游戏?找个厂包吃包住不好吗? 队友直接发起投降。 还想再挣扎一下的何燕,唯有一声长叹。 “如果巅峰不再有、不如找厂包吃住,我什么时候才打上王者段位啊!!!” 陈禅失笑:“游戏虽好,记得休息。” 何燕冷不丁的蹦起来,嘻嘻哈哈道:“先生来啦,快坐,快坐。” “我去喊何徊,何徊这老妖,打游戏特别菜,还贼喜欢甩锅,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嘴硬说成别人菜,估计现在躲在自己房间也骂队友呢,我去喊他过来。” 不愧是兄弟。 何徊确实在骂队友,也就是房间隔音好,不然何徊的声音非得将天花板给掀了。 王葳蕤出了一位女性司天的房间,看到何燕手忙脚乱敲何徊的房门:“前辈,发生啥事了,你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样子?游戏连跪?” “你先生到了!”何燕没好气道。 关于王葳蕤的身份,她一来,谢镜花就没有隐瞒,直言道,王葳蕤是她的师妹。 王葳蕤霎时笑逐颜开:“先生在哪呢?!” “在我房间。”何燕狂猛砸门。 王葳蕤一溜烟跑过去。 何徊怒气冲冲的开门:“砸什么门?!打游戏呢!” “先生来了。” 一句话,何徊马上关掉游戏,动用妖气与何徊瞬息赶到陈禅近前。 此时的王葳蕤才堪堪急跑过来。 或许这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兴冲冲喊道:“先生!!” 陈禅笑道:“当司天的感觉如何?” 王葳蕤搂着陈禅的臂弯,放松笑道:“很开心!比在家里,要开心无数倍。” “别忘了磨练心境。”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刻都不敢放下修炼,先生传授给我的功法即将步入正轨。” 陈禅未曾多说,修行上的难处,还是要个人细细体悟。 一再强调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这般道理,假设师傅无微不至的讲解每一关,反倒缺失了自己的积累,瞧着修行速度极快,实则后患无穷。 何燕、何徊两兄弟齐齐行礼,异口同声:“先生。” “我见你们是想亲自提醒你们一句话。” “先生请说。” “到泉城的势力不单单肉眼可见的那部分,水面之下,藏着和我相差无几的大高手。” 两妖一怔:“莫非结束不久的两场大战……” “不错,正是两位在半步金丹走的很深的大高手。” 半步金丹,放在两妖全盛时,自不放在眼中,可是当今灵气复苏才一百多年,修行界境界最高的也就是半步金丹了。 相视苦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池浅王八多?” “对对对。” 王葳蕤怒道:“你骂谁呢!” 陈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关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四章关外自家先生同是泉城修为最高的几人。 两妖一唱一和骂池浅王八多,岂不是连自家先生一道骂了? 何燕跟何徊堪堪反应过来,赶忙改口,何燕狠狠给王葳蕤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刚教完使用手段,就立刻不念旧情,哪有这样的啊! “先生,您别误会,我们特指那群人,没有说您的意思。”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先生您不清楚啊,泉城半步金丹大高手数量,我们在老家都未曾见识过这架势。” 王葳蕤打岔道:“哼,骂完我家先生,马上撇清自己关系吗?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 “照我看,此事不算完,你们得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两妖来泉城裤兜比脸都干净,哪有底气赔礼道歉呀? 何燕转瞬暗道,莫非王葳蕤这鬼精灵的丫头,是想从我们这儿再骗点功法吧? 如此一想,王葳蕤的一举一动立即有了解释。 她挽着先生的臂弯:“先生,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两位前辈既然成司天人员,就得遵守进庙上香的规矩,总不能白吃白喝天天打游戏吧!” 果然,何燕心底气道,这小丫头表面像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其实城府极深,太擅长狐假虎威了! 不过何燕也不生气,他对王葳蕤比谢镜花更加看重。 谢镜花行事稍显刻板,王葳蕤善于利用局势懂的因势利导。 比如眼下,就将陈禅当做自己靠山,和两妖耀武扬威。 “行,赔礼道歉便赔礼道歉,先生一身修为道行远非我们可比,这样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哥俩传授你与谢司长一部分战场使用手段,另外将我们以往修行经验,讲解给你们。” 谢镜花暗暗失笑。 自己凭白多的师妹,的确有几分不走寻常路。 陈禅笑了笑就没多说什么,任由自己充当王葳蕤的背景板,让其自由发挥。 这点小事,不必压制,反正两妖存世时间不短,手底下必然有好东西,便宜自己的徒弟好过便宜外人,对吧? 何徊看下来,亦是看懂王葳蕤真实打算,故作难为情的问道:“先生,我们两兄弟传授给她们功法,您不会生气?” 陈禅笑意盎然,摇头:“不生气。” “那便好,真是太好了。”貌似高兴,何徊脸上半点看不出开心的表情,反倒有种令人制服的苦闷感。 他算是知晓了,新来的这位王葳蕤,简直就是两妖的天生克星。 王葳蕤志得意满。 适才何燕传授给她的小手段,万分实用,只要与人交战就能用的上,甚至不妨碍自己的气机流转。 谢镜花微微颔首:“多谢两位前辈。” “小事,小事,我们哥俩活了不少年月,懂的多,你们今后有不懂的地方,恰好先生又不在,尽管问我们就行了。”何燕打肿脸充胖子。 他说的话,最为贵重的并未使用手段,而是修行经验。 往年,他和何徊的时代,一家一派的修行经验,比上乘功法更被人视为不传之秘。 陈禅笑道:“你们两人去外面坐会儿吧,我有点事问一下他们。” “好。” 谢镜花拉着不想走的王葳蕤离开房间。 自从王葳蕤脱离大王家掌控,逐渐放肆享受自由,有点天王老子第一她第二的架势。 谢镜花贴心关上房门。 她们一走。 陈禅喝了口倒的热水,示意两人坐下,房间就一张椅子,两人坐于床榻。 “你们怎么看待我的两位弟子?” 何燕瞧了眼蠢蠢欲动的何徊。 何徊率先说道:“我看好王葳蕤。” “我也是,谢司长似乎比王葳蕤正派一些,然而正因她的正派,将来或许会遭受一些磨难。” 何徊紧跟着道:“王葳蕤展现出的古灵精怪毫无邪性,顶多心性自由,但凡先生说句话令其注意点,以王葳蕤那般尊重先生,她必会自我反思哪里做的不好,可……” “可谢司长的心境,先生说出这句话,兴许会起到反作用,使她不自信。” 陈禅叹气点点头。 他亦有此般顾虑。 “先这样吧,弟子们自有自己的经历,我就算天天守在她们身边教导,不利于她们成长。” “除此之外,先生还有其他事吧?”何燕低声询问。 何徊纳闷,先生究竟有什么事,连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都不能旁听。 陈禅凝重道:“你们还不知道司卿战死的消息吧?” “司卿?哪个司卿?”何燕一时没反应过来,旋即震惊,“难不成是神州司天的司卿?” “正是。”陈禅应道。 何徊倒吸了一口凉气。 泉城附近接连发生的两场大战,他们是感受到的,从其更察觉先生的气息,还以为又来强援,先生正与强援并肩作战,万万料不到其中有一人是神州司卿,且战死了。 此事对于陈禅的影响会愈来愈大。 一旦泉城战事结束,非议声音将会鼎沸。 作为己方修为战力最强之人,为何不救下司卿这般至关重要的人物?他是不是别有计划,坐视司卿一人战死,不管不问,企图抢占司卿大位? “不仅仅司卿战死,龙虎山天师亦战死。” 陈禅渐渐恢复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落在两妖耳里,却是石破天惊的春雷! 龙虎山天师五个字,在妖族中,比司卿的名声大无数倍。 末法时代以前,让龙虎山天师斩杀的妖物不计其数! 他一死,不知会引发妖族多大的震动,妖族接下来的举动,又是变数。 龙虎山天师陨落,恰逢正道群龙无首状态,此时此刻不下山大杀四方,享受美味血食,何时再出世? 加上司卿战死,简直形势占在妖族一边。 两妖瞬间想了极多,毕竟他们经历过人、妖两族血腥的小规模战斗,那时离末法时代极近,依旧发生了战斗。 人族投进近三十位德高望重修行极高的修行者,妖族则是出动四十位有名有姓的妖物,战到最后,那处战场无论人族亦或妖族都没有走出一人一妖。 两妖听闻此事好奇前去观战,到了时凑巧战斗落幕,就看到,战场狼藉,处处皆断臂残肢,本来是数量更多的妖族获胜的,剩下两头妖物存有战斗力,离开战场全天下一宣扬,不仅打压人族气势,还会鼓动其他妖族进入人族社会,没想到,三十位修行者残存魂灵,拼着魂消魄散代价,硬是将两头幸存下来的妖物打的灰飞烟灭。 此般就是族群间不死不休的战斗。 灵气复苏后,人族修行者快速崛起,妖族艰辛捱过末法时代的大妖也有一些,再引战事,只怕就不仅仅是局部战斗了,而是遍及神州。 要知道能挺过末法时代的大妖,绝对没有一头是好惹的,皆是狠茬子。 陈禅瞧着两妖紧皱眉头的模样,“你们想到什么了?” “人族和妖族大战。司卿、龙虎山天师战死,给妖族送来了良机。”何燕缓缓开口。 这件事起一丁点的火苗,就会迅速烧成熊熊烈焰。 陈禅摇头:“不会的。” “……”两妖不解。 陈禅接着补充道:“或者说暂时不会,距离妖族冲击人族的时间,尚早。” 两妖恍然大悟:“先生是指大道复苏的不够完整?” “是的,艰难捱过末法时代活下来的妖物,道行都不俗,时间是站在他们一边的,随着大道完整,他们的修为战力稳步提升,而人族这边就得靠自己修炼破除境界,达到与大妖同等战力。” “你们也清楚,想要突破境界,岂是说说而已?其中自有千难万难。” 两妖仔细想想,确实如先生所说。 “不过听说有大妖正合纵连横,聚拢大妖成什么妖盟?希望在人间跟人族分庭抗礼。” 何燕担心说道。 妖盟? 陈禅缓缓摇头:“此事不简单,我猜测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当然,我瞎猜测没有依据,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看妖盟是件什么东西。” “先生亲自出马,必然马到成功。” “别拍马屁,你们既然出身关外,现在便有一事想问你们。” “先生请说。” 陈禅徐徐询问:“你们知道周玄意吗?” 何徊瞬间心底就起了怒火:“我们两兄弟如何不知周玄意?此人对妖族下手真是太狠了,组织修行者成立什么巡山队,一朝发现妖族踪迹,周玄意即刻亲身前往将之打杀掉。” 何燕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周玄意半点不管好坏,但凡是妖族,直接出手镇压打杀。我们的一位好友,好不容易捱过末法时代,前不久刚恢复了点道行,出来透气呢,被巡山队发现通知给周玄意,他没多久便找到我们那好友,将其打杀于隐蔽的洞府。” 听两妖说来,似乎周玄意是杀性极重的人? “我知道了。”陈禅照顾两妖情绪道,“有机会碰见周玄意我会劝劝他的。” “多谢先生,天地有灵众生都有权利活着,不能只因我们是妖族,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先生看我们,不就是认同人族,情愿将自己当个人,帮泉城千万百姓度过难关嘛。” 何燕越说越有火。 周玄意自坐镇关外以来,大战、小战上百,除了与老一辈大高手诸葛从周大战败过,其余战斗从无败绩。 两妖明白陈禅的脾性好,借机学王葳蕤狐假虎威,将来先生碰上周玄意,帮妖族里的好妖说上几句好话,分清楚是什么样的妖怪,再杀不迟。 也不用将来,现在社会,一个电话都能从神州最南端打到最北端,先生有闲暇给周玄意打个电话就行了。 何燕压下火气,奇怪道:“先生是看着司卿战死的?” “不单单是司卿,天师我也看着他战死。”陈禅道。 何徊纳闷:“为什么?” “两人都要我保存实力。”陈禅叹气道。 关于司卿、天师的话题言尽于此,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让先生保存实力这一想法,两妖是认可的,既然有不止两位、三位半步金丹大高手,暗地里不知藏着多少大高手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呢。 而今这天地状况,能修到如此境界,没有一位是傻子,他们决定出手时刻,就是死战之时。 “先生的难处我们清楚。” “以先生的为人,亲眼看着司卿、天师为了众生战死,自己却作壁上观,心里一定不好受。” 陈禅喝了口水,瞥向窗外:“我有预感,七十二口泉池很快就会问世,用不了多少时间了,那时候,希望你们保存下性命,说不准,我还要与你们一道出关呢。” 两妖最初打算,加入司天是一回事,拼命死战完全是另一回事,但,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快,鱼嘉那么信任他们,丝毫不顾及他们是妖物的身份,把昭天苑跟夏侯家交予他们统筹带领,两妖私底下商量,便为鱼嘉拼命了,今后他们视她当马首。 “谢谢先生关心,我们两兄弟尽力活下来。” 有半步金丹大高手躲在暗处,两妖又不是没感受过金丹境的恐怖,自知眼下的修为境界对上半步金丹,兴许逃都逃不掉。 何徊双目一亮,等等,先生要去关外东北? “先生,关外出事了?” 陈禅颔首:“周玄意好像在关外遇上棘手的事,我此次见你们,原是想了解下关外的大概情况……” 何燕低眉:“关外啊,怎么说呢,先生,关内的大妖厉害的有倒是有,我们两兄弟知道十几头大妖躲在深山老林洞府中积蓄力量,倒是关外的大妖,我们……我们对真正的境况却不甚明了。” 何徊道:“有一头脑子不灵光的大妖自称妖王,和古山关系不错。” “这件事你们说过。” “嗯,据我们所知,那头妖王在关外并不耀武扬威,似乎他亦有恐惧的存在。” 何燕犹如想起了一事:“对啦,有一次不知谁给了那妖王高度白酒,我们趁妖王醉酒时,听他隐隐约约提了一嘴,说是末法时代到来时,关内最早受到影响,关外最晚遭遇,有不少恐怖大妖,逃到关外,想方设法的保存性命。” “其中就有年龄较久的大妖,论辈分能当我们两兄弟祖宗。” “所以关外的深山老林内,到底是个啥情况,我们真的不太清楚。” 陈禅沉默少许,呢喃道:“莫非周玄意因此事不论好坏,肆意打杀妖族?” 两人心底一咯噔,“先生您是自司卿口中得知此事的吗?” “自称王爷的诸葛从周也提起过。” 诸葛从周? 两妖想了想,恍然记起,诸葛从周来过泉城,只是他来的快,跑的也快,被鱼嘉、詹宁打走后,两人也未在意。 何况在关外,让妖族真正关注的人族修行者,从来都不是诸葛从周,一直皆是周玄意。 何徊挠了挠脑袋,谨慎问道:“难道先生说的是那座洞府的事?” “你们知道?” “略知一二,那洞府我们早有耳闻,也是那头自称妖王的蠢货说的,以前有谁都打不开的封印,随着灵气复苏加剧,封印渐渐松了。” 何燕点头道:“大家都觉得一定是哪头大妖靠自封活下来,就没多加注意,我们前来泉城时,又听闻洞府出事了,出了啥事便不清楚了。” 陈禅问道:“除此之外呢?” “哦,还有一事,我们居住的深山,灵气浓郁的不像话,也就现在的泉城能强过一点那座山,我们两兄弟原以为是得天独厚,后来发现,灵气是顺着石壁透过去的,不知跟那座神秘、洞府有没有联系。” 陈禅眼下知道了,要想探清此事,非得亲自走一趟关外。 之所以他十分在意,源于鱼嘉也怀疑,诸葛从周说的是真事,洞府勾连另外一界。 而司卿说,诸葛从周说的并不一定十分准确,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两妖来自关外,陈禅前来找谢镜花和王葳蕤,其中的目的便亲口问问他们。 照他们说的这番话,洞府的问题大了。 灵气浓郁到比肩而今的泉城,要知道,泉城是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借由泉池源源不断释放的灵气,那么,那座洞府中有什么瑰宝? 倘若真勾连另外一界,那一界灵气从未断绝过,经由通道渗透到人间? 还或许通道的那一头,实则是残界,残界内存有稀世罕见不弱于七十二口泉池的瑰宝。 种种猜测,不亲自去看一眼,永远只是猜测,没有答案。 两妖见陈禅思考,静静等着。 “你们吃饭了吗?” “啊,没,没……” “走吧,我看附近的一座餐馆还开着,我们去吃点东西。” “遵命。” 一人两妖下了楼,陈禅并没有叫上谢镜花跟王葳蕤姐妹。 路上除了司天人员很少有寻常百姓。 陈禅看着十字路口:“果然附近多泉眼,灵气比泉城其他地方浓郁多了。” “今后,泉城只怕会成神州首屈一指的都市了。”何燕道。 何徊深以为然:“等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或许泉城得改名叫做圣城了,到时候不知道神州司天该怎样处理居住在泉城的百姓。” 灵气既然夸张的浓郁,神州各地修行者必然趋之若鹜。 修行者与寻常百姓之间种种矛盾,就会是司天和有关部门首要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治理滞后或不合理的话,拥有法力的修行者,绝对引起公愤,到时面对着的就是一个随时引爆的火药桶。 陈禅说道:“这些事由着其他人头疼吧,想必神州现今的那群精英们,不会让我们失望,肯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确实,我们两兄弟融入人族社会后,发现现代的治理者们,都挺不错的。” “呃,坏的地方肯定是有,天地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好的地方我们也是要夸赞,尤其互联网普及后,治理水平压根不是古时候可以媲美的,一地发生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天下皆知!” “我倒是学会了一句话,‘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哈哈……你还真信啊?狗屁,照我看,一个时代并不能现在的人形容亦或概括,唯有后人方能盖棺论定,就像咱们看末法时代之后的历史,在我们眼里虽然科技大爆炸,然而科技发展形成的兵器,可比冷兵器杀人快上无数倍,但我们仍然承认,那就是很不错的时代,科技带来的世界融合,各个地方的人们能够交流,不至于夜郎自大成井底之蛙,各种农作物在科技下产量成倍的翻,救活了多少人?” “嘿,你怎么学会抬杠啦?你说的这话,不仍是最坏的时代同样是最好的时代吗?” “别打岔!世界维持了几十年的大概和平,尽管咱们看新闻,一些地方依旧发生战乱,和以前比,死的人,少多了。” “有点道理,你的意思指那是最好的时代?” “只能说不那么坏的时代。” 他不忘补充:“几十年前发生的世界大战,在高效的兵器杀伤下,死了千万级别的人口。” “嘿,我觉得你我还是别谈论这个话题了,咱们两兄弟的历史水平,和初中生相差无几,说再多,也聊不出什么具有代表性的结论。” “还真是,我现在越读书越感觉自己无知。” “你天天在打游戏。” “你不也是?!!” 两人谈话里,有夜郎自大、井底之蛙。 陈禅很想告诉他们,人间没有支离破碎前,生存的各个族群,单人族就不止约六十四亿,其他光怪陆离的种族就更多了。 然而这些话说来无用,委实是无数岁月前,连陈禅的记忆都遗忘了一部分。 要想记起来也有办法,他不选择这么做。 有时候活的简单一点,亦算好事。 两妖到了餐馆还在争论,陈禅点了菜,老板让厨子抓紧时间,因司天一众人等住在旁边,生意极其难得好的不得了。 等菜端上桌,两妖才停下争论。 “对了,先生,您该如何应对以后的流言蜚语?”何燕传音问道。 “指坐视司卿战死吗?” “对啊。” “让鱼嘉如实转告世人便是了。” “他们不相信呢?” “我说了实话,不相信就不是我的事了。” 陈禅非常认真说道:“我只无愧于心。” “先生大德,好一个无愧于心!!!” “说好几遍了,别拍马屁!” “是是是,先生吃菜。”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求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五章求死酒足饭饱。 陈禅拦下付钱的何燕,自己结了账。 两妖刚到司天,工资还没发呢,为了他们的生活,泉城司天提前预支了一笔。 还是让他们等以后慢慢享受社会种种不可思议的繁华吧。 省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对了,先生,听说国外的状况不容乐观?”何徊问道。 而今信息社会,传统速度极快,两妖尽管未曾去神州之外看一眼,听司天人员提及,国外某些地方因为凶兽复苏造成极大灾难,简直到达民不聊生的地步,死伤不可计数。 神州是大国,司天有特定的一批人,专门到神州周边的国家去处置那里发生的危机,迄今已陨落几十人了。 国内修行者有人称,国外危机终究不是家里人,还是让他们想办法吧,神州自灵气复苏开始各类危机一刻不停,人员早就捉襟见肘,再派人出去执行任务,恐怕会到修行者派无可派的程度。 另一部分人坚持说,神州周边的国家自古就与神州一体,危急关头帮助他们应是大国担当,合该如此,本应如此,尽管咱们的人令人悲痛的陨落了,但他们是为了救死扶伤而战死,死得其所,英灵永在。 神州那些精英管理者分的清大是大非,尽量跟杂音解释其中利害关系,坚持派出神州修行者到国外各地执行任务。 陈禅对国外的事了解一些,还是上次赵木槿给他看过的视频。 “确实有些不容乐观。”他颔首。 “听孩子们说,对国外造成最大灾难的凶兽跟山海经记载的,几乎相同。”何徊难以置信。 原来神州生灵都认为山海经记载的凶兽、神兽,只存在于神州境内,现在居然国外也有,着实理解不了。 陈禅打了个哈哈,简单说道:“万一,我说万一,山海经记载的种种奇异之物,实则记录彼时整个世界呢?” “如何可能!”何徊刚吃惊不敢相信,旋即就闭嘴。 想想也是,按照现在研究表明,山海经成书的年代,离末法时代有千年的间隔,彼时修行者的数量一定不是现在可比的,今人用现在的理解概括古人,是一件愚蠢的事。 何燕奇怪问道:“先生,研究表明山海经成书于战国到汉初这段时间,真的吗?我翻来翻去,书上比比皆是我们无法理解的玄妙之物,就算在春秋战国亦是荡然无存,莫非山海经是神话书?” 陈禅摇摇头,没有多说,“此事我也不太清楚。” 付完钱他们出了餐馆,老板忙着给后厨帮忙。 一众司天人员不约而同在饭点下订单,的确让这家小小的餐馆超负荷运转。 只是自老板脸上看不见丝毫厌烦,全都是欣喜。 泉城战事起,不知有多少做小生意的寻常百姓,受到毁灭性的影响。 就像他们身后的这家,若非司天众人没下订单,今天又是进账寥寥。 离了钱,修行者都寸步难行,何况普通人。 所以,对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镇压泉城大战,令那些满心鬼蜮的修行者滚出泉城,还千万百姓一个安稳生活环境。 回到司天驻扎的酒店。 谢镜花和王葳蕤看到他们,问道:“你们吃完了?” “啊,吃饱了,吃饱了,你们不必管我们,吃你们的就行。”何燕笑道。 王葳蕤嘿了声:“适才还说吃饭的时候喊你一声,现在倒好了,你去吃饭连句话都不跟我们说。前辈,这般做,不地道啊!” 何燕顿时学聪明了,你王葳蕤不是擅长拉大旗作虎皮吗? 我也会。 “王丫头,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与我们一块出去吃饭的人是谁?” “对,不用回答,就是你的先生,仔细思考一下,是不是你尊敬的先生同样饿了,我们才出去吃饭的?!” “是不是?” 何燕不忘追问一句。 王葳蕤的鬼机灵哪能被轻易压制,嗤笑道:“那我们多点的饭菜怎么办?” “给我留着,我肚子饿的快。”何燕和蔼可亲的笑道。 其实到了陈禅以及两妖的修为程度,已不用刻意的去吃饭。 想要饿的快,更是有无数种办法。 王葳蕤转身挽着谢镜花的臂弯:“师姐,你看他们呐,您可是泉城司天的司长,他们居然不听令出去吃饭,万一出了紧急情况怎么办?!” 何燕刹那色变:“王葳蕤,你这是无事找事!” “对啊,我就是无事找事,直说了吧,我和师姐手上还都没有趁手的法宝。” “你没有,谢司长有,那尊瓷人我们都见过了,重新培养器灵,细细温养,或许可成元婴境法宝。” 何燕哪还管得上城门失火会不会殃及城门,直言相告。 王葳蕤霎时目光看向陈禅。 她可不缺法宝,想必是见到了谢镜花的瓷人,又知瓷人是自己交给谢镜花的,同样想让自己送她一件。 陈禅笑问:“各处泉眼的状况如何?” 王葳蕤跺脚:“先生!!” 谢镜花暗笑先生的转移话题,回道:“各处泉眼都有司天人员值守,只要哪处泉眼出现紧急情况,第一时间……” 她手机响了。 接听。 “司长,有敌来袭。” 谢镜花手机备注是十二号泉眼。 “十二号。” 何燕注视着谢镜花:“我去。” “有劳前辈。” 他甫一离开。 泉眼并不是司天占据后,就没有势力敢企图的,一些自持艺高人胆大的势力,刻意掩瞒自己的跟脚,派人悄悄抢夺泉眼。 不过十数次不成后,有些势力便打消了次念头。 有何燕、何徊两头真修大妖,再加上昭天苑、夏侯家,纵然去位真修,也不够看。 “这种情况今天还是头一遭。”谢镜花朝陈禅解释道,“我们从那些势力手底下抢了泉眼,他们绝对不甘心,明着不敢对抗司天,暗地的小动作非常频繁,有两位前辈和其他前辈在,就算派来真修高手,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驱赶走。” 为了避免不死不休的局面,谢镜花主动令众人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 陈禅颔首,王道与霸道交相使用,获得的结果往往都不错。 但…… 这次只怕超出谢镜花预料了。 陈禅脸色稍变,何徊随即冲出酒店大堂,往何燕赶去的那处泉眼御风飞去。 “先生,这……”谢镜花什么没察觉到。 陈禅道:“三位真修,气息毫不相同,大概是来自三个势力。” 包括陈禅遇见的青羽宗,他们到泉城的目的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为了七十二口泉池。 司天统合昭天苑与夏侯家强硬占据各处泉眼,一定引得这些势力分外眼红。 少不了暗中作梗。 何况到泉城的势力真的太多了,单凭司天柔软的手腕,或许抚下一部分势力,对于另一部分铁了心想要得到七十二口泉池的大势力来说,还不够,须得行霸道手段! 出动的三位真修,两位真修的修为道行极不俗,竟到了琉璃境后期。 何燕刚御风到出事的泉眼,三人猝然爆发,杀了何燕一个措手不及。 何徊感觉何燕受挫,方才迅速赶去,迟一些,何燕会吃大苦头。 谢镜花忽然有种不好的直觉。 “先生,一部分势力会不会互相勾连在一块了?” 陈禅轻轻点头:“忘战必危,这种想法还是比较不错的。” 王葳蕤紧接着说道:“恰好可以令不怀好意的势力一一浮出水面,我们将之一网打尽,毕其功于一役!” 谢镜花缓缓摇头:“我清楚司天现今的力量,各个击破还好说,假设他们联合起来,便难对付了。” “不是有先生在吗?”王葳蕤问。 谢镜花认真看着她:“先生说了,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他得留着力量对付真正大敌。” 王葳蕤如梦初醒,是啊,现在是“小打小闹”,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后,方才彻底拉开大幕,藏在泉城的大高手纷纷出手,抢夺灵气复苏以来,最大的瑰宝。 她还知道地下河的隐秘。 到时,少不了爆发数不清的混战。 先生绝不能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真气,否则,无法维持强大战力,大局会难以避免的倒向另一边。 谢镜花身上依旧拥有上次他留下的真气,遇见生命凶险,自会保她无虞。 陈禅右掌浮现一柄半透明的三寸小剑,送进王葳蕤体内:“此剑可以在你受到危险时,护下你的性命,接下来的大战,你尽可一展拳脚,体悟生死之间的玄奥。” “是,先生。”王葳蕤欣喜道。 然后她心底暗道,先生只对自己说,没有对师姐这些,想必此前就给师姐护身真气了。 尽管不时泛起醋意,王葳蕤的开心依旧占据上风。 说明她在先生心里并不比谢镜花低。 倒是谢镜花提起过,先生前段时间去过一趟山城,在山城收了头狐妖当徒弟,不知那头狐妖长了一副什么狐媚模样,又是不是神话传说中的九尾狐…… 哎,按照辈分,自己还得喊狐妖一声师姐。 真难受啊,为什么自己在师门地位如此之低。 谢镜花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到这次打来的为备注一号的电话号码。 “喂,直接说!” “有……高手袭杀!!” 刚刚挂断,手机又响了。 备注五号泉眼。 “司长,有势力偷袭!” “谢司长,不好了,我们遭到攻击。” “司长!司长!快派人支援,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 谢镜花没再接剩下的电话,她明白了。 所有司天占据下的泉眼皆受到攻击。 说明泉城有一部分势力暗中勾连结盟,目标就是自司天手里,重新抢占泉眼,达到来泉城的目的。 谢镜花瞬间作下决定。 旋即打电话说道:“告诉众人,依照红色预警行动!” “遵命!” 司天的红色预警。 则是众人按事前排列的小组,分别前往各个泉眼支援,无论哪一组解决了战斗,只要仍旧拥有战力,立即前往计划内规定的下一座泉眼。 与此同时,让有关部门全权配合,以热武器的火力,压制敌对势力。 司天一众人等原就捉襟见肘,唯有将每一个人用到极致,才能赢下大局。 “先生,您在这里吧,我们走了。” 谢镜花急急说完,马上出了酒店,赶往属于她的战场。 王葳蕤依依不舍看了眼陈禅,跟随谢镜花身影离开。 就算先生没有送她保命手段,王葳蕤不顾生死和谢镜花并肩战斗。 因为,离开大王家加入司天,她就不是以前的王葳蕤了,过往勾心斗角的种种手段尽可悉数摒弃,用死战打开新生活。 陈禅背后想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居住酒店休息的一众人等,未等体力恢复,穿戴好衣物,匆匆冲出酒店。 “你……你是谁?”一位司天人员见陈禅站在酒店大堂中央,谨慎问道。 陈禅一副认真神情道:“谢司长让我留守,我是赵阙。” “赵阙啊,听说过,好,既然谢司长令你坐镇此地,希望你平平安安。”此人说罢,着急出了门。 并非阴阳怪气陈禅不敢去一线,而是他明白,有时候坐镇落脚点同样危险极高。 谁也肯定不了,敌人会不会早已得知了这里,派人前来袭杀没有离开的人员。 乔桂和许莲颍小跑到陈禅身边。 “先生,我们走了。” “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两人分别道。 陈禅问:“乔中月伤势如何了?” “有先生出手,她现在伤势很稳定。”乔桂感激道。 一次以血魄固体丹救了昭天苑的人,第二次救了乔中月,不提昭天苑欠陈禅多大的人情,她乔桂欠的恩情,就已经难以偿还了。 “那便好。”陈禅颔首。 两人没再多说,现今时间就是生命,但凡早去一会儿,守在泉眼的人员多一分安全。 待众人俱都离开落脚点。 站在大堂的陈禅,反而感觉这里有点过分安静。 没过多久,餐馆老板和厨子骑着电动车来送吃食。 他们一进大堂,齐齐纳闷道:“哎,人呢?” “这呢!”陈禅露着笑脸接过大包小包,“他们执行任务去了,留下我坐镇。” “哦哦哦,饭钱都已经付过了,你小心一点,别让汤水洒到身上。” “嗯,谢谢。” 两人走后,陈禅提着吃食放到一面桌子上。 转身看向徐徐走来的昭天苑苑主。 他深皱眉头,走进酒店,直到陈禅身边停下脚步。 陈禅找了张抽纸,擦去手上的汤水,说道:“你怎么来了?” “本想找自家门人的,见他们的样子,我不如不出现。”苑主一字一句说道。 陈禅瞥了眼他的胸膛:“你受伤了?” “倒霉,被一位似乎刚睡醒的老头给打了一拳。” “半步金丹的大高手?” “估摸着是,反正比我强,老头明显不想杀我,不然,我现在早就没命了。” 陈禅顿时明白苑主因何来此了,“昭天苑的人告诉你我在这儿?” “正是,乔中月受伤,被先生出手相救后,许莲颍就打电话说了下此事,他的本意是让我记下先生的恩情。” “半步金丹的老者……他在哪?”陈禅问道。 昭天苑的这位苑主表面瞧着正常无事,实则五脏六腑皆受了损伤,若非他的修为真气够强,镇压伤势,只怕比现今的乔中月还惨。 苑主拿出手机,点了下手机导航,标注一个地点。 “他在这里。” 陈禅一看,便挪不了眼睛,那处地点就在一座大泉池旁边。 “我知道了。” 说罢,陈禅便要赶去。 不管老者来泉城为了什么,他先确定此人有没有恶意,总是没错的。 “先生留步。” “有其他事?” “正是,请问先生,司卿是否和一位叫做焦烟的女子同归于尽?”苑主紧皱着眉头,一字一句问道。 陈禅停了少许,终是颔首:“不错。” “我知道一点焦烟来历,她来自……” “我了解焦烟出身。” 司卿已告知他,焦烟是正儿八经三十六洞天之一出身。 “可先生并不知道焦烟其实是另外一人的几大手下之一。”苑主竭尽所能的让自己话语清晰。 “你继续说。” “我还知道他们现今放弃了泉城,打算在关外布局。” 两人谈话,陈禅挥手布置了一层真气,防止被有心人听见。 “关外而今处处凶险,司天坐镇关外的周玄意,虽然十分谨慎,但仍是不可避免落进圈套,徒然为他人作嫁衣。” “并且,关外情形比之现在泉城更加复杂,深山老林中的大妖,远不是纸面上记载的那些,还有数头堪称现今妖族祖宗的大妖,至今未抛头露面。” “京城那些拥有外人难以想象底蕴的修行世家,也已赶赴关外,企图分一杯羹。” “难道先生不好奇,泉城吸引了如此众多的势力,为什么京城没有哪怕一位高手前来呢?” 陈禅点点头:“我听着呢,你说就是了。” “先生,我明白您格外在意域外之人,其实您应当留意京城的修行世家,他们的底蕴……真的跟现在的情况格格不入,仿佛……仿佛他们没有经历末法时代一般。” 陈禅平静问道:“你是从哪里了解这么多的?” 苑主犹如下定决心,一字一顿道:“先生,实不相瞒,鲁州的拍卖行,大的有一家,小的有三家,受我管理。” “你投靠了域外之人?” “是的,此事昭天苑所有人都不知道,鲁州大族、门派不知道,崂山玄妙处残界里老怪物不知道,唯有先生一人知道。” “为什么?” 他明白陈禅的这句“为什么”问的是什么。 所以,他言简意赅答复:“当时昭天苑外有强敌,内有奸人,恰逢域外之人鉴于我低调找上门跟我合作,我……我便迷迷瞪瞪的同意了。” “昭天苑这些年发展如此之快,竟是源于此。”陈禅轻声道。 苑主艰难点头,他不想承认昭天苑发展迅速得益于域外之人,然而没有源源不断的灵石、天材地宝,哪会有现今蒸蒸日上的昭天苑?!苑主不愿、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昭天苑成了司天同盟,域外之人应该欣喜若狂吧?” “先生所料不差,他们以为安插进一颗重要棋子,今后司天一举一动都会清晰掌握,甚至奖赏了我一株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在我突破金丹境时,有很大的帮助。” “你说,焦烟只是另外一人的几个手下之一,那人是谁,来自哪个洞天哪座福地?” 苑主如实说道:“我并不知晓他是谁。” 旋即,他继续说:“我只知道,他的手下有焦烟,还有一人叫做萧巍,焦烟不负责鲁州事宜,她亲身来泉城是我想不到的,至于萧巍,他负责鲁州所有拍卖行,是我的顶头上司,就连崂山的残界,亦是他开启的。” “萧巍偶然模模糊糊提过,那人有几大战将,他是其中之一,和他关系莫逆的焦烟是另外一人。” 崂山而今看的不起眼,在遥远年代天下闻名。 陈禅说道:“关外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真不清楚,我猜和残界有关。哦,我指的残界包括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苑主只知洞天福地,并不知山海年间分裂出去的人间残片。 陈禅微微点点头。 苑主猜跟残界有关。 分出的残界,就连陈禅都不知道具体的数量。 不过,最近的重点都在指向关外。 泉城一战事了,想来,他是必须去一趟的了。 “京城修行世家好似没有经历末法时代?如此说法,你是自域外组织得知的吗?” “是的,萧巍曾说,京城内的修行世家有数人,他也不敢招惹,万一惹恼了,说不定顺手把他抹杀。” 安平的存在,陈禅并没有怀疑苑主说的此事。 “域外组织有多少人?” “回先生,我所知的共有四大域外组织,分别在神州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我身处的正是东部域外组织,我在的组织大概有一百一十七人,他们不是同一批来人间的,灵气复苏一百多年间,分批到达人间。” “大概……只是大概……” 陈禅叹了口气。 严格说起来,此事可以怪到他身上。 曾经,为何没注意洞天福地暗地留下的通道? “你又为何主动与我说这些?” “焦烟战死,司卿战死,龙虎山天师战死,泉城死了很多真修高手,先生,我到泉城的目的,是来求死的,但我不想死。” 第二百六十六章 暗度陈仓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六章暗度陈仓陈禅顿时失笑:“嘿,我不明白了,刚说完昭天苑‘假意’与司天同盟立下大功,赐予你可助突破金丹境的天材地宝,现在便说萧巍令你到泉城求死,前后矛盾,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昭天苑的苑主一下子急的满头是汗,莫说是手足无措了,结巴着一个劲道歉:“是我不好,面对先生我太着急了,话说的不对,破绽百出。但……大约是这个意思,虽是叫我求死,实则留有余地,九死一生,有生路。” 此前陈禅见昭天苑苑主时,此人淡定有加,仿佛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 但在生死之间大恐怖前,这位投靠域外组织的人间修行者,暴露本来色彩,怕的要死。 话又说回来,古往今来,视死如归的人本就极其罕见。 陈禅有幸新见了两人。 一位神州司天最高大人物司卿,一位神州修行界龙虎山老天师。 两人尽皆看淡了生死,所谋划之事,并非死时,且是在死后。 苑主与另外两人相比,不单单修为真气差一大段距离,就连心境都不可相提并论。 虽然苑主亦是琉璃境后期的境界,但跟司卿、老天师比较,如同注水猪肉与云中神龙作比,比一比,都脏了两人的身份。 “既然九死一生,便称不上令你来送死,也算不上你说的求死。”陈禅冰冷道。 苑主唉声叹气:“先生有所不知,我在的神州东部域外组织,在得到七十二口泉池不成后,把注意打在地下河里的瑰宝,您应当知晓还未问世的那座宫殿吧?” “天泉圣地?” “是的,萧巍说,他远祖留下神念,说是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并未故去,而是躲在宫殿中,避世不出,躲藏一日不如一日的灵气匮乏。” 苑主强震精神说道:“而且,那座宫殿在天泉圣地里,可以跟七十二口泉池比肩,传承久远,是绝世的瑰宝,甚至跟后天灵宝比起来,不弱分毫。” “有点意思,你居然知晓后天灵宝。” “在域外组织,我也没想到,代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竟是真的。” 例如后天灵宝、先天灵宝,真正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等等。 “莫非你的顶头上司是让你接触宫殿?” “先生所料不差,萧巍让我将水搞的再浑一些,最好引应当存活下来的两位天泉圣地祖先出世,他好借机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陈禅皱着眉头询问:“你们就那么确定两位女祖存活至今?” “唉,那萧巍说,宫殿玄妙不可测,真仙之下的修行者皆可利用宫殿不断延续寿元,即便人间经历末法时代,以宫殿的威能,或许可以保下两位女祖。” 这件事苑主都只是听萧巍说的,他亦是半信半疑,试想两位女祖活动的年代在上古,迄今为止,神州修行界挖出几座上古时洞府,偌大修行界,皆猜测不透,所谓的上古,究竟离今天隔着多少年。 陈禅冷笑,没有言语。 苑主赶忙说道:“我将自己知道的事,一样不差的全告诉先生了,我请……我求先生能救救我,我不想去送死。” “况且,我要是无端端死了,昭天苑群龙无首,这样的乌合之众,想必司天亦是不愿再将之当做同盟,到时,司天损失的就不仅仅是势力,还有信誉!” 陈禅缓缓开口:“尚有生路,哪是求死?” “先生莫要再消遣在下了,既然前来泉城争夺宫殿瑰宝的修行者,个顶个的强大难挡,以在下的修为真气,主动撞上去,看似九死一生,实际上十死无生!”苑主哀求道。 他提前来到泉城,就是为了看看泉城的水有多深。 一路看下来,直到爆发司卿和焦烟、天师跟章璇玑大战,他终于看明白了。 表面上泉城大战,真修高手就是天花板战力,他自己的修为绝对够用。 实则,在这座神州大都市,看重的并非真修高手,而是触摸金丹境门槛的,半步金丹。 这群人,人人都是他难以想象的存在。 眼前的先生,年纪轻轻,斩杀苏峮展现的神通术法,看在他的眼里,震撼的犹如全是特效的仙侠电影。 尽管他并不知陈禅用的术法底细,光瞧力量余波,就已令苑主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换成他是先生的敌手,只怕连一招一式都抵挡不住。 苏峮在东部域外组织的地位虽说不出众,那也是和焦烟等出身洞天福地的修行者比较,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半步金丹。 苑主独自对上苏峮,苏峮杀他,都跟碾碎蚂蚁一般简单。 半步金丹与琉璃境后期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适才你说,域外之人在神州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成立了组织,你在的东部域外组织就没个名字吗?” “有,有,差点将此茬忘了,他们管自己叫道心殿。” “道心殿?”陈禅轻声呢喃。 真是好大的口气。 久远之前的修行界的确有叫做道心殿的宗门,殿主为天上真仙,只有道心殿出现重大波折时,殿主方会下界,一力降十会。 自从昆仑仙界不可见,道心殿逐渐消失人间,不知躲在残界远离人间了,还是被仇敌打上门,一朝灭宗。 “东部的域外组织叫做道心殿,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域外组织呢?” “回先生,萧巍只说了我在的组织叫做道心殿,其他的域外组织,他并没有提到。” “这么说来的话,关外是北部域外组织掌管?” “应当是的吧,域外组织内部区域划分是按照拍卖行来的,谁的拍卖行集中,那块区域就是谁的,为此,他们自己人还打了好多次,打的你死我活。” 域外残界也不是铁板一块。 就像武侠里写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是江湖,打打杀杀自不可避免。 “道心殿大部分域外之人修为道行如何?” “真修高手极多。”苑主小心翼翼说道。 他现在是浪子回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尽量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准确的告知先生。 “确切数量呢?” “这就不是我能接触到的机密了,往日,他们分散各地潜伏着,往往大隐于市,专注负责一地的拍卖行,例如鲁州大地,每一位真修差不多皆掌管着一家大的、三家小的拍卖行。” “鲁州有多少家拍卖行?”陈禅问道。 此事他确实不知。 苑主沉吟想着,摇摇头:“不知,有些拍卖行藏的隐秘,但鲁州上亿人,修行世家、宗门为数众多,供应他们修炼的灵石、天材地宝本应便是天文数字,想必拍卖行的数量令人咂舌。” 至于拍卖行是从何处运进人间灵石、天材地宝,陈禅都不需要问,因为他太清楚不过勾连两界的法门,数不胜数,且域外残界原就属于人间,跟人间存在斩不断的联系,鉴此搭建运输灵石、天材地宝的通道,纵然一次性通道,有的是办法。 “你想我如何救你?” “只要先生稍微出手,等我搅浑水时,将我送离泉城便好了。” 一听事情可成,苑主憋着开心,谨慎说道。 陈禅点点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救下你后,你继续当道心殿的人,当然,彼时你就是我的人了。” “是是是,可以成为先生的奸细,是我的福气。是啦,说了这么多,我还未曾介绍过自己,我真实的名字叫做明泽。” “真实名字……你以前用的是假名字啊。” “唉,人在修行界身不由己,能防一点是一点。”明泽叹气且诚恳说道。 明泽带来的消息,最让陈禅在意的还不是道心殿势力强大,域外残界传承一直没有断绝,也未经历末法时代,修行者的数量、修为皆比人间强上一大截是应该的,并且,许多域外残界皆跟仙界保持隐隐约约联系,这点联系足够大能巨擘勉强存活下来的了。 陈禅之前就相信,早晚会遇见曾经的强敌,那群打不死镇不了的老王八蛋,苟延残喘的手段连陈禅都叹为观止。 换而言之,陈禅当做强敌的巨擘,哪有一人是弱者? “先生,另外希望您一定守住那座宫殿。” 陈禅双眼一亮,明泽如此说,倒是令他颇为意外。 “据我听到不知真假的风声,那座宫殿似乎可以连接另外一界……”明泽犹犹豫豫说道。 因为此事他真的不清楚,就连萧巍也将信将疑。 只是从萧巍故乡传来的言语,是如此说的。 陈禅叹了口气,宫殿的威能,远不是延续寿元这一点,它另外的一个重要威能则是“定混沌”…… 久远年代前的修行界,开辟一方小世界,需要前往人间之外,自混沌里开辟,再将之拉回人间,所以,创建小世界的巨擘,无一人是庸者。 混沌的凶险自不必多说,陈禅神魂曾去往山海残片,残片外就有混沌,换做现今的真修高手,触摸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混沌,立即被压成肉泥。 而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自古长存,陈禅也不知晓它们是何人创造。 定混沌,开辟小世界,让地火水风各归其位种种步骤,需要瑰宝用来辅助,宫殿的作用,就是在定混沌上。 而远离人间的残界,回归的路不知存在多少凶险,拥有宫殿如此‘定混沌’的瑰宝,确实可以加速回归,不用太在意回归之路存在的危险。 至于明泽所说,宫殿可以连接另外一界,就是无稽之谈了。 他知道一些宫殿的底细。 点了点头。 明泽又说了一部分基本毫无用处的情报。 “先生,这些年身在道心殿,我知道的所有事,都与您说了,明泽万分渴望先生能救我一命。” 说罢,他退后一步朝陈禅深深鞠躬。 就差跪下了。 “我答应你。” 陈禅没有让他失望。 这下,明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依据他了解的先生为人处世,但凡答应下来,一定会去做。 “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准备了。” 既然搅浑水,他自然做点防身的准备,否则一个不小心,被半步金丹大高手瞬间打成飞灰,先生想救都救不了。 陈禅颔首。 此地不宜久留,明泽深知道心殿的强大,小心再小心的确定四周无人监视,慢慢推却。 陈禅见他胆小如鼠的样子,不禁嗤笑。 背叛了人间,活的胆战心惊,即便得到了机缘,细细论下来,真的值当吗? 域外残界回归,绝不会坐下来和人间好好谈的。 陈禅现今所做的,就是不断为人间增加筹码,不至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坐视域外残界中人,主导人间。 无数年下来,他们还算不算人间之人,都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的了。 乃至,同为人族、互作异类,亦是极大概率。 明泽走后,陈禅撤去结界,一位服务员端着橙汁递给陈禅。 “先生,这是我们酒店送的。” “谢谢,我不渴。” “我们老板见先生一表人才,特意相送的特制橙汁,先生可以先喝喝看。” 服务员的话语勾起陈禅好奇心,他从托盘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稍甜,口感极好,橙子的味道十分浓郁。 “好喝。” “那么……能打扰先生一点时间,我带您见见我们老板?”服务员礼貌笑着询问。 陈禅颔首。 服务员绝对是寻常人,他出现于司天队伍中,而今又留他一人“坐镇”,酒店老板想借机攀关系,无可厚非。 办公室外装修的简单却又令人眼前一亮。 一股淡淡的幽香怀绕鼻尖。 服务员敲了敲门。 “先生来了。” 门开了。 “先生请进,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呢。” 说完,服务员笑着朝陈禅点点头,转身离去。 进了办公室。 室内开着无主灯,灯光柔和,大概一百三十多平米,十分宽敞。 陈禅走了两步,霎时失笑。 “不知先生笑什么?” 一位女子从办公室内的侧门走来。 此人眉清目秀扎着马尾辫穿着职业装,显得格外干练。 陈禅的视线定格于她的脸上。 “我才回过神,你的办公室外装修,竟是一座阵法。” “先生大才。” 女子示意陈禅坐下。 似乎回了自己的家,陈禅施施然坐定:“名姓?” “研然,李研然。” 她环绕双臂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的对面,一丝不苟观察着他。 “门不错,敲一敲自己开。” “智能门锁,与我手机连接着。” “你刚刚走出的房间有什么?” “先生想看吗?”李研然娇笑反问。 陈禅起身。 她在前。 推开门。 里面陈设简单,空间很大,外面的办公室一百三十多平米,这一间又有七、八十平米。 陈禅感慨道:“你的办公室是我见过最大的了。” “先生过奖。”在他面前,李研然客气。 这间房间立有一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有四十个监控画面。 每一个画面皆为司天人员和到来泉城的势力战斗。 陈禅笑道:“貌似司天自己寻找的酒店,其实是你刻意引导?” 李研然摇头笑道:“先生此言差矣,酒店位置极好,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司天便乖乖自己找上门。” “你的目的是什么?” “将泉城所有战事记录下来。” 陈禅若有所思。 李研然瞥见他的神情,心底一惊,暗道,莫非他想到我的身份啦? 她道:“没想到,先生没有去参加战斗。” “仅仅是开胃菜,我还不到该上场的时候。” “前有司卿、老天师战死,先生不出手,眼下到泉城的实力互相勾结一起反抗司天,先生仍不出手,难道先生是等到七十二口泉池以及那座瑰宝问世,才动手吗?” “嗯,你说的不错。” “如此说来,先生怀有必胜之心。” “哪有什么必胜之心,不过是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李研然与陈禅并肩站着,一同注视画面上的战斗。 其中,有司天人员死伤,也有各个不同势力的人战死。 她感慨道:“司天不愧是秉持天道而立,冥冥中的气运一直站在他们一边。” “你们京城修行世家莫非就没有气运吗?”陈禅犹如不经意问道。 李研然心里一咯噔:“先生果然大才,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啦。” “你的口音骗不了我。” “我已尽量不带方言。” “长年累月说的话语,哪会掩藏的住。”陈禅摇头笑道。 再继续看下去没有多大意义。 他知晓司天会胜。 兴许打着打着,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势力,都会出人帮助司天,借此洗刷身上的腌臜。 “先生不看了?” “不看了,结局注定的事,没什么好看的。” “司天会赢?”李研然不敢置信。 要知道,他认出两位真修身份,出身于修行界大门派。 “会赢,司天牢牢占有人心,谁拥有人心,谁就会赢。” “先生如此有把握,倒是研然落了下风。” “你一人代表京城修行世家,绝非常人,说说看,突然把我叫来办公室,想说什么?” 李研然顿时咯咯咯笑开了花。 “我出身京城李家,李家在十六家修行世家里,也是数一数二。” “嗯……” 陈禅重新坐回沙发,端起橙汁。 别说,橙汁是真的好喝。 “李家想请先生到家中做客。” “你做错了两件事。”陈禅放下杯子,轻描淡写的说。 李研然霎时迷茫,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两件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 “办公室太大,过于空旷,你自己一人待着,容易将心性养的高傲。办公室外借装修掩藏遮掩气息的阵法,又说明你是严谨审慎到极点的年轻人。高傲、慎重在你身上很矛盾。” 李研然彻底听不懂陈禅在说什么了。 “晚辈愚笨,请先生直言相告。” “好,我直言不讳了。” 陈禅走到她近前。 “第一,你太将所谓的京城修行世家当做一回事了,傲到骨子里不是一件好事,以后多接接地气,对你修身养性有好处。” “我不吃你们这一套,别想着拿身份背景压我。” “第二……” “藏的严实一些的确不容易发生生命危险,只是你忘了一件事,千不该万不该置身事外,将泉城爆发的战斗看作猴戏,你认为自己不参与泉城大战就能当做观众?你错了。” 李研然皱紧眉头,略微带了怒火,说道:“先生,我可以辩驳几句吗?” “当然可以。” “第一,我并没有高傲,李家虽是京城修行世家,想邀请先生做客是真心实意的,之所以我躲在办公室不出去,完全源于司天在七十二口泉池要爆发异象前,一一通知我们,绝不能插手泉城事,谁胆敢插手,半点不管我们是不是几百年的修行世家,将我们自世间抹除!” “我不出办公室,是不得已。” “第二,我对泉城百姓遭受的苦难,感同身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李研然,绝不是没良心的人,先生有所不知,我早已暗暗捐出一笔钱,督促泉城附近的城市运来粮食、蔬菜。” 陈禅冷笑问道:“倒是我冤枉你了?” “先生不过是没有全面了解,倘若先生知晓我的作为,一定不会说出此等言语的!”李研然给陈禅铺了台阶,他顺着台阶往下走,就能继续谈去李家做客的事。 然而,陈禅丁点不在意什么台阶。 他拿出手机。 问了下李研然的手机号。 她如实说。 陈禅把谢镜花未曾前去一线战斗给他发的一份情报,转发给李研然。 她一看之下,脸色顷刻白了。 情报明明白白记录,李研然到来泉城后做了什么,以及李家等京城修行世家为了李研然的到来,暗中悄悄做了哪些小动作。 这些京城修行世家,真真是嘴里一套,背地里一套。 说的天花乱坠,照旧掩饰不了他们做下的脏事。 据谢镜花最近调查到的情报,至少有十一家势力,为京城修行世家资助,到泉城争夺七十二口泉池的。 当然,既然是资助必然有丰厚回报。 等到十一家势力争抢到了泉眼,会光明正大送予他们一部分。 如此一来,京城修行世家一家也没来泉城,但亦是有了泉眼。 有了天大好处,兼顾名声。 一举两得。 为了藏起这些小动作,京城修行世家听闻泉城乱成一片,假惺惺的捐款捐物。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此人必死无疑,我说的!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七章此人必死无疑,我说的!“走廊用装修掩饰的阵法,造价不菲吧。” 陈禅到李研然办公室前便嗅到新装修不久后的味道。 甲醛等有害气体对寻常人产生危害,对半步真修的李研然来说,与氧气无异,体内真气有意无意就能将甲醛等有害气体挡在体外。 “你是不是怕的要死?毕竟你也清楚,泉城这座城市,貌似是外来势力把控上风,拥有民心的司天才是掌控全局的人。” “京城修行世家胆子是真大啊,七十二口泉池展示出神异之前,就已经明白白告诉你们,不可插手泉城的事,他们竟然让你在泉城……监视。” “我使用的这个词,对不对?李小姐。” 陈禅轻笑。 “监视?”她经过最初的惊讶,心绪迅速稳定下来,之所以派她到泉城,除开李家于一众修行世家里首屈一指外,亦是存在李研然不管为人处世或者危机处理,皆在年轻一代中独树一帜,更有甚者说,李家的大人物非常看好李研然,虽然她是女儿身,家主宝位说不定传到她手里。 “哈哈……先生说笑了,我觉得咱们之间一定存在深深的误会。” 李研然不再继续扮演大家闺秀,而是十分豪放的说道:“先生跟司天有所不知,泉城是我们李家重点投资的城市,李家的产业单泉城一座城市估值就有一百亿,何况旁边的泰城另有二十亿的产业,我在泉城的目的,没先生说的那么玄乎,不过是照顾自家产业而已。” “毕竟,一旦损失,李家家大业大是不错,依然受不了总价值一百二十亿的损失啊。” “我不清楚先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捏造的消息,身为李家人,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可以明明白白告知先生,这条消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最是歹毒。” “万望先生不要听信谣言,中伤本该是友方的自己人啊!” 李研然心底照旧存有吃惊,她早就想到了消息是何人查出来的。 必然跟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有关。 无妨,只要未曾人赃并获,李研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反正李家家大业大,就算司天内部仍是有不少门生故吏。 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李研然笑道:“当然,先生在泉城地位超然,数次拯救泉城于水火之中,这条消息兴许是谢司长发给先生的,即便是谢司长,我仍会说,谢司长大概受到奸人欺瞒了……” 听着她的嘴硬,有恃无恐,陈禅坐在沙发上,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么看的话是我误会李小姐了。” “称不上误会,古往今来,多少人听闻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便误会好人,情有可原。” “哦,情有可原。” 陈禅叹气重复了一句。 旋即又发送给李研然一条短视频。 短视频只有两分钟不到。 画面里是一位中年男子坦白。 他说,是京城的修行世家给予他们很多灵石、天材地宝,令他们充当马前卒,最好占据几处泉眼,只是灵石、天材地宝并非无缘无故送予的,事成之后,他们会取泉眼,当做回报,不会全部将泉眼取走,留一眼给他们。 中年男人说完这段话后,激动询问,他要全都说了,能不能留他一名? 司天答应。 紧接着中年男人将插手此事的修行世家供了出来。 四家,其中就有李研然的李家。 中年男人道,应当是京城修行世家全都出动了,支持他们灵石、天材地宝的只有这四家。 看完之后,李研然神情变了数变。 又堪堪压下复杂的情绪,当做无事发生。 “先生,我说的对吧?定然奸人作祟,有人污蔑我们,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视频里的中年男人就是污蔑我们李家的凶手。” 李研然愤慨道:“先生,您是大德之人,绝不能坐视司天中混进此等混账,一定告诉谢司长,将之依法定罪。” 陈禅把没喝完的橙汁一口饮尽,顿了顿,好奇问道:“你什么学历?” “学历?我是研究生在读。” “嗯,能言善辩,年纪轻轻又是半步真修的道行,大有可为啊,是可造之材。” “多谢先生夸奖。” 李研然算是明白了,这位谢镜花的师傅,不仅仅战力无双,言语更是一针见血,善于一叶知秋、见微知著。 “不过,既然先生认定我李家心怀叵测,敢问先生,可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 听来陈禅的阴阳怪气,李研然不放在心上,旋即反将一军。 是啊,要论李家的罪,得把罪证摆出来,不能仅凭一言一语就冤枉一个好人。 陈禅颔首:“稍等,谢镜花发给我的另一个视频,找不到了,让我找找。” 陈禅划着手机。 这些事,还是司天一众人等找到此地当落脚点,谢镜花偶然发现的不妥之处,赶紧令人去查一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挖出老板。 此事令谢镜花起疑,直接动用了司天、有关部门的数据,方才顺藤摸瓜查到了李研然。 陈禅坐镇此地,未尝没有引李研然主动露面的打算。 毕竟,他的威名,经数次大战,早已到了天下何人不识君的地步。 但,有一件事陈禅心存疑虑,为什么李研然就那么肯定,他就是谢镜花的师傅,是为泉城征战的神秘修行者? 之前的战斗,他都没有露面呀。 找到另一个视频,发送给李研然。 她看完后,神情平静。 新视频是司天缴获的灵石、天材地宝,经那位中年男人同门师兄弟指证,哪些是李家送的,哪些是其他京城修行世家送予的。 只是他们带来泉城的灵石、天材地宝不多,只够平日修炼所用。 “先生,现今神州灵石、天材地宝茫茫无数,总不能随意找些,就说是李家送的吧!这对我们李家是极大的不公平。” 陈禅点头。 李研然说的不错,反正就死不承认呗,而今大战在即,陈禅懒得管她,有司天在,那些到来的各方势力,成功率并不高。 “我让人为先生再送一杯橙汁,这橙汁是选取上好橙子榨汁成的,使用的佐料全都对身体无害,先生放心饮用便是。” 她打开门,在走廊上深呼吸几口气,命人再送两杯橙汁。 回来。 坐在沙发一侧。 “确实如此,没有抓住现行,司天不可能追究的,令他们指证只会造成点舆论上的压力罢了。” “你们个顶个家大业大,想必不在乎舆论压力。” 陈禅甫一说完,李研然顿时脸色大变的起身。 她险些忘了,如今是信息时代,人人皆可以上网,滔天舆论最是厉害。 纵然是李家也绝不可能全网删除舆论。 当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舆论时,即便李家真的一丁点没有做过,亦得自证清白,何况李家真的做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有人提供交易过程,李家可就真身败名裂了。 “先生!!” 李研然轻呼。 陈禅压下话头,问另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李研然眼下心慌的不行,听陈禅乍然转移话题,犹如两脚踩空,空落落的。 “对于我们来说,先生的身份并不难查,比如可以从泉城司天查起,以及泉城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人。” 陈禅霎时了然:“‘赵阙’与赵健勇?” “正是。” 他曾以赵阙的假名成为泉城司天人员,又在赵健勇身边大出风头,有心人一旦调查起来,不可能没有收获的。 陈禅道:“所以你们就判断我就是那位修行者?” “只是猜测,我是来试探先生究竟是不是的那人。” “哈哈……有点意思,现在好了,我大意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先生不仅对泉城有大恩,更是对偌大的神州有恩,就像先生手中的证据放出去,会给李家带来无法想象的舆论一般,先生真实面目告知百姓,他们一定对先生交口称赞,称先生是神州的守护神。” 李研然咬着牙将话语尽量说明白。 她是在威胁陈禅,司天敢把这些事捅出去,陈禅的身份一样人尽皆知。 “好啊,反倒是我的将计就计,沦落成了‘自食其果’。” “晚辈不敢,只是个人觉得先生做了那么多好事,不应该默默无闻,英雄必须要有英雄的待遇。” 敲门声。 “请进。”她喊道。 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杯橙汁进来,一杯放在陈禅面前,一杯放在李研然跟前。 这位服务员陈禅倒是另眼相看。 虽说修为上不了台面,但修为资质极好,好好培养,未尝不能成就琉璃境道行。 “先生,他是我的堂弟,打小放肆惯了,听闻我来泉城,自己一个人不管不顾跟着来了。” “我见他自小生活优渥,便让他当当服务员,体验下人间疾苦。” 何止是人间疾苦,简直在变相保护他。 想必真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那些人或许不会为难小小的服务员。 他欠身朝陈禅恭敬行礼:“晚辈见过先生,先生所行之事,我必会当做一生效仿的准则。” 陈禅没有说话,忽然知道了一件事。 京城修行世家的大高手绝非没有一人来泉城。 “你出去,我和先生说几句话。” “是。” 服务员悄悄退出房间。 没等两人开口。 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下来就是阴云翻滚,一头蛟龙纵横天际。 李研然赞叹道:“好壮观的真修大手段,不知是哪家的真修能施展如此惊人的术法。” 蛟龙活灵活现,阵阵吼声传来,震的窗户玻璃隐隐作响。 爪下的阴云似乎成了它的兵器,揪成一团,仿佛天雷般砸下去。 自是有人看不惯蛟龙作威作福。 何徊冲天而起,妖力磅礴,近身与蛟龙鏖战。 蛟龙哪会是实实在在的真修大妖敌手,让何徊当成碎纸片,不过数个呼吸,撕成真气,消散无形。 “此妖便是投靠司天的何徊吧。” 李研然轻声道:“有关何徊的记载我见过,何徊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只是此妖野心无穷,不甘于屈居人下,先生当心,防止今后何徊反水,对司天造成损害。” “我又不是司天的人。”陈禅瞬间冷声道。 现在佐证了他的想法,当真有人坐不下,打算出手了。 “先生?”李研然骤然察觉陈禅身上隐现的真气,霎时慌乱。 “你们插手泉城,不怕事后追究吗?” 陈禅轻描淡写的问。 李研然依旧打算死鸭子嘴硬不松口:“晚辈真听不明白先生说的什么。” “那好,剩下的话以后再说,有个人我需要去将他打杀了,省得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后,出现意料之外的差错。” “啊?”她惊呼出声。 陈禅说完,消失于刚刚坐着的沙发之上。 李研然赶紧打电话。 “祖爷爷,他……突然走了。” “哈哈,我知道,此人绝对是来寻我,小事一桩,见他出手几次,我的手亦是痒得很。” “祖爷爷,万事小心,此人给我的感觉,极不好对付,兴许比祖爷爷还要强上一线。” “我知道轻重,打不过就跑,同样我必不会泄露关于李家的一丝一毫。” 挂断电话。 李研然叹了口气,她一样未曾料到,谢镜花此人机警至如此地步,本来可以近距离观察司天的所作所为,这倒好了,哪是请君入瓮,成了引贼入室,令司天察觉到京城修行世家暗地里的小动作。 “谢镜花是从哪里找的演员?” 司天的确收押了一部分外来修行者,但短视频,却是谢镜花令人表演的。 她调查到了京城修行世家的举措,苦于没有实证,干脆自导自演,京城的修行世家们胆敢亲自插手七十二口泉池,她就让舆论压死他们。 将掌握的证据发给陈禅,陈禅思虑少许后,认可了她的计划。 而李研然的试探,聪明反被聪明误,句句遮掩,句句祸水东引,反而坐实了谢镜花手里的证据。 门又开了。 “姐,接下来怎么办?” 李研然看了眼自家堂弟,想了片刻,苦笑道:“泉城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咱们离开泉城吧。” “那我们的目的呢?” “完成的十之八九,不差这一点。” “好,我现在吩咐手下。” “嗯。” 堂弟走了,格外宽敞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默默回想着陈禅说的所有话。 徒然长叹。 所有阴谋诡计,在一力降十会的力量面前,比纸还要脆弱。 李家来了位长存六百年的老怪物,此人利用取巧法门度过末法时代。 依照李研然对陈禅战力分析,老怪物必不是他的对手。 没关系,李家像这样的老怪物,还有六位。 死一位,无伤大雅。 李研然走到窗台前,拨通爷爷的电话:“爷爷。” “你说。” “要死人了。” “哦?谁会死?” “我们最不想死的人。” “没事,你跟你堂弟快回来吧,泉城有人为他收尸。” “好的。” “对了,一定别留下马脚,处理起来很麻烦。” “好的。” 挂断电话,李研然在泉城本就没有多少可收拾的东西,一口气把橙汁喝完,迅速离开办公室。 陈禅一走,司天的落脚点霎时没有一位司天人员,所以,李研然的人整齐划一的站在大堂,等她一到,众人悄无声息跟上她,果断离开,绝不停留哪怕一秒钟。 等坐在车上,她的堂弟道:“姐,那位前辈看样子比我都年轻。” “人不可貌相,况且,到了如此道行,改变自己的容貌本就不是一件难事,你忘了祖奶奶吗?”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了。” 李家的一位女性祖宗,三十年前出世,样貌和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子相差无几,肌肤水嫩充满活力,秀发飘散幽香,一举一动媚而不俗。 如此一位陌生女子乍然出现在李家重地,着实吓坏了所有人。 正要喊打喊杀呢,女祖宗亮出自己的身份,众人难以置信看着她,反复确认无误,齐齐跪地认错。 这位祖奶奶并没有怪罪一人,乃至十分开心。 女子爱美,天性如此。 尽管子孙后代认错了,但是她对当下貌似十八岁容貌,感到满意。 司机猛踩了一脚刹车。 李研然惊讶看向前方。 两位修行者死战在街道。 其中一人李研然认出是司天人员,另外一人手持两把大砍刀,刀刀朝司天人员要害砍去。 可司天人员并没有受制于人,四两拨千斤,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环境,不断给敌手造成伤害。 没过十分钟,司天人员闯进一家商店,敌手不察,双手握着大砍刀便冲进去了。 谁成想,司天人员避在墙边,只等敌手一进来,立即飘身他背后,刺了他个透心凉。 待司天人员摇摇晃晃走出商店,挥手示意,令车辆行使。 “杨白袍。” “谁?” “他是泉城司天的杨白袍。”李研然幽幽说道。 她认为杨白袍是最被低估的一位泉城司天人员,杨白袍是能够跟许薇平起平坐的英才。 可惜资历不够,让许薇压了一头。 连续不断的恶战,就算他是杨白袍,也不顾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面,一口接一口的大喘气。 这次敌人抢占泉眼,明显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好对付啊。 比如他刚斩杀的这人,修为境界比他还要高一头,倘若不是大意中计,他还要苦战一段时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自小巷跑出一身是血的年轻男子,看见杨白袍,急急问道:“你没事吧?” “你自己的血?” “哪会是!!” “我没事,好的很,泉眼守下来了吗?” 来人扫了眼趴在商店地面还有一口活气的敌手,道:“守住了,有不知势力的修行者帮了我们一手,就算他不帮,我们同样能守下。” “嘿,有点意思嗷,这是混脸熟来了。” 杨白袍伸出手臂,“好兄弟,搭把手。” 把力气快要耗尽杨白袍搀扶起来,未曾想,他凑近来者的耳朵,轻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话语说完。 此人转瞬喷出一口血。 杨白袍的剑,刺进了他的腹部。 而他的匕首,令杨白袍的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其手腕,前进不得。 “你……杨白袍!如何看破我的?” “司天的人我都认识,昭天苑的人,我不敢说都认识,脸熟个七七八八,夏侯家在另一片防区,另外,谁告诉你我在此地?” 杨白袍冷笑道:“我的任务是帮夏侯家快速熟悉诸多泉眼。” “你……你,好狡诈!!” “是你自己大意,怪不得我。” “为什么你到这里?” “因为夏侯穷,哦,夏侯家主亲自到了,他让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夏侯穷,可恶,他不是受重伤了吗?” “夏侯家主岂是尔等宵小能猜透的?” 杨白袍拔出刺进敌人腹部的剑,推开他的过程间,一剑斩下其脑袋。 “十七。”他默默念了一个数字,是他现今斩杀的修行者数量。 …… “你叫什么?” 陈禅问道。 此人年纪犹如三十上下,却目光沧桑。 “你呢?”他噙着笑问道。 “陈禅。” “李元风。” “京城李家的人?” “天下姓李的海了去了,你如果把我当做什么京城李家,倒是也可以,我无所谓。”李元风双手负手,高傲道。 两人站在一处泉眼旁。 灵气浓郁。 地面躺了四位司天人员,修为道行最高的一人已到了半步真修。 陈禅急匆匆赶来时,便看到了这幅场景。 凶手就是李元风。 “为何杀他们?你再等等不好吗?”陈禅轻声问道。 李元风理所应当答道:“打不过你可以跑,七十二口泉池即将问世,你的真气一直保持全盛,对我们而说,绝非一件好事。” “况且,你杀了那么多高手,该死了,省得今后给我们惹麻烦。” 两人千米之外,何燕、何徊两兄弟艰难解决掉来袭的真修高手,两人受伤都不轻,相互搀扶着朝陈禅走来。 另一个方向,乔桂受伤严重,昏迷不醒,许莲颍背着她,遥望陈禅。 “别过来。” 陈禅轻轻说道。 “此人必死无疑,我说的,天帝来了都救不了他!!”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只剩下……六个小时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八章只剩下……六个小时这场密谋的偷袭,还算不上结束。 何燕、何徊两兄弟,以及乔桂、许莲颍只是解决掉了出现的真修高手,谁也不知道,还有几位真修高手藏在暗中,盘算着一击必杀,毕其功于一役。 何徊出声笑道:“先生怎么来了?此人交给我们就行,不就是苟延残喘活下来的老东西嘛,看样子和我们一个年代的,既然是同时代的道友,死也要死在我们手上。” 他的伤势严重到了一个程度,继续恶战下去,不说威胁性命,伤到根基是肯定的。 即便两兄弟为肉身强大的真修大妖,面对同为琉璃境大高手,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除非强至陈禅这般程度,真气、境界上碾压。 何燕帮衬着嘲讽道:“兄弟,别说话,先生杀他如屠狗宰猪,简单的很,咱们什么话也不必说,老实看着就行。” “假若先生嫌弃杀此人脏了自己的手,我们两兄弟尚有一战之力,愿意为先生代劳。” 李元风瞥向两妖,嗤笑:“区区妖物何敢大放厥词?” “即便放在当年,老子也没将你们看在眼里。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两兄弟修为小成后,做过最大的一件事便是亲手弑杀了主人,那头妖物叫什么来着?哎呀,你看我,过去太多年,脑子不灵光了。” 两妖讥笑:“李元风,你还有脸提此事,别忘了你曾在关外一场大战中落荒而逃,逃命的样子分明是狗妖成精,夹着尾巴慌不择路逃命。” 李元风不以为意,当年那场大战源于李家族人在关外发现了大量高质量灵石,事关重大,李元风亲自去关外护送那批灵石回来,没成想走漏了风声,引得数头大妖齐至,一番大战,双拳难敌四手,李元风退了回来。 “其中一头大妖就是你们的主人。”他道,“你们这两头小妖啊,真是荒外蛮夷之徒,半点没有大义之情,我看纵然投靠司天夹起尾巴做妖,最终的结局仍然是叛出司天,再回身狠插司天一刀。” “反正也不是你们第一次了,做起此等腌臜事,驾轻就熟。” 何燕怒气勃发:“先生,此人交给我们两兄弟,不拿他的人头挂在泉城最高的高楼大厦上,我们两兄弟无颜面对鱼嘉!” “且慢。先生,李元风是京城修行世家李家的人,难道京城修行世家终于忍耐不住,插手泉城的事了?”何徊轻轻说道。 这句话像是利刃插进李元风软肋,他张了张嘴,目光先是看了眼一脸恨意的许莲颍,再转向陈禅:“不要误会,我虽是李家的人,来泉城全是自己的主意,我出门那刻起,便不代表李家了。” “司天假设强硬认定我就是李家的人,李家插手七十二口泉池一事,我也没有好辩驳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禅刚跟李研然扯皮完,不愿和李元风在此事上纠结,他指向乔桂:“适才是你伤了她?” 他在李研然的办公室时,突然感觉到剧烈的真气荡漾,乔桂应声倒地,伤势严重。 李元风轻轻点头:“她杀了位琉璃境初期的高手,那人受过我点拨,所以我才出手教训了她,没想到,生命居然这般顽强,猝然受我一击,竟没死。” 乔桂的伤势比上次重到了。 许莲颍咬牙切齿:“老匹夫!老子宰了你。” “杀我?你不够资格,你跟那两头蠢物一起上,同样没有资格,是吧,陈禅?” 李元风问道。 “有点意思,知道我的名字。” “不难查找,只是那群人太笨了,执着于表面,不追究深层次的真相,但凡将你自泉城出现以来,所有的消息查找一遍,你的姓名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李元风的一番话,何燕、何徊连同许莲颍在内,震惊注视陈禅。 于他们而言,陈禅乃至比李元风更加神秘。 他甫一出现便拥有众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仿佛天神下凡,数次险恶大战,外人看热闹,觉得打的半斤八两,陈禅险胜,内行人看来,全是陈禅“蛮横无理”碾压过去。 毫不讲道理! 尤其与苏峮一战,女子剑修在剑道上的造诣,着实不俗,何燕、何徊两兄弟感觉换成他们对上苏峮,一定惨死,绝无幸理。 陈禅呢?法天象地,煌煌似天威的雷剑,使得苏峮被打的还不了手。 夏侯穷处心积虑的偷袭,在他们眼里,纯粹是锦上添花。 “陈禅,我李元风想问问你,你是哪朝哪代的?”他道。 就在陈禅脚边不远,躺着一位用剑的司天人员,早已身死,陈禅弯腰捡起他的剑,“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根基打的极为扎实,难怪有人曾形容,京城内的修行世家仿佛没有经历过末法时代……就算那群不长眼的域外之人,和你之间的水平,亦是半斤八两,大哥不笑二哥。” 李元风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陈禅弯腰拾剑的过程间,他清晰无误察觉陈禅瞬间布置了一道规模庞大的风水大阵。 引动泉城风水,以七十二口泉池为锚点,形成封天锁地。 身在泉城的修行者想要离开,千难万难。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陈禅,而今依旧在泉城的真修高手,数量多得很,你想把他们全杀了吗?” 李元风警告道:“你不怕引起众怒?陷入众矢之的?!” 陈禅淡淡道:“老老实实待着,或者出手帮司天,这样的真修高手,我不仅不会杀,还会收获我的一份友谊……” 话还没说完。 一道雷光风驰电掣自陈禅头顶劈落。 想要趁他和李元风谈话之际,偷袭得手。 可惜,区区琉璃境中期的修为道行,于现在的泉城来说,委实压不住场子,杀陈禅?蝼蚁议天,可笑不自量,徒增笑耳罢了。 掂量了掂量手中剑的份量,反手斩碎雷光。 陈禅轻蔑:“放肆!” 再来一剑。 剑光霎时间映亮了整天天地,精准斩中藏在一座高楼天台上遥遥出手的真凶。 此人被斩的四分五裂,脸上全都是惊骇、恐慌、不信。 他与陈禅相隔将近半座泉城。 陈禅如何找到他的? 李元风看懂了些这一剑的门道,瞬间拍手叫好:“难怪如此之众称呼你叫先生,这般无上剑道,简直已窥天道。” “杀你可够?”陈禅认真相询。 李元风缓缓摇头:“杀我够是够,只是先生摆下这般壮观堪称奇迹的风水大阵,不知先生的真气可以支撑几时?即便将我杀了,恐怕也无力应付接下来的大战吧?” 陈禅鄙夷:“井底之蛙。” 离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的时间,差不多剩下六个小时。 这是陈禅站在泉眼旁探知到了。 泉眼深处将要喷薄而出的纯粹灵气,就连陈禅都感觉到吃惊。 这般多的纯粹灵气散归于天地间,板上钉钉会推动灵气复苏大跨步。 会不会连锁反应使得大道愈加趋于完整,陈禅推测不出来,但天地间一定会达到容许金丹境大高手存在的地步。 “你……你说我是井底之蛙?”李元风有些不敢置信。 陈禅扭头另一个方向,注视着在思考要不要出手的两位真修高手,“没听清吗?” “你先动手,还是我先?”李元风憋着一肚子火。 陈禅不屑道:“等我一会儿,你好好思考该怎样对付我。” 说罢,自原地离开,御风飞去另一个方向。 谢镜花和王葳蕤一直在一块。 她们到了一线才惊讶发现,敌手密谋的偷袭抢占泉眼,出动的高手比想象中高出一筹。 就算两女资质极好,战力不俗,面临着近乎车轮战般的围攻,也渐渐吃不消。 但,气运是站在司天这一边的。 等到她们杀的鲜血流成小溪,尽管在场的人员可以站着的,剩下不到十五人,结果仍是司天胜了。 不对,是她们胜了,因为谢镜花并不知晓其他泉眼处战斗的境况。 夏侯家就在紧邻着的泉眼战斗。 战事惨烈,有两位真修高手先后现身,夏侯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夏侯穷虽说早早赶来参战,他身上的伤势不可避免使战力下滑严重。 在夏侯穷带领下,等将两位真修压制到只能抵挡无法还手的程度,夏侯穷看向谢镜花,笑的并不热烈:“劳烦谢司长帮忙斩杀他们。” 旋即,谢镜花和王葳蕤找准夏侯穷为她们创造的机会,斩杀了两位真修。 暂时打完,夏侯穷丢掉兵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身上的剧痛疼的他直咧嘴。 没办法,不顾伤势强行出手,没战死就是幸事了。 “叫,叫剩下的人赶来,没必要充当后备了,决战马上便到了。” “是,家主。” 夏侯穷仰头看着担忧的谢镜花:“谢司长,刚才先生和我说,最多六个小时,七十二口泉池就会全面问世,让你通知司天众人做好充足的准备,对了,再告诉有关部门,到时,百姓的性命一定受到威胁,千万千万要不遗余力的将泉眼附近的百姓转移走。” “时间……剩下不到六个小时?”谢镜花喘着粗气问道。 夏侯穷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颔首:“你带血魄固体丹了吗?” “带了,给我一颗,你再去司天医院给鱼嘉送去。” “好。” 本来不想吃的,时间不等人,他跟鱼嘉都没料到,七十二口泉池会在这档口即将问世。 再不吃,接下来战死的真修,必定有他的名字。 谢镜花拿出一颗血魄固体丹交给夏侯穷,他看也不看一口吞下,脸色惊骇,听是一回事,真正吃下去方知血魄固体丹实在奥妙无穷,简直是疗伤圣品。 事不宜迟,谢镜花赶忙急匆匆赶往鱼嘉所在的医院。 原本血魄固体丹鱼嘉也有,但打定注意不吃后,就将丹药交给了谢镜花,毕竟谢镜花时时刻刻都在一线战斗,兴许碰上危急之事,需要血魄固体丹拿来救关键之人的性命。 “难怪昭天苑那群废物吃下血魄固体丹后,重伤好的那么快,的确有奇效。”夏侯穷呢喃自语。 此处泉眼亦有昭天苑的弟子,偶然听见夏侯穷自语,惊讶问道:“夏侯家主说什么?我听见有昭天苑三个字。” “没什么,夸你们厉害呢!” “夏侯穷同样不俗。” 夏侯穷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盘腿打坐,不发一语,努力消化血魄固体丹庞大药效。 王葳蕤环视四周尸体。 半数是来袭敌手的,半数是自己人。 粗略数了一遍,尽管敌手的尸首比自己人多上一成,但是仍对司天造成了巨大伤亡。 她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么惨烈的战场,心有惴惴,双腿轻微打颤,既有恐惧也有说不上来的激动、激昂。 “王姑娘。” 一位夏侯家的年轻俊彦走上来搭话。 王葳蕤认出了他,以前两人见过。 “你好,没想到你也到泉城了。” “家主都来了,作为夏侯家的年轻一辈,哪有不来的道理?上次一别匆匆两年过去了,没想到王姑娘风姿绰约更胜往昔,让人见到竟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谬赞了,我也听说你在家族内备受关注,更是在江南一道闯出了巨大的名声。”王葳蕤娴熟的客套道。 “王姑娘说笑了,我就算闯出再大的名声,而今亦是比不过王姑娘。之所以擅自跟王姑娘搭话,其实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姑娘可曾听说过惜命石?” 王葳蕤稍愣,点点头:“见过,惜命石前不久被大王家送给了江南曾家。” “千真万确吗?王姑娘说的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王葳蕤肯定答复。 此人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你打听惜命石干什么?” “我有一位长辈想要炼制一味丹药,主料之一就是惜命石,我们打听到惜命石在鲁州拍卖行出现过,似乎让大王家拍走了。” “惜命石有延续寿元的作用,相对于许多大人物讲,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你想从江南曾家手里得来,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有下落就好了,曾家和我们夏侯家关系一直不错,想必我准备对等的宝贝,或许可以得到惜命石。” “祝你好运。” “谢谢王姑娘,是啦,此战了结后,王姑娘不如来我们江南走走,我好尽下地主之谊。” “多谢,我现在已经是泉城司天的人,泉城一战结束,尚有数不清的工作。” “唉,唯有等王姑娘有时间了。” “江南烟雨楼阁,如诗如画,令人向往,有时间我必定前去。” “好,在下便于江南等王姑娘了。” 他兴高采烈的转身离开。 有了惜命石的下落,炼制丹药的事,距离成功近了一步。 大战过后,不等夏侯家众人恢复体力。 两位真修终于耐不住性子,联袂而来。 夏侯穷睁开双眼看向他们。 “不怕死?” “闭嘴,你而今动不了。”一人嗤笑。 另一人目光扫视,最终定在王葳蕤身上:“鲁州王家的小丫头,回去告诉你爷爷,欠崂山无名野人的一条命。” 王葳蕤心惊肉跳,万万想不到,竟还有真修藏在暗处,默默等待人困马乏之后,出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群老东西,心思阴沉毒辣,王葳蕤恨的牙痒痒。 “哦?丫头,你是不想走吗?想和夏侯家的人一块葬身于此?”来自崂山的隐世真修似笑非笑的问道。 丁点不给王葳蕤说话的机会:“罢了,我看你我有缘,不如随我去崂山潜修吧。” “老色魔,不就看上王家丫头姿色了吗?不巧,我也看上了。”另外一位真修失笑道。 崂山隐修忽而大笑:“一女子而已,哪比的上你我朋友关系?既然我们同时看上了,好说,好说,做一回同道中人便是。” “哈哈……有趣。”那人猖狂笑道,“我年纪比你大几岁,我先来吧。” “没问题。”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几句话之间就把王葳蕤的下场议定,她脸色涨红,双眼快要喷出怒火。 “动手,迟则生变。” “好。” 两人不管打坐消化药效的夏侯穷,直直奔向夏侯家子弟。 而他们不知的是,陈禅已经赶来站在了他们身后。 夏侯穷鄙夷道:“宵小之徒。” 两剑。 这两人背后乍然发凉,旋即就是汗毛倒竖,无穷无尽的危险自身后传来。 急急转身。 看见炽亮无比的剑气。 纷纷使出压箱底的绝活抵御。 可惜两人太慢了。 他们竭尽全力希冀挡下陈禅的剑时,其实就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穷闭眼打坐,对两人的死活不闻不问。 他明白,陈禅的身影甫一出现在此,两位自认为绝妙无比的虐杀好时机,转瞬移形换影,成了两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刻。 王葳蕤是第一次感受到先生的剑给她的另外一种感觉。 已不是一剑如见上天。 而是,我斩出一剑,管你是什么真仙、天神、不可知的存在,俱都乖乖垂头等死。 此剑是天外天。 与人间格格不入。 两位真修的战力还算不错,稍稍挡了下陈禅的剑气。 结果没变,早就注定。 迟滞几乎瞬息的剑气,变的无物不破,两人所谓的压箱底绝学,在剑气面前,脆弱的还不如一张白纸。 剑气斩进两人身体。 他们坠地,跪下。 没了呼吸心脏。 剑气之强大可怕,两人的三魂七魄亦遭支离破碎,落了个魂飞魄散。 “先生!”王葳蕤迎上去。 陈禅点了点头,走到夏侯穷身边。 瞧着不放过任何一缕时间来消化药效的夏侯穷,陈禅说道:“别死了。” “尽量而为,如果迫不得已,终是战死了,也没法。”夏侯穷低声道。 “对了,先生布置了如此巨大的风水大阵,会不会让先生损耗加剧?” 陈禅摇头:“有是有点,适才泉城一地又赠予了我一截气运。” “气运?莫非,泉城此地的气运认可了先生?” “不错。” “那便好,事半功倍,先生此战必胜。” “之前我和老天师都认为泉城藏着四位半步金丹的大高手,章璇玑跟焦烟死了,可眼下看来,半步金丹的大高手依旧有四位。” “李元风一位,其他三位呢?” “不知,他们身上拥有掩饰气息的法宝。”陈禅静静说道。 得出如此结论,还是靠泉城气运探查到的。 不过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并不能确定另外三人是何人,以及藏身于泉城何地。 上次他用掌握五雷所探到的半步金丹大高手,的确有四位,新出现的人,应当是最近又潜伏泉城的。 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一件事,七十二口泉池真的要问世了,不会再拖下去。 “李家竟敢插手七十二口泉池!”夏侯穷怒道。 陈禅到不在意此事,他在意的是,京城修行世家齐去关外,他们又从关外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这般兴师动众,不惜赶在司天有所动作之前?! “请先生去对付李元风吧,血魄固体丹的药效我快消化完了,此地有我坐镇,必不会产生乱子。” “辛苦你了。” “先生严重。” 杀了两位偷袭的真修高手,陈禅回到李元风身前。 一去一回,所用的时间,不到十分钟。 何燕、何徊心知两人会爆发大战,半步金丹大高手的战斗,他们过过嘴瘾讥笑几句还好,若真出手,李元风杀他们轻松愉快。 陈禅看向许莲颍:“带乔园主去医院,她的伤势很严重。” “好。”许莲颍答应,叫上轻伤的乔中月,速速赶往司天医院。 原本许莲颍想再跟陈禅要颗血魄固体丹,话说不出口,之前就救过他们一次,血魄固体丹也所剩无几,想必会用在刀刃上,不太可能继续慷慨的送予乔桂服用。 李元风注视昭天苑两位真修园主离开,叹气道:“先生好手段,降伏昭天苑,拉拢夏侯家,两方势力对司天产生极大帮助,单靠泉城司天一方势力,泉城是应彻底大乱的。” “我和另外几位老家伙,最早的设想,就是利用泉城大乱,浑水摸鱼,得到想要的宝贝。” “还有那什么大王家,先生自大王家了解不到不少消息吧?” 陈禅奇怪看着他,李元风为何无故提起大王家? “陈禅,不对,该喊你先生。” 李元风旁边的地面忽而松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以土行之术钻了出来。 陈禅顿时明白李元风为什么提大王家了。 他问:“张紫德是你子孙?” “先生所料不错,张紫德此子,是我的六世孙。”张家祖宗捋须而笑,“末法时代熬死个人,若非天地及时灵气复苏,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当真尘归尘土归土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花下归来,带月敲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六十九章花下归来,带月敲门张家祖上干脆利落承认张紫德是他的子孙,再表明他不是当代人,而是熬过末法时代的老不死的。 陈禅格外纳闷,偌大神州究竟有多少存活下来的古时高手。 末法时代之前,他虽是行走过天下,浅尝辄止,并未像过往,领略修行界的风采。 他是明白末法时代快到的,原以为,末法时代一至,世间再无人可修行,哪会料到,末法时代持续的时间比自己想象中短到不可思议,随即就是灵气复苏,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陈禅幽幽一叹,久远岁月以来,图谋成空,换谁都心里憋着一股难熄的火。 “二对一,先生,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舍命相拼送先生上路,先生也该瞑目了。”李元风这次叫的先生,没有丝毫敬意,凌然杀气犹如透过话语,搅碎万丈白雪。 下雪了。 初春本不该下那么大的雪,一反常态,大雪似盘,劈头盖脸压下来。 张家把宝压在了七十二口泉池上,纵然无法尽收囊中,取个十口二十口的泉眼,同样可为兴家立命的根基。 在鲁州,张家虽说是很大的修行世家,一家底蕴足够媲美较大的门派,但跟京城那些真正的修行世家比较,就上不了台面了。 遑论,偌大神州,大宗门、修行世家不知凡几,张家有心于灵气彻底复苏后,扬威天下,代代天骄不止,泉眼志在必得! 张家除了这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其余家族好手悉数赶来泉城,他们不愿像大王家那般扭扭捏捏,盘算着一出手就是倾尽全力,携雷霆万钧之势抢夺泉眼。 张家老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旋即碾碎,莫名其妙说道:“刚下了一场雨,又下了一场雪,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何况渺小的人族了。先生,我听人猜测,七十二口泉池问事近在咫尺,你如何看待这句话?” “老张,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咱俩团结一致,管他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就不信他能同时斩杀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 李元风出身京城李家,自是瞧不起鲁州张家,然而张家老祖活了下来,半步金丹大高手,末法时代之前,两人有过数面之缘,在泉城见面互相一番试探,摒弃门户之见,联手对敌。 所对的敌人,就是陈禅。 陈禅三番五次斩杀真修高手,目的昭然若揭,他代表的是司天! 张家祖上摇头笑了笑,暗道,李元风性子急的毛病依旧没改,可叹他出身京城李家,就算在泉城身陨,李家还有其他半步金丹大高手,而张家只此我一人,死了,一了百了,张家再也支柱。 “哎呀,张骄阳你还是以前的臭毛病,喜欢瞻前顾后,你信我,无论此人修为道行多高,你我心无旁骛联手杀他,纵使我们受伤,他也必死无疑。你放心,我有的是疗伤好药,你剩一口气,我也能将你救的活蹦乱跳!” “京城李家在鲁州的生意少,以后咱们两家合作,张家迟早能成鲁州第一修行世家!” “张骄阳!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若下不了决心,就是跟我李元风为敌!仇敌见面,分外眼红,说不定下次相见,你我还要交手分个生死!!” 李元风威逼利诱,乃至拿生死胁迫张骄阳。 事到如今,必须杀了陈禅,否则京城修行世家所图必回让他扰乱落空,李家在泉城所有不为人知的布置绝对毁于一旦! 密谋偷袭司天一个出其不意的约定,正是李元风撮合的,没有他鼓动多方势力许以恩惠,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聚拢这么多势力啊? 张骄阳看着貌似无动于衷的陈禅,说道:“李兄,先生布置的风水大阵你察觉到了吗?” 怎会没有察觉?陈禅布置的风水大阵,以七十二口泉眼为锚点,封锁四面,困缚八方,还有镇局势、压气运、封神通等等妙用,越体悟的深,李元风越为认定单打独斗绝非陈禅敌手,必须和其他半步金丹高手共同攻杀。 李元风严肃道:“张兄不必忧虑,陈禅的风水大阵对付真修有奇效,想要对付我等半步金丹大高手,还是差了一些意思。” 张骄阳认可,又问:“为什么他不跑不攻,傻呆呆愣在原地?” 李元风惊疑一声,目光游弋,寻思着陈禅还有其他帮手? “李兄别看了,陈禅没有帮手,依我看来,他仅仅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让我们几招又如何呢?” 陈禅被张骄阳说笑了:“上次我还从大王家的围杀里救了张紫德,没想到,他的族人居然这么想杀我。”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大雪纷飞,马上雨夹雪,冷的令人不禁低声咒骂。 咒骂也不行,愈骂愈冷,仿佛老天爷看不下泉城发生的事情,降下警示,希望他们及时回头是岸。 寻常百姓家在乎,修行者不在乎,三人更是不在乎,修行本就近乎逆天而行,平日顺其自然感悟大道还好,一旦老天爷与他们作对,势必不会等死,如揭竿而起的逆贼一般,争上一口活命气。 琉璃境突破到金丹境就是逆天而行。 在体内聚成一颗本命金丹,自天地间贪心无穷抢夺精华修炼。 陈禅布置的风水大阵,以一座泉城比作人,七十二口泉眼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他来当泉城的金丹。 如此一定能够称之为大术的大阵,李元风再喊打喊杀无济于事,张骄阳如何疑神疑鬼也影响不了大局。 泉城里许许多多的人不知道大局到底是什么。 唯有司卿跟老天师清楚认识到了何谓大局。 泉城的大局就是陈禅! 有他在,泉城即便藏了四位半步金丹,也成不了事!再来两位,也无妨!! 张骄阳以土行之术赶来,本想与李元风一块斩杀了陈禅,只是到来后,心惊胆战,犹如兔子撞见猛虎,羚羊逃避雄鹰。 “先行谢谢先生救了张家晚辈。”张骄阳沉吟,问道,“既然先生默认了七十二口泉池将要问世,为什么不跑?” 陈禅听闻失笑:“我为什么要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生在泉城风头太过,必然遭遇群起而攻之,例如我跟李元风之间的关系,若没有先生,我们两人必然为了出事瑰宝打的头破血流,正是有先生在,我们被迫联手,休戚与共,因为大家不是傻子,明白先生不死,死的一定是我们。”张骄阳如实说道。 陈禅带给他们的压迫力着实太强了,使得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怎样除掉陈禅,不然,大家谁都别想在泉城占了好处。 而司卿和老天师两人绝对是例外,一人拼死了焦烟,一人拼死了章璇玑,在他们原本的设想里,两人是对抗陈禅的主力。 不错,就算陈禅也远未料到,身在泉城的半步金丹大高手早就互相勾连。 谁让泉城问世的瑰宝实在震世,七十二口泉池能成就千年基业,传闻地下河里的瑰宝,可延续寿元,并且,游离在地下河中不知封印了多少年的法宝,亦是令他们动容,大家都想得到一件。 李元风紧跟着他的言语:“绝非我们和先生有深仇大怨,恰恰相反,我们此前根本不认识先生!委实先生欺人太甚,不断诛杀真修高手,还要把泉城问世的瑰宝占为己有!瑰宝罕见,有德者居之,我们大家一致认为先生杀性太重,若瑰宝落到先生手里,简直是对苍生最大的不负责!我们不会坐视先生危害黎民百姓!!” 陈禅听着李元风貌似大义凛然,实际野心暴露无疑的话语,嗤之以鼻。 这种道貌岸然的贼子确实可恨,明明自己贪图瑰宝,反而叽叽歪歪说上一大堆,凭空捏造他人种种不是,自己却成了毫无瑕疵的大圣人,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再说下去,陈禅觉得恶心。 “你们说完了吗?” “……” “是不是该死战了?” “……” “老是屁话一大堆,容易让人觉得我怕了你们,不敢动手。” 陈禅双手仍是负后,仿佛对面的李元风、张骄阳就是土鸡瓦狗,杀他们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李元风撇头瞧着张骄阳,陈禅的几句话惹恼了他,这种十分侮辱人的言语,如果张骄阳照旧迟疑不动手,当缩头乌龟,李元风就唤另外一人前来,反正那人的修为道行以及战力,犹在张骄阳之上。 张骄阳双眉紧皱:“并不是我胆小如鼠,我总是感觉陈禅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两人贸然出手,只怕……” “只怕战死泉城?”李元风冷笑道,“怂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不想打,赶快滚,我好话说尽,已然问心无愧,如果我战死了,记得替我很李家说一声,毕竟我都死了,也就不再责怪你。” “李兄!李兄!事情绝没那么简单!我哪是怕死,而是怕你我拼命杀他,他却安然无恙,你我一死,剩下的人必定再无任何作为!!” 张骄阳说的情深意切。 李元风盯着陈禅转念一想,张骄阳说的不无道理,适才陈禅布置风水大阵,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大阵的杀气过于炽烈了些。 陈禅传音令附近的所有人离开,等到他们都走了,他真正的布置,在李元风和张骄阳相互扯皮之中,也尘埃落定。 风水大阵唤做“四面八方聚水拢山大阵”,这是皮,皮不重要,尽管四面八方聚水拢山大阵曾改过一国百年国运,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骨,骨是杀阵也是救人阵,陈禅既然让自己短暂成为一城之金丹,七十二口泉池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那便养上七十二口灵剑,将整座泉城布置成震惊天下的剑阵。 反正,泉城气运早已承认了陈禅,他便是此地的“地仙”。 陈禅说道:“你们再不出手,可就悔之晚矣了。” 张骄阳愈来愈不安,心底的焦躁好像化作实质,就连李元风也不喊打喊杀了,而是表情怪异的东瞧西望。 他们犹如落进了捕捉野兽的圈套,就在刚刚,是最好的逃命时机,两人错过了。 眼下,李元风不出手,张骄阳催促他动手了:“李兄!快动手!” 李元风咬紧牙关,不管紧张到咬的满嘴是血,抽出一柄长剑,狠声道:“拼尽全力!不要留一丝一毫的真气!” “我明白!” 李元风的剑骤然斩向陈禅,浩浩汤汤,仿佛万马奔腾。 剑气之上,另有日月相随,龙飞凤舞。 雨夹雪在李元风的剑下,哪来的回哪去,倒卷冲霄,震的天际阴云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过不多时,无数阴云退三十里,霎时让雨夹雪的气候荡然无存。 一时间,剑风冷入骨髓,初春的寒风刮的衣物猎猎作响犹如旌旗。 李元风咬牙切齿,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这一剑,一往无前,不杀敌就伤己。 “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别人恭敬称呼你为先生,真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世间又哪个无敌哪个不败!!!” 张骄阳真真如骄阳,双手一道掐诀,身后现沧海日出异象。 大日徐徐东升,适时,朝霞满天如仙子撒下红沙,水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妙不可言,鱼儿跳跃出海,海鸥清脆啼鸣,万般景象,随着大日越攀越高,变得壮观秀丽不可言,宛若仙境。 最终大日悬挂正中,千万道阳光直射,大地镀染成金黄色,犹如遍地黄金美玉,震人心魄。 大术已成,张骄阳慢之又慢的将其推向陈禅。 所有的壮丽景象、所有的刺眼阳光、所有的真气、张骄阳所有的希望……全部包含在其中。 “狗屁的先生,充当司天的狗腿子还真以为立下不世功劳?我看哪,你和我们一样,一道在等泉城的瑰宝问世!装出一副圣人君子的高大上模样累不累?你还是当你的卑鄙小人吧,你比我们更卑鄙,我们都未曾想到利用司天,名正言顺的探取泉城瑰宝,反而是你,想到了!以前没少干这种腌臜事吧?!!” 张骄阳吼声阵阵,其间带着难言的快意。 一人是剑气,一人是大术。 话又多。 如果两人不说话,老老实实出手厮杀,陈禅会快刀斩乱麻令他们死的没有痛苦。 但是,人最怕的就是不自知。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元风的剑,陈禅看不上眼,仅仅威力十足,他在剑道上的登途已经封顶,不会再有丝毫寸进。 看着气势磅礴,内行看门道,完全是李元风掌控不了剑气,使其外泄,扰乱天象。 招式越到顶点,越为的返璞归真。 同样的一剑,陈禅用出来,或许也有震撼人心的大气象,那完全是剑意引发天地共鸣,并非剑气冲撞天地。 李元风的剑也有称道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心思足够纯粹。 心思纯粹,金丹境兴许有用,往上的境界就彻底不够了。 倒是张骄阳的大术令陈禅高看一眼。 真气使用巧妙,苦心孤诣编织的异象,堂堂正正,不偏不倚,中规中矩。 修炼大术难得一个不偏不倚、中规中矩,最怕自以为聪明肆无忌惮的依照心意乱改。 陈禅最早踏入修行,自认为聪明才智天下无双,修炼大术时,这边觉得不好就改,那边觉得不好便重写,导致差点走火入魔根基尽毁成为废人。 大术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等到彻底领略其展现的大道,就能立足于道,批批改改。 以陈禅的眼光来看,张骄阳施展的大术,过了登堂入室,正大踏步往化境上走,离返璞归真较远,真若是返璞归真,异象不会这么夺目,而是简简单单一轮大日东升。 真到那时候,陈禅就得严阵以待,认真对敌了。 “我原以为章璇玑和焦烟的死,会令你们投鼠忌器,好好想想,把宝押在泉城值不值,最好撤去势力。没想到,你们仍是执迷不悟,为了所谓的瑰宝,不惜将自己也当做了赌注。” 陈禅轻轻说着,继而鄙夷道:“灵气复苏这才哪到哪啊,你们真以为七十二口泉池甫一问世就有当年的神效?你们当真认为拥有了泉池就有了千年基业万年伟业?当初天泉圣地拥有完整的七十二口泉池,还不是飞灰湮灭?!” “至于那座宫殿,真正难得的作用你们用不了,确实能够延续寿元,只是宫殿早就认主,你们若想占据宫殿,先把它的主人斩杀了。” “嘿,要想在宫殿里斩杀它的主人,我可以做到,你们一辈子也做不到。” 剑气先至。 陈禅轻喝:“九柄剑!” 顷刻之间,分布于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一同氤氲剑气。 剑气温凉,不伤人,反倒能休养寻常百姓的肉身,抚平他们受到惊吓的魂魄,治愈一些小伤势。 且剑气里,灵气盎然,生机勃勃,如沐春风。 整座泉城市里,不过多时,遍布好似薄雾的剑气。 千万百姓从最初的恐惧惊慌,瞬间山呼海啸,因为司天和相关部门同时给每一个人发送手机短信。 “雾气养人、救人,不要惊慌失措,可以去寻雾气浓厚的地方,安静待着,有大好处!” 此事,是陈禅对谢镜花、鱼嘉提前传音告知的。 让她们在此事发生后,一定告知泉城百姓,雾气安全,千万别出乱子。 谢镜花在鱼嘉的病房内,看着窗外漂浮于地面之上的剑气,明白先生换了主意,不对,是将原来的计划提前了,为的便是在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引起的乱局里,先将最强大的一批大高手斩杀,剩下的鱼虾螃蟹就好对付了。 鱼嘉已经服用了血魄固体丹,正竭尽全力消化药效。 泉城众高手里,远不止半步金丹,还有琉璃境后期,他们之所以不出手,都在等那一刻到来。 时间到了,所有的震慑全都不做数,唯有七十二口泉池才是真实的。 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鱼嘉得快快恢复到全盛。 “先生把时间提前了。”鱼嘉睁开紧闭着的眼睛,看向病房的窗外。 谢镜花肚子里有千万句话不吐不快,到了嘴边却只有一个字。 “是。” 鱼嘉收回视线,好奇打量她:“你在害怕。” 谢镜花将微微颤抖的双手藏在背后。 “为什么害怕?不应当是兴奋吗?接下来正是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鱼嘉轻轻的说。 她现在好似窗外的薄雾,整个人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在谢镜花的眼中,鱼嘉又真实无比,她犹如与天地相融在一起。 “我怕死的人太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剩几位。” 谢镜花思来想去如实说道。 鱼嘉失笑:“或许我也会死,到时候你绝不许伤心难过,而应手舞足蹈开心的为我道贺!” 谢镜花明白她为何这么说。 为万民而死,死得其所。 詹宁就是为万民而死!司卿亦是!老天师亦是! 为了保护泉城黎民或死或伤的人,都是! 他们是英雄,英雄,永垂不朽! 英雄和狗熊最大的不同则在于,英雄视死如归,狗熊贪生怕死反而指责英雄死的不值,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卑贱怯懦! 李元风觉得自己是英雄,因为很早很早以前,他也不怕死,死战首当其冲。 但是当看到自己最强的一剑,让陈禅身前鬼使神差浮现出的九剑,似乎砍瓜切菜一般,砍的丁点不剩,犹有余力战斗的李元风竟然想的是玩命逃出泉城,玩命逃回李家,再也不出来了。 此剑一往无前,纯粹到不杀敌便伤己。 所以李元风大口吐血不止,五脏六腑受创,奇经八脉隐隐现出裂痕。 他本人更是被斩退三千米。 倒地。 背躬了起来,仿佛一只油炸大虾。 张骄阳的大术,使得陈禅稳了稳身子,剑随心动,九剑之外再加九剑,十八柄光彩流转的气剑。 异象停于十八剑两丈外。 此时的陈禅忽而想起了一句诗。 旋即笑道:“花下归来,带月敲门。” 和张骄阳大术所展现的异象,恰好相反。 异象磨灭,一缕光辉也不在。 张骄阳的肌肤犹如日落西山,倏地光洁不再,沧桑衰老,难看至极。 “还能再打吗?”张骄阳收回盯着十八剑的视线,落在李元风的身旁问道。 李元风吐出一大口血,顿时舒服了不少:“不想打了,想跑。” 张骄阳叹气摇头:“他布置了阵法,我们跑不掉。” “让他们全都滚出来!一块杀了他。” “他们暂时不会现身的,等我们将陈禅真气耗到一定地步,才会出现。” 第二百七十章 大战临!风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章大战临!风起!!!李元风挣扎了几下,头晕眼花,愣是站不起来。 张骄阳将其搀起。 “张兄,那几位老东西再不出手,你我不是陈禅对手。” 和陈禅真正交手,李元风如梦初醒,那岂止风水大阵,藏着一座杀阵、剑阵。 且不知陈禅怎样布置的,剑阵居然是以七十二口泉池为支点,扩大到整座泉城。 一座城是剑阵。 两人没见过、没见过,第一次亲眼所见竟然快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即便修为真气是半步金丹,在这座拿一座城布置的剑阵面前,脆弱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就像野外老狗不要命的去撞击混凝土夯实的高墙,已然不是不要命可以形容,简直失心疯自找死路。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陈禅心里清楚,他们更是清楚无误。 到了半步金丹此等修为,能不能打、如何去打,一目了然。 七十二口泉池蔓延而出的剑雾,使得陈禅有种庞大的一座现代都市每个角落皆尽在掌握的感觉。 近千万的人口城市,陈禅以眼下境界做到如此境地,实在是一种奇迹。 陈禅没有主动攻击两人。 给他们细细商议的机会,最好把仍然藏着的高手勾引出来,干净利落的毕其功于一役。 “没用两伤术法吧?”李元风问张骄阳道。 张骄阳拭去嘴角鲜血,沉默以对。 他自然没用两伤术法,尽所周知,两伤术法拼命用的,两人刚才攻杀陈禅,哪会是拼命? 不过他们都没料到,仅仅一击,两人险些遭受重创。 认真说起来,张骄阳的伤比李元风轻的多,李元风被陈禅打的狠了。 多缓了几口气。 李元风死死盯着貌似无动于衷的陈禅,说道:“既然其他缩头乌龟仍然想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彻底问世再伸出脑袋,你我便以两伤术法迎战吧。” 张骄阳担心道:“现在就用两伤术法会不会太早了些?” “我有预感,稍后我们想用两伤术法都不一定用的出来。”李元风恨声道。 陈禅斩杀他的那一招,莫看比回击张骄阳用的气剑少,实际上威力奇大,不光击碎了他的剑气,更是搅乱体内气机,让李元风苦不堪言。 张骄阳委实不愿现在就动用两伤术法。 一朝启用两伤术法,再无回头路可走。 纵然杀的了陈禅,自身因两伤术法后患受到的伤势,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 他提议道:“李兄你且稍后,我再去会一会他。” “张兄,你我两人都不是陈禅的敌手,你一人能行吗?” “唉,李兄心绪稍乱,未曾留意适才的细枝末节,陈禅在那一瞬间完全以风水大阵将你我隔绝开,各个击破,方才落败。其实,你我貌似联手,实则没有联手。” 经张骄阳一说,李元风瞬间回想起来了,难怪有种错位时空的感觉。 如此说来的话,陈禅布下两座大阵,一座风水大阵,一座剑阵,岂不是进可攻、退可守? “我为你押后,万一你失了他半招,立即救你。” 李元风信誓旦旦说道。 张骄阳颔首,之所以单独朝陈禅出手,他是有把握的。 既然张家将宝押在七十二口泉池上,镇族法宝必然是请来了。 论起来,与大王家的百色琉璃盏相比,张家的镇族法宝愈发完整,不单没有损伤,经过代代小心翼翼护养,威力更上一层楼。 张骄阳道:“李兄暂且调理气机。” 跨前一步,深呼吸,不急不缓向陈禅走来。 陈禅问道:“商议个结果出来了?” 张骄阳笑道:“先生果然深不可测,一座以泉城为局的剑阵,在下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陈禅暗道,你们自然没见过,曾有人拿九州当剑阵,威力无穷,灭神弑仙都不在话下。 “所以你们商量的结果,让你一个人再来试探试探我?”陈禅轻笑相询。 “如此足够了,先生有所不知,我张家有一件代代相传的法宝,比我在的年代更加久远,传说是先秦时代炼制的,请先生过目。”张骄阳含笑喊道。 一边说话,一边停下脚步,双手眼花缭乱掐诀,似乎有一轮大日自他身体徐徐现世,光芒万丈,耀不可挡。 这点东西,还难不到陈禅,他看见而今被张骄阳双手捧着的是一尊小巧玲珑的青铜鼎。 鼎口有一轮樱桃大小的光球,缓缓转动,无时无刻不散发刺眼光芒。 “你刚刚施展的大术居然得自此鼎。”陈禅感慨。 青铜小鼎委实罕见,毕竟金丹境的法宝,在现代的天地环境下,都挺难见的。 然而,受制于天地大环境,此尊金丹境的青铜鼎被死死压制在半步金丹程度,尽管威力连陈禅也得小心谨慎,但不是金丹境法宝,就不是金丹境法宝,力量大打折扣。 “请先生指教。” 张骄阳不再含笑,面目严肃,推出青铜小鼎,速度快若眨眼,蛮横撞向陈禅,他紧随其后,再度施展大术。 双臂伸展,手指半屈,微微压低身子,口中念诵繁杂经文。 虽然看上去张骄阳的举动可笑,然而大术力量比他上一个大术还要强上一分。 有了青铜小鼎助力,张骄阳的大术施展极为顺利。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仙兽虚影拱卫他的四方。 天地乍然寂静。 灵气暴乱,仿佛有无数双无形举手,肆意将灵气攥成无数团,又铺展开一一打碎。 张骄阳体内真气倾泻而出,丝毫没有保留。 他嘶吼道:“先生,小心了!” 双手猛然拍在一块。 并无巴掌声,且是成千上百的洪钟大吕齐齐轰鸣。 霎时,天地不再寂静,数不清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下,五颜六色、芬香扑鼻。 青铜小鼎鼎口的那团光球,倏地脱鼎滑翔向陈禅。 一道大术,一尊半步金丹威力的法宝。 李元风远远注视着战场,讶异于张骄阳的藏拙。 两人此前见面,张骄阳从不与他争威风,任凭李元风傲至骨子里,原来张骄阳一身本事,不但不弱于他,乃至强于他。 李元风摇头,暗道,外面流传京城修行世家犹如未曾经历末法时代一般,实在是捧杀之举,看来,神州之大,能人异士辈出,远非京城修行世家掌握的情况,再倨傲下去,只怕京城修行世家迟早会吃大苦头。 过往京城修行世家哪会将其他地方的修行者放在眼里? 即便神州司天的司卿,因不是出身京城的修行者,亦被修行世家瞧不起,对于下发的指令阳奉阴违,甚至干脆拒不执行。 七十二口泉池的事,就是典型的阳奉阴违,明面上一致同意司卿决定,其实暗地里偷偷派来了李研然和李元风。 李家在京城修行世家里占据高位,自然想在七十二口泉池一事中,多占便宜。 万万没想到,泉城横空出世了位陈禅,战力可怕到不可思议。 由此,李家征集了下意见,命李研然和李元风暂压本来的计划,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快问世的时候,瞧局势如何再行动。 李研然悄悄入驻的那座酒店,以及李元风暗中联络潜伏在泉城的半步金丹大高手,都绝非机缘巧合,而是苦心孤诣的谋划。 张家镇族法宝青铜小鼎出世,李元风的目光就没离开它过。 给他的感觉,青铜小鼎展现的力量远远不是现在展现的那般简单。 “难道是金丹境法宝?” 李元风既有欣喜又有震惊。 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都很拿出金丹境法宝。 有倒是有,限制太多。 陈禅轻咦了一声。 张骄阳的大术以及青铜小鼎皆令他感到意外。 大术他知道名字,“四象升天诀”,真正的力量比张骄阳施展的更加强大,但用到如此地步,着实不俗。 青铜小鼎难得,其上的樱桃大小光团更难得。 给陈禅一种错觉,仿佛光团是完整大日压缩而成。 不可小觑。 “先生!再不接招,悔之晚矣!” 张骄阳额头汗水似瀑布。 接连使用青铜小鼎和施展大术,已经到了他真气修为极限。 陈禅粲然笑道:“多谢提醒。” 身前气剑增到三十六柄。 七十二口泉池的半数。 低低喝了一声。 陈禅好像在徒手搬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即便是他,额头隐现青筋。 挥剑。 三十六柄气剑,一半剑指青铜小鼎和那团光芒,一半迎上张骄阳的大术。 光团近在咫尺,散发的光与热,使得陈禅挥汗如雨。 十八柄气剑甫一接近。 光团令人极为难受的陡然停下。 再就是那尊古朴青铜小鼎。 似乎已然跟气剑交战了,鼎身无时无刻不在擦出火花。 张骄阳大吐一口鲜血。 法宝受到抵制,气机相连,很不好受。 现在哪管的了渐渐暴走的气机,连忙将施展完成的大术推出去。 四象奔走。 青龙、朱雀在上。 白虎、玄武在下。 另有落下的花瓣卷成龙卷,朝陈禅横扫。 其间,花雨不止。 仍有花瓣自高空洋洋洒洒。 杀气充斥此地每一个角落。 张骄阳歇斯底里的嘶吼。 这一击给陈禅造不成伤势的话,唯有听李元风的建议。 用两伤术法拼命啦! 李元风感同身受,紧张的双手攥在一起,并抚平气机暗暗准备给张骄阳托底。 省得陈禅藏有他们想象不到的手段,出其不意的把张骄阳一击必杀。 与此同时。 三十六口泉池剑雾变得浓厚。 散落在外,铺成了雾毯。 十八柄气剑和大术相战。 战况无比激烈,彩光交迸,落英缤纷。 四象吼声惊天动地。 张骄阳搜刮体内每一寸奇经八脉,送进大术内可以使用的每一丝真气。 战到白热化。 与大术交战的十八柄气剑毁了六柄,剩下的十二柄气剑尽斩四象。 倒是花瓣汇集的龙卷风,距离陈禅不过一丈。 饱含杀意的花瓣甚至划破了他的衣物。 陈禅右手握住了一柄三尺青锋,剑刃锋锐,犹如轻轻的往龙卷上斩去,其实剑气蔓延十丈,一剑将所有花瓣扫了一空。 张骄阳瞬间萎靡不振,心底黯然。 他明白了,必须得和李元风同时施展两伤术法迎战陈禅,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至于青铜小鼎,直到它与气剑相击,张骄阳才如梦初醒。 他希冀用镇族法宝对抗陈禅实在可笑。 人家陈禅利用的是七十二口泉池,论起威力来,纵然青铜小鼎不受天地限制,恢复到金丹境层次,同样不是对手。 樱桃大小的光团回到青铜小鼎内,小鼎倒飞摔落张骄阳身边。 鼎身有十八道剑痕。 陈禅召回剩下的气剑,重新补充到三十六柄之数。 笑意玩味。 问道:“大术不错,法宝也不错,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手段吗?” 张骄阳身子摇摇晃晃,懊悔道:“不该跟先生为敌,现今的先生才是占据此方天地的天时、地利、人和,能利用七十二口泉池布置剑阵,肯定是泉城送予了先生不少大气运……” “现在的先生,真正能够称作泉城一地的……地仙!!” 陈禅对张骄阳的说法不算认可:“区区利用一地,哪会有资格被称作地仙?” 张骄阳步步后退。 退到李元风身边,叹道:“我败了。” 李元风略感奇怪:“为何没见到你受伤?” “刚才你是局外人,不知先生的恐怖之处……” 说完。 张骄阳脸色猝然苍白如纸,大吐鲜血,胸膛生生凹了下去。 身体突然出现六道深入骨头的剑伤。 剑意重如苍茫大地,站在他旁边的李元风都大为惊骇。 眼看着张骄阳便要倒下去。 他赶忙死死搀住他。 虎死不倒架,就算陈禅斩杀了他们,也得站着死。 省得陈禅看轻了半步金丹的大高手。 李元风吃惊问道:“为什么伤势会这么重?” 张骄阳拿出一瓶丹药,了当的张口把瓶内丹药悉数倒进嘴里,余下的真气运转,过了十数个呼吸,脸色方才有了红润。 “先生战力比我们强悍,就算一对一打下去落败,轻易也受不了这般沉重的伤势,而是如今的先生占据泉城一地的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不单单和先生交战,同时在与泉城大战!” 张骄阳说出真相。 李元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岂不是说陈禅已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这样,那还怎么打啊? 李元风瞬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指,只要切断陈禅跟七十二口泉池的内在联系,他的战力就会大幅度下滑?” “正是如此。” 张骄阳慢慢开口,只是一说话,不慎牵动体内伤势,双眼一黑,竟险些昏死过去。 李元风马不停蹄渡进他体内真气,助其消化丹药药效。 “你们听见了吗?斩断陈禅跟七十二口泉池的联系,等同于斩断他与泉城的关联。” 他传音给其余藏着不出现的半步金丹高手。 这种传音是瞒不过陈禅的,李元风也没想着隐瞒,因为这是阳谋。 陈禅眯了眯眼。 张骄阳是个聪明人,适才交战就摸清了他一些底细。 也仅仅是一些底细而已。 真正收拾这些各有企图的半步金丹大高手,陈禅另有大手段未出。 即便斩断了他跟泉城的联系,虽是有麻烦,但无伤大雅。 “你我首先迎战陈禅,得用两伤术法了,我们不走上绝路,他们一定不出手。”李元风肯定道。 张骄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点点头:“那便用两伤术法吧。” 说的轻巧,两人在施展两伤术法时仍是犹犹豫豫。 陈禅照旧站立不动。 外人看来,他是胸有成竹。 实际上,风水大阵加上布局整座泉城的剑阵,哪有那般轻松? 他已是画地为牢。 况且,支撑两座大阵不散的真气堪称海量,当今天下,也就是他了。 换成另外一位半步金丹,单是这座公布出去足以令天下惊悚的风水大阵,便举步维艰。 再加上勾连泉城的剑阵,简直能把那位半步金丹大高手活活压榨成人干。 ………… 夏侯穷服用一颗血魄固体丹后,消化了半颗丹药的药效,已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站起身,看向陈禅交战李元风和张骄阳的方向。 暗叹了一口气。 先生真乃当世奇人。 一人打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不落下风,反倒把他们打的气息紊乱,不用拼命手段,很快就能死在先生剑下。 倒是先生何时跟七十二口泉池建立了联系,从容布局,夏侯穷格外好奇。 杨白袍急匆匆赶来,双拳抱在一块,拜道:“夏侯家主发生了一件急事。” “别礼多情多的,快说。” “有四家势力光明正大的要来抢夺泉池。”杨白袍急的满头大汗。 那四家率先放出话来的势力,每一家都不能轻视,乃至其中一家门派,比夏侯家都要大上三分。 “是不是又说那些有德者居之的屁话?” “是的。” 夏侯穷冷笑。 消化着另外半颗药效,狠声道:“放心就是了,他们敢来,我就敢杀。” 大不了众目睽睽之下动用请神大术就是了。 或许世人知晓江南夏侯家厉害,但不一定知道夏侯穷的战力更是惊人。 夏侯穷忽然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杨白袍。” “杨白袍你马上带着夏侯家的所有人赶往要道,一定一定他们去哪个泉池,就将人分到哪个泉池。” 四家势力必然不会蠢到一窝蜂的涌向同一座泉城。 为了应对,唯有学他们一样兵分多路。 关键是在每一路都能得胜! 由此才可震慑其余蠢蠢欲动的势力。 夏侯穷心底非常清楚,潜伏在泉城的势力众多,他都可以随便数出十家,万一他们铁了心趁陈禅让半步金丹大高手纠缠住,抢夺泉池,那可就彻底乱套了,杀都杀不过来。 “遵命!”杨白袍说了句本不该说的话,“夏侯家主在,我们司天心里吃了颗定心丸。” 夏侯穷哈哈大笑:“我听过你的名字,杨白袍啊杨白袍,你比许薇会说话多了。” “多谢夏侯家主夸奖。”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此事不清楚。” “那就领着我夏侯家的所有人走吧,必须、必须守在要道上,方便四处支援!” “遵令!” 有了夏侯穷的金口玉言,就算夏侯家的人再不乐意,也得乖乖听命于外人。 尤其当中还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宿老。 然而,非常时刻,众人心里明白,只能听命夏侯穷的非常举动。 何燕、何徊两兄弟互相搀扶着来到夏侯穷身边。 夏侯穷诧异道:“你们受的伤这么重?” “说笑了,你的伤比我们还重!”何燕神色黯然道。 两妖心底都明白一件事,真正生死大战,迫在眉睫。 “你们怕死吗?” “当然怕。”何徊貌似轻松道。 夏侯穷不禁哈哈大笑:“实不相瞒,我也怕。然而,路是自己选了,本来我可以逃避的,现在来看,逃是逃不了了。” “司卿和老天师都战死了。”两妖异口同声提道。 夏侯穷脸色忽然沉重:“我知道了。” 他们再没其他话,静静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 身在鱼嘉旁边的谢镜花不断得到消息。 泉城事态严重。 陈禅一人对上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让事情正在加速。 “院长,先生正在一人敌二,刚得到不确切的消息,整座泉城似乎跟先生产生关联了。” 谢镜花知道这个消息是好事,福之祸所依,万一其他大高手借此施展神秘大术,反倒因先生和泉城联系太过紧密受到创伤,得不偿失。 她是知晓几个这般大术的,由此忧虑重重。 “你是怕他们根据此点施术?”鱼嘉睁开眼睛。 吃下血魄固体丹后,她的神色越来越好。 “是的。” “放心,先生比我们的经验更多,他不会不明白,既然这般做,一定有其他手段藏在暗处。” “嗯。” 谢镜花顿了下,不解的问道:“先生何时跟泉城产生联系的?尤其是七十二口泉池,明明先生并没有出手呀。” 鱼嘉缓缓摇头,她确实据此消息猜到了点什么,太匪夷所思了,没有说出来。 她心底暗道,莫非先生此前混在大王家的队伍里,一面暗暗调查究竟来了多少大势力,一面不为人知的悄悄布局? 先生的眼光未免太超前了吧? 鱼嘉如此猜测是有道理的,纵观先生在泉城的踪迹,唯有他身处大王家队伍那段时间,七十二口泉池越来越活跃。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令七十二口泉池为我所用,鱼嘉乍然感到所有为了七十二口泉池忙上忙下的修行者俱都成了笑话。 不,不对,笑话也算不上,根本就是朝着镜中花、水中月嗷嗷喊着要花、要月亮的蠢货,最终掬上来的,什么都没有,白白忙活一场。 幸亏自己是先生这边的人,否则非得气死。 “院长,您还是快消化药效吧。”谢镜花低声道。 她看到鱼嘉眉头皱着思索事情,加以规劝,毕竟谁都不知道有多少真修高手摩拳擦掌。 泉城大乱一起,鱼嘉必然可以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仅次于先生。 鱼嘉说道:“消化了半颗丹药药效,差不多了,走吧,去泉眼附近。” 她站起身,谢镜花为她拿来大衣。 随手披在身上,鱼嘉感受到夏侯穷、何燕、何徊的气息,抓着谢镜花的手腕,御风飞起。 现如今,司天一边,也就剩他们能够震慑宵小了。 御风飞在半空。 谢镜花问道:“昭天苑的苑主来泉城了,为什么迟迟不见他现身?” “此人不是小心谨慎过头,便是另有心计。”鱼嘉评价道,“这些年听过他的一些传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他的修为提升太快了些,昭天苑发展的速度亦是太快了点。” “这不好吗?” “你要清楚,这年头修行想修炼的快,灵石、天材地宝必不可少,昭天苑的苑主若无背景,他从何地弄来了那么多灵石、天材地宝,供自己和门下弟子修炼?” 鱼嘉这么一说,谢镜花回想昭天苑众位弟子,确实有不合常理的地方,除了乔中月其他弟子的资质说起来短短时间远不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必定有充足的灵石和天材地宝才可以。 “难道苑主跟拍卖行有关系?” “不知道,兴许先生知道。”鱼嘉摇头。 待她和谢镜花落于夏侯穷一人两妖身前,看着受伤的何燕、何徊,鱼嘉说道:“你们想退出这场大战,不必有任何负担,之前我们说好的,危及性命的大战,你们不用出力。” 何燕跟何徊两兄弟动过这种心思,不止动过一次,次次两妖压制了下来。 “鱼嘉,我们两兄弟恐怕走不了了,加入司天的消息不胫而走,过不了多久,神州妖族便都听说我们成为司天人员的事实,无论出不出手,结果早就注定。” “我们……我们已沦落成妖族中人人喊打的老鼠。” 鱼嘉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活过这场大战,新任司卿一上任,我就禀明你们的功绩。” “谢谢。”何燕情不自禁说道。 他们身处司天,越发清楚这个组织的潜力。 但凡形势允许,司天绝对能统领神州修行界。 以人族自己的话说,这是时代交给他们的任务。 何徊问道:“司天其他真修高手呢?” 鱼嘉跟詹宁一行人到达泉城,其中真修的数量不少,但近来也就鱼嘉和战死的詹宁名声大噪,其他真修不仅人看不到,消息都没听说。 她回道:“他们正隐于人多的地方,准备动手。” 泉城近一千万人口,无论如何,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所以,司天内的真修多是蛰伏于人群之中。 “原来如此。” 话音还没落下。 泉城四面八方忽而陆续有修士冲销而起,御风、御剑等等,冲往各个方向的泉池。 夏侯穷嘿然冷笑道:“这群贼寇,还以为会耐心等到七十二口泉池彻底问世,局面混乱再动手,没想到耐心如此不佳,风吹草动,就引的他们坐不住了。” “也好,也好,诸君,动手杀人吧!” 鱼嘉问了一声:“伤势怎么样了?” “比你好点,你暂且先消化剩余的药效,我帮你杀一批人。”夏侯穷迫不及待的冲去。 何燕、何徊两兄弟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尚有一战之力,他们各自站直,散出妖气,分别挑选了个方向,携带百丈妖气黑烟滚滚的飞往。 谢镜花长呼吸了一口,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鱼嘉。 倒是王葳蕤在不远处踟蹰。 鱼嘉走到她的身边:“害怕了?” 王葳蕤知晓她是鱼嘉,未曾隐瞒,微微点头:“害怕就对了,等到你不害怕的时候再动手,本次大战是极好历练的机会。” 王葳蕤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点头又点头。 鱼嘉静静站着,竭尽全力快速消化药效。 她每快上一分钟消化完药效,就能替换夏侯穷,让他再消化药效。 “鱼院长,我若战死了,先生会伤心吗?” “当然会。” “那……他会为我报仇吗?” “哪有自家师傅不为战死的弟子报仇?况且你是为了芸芸众生战死的,更得报仇。” “我真的很怕死。”王葳蕤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了。 之前她跟随在谢镜花身旁,遇见的战斗皆小打小闹。 谁成想,这么快的时间,还没令她适应,便爆发你死我活的大战了。 鱼嘉说道:“我当初与人死战时,跟你现在的心情一般无二,怕的要死。但,最终还是跨出了这一步,独自面对生死,那场战斗我赢了,没杀敌手放过他一马,因为我需要感谢他,谢谢他令我战胜了心魔。” “第二次再遇见他时,没有废话把他杀了。” 她说的这番话,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仅仅简单说了下彼时的情况。 王葳蕤身子微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我去了。” “心细一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碰上修为比自己高太多的修行者,跑便是了。不丢人。” “是。” 注视着快步冲向战场的王葳蕤,鱼嘉笑了笑。 她察觉的到先生在她体内留了后手,或许王葳蕤同样了解自己其实不会死,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罢了。 看着别人面对生死,与自己面对生死,绝对不一样。 鱼嘉默念祈祷,愿上天助先生一臂之力,斩杀胆敢挑战的半步金丹大高手。 ………… 张骄阳动用两伤术法,浑身肌肤顷刻成了金色。 犹如金子浇筑的罗汉。 “先生,你将我们逼入绝境,没有好处。” 陈禅嗤笑:“明明是你们为非作歹在前,逼我不得不动手。” 李元风顿时精神抖擞,从外表看他没有丝毫变化,陈禅与张骄阳皆明白,李元风的两伤术法不重外,重内、重道。 张骄阳缓缓摇头:“七十二口泉池以及其他瑰宝,有德者居之,先生为什么不明白这句话呢?” “你们争抢起来,必伤泉城近千万百姓。” “唉,先生,你也是大高手,蝼蚁的命何必看一眼?死便死了,寻常人族数量如此之多,就算死上十万、百万都不值得你这般做。” 陈禅怒喝:“放肆!!人命关天,到了你嘴里怎会如此轻松?你还是不是人?” “修行者谁还将自己当做人?莫说我和李兄了,修行界的其他高手皆几乎不把自己当做人了!我们的力量,在寻常人眼中,是仙家手段!!” 张骄阳轻描淡写的说道。 说话间,他金色的躯体忽然绽放光芒。 跟李元风并肩而立。 “想来我们说不动先生了。” 李元风中气十足:“说这些晚了,两伤术法用都用了,先生不死,我们就要死了。” “动手吧。” “好。” 两人同时跨出一步。 自原地消失。 再出现,神出鬼没现身于陈禅一丈内。 李元风的剑,似乎撕裂了空间,裹挟凌冽罡风,剑气压缩在佩剑两侧,斩向陈禅脖颈。 使用了两伤术法,他的剑,生生在剑道上迈了一大步。 而张骄阳真真成了骄阳。 一手一道大术,砸向陈禅。 左手的大术,似乎握住了一轮大日,散发的热量瞬息不知高了多少度。 整座泉城的人皆感到自初春迅速到了炎炎夏日。 右手大术,两只凤凰交相飞舞,尾迹色彩斑斓,看似毫无杀机,实则这是先秦时代遗留下来的大术,杀人于无形,两只凤凰可销魂断魄。 陈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面临动用两伤术法的半步金丹大高手。 脸色如常。 仿佛丁点没有一失手便饮恨的觉悟。 出剑。 仍是三十六柄气剑。 每一柄气剑都代表着一座泉池。 陈禅而今所能使用的泉池力量,只是其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 足够了。 风水大阵运转,转瞬改变张骄阳和李元风所处的位置,重新定乾坤。 两人皆有此准备。 身形拉出长长的残影。 互相替换各自的站位,不知不觉退了三丈。 继续冲杀陈禅。 眨眼举动,的确没有受到风水大阵影响。 然而,微乎其微耽误的时间,三十六柄气剑已剑指他们的要害。 六柄气剑撞上李元风的剑。 李元风感到一座大山阻拦去路,想要斩杀陈禅,必须先将大山劈开。 所以,他决定劈山。 斩于气剑。 他的剑气瞬间被反震冲上高空。 李元风双目惊骇,高声喊道:“张骄阳,小心!” 小心? 张骄阳并无察觉凶险。 就算有三十柄气剑迎上他。 李元风不由自主退去千米。 刚要再斩一剑,营救张骄阳,六柄气剑如同附骨之疽斩断他的前路。 唯有打算六柄气剑,才能冲杀。 陈禅的双眼半眯。 默诵法诀。 风水大阵暂时闭塞了张骄阳的灵识。 三十柄气剑里,有十柄逼迫他退了百米。 其余二十柄直直插进地面。 有如泉水一般的剑气喷薄而出。 “好,先生手段,神乎其神,那么我就轰烂先生的剑!!” 左手跟右手的大术拼尽全力推了出去。 那轮燃烧无数光与热的炽烈光团,瞬间使得两柄气剑融化成彻底的真气。 还不等光团再有作为,喷薄出的剑气,便搅碎了光团。 “哈哈……痛快!”张骄阳没了一道大术,再掐法诀,两伤术法源源不断为他提供真气。 倒是那两只凤凰力量恐怖,撞烂了十一柄气剑才被剑气绞杀。 “小心!!” “张骄阳你小心!!” “快退!快退!” 三道声音来自于不同的方向。 张骄阳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群老王八,眼睁睁看着我死呢!” 他看向陈禅本来站着的位置。 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施展两座大阵的代价,不是令你画地为牢吗?”张骄阳惊呼。 陈禅的声音响在他背后:“时间到了,风水大阵已和剑阵融为一体,画地为牢便也没了。” “原来,是你故意拖时间!!” “你们太过犹豫,送给我了时间。” 有人吼道:“世间怎会有这般阵法?” 陈禅摇头:“因为你太无知。” 旋即,一剑刺进张骄阳的后心。 现今握在陈禅手中的青铜剑,为安平祭炼千年的那柄青铜剑。 丝丝缕缕的剑气自青铜剑身扩散至张骄阳全身。 他如满含裂痕的瓷器,竭力扭头扫了眼陈禅。 “三十柄气剑俱是障眼法?” “嗯,真正有威力的是对付李元风的六柄气剑。” “我道李元风这样的高手,缘何让六柄气剑打的节节败退。” “你只用了三十六柄,泉池数量是七十二。” “剩下的剑,留给没出现的人。”陈禅理所当然道。 拔出青铜剑。 张骄阳扑在焦黑的地面。 陈禅望向泉城东方。 三位未曾出现的半步金丹高手。 比他以为的,还多一位。 “原来是这样,你真会做梦。” 那人回道:“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我深在梦中,你怎能探查到我的存在?” “好手段。” “陈先生的手段同样高妙。” 李元风呼吸急促,喊道:“张骄阳!别死!!” 陈禅脸色剧变,急急后退。 只见扑在地面的张骄阳,暴起发难,一身精血聚拢成一只血红的鸟儿。 鸟儿的形状奇怪,像是凤、朱雀、青鸟、毕方…… 似乎把所有的神鸟特征,悉数囊阔在自己身上。 “陈先生,请赴死!!!” 张骄阳嘶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各方紧锣密鼓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一章各方紧锣密鼓陈先生,请赴死! 张骄阳面目恐怖,爬满全身的裂痕,如同一头凶厉可怖的恶鬼。 作为张家老祖,张骄阳的骄傲自尊外人难以理解其万一,他曾跟家族晚辈言道,既然他都亲临泉城了,张家必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倒是有张家老一辈的人听闻老祖如此说,暗暗寻思,是不是跟贼不走空的道理一样? 但绝对没人敢将肚子里的这些言语当面说出来,张家的人对这位突然“复活”的老祖都有所了解,对待小事简直吹毛求疵到了极点。 并且,张骄阳前段时间大发雷霆,他嫌弃这一代的张家子弟太过无能,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从不把修炼放在心上,除了张家那几位真修高手,通通喝骂了一遍。 没人敢反驳,即便张家的天骄,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接着老祖的话语,狠狠自我批评。 张骄阳无法容忍有朝一日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凭借最后一口气,他要与陈禅同归于尽。 眼下心里只剩下张家族人该如何评价他,张骄阳绝不想让族人说他是窝里横,教训自己人头头是道,面对外人,轻而易举的让人打死。 似乎集合了所有神鸟特征而成的诡异鸟儿,迎风迅速长大,变得丑陋难名,腥臭弥漫,死气冲霄。 “这是……” “相传,鲁州张家先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莫非,此术就是张家传说中的不传之秘?” “不必面对面,光是给人的感觉,张骄阳施展的术法就鬼气森森,不可理喻。” “有问题,你看张骄阳的状态……” “哦?好手段,竟主动镇压的三魂七魄,使之不会被陈禅的剑气冲散,而后向死而生,将自己转化成鬼物。” “张骄阳的两伤术法并没有消失,你我有眼福了,亲眼看到一头鬼王诞生。” “陈禅布局泉城,让一座城成为他的剑阵,我们岂会令他得偿所愿?诸君,不要再闲着了,我们联手断绝陈禅跟泉城的关系,才是头等大事!” “说的没错,只要破了他的大阵,同为半步金丹修行者,我不信我们弱于他。” “趁着张骄阳丧失神智的纠缠住陈禅,我们动手,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昭天苑的苑主一直关注着战场,他躲在一旁,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陈禅,他是清楚陈先生知晓他就在不远地方的。 此前和陈先生说了那么多,希望他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他,苑主心知现在就是至为重要的时候,只要先生将出现的半步金丹大高手悉数斩杀了,便是间接救了他的性命。 有没有半步金丹大高手与他争夺瑰宝,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看这样子,先生将不知死活现身的半步金丹大高手斩杀殆尽,恐怕泉城问世的瑰宝和所有人无缘了,先生想给谁就给谁。 倒也无妨,性命保下来,一切皆有可能。 “苑主,我们还要听命于司天吗?” 在他的背后,两位昭天苑的半步真修忐忑不安问道。 怎么说呢,苑主精神状态不佳。 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词,两人受苑主召集在此,吓得双腿止不住哆嗦。 “听啊,当然听,不听怎么行?” “敢问苑主忽然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吗?” 两人很难把眼前的苑主跟以往胸有成竹,温文尔雅,举止庄重的他联系起来,好像换了一个人般。 苑主醒悟过来,他叫两人过来确实有点事叮嘱:“乔桂和许莲颖受伤了,你们替我把疗伤药送过去。” 交给他们一瓶丹药,两人赶忙说了句遵命,速速离去找寻乔桂、许莲颖二人。 丹药算是上乘,苑主搜集十数种罕见的天材地宝根据古法好不容炼制而成,尽管跟血魄固体丹不能相提并论,救治乔桂、许莲颖还是有作用的。 等两人走后,苑主尝试传音问道:“先生,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 陈禅暂时没回。 庞大的怪鸟横扫双翅,狂风怒号,鬼叫不断,从人族半步金丹生生将自己祭炼成鬼物的张骄阳,站在怪鸟之下,剧烈喘息着,他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梦境,醒来后对那梦心有余悸。 张家镇族法宝青铜小鼎让张骄阳重新拿了出来,鼎口闪烁燃烧着的光团在诡谲怪鸟和鬼物张骄阳影响下,炽烈的光变成了碧绿森冷的鬼火。 “除了这条路,我无路可走。”张骄阳凶厉瞪着陈禅,好似是跟他说的,又像呢喃自语。 陈禅是知道张骄阳如何落到这般田地的。 两伤术法未曾消失,方才攻杀,磨灭他肉体生机,却令张骄阳的三魂七魄接机潜藏,直等陈禅自以为彻底斩杀他了,再转化成鬼物,继续大战。 鬼王有很多种,末法时代即将到来时,懵懂无知的小小鬼物都可以自称鬼王,而今天地大道不完整,只容许半步金丹,张骄阳足够自称鬼王了。 犹如想明白了一些事。 张骄阳随怪鸟冲杀陈禅。 再无如浩然正气的真气,已是百丈了无生机的鬼气。 青铜小鼎之上的碧绿鬼火顷刻间大放异彩,光芒悠悠,照亮了此方天地。 “李元风你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有人大喊。 李元风快速换了口气,仗着两伤术法提供的真气,高高跃起,避开张骄阳的鬼气范围,直斩陈禅性命。 其他半步金丹,都不遗余力施展大术,分别向七十二口泉池打去,他们彻底看明白了,陈禅大阵锚点,就是七十二口泉池,没了它们,大阵不攻自破,陈禅必回战力大跌,束手就擒。 张骄阳难对付,展翅翱翔于半空的怪鸟更难对付。 传说万人坑里有几率出现惊世的大鬼,此鬼绝非人的模样,而是汇集某一种族群特点,形成妖鬼。 那怪鸟就是这样的妖鬼,不过它早就灭亡不知多久,被人制成大术代代流传下来。 张骄阳眼下仍有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只是神智混乱,唯一的执念就是杀了陈禅报仇雪恨。 再加上青铜小鼎所成的碧绿鬼火,三种手段叠加起来,使得张骄阳战力逼近金丹境。 昭天苑的苑主传音响在他的心底,陈禅忽而恼道:“别说话打扰我。” …… 越到大战来临之际,泉城电视台越为完善。 不单单是泉城电视台,就连鲁州各大频道、神州诸多卫视,都在转播泉城电视台的现场画面。 齐红袖双手紧紧攥在一块,焦躁不安走来走去。 她极为不放心陈禅,自己又毫无办法,刚才还因她弱小帮不上什么忙,大哭了一场,而今泉城电视台直播大战,记者稍显癫狂的大呼小叫,齐红袖吊起来的心,愈加狂跳。 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现在门内,喊道:“谁啊?” “送饭的。”外面的人貌似不耐烦的答道。 声音陌生,她并没有开门:“你把饭菜放在外面吧,等会我自己取。” “行,我就放在门口了。” 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似乎那人走远了。 她打开门。 连忙想重新关上。 可以已经晚了。 门外的人双手撑住门,解释道:“齐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我是保护这座小区的司天人员,想让您帮我一个忙。” 眼看自己无法把门关上。 齐红袖退而求次之:“你说。” “我想见陈先生一面,有话要当面请教他。” “陈先生不在这儿。” “我明白,陈先生现在正于泉城厮杀大战,我相信他一定能赢,来找你,届时你把我介绍给陈先生就好了,” 门外的人很年轻,绝不超过二十五岁,话语却老谋深算,一步步诱惑齐红袖答应下来。 “你找他有何贵干?”数次尝试关不上门后,齐红袖轻声问道。 年轻人露笑:“陈先生的事迹如雷贯耳,我想和陈先生把酒言欢顺便邀请他来我家做客。” “你家在哪里?” 年轻人顿时笑的更灿烂了:“京城,刘家。” 京城刘家? 齐红袖皱眉摇头,她并没有听过什么京城刘家,暗道,应当是小家族,不然族中子弟不会在泉城司天当个巡逻的护卫。 “齐姑娘是答应了?”年轻人笑呵呵问道。 齐红袖颔首。 目的达到,年轻人自知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弯腰将放在地面的餐盘端起,交给她:“齐姑娘心地善良,和英雄伟岸的陈先生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红袖看了眼餐盘里的可口饭菜,接过餐盘,再没说一句话,狠狠把房门关了。 “京城刘家是什么样的家族?” 完全没有胃口,把放菜放在茶几上,齐红袖纳闷道,“我明白了,肯定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不然,哪会用我传话?” 她这可算是想错了,若令京城修行者得知,齐红袖把堂堂刘家想的粗劣不堪,一定捶胸顿足感觉受到侮辱。 京城修行世家刘家,经常将大价钱买来的灵石、天材地宝财大气粗的分散给京城内的修行者,由此广交人缘,成了京城修行世家中最受修行者喜欢的一家。 外面徘徊不走的刘家年轻人,反复拿出手机看一眼短信,他花了大价钱雇佣两位半步真修近距离观察高手交战,正源源不断传回有关陈禅战斗的情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振鹭于飞、凫跃鸿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二章振鹭于飞、凫跃鸿渐那两位半步真修将这场足够算现今天地间,最为顶尖的大战,如实描述给刘家年轻人。 他看的热血沸腾,才下定决心和齐红袖套近乎,代表京城刘家邀请陈禅到京城做客。 在京城修行世家的圈子里,刘家肯定比不了底蕴深厚的李家,但是胜在朋友遍天下,一有什么事,不知多少受了刘家恩惠的修行者愿意帮帮场子。 年轻人作为刘家子弟,当然有更好的锻炼去处,只是谢镜花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他原想来泉城司天给谢镜花鞍前马后呢,谁又能预料到谢镜花一听他出身于修行世家,想都不想交给其他人处置,然后被安排在司天小区当个护卫。 起先年轻人自嘲大笑,身边同是修行者的护卫,皆是来自大门派、世家到泉城司天历练,这下倒好了,默默无闻的司天小区,有一队出身名贵的子弟保护。 他也想调回谢镜花身旁,自己找了些关系,又没料到,谢镜花听都没听,直接一声滚,干脆利落,颇有女侠风范。 滑动着手机里的短信,当看到鲁州张家老祖张骄阳让陈禅逼迫的成了鬼物,又使出了怪异不可理解的血鸟,刘家年轻人原十分担心陈禅,转念一想,此人如同战神斩杀数位真修高手,还有半步金丹大高手,纵然张骄阳走投无路选择成为鬼物继续攻杀,或许也无济于事,仍死路一条。 他自小就接受正统的修行,不仅仅师傅是神州顶尖那批的高手,刘家族老乃至带着他四处走访名师,包括已经战死的司卿和老天师都曾指点过他,从陈禅过往战绩来看,就算他的对手是张骄阳和李家老不死的李元风,照样相信陈禅可以费点功夫斩杀他们。 倘若……泉城潜藏着的老不死共同出世对付他,陈先生必然要落入下风了。 但他还是相信他,因为陈禅自始至终所为的皆是泉城百姓。 这样的人如果战死,他会很伤心的。 又来短信了。 那位发送短信的半步真修并没有使用文字,而是发的语音。 “公子,先生只怕危在旦夕了。” 旋即就是一段视频。 视频略显摇晃,仍然看的清战场状况。 …… 怪鸟甫一靠近陈禅,身上血气分化成几十缕,每一缕血气尽皆显形一只传说里的凶鸟。 血气滔天,其中蕴含的鬼气,眨眼间遮挡此方天地。 张骄阳已是全黑,他执念之深、之重,胜过陈禅见过的所有厉鬼。 青铜小鼎迎风而涨,碧绿鬼火更是冷的有若万丈寒冰。 张骄阳舍身扑上来,鬼爪抓向陈禅要害。 只有杀了他,张骄阳才有解脱。 成了鬼物,他施展的两伤术法不仅威力下降,还让张骄阳的肉身愈加坚硬。 他这种鬼物,莫说其他半步金丹大高手没见过,陈禅也见的极少。 李元风配合张骄阳攻杀陈禅。 虽说现在的张骄阳六亲不认,但他的首要目标是陈禅,将李元风的存在抛在脑后不管不顾。 这一剑触摸到了返璞归真的含义,剑气极为聚敛。 陈禅不愿硬拼。 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已经押上全部来冲杀,尽管能够抵挡并把他们反杀,但新出现的三位半步金丹大高手令陈禅疑虑重重。 那位入梦老者,绝对是陈禅最大的敌手。 迄今,他还找不到入梦老者的位置。 三位半步金丹大高手齐齐斩断陈禅对于七十二口泉池的联系,效果是有的,现今陈禅的气剑只能召唤六十六柄。 干脆一退三千米,躲开李元风跟张骄阳必杀一击。 双臂伸展,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释放真气。 六十六柄气剑星罗棋布的立于陈禅身前。 剑阵威力徐徐滑落。 当貌似让那三位半步金丹自以为破解的时候,就是迎来真正死战之时。 三千米的距离,对于张骄阳和李元风算不上多远。 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欺身到陈禅十丈外。 气剑斩向挤满视野的血鸟,碧绿鬼火汹汹烧向陈禅。 青铜鼎撞来。 张骄阳鬼嚎连连,看似死缠烂打实则全都是对着要害攻击。 李元风憋足了一口气,目光闪亮,他似乎看到斩杀陈禅的一刻。 陈禅手中祭炼千年的青铜剑,剑招频出。 雷声轰隆。 对付鬼物最好的大术永远都是雷法。 果然,张骄阳顿时惨嚎,鬼躯上噼里啪啦一片。 他的剑气雷霆替换了真气。 挥洒而去的犹如座座森严雷池。 至于李元风的那一剑。 陈禅不退反进。 六十六柄气剑呼吸间把血鸟斩杀的干干净净。 张骄阳注意力全放在雷剑上,惊吼的与雷剑厮杀。 正是大开大合之际,陈禅青铜剑贯穿进他的胸膛。 霎时,张骄阳整个人好似淹没于雷霆,只能看清他的人影。 青铜鼎就在眼前,和陈禅相距仅剩一尺之距。 掌法连拍。 因势利导令青铜鼎代他对上李元风的剑。 剑斩在青铜鼎,火花四溅。 就算本体是金丹境法宝,亦让李元风一剑砍出了个缺口。 李元风受到庞大的反震,倒飞上天。 陈禅单手抓着青铜鼎的鼎沿,仿佛无穷无尽的真气强行镇压鼎内属于张骄阳的禁制,使其砸进地面。 另一只手抽回青铜剑。 不算完。 剑换了轨迹,将张骄阳的头颅一剑斩落。 其身上的雷霆马上轰碎每一块血肉。 现在的张骄阳,肉身在其次,厉害的是他三魂七魄。 陈禅再起一剑。 从三魂七魄中间立劈直下。 堂堂张家老祖,事前作了数不清的准备,到头来死的如此憋屈。 他的种种小心谨慎、心计,犹如笑话一般。 陈禅看向御剑而下的李元风。 冷笑。 青铜剑插在地面。 双手负后。 六十六柄气剑,先后冲杀向红了眼的李元风。 他跟气剑杀在一块。 剑气“染”着雷霆,噼里啪啦在半空大震。 不多时。 李元风的剑掉下。 他的人连同三魂七魄消失无踪。 恰在这时。 六十六柄气剑回转陈禅身旁,十六柄剑碎掉,三、四个呼吸后,余下的所有气剑全部支离破碎。 意味着陈禅跟七十二口泉池的联系让那三位半步金丹斩断了。 三人气喘吁吁。 实没想到,为了破解陈禅的剑阵,竟下了这般苦功。 毫不藏私的使出全部力量,才堪堪破掉。 可惜晚了一步。 张骄阳和李元风两位半步金丹,死在陈禅剑下。 “司天司卿和龙虎山天师,为了令你保存实力,选择和焦烟、章璇玑同归于尽,你当真好狠的心,眼睁睁注视他们陨落,硬是不出手。” 入梦老者喘着粗气,缓缓朝陈禅走来。 战场余波扩散五里,处处都是让真气肆虐的凄惨痕迹。 这还是陈禅以剑阵压制张骄阳、李元风的结果,三位半步金丹混战,真不防着点的话,就算那些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照样拆掉。 此便是半步金丹,假设金丹境大高手,举手投足就能轰碎高楼大厦。 元婴境的话,一座泉城不够他玩乐的,足以称之为半步大能。 陈禅眯眼瞧着入梦老者,便是此人,愣是藏的滴水不漏,连他也未能察觉到此人丁点气息。 “梦中自有黄金屋、梦中自有颜如玉,一梦春秋,好手段。”陈禅道。 以梦为根基的修炼手段,自古不缺乏,但这是灵气复苏的时代,在梦里修行的功法传承下来极不容易,看似做梦就能修炼轻松自在,其实极其凶险难测,一个不小心就迷失在梦境中,身体成植物人。 必须要有师傅言传身教,否则光靠经文,步步皆是九死一生。 陈禅眉头稍皱:“你们不也是坐视焦烟和章璇玑战死,没有施加援手吗?” “我们?我们不一样,焦烟跟章璇玑并不与我等熟识,若非陈先生好似一座大山拦在我们身前,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我等必将互相交战一番分出个生死。”另一位半步金丹大高手,自另一个方向疲惫的走来。 斩断泉池和陈禅联系,耗损巨大。 十成真气没了三成。 幸好他们三人同属一个阵营,不然任何一人单独对上陈禅,都跟张骄阳、李元风那般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两人坚持这么长时间出乎他们预料,还以为逼迫出了陈禅底牌手段,他们会马上毙命。 陈禅斩杀苏峮的法天象地以及掌握五雷,着实带给他们极大震撼。 “好极,好极,三英战吕布,陈先生,您死得其所啊!佩服您的为人,保护一座巨邑战死,搁在古代要给你立庙日夜供奉。” 第三位半步金丹从陈禅背后负手走来。 入梦老者幽幽一叹,“看过了陈先生的手段,我有六成把握斩杀了陈先生,我先试试没了玄奇剑阵后的陈先生,力量剩余几分。” 老者握住一柄赤剑,剑身立即燃起赤红色的火焰。 “陆鸿渐请教陈先生……” 陈禅道:“好名字,振鹭于飞、凫跃鸿渐。” 陆鸿渐顿时不满道:“以先生的实力,何必在言语上逞强?!” “振鹭于飞、凫跃鸿渐”是潘安《西征赋》上的一句,在魏晋那个动荡年代,《西征赋》所写当然不是好意境。 对于处处要求尽善尽美的陆鸿渐,听闻陈禅所说,怒火更盛。 做个好梦是个技术活,陆鸿渐的手段更是技术活。 体内真气不加保留尽出。 陈禅讶异。 他看到的、听到的宛然来到了古时热闹集市。 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来碗热乎乎的羊汤吧?!!” 一位小贩笑脸堆满捧着热气滚滚的羊汤凑近陈禅。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战!风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三章大战!风急!!小贩笑容和善,手中捧着的羊汤不断散发鲜美的味道,清亮如奶的汤汁无时无刻不在诱惑陈禅的味蕾。 陈禅的注意力半分都没有放在小贩身上。 他的目光放眼整个热闹集市。 来到这里,体内真气似乎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和拥挤游玩的凡夫俗子一样,面对修行者皆是待宰的羔羊。 “幻术吗?不,你将我入梦了。”陈禅呢喃自语。 时间紧迫。 他每在梦境耽误一丁点时间,就有被另外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击杀的风险。 陆鸿渐的入梦大术,不得不说,就算见惯大风大浪的陈禅都看不出多少破绽。 既然看不出多少破绽,当然是有破绽的,最明显的破绽恰恰近在咫尺。 不是小贩,而是他捧着的那碗羊汤。 陈禅转了一圈,貌似参观了一下梦境,旋即正对着小贩说道:“陆老先生,入梦大术非常人能驾驭,即便是你修炼日久,同样不能将入梦大术尽善尽美。” 小贩一脸惊恐难明的表情,捧着羊汤声嘶力竭的喊道:“大伙快来看啊,这里有位疯子!!!” ‘疯子’两个字似乎是集市里的禁忌。 刹那之间,原本好端端闲逛游玩的行人,纷纷怒目瞪着陈禅。 “杀了他!我们不允许有疯子出现在这里!” “疯子只会带来无休无止的不幸,杀他是对我们大家好!” “我先动手!大家伙一定跟上!” 喘息的功夫。 与陈禅毫不相识的众人如同疯子一样杀向他。 每个人手中都多了兵器,或是剑、或是刀、或是棍棒、或是斧叉…… 原来真正的疯子并非陈禅,而是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禅无动于衷,虽然他心底无比清楚当这些兵器伤到他的身体,外界真正的肉体不会受伤,遭到重创的反倒是他的三魂七魄。 入梦大术,以梦境当做根底修炼。 主杀三魂七魄! 不过,这亦是在梦境中修炼所常用的一种大术,更加高级的入梦功法,会梦见自古至今存在于天地间的神祇、仙人、巨擘,与之生死搏杀,锻炼自身修行。 而在梦中的修行,同样凶险万分,未曾掌握规避凶险的法门,一个不小心真个身死道消,三魂七魄马上烟消云散。 陆鸿渐的入梦之法在陈禅看来确实难得罕见,光在外表看,他还以为直接传承于远古的入梦之法,亲身感受方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确系入梦之法无误,档次也在中上游,可惜陆鸿渐的资质差了一线,再怎样努力,对“梦”的感悟仍然不足,无法到达完美的程度。 所以陆鸿渐对他施展的入梦大术,陈禅才能从羊肉汤里看到破绽。 紧接着他不管冲杀近前的众人,劈手躲过小贩手中捧着的羊汤摔在地面。 “陆老先生,还要继续吗?” 陈禅笑问小贩。 小贩骤然换了一个人,变成陆鸿渐的他问:“你是怎么看出入梦大术死穴的?” 那些刚刚还要杀陈禅的群众,待羊汤摔碎后,眨眼不见踪影。 “只有羊汤可以令我嗅到味道,另一边的牛肉饼却是犹如摆设,根本嗅不到它的气味。” “如此简单?” “就这么简单,真正的入梦大术一经施展,被扯进梦境的人压根不知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糊里糊涂的便魂飞魄散。”陈禅活动活动筋骨。 适才和张骄阳、李元风一番大战,着实让他有点伤筋动骨,轻伤是有,重伤谈不上。 怎样说,两人亦是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比之前斩杀的苏峮高上一筹,加上两伤术法,放眼神州,绝对算的上顶尖高手。 “陈先生受伤了。”陆鸿渐啧啧啧出声。 在现实的确看不出陈禅的伤势,拉他进梦境,无外乎到了陆鸿渐的主场,利用主场优势,陈禅身体、魂魄上的伤势自然而然就被他察觉到。 陈禅脸上看不见半点神情,少许后,反倒自顾自轻笑:“是啊受伤了。” 陆鸿渐跟着他笑:“陈先生当真是豁达之人,对自己受伤不放在心上。” “你错了,我和你们没什么不同,不希望自己在大战里受伤,只是……只是你们令我受伤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与此同时,体验着逐渐加重的伤势,陈禅问了句奇怪的话:“你知道我受伤后会做什么吗?” 陆鸿渐不顾形象的大笑:“请陈先生指教,在下并不知晓你会干什么。” “我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哦?在下希冀着陈先生同时将我们三位半步金丹大高手挫骨扬灰,就是不确定,没了笼罩泉城的剑阵后,先生怎样把我们挫骨扬灰。” 陈禅退后半步。 梦境刹那支离破碎。 陆鸿渐远在十里外。 大战的场面拉开,防止陈禅还有其他未出的底牌。 而另外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陈禅他陷入梦境,已然杀至。 都是用剑的好手。 剑乃百兵之君。 剑修从来都是代有才人出,在那仙人纵横的年代,逍遥剑修的数量也比其他仙人多上一筹。 陈禅半侧回到手里的青铜剑,掌握五雷大术再出。 青铜剑接连横扫出壮观震世的雷幕。 堪堪把袭杀的两位剑修扫开。 他们跟陆鸿渐并肩而战,眉头深皱注视陈禅。 实没料到,他竟能从陆鸿渐的入梦大术里苏醒过来。 “陆老先生,陈禅破解你的入梦大术用了几成的真气?” 一人问道。 陆鸿渐伸出一根手指。 “十成?” “一成。” “……” 两人的心沉到谷底。 “杀了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犹有余力对付我们,陈先生难道是货真价实的金丹境大高手?” 一人不自信的问道。 陆鸿渐叹气道:“不是金丹境,陈先生离金丹境的路途也比我们近多了,只怕他会是灵气复苏之后的天地间第一位金丹境大高手,而我们若能活下来,还要积累真气。” “既然不是金丹境,他的战力如何这般恐怖?” “不然,我们三人一块上,我不信他还能继续斩杀我们三人!” 陈禅瞥了眼青铜剑,尽管抹除了安平所有留在剑中禁制,然而青铜剑毕竟是安平祭炼成的,对他依旧有若有若无的排斥。 他道:“两头半步金丹的大妖,真真是好胆子,敢偷偷潜伏进泉城。” “陈先生说笑了,陈先生斩杀数位真修,就连半步金丹大高手现今也杀了不止一位,陈先生不怕触怒整个修行界,惹得人神共愤吗?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吗?!” “就算我等是妖族,天道之下万族共生,陈先生想不承认天道?” 陈禅嗤笑:“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报上你们的姓名。” “陈先生未免太着急了些,我们三人的实力比那李元风、张骄阳还要强上一点,所以才令他们先来试探试探的手段。” “等你将我们打服了,我们的名字,自会如实告知陈先生,且求陈先生饶命则个!” 一人以中年男人相貌示人,却留着山羊胡,另外一人单看年纪跟陆鸿渐差不多,但双眼一黑一白,格外诡异。 “那好,便将尔等宵小打服。” 陈禅再看了一眼青铜剑,深深插入地面。 “破除了剑阵和七十二口泉池的联系,难道你们认为就算破了我的剑阵吗?” 陆鸿渐顿时脸色大变。 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莫非……莫非……你不是跟七十二口泉眼建立了联系?且是和地下河?” 陈禅轻笑回道:“事到如今,有些话与你们说了也无妨。” “七十二口泉池不过是窗口,真正算是瑰宝的则是地下河。” “地下河就像是人的主动脉,七十二口泉池便似嘴眼口鼻……” “占据七十二口泉池没用,当年被誉为圣地的天泉圣地,门派天骄是在地下河里修炼的,河水有强化肉身、锻炼神魂、提升资质的妙用,再加上本就浓郁成了水的灵气,天泉圣地所出的天骄之辈,数不胜数。” 陈禅双手背负,瞧着如临大敌的三人,冷笑道:“现在你们无动于衷的泉水,等到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那就是浓郁凝成水的灵气!并且,常人饮下灵水,不仅不会被灵气撑爆身体,还会延年益寿、自动打通奇经八脉,当然,真有此等大好处,也得是五百年之后的事了。” “沉寂几万年,地下河一朝苏醒亦得休养生息,把自己恢复到当年状态。” “哦,是啦,你们计划抢夺的宫殿,真正的大作用是开辟小世界,尽管宫殿内部自成一方小世界,那也残缺不全,尔等想要利用宫殿延续寿元,怕是修为不够,唯有化神境以上的大能,可以激发宫殿神奇。” “何况,宫殿当今是天泉圣地两位女祖的家,你们不顾一切的去抢夺她们的家,猜一猜,她们会同意吗?” 青铜剑甫一插进地面,陈禅连它隐隐约约的排斥都给彻底镇压了。 以刺眼光剑首位相连的剑阵,徐徐浮现。 剑阵广大,方圆二十里。 把他们悉数囊括在内。 一时间。 泉城四面八方的风水气运彻底汇聚而来。 一波又一波的大气运充盈陈禅体内。 陈禅双目呈现金色。 “刚刚说了挫骨扬灰你们三人,我……绝不会食言。” “开始吧,我等的不耐烦了。” 这一刻。 近千万的人口,人人都感觉泉城现身了一位高居九天的神祇。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金色拱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四章金色拱桥陈禅跺了跺脚,自顾自笑道:“我差点忘了,这道地下河不知存在了多么久远的岁月,的确保存了一些法宝,你们得到一件都是莫大的机缘。” “但,不好意思,它们不属于你们,七十二口泉池不属于你们,地下河更不属于你们,至于那座瑰宝宫殿,打赢我再将宫殿内休养生息的两位天泉圣地女祖给打赢了,就是你们的。” 他的一番话信息量之大、之多,让陆鸿渐三人听的目瞪口呆。 原来七十二口泉池不过是展露在外的“窗口”,真正无双惊世的是世世代代流淌从未干枯过的地下河。 那座他们想疯了的宫殿,最为珍贵的作用是开辟小世界,延续寿元仅仅是其一个微不足道的作用。 另外宫殿内当真幸存下来天泉圣地女祖,他们听闻的传闻是真的。 “陈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陆鸿渐左边的半步金丹大高手赔笑道。 陈禅而今的状态玄乎又玄,有融汇于剑阵中的风水大阵作用,整座泉城最大限度的给予他气运。 类似于山海年代以前一地自主产生的地祇。 威能远比王朝敕封的神灵强上数截。 当然,陈禅绝非地祇,只是拥有了一部分地祇的力量。 他拭去嘴角的血液,全身竟然在战栗。 灵气复苏的时代果然是他的劫,受了轻伤、流了鲜血,奇经八脉正在隐隐作痛。 “莫非这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劫吗?这是所有天地众生的劫。”陈禅心底暗道。 半点不想搭理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的半步金丹大高手。 世间大战,若真这般简单,说不打就不打,他身边的战友也不会一位接着一人战死了。 迄今行走天下的更是唯独他一人。 “是啊,陈先生您的背景一定远超我们想象,不如您看在我们是晚辈的份上,就此罢手吧,放我们离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日后好相见呀!” 另一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嘿嘿笑道。 陆鸿渐思来虑去,觉得还是说几句好听的话跑路为好,经陈禅一说,宫殿的归属似乎成了未知数,即便他们打赢了陈禅,撑着重伤之躯对上古时天泉圣地女祖,岂非羊入虎口,一去不复回喽? 想明白了这件事,接下来说的话做的事便有章法了,听陆鸿渐说道:“陈先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适才我们贪念太重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放我们走吧。今后再见面,我们三人退避三舍,绝不会触犯陈先生眉头。” 陈禅跨前一步。 地面刹那间仿佛无中生有起了一座金色的拱桥。 远古时代名山大川孕育的地祇,每逢出行金桥铺天盖地,壮观无比。 自他踏上金色拱桥那一刻,泉城自成为城市所经历的小事、大事,走马观火从陈禅眼前闪过。 速度极快,他还没有看清画面讲了何事就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他并不是泉城真正的地祇,且是拥有一部分威能的伪地祇。 缓缓在金色拱桥踱步。 数不清的剑气纵横交错,时隐时现的彩光交迸。 陆鸿渐顿时大喝道:“小心,陈禅杀心已决,他必杀我们!” “哼,给他几分薄面,当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啦?” “咱们一块上,令他明白咱们的手段!” 奇怪的是金色拱桥上的时间极慢,他们可以看清陈禅的一举一动。 但三人近前不待他们撂下狠话,就有另一位陈禅挥剑了。 剑气镀染成辉煌金色。 陆鸿渐头皮发麻。 那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强行把话说完表明自己的态度,一退千米,激发自身全部的力量,道道剑气挥斩陈禅。 之所以要将话好好说完,看似无用,实际上是跟其他两人喂下定心丸,之后,就是他们联手,谁也不会拖后腿。 陆鸿渐未退,他自是有大手段傍身。 入梦大术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不见陆鸿渐双手结印,迎着陈禅的剑气,旋即他身前身后、左右两侧各忽然出现一位面容模糊的人形黑影。 四道人形黑影眼花缭乱的双手结印。 接着陆鸿渐身上凝实一句铠甲。 铠甲样式古朴,瞧之有上千年的岁月了。 “陈先生,就让我亲自领教领教,究竟是你的剑锋锐,还是我的铠甲坚实。” 陆鸿渐的话还没说完。 陈禅的剑气已到,横扫在他的胸膛。 铠甲顿时寸寸龟裂。 龟裂没能破碎,给了陆鸿渐极佳时机。 递出一拳。 一圈炽烈的花火荡漾四面。 他的拳狠狠砸于陈禅的额头。 陈禅的步伐乍然停顿。 陆鸿渐大吐血不止,另一只手擦着不断的鲜血:“陈先生,这一拳的滋味如何?” “您放心好了,不止一拳。” 抽拳。 短短时间,他挥了何止百拳。 拳拳到肉,拳拳砸在陈禅的眉心。 就连陈禅的剑气更是让陆鸿渐砸断。 至于另外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的剑,由陆鸿渐开路,纷纷站在陈禅身上的要害。 霎时间,刺眼夺目的光华淹没此地。 直等到陆鸿渐大喘粗气退了两千米,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分立左右。 陈禅早已没了身影。 剩下的唯有他站着位置的一捧灰土。 陆鸿渐身上立下大功的铠甲,这才碎片掉落。 “陆老先生好手段啊!!!” “此铠甲,我前所未见。” “哈哈……还以为陈禅废了那么大工夫布下的剑阵多厉害呢!有陆老先生为我们开路,我们齐心迎战,还不是和破土罐一样,土崩瓦解了?” “这一战,陆老先生居功至伟!” 陆鸿渐心底极其奇怪。 斩杀李元风、张骄阳两位半步金丹的陈禅,真的如此羸弱不堪? 他……有点不相信。 不过除了金色拱桥上步履淡定的陈禅,现场哪还有他的影子。 等等! 陆鸿渐不确信问道:“剑阵解除了吗?” 他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高手,剑阵有没有解除,稍稍探知就清楚了。 “陆老先生,剑阵……剑阵没有解除。” “怎么可能!!我们三人亲手把他杀了呀!!!” “不错,就算陆老先生的入梦大术,也不会骗过我们的感知,刚才我们千真万确击杀了陈禅!” 他们亲手杀的陈禅,三人十分确信。 只是现在的局面根本解释不了陈禅真的死了! 难道…… “自信是件好事,自信过头了就不是好事了。”陈禅缓缓说道。 他的身影自金色拱桥的台阶徐徐走下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绝不是幻术,也不是陈禅的分身……” 陆鸿渐脸色凝重的垂头深思,稍许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询问。 他指向金色拱桥:“是它。” “拱桥?” “什么东西?” 陆鸿渐突然想明白在身上发生的事。 随即解释道。 “陈禅那座风水大阵绝不是无用功,所以施展,便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实际,剑阵是幌子,风水大阵才是关键!” 两人沉默不语,等陆鸿渐解释清楚。 “泉城分给陈禅大气运,使他短暂成为一座近千万人口大城市的地祇!” “我在古籍上看到过,那些剩下只言片语的久远年代,地祇出行便是金色拱桥为路,金色拱桥功用不明,我猜一个作用就是让陈禅的分身以假乱真!” 陈禅微笑:“不全错。” “你们杀的仅仅是我的一道剑气罢了。” “只是经由金色拱桥乔装变成我的模样。” “细心一点的话,你们必然发现不同之处。” 陆鸿渐仔细回想,不错,他们杀的“陈禅”,神情呆板,动作迟滞,要是陈禅的状态是这个样子,哪会杀的了李元风和张骄阳?!! 又听陈禅说道:“好了,你们热够身了,剩我将你们挫骨扬灰了。” 他身后的金色拱桥瞬息炸成无数碎片。 每一块碎片迅速变成一柄柄金色利剑。 陆鸿渐倒吸一口冷气。 再见此刻的陈禅。 头顶苍天,脚踏大地。 “法天象地!!!” “真正的法天象地!与杀苏峮时一模一样!!” “快动手!再犹豫下去我们绝无一丝生机。” 陈禅以半步金丹的修为施展法天象地,严格算下来,吓唬人的成分居多。 唯有踏进大能的境界,到达化神、羽化的境界,法天象地才像那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再吓唬人,这也是大术三十六天罡里的法天象地啊! 陈禅呢喃自语,话语却似雷霆震的三人脑海嗡嗡作响:“羽化境之上,飞升之前,另有一个不是境界的境界,极少有人可在此境界驻足观看,但每一位驻足观看此境界的修行者,将来的成就悉数震古烁今,远古修行界称之为悟道境。据说,法天象地此大术,最早由第一位进入悟道境的修行者创立。” 他的手上握住一柄巨大无比的金剑。 如同高高在上不临凡尘的天神。 “你们可知,悟道境看似难得,其实他比心魔更像心魔,一旦进入悟道境,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原来,生活中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改变人生的大事,皆为道!” 挥剑。 陆鸿渐三人脑袋中犹如一座又一座雷池崩裂,哪听的清陈禅说了什么。 只看见金色巨剑,朝他们貌似缓慢,实则速度快至不可思议的重重斩下。 霎时如同树倒猢狲散,三人各自逃往一个方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剑阵的真实样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五章剑阵的真实样子上次以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斩杀苏峮,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震撼。 现在又是法天象地,再加上谁都难以理喻的剑阵…… 陆鸿渐想着让另外两位半步金丹先去试探试探威力,自己好借机袭杀。 不凑巧,他们亦有这个意思。 何况,此刻的陈禅躯体内蕴含磅礴的泉城气运,杀他们,犹如笼罩泉城的此方天地亲自动手,逆势而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光陆鸿渐清楚,他们也明白无误。 金色巨剑划过。 一瞬间,浩浩汤汤的金光飞向他们。 陆鸿渐四肢竟有麻痹之感。 “我说,我们要想下定决心逃跑,也得劲使到一块,各自为战,唯有让陈禅各个击杀!” “陆老先生,您身负入梦大术,又有在梦境修炼的好功夫,想必和地祇有战斗经验!我向来尊神,从没和神祇交手,要不您再打个头?” “是啊陆老先生,我们抵挡住他的法天象地,您想办法破坏剑阵!” 陆鸿渐气不打一处来。 貌似法天象地挥来的金剑力大无匹,比法天象地的更加厉害的还是这座仿佛无处不在的剑阵。 剑气充斥每一个角落。 也就是三人皆是半步金丹大高手,且是靠近金丹境的那类强者。 换上几位真修,不必陈禅法天象地出剑,剑阵就能将其撕碎。 陆鸿渐好像想都没想,点头答应:“好!” “一言为定!” 他言之凿凿补充道。 话音还未落。 那两位半步金丹大高手,顷刻转身,法力荡漾在体外像是风吹松涛。 挡住刺眼金光,他们连续低喝,居然缓缓磨灭干净了金色剑气。 等到金色剑气消散无踪,不等他们攻杀陈禅本体,握在陈禅手里的金剑,又是几道剑气斩来。 明明顶天立地的法天象地,灵活程度不输他们。 “娘的,我来,你在旁边辅助我!” “没问题。” 这人衣服撑裂,肌肉迸发。 大声怒吼。 捋顺气机,如同离弦的箭碰撞金色剑气。 另外一人现出本体,竟是一只毛发雪白的狸猫,不过狸猫身躯三丈之高,跟一座小山似的。 狸猫步伐无声,跟在另一人身后。 海啸般的妖气不断替他扫除四面八方围过来的金色剑气。 而那一人,仗着狸猫辅佐,舍身撞进金色剑气中,好像哪吒三太子大闹东海龙宫。 “贾维!!没事吧?” 狸猫见此人躯体遍布鲜血,着急吼道。 “老猫子,别管我,都是小伤而已,你回头看眼陆鸿渐他去破剑阵了吗?”贾维嘶喊。 狸猫扭头望向陆鸿渐。 陆鸿渐怔怔待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娘的,陆鸿渐骗咱们!!” “没办法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许进不许退!” “拼命!” 狸猫怪叫,同样扑进金色剑气里,帮贾维把未曾来得及湮灭的剑气扑尽。 他们现今这情况同气连枝,但凡任何一位想逃命,瞬息会被金色剑阵一道斩杀。 陈禅眼下的力量强到超出他们的想象,纷纷暗道,莫非这便是天地伟力吗?传说顶尖的地祇皆被人族修行者斩杀殆尽,那群大能之辈究竟强到何等境界才可斩杀的了顶尖地祇? 好不容易将这波金色剑气击破。 贾维跟狸猫漂浮于半空,气喘吁吁。 “陆鸿渐你再不动手,我们都会死在剑阵里!” “之前说好了我们替你挡住法天象地你来破剑阵,陆鸿渐你为什么食言?” 他们赶紧调理气机,顺便朝陆鸿渐大吼。 陆鸿渐有苦说不出,他的确找到剑阵一点眉目,然而远远做不到破剑阵的程度,因为剑阵的根源在地下河中。 他遵守诺言,竭尽全力去斩断剑阵和地下河的勾连,只要斩断了联系,剑阵就会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接下来对付陈禅便轻松数倍。 哪料到,他的灵识甫一接触地下河,有如一脑袋扎进了不知几万里深的深渊。 “剑阵我破除不掉!”陆鸿渐急的一脑门黄豆大汗。 他们都没空寻思,上次陆鸿渐如此着急忙慌是在哪次了。 贾维叹气:“别找了,既然如此,我们顶着剑阵把陈禅斩杀了就是。” 狸猫无奈,只能暂时认可贾维的办法。 剑阵是埋伏下的炸弹,谁知何时会起到难以想象的大作用。 陆鸿渐唯有飘飞到他们身边。 齐齐仰望着陈禅的法天象地。 陈禅面无表情,双目金黄,硕大的瞳孔里,不仅仅倒映着他们,同时还有整座泉城。 噼里啪啦。 深紫色的雷霆开始爬满陈禅的身躯。 “掌握五雷!!”陆鸿渐惊呼。 狸猫紧张的毛发根根竖立,苏峮战死的同时他就悄悄藏在泉城郊外一处枯树林,法天象地配合掌握五雷的威势历历在目。 贾维深谙剑道,低声说道:“那不是掌握五雷。” “那是啥?”狸猫难掩忧心的反问。 陆鸿渐双手搓了几下脸,叹气道:“是剑阵。” “剑阵?”狸猫不理解。 紧接着。 深紫色的雷霆仿佛烛光,骤然熄灭。 与此同时,他们的神经紧张到极点。 生死间的大恐怖重重砸在他们意识中。 近乎紫黑色的光柱从地表冲霄而起。 他们接连躲避。 狸猫身子迟滞少许,让一道紫黑色光柱击中。 霎时上千柄紫黑气剑如同牢笼困缚他,上下左右飞舞,自他躯体穿进穿出。 陆鸿渐和贾维哪顾的上狸猫,自己避开紫黑光柱还来不及呢! 只见狸猫的鲜血遍洒长空。 不多时。 剑牢不见,狸猫的生机唯剩一缕。 “两伤!”狸猫呢喃道。 他想都不想用了两伤术法,以此苟命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光柱擦过陆鸿渐衣袖,袖子灰飞烟灭。 顷刻,一座剑牢眨眼困住他。 陆鸿渐亲眼见识狸猫惨状,早有准备。 右手攥住一杆长矛,捅进紫黑气剑,真气爆成一团。 陆鸿渐大吐一口鲜血,伤势加重,但也击碎了剑牢。 狸猫重回两人近前躲避着光柱。 似乎是几分钟,好像过了半个多小时。 他们终于等到光柱不再从地底冲宵,飘在半空,急促喘息。 贾维刚才也不慎让光柱击中,幸亏有狸猫施展妖术为其解围,不然贾维的下场比狸猫好不到哪里去。 陆鸿渐仰望陈禅,喊道:“陈先生,我们承认您的力量绝非我们可以匹敌,求您手下留情,当我们是个屁给放了吧。” 当我们是个屁给放了。 这哪是堂堂半步金丹大高手说得出口的言语? 可陆鸿渐就是不害臊的说了出来。 贾维疼的全身战栗,一句话说不出来。 狸猫自知已到强弩之末,不必继续下去,即便住手不打,几个时辰后,一定生机熄灭。 “是啊……是啊陈先生,是我……我们瞎了狗眼才来泉城触……触犯您的霉头,您看您杀我们也要付出点代价,真……真不如您……您宽宏大量的让我们滚蛋。” 贾维一听陆鸿渐说出此等低三下四的话,顾不了其他,连忙镇压伤势,断断续续的求饶。 也不是他们首次求饶了。 两人极是熟稔。 倒是狸猫冷笑数声,白了他们几眼。 共有一百单八道紫黑光柱接天连地。 陈禅再度将手中的金色巨剑插进大地。 话语犹如雷霆。 “我说了,一定将你们挫骨扬灰。” “不必再求饶了,我意已定。” “你们不是好奇剑阵吗?那么,就令尔等宵小见识下剑阵的力量。” 宽比三层楼房高的紫黑光柱不约而同静静支离破碎。 数不清的气剑弥漫在剑阵之内。 而在陆鸿渐他们眼里,则是气剑代替了呼吸的氧气,简直无处不在。 陈禅散去法天象地。 再起一座金色拱桥,体悟当今天地诞生地祇的几率,一边注视让紫黑气剑彻底覆盖的陆鸿渐、贾维、狸猫。 为了这座剑阵,陈禅从第一次去见天泉圣地两位女祖时,就在地下河内做了手脚。 再加上身在大王家队伍,陆续和地下河建立的联系,方才有这座可谓现今天下最强的剑阵。 就算真正的金丹境强者来攻,陈禅照样能将其击败。 待到紫黑气剑落回地下。 唯独剩下陆鸿渐躯体残缺不全的漂浮在半空。 “陈先生,您气出够了吗?” 陆鸿渐上气不接下气问道。 贾维跟狸猫已被气剑斩的干干净净,莫说一块血肉了,纵然三魂七魄亦在剑阵中斩灭。 陈禅缓缓摇头:“你没死。” “陈先生,有句老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凄惨了,就算以后侥幸活下去也不会对世人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不如您放过我吧。”陆鸿渐带着哭腔。 陈禅下了金色拱桥,双眼里原就渐渐淡去的金芒完全消失,轻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不是我自己感悟到的,而是我的敌人们一个字一个字教给我的。” “……” “说了叫你们挫骨扬灰,陈某,说到做到!!!” 随手打了个响指。 一道紫黑气剑斩向陆鸿渐。 头落。 躯体碎成飞灰。 三魂七魄让气剑绞杀成淡蓝色光华。 …… 似乎,一切落幕了,那些居心不良的势力们,亲眼见陈禅威势至此,想必亦不会敢再有动作。 第二百七十六章 阆苑仙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六章阆苑仙葩然而陈禅并没有散去剑阵。 双手负后,凛然而立。 他似乎在等一个人。 陈禅体内真气空空如也,一刻不停斩杀五位半步金丹大高手,即便是他,现今状态也承受不了。 过了约莫几分钟,天朗气清。 泉城加注在陈禅体内的气运徐徐抽走。 风水气运乃一地兴旺根本,照他隐约成就泉城一部分地祇位格,无权消纳这般多的气运。 除非当真成了泉城一地的地祇,从此之后,他和泉城再难分开。 只是陈禅现在所使用的手段,皆为了能够打赢这场大战。 千万别看斩杀五位半步金丹大高手轻轻松松,实际陈禅把现今能够压上的宝一股脑全压上了。 京城李家的老不死陆鸿渐,鲁州张家无人得知的老祖张骄阳,掌握入梦功法的陆鸿渐,贾维跟另外一位狸猫大妖,换在以往,五人单掕出任何一人,都能称雄一地,陈禅一口气斩杀他们,传播出去,绝对一战惊世人。 不过并没有放松,他仍是双手负后静静站在剑阵里默默等待着。 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两小时…… 趁此时间,一方面快速吸收地下河通过泉眼散发的灵气恢复修为,一方面加固剑阵。 此战,那座融汇进剑阵里的风水大阵,其实爆发剑阵真实样子时便片片碎裂了。 顷刻斩杀两头半步金丹大妖,再补一剑干掉陆鸿渐,哪有那般简单? 甚至没有泉城给予他的大气运,立即就得身负重伤。 他这一身经过千重劫万重难锻炼的躯体,似乎在灵气复苏的大时代,让缓缓复苏的大道悄无声息斩掉了。 再不能“蔑视”天下英豪,靠身躯便横推他人,遭到难以抵御的重伤,他也会陨落。 好消息是体魄不再,过往的境界仍在,按部就班一步步重新修炼回去就行了,不必重走一遍修行路。 陈禅唇齿轻呡。 猜测没错。 那人按捺不住耐心,想要动手了。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而今的陈禅都是他最虚弱时候。 深埋地下的剑阵和地下河的勾连愈加坚固。 七十二口泉池各浮现一柄飘在半空的紫黑巨剑。 此为剑阵另一重威能,可以说七十二口紫黑巨剑某种意义是陈禅剑道的外在表现。 没办法,貌似斩杀了泉城最大隐患,似乎依然有不世出的人深深藏着。 陈禅的脚边滚落一座青铜小鼎,经此大战,损毁大半,内部核心阵法的破碎才是最可惜的,修复核心阵法,也得收集天材地宝、耗时良多。 镇压剑阵阵眼的青铜剑回到他的手中。 青铜剑尽管为安平祭炼千年成就现在威能,只是陈禅抹除多次青铜剑中的禁制、器灵意识,已经成了他的佩剑。 尚算趁手。 安平也就是太大意了,倘若继续潜藏下去,等到修为道行完全恢复至鼎盛时期,说不定会成为陈禅一位难缠的敌手。 四个小时过去了。 离七十二口泉池问世的时间触手可及。 但这场大战把身在泉城的所有野心家给打了一个晕头转向。 谁都不敢再觊觎泉池。 君不见,悬浮在泉池之上的紫黑巨剑,剑气之不可想象,杀气之难以置信,使得众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如遇金丹真人。 金丹境跟包括琉璃境在内的境界,泾渭分明。 一位修行者好不容易修炼到琉璃境,成为所谓的真修强者,够的上登堂入室,想要再进一步,须得推开大殿的门。 金丹境便是这座门。 凝聚体内金丹,浑圆无暇、内蕴乾坤,才真正是一窥长生的第一步。 七十二口泉池磅礴的灵气充斥泉城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这块土地慷慨的将积攒不知多少年的气运源源不绝赠予仍然身在城内的每一个人。 气运有多有寡,获得气运多的人,将来的成就一定超出自身原本的极限,名声响彻天地,得到气运少的人,无病无灾、福寿绵长,亦是极难得的机缘。 若论得到气运最多者。 唯谢镜花一人。 她现今的状态如饮美酒销百忧,飘飘然有凌云之意。 另外一……她算不上人,只能称之为一鬼,她就是月花。 月花被陈禅安顿好了,她也知晓自己修为尚浅,盲目外出唯有死路一条,旋即摒弃杂念,专心致志的修炼。 未曾料到,泉城气运馈赠给她了一大截。 当然,月花只觉魂体似惠风和畅,其他潜在的好处眼下感受不到。 纵然是谢镜花亦是觉得无比舒爽,更多的益处便不知晓了。 陈禅粗略算了一下,得气运最多者共有十八人,除开谢镜花和月花之外,其他十六人有老有少有壮年有青年,他一人也不认识。 齐红袖得到的气运不算多,和其余人比较亦不算少。 这就是七十二口泉池真正的问世,甫一问世,就给身在泉城的人一份见面大礼包。 大礼包的丰厚程度,待到将来越来越多的人回过味来,不知那群逃离泉城避难的人会不会悔青了肠子。 陈禅暗叹,近千万的人口,被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改变了命运,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所认为的好与坏,大道看来皆为一部分丝毫不在乎,大道最有情同时最无情。 灵气散播天地,浓郁程度一下子提高数十筹。 再对灵气无感的人,也若有若无的察觉到此方天地的环境变得比之前好了,至于好在哪里,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泉城里的所有修行者都吃惊的回不过神,以往费上不少功夫才能吸纳天地灵气,现今不费吹灰之力,好像灵气多到一个劲朝身体中钻。 更有甚者,借此时机顺利突破了一个大境界。 陈禅的视线看向最大的一口泉池,它的附近灵气浓成了水,汇聚成小溪,自高流向低地。 这就是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带给泉城的好处,它足够称之为修炼圣地了。 或许不必用多长时间,听闻此事的修行者万流归海一般跑来泉城,就看神州司天怎样管理了,又该如何处置七十二口泉池。 关于此等种种事,陈禅不关心。 他所关心的则是灵气复苏到达什么地步。 按照眼下的灵气浓郁,他隐约知道照旧不是上限,灵气还在复苏!! “恢复到远古年代还不够,想让神话再临吗?” 神话年代在陈禅的记忆中也是传说,他知道有关神话年代的事,皆听前辈说起。 “人间的灵气成了这个样子,昆仑仙界是不是趁此罕见良机,再建仙梯、仙脉重新打通来往人间的通道?散落于人间之外的世界残片,回归的速度也应持续加速了……” 数不清的念头在他的意识里此起彼伏。 “呵,我还有些激动,毕竟能再见‘老友’谁又能不兴奋?” 天地骤然暗了一下,电光朝露,极大多数人都未曾留意。 陈禅徐徐转身。 注视前方。 自一座高楼大厦走出了位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打扮时尚,衣物尽是一等一的世界品牌,戴在她葱白一样脖颈上的翡翠项链,不止精巧的有如世上令人爱不释手之物,同样华美的仿佛不属于人间,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女子委实年轻,和陈禅样貌年龄伯仲之间。 一走一静全是青春俏皮,瞧他的目光既有无尽的欢喜亦有数不清的愁眉。 她似乎就是处在大好青春的女孩子,对将来充满美好的向往,也对当下愁肠百断。 她走到陈禅三千米外站定,身子前倾,两只雪莲般的柔夷背负在后,好像第一次认识陈禅,要细细观察模样。 女子即是极美不可方物的,脸蛋肌肤比天山最高峰的雪更加洁白无瑕,眉毛有如天仙所绘,不浓一分不淡一毫,恰到好处,精巧的鼻尖微微挺立着,樱桃红唇轻轻抿着不发一言,倒像说了无尽的话。 她跟陈禅一样高,两人平视,各自探寻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过,陈禅普通扔在人海绝不会留意好像本就是茫茫深海里的一滴水,不需要刻意关注,只因他原就那般寻常。而女子仿佛遗世独立的仙葩,又似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瑶池青莲,她站在那儿,人间便增媚三分、清亮三分。 “恢复几成了?” 她问。 声音清脆甜美,字字清晰,是琵琶奏弦、竹笛悠扬、古琴低喝,是仙殿内的编钟接连不经意摇晃所起的仙音仙乐。 陈禅缓缓摇头:“六成不到,你给我的时间有些少。” “六成不错了,原想在你杀了他们时直接出手,转念想了想,谁知诡计多端的你藏了什么没展露的手段。”她呵呵笑着,蹦蹦跳跳双手挥舞,如同无忧无虑的孩子。 陈禅叹道:“原来他们不断试探我的手段,是为你试探的。” “也不能如此说,应当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影响了心智,他们自愿帮我。” “你的这幅模样,人间罕见,难怪他们受你蛊惑。” “蛊惑二字我不喜欢,该是说臣服。” 她离陈禅越来越近,问道:“莫非他们不应臣服于我吗?” 他无动于衷,尽管女子的美,倾城倾国也不足以形容百分之一。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风紧!!不能扯呼!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七章风紧!!不能扯呼!五位半步金丹的修为并非仅限于此,他们在各自的年代皆为不可一世的枭雄,怎会受女子蛊惑? 陈禅斩杀了五位半步金丹之后,便严阵以待的一直在等她。 彼时并不清楚隐藏最深的人是位女子,但陈禅察觉哪里都不对劲。 五位半步金丹加上苏峮、焦烟、章璇玑,他们未免太“和气生财”了一些,若说背后没有比他们更加强大的高手压制,凭借他们的心高气傲,怎会联手? 陈禅认可她的言语:“你的力量确实足够令五人臣服。” 女子停下脚步,呵呵笑着说道:“原本再加上一位章璇玑,试想八位半步金丹高手结阵对付你,你即便有此惊世骇俗的剑阵又能如何?” 陈禅颔首:“团结一致的八位半步金丹,或许可以令我葬身于此。” 女子幽幽叹气,目光乍然罩上了一层淡淡雾霭,“苏峮立功急切,小觑了你,首先战死,神州司卿这般位高权重的人物,居然为了让你节省真气跟焦烟以命换命,龙虎山天师付出大代价下山也要诛杀章璇玑,本来我是要出手的,毕竟苏峮、焦烟战死损失太大,无论如何亦要保下章璇玑……” 她平静的注视陈禅:“只是天师身上,不知哪尊远古雷部大神的神性突然附身在了他的身上,思前想后我就未曾搭救,以章璇玑众生一口轻灵之气生成的妖魔,灵气复苏以后必定大有作为,唉。” 老天师附身雷部大神的神性,这件事让陈禅也是忧心忡忡。 陈禅默默站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问。 迈出脚步继续走向陈禅。 女子清楚陈禅出现在泉城之后所有的作为,原来靠打听是绝打听不到的,然而,大数据筛选陈禅的出行记录加上这座城市无处不在的监控,再稍微有点点推理,陈禅就像曝光在摄影机下,毫无隐私。 当然,此事只针对她来说,陈禅的身份十分奇怪,他并非域外残界之人,与人间半点无半点隔阂,气息朝气蓬勃,不似那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灵气复苏晚一点俱都死绝的老东西。 他与她存在某种共同点。 皆是年纪轻轻修为道行迅速到达现在人间所能容纳的极限。 然而,她的背景大上了天,在她的那座域外残界亦是高贵尊崇之人,于人间有此修为道行并不奇怪,陈禅呢?究竟是谁?! “我在想遮掩气息的法宝是什么。”陈禅轻轻说道。 女子仿佛一位泉城寻常人。 她板上钉钉是域外之人,跟人间丁点冲突也无,气息探查不到,直等陈禅真气耗损极大,方才慢悠悠的动手。 斩杀了五位半步金丹后,原是陈禅最危险的时刻。 那时,身上真气几近耗干,女子若想猝然出手,说不定会重创了他。 她并没有动手,安静等待着七十二口泉池问世。 泉池问世,所带来磅礴气运以及精纯灵气,令陈禅风驰电掣的恢复真气。 她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却主动现身邀战。 合理吗? 不合理。 “法宝啊。” 她晃了晃右手腕的玉手镯。 又将青丝中的发簪亮给陈禅看。 “一件攻杀法宝,一件遮掩气息防御的法宝。” 宛如陈禅是自己人,女子坦诚以对。 陈禅又问:“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因为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带给我的好处比你多。”她笑道。 就算到了此刻,陈禅仍然摸不清女子的修为境界。 陈禅叹了一口气:“你突破到金丹境了?” “哈哈……真聪明!陈禅啊陈禅,瞧瞧你,大战完的你真气剩下六成,纵然和金丹境只差一线又怎样?一日不结金丹,一日便与我天地之别。”她笑的特别开心。 陈禅仰头望着碧蓝天际,缓缓摇头:“你不是金丹境,而今的大道仍然不允许金丹境,你在骗我。” 她问:“那又如何?以我眼下的战力,是不是事实上的金丹境于你而言,有丝毫差别吗?” 人间自灵气复苏从没有出现过现今这般玄之又玄的状态,她的修为境界不是金丹境,战力却靠七十二口泉池强行推进了金丹境。 所以,击杀陈禅,势在必得。 剑阵勾连地下河,快速缩小,只将陈禅和女子包裹住,隔绝内外。 接下来的大战,声势浩大,并不想对普通人造成危害。 陈禅扫视了眼附近的高楼大厦,可惜,建造不容易,大战过后,这些大厦应当不会存在了。 “你叫什么名字?” “姓谢。”她道,“谢韬元。” “知道了。” 陈禅活动了几下酸麻的筋骨,问道:“现在开始?” “开始吧,说的再多,不如手底下见真功夫,你赢了,摆平泉城,我赢了,泉城将会是我们的大本营,神州司天插手不得!” 谢韬元扔出发簪。 发簪荡漾碧绿光彩,成了一柄绿莹莹的剑回到她的手中。 左撇子?陈禅暗道,好一个左手剑修谢韬元! 动手之前,谢韬元忽想起一事,“差点忘了与你说,依照你们的现代社会叫法,我是焦烟的顶头上司,你所杀的苏峮在我身边,只配端茶倒水。” 陈禅无动于衷,点点头:“更好,杀的就是你。” 剑光骤然映亮了剑阵之内每一个角落。 有地下河相助,陈禅现在的紫黑剑气不输谢韬元。 代表七十二口泉池的剑,漂浮在陈禅背后,随手可取。 剑光稍暗。 谢韬元站在原地并没有动,绿莹莹的剑依旧握在左手,不过她不笑了,眉头似是盛开的昙花,稍稍皱了一些。 她身前二百米,陡现一道深深的沟壑。 倒是陈禅退了几步,伤势缓慢加重,嘴角渗出的鲜血滴滴答答。 六成真气大战谢韬元,吃亏的一定是他,就算地下河相助,同样不是一位拥有金丹境战力剑修对手。 他还是要战,不战的话他不会死,近千万人口的泉城便落进谢韬元囊中,实在无法接受,战下去,另有生机可寻,何况,七十二柄剑寂静无声悬浮身后,他未曾动用真正压箱底的手段。 以弱胜强的战例,发生在他身上的次数数不清,相信斩杀了谢韬元,战例会再加一次。 “你非常自信。”谢韬元冷声道。 陈禅反问:“若不自信,怎可称之为人?” “油嘴滑舌,虽然有点道理,但是我看你接下来的一剑你该如何接!!” 简简单单的横扫。 貌似简单,谢韬元的剑千变万化,倏地千变万化,转瞬九九归一。 扫中一座大厦,蛮横不讲道理的拦腰截断,滚落的混凝土,仿佛夏季的暴雨,被剑气裹挟锤砸向陈禅。 灰尘飘扬。 似乎到了末日。 陈禅的表情极其郑重,他认可谢韬元是平等的对手,纵使两人的修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照旧是大敌。 兴许如此,她才不断试探陈禅的底线,想要多一些把握。 尤其谢韬元以己度人,生怕陈禅和自己有相差无几的手段,趁着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战力推进金丹境,命五位半步金丹适时现身出手阻拦耗损其真气,就是她至关重要的一个计策。 并不是他不布阵就可以避免的,若没有做准备,一样可以找到陈禅大战。 遍布每一个街道、小区的摄像头,完善的大数据,只要有心,谢韬元找寻身在城里的陈禅,轻轻松松。 她感慨,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某些方面超过了强大修行者的灵识,灵识寻人或可找不到,但是科技手段,但凡陈禅不是真真正正隐形人,都能挖掘到蛛丝马迹。 十二柄剑被陈禅召来。 飞越向剑气和坚硬的混凝土碎石。 倾斜的大厦彻底坚持不住,谢韬元适时引导,倒向陈禅,她则一退再退,省得灰尘沾上喜欢的衣服。 而陈禅好像傻了,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等着倾倒的大厦。 十二柄紫黑剑杀向谢韬元的剑气。 剑阵又是无处不在刺眼的亮光。 现在的亮光持续的时间近二十分钟,期间震若雷霆的巨响从未间断。 谢韬元好奇陈禅伤势会不会加重,她清楚一、两剑杀不死他,陆续不绝加重伤势,配合自己金丹境战力,过一段时间便能手刃了陈禅。 这是她心底盘算好的计划,并且相信肯定不会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因为发生在泉城种种大事,她亲眼所见,每一次陈禅出手的大战,谢韬元稳坐钓鱼台作壁上观,不断分析他的战力跟手段。 法天象地是吧?碰上金丹境战力的剑修,陈禅如今修为施展法天象地简直就是活靶子。 掌握五雷?谢韬元承认此般堪称仙术的大术令她忌惮,但,陈禅的掌握五雷发挥不了其真正的奥妙,说来说去,他的修为太低,就好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握在了婴儿的手中。 亮光渐渐平复。 谢韬元凝神望去,陈禅好端端站在废墟之上,漆黑的发丝迎着灰尘的风散乱着,身上一尘不染,胸膛有血迹,她摇摇头,这点小伤到不了手刃的程度。 阻挡她剑气的十二柄飞剑已经碎裂。 碎一柄,对应的泉池灵气弱一分。 当然,此般减弱微乎其微,就算谢韬元不注意同样察觉不到。 “十二柄了,接下来,再十二柄?”她问。 挥剑。 这次逼近陈禅。 剑斩。 剑气笔直的刺向他。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形势不妙,落于下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八章形势不妙,落于下风陈禅忽然想起看过的钱塘江大潮。 剑气就如大潮一般,看似笔直的成了一条线,其实排山倒海好像威压天地刺杀向他。 肌肤绷紧,四肢百骸犹如爬满蚂蚁无时无刻不在啃噬,麻麻痒痒又针刺一样的疼。 当年战天斗地的记忆,和钱塘江大潮一样,狂涌的挤进他的记忆。 是的,彼时遇上大敌,他就是如此感受。 谢韬元的剑不可谓不强,金丹境剑修早已足够登堂入室,成为角逐人间一员。 而出剑的谢韬元镇压心底忽然起的念头,既然和陈禅交手,她决不允许自己生起哪怕一丝的胆怯和怯懦,此战一定是她胜,也必定是她胜。 八位半步金丹高手先后战死,适才更是五位半步金丹高手齐齐死在陈禅手底下,她看清了他的手段,优势在她。 何况来自域外残界的她,更是引得诸多大人物押了宝。 此战一旦失败,意味着七十二口泉池落进神州司天手中,她掌握的力量确系有实力不断拉锯,直到把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不过,他们的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各人有各自的小心思。 换而言之,大家出身于不同的域外残界,都想提前在人间为自己出身的小世界做好铺垫迎接降临,又怎能做到整齐划一? 战胜且斩杀陈禅是她必须做到的事,最差也要重创他赶出泉城,彻底掌握七十二口泉池。 至于藏在地下河那座宫殿,以金丹境战力,谢韬元觉得宫殿已然属于她了。 这一剑,她非常有信心。 剑气极致压缩到一线,即便半步金丹级别的法宝,也不是不可以洞穿。 莫非,陈禅的体魄比之法宝更加坚固? 谢韬元不信,棘手的点在六十柄代表泉池的气剑。 她明白,泉城所属的此方天地承认陈禅是它的代言人,他可以运用寻常修行者难以理解的玄妙手段。 以剑斩破就是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剑气近在咫尺,突破进了陈禅身前一丈内。 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让谢韬元的剑前后穿透。 但也仅仅是似乎。 近身一丈,剑气就停滞不前,甚至隐隐有被推远的架势。 谢韬元的双眼不禁渐渐睁大。 怎么回事? 二十柄气剑自他背后消失,立于她的剑气之前。 “二十柄,这才刚开始,你就狠心用这么多保命底牌,不怕打到最后弹尽粮绝?”谢韬元顿时咯咯笑问。 陈禅走过高楼大厦倒塌成的废墟。 前方的灰尘随他每走一步,便落于地面不再纷纷扬扬。 谢韬元半点不怕,仿佛她的表情有了期待。 果然。 二十柄紫黑气剑,徐徐消散。 先是一柄,速度很慢,速度愈来愈快,等他和谢韬元之间的距离剩下不到千米时,二十柄气剑完全不见。 而谢韬元的这一剑,同时散尽。 “金丹境剑修的力量,实在强悍。”陈禅轻叹。 十二柄气剑,又是二十柄,打下去真如谢韬元所说,会弹尽粮绝成为粘板上的鱼肉。 谢韬元握着手中绿莹莹宛若仙玉般的剑,不知怎样想的,突然问道:“我们就此住手如何?” “条件呢?”陈禅反问。 没有条件,占据优势的谢韬元怎会罢手? “你加入我们,当然,你的地位与我平起平坐,今后,鲁州是你的私人领地,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们绝不过问。” 谢韬元开出一个十分诱惑的条件。 陈禅身份背景到现在都没有调查出来,说明他的来历同样超出想象,兴许是自古留在人间的圣地传人,谢韬元脑洞大开甚至猜想陈禅就是某座圣地的巨擘,用了别人不了解的仙人手段,长存至今。 陈禅刚刚抬起脚步。 她举剑直指。 笑了笑,陈禅将脚步收了回去。 剩下的四十柄气剑一直尾随背后。 四十座泉池的力量,谢韬元绝对不愿就近捱一下! “条件似乎不够丰厚。”陈禅答道。 她噗嗤笑问:“再丰厚的条件,须得说出你的来历。” 谢韬元大概是这儿人间绝色,一笑之下,宛如春暖花开。 陈禅道:“杀了你后,自会相告。” “我很欣赏拥有实力又自信的男人,然而你杀不了我,我却可以杀的了你,只需要一剑接一剑的出剑就够了。”她浑圆稍尖的下巴微微抬起,比雪更美的肌肤仿佛在展示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陈禅轻声道:“是吗?” “是!” 谢韬元乍然决定,她等会留陈禅一命,再将这个条件抛出,毕竟陈禅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如果不是借七十二口泉池问世,趁机将自己的战力推至金丹境,谢韬元绝无把握杀的了他。 就这样的修行者,简直是无价之宝。 只要跟她站在一起,同属一个阵营,偌大天下,将来有谁不可敌?! 三十柄气剑。 陈禅挥手,好像摊开了帘子,一柄、一柄的并列排开。 旋即。 气剑仿佛得到了命令,重重插进地面,只留剑柄。 一声又一声泉水清脆的哗哗声响彻在耳旁。 谢韬元直接出剑。 两剑。 她看不懂陈禅的举动,保险起见,以自己全部战力斩出了两剑。 一位战力是金丹境的剑修,半点不拖泥带水的斩了两剑。 现在的神州修行界,不,人间修行界,根本不知有谁可以抵挡。 或者,唯有陈禅。 插进地面的气剑剧烈摇晃。 而陈禅背后剩下的十柄气剑径直飞向谢韬元。 陈禅吸了口气,呢喃道:“也好,让谢韬元见一次严肃出手的我吧。” 他也出剑。 仅仅出了一剑。 剑气貌似激荡起了整座泉城的灵气。 霎时间,灵气沸腾了,像是即将喷发淹没天下的火山。 就连大地亦在微微震动。 谢韬元惊叫道:“你的战力也到了金丹境?” 陈禅摇头:“泉城这方天地允许我成为金丹境。” “……”谢韬元话语略微颤抖,“你在瞒着我?” “不算,刚刚才成了金丹境。” “为什么你的金丹境没有丝毫的波澜?” 陈禅认认真真注视着她:“因为……于我而言,金丹境不过如此。” 十柄气剑和谢韬元的两剑一同毁灭。 面对陈禅又至的一剑,她被迫退后的过程间,连斩四剑。 剑气混搅在一块。 有着泉城支持的陈禅明显更胜一筹。 斩碎四剑,余下的剑气直逼谢韬元。 插进地面的三十柄气剑,随着陈禅勾了勾手指,拔地而起,两侧剑刃皆沾着地下河流动的水。 陈禅欺身逼近谢韬元。 青铜剑与绿莹莹的剑狠狠斩在一起。 她的剑比之青铜剑还要坚韧锋锐,竟将青铜剑的剑刃豁开一道碎口。 终究是安平自己祭炼的剑,不管用了多长时间,跟真正的好剑相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谢韬元这柄剑,显然得自修为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之手。 交战了三十六回合,两人打了个不相上下,只是说起来依旧陈禅吃亏一些,毕竟他的真气所剩无几,就算在泉城的地界是金丹境修行者,与正处于全盛时期的谢韬元相比,远不是大局上落入下风那么简单,而是一不小心,后果难以设想。 眼见陈禅主动后撤,谢韬元刚想截下他,逼迫再和自己交战,如此一来,耗尽陈禅真气,纵然他是金丹境修行者如何?仍然逃不掉败亡一途。 只是,陈禅一走,沾着地下河水的三十柄气剑,瞬间补上他的空缺,纠缠住谢韬元。 她恍然大悟。 剑阵真正的力量恰在于此,在于剑刃两侧流动着的地下河水。 河水带着她也战栗的恐怖力量,就像高居九天的神灵。 万幸神灵早已死去无数岁月,河水威力奇大,然而并不足以使她致命。 陈禅深深喘了几口气。 他的确成为了金丹境修行者,如今的状态着实不妙,体内真气少的可怜,再打下去难以为继。 还有一剑可斩。 看着谢韬元跟三十柄气剑打的上天入地。 真气灌注进青铜剑,跃向她。 谢韬元神情一凛,暗道不好。 全力击退气剑,顺便磨灭掉十柄。 想要迅速拉开跟陈禅的距离。 金丹境高手大战,哪能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的念头方起,击退气剑短暂时刻,已让陈禅到了她七丈之内。 低喝,递剑。 谢韬元似乎亲眼看见了剑仙一剑。 她害怕起来了。 唯有一退再退,不间断的斩去剑气,希冀拿数量抵消陈禅此剑。 不过,就算击退了气剑,余下的二十柄像附骨之疽继续缠住了她。 剑刃来回流动的地下河水,俱都离剑洒向谢韬元。 谢韬元只觉水滴是一柄柄的神剑,比气剑还要令她头疼。 无奈,她赶紧换了剑招,一面对付水滴、气剑,一面抵挡陈禅的剑。 攻守,猝然易势。 陈禅的这一剑,终究让谢韬元接连不断斩出的剑给防下了。 他叹了口气。 真气太少了。 即便此剑的剑意是他这次行走天下以来,提升最大的一次,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发挥不了真正的威力。 倒是形似一柄柄水剑的水滴立了功,十数滴水滴洞穿了谢韬元的身躯。 斩掉了最后二十柄气剑的谢韬元,竭尽全力驱赶体内剑气,水滴里蕴含了陈禅的剑气,倘若不当即逼出体外,接下来的战斗她会有大麻烦。 顿时冷哼数声。 就这片刻,剑气伤到了她的奇经八脉。 等到剑气悉数被逼到体外,谢韬元死死盯着喘着粗气的陈禅,冷笑道:“是不是到我斩杀你了?原本想留你一命的,现在看,留你不得。”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风落,终是收官赢下此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七十九章风落,终是收官赢下此局谢韬元自觉十拿九稳了。 因为她还感到陈禅布下的剑阵,已经一块接着一块的碎裂,乃至剑阵之内残留的风水大阵,鉴于陈禅利用泉城风水气运太多,竟开始反噬于他。 无论从哪方面看,陈禅都是走上了末路。 “你不适合我们,留你一命,只会是养虎为患,迟早跟你的风水大阵一般反噬我们。” 她长呼了口气。 这一战,她的伤势亦是不轻。 地下河的水滴似水剑洞穿她的身躯,瞧着像她将内蕴的剑气驱逐干净,实则伤势她只能镇压,留待日后慢慢调养,倘若不管不顾或者再受伤,后果严重,指不定她金丹境战力掉回半步金丹。 谢韬元想趁着陈禅最为虚弱时机,赶紧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剑出了。 绿莹莹的剑,直直刺向陈禅的眉心。 为了万全起见,使用了另一件防御法宝,玉镯闪烁萤光,为谢韬元撑起了一片光幕。 这件防御法宝并非跟剑一样重复使用,且是一次性的法宝,可以阻挡金丹境强者足足十招。 之前,她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使用。 就算水剑刺穿身体,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上,谢韬元认识按捺住了浮动的心思。 但是斩杀陈禅的一剑,她清楚无误的知道,必须用上防御法宝,狮子搏兔尚有全力,古往今来多少原本板上钉钉的大战,就是源于强势一方到了粗心大意,让本为战败的敌手反杀。 “泉城一战,仍然是我赢了。”谢韬元露出轻松的笑容。 攻有绿莹莹的剑,防有天下罕见的法宝,陈禅在劫难逃。 而陈禅拄着破碎的青铜剑,平静看着刺杀来的谢韬元。 此剑为金丹境初期巅峰一剑。 于现在人间,没有一位修行者可以承受此剑。 并不是谢韬元的剑,剑意有多高,剑气有多么玄妙,仅仅是真气充足能够发挥十二成的力量斩出此剑。 剑阵彻底消散。 陈禅在泉城一地的金丹境,尽管稳固下来,然而体内真气几近干涸。 简直十足的弹尽粮绝。 似乎…… 陈禅真的要陨落在这里了。 没了七十二口泉池代表的剑,这座城,正在恢复以往的安定。 可谁也不知道,陈禅跟谢韬元这场明显不公平的大战,决定这座城今后的走向。 究竟是成为域外小世界将来降临人间的大本营,还是被神州司天掌控,设置新颖的管理制度,让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尽可能的受惠给大多数人? 眼下没人知道。 鱼嘉眼巴巴望着这里,双唇翕动,千言话语化成重重的叹息。 谢镜花斩杀掉敌人,身子微微摇晃,万幸先生提早给她保护的手段,否则刚才那位不顾脸面袭杀的真修高手,真就把谢镜花这位天骄扼杀在摇篮中。 王葳蕤泪流满面,她遥望先生大战的方向,忽然心痛的难以呼吸。 夏侯穷望着天际,不知想着什么,七十二口泉池问世,虽然有陈禅名声镇压,真修高手依旧出现想要趁乱分一杯羹,斩杀的很顺利,可夏侯家为此死伤了十几位好手。 他悄悄自语:“先生如果战死,所有为七十二口泉池死的人,彻底白死了。” 司天小区里,齐红袖拉上窗帘,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客厅略显黑暗,昏沉的灯光将她的侧脸照的一边亮一边暗。 仿佛有什么事关她的大事,正不可避免的滑向深渊。 傅红葵乘坐飞机飞往关外,此时此刻,她站在机场外眺望泉城,根据得到的消息,自己的那位神秘先生,力斩数位半步金丹强者,虽然悉数斩杀,似乎又出现了一位不可思议的强劲敌人。 “先生啊先生,希望你也能来关外,泉城事了之后,关外将是吸引天下人目光的强者之地,更是人族、妖族冲突的第一线,我非常想看到先生战遍敌手的无敌英姿。” 傅红葵现今的修为在关外只能称作刚刚登堂入室的小妖,但她天资实在惊世骇俗,此次前去关外,所为就是见识强者过招,尤其是大妖大战,那将会带给她更多的经验。 另外,自己这一族在关外埋藏了一件事关狐族兴衰的瑰宝,她志在必得。 关外山连山。 天高云淡,初春之际,白山黑水貌似一片萧瑟,实则隐含勃勃生机。 一位着古装白衣的女子,清淡的脸庞渐渐有了忧伤,轻叹,出现在泉城的那人,面对如此无解杀局,不管他多想战胜,结果终究不能如他意了。 陈禅似乎感觉到了所有关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并无丁点惧意的脸上忽然有了灿烂的笑。 他松开了安平祭炼千年的青铜剑。 再握紧右手时。 一柄生满了锈的剑,乍然浮现。 身在地下河宫殿的两位女祖,在此关键时刻,终是炼制好了足够多的真气。 真气通过余下的剑阵,源源不断输入进陈禅体内。 此般真气和陈禅同出一源。 一到他的经脉,立即就能使用。 这便是宫殿过往不为人知的一个妙用,留下真气,就可以在宫殿内祭炼殊途同归的真气,直等真气的主人想用,马上毫无排斥动用。 之所以陈禅数了一遍宫殿的神奇妙用,唯独不提此事,为的就是给谢韬元一个想象不到的惊喜。 真气只传了五成。 谢韬元的剑,便近了他身前丈内。 她自然察觉到乍然拥有五成真气的陈禅,谢韬元的脸色变了数遍,终是咬紧牙关,继续刺下此剑,不说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何况他如今只是五成真气,强杀的话仍然可成,且祭出了防御法宝,陈禅的剑比她更强又如何?还能将防御法宝当做白纸,随意撕扯烂吗? 谢韬元委实不相信。 假设人间有奇迹,那么奇迹一定是她亲手所造就。 陈禅动了。 布满剑的锈,在他出剑的时候,纷纷似秋叶飘洒。 眨眼,锈剑成了一柄好像随处皆可见的普通长剑。 “你不是想要地下河隐藏的瑰宝吗?这柄剑就是其中之一。” 陈禅的话语淡淡的飘在谢韬元的耳旁。 剑气纵横,宛若高高的九层天幕,一道摔了下来。 三十六天罡大术! 掌握五雷、翻江搅海、降龙伏虎。 三种堪称仙术的大术尽被陈禅聚在这一剑中。 谢韬元的防御法宝,无论它如何的坚固,面对陈禅的剑,脆弱的当真和寻常纸张没有什么区别,瞬间支离破碎,谢韬元面对面与他对了一剑。 绿莹莹的剑无力垂下,谢韬元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剑,目光呆滞。 陈禅抽回剑。 当他使出剑招的一刻,身在宫殿里的两位天泉圣地女祖不惜耗损自己的魂力,把全部真气须臾传进陈禅体内。 陈禅知晓两位女祖接下来面临的大代价,那便是她们又需要沉睡补足损失的魂力。 谢韬元摔落远方,落地之时,她竭力站起。 自己当做宝贝的防御法宝,竟然连陈禅的一剑也抵挡不了。 无穷无尽的落败感,充斥谢韬元心间。 “为什么?”她呢喃问道。 陈禅仗剑前行,回答她的问题:“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尔等域外之人,倘若真正认同现在的人间,帮助你们的人不仅仅这些,可叹你们想在灵气复苏后的人间称王称霸,不光我不同意,人间亿万万人照样不同意!” “你的剑……”她问,“这是什么剑,为何强到此等境地!!” “既然沉眠于地下河,我也不知剑是哪个时代的。”陈禅如实相告。 他右手的剑,就像是一柄精钢锻造的剑,然而,普普通通外表下,暴烈的气息就像入魔万年的魔头。 谢韬元见多识广,仿佛见证了一头不服天地的大魔出世,她从没有自别的宝剑里,感受到这般气息。 她不死心,追问:“你的剑招为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陈禅走到她的面前,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三十六天罡大术中,我用了掌握五雷、翻江搅海、降龙伏虎,如果那五位半步金丹高手面对现在的我,只怕见面就要死,接下来,我要用的大术是我之前一直无法使用的,它叫做花开顷刻。” 将三十六天罡大术融汇进自己的剑里,或许这方天地,唯独陈禅一人可以做到。 所以,没了防御法宝的谢韬元,眼睁睁看着陈禅出了有关花开顷刻的剑。 剑甫一递出,顿时结束。 真真像是一朵天上地下最为艳丽的花,怒放盛开便是其凋谢时。 谢韬元不自觉的向后退。 无论她还有多少没有揭开的底牌,陈禅用了这一剑后,全部的底牌皆变得可有可无,是细枝末节,影响不了大局。 陈禅转身离去。 将插进地面的青铜剑丢回它原来该在的地方,至于剑内自己的禁制,顺便抹除干净,他今后不会再用此剑了,留给司天处置吧。 最后的剑阵余光随着他施展了关于花开顷刻的剑,彻彻底底散去,意味着陈禅在泉城落子,终是屠大龙,赢了。 谢韬元倒下。 灰尘扬起的并不高。 阳光不知在何地窜了出来,轻轻照于她的尸首上。 陈禅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 没了一个谢韬元,不知还有多少个谢韬元在等着他。 第二百八十章 仰望星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章仰望星空就像所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有一个美好结局那样,阳光越过偶然飘来的云,照在他的身上。 不到最后一刻,谢韬元都是有放弃和陈禅死磕逃命的机会,她没有,选择跟陈禅战斗到底,想要看清究竟鹿死谁手。 陈禅以往行走天下时,经历过一个荡气回肠的时代,在那个时代英雄豪杰像是麦浪,一浪接一浪。 对那个时代最概括的形容则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陈禅离开大战的地界,瞬间不知自己接下来往哪里去。 他遥望渐渐高耸入云的泰山,心底一动,竟腾云驾雾飞向泰山之巅。 七十二口泉池的问世,带来的不仅仅是这座城市成为现今天下灵气最浓郁的地界,还能让泰山彰显的更加神秘伟大。 就像此时此刻。 泰山安静矗立,近乎一种令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态势把自己霎时拔高至刺破云霄。 陈禅飞在半空,轻声呢喃自语:“很久很久以前,泉城和泰山并不这般近,而是相隔万里之遥,一次接一次的大战,人间分离越来越多的残碎小世界,才让泉城和泰山的地界差不多近在咫尺。” 等站在泰山之巅,仰望天空。 依稀看到闪烁着群星。 “恭喜先生战胜大敌,让泉城成为人类自己的城市。” 一位穿戴古时官服的中年人出现在陈禅背后,拱手拜道。 陈禅没有回首,他现在知晓中年人是谁了,尽管并不是泰山这座五岳之首的山神,地位亦是高的不得了,足以跟天下大部分名山大川的山神、水神平起平坐了。 “没想到人间灵气复苏的大年代,你居然也苏醒过来。”陈禅失笑。 中年官服人再拜道:“原本我也认为自己死了,可醒来时发现天下大变,过往熟悉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方才说服自己我当年靠着小聪明活了下来。” “哦,是了,另有一位先生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同样幸存下来,先生要不要见?” 他低声询问。 记忆所剩无几,有关陈禅的记忆却沉重的堪比泰山。 陈禅忽然记起,自己以前兴许成百上千次站在而今站立的位置仰望星空,如若不然,为什么记忆会一遍一遍的提醒他,此地于他而言会非常重要? 可惜纵然是他,记忆的缺失也不是一会半会找回的。 况且他并不想找到失去的记忆,在他对岁月长河视若无物的一生中,大部分的记忆都在大战,大战总会要死人,那些认识的、有过一面之缘的豪杰,陨落似雨落,他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陈禅没有回答,说起另外的话:“你知道人间灵气为什么会复苏吗?” 此人属于泰山神官,看待人间的视野总会跟陈禅有区别。 他沉默些许,缓缓开口:“我要说出来,请先生千万要镇定。” “你说就是了,我有什么不镇定的?”陈禅忍俊不禁笑出声。 毕竟陈禅早有猜测,无论他说什么话,皆不会震惊。 “我看到有人不断对人间做手脚,从古至今一直也没有断绝过,尤其越接近末法时代,这些人出现的频次便越发频繁。” “哪些人?” 有人在人间动些不为人知的手脚,陈禅早有耳闻。 “在下不知,以往并不知道,而是苏醒后,翻阅泰山的典籍偶然查找到的。” 他说的泰山典籍,并非俗世保留于泰山的书册,而是泰山这座号称直通帝座的神山,每逢一个大时代,皆会记录一部分事迹。 这些事迹唯有泰山神官可以翻阅,即便是陈禅,不是泰山神官,同样无法翻阅。 陈禅笑道:“小事,你说的那群人我还有点法力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不过是有人不甘心人间断绝跟仙界联系罢了,只是没想到,过去了如此多年,竟持之以恒的做了下来,终于等来了人间的灵气复苏。” “啊,先生为何不赶尽杀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杀不绝的,只要天地有灵气,修行者都会向往仙界。”陈禅止住笑。 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身侧又出现一位泰山神官,弯腰朝陈禅恭敬行礼。 陈禅挥了挥手,示意礼节不必这么多。 再没说话,仰着头,望着星空。 夜幕渐次降临,适才的朝霞极尽灿烂。 “先生,泰山和泉城之间的地界扩大了一些。” 陈禅似乎想着其他事,一言不发。 见先生沉默相对,两位侥幸幸存下来的泰山神官,便束手等待。 穿官服的这位神官,刚苏醒每多长时间,上次他身居泰山内部殿堂见陈禅到泰城,本想出面打招呼的,思来虑去,干脆没有现身打扰陈禅。 泰山底蕴太深厚了,另有一部分神官活了下来,受伤太重没有现在醒来。 直到深夜,陈禅才收回视线,问道:“你说的是岱庙那个人吧?” “正是。” “不见了,今后有的是时间。” 眼看陈禅要走,两位好不容易一起出现外界的神官齐齐拦下他,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跪拜陈禅:“先生,七十二口泉池既然问世,泰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想必山上种种神异再不受我等控制昭告天下,而今,人间复杂,域外之人仗着传承未断绝,横行霸道,他们万一打起泰山的主意,又会兴起刀兵之祸。” “你们希望我拦下他们?” “灵气复苏不是大势所趋,也已经成了大势所趋,尽管大道还有缺损没有完整,然而修行界的战力受域外之人拔苗助长,时刻跟随着天地容许的极限,我等伤势未愈,没有先生,泰山再无宁日!!” “你们想多了,或许之前的伤势影响了记忆,纵使泰山没有一位神官,这座山亦不会受控于人。” 说罢,陈禅就要离开。 “那么泰城的百姓呢!!先生,泉城大战您亲身感受一番,若无您,泉城百姓必定损失惨重。” 他望着泰城的万家灯火,竟笑道:“泰山地界,宵小怎敢作祟?当泰山有了以往……百分之一的神性,此地就是人间最太平的地界。” 两位神官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 因为他们记忆有缺,关于这方面的了解乃至还不如陈禅多,由陈禅说来,瞬间心底浮起诸多念头,当一一捋顺了这些念头,方知泰山的伟大远超自身眼下的想象,他们一叶障目了。 等到回过神,泰山之巅再没陈禅的身影。 看过了星空,陈禅回到了泉城。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此地看一眼群星闪烁,或者只是为了大战之后散心,兴许他忘了重要的习惯,久远年代的自己经历过大战,总会去那个地方一个人静静的仰望星辰。 谢镜花站在泉城最高的大厦上,环视四方,想要找到先生的身影。 她原打陈禅的手机号,打过去发现完全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生的手机在大战中损毁了。 王葳蕤走来,轻声道:“师姐,先生必定没事的。” 谢镜花忧心忡忡,双手握住胸前,一声声道,“先生一定平安无事。” 这场大战出现的强大敌手之多,战力之强悍,远超司天众人猜想,还以为司卿和老天师拼死了两位强敌,先生的处境会好上很多,实在不可置信,隐藏着的强者还会足足有五位半步金丹高手,以及一位他们压根不知晓战力的大敌! 陈禅甫一回到泉城就看到夜幕之下的两女。 而他再看向与谢韬元大战的战场时,谢韬元的尸首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禅微微皱起眉头。 莫非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了她的尸首? 心湖忽起涟漪。 他鬼使神差看向泉城城外。 谢韬元被一位年轻人背负着。 那年轻人俊美的犹如天上仙人,和绝色的谢韬元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年轻人转过身,深深凝望陈禅。 背于他背上的谢韬元艰难睁开眼睛,朝陈禅笑了笑。 她并没有死。 陈禅回过头,看见谢韬元的剑,支离破碎,碎的极其彻底。 他明白了,她的剑,代替了她死。 他居然没有发现。 只能说,那柄绿莹莹的剑,品级之高犹在陈禅估测之上。 不过谢韬元的剑都死了,她的剑道是否还存在?也是未知数。 “感谢不杀之恩,再相遇时,我必杀你。” 谢韬元伤重到说不了一个字,双唇翕动,但陈禅仍是感知到了她想表达什么。 年轻人转过身,背着她高高跃起,迎着星月光辉消失不见。 陈禅压制想要起一剑斩过去的冲动。 那年轻人的修为道行仅比他弱一线,一心一意想要逃跑,他拦不下。 换而言之,除了谢韬元受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把战力强行推到金丹境,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同样如此。 “呵呵,表面争夺七十二口泉池以及宫殿,藏在深处的计谋另有将自身的战力极致提升,好大术、好计策。” 灵气复苏至如此地步,天下纷争即将拉开大幕。 将来总有机会再遇见交手的,彼时再杀不迟。 他落到谢镜花和王葳蕤的身边,看着她们的惊喜,陈禅的目光看着王葳蕤:“不错,比大战前,心性上了一个台阶。” “多谢先生栽培!!”王葳蕤以拜师礼道谢。 谢镜花经此大战,亦是获益匪浅。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未若柳絮因风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一章未若柳絮因风起尤其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之后,谢镜花和王葳蕤收获的大气运,她们而今绝对想不到今后会产生多大助力。 陈禅的目光从欢喜的王葳蕤身上转到略显忧愁的谢镜花面庞,他笑问:“你应当跟葳蕤一般相信我。” 和自己的记名弟子说话,陈禅一直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 大道竞逐,他只不过是走的快一些罢了。 谢镜花微微颔首,亲眼看见先生,提心吊胆才渐渐消失。 “先生将最终的大敌斩杀了?”她问了一个自己看不清楚的问题。 适才大战,就算是鱼嘉,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孰强孰弱。 他们敢肯定的一事,唯有大战刚起之时,先生刚刚斩杀了五位半步金丹高手,处于下风,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先生的修为真气居然如雨后春笋。 陈禅摇头道:“她的剑代她死了,这位叫做谢韬元的女子最终让另一位年轻男子背走。” “谢韬元……”谢镜花轻声念道,两人都是姓谢,只是身份际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她是位年轻女子吗?” 陈禅明白谢镜花在想着什么,不过是同为年轻人为何自己的力量达不到谢韬元般的境地。 “并非年轻人,她真实的年纪被人掩盖去了。” “年纪有何好掩饰的?”王葳蕤提问。 陈禅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年龄看似无关紧要,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凭借蛛丝马迹就能推算出生辰八字,有的是大术针对生辰八字诅咒,遥遥咒杀。” 王葳蕤嗤笑道:“他们打的好算盘啊,是啦,先生,既然您提到有位年轻男子背走了谢韬元,为何您不截杀了他们?” 陈禅无奈道:“最后一击浪费了我太多的真气,那位年轻男子的战力也在金丹境。” “莫非他们另外的计策就是靠七十二口泉池的问世,将自己的战力推上金丹境?!” 谢镜花在司天读过相关记载。 陈禅应道:“是的,战力虽然强行推至金丹境,境界却是落后的,这便是灵肉不合一,貌似占尽了便宜,实则对今后的修行有大麻烦。” 宛若半步金丹有高下之分,金丹境初期的差别,更是大到无法想象,他们的战力处在金丹境,等到天地容许金丹境修行者存在了,陈禅再战他们,便如屠鸡杀狗。 “我还是不理解,不是只有一位谢韬元吗?”王葳蕤皱着眉头说道。 陈禅叹气:“我也未曾料到域外之人的谋划深到如此地步,那年轻男子的资质和底蕴差了谢韬元不止一筹半筹,谢韬元率先到达金丹境战力想要出世斩杀我,没想到反让我算计,等不到年轻男子功成。” “不过谢韬元临死之刻,断然命自己的剑代替自己身殒,即便她的伤势复原,于剑道一途,亦是不能再走下去了。” 谢镜花低声问道:“那么,先生您的伤势呢?” 王葳蕤并未察觉陈禅的伤,可谢镜花跟随陈禅的时间比她久,自是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与往日的细微差别。 陈禅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没事,如今,你们的先生有充足的把握,过段时间便可跻身金丹境,到时,身上的这点小伤必会痊愈。” 他的伤实则很严重。 灵气复苏这前所未有的大年份,使陈禅傲视万古的体魄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斩去,而今的他也会受伤,一不小心同样会陨落。 只是陈禅很久之前保存下来的神魂完好无损,倒是算好消息。 此份神魂尚属他的修为境界睥睨人间时,推演未来变局,刻意藏在魂魄身处的,前段时间他被拉去山海残界,就是这部分神魂。 “先生,我还有一事不明。”王葳蕤说道,“能跟先生战到这般境地的修行者,应该是域外世界的天骄吧?” 陈禅思考少许,说道:“无论他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修为有多高,来到人间都会让此方天地大道压制削减,看过吗?削去三花斩去五气,就是这等下场。也就是为何来到人间的修行者,没有一位巨擘,悉数是小辈人物。” 对于神州广大的百姓说,域外残界还是隐秘,谢镜花和王葳蕤自己就见识过域外之人,跟两人提起此事,陈禅倒不怕坏了她们的心境。 越在她们需要打好地基的境界,心境的安稳便愈发的重要。 陈禅见识太多在打根基的境界时心境坏了,待到修为高到一定境地,想要修复心境,无从下手的修行者。 “他们的小辈便如此厉害,等到那些大人物回到人间,我们该怎样应付?”王葳蕤脸色苍白问道。 陈禅好似十分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那群大人物若想在人间撒野,须得问问我的剑。” 谢镜花的视线放在陈禅新剑上:“这柄剑以前没有见过先生使用……” “它是地下河沉睡的诸多瑰宝之一。” “啊!!对啦!!”王葳蕤一声尖叫,拉着谢镜花就要跑,“师姐!师姐!!我们快去准备,地下河中有许多好东西,现今泉城龙蛇混杂,千万不要让他们抢走了!” 谢镜花如梦初醒,目光从王葳蕤看向陈禅。 见陈禅挥挥手,且说道:“你们去吧,想必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大势力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是!” 王葳蕤似乎想起一事,扭头问道:“先生,您的伤……不如去司天医院调养一段时间……” “不必了,我心里有数,等到处置完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后的琐碎事,我便为你炼制丹药,送予你爷爷,令你脱离大王家。” 王葳蕤大喜,“谢谢先生大恩!” “走吧,再晚一些,这些瑰宝或许真会让外人抢走了。” 她顿时拉着谢镜花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两人皆心知肚明,身上有先生留下的手段,真修高手断然杀不了她们,所以接下来的行事就大胆一些,不怕得罪人。 另外自己这一方的真修高手亦是不少,不提昭天苑,夏侯家除了夏侯家主,还有几位琉璃境的高手,仅仅在初期罢了,虽说于现在的泉城,琉璃境初期上不得台面,无论怎么说,那也是真修强者! 她们走后。 陈禅轻声道:“出来吧。” 昭天苑的苑主悄悄现身在陈禅的背后。 “谢韬元你听说过吗?” “回先生,在下并未听说过谢韬元,倒是重名重姓的人听说过。” 陈禅略微带了讥笑:“谢韬元的名字的确是好名字。” 那位成为后世文人墨客津津乐道典故“咏絮之才”的谢道韫,又名谢韬元。 有的是望女成凤的长辈,翻阅典籍,给孩子起一个有才气又不那么烂大街的名字。 “谢韬元……”苑主回过味来,“好大的气魄。” 转瞬,苑主霎时心惊胆颤,“先生,难道她真的是谢韬元?!那位说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韬元?” 陈禅顿时沉默下来,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一切皆有可能,这位谢韬元究竟是不是千古年前的谢韬元,真说不定。 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陈禅匆匆行走了一遍天下,就因出了些变故急急去处置了,人间之事了解很少,他知晓的多为后来自历史典籍看到的。 经苑主提醒,和谢韬元一番大战,她跟人间天地大道似乎并不那么互相排斥,要么身上的法宝帮助其迅速融入人间,要么原就是人间的人,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域外洞天福地。 如此说来,事实究竟是何,不当面问一问谢韬元谁又能知晓呢? “才是不提,除非她亲口言及,否则过去这么多年,外人怎会探知?”陈禅静静道,“你来见我,莫非为了宫殿一事?” “先生大才,在下贸然见先生,正是为了地下河中的宫殿。” 苑主张了张嘴,继续说道:“在下的任务就是抢夺宫殿,现今先生不仅将五位半步金丹全部斩杀,焦烟也让司卿大人拼死了,接下来在下怎样自圆其说,还望先生指教。” 陈禅冷笑,这位昭天苑的苑主,真真是小心思一套一套的。 他眼下绝对得不到宫殿,无法完成任务,域外组织道心殿必然怪罪下来。 前来找寻陈禅,就是想自他陈禅这里得到点油水,好拿去交差。 苑主心里和明镜一样,他对陈禅尚有替代不了的用处。 “如今的泉城处处都是好东西,随便拿一件回去交差足够了。” “啊!晚辈愚笨,请先生言明。” 陈禅冷笑道:“地下河里的瑰宝正在择人认主。” 苑主茅塞顿开。 旋即朝陈禅一拜再拜,竟是一句告辞的话来不及说,风驰电掣的扑进泉城的大街小巷。 瑰宝认主岂是寻常法宝可比的? 唯有那些身怀大气运之人,方能有一线机会。 苑主此行,将自身伪装成怀有大气运的修行者,勾引瑰宝现世,彼时它便为笼中雀。 之所以需要伪装,苑主投靠域外之人,在人间大道眼中,无异于卖主求荣,他本身的气运早就被一削再削,然而,成立昭天苑,后来昭天苑和代表主流的司天合作,冥冥中,苑主又身负了一些气运。 只是,这部分气运,远远不够令瑰宝认主的。 没有陈禅提点,万万得不到稀世瑰宝。 陈禅转身看向谢镜花、王葳蕤,两女皆身负大气运,很快就会有瑰宝主动找上门,算是一桩难得的机缘。 第二百八十二章 更替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二章更替经此一战昭天苑的名声必然响彻大江南北。 和神州司天合作将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事后收到的好处将是其他大势力极其眼红的。 还有江南夏侯家。 夏侯家于江南本地的势力就十分庞大,加上七十二口泉池以及神州司天的助力,上升的势头肯定无可阻止。 换陈禅是夏侯家的家主,一定把家族搬迁至泉城,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夏侯家在泉城出力良多,司天绝不会亏待他们。 不单单是陈禅如此想,夏侯穷亦在盘算此事。 何不干脆将夏侯家里里外外搬来泉城?有七十二口泉池,家族子弟修炼速度可比往日快上数倍。 夏侯穷站在一处泉眼旁,凝望汩汩流淌的泉水。 几近逼人的灵气使他浑身毛孔舒展,灵气不受控制一个劲往身体钻。 他也算见多识广,往年去所谓的“灵脉”旁修炼,都没有像泉眼这般难以置信充裕的灵气。 灵气的精纯程度同样让人难以想象,好似压根不需要功法排除杂质直接转化成自己的真气就行了。 “家主,您真的做下决定了吗?”跟来的一位族老悄悄问道。 搬迁一事,夏侯穷只透露给了两三个人,在没有十足把握前,他绝不会明目张胆的宣传,唯有感觉能说服大多数人方会提出此事。 夏侯穷指着泉眼说道:“二叔,您认为泉眼的灵气如何?” “我活了七十年,未曾见识过如此丰盈的灵气。” “是啊,莫说是二叔了,当年我在江南闯荡,虽说吃过亏不少得到的好处也数不过来,江南吕家邀请我去灵脉附近修炼,吕家祖传下来的一截灵脉连泉眼的百分之一的灵气都比不过。” 夏侯穷嘿嘿笑道:“如此说的话,咱们暂且放过吕家,我还打算泉城事了,文的不行来武的必须把吕家的一截灵脉抢来。” 二叔摇头苦笑:“家主多虑了,吕家的那截灵脉早年我也有研究,他们家截取的不过是一座小山灵脉,难成大气候,真说起来,自七十二口泉池里掕出来任何一个,皆比吕家一截灵脉强百倍。” “我意已决。”夏侯穷转身目视二叔,一字一句说道,“您负责说服家族其他族老,我来说服跟我同辈的人,夏侯家不能在江南了,有了此次千载难逢的机缘,必须得死死把握住,举族搬迁到泉城,让一代代家族子弟可以在灵泉旁修炼,事半功倍。” 稍顿,他继续说,“说不定,夏侯家一举成为万年大族,这次抉择换成往年不可遇不可求,我们得牢牢把我住啊二叔!” 夏侯穷苦口婆心,二叔当然知晓他的雄心壮志,可惜家族里的老东西大都思维固化,宁愿享受江南的园林山水,也不愿到人生地不熟的泉城。 夏侯穷咬牙道:“倘若他们不来,那便留在江南看守祖业,反正不差他们这张嘴,到了泉城指不定给咱们招惹什么样想象不出的麻烦呢!” 二叔点点头:“按照你说的做吧,既然你已决定,二叔作为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人,肯定双手支持你。” “脚呢?”夏侯穷不禁打趣道。 二叔一愣,哈哈大笑:“好好好,二叔双手双脚支持你。” 夏侯穷看向二叔背后的来人:“二叔您去忙吧,这次家族子弟死伤不少,千万千万统计明白,悉心安置他们的家人。” 二叔略微瞥头扫了眼来者,见是鱼嘉,颔首道:“你放心,琐碎事交予我。” 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期间一眼不看鱼嘉,似乎她是透明人。 等二叔走后,夏侯穷笑道:“二叔看着我长大的,这一身本事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二叔半点不藏私的教给我,所以我将二叔看作至亲,有些话、有些心思皆是先跟二叔商讨。” 鱼嘉站在他的身旁,两人并肩站着,一同注视好似无穷无尽的泉水。 见她不言不语,夏侯穷也静默不厌,默默享受难得的安谧。 半个小时。 鱼嘉徐徐开口:“你和拍卖行之间的关系熟络吗?” 夏侯穷嗤笑道:“现今神州大门派大世家,都跟拍卖行熟络,没有拍卖行,也就意味着没有灵石、天材地宝,鱼院长我劝你打消此心思,就算天地间的灵气愈来愈繁盛,替代不了现成的灵石跟天材地宝的,或许过不了多久,曾几何时作为修行界货币的灵石,重新恢复原有的地位。” “试想一下,拿人间的纸币换取灵石,孰轻孰重?” “先生可以杀拍卖行的人,你不能杀,因为泉城一战后,你一定会成为神州司天仅次于司卿的大人物,你得跟拍卖行搞好关系,利用他们、摸清他们才是你需要做的事。” 夏侯穷看到鱼嘉的脸色微变,刚要闭嘴不言,然而实在不吐不快,何况他跟鱼嘉的关系经历过大战后,十分微妙:“你纵然想清除拍卖行,只有借刀杀人一条路可走。” 鱼嘉沉默了片刻,呢喃重复:“借刀杀人。” “谁人敢杀拍卖行的人?”她问。 夏侯穷不说话了。 鱼嘉恍然大悟,摇头又点头。 现在就有一位胆敢肆无忌惮斩杀拍卖行的修行者,那就是先生——陈禅。 “算了,从长计议吧,这一任司卿跟域外之人焦烟以命换命,接下来司天的处境会很不妙。” 是啊,司卿拼死了焦烟,域外组织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倒是龙虎山的老天师,拼死了章璇玑,算是修行界一件大快人心的壮举。 夏侯穷问道:“新任司卿有结果了吗?” 对于神州司天来说,不可一日无司卿。 司卿就像定海神针,神州实在太大了,有茫茫多的事需要司卿首肯,方能去做。 鱼嘉开了开口,终是选择把此事告知夏侯穷:“有结果了,司卿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第一时间便有了结果。” “谁?”夏侯穷紧张问道。 司天像是修行界所有炼气士脑袋上的三尺青锋,而司卿就是握着此剑的剑主。 鱼嘉说道:“赵子美。” 霎时,夏侯穷既感到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赵子美上任司卿,神州西南大山谁去镇守?西南大山里的妖魔鬼怪不比关外弱,乃至数量上强过关外。” 西南镇守赵子美与关外镇守周玄意的地位在司天中是相同的。 他们所镇守的地区可以没有任何人,唯独不能没有这两人。 鱼嘉解释道:“赵子美修为突破了。” “……”夏侯穷过了几分钟才道,“他靠自己半步金丹了?” “不错,赵子美的年纪虽和我相当,但他在当年就有神州第一天才的称号,而今突破半步金丹丝毫不感到意外,或许,要不是天地限制,赵子美已成金丹境炼气士。”鱼嘉丁点不嫉妒,经历了泉城大战,她的目光早已放长远,一城一池的得失并不会影响大局,随着灵气复苏越来越快,天地大道复苏的愈来愈完整,金丹境也只是一个境界,绝非终点,后面还有元婴境、化神境等等。 夏侯穷问道:“既然赵子美离开西南,换谁去镇守?不会是你吧?嘿,我多虑了,你有把七十二口泉池收入囊中的天大功劳,今后你的地位仅次于司卿。我还以为下一任司卿会是你的。” “我的修为不够,距半步金丹尚存一段距离。”鱼嘉叹了口气,“至于谁去镇守西南大山,此人你认识,兴许你们还挺熟悉的。” “谁?”夏侯穷笑嘻嘻问道。 难得鱼嘉向他吐露这么多司天机密,心底格外欢喜,说明司天已把他当做自己人。 鱼嘉道:“沈郡。” 夏侯穷立即怒骂道:“这老不死的老王八蛋竟然是司天的人?” 沈郡是江南沈家的家主,而沈家是比夏侯家底蕴还要强一线的修行大族。 而沈郡与夏侯穷不为人知的单打独斗数次,每次两人皆打成平手,当然,他们都未曾使出压箱底的手段,只论输赢不分生死。 不过夏侯穷心底是明白的,沈郡的年纪比他大十六岁,数次大战,沈郡有意无意的让着他,才打成的平手,两人真下死手,战死的人必然是他。 鱼嘉颔首:“沈先生算是建立司天后最早的一批修行者了。” “好家伙,这件事我居然不知道。”夏侯穷缓缓摇头。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另外一事:“莫非……莫非江南司天的头头是沈郡?!!” “你说的不错,就是沈郡。”鱼嘉笑道。 “沈郡走了,你们不会要我……” “你又猜对了,我正式代表神州司天邀请你成为江南司天的司长,管理江南诸多城市的司天,你将是接替沈郡的江南镇守。” 夏侯穷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原打算把夏侯家搬迁至泉城,近水楼台先得月,鱼嘉绕了一大圈才说关键之事,或许是在担心他拒绝。 鱼嘉唉声叹气道:“神州司天的建立时间并不长,和百年、千年的门派不能比,只有不断挖掘人才,才能担任起时代赋予的重大责任,我明白你有另外的打算,然而一族之兴衰跟一地安危,谁轻谁重?” “没事,沈郡还没得到赶往西南的消息,他走前,你有两天的时间可以给我答案。” “我再问一件事。” “你问。” “接下来谁坐镇泉城?” “我。” “好,我答应。”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盆牛肉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三章一盆牛肉面夏侯穷将鱼嘉当做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她成为接下来的泉城镇守,夏侯家北迁的计划完全可以继续执行。 “对了,鱼院长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要不要成为夏侯家的首席客卿?当然,现在你的权力和我相当,不是夏侯家的家主胜似家主。”夏侯穷骤然嬉笑道。 他在泉城对司天立下汗马功劳,原以为司天会给他实实在在的好处,比方说灵石啊天材地宝啊让家族子弟多点名额在灵泉旁修炼之类的,压根没想到,他代替沈郡成为神州司天在江南的镇守。 江南自古繁华,不仅仅文人骚客极多,就连炼气士古今不绝,尤其灵气复苏后,谁家从拍卖行购买的灵石、天材地宝多,谁家的高手就比其他势力高上一筹。 所以,身处江南的门派、修行世家靠原本就雄浑的财力,大肆购买灵石、天材地宝,数量上仅次于神州核心巨城京城。 曾经还发生了京城某个修行世家见江南购买力如此强悍,派人去江南警告他们少买些修炼资源,没成想此人到了江南没过几天就反水了,让那京城修行大族颜面尽失。 鱼嘉摇摇头:“我名义上确实可以当夏侯家的客卿,但夏侯家的发展还是由你们内部定夺,绝不会插手。” “好好好,再三确认,我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 夏侯穷嘿嘿笑道:“也别等沈郡赶去西南接任赵子美的空缺了,我现在便启程回江南,令沈郡给我滚蛋。” 转瞬他就神情略微暗淡。 “赵子美竟然突破半步金丹,这件事让我感到压力,我见过赵子美数面,此人看似木讷,凡事都藏在心里,听说他在西南镇守的任上,前后斩杀了数头以前名声很大的大妖,不过你们没有宣传,仅限于小圈子知晓此事……” “对了,沈郡那老王八蛋老不死的会不会死在西南大山?” 他和沈郡不打不相识,现今沈郡上任西南,危险重重,处境不比关外的周玄意轻松多少。 周玄意是何人啊,即便在司天内部也唯有赵子美可压他一头,沈郡怎能比的上?假设赵子美死在西南大山,他夏侯穷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夏侯穷自言自语道:“沈郡的本事我非常清楚,比我厉害一点,但厉害不到哪里去,西南大山这等地方,某天出世一位半步金丹大妖,沈郡性格又冲动,还不是针尖对上大刀——找死?” 鱼嘉心底暗道,夏侯穷一口一个老东西,老王八蛋,想来他跟沈郡的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 “再与你透个底无妨,不单单西南大山、西北荒漠就连关外等地方,这些关键所在,司天都派去了至少两位琉璃境后期真修高手,沈郡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一位琉璃境后期修行者即将赴任。” 夏侯穷暗暗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有人在旁拉着沈郡,老王八蛋兴许不会脑子一热火急火燎的冲上去拼命。” “对了,再问一句,谁跟沈郡搭档?” “道家的一位前辈。” “道家……”夏侯穷顿时安静下来。 灵气复苏以来,儒释道三家,貌似道家最为招摇,实际上佛家才是显露自家高手的一家,前段时间,神州大地十几处地方出现危机,皆是佛家高人为主力,倒是泉城出了事,佛家势力没来,个中因果夏侯穷猜测不了,寻思着莫非另有大机缘让佛家高人全力以赴,顾不得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 但是千万别小看道家,道家高人向来逍遥自在,指不定从某个大门大派里走出位怪物级别的高人。 夏侯穷倒是听说过一件事,说是神州诸多拍卖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灵石、天材地宝流进了道家。 儒家作为读书人的大本营,从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陨灭后,不断被狠狠打压,好不容易近十年有点起色,依然青黄不接,不像是古时那般,擅养浩然气的大儒层出不穷,是神州修行界的主流。 夏侯穷非常喜欢儒家的敬鬼神而远之这句话,依照他对此话的理解,语境里的鬼神可不仅仅是寻常的小神,且是曾经无比辉煌的天神,至于鬼字在这里的意思,夏侯穷以为是指代的先民,思来虑去后觉得有点自相矛盾,便不去耗费精力研究了。 拥有浩然气的大儒,不光战力惊人,嘴皮子更是一等一的厉害,纵然佛家高僧也辩驳不过。 毕竟人家是天地间的显学,不像佛家一直圈地自萌,入我佛门的才算自己人,儒家主旨之一则是教化万民。 “儒家出人了吗?”他问。 鱼嘉颔首:“有,一位琉璃境后期的真修,去了西北。” “看古籍上,以前儒家真修高手就能自称为士了,不知这次去往西北是哪位儒家名士。” 夏侯穷没来由的说了句。 鱼嘉说道:“儒家近代以来,遭受重重打压,并且在神州的传承不像是古时那般被尊称显学,纵使灵气复苏,也久久不出大儒。” 前往西北的儒家高人,她此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声,在泉城立下大功,司卿又战死,最高层就把司天一些机密通知给她,令其负责调理内部的关系,不要让一些人产生不好的念头。 只是这些消息鱼嘉刚得到,她前来通知完夏侯穷,立即马不停蹄的居中斡旋。 比如沈郡那边,神州西南方向崇山峻岭,不知存在多少妖孽,乃为重中之重的重地,无论多么渲染其重要性都不为过。 赵子美乍然一走,他原本的部下必定出现情绪,鱼嘉就得亲自去解释清楚。 所以,剩下的事,才是一件、一件的麻烦事。 “是啊,就是不知道今后儒家还会出震撼寰宇的大儒吧?”夏侯穷低声说道,“如果再来这样一位大儒,恐怕儒家学说重新兴盛。” “儒家教化神州两千多年,早就深种在每一位神州人的骨子里,想要摒除儒家恐怕比想象的难的多,比方说,而今那位琉璃境后期的儒家高人,便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现代人,也不知道顶上的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叫什么?” “不知。”鱼嘉道。 她没有隐瞒,如今的确不知晓那位儒家高人的姓名。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我的事情都不少,先聊到这儿吧,我去叮嘱夏侯家的人扎根于泉城不走了,你也……不然你去见见先生?”夏侯穷稍顿,忽然说道。 鱼嘉点点头:“正有此意。” “嗯,先生我就不见了,安排完夏侯家的一些事,马不停蹄赶往江南,找沈郡喝顿酒再说其他事,老王八蛋有好酒,上次没喝着,这次肯定全给他造出来!!哈哈……” 夏侯穷说罢转身离开。 至于儿女情长的那些话,暂且不提,于大道中竞渡,才是他们最紧要事。 所有在泉城经历过大战的修行者而今悉数明白一事,传说中的长生久视,似乎并不那么遥远了…… ———— 鱼嘉从一处灵泉附近找到了陈禅。 此时的陈禅正在一家刚开门的面馆里,吃上了第一碗牛肉面。 老板脾气和善,为人处世大方,既然陈禅是他重新营业的第一位客人,可劲的放牛肉,十五块钱的面愣是整了一盆。 鱼嘉站在陈禅面前,注视着瓷盆上堆满的牛肉块,朝老板说道:“老板,也给我来一份这样的牛肉面。” “你是他的谁?”老板露出脑袋,打量她。 “我是他的至交好友。”鱼嘉笑道。 老板顿时开始运转脑力寻思了。 至交好……友,四个字分开读,格外不同。 明白了。 老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好嘞,你们是我重新营业的前两位客人,咱们神州人喜欢双数,等着,我再给你整一盆。” 鱼嘉坐于对面,看着顾不得说话,埋头苦吃的陈禅,霎时压下话头,安静等待自己的那碗牛肉面。 牛肉炖煮的稀烂,一口咬下去甚至咬出香气四溢的汤汁,配上弹性十足的面,简直是难得的享受。 陈禅吃的满头大汗,一口吞下牛肉,大口咀嚼,再来一筷子面条,哦呦,大战完的疲惫,仿佛顷刻烟消云散。 老板给鱼嘉同样复刻了一盆牛肉面,捧在她面前:“十五块钱。” 就这一盆,十五块钱的价格,和白送没区别。 鱼嘉干脆了当的扫码付款。 陈禅这时候方道:“把我的那份钱也付了,我的手机被打坏了。” 她笑了笑:“我知道。” 旋即自口袋掏出一台装在崭新盒子里的新手机。 “前些日子刚上市的最新手机,可惜不是国产的,外国品牌,将就用吧。” 陈禅接过,翻来覆去看着,“这品牌的手机我经常看网上吹,好用吗?” “好用。” “那就好。” 忍不住的鱼嘉连忙吃了块牛肉,瞬间的香味,差点让她赞叹出声。 “我还以为你会排斥。” “有啥可排斥的,我去过西方。” “啊?什么时候去的?”鱼嘉好奇道。 陈禅算了算时间,“约是西方大力发展科学、科技时去的,彼时的伦敦天天被雾霾掩盖着,工厂的烟筒一日不停的冒着黑烟。” “先生……”鱼嘉震惊道。 “嗯?” “那时候您有什么想法?” 第二百八十四章 隔垣洞见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四章隔垣洞见陈禅很仔细的想了下,缓缓说道:“没有想法,我当时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就回神州了,人伦道德在资本的作用下无限制被削弱,不是久远之法,若无内部改革,只怕会被受苦受难的民众推翻。” “这次出世行走人间,印证了我的想法,那个岛国一两百年间不断完善制度体系,倒是存活下来了,没有成为昙花一现的花儿。” 陈禅如此言语,给予鱼嘉两个未曾明说的信息。 第一个则是先生的年纪不是眼下看到的那般年轻,或许可以想到,先生绝非第二次行走天下,在此之前先生同样行走过天下。 第二个信息,先生早前是没有修为的,毕竟鱼嘉相遇陈禅时,陈禅的修为便微乎其微,如此说来的话,先生靠寿元活了下来,不像那些老怪物靠自封禁术艰难度过末法时代。 鱼嘉内心震动,莫非长生久视根本不是传说,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着。 她抿了抿双唇沾染的汤汁,低声开口:“先生,灵气复苏后的大时代我有没有机会如你这般,每逢一个时代就能闭关而出行走天下?” 还是她聪慧,未曾直接询问陈禅是否传说里长生的仙人,且是询问她有没有可能像陈禅一样。 陈禅扒拉了几口面条,才缓缓说道:“这个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听到鱼嘉的耳朵里,瞬间喜不自胜。 何谓一切皆有可能? 以前不敢想做不到的事,处于如今,都可以做到。 当然期间必定经历一番彻骨寒的磨砺。 鱼嘉霎时如梦初醒:“难道先生故意在此地等我?” 陈禅笑了,“明白的不算晚。” “先生有什么话交代给我吗?”鱼嘉认真问道。 陈禅放下筷子,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地下河存在的那座宫殿,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 鱼嘉默默点头。 先生说的是“打扰”二字,宫殿里是活着修行者的。 “我答应先生,今后我负责鲁州,会坐镇泉城,有我在,向先生保证,一定没有任何人去惊扰宫殿。” “嗯。”陈禅颔首,“接下来,长久存在于地下河的瑰宝会纷纷出事,这些瑰宝有的是成长性极强的,别看现在品阶不高,跟随主人的境界,愈来愈强,这种法宝认主的人,带进司天多加培养。另外的法宝不必我多说了,金丹境、元婴境的法宝皆有,甚至更高境界的法宝,我也探查不到,万一同样有呢?吃完这碗牛肉面,不要和我在一块了,于泉城内走走看看,你的气运能入得了心高气傲法宝的眼帘……” 话说到这儿,鱼嘉哪不清楚先生指的是什么。 旋即不顾仪表的大口吃面,还向老板要了几瓣蒜。 吃饱喝足,微微朝陈禅躬身,转身走了。 等她走后,老板边收拾着碗筷,瞧着空空如也的碗,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胃口如此好的女人。” 陈禅埋头吃面,他尚存半碗面未曾吃完:“她太累了。” “对对对,我可见过有些女子的气力不比男人差,饭量也跟男人等同。”老板端着碗筷走向后厨。 陈禅喝了口汤后,一口气将剩下的面悉数吃饭。 打个饱嗝,便也走了。 待到他走后,老板忽然想起一事,他好似从未打量陈禅的相貌,又仿佛看了几眼忘了,奇怪道:“哎,刚刚那年轻人长啥样子来着?” 他的疑问不无道理。 眼下的陈禅状态奇怪,他脚踩泉城地面,默默感受着地下河源源不断输送至体内的力量,金丹境初期的修为道行使他只要愿意,完全能施展三十六天罡大术中的“飞沙走石”和“翻江倒海”,令泉城夷为平地,当然翻江倒海所用的水尽数为地下河的河水。 某种意义上,陈禅就是现在泉城地下河的河神。 并且,让泉城的气运基本上不伤分毫,泉城也对陈禅认同为地祇。 只是他的金丹境初期修为无法永驻。 顶多像谢韬元那样保持金丹境的法力,境界留存不了,天地大道一日不容许金丹境修行者存在,陈禅便突破不了,纵使真正的仙人来了,也得受到天地极端压制。 估算了自己现在的力量,倒是可以做到一些事。 吃饱了的他,御风飞到身旁的高楼大厦之上。 真气不保留一丁点,全部散归到泉城每一个角落。 然后。 找出拥有真气的每一位外乡人,慢慢分辨他们是自己人或是前来抢夺七十二口泉池的大势力。 剔除完自己人。 他的真气骤然跟泉城的灵气一起震荡。 好似平静的湖泊,乍然惊天骇浪。 那些留在泉城迟迟不走的外乡修行者,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双手死死抓住,不管怎样挣扎,皆挣脱不得。 有人吃惊叫喊,有人铆足了力气想要脱困,也有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更有人误以为大敌暗害自己,不愿临死前落了自己的面子,发疯咒骂…… 陈禅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嗤笑道,你们居然也有今日。 泉城不欢迎有敌意的修行者。 他所施展的此大术,为三十六天罡里的隔垣洞见,而今的陈禅施展隔垣洞见,只能洞见泉城一座城市,正儿八经的隔垣洞见,远在千里之外,照样能够找到,修炼至化境,乃至洞见大道亦不在话下。 陈禅对隔垣洞见此大术深入不多,但是送走一票外人,有地下河跟泉城气运的加持下,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 随着泉城灵气震荡的频率愈来愈高,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修行者同一时刻尽皆感到似乎让一双无与伦比的大手给扔出了泉城。 一转眼的功夫便出现在泉城地界之外,当他们想重返泉城时,心底猝然出现一种恐惧,恐惧如影随形,仿佛自己胆敢再踏前一步,立即身死道消。 其中就有昭天苑的苑主。 他纳闷的环望左右,身旁有一批修行者,他们大概来自同一个势力,不仅叫喊着令背后悄悄施术的人滚出来,还喊着要杀回泉城,见人就杀。 如他们所愿,这一批修行者但凡激动的冲回泉城者,无一例外,全让遥遥斩来的剑光斩成两半,死的不能再死。 两手空空的苑主仰天长叹,“先生啊先生,我还没有寻到自己的瑰宝,您为何把我赶走?叫我回去该怎样交代?” “我给你时间了,但是你失败了。”陈禅的声音响彻于苑主心底。 苑主心头大惊,脸色刷的苍白,急急问道:“先生,可否再给我一丢丢时间,肯定能找到属于我的瑰宝。” “晚了,地下河内的瑰宝共有四十七件,除了十件品迭太高,认主慢些,其余三十六件瑰宝皆已认主。” “先生!先生!兴许那十件瑰宝,有找我认主的!” 陈禅冷笑回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十件瑰宝认主的范围并不局限在泉城,偌大神州,每个人都有可能让它们认主,况且,它们的战力比你强的多,你要来硬的,轻则重伤垂死,重则魂飞魄散再无转世机会。” “……” 苑主顿时失魂落魄呢喃道:“原来先生什么都知道。” “不怕令你知晓,眼下的我,站在泉城的土地上,放眼人间,敌手极少。”陈禅没有把话说大,在天地不容许金丹境炼气士存在的基础上,他在泉城就是无敌了。 可惜如此状态来的太晚了些,如果跟谢韬元大战前就有这种战力,谢韬元怎敢不慌不忙的从容布局?连背走谢韬元的那位年轻人,也能令他倏地寻到斩杀。 话又说回来,当他驱赶走了谢韬元以及神秘年轻人,地下河跟泉城方很大程度的认可他,以往还有怀疑,现在好了,把陈禅当做自己人。 陈禅只要愿意,能够既是地下河的河神,又是泉城的城隍。 可惜他不能做,要是做了,等于自降身份局于一隅。 何况,陈禅趁此时间察觉到了将来泉城的城隍…… 站在高楼大厦的天台上,望着气的跺脚又无可奈何的外乡修行者,陈禅笑道:“我还是让他们多待了一会儿,这些时间足够瑰宝认主了,委实不争气,这么多人,只有两人使得瑰宝认主,其他的瑰宝认主的皆为泉城本地人。” 另外十件瑰宝,一件落到王葳蕤的手里,一件认谢镜花当主人,还有一件正犹豫要不要认主鱼嘉…… 倒是齐红袖属于那三十六件瑰宝之一。 月花没有,但她的状态特殊,长久存于地下河里的瑰宝没有一件属于鬼道。 苑主回味过来:“先生!四十七件瑰宝,三十六件已经认主,十件正在寻找主人,这才四十六件,还有一件呢!兴许例外的那件瑰宝属于我的!!” 陈禅嗤笑:“想多了,例外的那柄剑,而今在我手里。” “……” 苑主沉默以对,站在原地少许,头也不回的往东走。 被驱赶出泉城的诸多修行者,骂爹骂娘的围在城外,见证了十数位外乡修行者胆敢靠近泉城立刻身死,谁也再不敢踏足一步!! 同时,他们也传开了究竟是何人把他们赶走! “是那个人!!” “他这是要跟天下人为敌!!!” “该死!该死!!” 第二百八十五章 白日梦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五章白日梦“必须要调查得到此人是谁,发动我们的所有杀手追杀!无论他跑到天涯还是海角,都必须死!!!” “是啦,我似乎听说过他的姓氏,好像姓陈!” “单独一个姓氏有毛用?神州姓陈的人不计其数,我就姓陈!” “大家不要吵了!看样子此人铁了心不愿令我们进泉城!不如大家一股脑的全涌进去!绝不相信他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们全部杀啦!” “对对对!我赞同张紫德的说法,真不相信他可以把我们杀光!若如此,不光神州修行界容不下他,他会成为天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冲啊!!七十二口泉池已经问世,谁家赖在泉城不走,近水楼台先得月,谁家的子弟修炼便会轻松无数倍!!” “赞同!赞同!拼了这条命不要,老夫也要给门派的年轻弟子拼一个光明未来!!” “我从三数到一,大家一定要众志成城冲进去!” “好!你数就是了!” “三!” “二!!” “一!!!” “随我冲啊!!!” 一时间,二十余位修行者一股脑的踏进泉城地界,其中就有红了眼的张紫德。 他自是知晓张家那位神秘老祖身殒泉城,真是让神秘真修斩杀,他要报仇!! 鲁州张家连大王家都不放在眼里,岂会容许外人杀了自己老祖不报仇的? 所以他鼓动在场的修行者全冲进泉城,张紫德倒要睁大眼睛好生瞧瞧,此人会不会杀光所有人! 当然,张紫德早就跟族老们商量好了,他们不许动,静静待在原地静观其变,一旦情形有变,就要做相应举措。 他不敢杀所有人,立马带着张家剩余的人冲进泉城,若他被杀,头也不回的回张家! 张紫德攥紧了拳头,当那位老者数到一,身先士卒的冲进泉城地界。 然而,听令的修行者是少数,大多数人,嘴上喊的震天响,到了需要他们付诸行动的时候,默默不语,冷笑环视究竟有多少傻子。 陈禅听到、看到了张紫德众人。 他对鲁州张家的评价一直不高,张家不比大王家好多说,唯一好一点的也就是张家内斗并没有放在台面上,他们还知道些廉耻。 有人在数三二一,陈禅亦在数数。 冲进了泉城地界的修行者共有二十七人。 没关系。 二十七道剑气罢了。 就算二十七人里拥有四位真修高手,面对陈禅的剑气照旧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说杀就杀! 境界高低产生的碾压,尚处在琉璃境的修行者,根本想象不到。 所以。 二十七道剑气,斩向不同方向。 目标都是胆敢违逆他的意思,胆敢再次踏足泉城地界的修行者。 陈禅不管这些人的身份多高贵,背景多大,与泉城近千万的百姓比较,微不足道,杀了便杀了,造成的因果,他一人承担。 张紫德甫一察觉到剑气,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剑气只是简单的强盛,再无其他意味。 不过就算简单的强盛,张紫德当明白剑气锁死他的行踪时,即刻心底明悟,死定了,就算张家老祖张骄阳想救下他,同样痴人说梦。 “莫非,这并非琉璃境的剑,且是金丹境的剑?” 此念头轻轻的浮现于张紫德心头,刹那间如春梦了无痕,再无半点踪迹。 剑光不给他一丝反应机会,斩进他的体内,于半空爆碎成一团血气。 连身着的衣物都消失在剑气之中。 张紫德皆如此,况且他人? 二十七人,踏进泉城地界,不知从何方斩来的剑气,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扫荡干净。 果断! 干脆! 直接! 有人喃喃自语:“杀真修强者仿佛屠狗杀猪……” “他真的属于琉璃境吗?” “难道早已成了传说里的金丹境!” “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二十七团血气久久不散,好似斩杀他们神秘人,故意令更多踟蹰不走的修行者好好看看,不听他的话,不走,就是这样子的下场。 “欺人太甚!!我来!!” 某方大门派,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双手,嘴角隐着淡淡的笑走出来。 老者一出现,修行者们顿时炸开了锅。 “此人莫非是羊弈?!” “羊弈?哪位羊弈?” “哎呀!孤陋寡闻!神州修行者还有几个羊弈,当然是大西北剑策山庄的二庄主羊弈了!!!” 剑策山庄! 神州大西北有数的名门大派,传承三百八十四年! 曾经不显山不漏水,灵气复苏后,陡然一鸣惊人。 据传剑策山庄得到了一部失传已久的无上妙法,六位庄主皆成真修高手! 二庄主羊弈更是以脾气暴躁、真气高强闻名神州修行者! “听说剑策山庄帮司天在大西北完成一个大任务,得到了许多奖赏。” “对,我也听说了此事,真正下手帮忙的人,便是这位二庄主羊弈!” “剑策山庄上下两百位弟子,嘿嘿,放眼神州,亦为难得的大门派,倘若泉城的神秘人杀了羊弈,可招惹了一个大篓子。” “诸君有所不知,二庄主之所以有恃无恐,慢悠悠的出手,全是因大庄主正在冲击半步金丹境界,已经闭关两年了!” “好!二庄主同样为琉璃境后期的真修强者,有他在,咱们进城的希望不说百分之百,也得有百分之九十九” “哈哈,招惹剑策山庄,等于惹上了司天!我看这人,敢不敢朝二庄主出剑!” 羊弈一身白袍,初春寒风吹的袍子猎猎作响,如同一面拥有无上威严的战旗! 在众人崇敬的目光里,羊弈轻描淡写的踏足进泉城地界。 羊弈绝非三岁稚童不知轻重厉害。 他明白出剑的人,就是那位斩杀了不知多少真修强者的神秘人。 泉城大战自开始至结束,羊弈一直藏在暗中,细心观察局势。 得到最有用的消息,便是这位神秘人是司天的人! 司天的人,那就好说话了。 他曾为神州司天于大西北的荒漠内,立下汗马功劳,他相信,神秘人不会向他出剑。 羊弈心计深沉,坐视死了数十修行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成功后,众人就会用救世主的目光看待他。 是他一人,让他们重新进了泉城,获得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后令人惊叹的灵气! 与此同时,剑策山庄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无数资质极好的年轻人会选择加入剑策山庄! 一石二鸟的上好计策。 第一步。 他双手负后,心底尽管打足了精神,表面仍然表现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 第二步。 羊弈的神情渐渐变得傲气冲天。 第三步。 屏气凝神的众人开始欢呼,有人称羊弈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降世,有人当着师门众人的面说要加入剑策山庄拜在羊弈门下,时刻瞻仰羊弈的伟大…… 羊弈心底一个又一个声音不断号叫,“成了!成了!成功了!赌对了!经此一事,不光我成为修行者鼎鼎大名的宿老,剑策山庄的名声真正遍及神州南北,让无数修行者倾心!” 他忽觉原来聚光灯下的荣誉竟会令人陶醉。 羊弈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羊前辈是我们的大恩人,大家快跟随羊前辈的步伐,返回泉城!” “稍后,我们遇仙门希望邀请羊前辈成为首席客卿!!” “……” 一下子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把羊弈夸成了拯救泉城的大英雄! 羊弈霎时舒服的不得了。 他嘴角含着笑,双眼眯起来,目视前方的泉城,仿佛那并不是一座城市,而是独属于他的禁脔仙境。 剑气袭来。 斩碎了羊弈的白日梦。 羊弈顷刻间心底翻江倒海,马上歇斯底里的使出所有压箱底绝学。 可惜,琉璃境与金丹境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差的太大了。 羊弈的绝学碰上陈禅的剑,如同鸡蛋撞上了仙界的仙石。 剑光呼啸而过,掠过了他。 羊弈大气不敢喘,刚刚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绝学,一接触剑气即刻似雪遇骄阳,融化的无声无息。 万幸神秘人没有斩杀了自己。 他想转身回返,永远再不来泉城。 这一幕,比噩梦还像噩梦,老话常说生死间有大恐怖,果然在理。 回到剑策山庄,他更要劝大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招惹此人,压根不是他们所能当做敌人的…… 应该顶礼膜拜!!! 只是,甫一转身。 入眼见到的却是众人满脸悲痛和不忿,另有深深的失望。 怎么了? 那位神秘人不是没有杀自己吗?为何他们的表情像是自己已经死了一般? “低头瞧瞧你的脚下。”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于心底。 鬼使神差。 羊弈垂头。 自己的尸首躺在地面,一分为二,死状惨不忍睹。 “你曾为司天立下功劳,我留你全尸,且不使你烟消云散,速速离开人间,去该去的地方,否则,稍迟一步,我改了心意,休怪我无情!” 羊弈恍然惊觉,原来那一剑下,自己连微微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瞬息就被斩成两截,死的不能再死了。 人死如灯灭,人鬼殊途。 说狠话,已然无用。 羊弈重重叹气又叹气,往天上去了。 在场的人,自还尚存真修高手,亲眼见到剑策山庄的二庄主都落了个凄惨下场,赶紧熄灭了心中的小盘算,领着自家弟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认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六章认主几番举措,终于将外乡修行者赶出了泉城。 陈禅站在这座高楼大厦的天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陷入沉思。 过不多久,纵身一跃,自天台跃下。 体验了一番自杀动作后,黯然无恙站在街道,旋即将泉城以及地下河给予自己的气运尽数归还。 除了被他吸收掉的那些,体内一丝不剩。 境界更是一落千丈,重新回到半步金丹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 战力保存,仍是金丹境战力。 他倒是想归还,然而战力算是救下泉城,此方天地赠予他的,却是归还不了了。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人人皆欢呼,仿佛自十死无生的绝地重新回到阳光明媚的人间。 “哎,这不是钱家老哥吗?最近躲在家里干吗呢?” “嘿嘿,不瞒你说,俺和媳妇瞧着飞天遁地的修行者羡慕的不行,但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这辈子不可能成为修行者,大女儿在有关部门工作,资质不错,被上级看重,传授功法,二儿子本来不学无术,经历过这番忽上忽下的大难,洗心革面想要在泉城做点小事业,我们老两口打算再生个孩子,看看资质怎么样,能不能令泉城司天选中成为修行者。” “哈哈……老不知羞,原来你们躲在家里耕地呢?你四十多岁了,不怕地没耕好,却把你这头老牛累死了。” “不怕不怕,神州传授下来的功法倒是有强身健体的一部分,现今我们老两口天天锻炼,哎,你别说,身体真的比以前好多了,那些慢性病啊,好像没了,焕发活力。” “说起此事,我也遵照有关部门强身健体的法子锻炼,真有奇效!神州还是对咱们老百姓好啊,我就说,绝不会放弃咱们的!” “俗话说,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经过此事,咱们老百姓算是看清楚了,真帮助咱们的,只有国家!别的什么那组织这组织的,狗屁,别信,认准国家就行啦!” “话又说回来,你听说救咱们一城百姓的人了吗?” “怎么没听说,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神州各大传媒网站首页,全都是他的背影。” 他们一提,陈禅好奇的摸出手机,随意打开一个新闻网站。 果然! 他的背影被登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并且配了一行文字——“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陈禅纳闷这般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为何出现在他的背景照片上? 旋即点开链接。 是一篇四千多字的雄文,完整介绍了他在泉城经历的各个大战。 末尾写道。 “如此英雄,绝不能只安身于泉城一城,应当代司天巡狩天下,将那些心怀鬼胎的魑魅魍魉扫除干净,此人好比东晋谢安,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禅不禁冷笑,撰写文章的人才是那位心怀鬼胎的宵小,不论任何人被捧的越高,摔的越惨,且他当真应了这篇文章的要求,代司天巡狩天下,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全天下的目光盯着他一人,不管他做了何等小差错,绝对无限制的放大,今时今日有多少人崇敬,彼时就有多少人憎恨。 算了吧,陈禅往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随即关闭网页,不予理睬。 这段时间,谢镜花、王葳蕤都得到了地下河里的瑰宝。 谢镜花的法宝是柄短剑,剑似玉,貌似一碰就断,实则坚硬、锋利无比,已然可称灵宝了。 认主王葳蕤的法宝,是件牡丹花似的金色花卉,甫一被其认主,她便开心的待在头上,当做了一件好看的装饰品。 照陈禅的目光,不说法宝杀伤,只提珍贵,金色牡丹花样式的法宝比谢镜花的短剑更加稀罕,因为这朵金色牡丹花是件空间法宝,将来王葳蕤的修为境界上来了,凭此法宝就能纵横一方、逍遥自在。 倒是鱼嘉听了陈禅的言语,四处寻觅,本是有一件法宝认主,不知出了何等状况,认主过半,那件诞生灵智的法宝却忽然舍弃鱼嘉,远遁而走。 他还挺好奇的,寻到鱼嘉,询问此事。 鱼嘉邀请陈禅进了一家刚开业的咖啡店,点了两杯热咖啡,细细说道了这件事。 “先生,这件法宝的灵智有些邪恶。” 她慢慢讲述和法宝交流的过程。 “让我寻一人的鲜血供养它,这怎么可能?我断然拒绝,然后,法宝竟与我开出丰厚的条件,千年前的功法、上任主人坐化的洞府等等……” “后来见我油盐不进,绝不会答应它,直接斩断了认主的过程,遁地不知去向哪里了。” 法宝产生灵智,泉城有前车之鉴。 那便是瓷人器灵,当时瓷人器灵出世,手段极其残忍,犯下的恶,罄竹难书,若非陈禅及时出手,后果难以想象。 “人之初、性本善,又有圣人说,性本恶,法宝产生的器灵介于两者之间,有人培养它向善,就是件正道法宝,引导向恶,就会视生灵为草芥。但,佛家有句话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加个前提,小恶放下屠刀,能容纳,之后不断加以教育,令其放下恶念,一心向善,大恶,挥刀斩之!”陈禅徐徐说道。 鱼嘉不解:“七十二口泉池如此堂皇正气所在,怎会容许魔道法宝呢?” 陈禅反问:“既然是魔道法宝,你令它回心转意重新为善,岂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好事?不仅多了一件难得的法宝,又减少了将来作恶的魔器!你说的七十二口泉池堂皇正气,是处于你的角度来说的,换成神州的魔门,七十二口泉池依然是上佳形胜之地。” “法宝器灵难以揣度,地下河那么多瑰宝,我也不知它们究竟在哪个年代进去的,一锅好汤中夹杂一颗老鼠屎,在所难免。” 他端起咖啡,喝了口,放下,解开鱼嘉的心结。 鱼嘉浑身一震,如蒙大赦。 泉城大战,鱼嘉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毕竟司天代表着这个国家于修行界里的意志。 在她眼里,所有不配合司天的人或势力,不论好坏,皆敌人。 正是在这种状态里沉溺久了,难免令鱼嘉的心境产生高高在上、非友尽敌的念头。 那件认主鱼嘉的法宝,假设她强行收服下来,后面悉心炼化,器灵的魔性必然让其转成善根,可惜她变得高傲起来,不屑一顾,不和她的理念相同,万万无法成为久伴的“好友”。 陈禅点明她现今的不足,鱼嘉如同拨云见日,瞬间明悟自己太过执念于表面。 这般状态持续下去,迟早会对司天造成严重后患。 “多谢先生。” “世间的人,绝非不是善就是恶,是啦,现在互联网里有个词语我觉得挺好的,叫做‘二极管’,意思为非黑即白,其实好人有做坏事的时候,坏人亦有做好事的一刻,你要明白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哪些人可以合作,哪些人必须排除在外。” 人世间原就是复杂的集合体,圣人究其一生尚且无法掌握人心脉络,遑论寻常人了? 陈禅借着法宝,令鱼嘉回到大战前的那个她,手段巧妙、精髓,既不会让她的心境剧烈波动,又可以达成自己目的。 夏侯家这种对于司天来说,本不应当合作的对象,碍于局势,放下成见,鱼嘉促成合作,就是一桩上佳之事。 昭天苑苑主本是域外之人,为人处世神秘,司天同样可以接受。 大家皆看的到,两方势力在这次泉城大战里,实实在在的立下汗马功劳! 鱼嘉忽地站起身,说道:“先生,我还有机会让那件法宝重新认我为主吗?” 陈禅笑道:“自然有机会,老话中另有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说罢,陈禅手指捻起一滴咖啡,弹至鱼嘉的额头。 刹那间。 形似羽毛的法宝踪迹,映现于她的心底。 鱼嘉大喜,忙不迭的出了咖啡店,一路追寻。 这次,主动出现在法宝的身旁。 器灵诧异鱼嘉是怎样找到它的,问道:“你想好了?答应我的要求?” 鱼嘉淡然笑道:“你和我有缘,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 “你想跟我慢慢谈?” “是的。” “我不愿意呢?” “恰好我手里有炼化法宝的术法。” “有趣,有趣,小丫头,你是第二个敢强行让我认主的人。” 鱼嘉奇道:“第一个人是谁?” “他啊,让自诩正道实则无恶不作的修行者杀了。” “我不会被杀。” “哼,说不定,人心之险恶,难以洞察,说不定你身边最为亲密的人,时刻想着杀了你。” 鱼嘉不再废话,运转陈禅曾教给她的炼化之术。 白羽样式的法宝,霎时沉默下来。 它并不怕炼化,怕的是她额头上的那滴“黑水”。 其中蕴藏的气息,宛如顶天立地的古之天神。 “好,暂且认你为主,你要是取得我的信任,再全心将你当做我的新主人。” 鱼嘉不停,继续施展炼化之术。 法宝没有遁走,幽幽发出一声叹气,任凭她摆弄。 它是地下河诸多法宝里,灵智最为完整的一件,其他法宝,要么浑噩不清、要么灵智微弱似稚童、要么纯白的如张干净白纸。 陈禅的目光放在白羽上,暗道:“此法宝,难道是那位本体上的羽毛炼制而成?”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时光啊时光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七章时光啊时光古往今来,妖族巨擘从来不会在天地间没有一席之位。 而陈禅关注到的白羽,就和曾经一位妖族大能巨擘本体上的羽毛,极为相像。 只是他非常确认,那位足足横压了一个时代的妖族大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只是巧合吗?”陈禅呢喃自语。 “还是后世之人,有人得到了它死后的白羽,见其颇具神性,炼制成了法宝?“ 要知道大能之辈极其难死,死灰复燃者比比皆是,并且那位的存在,更是出了名的生命力顽强,只是那场大战出现的强者等级极高,即便他生命力强悍,照样陨落。 大战燃遍了天上地下。 战火汹汹,不知过了多久才熄灭。 陈禅是自大战伊始,一直打到结束,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他们貌似打赢了,身边的同伴却是一位接着一位倒下,死伤惨重。 熄灭了回忆,现在他不愿想起久远之前的事,陈禅的一生中,几乎全是烽火,温馨之事还是一切尘埃落定后,才拥有的。 他同样学着人间的寻常人过结婚生子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但陈禅的寿命一次次出卖了他。 唯有眼睁睁看着寿元到了尽头的妻子,埋进黄土,自己一人继续长存于世。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后代子嗣,陈禅当然知晓原因,除了和他同等的存在,人间女子绝对无法为他诞下子嗣。 然而灵气复苏后的人间,与齐红袖相遇相知,兴许会改变此事。 不去管鱼嘉,陈禅来到泉城司天总部。 王葳蕤自家族内得来的天材地宝,早已运回了泉城。 打电话给她,把送来泉城的天材地宝交予他,陈禅以金丹境真气炼化成令王葳蕤脱离大王家的丹药,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炼丹炉都不需要。 共炼制出了六颗丹药。 王葳蕤把这些丹药交给她的亲爷爷,足够其光明正大的离开大王家,不会有任何的打扰。 服下丹药,于琉璃境这一境界,破境的概率大幅度提升,尽管会有副作用,但能选择丹药服下的修行者,根本不在乎对于境界来说,微不足道的副作用。 得了瑰宝认主的王葳蕤,欣喜看着六颗泛着淡蓝光芒的丹药。 转瞬担忧问道:“先生,倘若我爷爷白拿了丹药,反悔不同意我离开大王家怎么办?” 陈禅笑道:“吞下丹药后,须得配合相应法诀炼化,才能发挥丹药最大药效,你将此事告知你爷爷……” “哈哈……多谢先生,如此一来,万无一失了。”王葳蕤开心道。 她当然明白具体的操作手法,不外乎将丹药送予爷爷,让他同意,等把王葳蕤的名字自大王家除去后,亦或对外宣称,大王家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向王葳蕤下达命令,再把炼化法诀提供给他。 收下了丹药的王葳蕤心思一顿,希冀问道:“先生,吃下丹药的副作用有多大?” 陈禅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此生再无突破金丹境的希望,永远困于琉璃境内,原地踏步。” “我明白了,先生。”王葳蕤说道。 他知晓她的想法,修行艰难,当面前摆着一条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可以攀升的途径,极少人愿意保持奋进的本心。 而王葳蕤又是心思活泛的女子,不像谢镜花那般,认准一个目标,满怀信心的一头狂奔。 两人性格各异,都会有缺陷,谢镜花容易钻牛角尖,王葳蕤容易走上邪路。 就像她身在大王家,耳濡目染下,表面呈现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实则城府深沉。 “接下来,我会离开泉城,鱼嘉会坐镇泉城,你在谢镜花与她身边,我也放心。” “什么?先生离开泉城?!!”王葳蕤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陈禅为了这座城付出良多,他只要待在这里,如同土皇帝,纵然是鱼嘉,对陈禅的命令也不敢不听从。 陈禅望向北方:“关外出问题了。” “先生,关外有了问题,那不关先生的事呀!” “于我而言,泉城此地的事,也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如果不愿管,拍拍屁股走就是了。” “那么,先生何时去往关外?”王葳蕤顿时神情低落。 她不希望先生离开泉城,有先生在,没人欺负的了她。 陈禅收回眺望的视线,略微沉思,“就在这几天吧,我走时,不会通知给你们。” “那么,如何找到先生?” 陈禅忽而大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道:“年纪轻轻的为何糊涂?想找我,打个手机不就行了。” 王葳蕤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嘻嘻道:“差点忘了,现今是高度发达的信息社会,哪是需要寄书信的古代。好!想先生了,我会给先生打视频电话。” “嗯,刚得到了法宝,去慢慢炼化吧。” 王葳蕤说了几句讨好的话,带着六颗丹药回到谢镜花为她安排的房间。 一回房间,她兴奋的蹦蹦跳跳,早就在大王家待烦了,况且,她一天身在大王家,迟早会被家族里那群不知羞的老东西吃的骨头都不剩,玩腻了后,大王家还会把她当做宝贝一般,跟其他修行世家联姻,榨干她所有的价值。 得到地下河内的瑰宝,都没有让她如此高兴。 旋即给爷爷打了电话。 “喂,爷爷啊……” “你这死丫头,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咱们一家人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你接都不接!!” “哎呀,爷爷,孙女事出有因啊,实在经历的事太过凶险,真的不能接听您老人家的电话。” “好,你给我说说,咱们大王家在泉城死了几个老东西后,你经历了何事?” 王葳蕤胡编乱造,脸不红心不跳,慢慢的把她怎样施展诡计混进泉城司天队伍,以及如何博取谢镜花的信任,成为谢司长身前红人。 根据老人家近来收到的情报,确实,王葳蕤在泉城跟司天走的极近。 “不就是成了泉城司天的人嘛,怎么说的上凶险了?” 听着爷爷信服前面的谎话。 王葳蕤暗暗提着的心霎时间放了下来。 “爷爷有所不知,泉城司天身为鲁州首脑,库藏里藏着能让琉璃境修行者突破境界的仙丹!” “啊?!真有如此神妙仙丹?” “当然有,爷爷,这般一来,您就不需要和家族内其他长辈争权夺利了,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合适时机再出手不迟。” 那边沉默良久。 “葳蕤啊,此事虽然是你说来,但是爷爷不太相信啊,泉城司天真有这种丹药?不如你送给爷爷,爷爷亲自鉴定一下。” 王葳蕤冷笑,自己的亲爷爷,她实在太知根知底了。 “爷爷,孙女得到丹药着实冒了极大的风险。” “的确,泉城司天尽管我不放在眼里,但是也算高手如云。” 稍顿,老东西继续说道:“等你回家,爷爷好好犒赏你一番。” “爷爷,不如这样吧,您把我自大王家除名……” “什么?你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头的老人十分震惊。 大王家在鲁州说说话跺跺脚,本地修行界都得震三震,王葳蕤怎能说出从大王家除名此般无稽之谈。 “哦,我懂了,你想在司天发展是吧?大王家里的破事确实容易阻碍你发展,倘若你今后不属于大王家,以你的资质必然获取更高的地位!” 不必王葳蕤自己说,以她熟悉的亲爷爷性格,自动会将她想说的言语脑补完毕。 “爷爷当真目光如炬,孙女一点点心思,都逃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 “哈哈,你是我看大的,所思所想我怎么猜不到?” “我将丹药装作普通快递寄给您。” “行,这个法子好,给他们来一个灯下黑。” “只是,服下丹药后,须得配合炼化丹药的法门,才能得到最大的药效,法门在泉城司天的库藏里,孙女没用,如今并没有得到。” “小事,我先编造个理由,光明正大的把你从大王家除名,还你一个自由之身,你再自泉城司天上位,得到炼化丹药法门!” “啊呀!姜还是老的辣,爷爷高瞻远瞩,孙女纵使拍马急追也赶不上爷爷万一!” “哼,小丫头片子,就你会说话。” “爷爷啊,得到炼化丹药法门之后,我该如何重新回到大王家?” “此事你不必多虑,炼化丹药,待爷爷突破了境界,身份地位绝对于大王家内水涨船高,你要回大王家,族内谁敢阻挠?” “爷爷深谋远虑,孙女不及。“ “哈哈,好了,你把丹药寄给我,爷爷验一验丹药真假,再将你除名。哦,是啦,并非爷爷不信任你,而是世风日下,怕你被人欺骗了。” “好的,孙女一切听爷爷的。” 寒暄几句,爷爷仿佛极其关心王葳蕤,多加叮嘱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 王葳蕤大喜过望,事情终于成了!!! 六颗丹药只要寄回大王家,她身上就没了大王家烙印,自由自在活在天地间! 等等,何必悉数寄回去呢?寄回去一颗、两颗足够了。 自己留下几颗,以待不时之需。 盘算一番,王葳蕤压住内心的喜悦,状若无事的出门寄快递去了。 …… 陈禅回到司天小区。 见到了正发呆的齐红袖。 此时的她,双手缠握,不知独自想着什么。 陈禅轻轻坐在她的旁边。 时光,好似一下子慢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恐惊天上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八章恐惊天上人泉城尘埃落定。 剩下的事属于神州司天分配了。 正所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责任,现今灵气复苏,神州成立司天,担起责任义不容辞。 若是陈禅越俎代庖,代替司天作出种种决定,只怕他霎时会陷入众矢之的。 说一万道一万,而今的天下不再是一盘散发,从里到外的组织起来了。 齐红袖感受身边的温暖,以及呼吸静谧的声音,方才回过神。 一看到坐于身旁的陈禅,顿时喜不自胜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笑道:“在你出神的时候。” “哎呀,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走神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可以独自想一些以往忽略的事,不忍心打搅你。” 齐红袖脸红道:“我想的是你。” 陈禅大笑:“那更好了,想来你我是天生一对,这才让你为我走神。” 一个女子能够为了喜欢自己的另一半默默走神,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你忙完了?”齐红袖试探的问道。 陈禅颔首,非常认真的对她说:“忙完了,泉城终于安定下来了,我们可以现在就离开司天小区,回自己的家。” “家?” “对啊,你的幼儿园。” 提起幼儿园,齐红袖刹那间容光焕发。 陈禅来了后,她一字一句都没有提到获得的好处,或许陈禅于她而言,已然是全世界,其他的东西,悉数为细枝末节,无关紧要。 的确如此,她只跟他稍微提了下,陈禅略微为她检查了下身体,泉城气运已与她不分彼此,彻底归属于她,至于得自地下河中的瑰宝,为一柄长剑,此剑剑刃貌似一点也不锋锐,现在藏在谢镜花丹田里,以她的真气温养自身。 地下河中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不说那十件慢于另外三十六件认主的瑰宝,单单是谢镜花丹田内这柄三尺青锋,好生温养,将来不弱于十件出类拔萃的瑰宝。 陈禅打量少许,暗暗点头,此剑不仅帮主人时刻淬炼体魄,还有延年益寿的妙用,着实是一件极好的法宝。 但齐红袖并不觉得自己现今得到了一柄多么厉害的剑,她说道:“地下河出世的瑰宝多吗?” “看你如何理解了。” “哦?” “每一件瑰宝,就算我也啧啧称奇,共问世了四十七件,不少了,乃至太多,然而相比于泉城人数,四十七件瑰宝委实太少太少。” “你想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是。” “既然如此,我便谁也不告诉。” 陈禅起身站在阳台,将窗帘大开,望着窗外春意勃发的径直,回头说道:“日子还是得慢慢过的,修行也是一样,等到你的修为道行足够高强,即便你怀有天下罕见的瑰宝,那群人只敢眼红,绝不敢打你的主意。” 齐红袖走到他的身边,脑袋趴在后背,悄悄点头,轻声说道:“我听你的。” “回幼儿园,这里没什么好待的。” “嗯。” 她犹豫了下,依旧将那位京城来历练的公子哥,想要请他做客的事,一一道来。 陈禅冷笑道:“痴心妄想,不必理会,我们走。” 他也没收拾的东西,简单带着随身的东西,挽着陈禅的臂弯,离开司天小区。 两人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 想要邀请陈禅去京城做客的那位世族公子,自是机灵的看到了他们。 只是,他收回迈出的脚,狠狠压下到了嘴边的话语,静静注视两人走出小区大门,拐弯不见身影。 “前辈啊前辈,你可知错过了一桩天大的善缘。” 泉城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 回到安民小区的幼儿园,他们一块里里外外打扫一遍,陈禅又出去买来饭菜,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饭。 吃过了饭,互相抱着进入睡眠。 直直等到日上三竿,齐红袖睁开睡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底忽然出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仿佛一辈子安静望着他,就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啦。 陈禅似乎累坏了,沉睡不醒。 齐红袖悄悄自被窝抽身,穿戴好衣物,为他准备醒来后吃的饭菜。 俱都是补充身体营养的食物。 她并不想问,他离开小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大战,因为这些事齐红袖就算问了,徒增担心,不如祈祷着能双手可以抚摸他的脸,投入他的怀中,默默感受温暖。 春天了。 过几天,天气会越来越暖和。 “后天我便离开泉城了。” 陈禅打着哈欠倚在厨房的门框,好似不经意说道。 “你去哪?” 齐红袖择着菜叶,轻声询问。 “关外,那里正发生不同寻常的事,我要去看一看。” “是不是还要打架?” “嗯,关外的深山老林许多妖族聚集,大部分妖物对人族有敌视,定然会打上几场,不过你放心吧,以我现在的实力,定然安全无事。” “什么时候回来?” “处理完关外的事我就回来,你在泉城,我的家便也在泉城。” “嗯,我支持你。”齐红袖略显伤感道。 她十分、十分不希望看到陈禅离开,好不容易泉城可以享受太平了,为何他还要急匆匆的奔赴下一个战场? “你的安危,谢镜花会保护你的,走之前我也会在你体内留下后手。” “依你。” 吃过了饭。 两人依偎在沙发,不发一言看着电视剧。 一句话不说,胜似说了千言万语。 阳光明媚,越过玻璃,照在木地板,形成一片光的海洋。 “稍后我们去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吧。” “好。” “你大学怎么办?” “让谢镜花为我处理吧。” 陈禅忽然想起一句台词:“我现在是要去拯救世界,不能让学业束缚了我。” “哈哈……” 她骤然笑的前俯后仰。 轮到陈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根本不明白笑点在哪。 看完这集电视剧,两人换上出行的外套,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 有齐红袖把关,陈禅买的衣服自是得体好看,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一身新衣服的他,容貌似乎比刚才英俊了几分。 走出商场后,她奇怪问道:“现在的样子是你真实的模样吗?” 陈禅反问:“你认为呢?” “我觉得是。” “那就是。” 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说是后天去关外,陈禅还得去一趟泰山。 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带动着泰山亦彰显了无上威严。 世人犹如而今才知,原来泰山被誉为“直通帝座”是一个贴合事实的描述。 和齐红袖亲密无间了两日,第三天,陈禅告别齐红袖,来到泰山脚下。 她自是百般不舍,只是同样不愿让陈禅成为一位只知儿女情长的情种。 现在的泰山,山巅直插云霄。 庞大的山脉让依山而建的泰城,仿佛变成一座小山镇,站于山上,丝毫不感觉下面是一座城市。 通往山巅的道路,长着等人高的荒草,道路荒废,其上乃至存在刀劈斧砍的痕迹。 缓缓登上。 到了半山腰,陈禅转身望着山下的泰城。 这座被誉为“地府”的城市,如今灵气浓郁的地步,不弱于泉城。 只是七十二口泉池出世,会分给众人气运,泰山撕开封印矗立人间,带给世人的唯有精神故乡的平安,毕竟它是全体神州人的文化象征。 所谓“登泰山、保平安”由来已久。 不过,陈禅跺了跺脚下的台阶,眼下的泰山,可不仅只局限于神州人的精神故乡,它还有其他大用。 等到他慢慢走上了山巅。 天色已暗。 明亮的星辰遍布夜幕。 月光洒在山上,似乎为泰山披上了一层银沙。 “先生……” 陈禅身前出现四位泰山属官。 “祂醒了吗?” 四位泰山属官自是知晓陈禅问的是谁。 “回先生,无上尊主并未现身,好像……好像仍是不知所踪。” 答的是不知所踪,他问的是醒了吗。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数次猜测四位属官口中的无上尊主,只是伤太重,沉睡不醒。 “你们而今有多少属官了?” “一十一位。我们各自皆不知对方活着,现在泰山恢复了部分威能,我们自山内各处封印之地一一苏醒,才知晓原来属官活下来那么多。或许……另有属官活了下来,正在其他隐秘的封印之地沉睡着。” 陈禅从他们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古老气息,说明四位属官的前身,皆非久远之前的年代。 “有你们在,泰山必然安全无虞。” “先生太看得起我们了,即便一位属官都未曾活下来,凭借泰山的无上威能,自动会补充完毕所有属官。” “那场大战你们记的多少?” “回先生,所剩无几。” “嗯。”陈禅听后,半晌才点了点头,站于山巅,望着夜幕,再不说一句话。 四位属官见先生不想开口,悄悄回到各自宫殿。 站于山巅看星月,真的仿佛伸伸手就能把它们摘下来。 李太白写“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要陈禅道,大可摘星辰,大可惊了天上人。 那些人,本不该对人间指手画脚的。 离开前,陈禅去了趟山下的岱庙,现今的岱庙,尘封的庙宇一一出现,好似一座小城般。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何等离去过?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八十九章何等离去过?现今这座岱庙,也就是世人知之甚少,以后岱庙的雄名传开了,必然成为天下有数的宏伟古建筑群。 话又说回来,而今的岱庙亦是神州四大古建筑群落之一。 只是泰山渐次复苏,连带着岱庙亦是彰显出它隐世的另一面。 陈禅站在好似城门般的入口,自是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迎接他。 老者一身道袍,仙风道骨,双目中藏着浓浓的沧桑之感。 “先生请进。” 老者的声音貌似踩踏于古石板上的踢踏声。 听着悦耳,稍过一会儿就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受。 陈禅注视着老者,缓缓开口:“用你的真面目见我。” “不愧是先生,就算自愿散去泉城和七十二口泉池赠予的气运,照样火眼金睛,天地大道再完整一些,先生必然成为现在天地间第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丹境修行者,不,按照古法,先生应当是炼气士。” “无论修行者还是早年称呼的炼气士,其实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真细究区别,眼下的天下不比以前,实在太脆弱了。” 老者依旧保持着仙风道骨的样子,轻声道:“的确,上古年间,大能巨擘成年累月的大战,山川大地勉强可以承受的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就现在的人间,金丹境大战,余波就能灭掉一整座大都市。” 他的此言非虚。 陈禅跟谢韬元大战,不是陈禅提前布下融入风水大阵的剑阵,单单是余波就能造成生灵涂炭。 “先生有没有想过,谢韬元卷土重来?或者先生把她打急眼了,顾不上什么破规矩,一座接一座城市的毁掉?” 陈禅忽然笑了,说道:“谢韬元真敢如此,不必我出手,‘天发杀机’就能令她灰飞烟灭。何况,鲁州这片大地对你来说,委实太重要,谢韬元失了智做下此事,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你吧。” “先生看出我的真实身份了?” “活下来不容易,也不轻松,你能存在下来,实属一件令人啧啧称奇的大事。” 老者脚下升起一团白雾,白雾迅速笼罩住老者,眨眼后,站在陈禅对面换成一位穿着现代装束的中年人,只是他双眼中的沧桑愈加浓厚:“现在可以邀请先生进庙宇了吧?” 陈禅踱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道:“你这么早现世,竟然还入住了岱庙,不怕泰山上的十一位属官发怒?” “哈哈……不怕不怕,先生有所不知,而今泰山里的神主属官,哪是十一位,不过区区六位,维持泰山的正常运转都吃力的很,哪管的上我?” 陈禅略微沉默,恍然大悟:“看来泰山神主确实没死。” “当年四山五岳的神主,看似死伤殆尽,谁让东岳神主实力比其他人强上一些,拼着残缺的神魂潜回泰山,就此沉睡不醒,若非末法时代过去的快,恐怕东岳神主也要彻底湮灭了。“ “你骗了泰山属官,不怕事后追究?”陈禅问道。 中年男人领着陈禅参观现今独属于他的古庙宇,“岱庙是祭祀泰山的所在,对于东岳神主来说,除了自身生死,没有比岱庙更加重要的东西了,我帮忙照看,待神主复苏,再完璧归赵,乃至我替他将岱庙这么些年留存下来的气运规整好,我一丝也不取,全是神主的。这样一来,先生认为神主还会怪罪我吗?” “哈哈……不愧是你,彼时诸多地祇中就属你另类。”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整理衣服,退后数步,忽地对陈禅行大礼跪拜:“鲁州大地一地小神,拜见……” 陈禅笑着打断:“不必了,我现在连金丹境炼气士都不是,当不得曾经的诨号。” “哪是诨号,那是天地间无数生灵对先生的认可。” “你知道我迟迟不来见你,是为何吗?” “莫非先生的记忆同样出了差错?” “算原因之一,还有我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般,灵气复苏后的大年份,亦是我的大劫。” 中年男人瞬间沉默不语。 陈禅的体魄,他是亲眼见过何等坚不可摧,连这样的身体也被复苏后的大道给斩去了,岂不是今后先生也会险象环生? 况且,以他剩下的记忆,先生的大敌有一部分藏在人间之外的残界中,静静等着回归的那一天。 说不定谢韬元就是某位大敌的座下弟子,派遣来人间当急先锋。 “我跟先生缘分极深,不忍看到先生落难,求先生指点一二,我好在旁帮帮忙。”中年男人感情极深的低声道。 陈禅顿时大笑:“你的演技还是那么好。” “起来吧,别跪着了,有了岱庙此等天大的机缘,身在此地,你就是现在人间唯一一位金丹境高手,眼下杀我,不难。” “哎,先生此言差矣,您永远都是小神的先生。” 陈禅瞥了他一眼,独自踩着久远的古石板环视岁月留下的痕迹。 中年男人注视陈禅的背影,赶紧起身,急急追赶。 “先生,接下来您要去哪?” “关外。” “我感觉到关外不是一处好地方啊。” “你感觉?” “岱庙关联四海、遥望苍穹,关外现在的气数小神自是可以看见一点。“ 陈禅停在一座古碑前,仰视着三米多高的墨宝,“无妨,关外妖族环伺,不去打上几场架,他们还以为人族好欺负呢。” 中年男人双眼霎时滴溜溜转,旋即低三下四的语气说道:“兴许先生去关外不全是为了打架。” 刚要行动的身子,猝然停了下,马上继续往下一座石碑走去,陈禅平静道:“说说看,抛开打架不提我还要去干嘛?” “听说关外出现一座古怪洞府,先生怀疑那座洞府跟域外有关?” 陈禅摇摇头:“亦算其中之一件事。” 中年男人双手摩挲着,如梦初醒:“小神翻看五千年的历史,起源于东北的少数民族频频入主中原,鲜卑部发起于大兴安岭,进军洛阳建立北魏,金发兵松辽,先灭辽、宋,又让南宋称臣纳贡,大清发迹白山黑水,进入山海关统一全神州……” “先生如此说的话,小神便颇为感觉其中必有猫腻,区区关外小部落,若无其他助力,何德何能让神州正统陆沉?!” 陈禅点点头,说道:“说到点子上了,你继续说。” “唉,先生,我眼下的记忆亦是缺失的厉害,关外有什么东西,记不起多少。” “灵气复苏,关外的那头老龙,不知道还能不能活。”陈禅低声说了件令中年男人大为色变的话。 然而,陈禅好似自言自语,紧接着道:“那头老龙也算长生久视了,被打的几近魂飞魄散,愣是让他逃脱往东北方向去了。” “先生参与了那一战?”关于陈禅说的老龙,中年男人半点印象也没有。 “没有,彼时我在忙天外天的事。” 中年男人吃惊道:“先生此去关外是去确认一下?” “正是。” “如果它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某种意义上说对天下是件好事。” “假设没死?” “神州之外山海凶兽出世,搅的民不聊生,让它帮忙镇压一下。”陈禅轻轻道。 “那可是龙啊!” 神州自古就自称龙的传人,对于真正的龙,当然有一种天生的崇拜感。 中年男子顿了顿:“何况,神州意外的山海凶兽,会听它的话吗?” 陈禅仔细看着这座石碑上的字,暗暗称赞,笔走龙蛇,写的一副好字。 “听,怎么不会听?” “是啦,先生,小神有一事不解。” “说来听听。” “先生为何对小神说这么多?”中年男子低声问道。 终于问到关键的点子上了。 陈禅笑道:“域外残界的炼气士在鲁州周边建立了一个叫做道心殿的组织,我走后,他们一定不安分,如果不老实,你就敲打敲打,反正,鲁州算是你的地盘。” 中年男人苦笑:“久远之前确系是我的地盘,好不容易活了下来,道行也未恢复,哪镇的住他们呀?”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定了,鲁州安危交予你了,希望我回来后,道心殿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 “……” 说罢,陈禅不再参观,绕过一座千年古树,径直走向城门样式的大门。 “先生!您是如何想起我的!” “几次到泰城没有见你,尚算不明确你的身份,泰山渐次问世,岱庙恢复隐藏的部分,从中察觉到了你的气息。” 中年男子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纳闷道,有这么明显吗? “先生,何时归来?” “何时离去过?” ………… 其实陈禅另有一些话没有和这位有点熟悉的地祇言及。 但没必要了。 像中年男子这样的地祇不会是第一尊,也不会是最后一尊。 天下灵气复苏,那些没死的地祇会一尊接一尊的问世,重新恢复权柄。 到时,争夺天下气运,又会弄的风起浪涌。 打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和司机说去泉城机场。 “几点的机票?”司机问。 陈禅看了眼手机,懊悔道:“还有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四点三十分。” “来得及吗?” “最近泰城变化很大,我发现了一条小路,能够抄过去,赶得及。” “多谢老师儿。” 当地百姓喜欢喊别人‘老师儿’以示尊敬。 “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您有所不知,我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第二百九十章 三岛十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章三岛十山“本地人啊,最近没去泉城吧?”司机是个自来熟,笑呵呵问道。 陈禅摇头:“咱们平头老百姓谁敢去泉城啊,这段时间听说泉城乱的不行。” “哎,你这小伙子知不道啊,泉城出了位泉神,将那些胆敢作乱的贼子,杀的干干净净,别看泉城人在互联网如何叫苦连天,实际上没事,都是自己吓自己。” “泉神?”陈禅纳闷。 司机说的泉神应该是自己吧?他怎么成了泉神? “那位泉神长什么样子?” “嗨,什么样子咱知不道,看网上流出的传言,那位泉神是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当然,瞧着年轻,真实岁数就不是咱们老百姓知晓的了。” 陈禅状若惊奇,笑道:“既然有泉神坐镇,想必泉城现在很安全吧?我正好去机场,拖泉神的福,丁点危险都没了,本来我还担心会出问题。” “出啥问题啊,你这小伙子年轻力壮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哪敢招惹你?你说是不?” 司机提起魑魅魍魉,陈禅走时暗地交代给谢镜花一些事,其中就有关月花的安置。 月花得到七十二口泉池的气运,鬼道修炼前期将会十分顺利,不必他待在其身边为她护道了。 另外,谢镜花想参考泰城对鬼母子的处置,想将月花吸纳进泉城司天。 只是陈禅多提了点意见,月花天生是修鬼道的胚子不错,再强的天骄之辈刚起步时亦是脆弱不堪,不如名义上把月花弄进司天,多分配给她一些修炼资源,待她修为有成,不会比那对鬼母子弱。 泉城一战,他同样有许多没来得及解决的小事。 比如关于龙虎山天师府的翠花和张宗敬等等,和关外那些事比较起来,无关紧要了,谢镜花在此战中,锻炼的极为出色,心境磨砺更上一层楼,交给她替他处理,陈禅放心。 至于青羽宗那位得到他剑法的年轻人,未来走到哪个地步,看他造化了。 陈禅低头在手机上打了长长的话,分别发送给谢镜花与王葳蕤,重点是照顾月花,月花的修为道行是他几位记名弟子里最弱的一位,理应得到两人关怀。 一拍脑袋。 急匆匆的,差点忘了另一位重要之人了。 旋即给赵健勇打了个电话。 “哎呀!想死我了,陈老弟,您是不知道啊,我对你是日思夜想,仅仅差我那宝贝闺女想你的程度!” “陈老弟,您现在在哪呢?!您是不知道啊,泉城一战,天下何人不是君,网络上有一个投票,给你起了众多响当当的名号,嘿嘿,我给当中一个‘泉剑仙’透了一票。泉剑仙,多清新脱俗呀!” 赵健勇陷入自己的啰里啰嗦中,陈禅静静听着,施展了点小术法,使得司机听不见他说的言语:“赵老哥,我喊你一声赵老哥,应该可以吧?” “可以,可以,怎么您越来越客气了?不该啊,莫非我哪方面做的不好?你我共同经历了多少磨难,陈老弟您有话直说,我有错就改,无错勉之!” “我要离开泉城了。” “……” “陈老弟,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 “不是,不是!!陈老弟你想清楚,现在你就是整座泉城的救世主,但凡留在泉城,荣华富贵那点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提,单单是滔天的权势,你就是泉城的一方诸侯!近千万的人口,无一人敢不听你的话!” 瞬间紧张的连话语里的“您”也不说了。 赵健勇说话的速度极快,像机关枪般,“先生!你真的、真的、真的要想清楚啊,现在走了,会有其他人代替你的位置!!” 赵健勇所有打算貌似都在为陈禅着想,实则他留下来,赵健勇获得的大好处数都数不清,毕竟,赵健勇与陈禅走的特别近,甚至比陈禅此次行走天下以来,大部分人都要近! 陈禅失笑,赵健勇的小算盘,哪能不清楚? 赵健勇算是想多了,即便他留下来,顶多稍稍照顾下他,绝不会违背原则。 上个手机虽然毁于大战,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没变,正和赵健勇打着电话,有人给他发了条短信。 眼下来不及看,陈禅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泉城司天的合作伙伴,有没有我在泉城,自身安全一定没问题,况且紧接着坐镇泉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鱼嘉。” “鱼嘉?”赵健勇轻声念了几遍她的名字。 鱼嘉大名他听过,也从狐朋狗友的渠道里,了解一些关于鱼嘉事迹,然而,他真的跟鱼嘉不熟,人家堂堂司天大官,哪会理会赵健勇这等市井商人? 别忘了,而今灵气复苏,修行者才是人上人,他们这群率先发家致富的商人,已经不吃香,某种意义说,愈富的商人身家性命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毕竟神州拍卖行拍卖灵石的货币,还是神州币。 赵健勇结结巴巴问道:“您……您要去哪?” “关外。” “关外?我……我……我能不能陪先生一块去关外?” “你走了谁来照顾赵木槿?” “让木槿随我们一道去!先生啊,别看现在的天下灵气复苏,依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像先生此般英雄,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关外,更得金钱开道,并且,多年生意,我认识几位人品不错的好兄弟在关外,咱们去了凑巧投奔他们,生活方面绝对为先生安排的妥妥当当。” 陈禅怎会同意? 他直觉关外的凶险,远非泉城可比。 赵健勇、赵木槿父女两人真随他去了关外,不一定来得及照顾的了他们。 “我只是和赵老哥说一声,没有其他的意思,至于同我去关外,丑话说在前面,关外如今的局势我也拿捏不准,万一……万一我短暂离开一会儿发生意外,以关外修行者的力量,你们父女瞬间暴毙。赵兄你不在乎自己,莫非也不在乎自己的亲闺女吗?” 这番话真真说到赵健勇心坎里去了,他眼下最怕的就是前半辈子赚的钱,稍一疏忽全让修行者抢走了,还有坐拥万贯家财,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呢,被修行者一根手指头给捏死。 “唉,既然陈老弟这么好心好意的规劝我了,我一大把年纪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好吧,恭祝先生一路平安、事事平安,马到成功!!” 做生意的商人特别喜欢马到成功这个成语,陈禅去赵健勇家中,皆悬挂着马到成功的书法匾额。 “好,多谢赵兄。” 陈禅笑道:“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挂吧,挂吧……” 赵健勇还想说好听话,他直接挂断电话。 旋即看到短信。 是山城孔家发来的。 接近千字的短信,大概是把山城发生的重要之事简单叙述一遍。 山城内的灵气变得不可思议浓郁,许多年轻俊彦借此形势,纷纷突破境界。与此同时,山城司天好像出现了点问题,以孔家的势力竟然打探不到内部消息,只是看到山城司天放任城内乱糟糟的局面,那些骤然得到强大力量的年轻俊彦,不断作出欺男霸女的事迹,最终还是蜀地一位剑修悄无声息来到山城,生生斩杀了十几人和二十多头妖物、鬼怪才止住了恶化的局势。 还有蜀地的青城山,现今高耸入云,仙气缥缈,端的是一派仙家景象。傅红葵和青城山摩擦了点矛盾,尽管最后两方都默默退了一步,梁子就此结下,以青城山处事,这口气必然不会轻易咽下。 傅红葵去了关外,走时让孔家照顾她的生意…… 看完千字短信,陈禅收起手机。 字里行间皆在告诉陈禅,蜀地要出大事了。 只是关外的事迫在眉睫,他分身乏术,唯有按照既定计划先去关外。 青城山虽不在四山五岳内,但地位于神州亦绝对的位高权重,是诸多名山大川之一。 中岳嵩山、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陈禅不信唯有泰山异象频发,其他四岳必然一样接连爆发不可思议玄奇景象。 四山为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峨眉山,根据陈禅从司天得到的消息,四山已被司天重点关照,似乎有些怪异。 这还是表露于明面上的事,海外三岛十山,陈禅不相信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不会老实巴交的光看着,肯定一一问世。 尤其是那神话传说不绝于耳的三仙岛,方丈、蓬莱、瀛洲,陈禅也得小心对待,十洲的话,有几洲在人间与仙界断绝联系时,已经被其中大能巨擘带往人间外,不愿眼睁睁看着再无丁点回归仙界机会。 “你在发呆什么呢?”司机问道。 陈禅回过神,笑道:“想起了点麻烦事。” “嘿,要我说你们年轻人多经历点麻烦事,对将来绝对有好处,有时候一帆风顺会麻痹你的视线,于发展不利。” “啊,是是是,对对对。” 陈禅用网上学到的“敷衍学”敷衍司机。 “还有多久到机场?” “嗯,快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乘坐飞机的。” 边说着,司机一头扎进长草,陈禅吓了一跳,没想到车辆稳稳落地,过了长草,竟是一条年代久远的土路,地面平滑,格外适合行驶。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山路见鬼魅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一章山路见鬼魅“咱就是说,以前经常跑的一段路,忽然多了一大块地儿,大家都十分不习惯,并且,道路两边的树也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城里农业大学的专家们倒是得了宝贝,天天带着系里的学生来辨认究竟算是什么样的树种。” “哦,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飞来飞去,哎,你看你看,又飞来一群,成群结队的,这鸟还挺好看的,花里胡哨。” 司机尽管从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开了几次,然而每次前来,尽皆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啧啧称奇。 只是有件事让司机心里担忧,就在昨天,泰城司机群里的一位老司机,拉着客人去泉城机场,走这条路,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奇了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相依为命拉客的汽车也找不到了。 碰上这种事当然得找泰城有关部门,瞧瞧能从有限的监控中找到痕迹嘛,又是一件众人十分不理解的事,自监控调取来的视频显示,为了赶时间,那位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确实开车带着客人往这边走了,应该走了这条路,然而,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此事官方没有公布,貌似是件谣言,之所以不愿意相信,还是司机认识的同事里,没有一位在这条路上出过事。 陈禅当然看到了飞过的鸟群,这种鸟他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以前的人叫它“知家鸟”,传说,每一只鸟都是人死后的魂灵幻化的,无时无刻不在朝家的方向飞,叫声奇特,“知家、知家”叫着。 遇见知家鸟最好绕路走,因为这种鸟胃口极好,又是成群结队行动,极易偷袭落单的人,下场唯有葬身鸟腹。 他问道:“这种鸟不攻击人吗?” “攻击人的事倒是没听说过,有人弄死过几只这种鸟,回家炒了香菜,特别香。”司机呵呵笑着说道。 知家鸟可以食用,陈禅依稀记得,遥远年代的人,赶路饿了,设下陷阱,捕捉知家鸟烧烤吃了。 “嘿嘿,说起这件事了,不怕你这小伙子知道,我也吃过这种鸟,是真的好吃,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上瘾一般。” 司机略微得意洋洋。 陈禅笑道:“没毒吧?” “哎,别胡乱说,哪能有毒呢?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就该明白吃这鸟绝对没毒,还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陈禅没看出来,知家鸟和人间现今存在大部分鸟类相差无几,只不过藏在被封印的地方里。 之所以名山大川的一部分被封印,还是源于灵气渐渐枯竭,如今灵气重新复苏,这些封印的一部分,顺理成章的解印现世。 就与大道之前缺损,现在徐徐弥补自身,一个道理。 想必再过一段时间,等更多的隐秘之地问世,域外残界不一定非要融汇,人间的规模也要扩大超出想象的范围。 “咱不说假话,这鸟肉用香菜炒,真香啊,我现在看见这玩意儿都流口水。”司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陈禅忽然想起一事,似乎古时人们吃了知家鸟,亦是时时刻刻想着其味道。 “老师儿,离机场还有多久?”陈禅岔开话题问道。 司机恍然回过神,自己这次是要带乘客去泉城机场,说道:“快了、快了,根据我数次……” 话音未落。 前方土路一侧骤然蹦出猿猴状的凶兽,铜铃大小的血红眼睛盯着车辆少许,似是看见了身在车里的司机和陈禅,霎时间急不可耐的跃过来。 凶兽阻碍前方,司机猝然见到三米多高的凶兽,顿时吓地一脚油门踩到底,想把它撞死。 可惜司机想多了。 车头不待撞到猿猴状凶兽身上,粗壮双臂猛然插进车子前部,狠狠贯穿进去,虽说惯性直直将凶兽推后的几米,但看它轻描淡写的样子,造成的伤害显然微不足道。 旋即凶兽举起车子,大口咬下。 不管是车子的哪个部位,落进凶兽的嘴里都让其吃的津津有味。 仿佛凶兽不只是食肉动物,连钢铁也不在话下。 毕竟时间过去了太久远,陈禅未曾第一时间看出此凶兽叫什么名字。 顾不得此事,抓住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的司机,以真气扯断安全带,把他脱离汽车。 两人站在路旁,静静看完,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辆汽车消失在凶兽口里,除了轮胎压出的微微车印,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娘嘞,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啥玩意儿啊!!!”司机魂不守舍的呢喃自语。 他现在有点意识,极其想拔腿就跑,然而,看凶兽此般样子,哪能跑的过它? 陈禅打量它的样子,想起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了。 鬼哭猴。 凶兽把一辆汽车吃进腹中,颇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随即大叫数声,呜呜咽咽,果然像是鬼哭。 不叫还好,鬼哭猴一阵鬼哭狼嚎,使得司机情不自禁一屁股坐在地面,转身手脚并用就要逃跑。 他一剧烈活动,鬼哭猴的目光自然转移到两人身上。 它歪着脖子瞧着陈禅,似乎从眼前这位弱小人族感受到了危险,然而这头鬼哭猴尚未产生灵识,咧嘴呜呜咽咽数声,一个纵身扑向离它最近的陈禅。 “原来是头愣头青。”他一步不动。 拥有金丹境战力的陈禅,摄于鬼哭猴的凶威避其锋芒,简直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蠢事。 司机打算利用汽车撞死鬼哭猴,是自投罗网,那么,鬼哭猴扑杀陈禅,亦为飞蛾扑火。 稍稍离地,与鬼哭猴平视,单手抓住它的脑袋,猛地砸向地面。 只是在此过程间,遥遥传来嘶声裂肺的大喊:“前辈饶命!请前辈放过我儿!!!” 听闻此言,陈禅收回真气,放开鬼哭猴的脑袋。 然而,它还是一脑袋撞到地面,霎时灰尘弥漫,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鬼哭猴出生后,便拥有一身坚如钢石的体魄,力大无比,山海年间,虽比不上生下来就如神灵的凶兽,仍是人族极为难缠的怪物,因为鬼哭猴常常三三两两出没,一旦碰见行人旅队,往往造成惨烈祸事。 难怪陈禅认出鬼哭猴后,奇怪为何只有一头猴子,原来另有一头有了道行的妖猴没来。 新来的鬼哭猴身高已经到了五米开外,陈禅站在他面前,如同幼儿。 不过,这头鬼哭猴瞄了几眼自己的孩子无事,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势,高悬的心放了下来,鬼哭猴天生体魄强悍,这点伤势过几天便愈合如初。 “感谢前辈饶命,我儿未开灵识,冲撞了前辈实属不该,以后我必定严加管教,把它锁在洞中不得外出,唯有修出灵识才能现世。” 五米多高的鬼哭猴朝陈禅一拜再拜。 场面十分滑稽。 还不等这鬼哭猴说完,又有一头有了道行的鬼哭猴风驰电掣赶来。 一家子啊,陈禅心底暗道。 新来的鬼哭猴显然道行不如这一头,体型也矮了一米有余,说话磕磕绊绊:“多……多谢……多谢前辈……不……不杀之恩。” 陈禅看着两头鬼哭猴又是作揖又是跪拜,以真气令其站直了身体,说道:“看样子,你们的孩子不是第一次吃汽车了。” “叫汽车吗?晚辈实在不知,昨天有辆汽车经过,我儿不知好歹将汽车吃了,万幸我来的及时,救下三人,现在那三人在我洞中养伤,只等他们轻伤康复了,我就把他们送回人类社会中。” 陈禅看着鬼哭猴的双眼,巡查了他灵识,所言非虚,便点点头,没再说下去,而是换句话问道:“你们何时出世的?” “回前辈的话,我们一家人原本生活的好好的,忽然天旋地转、日月无光,就出现在这儿了。” 终究为妖类,话说不清楚,只能简单讲述经过。 陈禅默默听完,心中了然,鬼哭猴一家三口,原来生活在泰山封印的一段山林里,泰山渐次恢复以往威能,那封印的山体亦是解放出来。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凶兽吗?” “有倒是有,大多灵智未开与野兽无异。” “告诉我它们分布在哪些地方。” 五米多高的鬼哭猴仔细深思半晌,找了根枯树枝,大概画出附近的地形,在它们分布的地方画了几个圆圈。 “晚辈尽管有点道行,然而道行浅薄,再多的事便不清楚了。” 陈禅颔首:“你们夫妇的礼节、人族言语从何处学来?” “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你们走吧。” 鬼哭猴夫妇照猫画虎的朝陈禅作揖,抓起犹如喝醉酒似的小猴子,攀树飞山离开。 陈禅稍后找到没跑多远的司机,他体力耗尽,正学着鸵鸟把脑袋藏在草丛。 “老师儿,我把你送回去吧?” “啊?” 司机大惊失色:“你怎么没死!!不对,不对!!你一定死了,现在是鬼魂,觉得我没有和你一块死,索命来了!!!” 司机疯了一样向陈禅磕头,求饶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活的太不容易了,您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不要杀我,等我跑出这鬼门关,回到家一定给您多烧几摞纸!!” 陈禅失笑。 也不愿和司机多费口舌,抓起他的领子,像是提小鸡将他带出此地。 这多出来的土路,虽说离泉城机场近,但还是让泰城司天封起来为好,尤其鬼哭猴画出来的地方,未开灵智的凶兽较多,寻常人万万不可前去,泰城司天也得重点宣传并派人严加看管。 泉城一战,未让陈禅感觉到这天地与之前发生了多少显著差别,不过,此事使他惊觉,马上就要翻天覆地,存活下来的无数寻常人见所未见的物种,很快就会对人类社会产生极大的冲击。 当然,此事是对于神州而言,国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比较起来,神州跟天堂差不多。 第二百九十二章 离别,路尽又见险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二章离别,路尽又见险峰陈禅忽然嗅到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看,原来他竟是吓地尿裤子。 情有可原,在真正的生死大恐怖面前,陈禅见过各种各样的怯弱表现。 像神州司天上一任司卿,以及龙虎山天师府老天师那般,完全不惜一死,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面对生死,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如何活下去,还有生理、精神上的反应。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把司机丢在泰城安全的地方,陈禅施展小术将自己的样貌从司机记忆里去除,接下来就不归他管了。 鬼哭猴一事必然会在泰城闹的沸沸扬扬,也正好提醒那些还在走不同寻常路的司机,走原先修建的道路仍是较为安全的选择,当然,不排除回到人间的凶兽,跑出一直生活的地域,侵犯人类社会,这些事该泰城司天来处置。 打电话给鱼嘉,完整说了遇见鬼哭猴一事,鱼嘉听闻,顿时心惊胆颤,根据陈禅说的地点,倘若三头鬼哭猴想跑进人类社会,简直太轻松了。 “先生放心,我会以神州司天的名义通知泰城司天,让他们防守好泰山新现世的区域。” “此事宜急不宜缓,万一出了事,十有八九就会是大事情。” “好的,我了解。” “先生这就要走吗?”鱼嘉不舍问道。 她隔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重新见了先生一面,心底希望他可以多留泉城一段时间。 毕竟陈禅对于她的意义,跟谢镜花等记名弟子还不一样。 陈禅算是鱼嘉在修行路上最为至关重要的引路人,若没有陈禅,鱼嘉修行不会那么顺利,也不会在这个年纪成为神州司天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 泉城一战,使得鱼嘉在司天内部的地位直线上升,能够坐镇泉城也清楚无误的彰显她的重要性。 “订了机票,马上就要赶到泉城机场,去往关外。” “先生是去关外的哪座大城市?” 神州最后一个王朝大清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所以陈禅去的是辽州的阳城,同时,司天镇守关外的周玄意亦是在阳城。 只是发现的不明洞府地点位于大兴安岭中段区域,陈禅到阳城,还得往北去。 之所以如此麻烦,还是因为关外最大的一个司天,便在阳城,陈禅需要先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像没头的苍蝇乱撞,既耗费时间也耗费精力。 陈禅和占据岱庙那尊地祇说的老龙,大概率处在大兴安岭位置。 “辽州的阳城,我是以司天的身份去的。” “先生为什么没和我提及,可以给先生办理一下手续,调阅资料的时候更加方便。” 陈禅缓缓摇头说道:“不必了,以赵阙的身份进到关外司天足够了,省得引人注意。” “恐怕赵阙这个身份已经不安全了。”鱼嘉担心道。 的确有此忧虑,陈禅混在司天中的‘赵阙’身份,已被有心人知晓,假设关外有人知道,陈禅在泉城做的一系列事,只怕瞒不住。 陈禅失笑,自信说道:“他们知晓又如何?无论我瞒着还是堂而皇之告诉关外修行者,我到了。皆有利有弊,只看从中如何周旋。” 鱼嘉霎时明白先生想要作何打算。 如果关外修行者不知他已经去了,先生完全可以浑水摸鱼,即便知晓了泉城一战大放异彩的先生到了关外,那也好办,以余威震慑宵小,亦能达到目的。 挂断电话后,陈禅没再选择乘车去往泉城司天,而是御风掠过泰山。 他本来可以选择御风赶路的,只不过想亲身感受下现今泰城状况。 真正了解一座城市的状态的,找每日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司机再正确不过。 泉城机场已经恢复运营。 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大战正酣时,安全起见,泉城的相关部门命令关闭了机场。 此举甫一做出,立刻引发不少人反对。 因为泉城不安全,既有选择开私家车离开泉城避难的,亦有选择乘坐飞机。 不过陈禅看互联网上的帖子,现在乘坐飞机也不安全,天空上忽然出现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儿,经常往飞机上撞,要不是任何一位机长都久经考验,不然出一次事故,便会死伤惨重。 陈禅到了机场,迎面就看到了赵健勇跟赵木槿父女两人。 赵健勇左等右等终是等到了陈禅未曾错开,开心笑着上前迎接:“陈老弟,听闻你要走,我们父女两人马不停蹄的赶来为你壮行。” “多谢赵兄一片好意,我们算是一块经历了大事的朋友,既然你来了,我就送你一句忠告。” “我洗耳恭听。” “一定要和泉城司天走近,你的那群狐朋狗友能断则断。” 第一句话赵健勇听明白了,不必陈禅说,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和泉城司天有多近走多近,眼下神州虽然涌现了数不清的修行者,然而,修为道行强大之辈,早被那些大势力邀请一空,剩下的修行者,不是漫天要价就是修为太过低下,当然还有另外一类,此类修行者心高气傲喜欢独来独往,不管赵健勇出多少大价钱,往往是微微一笑,断然拒绝。 至于第二句话,赵健勇根本听不明白,陈禅所说的狐朋狗友,有一部分是拥有真本事的,贸然断了联系,只怕赵健勇想要求人帮忙的时候,都找不到人求。 陈禅不管赵健勇如何想的,看向一脸不舍的赵木槿:“有缘再见。” 赵木槿张了张口,本想咽下到了嘴边的言语,然而,极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陈禅了,她骤然冲动问道:“陈先生我现在也走上了修行路,你可以将我带在身边长长见识吗?” 赵健勇一听这话,连忙扯她的衣袖,别让她冲动,只要活着,还是有机会再见陈禅,然而随陈禅去关外,照陈禅适才通过电话说的那些话,赵木槿身在关外会很危险!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出了事,让赵健勇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陈禅摇头说道:“假设你的修为道行再高一些,你提出此事,我或许会认真考虑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拒绝赵木槿请求。 她尽管心里知道是如此结果,但依旧充斥失望。 赵木槿失望的并非陈禅拒绝了她,而是自己为什么不争气像那些神州天骄突破境界跟吃饭喝水一样呢? 比方说身为泉城司天司长的谢镜花,看网上的消息,她的修为道行已不似年轻一代,而是如用了不知多少灵石、天材地宝的老一辈修行者。 倘若赵木槿与谢镜花相差无几,先生必然同意带着她去关外。 陈禅拒绝了,赵健勇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回到了肚子。 接下来,赵健勇哪敢再留赵木槿待在陈禅身边,他现在也不想陈禅给予的忠告有多深的含义,忙跟陈禅寒暄几句,拉着依依不舍的赵木槿去了停车场,开着泉城为数不多的豪车,迅速离开机场。 “你们出来吧。”两人走后,陈禅轻轻说道。 谢镜花与王葳蕤悄然无声自候机大厅走出来。 王葳蕤嬉嬉笑笑问道:“那位长相清纯的姐姐便是赵健勇的宝贝闺女赵木槿吧?” 陈禅点点头。 “早就听过赵木槿的大名,她的美色被人私底下广为流传。” 王葳蕤吧唧着嘴,似乎对先生‘颇为不屑’王葳蕤感到可惜。 她不知先生和赵木槿之间有多深的纠葛,见赵木槿那副临走时泪眼婆娑的样子,就明白赵木槿对自己家的先生一往情深。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王葳蕤好奇先生为何不将赵木槿顺理成章的收入怀中,人家长得多好看啊。 谢镜花白了一眼王葳蕤,相处日久,她算是看清楚王葳蕤的心机手段了,和泉城司天的人员相处,王葳蕤巧妙施展点手段,就能令人认为王葳蕤绝对是自己的知己,旋即就跟王葳蕤掏心掏肺说话。 陈禅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貌似怒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和师姐是来送先生一程的,是啦,那位月花师姐已被我们安排到更好的地方,肯定没有任何人打搅她的修行,另外,月花师姐资质极好,在修行上又聪慧,已到突破边缘。” “哼,饶你这一次。” “多谢先生。”‘ 没了大王家束缚的王葳蕤更显鬼机灵,陈禅话音未落,她又问道:“既然有位赵姑娘对先生芳心暗许,齐姑娘知道吗?先生在司天所用的假名赵阙,莫非取的是赵木槿的赵?” 谢镜花白了她一眼,暗道,自讨苦吃。 果然,陈禅抬手又给她了几个脑瓜崩,这次手底不留情,打的王葳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镜花说道:“先生,关外情况复杂,您一定要小心。” 陈禅颔首,他的记名大弟子最令他省心。 是了,在山城收的那位小狐狸亦是去了关外,兴许他们还能相遇。 王葳蕤揉着小脑袋:“先生,现在天上也不安全,神州没有怪鸟撞上飞机导致机毁人亡的惨事,国外可发生了不少起。” 此事,谢镜花听过数次了,有些海外定居的神州人感到不安全,想乘坐飞机回神州,万万想不到,飞机碰上奇怪的鸟群,掉进茫茫汪洋,一切皆成空。 “我会当心的。”陈禅代她揉了揉脑袋,把王葳蕤的秀发揉的一团糟。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陈禅笑道:“好了,时间快到了,我去取票,你们回吧。” 泉城以及七十二口泉池仿佛在送别陈禅,霞光万道、异象纷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关外!关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三章关外!关外!泉城机场。 尽管另有一些人际关系衍生出来的因果未曾料理,陈禅此时也顾不上了,在跟齐红袖你侬我侬的第二天,他便大致整理了下没有完成的事,告知鱼嘉和谢镜花帮忙处理一下。 其中的重点就是月花,他越来越看好月花在鬼道上的成就,说不定……真可以成就鬼仙。 灵气复苏,千帆竞渡,人间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即便当中藏着想象不到的凶险,应对得到或者豪赌一把,赢了,自然是功成名就、青史留名。 夏侯穷便是豪赌的典型,带领江南夏侯家一票人前来泉城,赌的就是司天人手捉襟见肘急需外部力量,结果毫无疑问,夏侯穷赌赢了,赢下的不仅仅是夏侯家将来的修炼资源,还有他本身打进了神州司天内部高层。 昭天苑纯粹天上掉馅饼了,而且被砸了个正着。 当然,神州司天亦不会拿夏侯家和昭天苑同等看待。 夏侯家属于雪中送炭,昭天苑就是不情不愿的跟司天站在一起。 陈禅取了票坐在候机大厅稍等了一会儿,听到广播提到检票,排在众人队伍后面,慢慢上前。 飞机没有晚点,顺利上机。 期间有位打扮时尚的女子,频频回头看他。 陈禅自她的相貌察觉一点熟悉之感,然而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她了。 两人极有缘分,恰好是邻座。 陈禅看向窗外忙前忙后的机场工作人员,邻座喷着淡淡香水的靓丽女子打量着他。 “你没认出我来吗?”女子朝陈禅稍稍侧头,轻笑的问道。 陈禅转过头,仔细观察着她的相貌,顿时搜肠刮肚,的确有一种曾经见过的熟悉之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又在哪里见过…… “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十分罕见,叫做陈禅,对不对?” 女孩子直言以对。 陈禅礼貌笑着颔首:“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不好意思,我的确忘了在哪里见过你了。”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上次结识同样是在飞机上……” “我想起来了,你叫何霜,前段时间我去山城,你也坐我邻座。” “是的,是的!哎呀,上次忘了留你联系方式,你看,我们是多么有缘。”何霜开心道。 陈禅想起他从泉城飞往山城的飞机上,认识了这位喷着高级香水的女子,彼时他们一路上虽然未曾说太多话,但何霜总归给他留了一点印象。 现在来看,他明白为什么何霜会给他留印象了。 何霜是位修行者。 并且修为道行远超她的年纪,眼下已经到了无垢境后期,离琉璃境只差一步之遥。 她身上另有七十二口泉池的气运,不似寻常人平均获得极少气运,她是真正拥有一截七十二口泉池大气运的修行者。 所以,陈禅故作惊讶的小声问道:“何姑娘能掐会算,莫非是修行者?” 何霜忽而略微扬起自己的下巴,显得高傲,“对啊,你说的没错,我便是修行者,怕了吧?” “嗨,经历了泉城一档子事,除非何姑娘要杀我,不然,哪会怕修行者呀。何姑娘这样的修行者在我们普通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真神仙,祈求保佑还来不及呢……” 陈禅顿时恭维道。 何霜的修行底子打的极差,身上倒是带了不少法宝,陈禅扫了几眼,只看上了其中一件遮掩自身气息的玉佩,玉佩悬挂于何霜腰间,和女孩子佩戴的装饰品相差无几。 这件玉佩估计来头很大,陈禅微微试探了一下,竟是琉璃境的法宝。 何霜来头不小啊,琉璃境的法宝带在身上随意外出,背景不是大门大户,便是名门大派。 上次没有及时反应何霜的底细,看来是有缘故的。 而且家在泉城,陈禅两次碰见她,皆是自泉城去往外地的飞机上。 琉璃境的法宝,也就是真修层面的法宝,依陈禅在泉城这段时间的经历,尚未发现泉城有哪个修行世家、门派拥有此等雄厚的底蕴。 “嗨呀,你自谦了,如今普通人才是谁都不敢碰的存在,有神州司天压在脑袋上,我们这些修行者翻不了天。况且,咱们泉城出现了一位不得了的大修行者,一己之力平定泉城祸乱,真真是我辈修行者崇拜的偶像。” 说起这个,陈禅就来精神了。 “哦?你说的这位偶像,难道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救了泉城近千万百姓的神秘修行者?” “对,就是他!”何霜双手交叉,斜躺在座椅上,轻声说道:“不怕你知道,我们何家算是泉城老牌修行世家,照家里长辈的话说,虽然比不过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和鲁州绝大部分修行世家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泉城何家! 私底下陈禅听赵健勇说起过,泉城确实有一个家族姓何,只是这个家族极其低调,外露在表面的财富并不多,乃至比不过他横空出世的赵健勇,抛开极少数生意上的往来,赵健勇跟何家并无太多的交集。 如果赵健勇在这儿听何霜这番话,一定得惊到下巴脱臼。 陈禅表现的好奇,问道:“修行世家四个字最近我经常听到,京城的修行世家和其他地方的修行世家有什么区别吗?” 如此问才对,倘若不问,何霜就该怀疑陈禅的身份了。 不只是陈禅疑心何霜,她一样的试探陈禅。 上次去山城,陈禅到了后,山城霎时风起云涌,而她实际上奉了家族长辈的委托,去山城看望一位前辈,旋即就听到孔家的一系列事。 此次去关外,又碰见了他。 难道真如何霜亲口所言,两人当真有这般深厚的缘分吗? 何霜不信。 陈禅也不信。 她的修行根底并不扎实,甚至摇摇欲坠,陈禅在泉城见多了这样的修行者,拿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生生喂了起来,只是喂到半步真修的层次,也需本人拥有天赋。 何霜的天赋现今在陈禅的眼里,非常不错,假设自己一步步修行,比不了谢镜花、月花、王葳蕤,但也超出平辈修行者一大头。 “怎样跟你解释呢?照我的想法说,京城的修行世家没什么了不起的,谁耐他们自古以来的传承较我们更为完整,好似没有经历末法时代一样,族中高手一茬接一茬的,与韭菜般,压根割不完。现今神州有个说法,谁家想要掂量掂量自家的底蕴,就去京城挑战,胜了亦或打成平手,就融入成为京城修行世家,然而,一旦败了,必然是惨败,血本无归的惨败。” “那些大门大派呢?他们就不想成为京城门派?” “陈禅,这你就有所不知,京城不允许有任何门派存在,何况,神州的大门大派皆占据一方风水宝地,京城的灵气虽说特别浓郁,将来还是比不过名山的。是啦,上次见你去山城,达到目的了吗?” 何霜骤然换了话题,直接问‘达到目的了吗’,让陈禅会心一笑。 这小丫头肚子里的心思不比王葳蕤少。 “肯定达到我的目的了啊,见了一面老友,送他离开,我便回了泉城。” “你的……老友?” 前段时间最为轰动属地的大事件是什么?必然是孔家掌门人孔老爷子的寿终正寝。 也有人说,正是孔老爷子离世,镇压不住神州的魑魅魍魉,才导致泉城大战的发生。没几个人信服这样的说法,孔家的孔老爷子算是灵气复苏后最早走上修行路的前辈,他们那个时代,灵石、天材地宝极少、极少,谁家得到了,都像是宝贝藏着掖着,哪像是现在,只要缺灵石、天材地宝等修炼资源了,去各地的拍卖行里买就是了,仿佛要多少有多少。 鉴于此,孔老爷子那一辈的修行者大多数寿终正寝,离开了修行之风日盛的神州。 陈禅颔首:“是啊,他算无病无灾的寿终正寝,忙碌了一辈子,也是好结局。” “你的那位老友是不是姓孔?”何霜吃惊问道。 陈禅很快摇头否认,“老爷子与我同姓,姓陈。” “你没骗我?” “奇怪,这种事我为什么骗你?莫非山城也有一位姓孔的老爷子离世了?” 何霜点头道:“孔家的孔老爷子,听说过吗?” “未曾听说。”陈禅否认。 何霜怀疑陈禅骗她,追问道:“真的吗?” 陈禅顿时失笑:“我一个普通人有必要欺骗你这样的修行者吗?万一你得知我其实在骗你,还不得处置我呀!” “哈哈……玩笑,开玩笑,主要最近泉城风声鹤唳,让我太过敏感了。” 何霜尴尬敷衍。 随即掏出手机,摆弄几下,想要沉默少许过了这段尴尬话题。 飞机已在万丈高空,仿佛滑翔在云层之上,景致颇为壮观。 陈禅心底暗道,孔家的掌舵人是我抚养长大的,他姓陈,其实也没错,何姑娘,我可没骗你。 许多乘客要么戴上耳麦打开手机看提前下载好的电影,要么用隔音耳塞堵住耳朵开始进行睡觉。 没了尴尬气氛,自来熟的何霜便凑近陈禅问道:“这次你去关外干什么?还是去看望老友吗?” 陈禅笑着回答:“哪有那么多老友,山城那位是机缘巧合的忘年交。至于我此次去关外……是啦,何姑娘因何事去关外?” “哦,我是奉家里长辈的命令行万里路的,多走走多看看,对我有好处。” 这何家不简单,就在泉城,也不愿近水楼台先得月插手七十二口泉池,叫何霜去关外想必打的主意也不容易猜。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危险!危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四章危险!危险!!令陈禅比较好奇的一点,何家既然拥有如此雄厚的底蕴,又是在泉城本土,理应比其他大势力有更多的优势,却是对七十二口泉池无动于衷,莫说提早布局了,在陈禅的记忆中何家一直处于龟缩状态,压根没有参与抢夺七十二口泉池。 难道说何家从头到尾根本对七十二口泉池不感兴趣? 不太可能。 陈禅貌似很随意的说道:“老夫子教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错,何姑娘家世又好,多走走看看的确对自身有极好的好处,对啦,看网上的不少分析文章,一再强调,修行界的大势力到泉城为的是七十二口泉池,说是谁家一旦拥有七十二口泉池,就能建立千年不朽的基业,何家身在泉城,莫非不对七十二口泉池有羡慕之心吗?” 他话说的妙,不提何家有没有对七十二口泉池产生觊觎,而是换成羡慕。 何霜听闻,果然脸色未变,似乎打消了对陈禅的疑虑,低声说道:“人非圣贤,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私心,但是我家族老说了,七十二口泉池乃是神物,绝非我们这种偏安一地的修行世家可以得到,不如静观其变。” “剩下的事你也看到了,来神州许多势力,互相打的昏天黑地,单单是陨落在泉城的真修高手不知凡几,倘若何家凭借地利插手,兴许前期占得便宜,再过少许日子,马上跟其他势力没有什么区别,吞进嘴里多少全都得吐出来,不愿吐,就要伤筋动骨乃至大伤元气。” 何霜有些话没有向陈禅言明,泉城一战,越打到后期,看的越不是一个势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的实力,而是看谁家的老祖更强。 那位神秘修行者最后大战数人,挑出任意一人皆能让何家退避三舍、不敢应战。 况且,疑似最终有人突破到了传说中的金丹境,毁掉一座高楼大厦皆为举手投足之间,这下子,还存在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心思的何家,更不敢出手了。 之所以如此,何家一无所得,才会先行派遣何霜去关外瞧瞧,有没有何家能够火中取栗的好处。 依据何家那些族老判断,关外大事尚处在萌芽期,这段时间只要多加小心谨慎是不会出现危险的,让一直好动不老实的何霜先行一步,是个较为不错的选择。 何霜在何家内的地位十分尴尬,她是眼下何家年轻一代修为最高的一人,然而,她资质不错,修为是灵石、天材地宝堆上来的,与其他靠自身一步一个脚印的俊彦不可相提并论。 依靠外物堆上来的修为,如何不堪一击,泉城一战众人看的淋漓尽致。 无论修为到了多高的地步,地基不牢,碰上强大的敌人,简直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何姑娘说的是,不提别的,那位保护泉城免遭战火的修行者,已被我们普通人认为是实实在在的守护神。不知何姑娘有没有那位神秘修行者的蛛丝马迹?” 陈禅笑了笑,询问。 何霜直起上身,恰好空姐问要不要吃食,她点了鲁州较为出圈的黄焖鸡米饭。 空姐稍稍转头问陈禅,陈禅指着何霜:“与她一样。” 高挑美貌的空姐极其礼貌的笑了下,转身离开。 “那位不知名姓、不知背景底细的神秘修行者确实为咱们泉城的守护神,我们何家从他手中亦是得到不少好处。”何霜开心笑道。 这下换成陈禅纳闷了。 他从未跟何家打交道,怎么让何家凭白得了好处? 转念一想,究竟是何缘故便想清楚了。 无外乎陈禅帮何家把泉城大大小小的势力清了一遍,省得何家亲自下场。 就是不清楚,何家知不知道紧接着会是鱼嘉坐镇泉城,神州司天的重心也会放在这做大都市上。 七十二口泉池的足够使得神州司天,接下来百年,英才辈出,狠狠压神州其他门派、世家一大头。 “何家得了什么好处?方便说吗?” “当然方便,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过段时间外人也会明白。那位神秘修行者啊,间接让泉城的势力浮出水面,我们何家躲在暗中记录一番,就收获无数先机,并且,大王家、张家等鲁州大势力损失惨重,他们在鲁州的生意,我们何家也能巧妙施展手段夺过来一部分。” “何家真真有大气魄,气定神闲,将来必辉煌与神州。”陈禅恭维道。 七十二口泉池如此摆在手边的仙缘不去争取,畏手畏脚,照陈禅的眼光看,何家也就这样了。 许许多多的事绝非非黑即白,何家不出手或许保全自身,出手的话,假若泉城没有陈禅,兴许是另一番结局。 何霜十分开心:“谢谢,尽管知道你在拍马屁,但我还是为何家高兴。陈禅,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背景呢?几句话让我将自己的底细说的干干净净,你却作壁上观,似乎在看热闹。” “我的身份背景?何家既然在泉城有这么大的势力,完全可以调查。”陈禅略微有些迟疑,又似在担心,神情还附带恐慌。 这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质询的真实模样。 陈禅心底无动于衷,何家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跟谢韬元一战,知道自己身份暴露,和鱼嘉、谢镜花说了一说,立刻就帮他完善了身份信息,现今外界势力不管怎样调查陈禅,都会得到他是泉城师范大学的美术生,在泉城乱局里做下不少好事,比如给寡居的老年人送新鲜蔬菜、帮泉城司天搬卸货物、带着七岁的小女孩找妈妈等等。 因此收获了泉城颁发的“优秀市民”奖章,鼓励陈禅为泉城继续做暖心好事。 既然陈禅主动提起此事,何霜拿出手机,啪啪打了几行字,点击发送,旋即想要增加自身气势的交叠双腿,上身斜躺,就算空姐为两人送来了黄焖鸡米饭,她也不搭不理。 陈禅半起身客气的接过两份黄焖鸡米饭,将属于何霜的一份放在她身前的小桌上。 “你一定想知道刚才我发了什么样的短信。”她半笑半严肃。 陈禅颔首,好像强力表现自己不在意,手微微颤抖出卖了他心底的恐惧。 说实话,他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不留痕迹了,赵健勇那般的卖力表演其实比不过陈禅的见微知著式演绎。 “确实十分好奇,但何姑娘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愿意追问,弄巧成拙了反倒不美。” “我给何家发送了条短信,让家里人利用大数据筛选你最近的作为。” “可能会让何姑娘眼前一亮。” “哦?我很期待。” 何霜干脆重回端正坐姿,撕开黄焖鸡米饭的包装,热气腾腾,尽管不是新鲜食材,借包装照样维持了黄焖鸡米饭本该有的香味。 她饿了,乃至有些狼吞虎咽,陈禅余光看见她给自己樱桃小嘴塞了一大勺米饭,暗地失笑。 调查陈禅的短信很快就来了,如果不是何霜确信家里人不会欺骗自己,还以为谁借机赞美他,陈禅身上根本没有缺点,尤其是在泉城大战期间,助人为乐、无私为人。 “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指着短信上的事迹,何霜吃惊问道。 陈禅认真看了眼,点头应道:“是的。” “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心里还想着其他人?”何霜不相信。 陈禅极其理所应当道:“我出身不好,很早就下定决心,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更多的人。” “你真的是大学生?” “可以查我的学籍。” 何霜思虑片刻,赶紧朝陈禅表达歉意:“实在不好意思,现今着实真假难辨一个人,我不该怀疑你的。” 他则展现出一副君子风范:“防人之心不可无,没事,你并没有伤害到我什么。” 她眼下委实再难和陈禅聊天了,两人彻底沉默,各自吃着自己的黄焖鸡米饭。 陈禅到了泉城,上大学间吃过不少次黄焖鸡米饭,总感觉飞机上的这顿黄焖鸡米饭胜过他吃过的其他,纳闷道,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独门绝技。 机舱里霎时响起警铃,一道甜美的声音通过广播告诉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遇上鸟群了,会产生剧烈颠簸,请乘客不必紧张,机长拥有十二年的驾龄,应对各种突发事态得心应手。 随即就是机舱的左摇右晃,陈禅凑巧吃饭黄焖鸡米饭,连忙将饭盒包好,省得汤汁撒自己一身,转头一看何霜,她早已整理完毕了。 过不了多时,一群怪鸟越过飞机,飞机好似从鸟群中穿过,没造成严重事态不知该说机长的技术极佳,还是运气好。 窗外飞过的鸟群吸引了诸多乘客的视线。 “这是什么鸟啊?我从来没见过!!!” “像是天鹅,不对,不对,和斑鸠差不多,反正不是斑鸠,哎呀,我也不说清楚,怪怪的,我活了四十多年了,一次没见过。” “坏了,你们看国外新闻了吗?其他国家的航班已经停飞的停飞,减少航班的减少航班,起因都是天空上忽然多了无数不知品种的怪鸟!” “咱们神州不会也……” “别忘了刚刚平息的泉城,现在啊,哪里都不安全,我为什么要坐飞机呢?不行,我要回家!喂!!我要回家!快降落!我不去关外了!我要回家!!!” 机舱内猝然漆黑一片,颤动的愈加狂猛,有些人尽管系好了安全带,也被甩的上上下下。 尖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黄鸟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五章黄鸟何霜面露惊骇。 闹出这般动静明显不是寻常的小事。 空乘人员仍然在竭尽全力安抚乘客的情绪,从她的话语当中可以听到颤音,似乎广播的空乘人员难掩心中恐惧。 陈禅状若惊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的灵识早已探查到飞机外面,除了铺天盖地的鸟群,还有一头仿佛雕一样的黑色巨鸟,挥一挥双翅,引动的气流使得飞机左右摇晃。 并且,那头雕状怪鸟距离飞机尚有一段距离,还没到近前,倘若临近飞机,飞机包括里面的乘客必然没有幸存之理。 何霜身为年纪轻轻的半步真修,尽管底子打的浅薄,然而过了这些时间,同样察觉到那巨雕,霎时吓的面无人色,双手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狂猛的气流让飞机的速度竟慢了下来,密密麻麻的鸟群一波接一波,从窗外看去,奇形怪状的鸟儿遍布视野。 飞机仍然正常飞行,简直不可思议。 对于陈禅的询问,何霜一点也没听见,她现在心中唯有一个念想——完了,必死无疑。 毕竟离巨雕尚有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的到这头凶兽身上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 她如果一对一正面抵抗凶兽,必定不是一回合之敌,除了粉身碎骨,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结局。 可是毫无阻碍的让巨雕接近飞机,一整座飞机上的乘客全部都要命丧高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能感觉到外面的情况吗?”陈禅急的面红耳赤。 何霜脑袋忽地清静下来,脸色惨白的摇摇头,似乎用尽毕生的力气说道:“我们死定了。” 即便半步真修的道行,从万丈高空摔下去,难有幸理,况且何霜修炼的底子打的特别不牢固,愈加会死无葬身之地。 飞机正在迫降。 众多疯狂叫喊的乘客再一次心提到嗓子眼。 有部分人通过飞机上的窗口,看到高空之下,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黄鸟,这座大型客机和那黄鸟相比,少了不是一番两番。 黄鸟的气息陈禅现在才感受的到,骤然心咯噔了一下。 他望着犹如三、四个篮球场大小的黄鸟背部,暗自纳闷,山海年间所有的黄鸟不是被人驱赶出人间了吗?为什么眼下就有一头黄鸟? ——又东北二百里,曰轩辕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竹。有鸟焉,其状如枭而白首,其名曰黄鸟。 ——有巫山者,西有黄鸟。帝药,八斋。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何霜亦是看见了飞来的巨型大鸟,话语不连贯的问道:“莫非,这……这便是山海神话中的黄鸟?” 陈禅紧皱着眉头。 不知如何作答。 要是直言相告,恐怕何霜得吓到魂不守舍。 按照黄鸟的习性来说,黄鸟与玄蛇势不两立,往往黄鸟出现的地方,必有玄蛇出没。 那么黄鸟就在高空,玄蛇呢? 朝着飞机飞来的巨雕又是跟黄鸟有什么关系? 那巨雕放在山海年间,与黄鸟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只是,现今年代,灵气复苏不久,黄鸟、巨雕此等凶兽现世,对于人族来说,绝非一个好消息。 陈禅算是明白了,国外的百姓究竟面对着一副怎样的局面。 “快看!快看!!那是神州的战斗机!!” “我看看!确实,一、二、三、四……十二架神州最先进的战斗机!我们有救了!!”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黄鸟的神力绝非现代科技能够匹敌。 尽管来此的战斗机是神州领先世界的型号,和山海年间便纵横天地的黄鸟比较,天差地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旋即施展了个障眼法,留在座位一个似真似假的身影,真身打开机舱,利用真气阻挡住冲进来的迅疾气流,踏出舱外,再用真气将舱门关的严丝合缝。 一跃而下。 陈禅双耳听的俱是狂风。 鸟群自动为其让路,穿过他的身侧。 亲身感受之下,他忽然明白因何有众多鸟群了,原来是那巨雕驱赶而来的。 急骤降落。 顺势因势利导,劈斩出一剑,剑光照耀茫茫高空,为飞机扫出一片空地,令其平稳迫降,短暂时间内没有鸟群干扰。 至于那巨雕,似乎察觉到了陈禅的气息,竟是吓的掉头便跑。 哪会这般便宜它? 金丹境初期的战力运转至极限,连续九剑斩向巨雕,剑气随着接近它,愈来愈壮大,最终横贯天空,仿佛开了九道天门。 巨雕一连中了九剑,哀嚎不断,掉落成百上千有若钢铁般的羽毛。 黄鸟宛如并不在乎巨雕,也不在乎迫降的飞机,优雅煽动双翅,径直往一个方向飞去。 然而,它飞行的方向和飞机恰好一左一右,再容它飞一会,飞机撞于它的身上,机毁人亡。 陈禅控制真气,使得自己平稳落在黄鸟的背上。 其羽毛松软,像世间最好的毛毯。 “此去何方?”陈禅问道。 黄鸟早已察觉陈禅,这位于它而言小如蝼蚁的人类,居然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恐惧来源于血脉…… “你是谁?” “陈禅。” “陈禅又是谁?” 黄鸟的力量早已在了金丹境,只是像这种异兽,即便仅仅战力在金丹境,形成的破坏力,也非人族修士可比。 古往今来,唯有那些天纵奇才,方能对付这些天生异种。 “我只问你此行去哪?” 黄鸟沉默下来。 它极想调运力量把踩在背上的爬虫给杀了,然而理智一遍又一遍提醒它,一旦如此做,自己的下场或许好不到哪里去。 “黑雕是你驱赶走的?” “多此一问。” “……”黄鸟又不说话。 陈禅望向急速迫降的飞机,说道:“避开前方的飞机。” “我若不避让呢?”黄鸟徐徐开口问道。 来不及了。 黄鸟再往前飞,必然撞上飞机。 陈禅双脚用力,散发出的真气宛如一柄又一柄的仙剑。 黄鸟霎时怪叫,身体剧痛难忍,似乎它再迟疑,马上五马分尸。 无奈,黄鸟瞬间拉升,险之又险的避开迅速下降的飞机。 狂猛的气流使得飞机摇晃不止。 不过好消息是不会再有机毁人亡,只要迫降成功,乘客们算鬼门关走了一趟,有惊无险。 “原来那是头黑雕,嘿,我记得黑雕的老祖是位不得了的大能巨擘,只是陨落在一场天地大战,连带着黑雕这一族被灭了。” “为何而今还有一头黑雕尚存?” 黄鸟极想、极想使出蠢蠢欲动的神力,令站在它背上双手负后的神秘年轻人千刀万剐,血脉深处的恐惧占据上风,狠狠压制了它的想法。 陈禅摇头失笑:“本应离开人间的黄鸟也出现了,遑论黑雕了。” “你究竟是何人?” “你先祖问我这句话有资格,你没有。” 这头黄鸟虽说是成熟体,但受制于天地,远未达到山海年间黄鸟的程度。 “我的先祖……你见过它们?” “你的先祖曾百般不情愿离开人间,是我一位故人亲手送它们走的。”陈禅思绪飘远,轻轻说道。 黄鸟一族尽管并未作出什么恶事,然而,每次黄鸟与玄蛇交战,俱都打的天崩地裂、山河倒转,凡人也因两族的余波遭殃,每每死伤惨重。 所以,那位故人亲手剥离了两块山河大地,一块送予黄鸟居住,一块给玄蛇安窝,然后用大法力送两块天地远走人间。 现今灵气复苏,等到两块山海残界回归人间,黄鸟与玄蛇一定又起战火。 “那么为什么我对你那般惧怕?” “兴许是命黄鸟一族守帝药的人,和我相识吧。”陈禅轻轻道。 ——帝药,八斋。黄鸟于巫山,司此玄蛇。 “我感受到有大敌出现在南方,所以我要去看一眼。” 黄鸟的大敌就是玄蛇。 那么人间另有玄蛇存于世。 又是不好的消息。 既然陈禅镇服住了黄鸟,赶来的十二架战斗机就没必要继续执行任务了。 他施展术法,使得战斗机一时间没了方向,等他们再出现时,便到了百里之外。 以黄鸟飞行的速度,战斗机已经丢失了目标。 “你的大敌在南方何处?” “现在不知,应该在极南远的地方。” “是否出了神州?” “九州吗?出了九州。据我察觉,大敌正在昏睡不醒的状态,兴许是在深山里。” 陈禅也没有较好的办法,他急需去关外,总不能现在随着黄鸟去探寻玄蛇吧? “给你一缕我的气息,下次遇见主动联系我。” 黄鸟十分不愿答应,没办法,深入骨髓的恐惧,逼迫它收了陈禅的气息。 “对了,你保持这么大的躯体会惊扰人间……” 陈禅话音未落,黄鸟庞大的鸟躯刹那间缩小,一阵玄黄之气弥漫,陈禅面前出现一位似乎十七、八的妙龄少女。 少女注视陈禅,仿佛在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他记下少女容貌,不再言语,转身追寻迫降的飞机。 黄鸟等陈禅彻底远去,气嘟嘟的哼了声,往南方去了。 世界最先进的十二架战斗机,汇报了此行的异状,从指挥部得到撤退的命令,按照战斗队形回转基地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轻松。 巨大无比的黄鸟,不知所谓的术法…… 让他们驾驶的先进战斗机失去了原来的定位。 灵气复苏之后,那群修行者展现的手段,掀翻了战争维度。 就算你有威力巨大的导弹又如何,修行者有的是法子进行规避。 第二百九十六章 津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六章津城惊魂未定。 陈禅悄悄回转飞机时,乘客的情绪乃至乘务人员皆极其不稳定。 关键时候,这架航班上的乘务人员彰显了过硬的专业素质,一方面将现在飞机化险为夷的真实情况,如实通知给所有乘客,另一方面找到情绪最为失控的乘客,细心加以安抚。 陈禅如法炮制打开舱门,关上之后又再三检查无误,便撤去障眼法回到座椅中。 适才着实危险。 一头黑雕于飞机之上,巨大的黄鸟隐于厚厚云层之下,一个不小心,肯定机毁人亡。 陈禅右手附魔着黑雕的羽毛,虽说黑雕羽毛个个都有两个巴掌加起来的大小,陈禅加以缩小形成寻常鸟的羽毛。 通过追踪溯源,他些许明白黑雕来此的目的。 它也不知道黄鸟路过,这头黑雕刚解开厚重的封印,迫不及待纵横天地,驱赶鸟雀为乐,没想到撞上陈禅和黄鸟两个硬茬子。 从血脉上来讲,黄鸟绝非黑雕可比,进到咫尺才惊觉黄鸟在此,足够说明即便黑雕祖上跟黄鸟一族差了不少差距。 何霜双手还是哆嗦。 她身为半步真修,实在是靠灵石、天材地宝堆砌上来的无垢境,灵识探知外面已经风轻云淡,给人巨、物恐惧症的黑雕与黄鸟尽皆远去,她稍稍回想刚才经历,吓的双腿发抖,惊慌失控。 一位漂亮的乘务人员轻轻蹲坐她旁边,空姐脸上也带着深深的恐惧,但她竭尽全力平稳话语。 “姑娘别怕,没事了,再往前飞段时间,咱们就迫降在津城。” 何霜扭头看着安抚她的空姐,吞咽口唾液,特别不好看的笑了笑:“谢谢,我没事。” “我们已经申请了,一旦到达津城,立即就会有大巴来接我们去酒店休息。” “嗯,谢谢,我真的没事,您还是去安抚更需要的人吧。” 空姐露着职业笑,点点头,松开握着何霜的手,起身去往下一位需要安抚的乘客身边。 陈禅撤去障眼法后,自是一样表现的惊骇,不过他的惊骇尚处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也是空姐没有安慰他,反倒安慰何霜的原因。 飞机趋近于平缓。 没了广播。 剩下的皆是小声的啜泣,以及空乘人员低声的抚慰。 真真的转危为安。 给陈禅一个惊喜则是,适才安抚何霜的空姐居然是位修行者,安命境初期的道行,一边安慰一边散发真气缓解乘客高度紧张的情绪。 何霜当然也察觉到了,但她没有表露意外的神情。 “你没事吧?” 她似乎回过神想起身边另有一位普通人,朝陈禅问道:“你真有一副大心脏,我们大家都怕死了,你仍然表现的风轻云淡。” 陈禅的演技瞬时上线,露出自己颤抖不可抑制的双手,腔调都变的尖细了:“和姑娘,莫非这便叫做风轻云淡?” 何霜见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 对陈禅最后丁点的怀疑彻彻底底烟消云散。 不是她太过疑心重,而是自泉城一战以来,来到泉城的修行者展现了高超的演技。 什么扮猪吃老虎占下一口泉眼啊,什么声东击西,什么伪装普通人混进一方队伍关键时刻倒戈一击……比比皆是。 何家一直没有动手,冷眼旁观,当然看的透彻,明白人心的复杂跟险恶。 飞机迫降在津城机场。 这座自古以来的重镇,陈禅行走天下以来,到此远不止一次两次。 飞机徐徐挺稳,场地中有二十余位赶来的相关部门人员。 分批将乘客送到同一个酒店后。 这些相关部门人员也开始了一对一的问询。 陈禅站在酒店房间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思绪飘远。 黄鸟、玄蛇、黑雕……国外还有毕方。 怎么看,当年山海年间他们都没有达成自己的承诺——令这群严重威胁人族生存的凶兽,彻底消失于人间! 然而,山海年间烽火连天的大战,他们一行人的确将该封印的封印、该斩杀的斩杀、该驱逐的驱逐了,现今游离人间之外的山海残片,不断证明他们千真万确付出惨痛的代价,达到了目的。 可惜灵气复苏,陈禅一次又一次看到彼时封印的凶兽,仍旧有后代子嗣活在人间。 接下来,是不是当年的封印该松动了? 南疆那片古地他在泉城时,就知晓了封印已经开始松动。 真真是多事之秋啊。 “关外并非我的首选之地?” 他呢喃自语。 和渐渐接近人间的洞天福地比起来,显然山海凶兽的破坏力更加巨大。 “不,关外的问题需要重视,司卿都不清楚关外究竟发生了何事……” 陨落在泉城的司天曾透露,流传出来的消息真真假假难辨,镇守关外的周玄意遇见了想象不到的困难。 大兴安岭那块地方,并不适合妖族隐藏,但另有缘由,吸引诸多大妖藏在其中,默默积蓄力量,以待重回繁华之地,和人族抢夺生存空间。 这没有善恶之分,唯有立场之别。 他去关外,代表要尽可能的解决迫在眉睫的事,处置山海遗留下来的凶手,便是目光放了长远。 用更加长远的视线来看,两件事没有先后之分,因为对于人族而言,尽皆为祸重大。 “急需让司天将功法传授给更多的百姓,他们少许有些自保之力,将来亦是多了一分生存下来的希望。” 旋即,他给鱼嘉打去电话,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 鱼嘉忙的不可开交,案头上摆着厚厚的文件,泉城百废待兴,既然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并且尽入司天囊中,不能依照往年来重建了,神州高层都表达把泉城建设成为一座人族圣地。 属于人族的圣地,前所未有! 虽说鱼嘉忙到意识模糊,但是从陈禅的电话里甫一听到“黄鸟”两个字,顿时神情大震。 那可是神话传说中的黄鸟啊! 曾守着帝药并且看管黑水玄蛇。 “先生,真的有黄鸟吗?” “嗯。” 陈禅也不想承认神州出现了黄鸟的踪迹,因为顺着此事往下考虑,既然黄鸟这等天生异种出现了,其他的山海凶兽呢? 就算毕方早已现身海外,天高皇帝远,毕方没有现身神州就阿弥陀佛了。 神州派往附近国度修行者,帮忙解决出现于他国的鬼祟妖孽,杯水车薪,乃至神州境内听从调度的修行者都捉襟见肘。 这个足够预见天下大乱的时代,各扫门前雪吧。 “先生,倘若和黄鸟神力相差无几的凶兽侵入人族社会,懂些修行的普通人能躲避灾难吗?” 鱼嘉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她不甘心。 陈禅没有说话。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就通知其他司天高层,尽快把适合普罗大众的修行功法传下去。” 修行功法还存在些许瑕疵,但顾不上了,先将完善的一部分功法发下去,等后面阶段的功法补充完毕,再根据以后的制度发送与符合要求的百姓。 陈禅再一次和鱼嘉要了一份完整的修行功法,他要挤出时间,帮忙修修补补。 上次已经给了他一份,可惜保存功法的手机毁于大战。 挂断电话后,坐在床榻,看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眉头渐渐皱起。 专门修给普通大众适合修行的功法,开篇明义宏大,打熬身体筑基的功法也不错,只是未免有些概括还不够具体。 上次陈禅见这个功法就有如此念头,没有动手改,就扑在了七十二口泉池上了。 这下,必须做出自己的贡献。 旋即开始编辑经文,将他认为可以讲述愈加明白的地方,加上自己的理解,并标注红字,后面发回鱼嘉,也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改了哪一部分。 有人敲门。 收起手机,缓缓开门。 站着两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 他们打量陈禅面貌,与手中文件对比,确认无误后,客气说道:“我们有话想问你,不知陈先生现在方便吗?” 十分有礼貌。 陈禅颔首,“有时间。” “好,请随我们来。” 两人带着他去了酒店的二楼。 一间颇大的会议室。 好巧不巧,何霜同时来此。 他们互视了一眼。 有关部门人员让陈禅、何霜坐在一块。 会议桌子对面有六位中年人。 都是拥有不俗法力的修行者。 “你们都来自泉城?” 两人点头。 “何霜,你的身份背景我们已经查明了,泉城何家,非常大的修行世家,曾有人称,何家即便跟京城的修行世家相比,也不弱下风,现在京城修行世家都派了人去关外,你们何家是不是令你去探探路?接下来也派人前往?” 没想到何霜面无表情的承认了。 “难怪,何家精明,明明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愣是压着贪欲,不向七十二口泉池出手。高招啊,你们何家一定存在高人,倘若何家出手了,必定陷入众矢之的。” 为了七十二口泉池,去泉城的诸多势力,倘若惊觉何家做下种种布置,一定联手先除掉何家再谈其他。 如此计谋陈禅也想过。 但何家绝对另有其他担忧。 何霜张了张嘴,来前,家族长辈早已告知她,假设有关部门问何家为何没有动手,她可以说出缘由,毕竟泉城一战已然尘埃落定。 她道:“不止如此,神州司天的司卿……上一任司卿曾打电话给我们的家主,他直言相告,何家打七十二口泉池的主意,一定会遭受神州司天的惩罚。” “还有代表鲁州的大人物,数次打电话通知我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 似春风悄然不留痕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八章似春风悄然不留痕那面被称作三生三世镜的法宝,确实引起陈禅的兴趣了。 上古之时,曾有面古镜可映现一个人的前生今世。 断绝人间跟仙界联系时,曾爆发一场大战,持有古镜的修行者陨落,这面古镜就此下落不明。 如果真是那面镜子的话,他还真就得将之拿在自己的手里。 作用实在太大了,不可想象,陈禅亲眼见过,抛开映现前生今世,古镜还能定住一方天地的山河。 既然杜娘做的有些过火,杜家也可利用,合该他登台唱出独角戏。 不过他心里有数,待在津城的时间必不可能长久,需要快速确认究竟是不是上古年代的古镜,是的话得来到手,不是,即刻启程前往关外。 当然现在无法称作飞机,御风前往关外便是,顺路再看一眼真正的长城。 先秦时代,涌现了许多让陈禅印象深刻的炼气士,其中有一部分参与过修筑长城。 现今灵气复苏的时代,长城恢复真正的面貌,那么神州抵御关外的妖族多了十分助力。 现在远非往前关外人丁稀少的年代,倒是造成交通不便成了眼下急需解决的难题。 谢镜花忽然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陈禅扫了眼,收起手机。 杜娘正眼睁睁的盯着他。 “谁给你发的短信?”她幽幽问道。 陈禅如实回答:“我的一位记名弟子。” “……” 杜娘顿时如鲠在喉:“你不是修行者!!!” “是的,我就读美术专业,同时在一家校外的画室工作,给我发短信的人,是我收的一位记名弟子。” “原来如此。” “确实如此。” 陈禅曾让赵健勇委托朋友从拍卖会搜刮一些天材地宝,他的那位狐朋狗友尚算靠谱,真为他带来一批天材地宝,花的价钱不提,反正远非寻常老百姓想象。 赵健勇找寻陈禅不到,去找了谢镜花。 谢镜花忙的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然而一听赵健勇说的天材地宝名字,霎时前往帮他鉴定真假了。 因为他的朋友买来的天材地宝,有几株奇花异草可以为受伤的泉城司天加速愈合伤口。 当然,弥补赵健勇损失谢镜花也有办法,求鱼嘉给赵木槿炼制些对筑基有益的丹药。 正是此事,谢镜花原原本本汇报给陈禅。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陈禅抛在脑后了。 “你到底是不是那位神秘修行者?” 杜娘追问。 “红娘啊红娘,我陈禅真的是那位修行者,你猜我会承认吗?” “会!!另外,别叫我红娘,我叫杜娘。” “好的红娘。” “……” 陈禅第一次得知她的名字,就联想到了红娘二字,当时杜娘还跟他演戏,没有翻脸,眼下不同了,底牌都亮的差不多,陈禅并非她找的神秘修行者,哪会再令陈禅喊她昵称? 旋即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 力气不小。 动用真气。 陈禅暗暗纳闷,杜娘的身份在杜家多高啊,为何大小姐的脾气这么大? 他看的清楚杜娘天资不赖,故意停在登山境,细细打磨根基,期待将来一飞冲天,与何霜是两个极端。何霜实在太依赖灵石、天材地宝,导致根基和沙子搭建的大厦无异,一经风吹草动,马上垮塌。何家并不对她抱有多大期望,使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话说回来,陈禅转念一想,难道何家趁着泉城大乱,数量众多的百姓出城避难,偷偷遣人去了关外?何霜此行绝非什么探路,而是确认她到了关外一定安全,才乘坐飞机优哉游哉前往? 陈禅暗地苦笑。 何霜的演技不差,真是如此的话,她把众人耍的团团转。 津城司天现今还认为,她真的是何家派往关外的先行之人,高强的修行者仍在泉城呢。 此事往神州司天汇报,一定让高层作出错误的决策。 “你在想什么?” 杜娘感觉肚子里的火气快要窜到喉咙了。 她经过大数据分析,飞机所有乘客,除了陈禅,俱都排除嫌疑。 唯有他,剑斩黑雕,驱逐黄鸟,可能性最高。 眼下一闹,河神派得罪了,家中老祖杜温也好说歹说请来了,居然闹成乌龙。 杜娘觉得自己要改名了。 不能再叫“娘”一字,换叫“杜思”,时时刻刻反思自己比较好。 杜温现在并没有离开。 他是津城杜家有数的真修强者,躲在暗处,悄悄打量陈禅,无论他用了何等试探手段,皆彰显陈禅就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不是修行者。 可……杜家建立的大数据分析平台,极其强大,通过分析整合,帮杜家解决了许多难题。 “唉,看来不能信任大数据,数字是死的,人是活的,兴许剑斩黑雕、驱逐黄鸟的神秘修行者,仅仅路过出手罢了。” “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通过现在的证据,他去了关外。嘿嘿,泉城刚热闹完,接下来关外要热闹了。” 杜温再三检查附近的的确确没有河神派的修行者,转身回杜家去了。 他的寿元见底,按照正常的寿数,没有几年好活。 杜家从津城拍卖行花大价钱买了一方大型玉石,为他做成玉棺,闲来无事,杜温便躺在玉棺中,减缓寿元流逝。 此事绝密,就算在杜家也没有几人知晓。 陈禅却一眼看穿了杜温的底细。 那玉石不错,叫做龟白玉。 陈禅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缓缓捻着从杜温身上撰取的一丝龟白玉气息,暗道,上品龟白玉,让这小老儿维持寿元不散,简直暴殄天物! 上品龟白玉可入药,生死人肉白骨算不上,断了四肢,抹上加了龟白玉的药膏,细心调养一段时间,足够恢复如常。 至于极品龟白玉,可以接续断裂的经脉,另外,用了两伤术法后,服用入了极品龟白玉的药,能把后遗症降低十之三四。 可惜极品龟白玉,特别罕见,且价值连城,往年修行界一旦出现极品龟白玉,必定争抢的头破血流。 唉,也就是杜家人见识短浅,把那上品龟白玉合理利用,杜家的势力能再强大几分,比一位琉璃境后期的真修高手,价值高多了。 不过怪不得杜家,神州流传下来的修行界典籍,大多缺损,他们知晓上品龟白玉延缓寿元流逝,不错了。 “喂,我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撕下面具的杜娘,气的跺脚。 陈禅哦了声:“我在想,没了利用价值,接下来你是把我送回酒店自生自灭,或者照旧带回杜家。” “哼,你得赔偿我!”杜娘道。 “嗯,红娘说什么就是说什么,我还得靠你多说几房媳妇呢!” “你想的美。你们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天天都在想发财、美女?” 别说,陈禅自网络上刷到过怎样回答。 所以他照搬下来:“你懂什么,此是事业、家庭。” “……” 杜娘深呼吸一口气,一番交流,她算是发现了,身边的年轻人哪有胆小怕事啊,简直一身是胆,根本不怕死。 她再如何是位登山境后期的修行者,打死陈禅这样的“普通人”,不费吹灰之力。 “你不怕死吗?”她问。 陈禅诚实回道:“怕,我看的出来你不想杀我,我还有利用价值。” “什么利用价值?”杜娘好奇问道。 陈禅接近她,愈来愈近,快要鼻尖对鼻尖,杜娘眉头轻皱,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敢如此距她如此近! “你最好说出让我心动的答案,不然,双腿别要了,下辈子坐在轮椅上吧。” “你的身份比酒店里的杜微要高,不,不准确,应当说杜微只能算你的小跟班,别说平起平坐了,和你于同一张桌子吃饭都是看的起他!” “你拿什么证据这么确定?” “气质。” “不提话里话外,杜微对你恭敬有加,单纯比较气质,你都可以碾压杜微。” “胡说八道。” “我猜您是杜家的大小姐吧,不仅仅是大小姐,还是前途无限光明的天骄!” “杜微的修为比我高。” “暂时的领先不代表永远领先。”陈禅道。 此言一出,杜娘冷声道:“你来头不小啊。” “难道你不知道要想画出一副好画,必须观察的细致入微?” “好,我承认你聪明,还有呢?你的利用价值呢?”她反问。 陈禅离开她两步:“你们完全对外宣称,三生三世镜在我身上。” “哦?”杜娘霎时兴趣浓厚。 作为修行者,她明白,踏进修行路开始,便和寻常百姓就处在两个世界,所以,陈禅因此事是生是死,杜娘不关心。 “到时,虽然你们杜家在津城瞬间陷入众矢之的,然而,真正拥有三生三世镜的人,也会忍耐不住的跳出来。” 陈禅说道。 杜娘眯着眼睛笑道:“好主意。” 她理解陈禅言外之意,无外乎连堂堂杜家这般大的修行世家都宣称得到了三生三世镜,真正获得古镜的人,必然怀疑手中古镜真假。 到时,顶住压力,找到身怀古镜的人,用杜家的强大实力,抢夺过来,根本水到渠成的妙事。 不会如现在,一团乱麻,津城修行界竟然怀疑何家的何霜…… 笑话,别人不知道,杜娘无比清楚,何霜就是一个花瓶,好看是好看,一碰就碎。 “心动了?”陈禅问道。 杜娘重新打开车门:“上车吧。” “好。” 坐在副驾驶。 她于主驾驶启动车辆,未曾再谈古镜一事,能不能施行,回家后还要和主事长辈商量商量、斟酌斟酌:“你有没有见到那位修行者?” “你说的,剑阵黑雕、驱逐黄鸟的神秘人吗?” “对。” “没有,当时我吓的一个劲龟缩,不敢看窗外一眼,岂会瞧见神秘人?” “泉城由他守护了下来。” “所以,整座泉城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杜娘驱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笑道:“倘若那人想做泉城的主宰,你同意吗?” “同意。” “到时,你就成了没有自由的人。” “依照他的为人,不会令我们没有自由。” 陈禅可不会说自己的坏话。 得到泉城与七十二口泉池的大气运支持,他千真万确有机会成就一地城隍、地下河河神的机会,当机立断的拒绝了。 毕竟,陈禅还不会自降身份。 一地百姓终究只是一地,他放眼的为偌大人间。 救了一地百姓,不救人间,孰轻孰重,是位有独立思考的成年人,都能轻易判断得到答案。 “你就这么确信?”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丝毫不取七十二口泉池中的任何一座,杜小姐,你说,这样堪称品德高尚的修行者,值得我们平头百姓怀疑吗?” “唉,确实。想来,他不仅仅保护了你们人身安全,还争取得到了你们的心。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他既然有了民心,进而贪图全天下呢?”杜娘一脚踩下油门,果然是豪车,发动机轰隆一声,急速在车流中穿梭,陈禅不害怕,吓的其他司机脸都白了,这样开车,手但凡抖一下,一定造成连环车祸。 陈禅算是看清楚杜娘的为人了。 谨慎,不打无把握之仗、高傲、目空一切却愿意放低身段倾听他人意见…… 很复杂,不过,试问谁人的性格不复杂? 坏人还有做好事的时候呢,不能坏人做了一点好事就将他洗白。 陈禅顿时奇怪问道:“你们修行者的终究目的,难道不是飞升成仙吗?” “对啊。” “那么,拥有天下于他无用,有了天下又如何,不成仙,皆是空。” 杜娘失笑,嘴角的笑意又持续不断的悬挂。 她笑道:“你看的很透彻,比杜微强。” “我不是修行者,再怎么说,杜微都比我强上无数倍。”陈禅表现的十分落寞。 “我可以引领你走向修行路。” “拒绝。” “为什么?” “必然有条件,你开出的条件我接受不了。” “条件我还没说呢!” “不用说了,我怕听到你开出的条件,我会意志动摇。” 陈禅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问道:“只是,我仅仅说了下自己的利用价值,计划靠不靠谱不一定呢,为什么轻易同意啦?” 杜娘徐徐减缓车辆的速度,她知道前面是一座初中学校:“我没同意,你的计划稍微靠谱一点点,等到了家,和长辈探讨下可行性,可以的话,杜家保证你此生荣华富贵,就算不成,能护的了你在津城的人身安全。” “多谢。” “不必谢,要谢的话,谢谢你的脑子吧,不是它,我早把你送回酒店交给何霜那傻丫头了。” “是啦,到底是谁散播三生三世镜在何霜那里?” 杜娘骤然笑开了,似乎听到最好笑的事,笑的前俯后仰,若非她是修行者,这一通大笑,车辆肯定失控。 陈禅恍然大悟:“是你散播出去的。” 杜娘好不容易止住笑:“猜得不错。” 她道:“何霜这傻丫头,自以为瞒天过海,何家趁泉城大乱主力修行者前往关外没人知晓,骗的了津城司天那群蠢货,骗不了我。” “因为你们杜家同样意在关外。”陈禅心底暗道。 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成绩,她说:“基于此,我干脆令人散出三生三世镜在何霜这里,一面搅浑津城的水,试试可不可以钓上来大鱼,一面让身在关外的何家大修行者不能心安,牵挂身在津城的何霜,谎话说一千遍便是真的了,三生三世镜流传的越为强大,何家的大修行者越会寝食难安……” “当然,此是一箭三雕的好计谋,你猜猜第三件事是什么?” 杜娘笑眯了眼,扭头瞥了眼沉默的陈禅。 他道:“第三雕,试探我是不是神秘修行者。” “正是!你真的十分聪明,你的聪明绝非何霜那般的小聪明,而是真真正正的大聪明,不如改名叫陈大聪明算了,留在我身边当个狗头军师,我一定喂得你白白胖胖。” “用什么喂?” “陈禅!你找死!!” 杜娘动了真火。 陈禅赶忙求饶。 对于陈禅,没有什么碍于身份不能做的事,流传下来的济公李修缘故事,那句最有名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颇可形容陈禅眼下的心态。 不过是嬉笑怒骂皆文章。 既然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于他是一场从未有过的大劫,躲是躲不过的,何不纵身一跃,迎头而上,重新练就一颗无暇真心? 终于熄了怒火的杜娘,冷笑道:“也就是你还有点用,不然非得扔你出车,死活听天。” “多谢,多谢,多谢不杀之恩。”陈禅仿佛怕极了。 女子的心思别猜,杜娘转瞬露出笑颜:“你别怕,我不会真害你的,我脾气挺好,嗯,算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车里的音响放着国风歌曲,若非陈禅见识过她的真面目,还真就信了。 “如果后来何霜知道了你的计划,怎么办?” “怎么办?何家比杜家厉害吗?” “听杜微说,何家在鲁州的势力极大。” 杜娘笑道:“多虑了,杜家藏着掖着一直没有展示自己的真正实力,不然,早已可以离开津城去往京城,接触神州核心圈子了。” 泉城一战的后半段,京城两个字都快让陈禅听的耳朵起茧子。 连司卿的警告都忌惮的京城修行世家,在陈禅心中,上不了台面,一直听话就行了,如果不听话,陈禅代替司卿主动敲打敲打,再令他们听话。 所谓神州核心圈子,更是一句笑话。 陈禅担心的事,让核心圈子知道了,哪还有什么核心圈子必然早做打算,各自图谋接下来如何存活了。 他保持自己的高超演技,霎时由衷说道:“杜家果然厉害,杜小姐果然天纵奇才,一代女侠。” “唉,我要是和那位神秘修行者说说话就好了。”她道,“我心里配称作大侠的,全天下唯有他,修行界现今这么多的修行者,他一个人站出来保护下了泉城近千万的百姓,再看那群猪狗不如的修行者,吃的粮食白瞎了。” 陈禅缓缓摇头,此话不妥:“还是有真豪杰的,神州司天的司卿拼死迎战大敌,龙虎山天师府老天师为了人间慷慨赴死等等,泉城另有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真豪杰,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杜娘愣住了。 “你知道司卿战死的真相?” “你不知道吗?” “司天隐瞒下来了,或许他们打算修饰一番再公布于众。” 陈禅直接将司卿夸到天上去,和杜娘说了一遍,司卿怎样怎样伟大,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极轻,将百姓性命看的极重,和域外组织的妖女同归于尽。 杜娘听的感动,英雄不该死于无名。 “老天师呢?” 这下好了,陈禅又是极尽溢美之词。 其实说了这么多,他们话语中,存在不小的漏洞,只是杜娘还没有反应过来。 比如说,陈禅这样寻常普通人的人设,如何知晓域外组织的?为什么似乎和亲眼所见一般,将司卿跟老天师事迹,绘声绘色讲给杜娘? 他说的所有话,同样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说出的。 “我知道了,他们是你的偶像。”杜娘感动道。 陈禅颔首:“所有为了神州百姓坦然赴死的英雄,都是我的偶像。” 她开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前面就到杜家了。” 杜家将家族修建在津城郊外的一座小山上。 小山尽管不大,但是沿着山脚,鳞次栉比的修了密密麻麻的房屋,也彰显出了杜家的财大气粗,以及浑厚的传承。 大门极气派。 保安一看杜娘的车牌号,生怕慢了半拍,赶紧打开门。 开车的人身份保安不知道,但是车牌号却令他们身子一机灵。 四位保安,皆为安命境初期的修行者。 能让此等修为道行的修行者心甘情愿的看大门,陈禅承认适才杜娘说的即便何霜后来知晓了事情全貌,亦是不怕何家报复。 大门在车子背后渐渐关闭。 四位安命境初期的修行者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退回到保安亭。 保安亭也不是寻常的保安亭。 房间里面各自放满了一盒子灵石供他们修炼。 “此人到底在杜家什么地位啊?区区登山境后期的修为,比大爷还大爷。” “哎哎哎,别瞎打听,杜家对我们不错了,又是开出高工资,又提供灵石送予我们修炼,试问除了京城的修行世家,神州还有别的势力能开出同等的好处吗?所以,就算给杜家当狗,我也认了。” “时也命也,现今天下动荡不堪,留在杜家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殊为不错。只要杜家不令我拼命,我愿意看一辈子大门。” “哈哈……你们都是什么志向啊!我们皆为安命境初期的修行者,下一个境界就是无垢境,成了半步真修,我们在神州修行界不说呼风唤雨,地位一飞冲天是肯定的。” “拉倒吧,你没看网上的论坛吗?过段时间,天地大道允许金丹境大高手出现,无垢境压根不算一回事,说砍就砍。” “哼,再不算一回事,相较于寻常人,高高在上。” “你作为修行者,竟然卑微的拿自己和寻常人比?” “刘二狗子,别太高看自己,寻常人给豪门看大门是看大门,我们为杜家看大门,就不是看大门啦?既然大家都是看大门,嘿,谁别瞧不起谁。” “你惹我生气了。” “我就惹你生气了!!刘二狗子,老子早看不惯你了!!没来杜家前,你打伤了我的二弟,若非顾忌杜家家大业大规矩多,老子必定几刀砍死你,为我二弟报仇!!” “原来是你!!”刘二狗子惊道。 “是我,你最好别跑,老实巴交给杜家看大门,要让我知道你离开杜家一步……你死定了。” “哎,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话,大家都是杜家的看门狗,千万别窝里斗。” “就是,就是。依照我说,你们暂且将恩怨放下,等修为高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杜家的规矩就没那么让人忌惮了。” 四人清楚,杜家的水,深不可测,不止一位资深真修高手! 真修高手坐镇,这便是他们顾忌忌惮的“规矩”。 刘二狗子白了那人一眼,自顾自吸收起盒子里的灵石。 存放灵石的纸盒颇为讲究。 纸非寻常纸板,而是以某种天材地宝的根茎制作,用来存放灵石,不仅不会让灵石的灵气快速消逝天地,甚至相当于一座极小的聚灵阵,不断给灵石充能补充灵气。 刘二狗子忽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 “你这傻狗,犯病了?” “一惊一乍的干吗?你想吓死老子?” 刘二狗子看向豪车驶去的山上,呢喃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来杜家前在哪里吗?” “泉城,你说过了。早在流传七十二口泉池问世前夕,你就盘算着去泉城分一杯羹。” 刘二狗子吞咽口水,战战兢兢道:“彼时的泉城有一尊法宝器灵作乱,那器灵不得了,相貌倾城倾国比仙子还美,又波澜诡谲,手段频出,使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哦,此事我知道,最终那器灵让……”说话的人顿时闭嘴。 瓷人器灵让陈禅轻易斩杀了。 难道…… “你快说!!” 有人急了。 刘二狗子艰难开口:“刚才我突然出现一种直觉,斩杀器灵的人,坐在那辆车里。”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是在泉城?为什么到津城,还来杜家?” “对,不可能!刘二狗子,你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刘二狗子苦笑摇头:“那等人物,自身气息岂是我刘二狗可以察觉到的。” “你是自己吓自己!!” “好了,趁着没事,赶紧修炼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就说嘛,平定泉城大乱的那人,怎会来津城!原来是你小子谎报情报,吓唬我们!” 见另外三人稳住心绪,继续修炼。 刘二狗子自言自语道:“我远远观看了那场大战,亲眼见到了他的身影,可是……可是后来他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愈来愈淡,似春风不留痕、如夏雷一闪即逝、像秋叶擦肩而过、和冬雪遇了骄阳,淡到忘了他。” “只是……只是我真的感觉他就在那辆车中。” “没来由的,鬼使神差,我是不是病了?脑子有、病?” 正是源于瓷人器灵作乱,一向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得到好处的刘二狗,选择逃离乱成一锅粥的泉城,来到杜家甘当看门狗,竭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修为道行,乱世唯有实打实的力量,能保自己活下去。 四人对话,陈禅听的见,但没往心里去,就像从一群蚂蚁头上跨过去,你会在乎蚂蚁怎么想吗? “杜家真气派啊!” 陈禅感慨道。 杜娘也想过,他要是在她面前演戏,那么陈禅进军神州娱乐圈,一定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尽管长的不英俊,谁让其拥有天衣无缝的演技呢?! 豪车停在小山的山头。 “下车吧。” “杜家还不算气派,你是没见过有个家族建造了一座大厦供家族成员居住。” 她笑笑,说道。 陈禅感慨:“穷人的世界千篇一律,富人的生活,丰富多彩。” “嗯,我算是见过真正的大富之人,他们的生活,普通老百姓想破脑袋都绝对想不到。” 不光陈禅感慨,杜娘亦是特别感慨。 杜家占了一座小山,建造一山的别墅,陈禅眼中的杜家同样财大气粗,要是把这些财富全部交给国家救济贫民就好了。 当然,只是陈禅想想罢了,社会需要秩序,不能为图一时之快,自毁长城。 “你现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屋见一面爷爷,出来后给你找居住的地方。” “好。” 眼前的这座别墅,外表悉数用上佳的木料装饰,古香古色,不经意望见,还误以为是古时大家族的阁楼。 杜家占据的小山,道路四通八达。 地面以沥青铺设的极平整。 此时便有两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结伴走来。 看到陈禅。 他们纳闷,此人是谁,怎么瞧的脸生? 杜家门庭,对于了解杜家的人来说,就是一处津城禁地。 除非有杜家邀请,谁胆敢闯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谁请来的客人?” “咱家有认识穿着寒酸的年轻人吗?” “确实,我们杜家结识的人,非富即贵,就连看大门的四位保安,都是安命境初期的修行者,我去问问他是谁。” “走。” 两位年轻男子来到陈禅跟前。 “喂,谁带你上山的?” 陈禅瞥了他们一眼,不说话。 在知道杜娘的地位于杜家内极高,陈禅熟练的运用起了扯大旗作虎皮。 随便得罪人,反正都有杜娘解决后患。 “不是,你这人好大的性子啊,喂,问你话呢,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谁带你上山的?” 陈禅仍然不说话。 “我看你找打。” “二弟,等等。” “怎么了大哥?” “你看车牌。” “她的车?” “行了,咱们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人似乎知难而退。 陈禅哪能轻易让他们走? “等等,一来,我不叫‘喂’,二来,我是被你们杜家人请来做客的客人,对我放礼貌点。” 陈禅趾高气昂。 这下子不得了了。 两位年轻人本就经历世事少,火气旺盛。 一听陈禅不给他们留脸面的言语,顿时气的脸面通红。 一人怒道:“你想死吗?你明不明白现在在杜家地盘?弄死你,不仅仅老子一点事没有,还给你按一个强闯民宅罪名!!” 陈禅回道:“光天化日之下,好大的口气!!你口气这么大,莫非你有口臭?” 另一位年轻人受不了,一句话不说,冲上去就要给陈禅一拳头,教训教训。 他们是修行者,若陈禅真是寻常普通人,挨这一拳,躺床上十天半月都是轻的。 只是,此人刚到了陈禅丈内,拳头还没挥出去,杜娘冷笑问道:“好大的胆子,你敢伤我带来的客人?” “……” “我,我不敢。” 杜娘指着山下:“不敢就给我滚。” 两人如同老鼠见了猫,哪还有丝毫傲气,灰溜溜的结伴跑了。 杜娘站在陈禅身边,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心满意足了?装逼装够啦?” “没有,没有,装逼是门艺术活,讲究先抑后扬,而今才哪到哪啊!”陈禅非常诚实的说道。 “哼,我看你装倒是没装哪里去,净打着我的名头吓唬人啦!你可知道那两位年轻人是谁?” “我又不是杜家的人,哪能知晓?” 杜娘注视两人的背影:“杜家二房的孙子,二房爷爷,是杜家前三强者。” “没事。” “这还没事?” 陈禅扭头正视雕龙画凤、古香古色的别墅:“我知道你爷爷更厉害。” “好眼光。” 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徐徐走到门口,居高临下俯视陈禅。 同样嘴角悬挂笑意,样貌与杜娘颇为相似。 真真是一脉相传。 别人一看,杜娘一定是老者的亲孙女。 “小伙子,进来喝杯茶吧。”老者邀请道。 杜娘轻声道:“在我面前,你少油腔滑调。” 陈禅颔首:“尊老爱幼是我华夏美德。” 老者顿时开怀大笑。 好一个左右逢源、胆气极大的小子。 “你不怕我?” “我有利用价值。”陈禅回道。 老者摇头:“你的那点利用价值,在我眼里,随手可弃。” “但是如今杜家没有更好的办法得到三生三世镜了。” “好小子,区区丁点法力也无的普通人,敢插手修行者之间的大事,就冲你这儿无畏胆气,今晚老夫就要和你喝一杯。” 老者跨出房门,年纪虽大,却虎背熊腰,近到陈禅跟前,握住他的手,亲密拉进别墅。 杜娘表情古怪,暗地寻思道,莫非油腔滑调容易讨老人家的欢心? 别墅内另有洞天。 装修走的是偏向生活气息的路子。 拉着陈禅的手坐在沙发上。 “小伙子年纪多大啦?” 陈禅说了下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 “哦,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 “有了。” “在哪?” “泉城。” “泉城啊,泉城大战吸引了全神州的视线,前段时间,我亦是不分昼夜的关注自泉城传来的各种消息,唉。真是令人提心吊胆啊,我就担心,修行者动起手来没个轻重,伤到普通人怎么办?那可是泉城啊!近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万一修行者起了混战,后果不堪设想。”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老者的修为极强,琉璃境后期,离半步金丹,只差一步之遥。 相当于一层窗户纸,随时随地都能捅破。 不过,就算老者的修为只差半步金丹一线,现今想看穿陈禅伪装的道行,亦是难如登天。 战力等同于金丹境,尽管金丹境的境界待他离开泉城时,悉数归还,金丹境初期战力就是和琉璃境天差地别,绝不在一个水平。 甚至老者更进一步,成了半步金丹修行者,照样看不透陈禅的真实。 他有的是手段遮掩自己的底细。 何况,陈禅身在泉城杀半步金丹高手似砍瓜切菜,遑论这位养尊处优多年的老者? 话说回来,难怪杜家地位超然,有这样的高手坐镇,就是一张王炸。 捏在手中,就能令津城各方势力十分忌惮。 杜娘进了客厅,并未落座,而是站在老者一旁。 “坐下吧,小兄弟不是外人。” 老者笑道。 这下子,换成陈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我不是外人??? 咱们第一次见面啊! 陈禅腹诽道。 杜娘愣了下,不明所以的坐在名贵沙发的另一侧。 “刚才杜娘把你的谋划简单说了下,依照我的看法,太过冒险,不值得一试。” 老者笑的和一头成了精老狐狸无异。 陈禅张了张口,表现的颇为纠结:“或者老先生有更好的办法?” “说此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老先生请指教。” “你处心积虑为我杜家谋算,你想要什么呢?”老者笑眯眯的问道。 陈禅这下沉默了。 没关系,老者可以等,反正他的寿元跟杜温不一样,杜温辈分、年纪比他大多了,某种程度上,杜温可以归到灵气复苏后第一代修行者行列,年纪却都活到狗身上,迄今才到琉璃境后期,他不同,天纵奇才,寿数估摸着尚有二十年好活,如果境界突破了,更能无忧无虑。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容我打声哈欠!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二百九十九章容我打声哈欠!杜温的年纪跟灵气复苏后神州第一代修行者差不了多少,并且,杜温亦是津城杜家第一位成就真修的高手,但眼下修为停滞不前,寿元见底,只能自困在上品龟白玉里锁住所剩不多的寿数。 当然,杜温曾为杜家立下汗马功劳,现在的杜家家主半点不亏待他,从上品龟白玉雕琢成一方棺材送给杜温,足以看出。 暂且不提杜温。 杜娘的爷爷询问陈禅,如此堪称无私的帮助杜家,想要什么? 活了几十年的老者,当然不相信,陈禅仅仅“见义勇为”觉得杜家合该得到那面三生三世镜,就绞尽脑汁不惜拿自己充当诱饵。 陈禅笑问:“老先生让我说实话?” 老者和杜娘同样爱笑,刹那哈哈大笑:“听的就是你的实话,不说实话我晚宴跟你喝酒吹牛逼,半点不痛快。” “我想成为修行者。”陈禅骤然止住笑,认认真真道。 老者打量他神色,见其不似说谎,停顿些许时候,方才缓缓说道:“一个人要想成为修行者,不说资质如何,适不适合成为修行者,单单年纪就能卡死一个人的上限。” 狗屁!胡说八道!! 陈禅暗道,老者的思维仍然停留传统修行上,现今灵气复苏,人人都能踏上修行路,无论老少,唯一看的反倒不是年纪,而是资质,有些人资质奇佳,幼年未能走上修行路,有几率大器晚成,而人间的绝大部分人却根本不适合修行,莫说得到修行功法,即便为其提供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顶多在修行路上走上几步,之后再难走下去。 就像神州司天创建适合寻常人修炼的功法,所谓的寻常人,是那些能够修炼的普通人,实在无法修炼的人并不在甄选的范围之内。 况且,泉城司天传授功法给普通人,亦是传给了那些可以修行的人。 老者叹了口气,嘴角仍是挂着笑:“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你要想修行放在别家不行,定然无能为力,但是在我杜家,我倒是有个办法。” 陈禅懂了。 他哪是不清楚啊,根本故作不知,在这儿为陈禅留下圈套呢。 “老先生请说,只要可以修炼,陈禅在所不辞……” “好,我杜家有一个功法,可以指引你走向修行路,只是此功法往年只传授给我杜家儿郎,外人是万万不能轻传的。但你为杜家立下天大的功劳,给我一个台阶下,令我将你吸收进杜家成了我杜家好儿郎,功法便能传授与你,助你跨进修行路。” 原来如此。 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压根不会吃丁点的亏。 他的话外意思,陈禅给杜家拼命立功,不死,杜家就能令他摇身一变成为杜家人,再修行功法,水到渠成。 貌似杜家利用陈禅。 实在他在将杜家当猴子耍。 “一言为定?” 陈禅表现的十分激动。 老者开怀大笑:“我杜玉山从不说一句假话。” 杜玉山,杜家家主。 名声传遍整个津城,令津城修行者瑟瑟发抖的存在,十六年前,津城有一方势力不开眼招惹杜家,杀死了杜家一十三口人,杜玉山怒不可遏亲自出马,把那方势力六十八口人,杀的血流成河。 事后,杜玉山全身浴血,放出狠话,谁敢招惹杜家,但凡他活着,一定以牙还牙、百倍奉还。 从此以后,杜家一面肆无忌惮扩充势力,一面震慑津城所有修行者,就连存在于津城近六百年的葛家,也不愿触犯杜家的霉头。 从来就没有等来的威慑力,向来是真刀真枪杀出来。 而今作为杜家家主,在杜玉山的言传身教下,杜家更是出了名的豪横,乃至都不给京城那些世家几分薄面。 杜家有这样的资本,风水轮流转,现在流到津城杜家,杜家无一位熬过末法时代活下来的老祖,高手数量却是不输京城世家分毫。 这亦是杜娘一箭三雕,不怕何霜事后得知自己被利用,何家恼羞成怒报复杜家的根本所在。 陈禅进了杜家的大门,就清晰察觉这座小山隐藏几位真修。 杜温回来了,正在小山的山腹洞府里的上品龟白玉打造的棺材里沉睡,三位真修高手各自静修,一位真修和友人推杯换盏。 杜玉山“接见”陈禅。 山上足足五位真修高手齐在,着实罕见。 陈禅起身。 弯腰拱手拜道:“晚辈……晚辈现在激动的说不出话,只能……只能祈愿老先生长命万岁、早得仙道。” 长命万岁、早得仙道。 八个字真真说到杜玉山心坎里去了。 他哈哈大笑,命杜娘去准备上好酒席,将家族里招待贵客才拿出来的好酒拿出来,他要跟陈禅一醉方休方可罢休。 杜娘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转身去命厨子准备酒宴。 “小伙子喜欢喝茶吗?” “喝茶延年益寿,晚辈喜欢。” “哈哈……你我着实志同道合,来来来,老夫领你瞧瞧收藏的茶叶,看上哪个了,咱们就喝哪个!” 杜玉山亲切抓着陈禅的手走向他的茶柜。 柜子直通天花板。 十二道隔板,每个板子长三米左右。 密密麻麻摆满了茶叶。 有些茶叶的名字,就算陈禅也首次见过,不知道杜玉山从哪犄角旮旯里收买来的。 陈禅细心浏览一遍,啧啧称奇。 “老先生,不如我们喝龙井?” “龙井?好。” 杜玉山随手一抓,盛放龙井的盒子受其真气引导,自动到了他的手里。 “这龙井是杭城一位还有送给我的,一直舍不得喝,既然小伙子说喝,咱们就喝,我那老友远在天边,可你这位贵客近在眼前啊,哈哈哈哈哈……” 杜玉山亲自泡茶。 陈禅察言观色,自是不能只让杜玉山忙碌,他在一旁搭把手,使得杜玉山又容颜大悦,笑声不止。 谁不喜欢懂事的年轻人? 两人不再谈修行以及如何取得三生三世镜的话题,而是陈禅说些泉城见闻,杜玉山边喝着茶边评头论足。 如果不是在杜家,换在村头,还以为谁家的年轻人排解寡居老人的寂寞呢。 直到天色稍显暗淡,杜娘才回来。 “爷爷,酒席准备好了。” 茶喝的也差不多,杜玉山抓起陈禅的手:“走,小伙子,让你见识见识我杜家的好东西。” 陈禅欣然应往。 来到一间专门招待贵客的餐厅。 上佳木材制成的八仙桌,摆满了菜。 菜肴之丰美之美味,饶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陈禅,亦是本次行走天下以来首次见识到。 “快坐,就我们三人,没有外人,敞开肚子吃。” 杜玉山拉着陈禅坐在自己的身边,杜娘坐在对面。 似乎陈禅将这里当自己家了,丝毫没有风度的大口大口吃菜。 不知是哪里的厨子,每道菜皆好吃无比。 杜玉山早就吃腻了,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便呵呵笑着看陈禅狼吞虎咽。 “慢点慢点,来,喝酒喝酒。” 碰杯。 陈禅一仰头,茶碗大小的酒杯一抬,杯子里的酒水悉数进了肚子。 瞧的杜玉山大笑不断,“年纪轻轻,酒量不小,不错,真不错,真是英雄出少年。”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陈禅吃了个饱腹。 他明白接下来该谈正事了。 杜娘面无表情的开了话头:“陈禅,将你当成诱饵,那些老狐狸会上钩吗?” 陈禅胆子大了许多,扭头就问杜玉山:“换成老先生您,听闻此事,相信吗?” “不相信……” 杜玉山摇头:“但我会百般试探,万一是真的呢?” “那就是了,第一步就是让各家各派试探,他们露出狐狸尾巴了,就可以进行第二步。” “第二步是怎样的第二步?”杜玉山笑呵呵的问道。 陈禅吧唧着嘴,说道:“把我推向前台,随便找个古镜,一口咬死了,这便是传闻里真真正正的三生三世镜。” “倘若他们不相信?”杜娘眉头稍皱,旋即恍然大悟。 众人相不相信压根不关键,重要的是藏在暗中把持古镜的势力,无论如何也坐不住。 谎话说上一千遍便是真的。 杜家此般津城修行大世家咬定陈禅手中就是三生三世镜,那方势力必然急的跳脚,急不可耐验证得到的古镜究竟是真是假。 第三步就简单了,只要得到古镜的势力一旦露出马脚,杜家完全可以顺着蛛丝马迹找上门,抢夺真正的三生三世镜。 杜玉山微微点头,乍一听来,陈禅的计划像个样子,他得召开杜家高层会议,和其他老兄弟商量商量。 杜娘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轻轻说道:“何霜在你身边会不会更加可信?” 陈禅心底暗道,好狠辣的女子,何霜处于现在这幅凶险局面,悉数是她一手推动,杜娘仍不满足于此,依然利用何霜最后一点价值。 似乎想到了什么,杜娘精神奕奕的说道:“你说的计划,而今何霜正在经历,不如把她换成你,岂不少去了好多功夫?” 三人都是聪明人。 陈禅迟迟没有说话,杜玉山开口道:“不可,何霜背后的大势力为鲁州何家,尽管何家地盘不在津城,顾忌何家,津城修行者绝对不会配合我们演上这出好戏,小兄弟就不同了,身份背景干净,杜家一口咬定不松口,必会吸引全津城修行者的目光聚集在此。” 陈禅道:“杜家保证我不死,我可以骗过所有人。” 杜玉山瞥头注视他,含笑问道:“如此有把握?” “我的梦想是要成为一位演员。” 杜玉山抚掌大笑:“好,我杜家能得如此良子,简直是上天眷顾。当然,你的生命安全一定不会出现丝毫差错,我认定你当孙子啦!” 剩下不关陈禅的事了。 既然酒足饭饱,多说了会儿话,杜玉山让杜娘亲自送陈禅去一座别墅居住。 两人离开杜家招待贵客的餐厅。 此时的天气,春风和煦,虽然风大了些,但吹在身上极为舒服。 杜娘和陈禅并排而走。 “你那么肯定自己不会死?要知道有些人就连我杜家也管不到。”她低声说道。 原本想试探陈禅是不是那位神秘修行者,现在可倒好了,人算不如天算,开始打三生三世镜的主意。 杜家当然想得到三生三世镜,杜家跟京城修行世家最有差别的一点便是没有一件上好法宝当做压箱底的传家宝。 既然三生三世镜有成为传家宝的希望,杜家绝不会放弃一丁点可能。 这关乎杜家可不可以在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崛起! 不光作为家主的杜玉山十分盼望,杜家上下亦是朝思暮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杜家不断变好,家族内的子嗣方能有更大作为。 有时候,杜玉山看着来自泉城的战报,特别羡慕江南夏侯家,夏侯家正是在家主夏侯穷的带领下,孤注一掷投靠泉城司天,给夏侯家赢来了至少百年的大发展。 但是,错过了这波机会,就是错过了,杜玉山明白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饭要一口口吃,才不会撑死。 陈禅失笑,“赌赢了,我就是修行者,一生不愁荣华富贵,输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对自己挺狠的,我看走眼了。” “不是我对自己狠,是这时代逼着我对自己狠。不然,我迟早死在你们修行者手里。” “说得对,我支持你。”杜娘开心笑道。 到了陈禅暂时居住的别墅。 外面爬墙的植物有了新鲜绿意,打开房门,内部纤尘不染,应该有人天天清扫。 “好了,早点休息,今天发生的事,够你做场噩梦了。” “是啦,我……” “你什么?” “能不能要你的手机号?” 杜娘笑开了花:“干嘛?你真当我是红娘啦?” “红娘不红娘的咱不知道,万一呢?” “万一?” 杜娘稍稍反应就明白陈禅打的什么坏水。 既然红娘给他介绍不了好女子,干脆把红娘拽成媳妇,岂不美哉。 “哼,你们男人啊,真真是吃的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不是有位女朋友在泉城吗?” 陈禅脸不红心不跳:“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我不只想当周郎,还要做曹操。” “滚吧你!狗男人!” 杜娘甩手关上门。 等陈禅转身走到桌面,等了会儿,一串电话号码渐渐浮现。 “狗女人。”陈禅骂道。 杜娘蛇蝎心肠,王葳蕤在她面前都算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谋算极远,让陈禅高看一眼的则为她不仅仅谋一时,还要谋一世。 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接杜玉山的班,成杜家下一任家主。 所以才会不惜代价说动杜温试探他是不是那位神秘修行者,一听陈禅有利用价值,马上如同换了一个人般。 况且,就算在杜玉山面前,杜娘谨小慎微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博取杜玉山的好感。 想来作为杜家天骄的她,眼下过的也十分不轻松。 杜家这么大的修行世家,哪止一位天骄啊! 洗漱了下,陈禅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留存在魂魄深处的神魂,随着灵气复苏加快,躁动越来越大。 尽管神魂和陈禅同出一源,然而,再怎么说,神魂是陈禅尚算天地巨擘时留的,和如今的他,力量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压制住神魂,又加印了几个封印,暗道,何霜这自以为聪明的傻丫头,被杜娘出卖个干净,还在给她数钱呢。 以杜娘的为人,哪会放任何霜不管?必定挖空心思让何霜在津城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价值才能罢休。 陈禅想睡觉,有人不让他睡。 不对,两个人。 正是他拉大旗作虎皮,利用杜娘高高在上的身份,吓跑的两位杜家年轻人。 现在他们正站在别墅门口窃窃私语。 “记住,千万别下死手,家主请他吃饭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只把他打成重伤,然后令他服下咱们杜家的疗伤药,明天早上就恢复如初,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嗯,药我带来了。” “我先上?” “等等,这次我来吧,万一走漏风声,换我挨揍。” “好。” 两人都是修行者,打开一扇别墅的门简直轻松到不能再轻松。 蹑手蹑脚,找到陈禅闭目养神的卧室。 再以真气打开卧室的门。 看到呼吸平稳,似乎酣睡的陈禅。 “妈的,看到他就来气!!!” “等等!” “又怎么了?” “倘若这臭小子明天跟杜娘告状怎么办?” “死不承认啊,莫非杜娘为了一个外人将咱俩揍一顿?” “也是。” “上!将他揍成猪头!!!” 两人扑上来。 不过,拿棉被蒙住陈禅脑袋,恶狠狠揍一顿的画面,并没有如实上演。 反而是陈禅陡然消失于床榻上。 一张棉被飘在半空,紧接着笼罩住两人。 陈禅顿时开始拳打脚踢。 “你们两个臭小子想揍谁?!” “我看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活腻歪了!” 这下倒好。 陈禅一会儿的功夫,把两人揍成重伤。 每个人肋骨至少断了九根,疼的龇牙咧嘴,在地面打滚。 并且,两人惊恐发现,无论喊的再大声,他们仿佛成了哑巴,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拽过被子,扔到床上。 陈禅坐在床榻瞧着打滚的两人。 “满意了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是真厉害。” 一人恐惧的问道:“你是修行者?” 但凡不大喊大叫,他们皆惊觉自己能说话。 陈禅点点头。 指了指南方。 “听说泉城了没?” 两位杜家的年轻俊彦霎时间小鸡啄米,“听说了听说了。” “我罩的。”陈禅霸气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您……您是那位出现在泉城的神秘修行者?!!!”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您是神秘修行者,为什么到我杜家?” “是啊,我杜家虽说在津城有点门道,可您连堂堂半步金丹打的像狗一样,哪会瞧得上杜家啊!” “莫非,莫非先生是来蹭吃蹭喝?” 蹭吃蹭喝? 这下子,陈禅来火气了。 劈头盖脸就打。 “蹭吃蹭喝!蹭吃蹭喝!!我陈禅想蹭吃蹭喝还来你们杜家?有的是人巴不得我登门拜访,结一善缘!!!” “两个臭小子,是不是皮痒死了?” 两人想尖叫求饶,叫喊声到了嘴边,成了呜呜呜风声。 立刻换成蚊子样的小声。 “先生别打!哎呀!!我们错了,求先生别再打了,再打我们两兄弟非得死在前辈这里。” “前辈我们真心知错了,求您别打啦!!前辈……先生!!哎呀!!!我错了,呜呜呜……” 两人皆被陈禅揍哭了。 陈禅长出一口气,重新回到床榻坐定。 “问你们几件事。” “先生请问,我们哥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态度不错。” “多谢先生夸奖。” 如今的俩兄弟哪还有作为杜家子弟的趾高气昂,眉眼间尽是低三下四的讨好。 “三生三世镜是不是在你们杜家手里?” “……此事我们真不知道。” 另一人小声道:“稍等,我倒是听说我爷爷随家主离开过小山一整天,回来时,直接回闭关之地修养去了。” “哎,说起此事,我也想起来,以棺材续命的杜温爷爷,同样跟家主离开过小山。” 陈禅眉头微微皱起。 此事只是他一个猜想,因为杜玉山话里话外尽管表现的对三生三世镜志在必得,只是他太轻易相信陈禅了,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换成任何一位修行世家的家主或者门派掌门人,皆不会如此容易的相信一个外人。 除非,能够利用陈禅掩盖一些事。 陈禅暗道,嘿,好家伙,是想顺水推舟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吗? 不过,两人说的话仅仅使陈禅往这方面去想,他并没有从杜家小山察觉到关于异宝的一丝一缕气息。 现在根本不可能确定杜家就是想贼喊捉贼,彻底掩盖这件事。 “好,第二件事。” “先生请说。” “杜微的为人如何?” “杜微?微子哥为人正直,不喜欢阴谋诡计。哦,前些年……去年,对,去年,微子哥跟家里人大吵了一顿,非要跟杜家一刀两断,最后还是杜娘和家主亲自劝回来了微子哥。” “第三件事,你们怎么看待杜玉山?” “家主性格要强,凡事都争个第一,别的,我们也不敢打听。” “杜家有几位真修高手?” “……” 这件事事关家族底细,两人特别不愿说。 只是看到陈禅抬起手,他们怂了,再打,他们就要真个被打死了。 “我说,我说,杜家共有六位真修!!!” “我只在小山察觉到五位。” “还有一位爷爷去了关外打探消息。” “你们杜家从关外得到过多少情报?”陈禅问道。 “偶然我听杜娘说漏嘴,她提到,关外有一条龙活着……” 那人瞬间拍了他一巴掌:“什么龙,杜娘明明说的是孽龙!” “啊!我记错了,是孽龙,对,孽龙!” “还有!还有!!关外有大妖开始和关内的修行势力合作!” “我知道这件事,是这样的先生,关外大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各方势力的座上宾!” 陈禅听两人一言一语,再问:“除了孽龙,关外还有什么?周玄意镇压的那座洞府呢?” “好像是洞府内有什么好东西,得到那件东西,差不多和拥有整个七十二口泉池一般!” “是吗?我咋听说周玄意发现了一座满是天材地宝的小世界?只是那个小世界有十几头厉害凶兽,周玄意那么厉害的人,受伤不轻。” 自他们的口中,的确让陈禅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真真假假,不易分辨清楚,但他到了关外,心中也有底了。 陈禅弹指两缕真气,倏地进入两人眉心。 “先……先先先生,这是什么?” 陈禅道:“禁制,你们只要说出和我有关的一个字,立即魂飞魄散。” “……” 他们沉默不语,仿佛身上的伤势都不疼了。 禁制眨眼就成了。 随即,两人被陈禅打成的重伤,顷刻间愈合如初,比杜家分发给嫡系子弟的伤药还要好上无数倍。 “走吧,这么晚了,回去睡觉。” 两人没精打采的站起身准备走。 一人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扭头问道:“先生,倘若我愿意成为您在杜家的奸细,能不能教我修行?” “禁制里有段功法,你们为我做事,此段功法令你们两兄弟修炼到金丹境不成问题。” “真的?” “陈某喜欢演戏,然而不会骗你这般傻傻的年轻人。” 说罢,两人眉心的禁制,乍然钻进他们脑海中一截文字,简明扼要指出他们现今修行里的谬误之处。 他们顿时大喜过望。 杜家倒是有修炼到金丹境的功法,那功法却非得等到修炼至琉璃境才会交到他们手里。 修行路,想来坎坷荆棘,早一日得到通往更高境界的功法,早一日明悟一些以前不明白的关卡。 杜娘身为家主的天骄孙女,开始修炼时,杜玉山便传授给她完整的杜家压箱底绝学,杜娘的眼界比他们这些杜家年轻人因此开阔无数。 “我们兄弟,今后就是先生的人!我叫杜善,他叫杜渊峰!” ……………… “爷爷。” 杜娘回到招待陈禅的餐厅。 杜玉山小口小口抿着上好的酒水,笑着说道:“送过去了?陈禅神情如何?” 杜娘小心谨慎,尽量让言语不出半点差错:“陈禅应对自如,简直把杜家当成自己家。爷爷,我看此人野心勃勃,不应久留。” “嗯,你都看的出来的事,我怎会不明白?”杜玉山继续小口小口抿着白酒。 杜娘转念一想,霎时心中了然,笑道:“爷爷妙招频出,需要孙女一辈子回味。” “你啊你,挑着爷爷喜欢听的话,天天说。放心吧,静下心将根基打磨的无比扎实,但凡你突破到琉璃境,杜家家主的位子自然而然落到你手里,无论其他人怎样觊觎,有爷爷这把老骨头在,没人胆敢光明正大的抢夺,只会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小计。嘿嘿,我知道你最不怕的就是阴谋小计。” 对于自己这位孙女,杜玉山看的极其重,杜家其他人觉得他十分留心自己的权力,不会使其丢失一丝一毫,殊不知,杜玉山是在将攥在手里的权力打算完整交给杜娘。 杜娘父母早逝,是杜玉山一辈子的心病,他就这位亲孙女,不看重她?看重谁? 杜善、杜渊峰那两个废物东西吗? 杜家交在他们的手中,才是天大的祸事。 “你还有什么话?” “您什么时候着急其他真修开会?” “不急,后天吧。” “爷爷……” “哎呀,我的小红娘啊,有话就在爷爷面前坦然的说,爷爷打小就只疼你一个人,还怕爷爷生气吗?” “利用完陈禅,是不是必须杀了他?”杜娘小声问道。 杜玉山笑道:“不杀行吗?明天杜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亲自请他吃饭了,后天津城修行界也俱知道我请了一位叫做陈禅的年轻男子吃饭,他不死,真为他作嫁衣裳?” 老者恍然回过神。 “哦,原来如此,你说的‘不应久留’四字,是想待到此事结束,把陈禅送回泉城?” 杜娘微不可查的点头。 “唉,我的好孙女啊,你一定要记住,人心最难测,你对陈禅一片好心,陈禅是怎样待你的?!扯你的身份地位,恐吓杜善、杜渊峰,难道,你只觉得是他们出言不逊在先?我告诉你!陈禅是要利用你,立他的威!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发生此事,我杜家的年轻一辈,肯定百般讨好他!” “小红娘,你施了一箭三雕的计谋,陈禅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给你来了招无招胜有招!” 杜娘这般聪慧的女子,怎会不明白陈禅的心思。 但她总感觉自己忽视了一点本该留意的地方,女子的第六感一遍复又一遍的警告她,千万、千万别得罪陈禅,否则,莫说她了,偌大的杜家都承担不了后果。 不过,她究竟忽视了什么? 陈禅一介毫无法力的普通人,靠什么撼动杜家?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爷爷。” 等孙女走后半个小时。 一位肥大的厨子走来。 环视了眼满桌子的好菜。 “味道如何?” “你的一贯水平,极佳。” “你请一个年轻后生吃饭,太看的起他了吧?” “老张,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给他送行。” “哦,哈哈……果然是你的作风。” 杜玉山招了招手:“还有点剩饭剩菜剩酒,咱哥俩喝点。” 肥胖的厨子一身烟火气,坐于杜玉山身旁。 之后,两人一句话不说。 推杯换盏,剩下的白酒也被两人喝的干干净净。 厨子一抹嘴巴:“好酒。” “确实好酒,这样的好酒若非我将希望寄托在陈禅臭小子身上,必然不会舍得拿出来。” “他不是那位神秘修行者?” “杜娘试探过了,不是。” 厨子摩挲着手指,“假如,我们都查探不到他的真实修为呢?” “……” “老杜,剑斩黑雕、驱逐黄鸟,何等的修为法力!那架飞机平安无事的降落,不见那神秘修行者半点踪迹,大家都觉得奇怪。” 厨子没把话说死,如果当真不是陈禅,拱火的厨子一定得面临杜玉山的泼天怒火。 杜玉山似木头人,一动不动。 良久。 “他不是,陈禅上了山,我便在查探,到了我的门外,我牵着他的手,以真气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探测其体内经脉,丁点真气也无,就是一位资质不错的年轻后生。” 厨子颔首:“好,既然你如此谨慎,也探查不到陈禅的半点异常,看来他真不是神秘修行者了。” 杜玉山宛若下定了决心:“明天开始,你将消息散播出去吧。” “嗯,我知道如何做,瞧好吧。有你们杜家打包票,一定大批的修行者相信古镜就在陈禅身上。” “我的孙女也想将何霜拉下水,想想办法。” 厨子诡异一笑:“小杜娘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提一提,是何霜将古镜交给了陈禅。” “不行。”杜玉山思前想后,拒绝此事,“何霜没什么价值,再把她拉进水,不仅不是一件好事,还会出现破绽。” “破绽?”厨子想不明白。 杜玉山冷笑道:“前脚信誓旦旦的说古镜在何霜手里,后脚就打包票古镜其实在陈禅这儿,岂非搅浑了一潭子水?我们要的是清水,绝不是浑水。” “我懂了。杜娘还是想的少。” “当然,何霜是何家的大小姐,干放在一旁未免太浪费她价值了,我们卖何家一个人情,将何霜接来小山保护起来,再让何家出动高手来接何霜吧。” “友谊常在,好主意。”厨子深以为然。 陈禅想的是杜娘会利用何霜最后一丁点价值,可杜玉山毕竟当了多年家主,擅长站在全局看待问题,马上改了方案,主动跟鲁州何家拉近关系。 杜玉山忽而大笑:“何家那老鬼,做梦都想进京城。不如,杜家助他一臂之力得了。” “京城藏龙卧虎,我仍然建议你再等几年,让京城的龙虎们,多蹦出来几位。” “无妨,杜家藏在幕后,让何家打头阵。” “等到关外一事结束再提上议程?”厨子问。 杜玉山颔首:“是的,关外风雨将来,杜家身在津城离关外不远,我想我们也得插手一下。” “关外到底有什么?惹得你们眼红无比?”厨子不解,他得到的关于关外的消息,简直五花八门,看都看不过来。 杜玉山长叹:“之所以真真假假,大家才一致确认关外有不得了的天大好东西。” “行,我支持你,杜家跟那些几百年、上千年的门派比,缺的只有底蕴。” “这句话你说了不下二十遍。” “啊?是吗?” “是。” ……………… 接下来三日。 陈禅都是一个人居住在别墅,没人打扰他,唯有饭点,才会有人给他送来可口的饭菜。 第四天的中午。 陈禅扒拉着饭菜,这几天吃的菜,跟那次与杜玉山吃的酒宴天差地别,根本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手机响了。 是新任细作杜善发来的信息。 短信的内容关于他本人的,眼下的津城,山雨欲来风满楼,杜家顶了绝大的压力。 全都是津城忽起了一个消息,说是叫做陈禅的年轻人得到了三生三世镜,现在就藏在杜家。 原本大多数人都不相信。 但消息传的愈来愈真切,杜家都似乎顶不住压力,主动站出来说,杜家不会独吞古镜,一旦陈禅交出古镜,马上上交给津城司天。 没过多久,关于陈禅详细的资料遍布津城修行界。 大家一看,如梦初醒。 这陈禅就是位毫无法力的普通人,怎会得到三生三世镜? 想来杜家也有失手的时候,被人骗啦! 直到今天,各式各样的消息越传越离谱,陈禅反倒不重要了,甚至杜家也不重要了。 因为津城大部分修行者脑子里皆是一团浆糊,彻底不知道那面叫做三生三世古镜的法宝,究竟在哪! 甫一吃完午饭。 房门敲响了。 陈禅开门一看,正是消失两天的杜娘。 杜娘眉眼含笑,说道:“你的计划极好,已然成功大半。” 进了屋。 两人坐于沙发。 陈禅笑道:“成了就好,接下来是不是该我粉墨登场了?” “什么粉墨登场?应当说是你来收官论定。” “我早已准备好了。” 杜娘旋即与他说杜玉山开杜家高层会议,怎样力排众议强行让陈禅的计划通过。 “是不是完成此事,我便是杜家的人,亦能开始修行?!”陈禅十分希冀的问道。 杜娘郑重其事的点头:“正是,我爷爷答应你的事,必然做到!” “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我们找到的那面古镜出了点小问题。” “哦,好,我等你们。” 到时,杜家会召开面向津城修行界的新闻发布会,陈禅拿出那面古镜,指鹿为马,信誓旦旦的说这面古镜就是三生三世镜,而后移送给津城司天! 第三百章 真相大白、伤势尽愈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章真相大白、伤势尽愈陈禅眼中的小红娘说了一番话后,马不停蹄的走了,稍过一会儿,他自窗户看见杜娘开着她的豪车急匆匆离开小山。 又过了三天。 陈禅从杜渊峰那里得知,杜家将何霜接来小山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之后何家来了两位老者把她接走了。 杜渊峰猜测,杜家的家主杜玉山是卖给鲁州何家一个面子。 陈禅冷笑岑岑。 这个主意想必是杜玉山想出的,杜娘格局远未到达如此地步,而杜玉山当家主多年站在全局角度把何霜最后丁点价值给压榨干净,自此何家欠杜家一个人情。 既然人情欠了,早晚得还。 这日清晨,陈禅施展小术法隔绝内外盘腿在床榻打坐。 真气在体内循环运转。 战力已然彻底固定下来,金丹境初期的力量不是真修层次可以比拟的,现在的他比之在泉城大战时,更强大了几分。 倘若再和谢韬元交战,绝不会再让她利用手中剑代替自己死! 杜微在别墅门前敲门,神态放松,穿着一身运动服。 陈禅收了隔绝内外的术法,送给外人他刚起床的假象。 打开房门。 他打着哈欠问道:“怎么是你?有事吗?” 杜微含笑上下打量,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让我进去坐坐?” “怎样说我都是寄居你们杜家,你们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请进。” 杜微进了门:“心态调整好了吗?” “早就好了,怎么,此事你也参与进来啦?”陈禅关上房门,走到开放式厨房烧壶热水。 杜微四仰八叉的坐于沙发,“毕竟是关于杜家的事,我身上流着杜家的血,肯定得参与进来。唉,可把我忙坏了,不像你,悠然自若的吃吃喝喝睡睡,着实羡慕死我了。” “你知道我为的什么?待在此地,无一日不心惊胆颤,生怕达到不了目的。” “我明白,你想成为像何霜那般的修行者,而今何霜跟随何家两位强者去了关外。”杜微幽幽叹了口气。 他似乎颇为不愿让何霜去关外,“我劝她几次,说是关外鱼龙混杂,大妖环绕,万一出事,混战局面泉城也比不了。” 杜微接过陈禅递过来的白开水:“谢谢。要知道,关外那群修行者都是狠人,琉璃境强者数量,数都数不清。”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去关外吗?” 他看向穿着疏松睡衣坐于另一侧的陈禅。 陈禅道:“去啊,等我收到了杜家承诺的好处,立马启程前往关外见见市面。”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事,现今的长城已然无法从上空飞过了,只能老老实实的从关卡经过。” “为什么?” 原因陈禅哪会不清楚? 修建长城之时,便在每一块巨大无比的石砖镌刻了法阵,试想一下修建长城用了多少块石砖?此大阵不说旷古烁今,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长城上的大阵因灵气复苏启动了,神州司天查阅遗留下来的诸多古籍,并没有找到大阵的名字,所以重新为其命名,叫‘长城守望大阵’。” 杜微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相关新闻,扔给陈禅看。 陈禅扫了一眼,叫做长城守望大阵还是前天定下来的,经过网民投票,这个名字得票率百分之八十。 他多看了杜微几眼,还给他手机:“无妨,我自关卡走就行。” “不过你在津城的所作所为,驻守关卡的司天修行者会令你通过吗?” 杜微笑着问道。 “哦,差点忘了,你认识鱼嘉,谢镜花是你徒弟,骗的杜娘以及杜家家主杜玉山团团乱转。” “先生,您连作乱泉城的域外修行者都轻而易举斩杀,为何前来我们杜家使出此等下策?” 陈禅失笑:“你多虑了,我并不是那位神秘修行者,杜娘与杜玉山分别检查过我了,普普通通的寻常人。” 杜微缓缓摇头:“他们太自信了,一直无比相信自己,有些事是会骗过自己的,例如但凡先生一心想要隐藏,简直天衣无缝,演技堪比世界影帝。” “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其实陈禅非常讨厌这九个字,因为说出这句话,往往意味着默认了。 只是杜微言之凿凿的揭穿他身份,纵然陈禅有无数种办法改变杜微的认知、思维、记忆,仍是未曾动手。 杜微垂头:“我明白,先生想抹除我的记忆,一定十分容易,我照样想问先生一句话,为什么来我杜家?” 陈禅喝了口刚烧开的白开水,滚烫,没关系,当着杜微的面把白开水降温,再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解渴。 “三生三世镜你知道在杜家哪里吗?”陈禅问。 “先生对三生三世镜有想法?” “当然,如此瑰宝,谁不会心动?” “杜家一直缺少镇守家族的瑰宝,请先生放过这面古镜吧。”杜微恳求道。 陈禅无动于衷:“兴许这面古镜大有来头,总之我需要先看一眼,是否真的可照出一个人的前生今世。” 杜微咬着下唇,颇为纠结:“先生真的只想确认一下古镜能不能映现前生今世?” “正是。” “先生不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陈禅心底暗叹,他怀疑过杜家才是得到古镜的势力,没想到真正和古镜有关的人,竟是杜微。 “另外,你是如何知晓我身份的?”他问。 杜微言简意赅说道:“本来我不知道,但翻看先生在泉城的作为就猜的八九不离十。” “哦?” “源于先生曾以相差无几的身份混进了鲁州大王家的队伍中,有一就有二,先生用相同的手法来我杜家,必定没有什么难度。毕竟先生是剑阵黑雕、驱逐黄鸟的大修行者,杜家上上下下无一人是先生的敌手!” 杜微如实相告。 陈禅注视着此位杜家年轻人,笑的很开心:“你比杜娘强,我不懂为什么是她,不是你?” “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杜娘的亲爷爷为杜家家主。” “有点意思,带我去看看那面古镜。” 陈禅站起身。 杜微迟疑少许:“先生请坐,我带了古镜的一块镜面。” 陈禅眉头顿时深皱,他没有从杜微身上察觉丁点其他气息。 杜微拿出一块破碎的青铜镜面,极小的一块镜面,和玉米粒相差不大。 镜面甫一被放在桌子上,就吸引了陈禅全部目光。 “先生请看,这就是引得津城沸沸扬扬的三生三世镜。” “它不是一面完整镜子?” “谁也没说三生三世镜是一面完整的镜子。” 陈禅盯着杜微:“你为什么有镜面?” 杜微叹道:“杜家得到古镜时,便破碎了,一同出手的一位杜家真修向来不服杜玉山,他趁其他人不注意,私自截留了一点镜面。” “至于我,那位爷爷怕留在自己手中迟早让杜玉山知晓,便交给我保管。” 陈禅恍然大悟:“你和杜家面和心不和。” “先生说错了,杜家在杜玉山的带领下,愈来愈霸道,此,取死之道!我要拨乱反正!” “你的修为太弱。” “我不怕等,等到杜玉山死了,我们就能动手。” 陈禅陡然哈哈大笑:“你呀你,盘算的好心计,我告诉你,杜玉山只要敢突破金丹境,他必死无疑,倒是杜娘的资质极佳,时机一到,超越你的修为,不难。” 杜微道:“杜娘只是一个人,我们有许多人。” 陈禅暗地感叹,修行世家的家族内斗,真是不死不休,大王家是这样,杜家同样如此。 陈禅说道:“收起来吧。” “先生,这面镜子是不是你要找的古镜?”杜微低声询问。 陈禅摇头:“不是。” 他长舒一口气,可惜陈禅紧接着的言语,使得杜微的心复又提了起来。 “此面古镜确实亦能映现一个人的前生今世,不过,它所展现的前生今世为一个人临死前的所见所闻,镜子是我要找的古镜仿制品,可惜仿制者修为不够,让古镜失了六分真、三分色、一分道。” “那么,古镜还能不能成为杜家的传家法宝?” “当然可以。” “请问先生,我们该怎样修复古镜?” 陈禅轻微摇头:“你们修复不了。” “先生可以修复吗?” “现在的我也不行。” “……” 他继续说道:“修复这面仿制古镜,修为道行至少、至少化神境。” 杜微倒吸了一口冷气,境界划分,神州修行者皆知晓,然而,化神境是多么的强大,这些修行者连个概念都没有。 倒是因泉城最后的大战,让众人隐约看到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强悍到了何等地步! 摧毁一座高楼大山挥袖之间,想灭掉一座大都市,只要给金丹境修行者一天的时间,已然足够了。 那么,仍在金丹境之上的化神境,该如何强悍啊? “你们杜家拿了个烫手山芋,甚至是块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陈禅评价道。 仿制的镜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了他记忆中的古镜,对于陈禅来说,不如从泉城得到的那柄古剑。 现今古剑就悬停在丹田内受真气温养。 杜微陷入久久沉默,最终他收起一粒镜面,恭恭敬敬朝陈禅鞠躬,随后离去。 至于杜家是怎样得到破碎古镜的,陈禅半点兴趣都没有。 此面仿制品成形于上古年代,流传不知多少岁月,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年代出土,可惜破碎的实在太严重了。 但陈禅有句话没有说。 古镜尽管支离破碎,至少化神境的修行者才能修复,它还留存几分神通。 除了隐藏自己的气息,另有使用得当激活镜内法阵,庇护方圆五里。 “你要是参透了镜子的几分神通,倒算可造之材。”陈禅呢喃自语。 又过一日。 杜娘兴高采烈的拽起貌似熟睡里的陈禅。 他惊道:“怎么了?” “九点开新闻发布会,你快洗漱打扮一下,跟我走。” “好,我这就去洗漱。” 杜娘显得非常激动,“快快快,哎呀,快点,别穿衣服了,直接进洗浴间,洗完后我带你离开杜家去准备发言的地方。” 她都不介意,陈禅便也不扭捏做作了。 十分快速的清洗完毕,换上杜家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物,乘坐杜娘的豪车,离开了小山。 刘二狗子看来好几天没睡好了,睡眼惺忪,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 本次杜娘的豪车经过,使得刘二狗打了个机灵,瞬间诚惶诚恐。 那种仿佛遇到至为恐怖之人的感觉又来了! 坐在车里的陈禅其实并不在意接下来的发展了。 既然古镜不是自己找寻的那面,前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于他而言,皆是一场误会。 陪杜家再演会儿戏,他就该启程去往关外了。 休息几日,泉城大战留下的暗伤尽数复原,不算是浪费宝贵时间。 “为什么看上去你并不激动?” 杜娘奇怪问道:“这可是你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们杜家准备多日,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时机,召开新闻发布会,你依照发言稿上的话说上一说,便成我杜家的人,一飞冲霄、出人头地。” “我很开心。遇大事要有静气,必须让我自己冷静下来,否则接下来忙中出错,就使得你爷爷失望了。”陈禅说道。 杜娘点头如捣蒜:“啊是是是,你说的极对,遇上大事要有静气!你记得,九点杜家面向津城修行界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你千万、千万一定按照稿子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说!不能少说一个字,更不能多说一个字!” “我明白。” “明白就好。” 有件事杜家不明白也不清楚。 陈禅来到杜家,结局就非杜家掌控。 古镜是假的,另外何霜亦是离开津城现在安全了,那么,他就给杜家安排一种其他结果。 想必,面对另一种结果,杜玉山一定感到开心和意外。 安排新闻发布会的地方位于津城城内中心区域。 那是一座高楼大厦。 到了地下一层停车场。 快速停下豪车,杜娘急急下来似乎怕陈禅半路跑了一般,拉着他乘坐电梯到了二十七楼。 “二十七层是休息区域,二十八层则为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 拉着他进了一间房间,让处在房间里的化妆师给他化妆。 “你再把稿子看看,别给我出现意外。” 陈禅严肃说道:“你放心,我绝对没问题。” 旋即默默念诵杜娘放在梳妆台面的稿子。 约有三、四千字,稍后就是他面对镜头,和津城修行者说的话。 仿佛一切皆在正轨。 杜娘忍俊不禁的问道:“你不会坑害我们杜家吧?” 陈禅苦笑回道:“我就是位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胳膊拗不过大腿,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坑害杜家。” 杜娘双臂环绕胸前,注视陈禅一会儿:“好,我相信你。” 按照爷爷的剧本,开完新闻发布会,达到洗干净杜家的目的,陈禅就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了,该丢就丢,不丢的话,黏在手上,说不定会变为定时炸弹。 不错,那面叫做三生三世镜的古镜如今就在爷爷手里,陈禅给杜家出的计划是找到现今古镜持有者,杜玉山将计就计,趁此机会洗白杜家,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杜家才是抢夺古镜的势力。 并且,古镜早已破碎不堪,拼凑起来都费劲,之所以还如此大费周章,全是源于家中高手怀疑古镜尚残存些许神通威力。 对于迄今为止还没有传家法宝的杜家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八点左右,杜玉山来了。 他走到陈禅近前,拍了拍陈禅肩膀,轻声笑道:“恭喜你,新闻发布会开完就是我杜家子弟了,今后改名叫做杜禅。” “多谢……多谢家主。”陈禅弯腰尊敬道。 杜玉山哈哈大笑,命左右两边的化妆人员再检查检查陈禅状若,他不希望出现丝毫差错。 出了化妆间。 杜玉山来到另一间休息室。 杜娘正在和几人商量新闻发布会后怎么做,见杜玉山到了,几人纷纷退下。 杜玉山坐在沙发上,看着稍显紧张的杜娘问道:“你激动什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爷爷,其他几位爷爷如何说的?” “哼,你记住,杜家而今我做主,他们有任何异议,也仅仅是异议,不会对我们行动造成不便。”杜玉山冷笑道。 杜温便不太同意这个主意,杜家拥有古镜的事迟早会让其他修行者得知,万一彼时津城修行者感到杜家欺骗了他们,或许会对杜家造成极坏影响。 当时杜玉山问道:“你不回我为你打造的棺材里修养,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杜温霎时间就要发火,只是家主为大,无奈憋住怒火拂袖离开。 杜玉山成为杜家家主颇具有戏剧性,原本该是另一位杜家高手成为家主,那人对权势无欲无求,只图一个安静,所以,一番内部争斗下,家主位子落到了杜玉山头上。 杜娘起身给杜玉山泡上一杯茶,“爷爷,那面残破古镜真的还有神通吗?” “有的,古镜气息隐藏的极秒,除非它在你面前才会感觉到,否则任凭你有天大的修为道行,同样无法找到古镜的下落,这也是我依照陈禅计策将计就计的原因。” “你想啊,碎成这个样子了,古镜都这么厉害,是不是仍然有其他力量没有发觉呢?倘若以后咱们修复好了古镜,偌大的津城岂不是听我杜家号令?” 他想的长远,可惜若是得知化神境的修为方可修复古镜,怕是瞬间偃旗息鼓。 “对了,爷爷我这里有条刚得到的消息。” “说。” “何家似乎反应过来了。” “哈哈……不算晚,但何家会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那么大的修行世家如果令外人得知被我们杜家耍得团团转,面子得掉一地。” 杜娘还是有点怕的。 何家能在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期间,狠狠的将野心摁下,足以证明何家是多么的可怕。 换成杜家,假设津城出现一位与七十二口泉池等同的无上瑰宝,即便有司天和地方主官的再三强调不准出手,杜家必定置若罔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爷爷,万一何家出乎意料的报复我们怎么办?” 杜玉山缓缓摇头,“不会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得报复我们。倒是何霜有苦头吃了,因她而起,身为何家的大小姐,何霜傻兮兮的主动钻进圈套里,让杜家脸上摸黑,肯定得被何家内部的老东西训斥一顿。” 杜娘不担心何霜,爷爷不清楚,她心里可跟明镜一样,何霜从小就颇受宠爱,不然,哪有海量的灵石、天材地宝生生拔苗助长,让其拥有半步真修的力量? 杜玉山说道:“开完新闻发布会,你不必理会陈禅了,把他交给我,你去津城几家拍卖行,拍卖些灵石、天材地宝。” 杜娘心中暗叹,应道:“好的,爷爷。” 今天下午两点,是津城拍卖行一块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日子,杜家绝对不能缺席。 就算灵气大规模的复苏,灵石以及天材地宝的重要性照样不言而喻。 八点半。 杜玉山接了一通电话,挂断之后,脸色瞬间耷拉下来了。 “老东西们是要造反呐!!” 说罢,将手机砸了个粉碎。 杜娘噤若寒蝉,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越到爷爷生气的时候,越不能擅自说话,只有等爷爷想和她说话了,她方能搭话。 虽然爷爷经常提起他极其疼爱她,个中冷暖,杜娘心里清楚。 “他们要联手将我逼下家主之位,杜娘,你说我能同意吗?” “为什么?” “就因为此事!!”杜玉山怒不可遏。 杜娘思虑道:“我已经把找寻的古镜交给津城司天了。” “嗯,然后呢?!我是问你该同意吗?我没了家主位子,你的处境同样不会好。” “爷爷,你消消火,现在津城司天是支持我们的。” “……”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杜玉山霎时恢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样子。 “把你手机给我。” “是。” 旋即给津城司天司长打去电话,说稍晚一些请他来杜家吃顿家常便饭。 杜家刚送给津城司天一桩大礼物,津城司天的司长岂会拒绝。 说来杜娘交给津城司天的古镜亦是不得了,无垢境的法宝,且是两汉期间炼制。 上次她和陈禅说代替三生三世镜的古镜出现了点问题,因为这面古镜受到了家族另外真修阻挡,理由格外光明正大,为了一面破碎无比不知道能不能修复的古镜,送给司天一面实实在在的无垢境法宝,他们不能接受! 最终仍然是杜玉山力排众议,强行将无垢境的古镜送给了津城司天。 打完电话,杜玉山脸色平静下来,指着化妆间:“去,去问问陈禅稿子背的如何啦?” 杜娘轻声轻脚的离开休息室。 大气不敢喘。 她带陈禅来到杜家,见其和爷爷说话谈吐极为随便,着实让她狠狠羡慕。 何况,爷爷最看重的照旧是捏在手里的权势,许许多多的时候,爷爷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连她都欺骗。 推门进来。 杜娘见陈禅整装待发,问道:“真正准备好了?” “还有二十分钟。” 看了眼表,陈禅说道:“我们去现场吧。” 杜娘重复一遍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陈禅心底大笑,稍后他送给杜玉山的大礼,一定使他特别感动。 杜娘重重颔首,两人去了面向津城修行界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将近二十位记者。 这些记者每个人都有些许修为,毕竟灵气复苏了,神州大地中的修行者愈来愈多,而修行者也要看新闻,由此促成面向修行者的媒体成立。 九点! 时间到了。 陈禅依照稿子完整述说“前因后果”。 记者们快速记录他的发言。 虽说也是在笔记本上打字,有了修为,打字的速度眼花缭乱。 说完杜家安排好的“前因后果”,剩下的就是记者们提问。 当然,提问的问题,杜娘早已给陈禅准备好答案,只需再按照稿子上的话语应对,便成了杜家想要的结果。 “请问陈先生,您说的所有言语,是否遭受了杜家的威逼利诱?” 一位记者举手,坐在一旁的杜娘示意这位记者提问。 此问,必须问的,彰显杜家的无私,根本不在乎三生三世镜。 陈禅摇头:“杜家没有威逼利诱我。” “真的吗?为何我听说,在来新闻发布会前,陈先生一直在杜家小山中居住?” “确实,因为离开杜家我会受到生命危险,不怕大家知道,来这儿的时候,还是杜小姐开车送我来的。” 记者说道:“杜小姐亲自开车送您到此,陈先生的生命安全当然有保障,然而,杜小姐会不会是在监视你呢?” 好了。 独角戏应当落幕了。 再演下去,便成了彻头彻尾鸡肋。 陈禅含笑说道:“你是在说杜家有资格利用我?” “???” “……” 杜娘吃惊注视陈禅。 怎么啦?陈禅为何不按照稿子回答记者提问? “杜家实力还是不错的,虽然谨小慎微了些,得到三生三世镜后,想借着我的计策把自己洗白,清清楚楚告诉津城修行者,杜家一直都置身事外,三生三世镜绝没在杜家,然而,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便是会遭受反噬,比如,将来杜家万一用了三生三世镜,一定会陷入众矢之的,遭到津城修行者敌视……” “等等,陈先生的意思是说,三生三世镜千真万确在杜家家中?” 陈禅反问:“你没看最近流传的鼎沸的传言吗?” “听说了。” “那便是了,那不是谣言,而是真事。” 杜娘忍不了了,猛地大拍桌子:“陈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禅骤然大笑:“你们看,做贼心虚,既然做贼心虚又何必贼喊捉贼呢?” 又有一位记者问:“我听明白了,陈先生的意思指杜家确实没有威逼利诱你,而是你们狼狈为奸,共同表演了这场戏?” “错,你才狼狈为奸呢,我只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你就要毁了杜家百年清誉?”一位记者冷笑问道,他向来和杜家交好,现在当然主动帮杜家一把。 陈禅反问:“百年清誉?何其可笑的说法!!是不是我能这样说,你的祖宗是人畜不如的狗东西,百年下来,你仍然随你祖宗的脾性,亦是人畜不如的狗东西?” “混账!你在污蔑我!!陈禅我告诉你,你走不出这扇门!!”记者脸红脖子粗气的全身颤抖。 “是吗?”陈禅淡淡的笑问。 眼下新闻发布会没有结束,一位记者大声问道:“陈先生,既然你知道三生三世镜在杜家手里,为什么还要帮杜家完成洗白计划?另外,这么说杜家交给津城司天的那面古镜是假的喽?你有证据证明三生三世镜当真在杜家吗?” “我帮杜家完成洗白计划?”陈禅自言自语,“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这位记者你说说看,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你……你现在正戳穿杜家狼心狗肺的洗白计谋……” “这不就结了,所以,别污蔑我!”他笑道,“杜家交给津城司天的古镜不是假的,仅是一面替代品而已。我没有证据证明三生三世镜真的在杜家家中,你是记者,可以自己去查找下证据,让真相大白。” “陈先生,陈先生,我是来自津城炼气士论坛的记者,请问你想让杜家怎样赎罪?” “赎罪?”陈禅好似听到了一句笑话,“我不会把杜家赶尽杀绝,甚至我不会害杜家一个人,倘若你要令杜家赎罪,大可号召津城所有修行者,一起逼杜家低头认错,不过瘾的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杀上杜家山去!” 杜娘气的抖如筛糠。 “闭嘴!!!我叫你闭嘴!!” 她怒吼。 陈禅转身看着她:“生气了?” 多此一问,杜娘气的双眼充血。 “你给我回去!!!” 说完就要拉陈禅的手,离开新闻发布会。 陈禅心底暗道,点到为止,透露这么多够杜家喝一壶的了,过犹不及。 然后施展小术,以真气送所有记者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离开新闻发布会现场。 现今,场地唯剩他和杜娘。 杜娘扣住了陈禅手腕,不过想拉走他,却好像拽住一根深深插进地面的钢筋,无论她如何用力,陈禅嘴角悬挂笑意,一动不动。 “孩子,放手吧,我们看走眼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杜玉山似鬼魂般出现在场地中央。 他跟陈禅对视。 杜玉山重重叹气问道:“是谁跟你透露三生三世镜在杜家手里?” “胡诌的。”陈禅笑意浓厚。 “胡诌的?哈哈……可笑,一定是有人跟你说了。” 联想家里逼他退位的电话,杜玉山极其相信有人充当陈禅内应。 杜娘的手机此时响了。 居然是视频电话。 她松开陈禅的手腕。 陈禅身上没有杀意,杜娘稍显放心。 是津城司天的司长打来的视频电话。 接通。 司长是位胖乎乎的中年男子。 他说:“杜玉山在吗?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王司长吗?我在。” “哦,是这样的,你们杜家已经将三生三世镜的碎片悉数交给我了,他们让我和你说一声。” “没事,本应交还给津城司天,是我想选个好点的黄道吉日,极为隆重的交给津城司天。”杜玉山应答如流。 王司长仿佛颇为感动:“杜老先生有此心,实在让人感激涕零。” 话题一转。 “但我听说,杜老先生杀了四位外地修行者?” “没有,他们骗你的。” “我这里有完整视频足以证明杜老先生亲手杀了四位外地修行者,还将他们的三生三世镜抢了过来。哎呀,差点忘了,那四位外地修行者是关外开霞宗的弟子。” 王司长话语连连:“开霞宗现今确认过了,杜老先生杀的人就是他们的弟子。” “小兔崽子,老子宰了你!!!” “啊?杜老先生要杀我吗?” “老子不是在跟你说话!!!”杜玉山吼道。 他要杀的人是陈禅。 陈禅双手负后,人靠衣装马靠鞍,杜家给他挑选的衣物,把陈禅的出尘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原本今天发布会我是想将咱们商量的计划,和津城修行者说一下的,但是有一个人带了古镜碎片找到我,临时变了主意。” 杜娘尖叫道:“是杜微!!肯定是杜微!” 视频电话传来她熟悉的声音:“你确实了解我,是我和陈兄弟说的。” 杜玉山真气充斥满房间,冷声道:“也是你,找到了王司长。” “杜玉山,江山代有才人出,当了几十年的家主,位子上的人应该换换了。” 是杜温的声音。 杜玉山怒骂:“老不死的你出卖我!!” “你是杜家家主,亲手将杜一凡、杜菁、杜金威三人杀了,简直丧心病狂!!”杜温怒斥。 杜玉山霎时间惊恐起来:“他们不是我杀的,是三人外出执行任务,死在不知名的修行者手里!绝非我杀的!!” “唉,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不怕你知道,杜金威没死,留存一口气找到我,将你如何把他们支出家外,半路伏击斩杀他们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杜娘惊骇看向自己的亲爷爷。 三人是杜家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家主的壮年修行者! 依照家族内规矩,杜玉山当了几十年的家主早就应当交出位子,不过他仗着自己强大修为道行,霸道的占据家主不移交。 杜娘是怎么都没想到,三人竟是爷爷杀的! “杜玉山别伤害陈兄弟,放下屠刀,回家里赎罪吧。” “是啊,大哥,别再一意孤行了。” “杜玉山!几十年的家主当下来,瘾早该没了,你为什么仍然贪恋权势?!” “容我最后叫你一声家主,杜家原应有更好的发展,只是你霸占着家主位子,又打压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位子的家人,令杜家失去了很多良机,回头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四位杜家真修一同出现在王司长身边。 杜玉山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滴下水。 杜温唉声叹气:“适才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劝了你一番,只叹你根本听不进去。” 杜玉山竭尽全力把自己的腔调平复:“老东西,我如果死了,杜家的实力一落千丈。” “我们没让你死,要你回杜家赎罪!” “还不如令我死了算了。”杜玉山冷笑道,“当然,我死前,陈禅此贼子,我必杀无疑。” 金丹境初期的力量,哪是杜玉山可以想象到的。 陈禅打了个响指,充盈房间的真气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杜娘修为低,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刚要动手解决陈禅性命的杜玉山,浑身抖了下,震惊的死死盯着陈禅一举一动。 如今的杜玉山,委实不敢轻举妄动。 “是……” 杜玉山的言语骤然无声。 好似刚说出口,无故被人掐断。 不管他怎样大喊大叫,皆似成了哑巴一样。 杜娘睁大双眼,指着陈禅,双唇哆嗦不成样子,愣是说不了一个字。 视频电话让陈禅挂断了。 他说过不会伤害杜家一个人,杜玉山的死活他不想管。 “你知道你做的罪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安静走到杜玉山身前,陈禅淡淡问道。 “得到三生三世镜后,你应该藏在自己身边,而非放在其他地方。” “留在津城浪费了这么些天,倒也不是全无所得,在泉城受到的暗伤修养好了。” “是啦,你我吃晚宴的饭菜真不错,从关外回来后,我得看看有没有时间,想再吃一次。” “杜微此子,将来成为杜家家主,比你做的好。” 不再多言。 让杜玉山和杜娘知晓他真实身份后,复又抹去。 杜微身在津城司天司长身旁,并未说出他的底细,想来杜微是要把此事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陈禅失笑,杜微聪明,他明白以陈禅的力量,想抹掉他在杜家的所有痕迹,轻松的与喝口热水差不多。 杜玉山想反抗。 陈禅持剑,瞬间斩断了他的兵器。 剑光似仙痕。 令杜娘犹如见识到了最为明亮的朝霞。 第三百零一章 山海关外鬼打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一章山海关外鬼打墙杜娘不断后退,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恐惧。 作为杜家精心培养的天骄,爷爷还是杜家家主,从踏入修行路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界便不断扩展,然而,再如何的见多识广,陈禅的这一剑照样超出了她理解范围。 杜玉山的兵器是把细窄的长刀,此刀正儿八经的琉璃境兵器,陪杜玉山大战过无数次,但是却让陈禅轻而易举的斩断,她实在不能理解,陈禅手中的剑究竟是何等的神兵利器,陈禅的力量到底强悍至何等程度! 也是陈禅顺手抹除了她和杜玉山的记忆,否则杜娘必然明白,陈禅能几近以一人之力摆平泉城大战,想要打杀爷俩,简直轻松的不能再轻松。 但陈禅不想令两人知晓他真实身份。 虽说老话常讲,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陈禅宁愿似鸿鹄划过津城,不留半点痕迹。 杜娘还好,面对陈禅这样碾压式的力量,一定守口如瓶,被逼到死角的杜玉山,嘴上可就没有一个把门的了。 斩断兵器,连带着他将杜玉山真气击碎,满屋子属于杜玉山的真气立即似打开了阀门,一泻千里,根本不能积蓄。 陈禅看到杜家的功法讲究蓄势,以真气当气场,不断提升场地里的“势”,等到“势”达到顶点,能够相当于裹挟一地气运,攻击敌手,与陈禅在泉城为了迎接最后大战,风水大阵融入剑阵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般看的话,杜家能当津城有数的修行势力,并未什么投机取巧、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杜家的功法独到,培养如此之多的真修强者,绝不是偶然。 杜玉山呆愣当场。 宛如记忆被人篡改了,如此感觉稍纵即逝,旋即涌上内心的则为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低头注视碎成一地的兵器碎片,比古镜残破的还要彻底,丝毫探查不到兵器还有什么灵气存在。 “你……你是半步金丹的修为!” 杜玉山喃喃自语。 他认为只有半步金丹的强者才会以这般蛮横不讲道理的力量,瞬间摧毁他的兵器。 陈禅莞尔一笑,一言不发。 “驱赶走黑雕、黄鸟的也是你!你是泉城的那位神秘修行者!!” 杜玉山仿佛如梦初醒,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禅面貌。 他是那般的年轻,从他身上可以清晰无误感觉到昂扬向上的年轻气息! 杜娘惊呆了,双手双脚发麻。 意识一片混沌。 闹了半片,陈禅居然是泉城的守护神! 她和爷爷是自哪里借来的胆子,还敢利用陈禅洗白得到古镜的杜家?并且,将陈禅所有的价值利用完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地斩杀!! 杜玉山亲自到新闻发布会现场,所为的便是面向津城修行者的发布会甫一结束,他亲自动手杀了陈禅,了结后患!不让任何人得到他们的把柄。 可惜啊,图谋是好的,倘若真的是一位只有心计没有实力的普通人,杜玉山的将计就计格外完美。 陈禅不是爷孙两人所想,与其说是利用陈禅,应该为陈禅用他们的“将计就计”因势利导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玩弄人心的手段,远不是杜玉山能够媲美的了。 陈禅笑道:“刚才跟你们说了实话,紧接着抹除了你们相关记忆,唉,现在又要我重复这一步了。” “抹……抹除我和杜娘的记忆?!!”杜玉山惊声尖叫。 以他对一些抹除记忆的术法了解,每一种术法都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遗症,既然陈禅已经对他和杜娘使用了,伴随一生的后遗症铁定跑不了了。 “我杀了你!!你敢伤害杜娘!!此仇不共戴天!!日月难洗!!” 杜玉山既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亦有红了眼的仇恨。 他这时候想起应该站出来保护杜娘,也不为有朝一日杜娘会窃取他的权柄,而进行方方面面打压。 没了兵器不要紧,杜家功法里,尚有不错的大术。 杜玉山背后渐渐浮现一头狮妖的形象。 狮妖睁开双目,目光聚焦于陈禅。 陈禅打量着杜玉山施展的术法,“小道罢了,此术瞧的威力很大,实际上限极低,很难修炼至更高的层次。” 他的评头论足,让杜玉山脸面愈加潮红。 狮妖张开血盆大口,眨眼间吐出上百柄气剑。 “我要你死!!!” 杜玉山尖叫怒吼。 陈禅慢慢往他身边走,挥袖间,从狮妖嘴里吐出的气剑,瞬息烟消云散,再不见一柄气剑。 “忘了关于我的记忆吧。” 他走到杜玉山身侧,像是敲击不听话稚童一般,敲了敲杜玉山的脑袋。 然后回头看向退到墙角的杜娘。 “我说了,不会伤害你们杜家人,一定说到做到,不必害怕。” 杜娘听见陈禅的话音刚落,记忆似乎消失了一部分,她努力回想究竟是什么忘记了,思来虑去,只记得陈禅是位修为不错的年轻修行者,更多的就记不住了。 至于击败她爷爷的修行者,来源于为陈禅护道的大高手。 越是年轻有为的修行者,门派亦或家族内部就会有大高手护道,防止年轻人没有成长起来便夭折。 捡起杜娘的手机,给津城司天司长发送了一条短信。 “让杜家过来领人。” 他不怕杜玉山趁这段时间逃之夭夭,因为陈禅用真气牢牢捆缚住他了。 此地没有其他事,陈禅寻了一面大开的窗户,学着某款单机游戏的信仰一跃,纵身跳下。 然后御风前往就近的小饭馆。 津城一行,来都来了,不吃地地道道的民间小吃,简直瞧不起津城丰富的饮食文化。 “老板!” 陈禅看着贴在墙面的菜单:“给我来一份百果碗糕、烧卖、崩豆、煎焖子,一盘酱驴肉,哦,还有春卷。” 此时已是春天,不吃拥有津城文化底蕴的春卷怎么行? 老板笑眯眯走到陈禅面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将他点的小吃全部记下来:“吃得了嘛?” 独特的津城口音。 陈禅笑道:“年轻力壮、胃口大开。” “好好好,稍等,有现成的小吃,给你一样来一份。” “您忙。” 老板转身离开,不过多时,让服务员先行端来百果碗糕,样式好看,入口绵软。 陈禅刚塞进嘴一口,手机忽然响了。 接听。 “先生,你还在吗?” 是杜微。 陈禅说道:“我在啊,在津城呢。” “哦,不是,我是指您还在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吗?” “没有,走了。” “我们杜家去接杜玉山了。”杜微小声通风报信,不忘说道,“先生请放心,关于您的身份我绝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陈禅颔首,边吃着百果碗糕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于我而言皆是小事。” 皆是小事。 杜微听陈禅的话语,心底暗道,也就是您了,换成另外的人,我一定得骂装什么逼呢!不装逼会死啊! 可他是平定泉城大乱的神秘炼气士,有资格说此话。 挂断电话,见小饭馆的老板坐在一旁看悬挂墙上的电视。 节目是神州卫视,正直播新闻,主持人介绍适合全民健身的功法。 陈禅看了会介绍,寻思道,神州高层原来有两手准备,一款功法只适合挑选可以修行的人传授,眼下主持人介绍的功法是不留分毫的公布于众,让全民修行,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法来源于道家的养生功法,精挑细选出来,找寻道家德高望重的宿老,集思广益改进形成的。 念起此事,一面吃着小吃,陈禅拿起手机,把那款挑选普通人传授的功法继续用自己的见解修改。 “春卷来啦!” 服务员多看陈禅几眼。 这位年轻人太能吃了,实在令人侧目。 小饭馆的桌子本就不大,他点了一桌,现在只剩新端来的酱驴肉和春卷,瞧陈禅的模样,吃完酱驴肉与春卷仍不在话下。 吃完,又把提供的乌龙茶喝完,结完账,出门伸了个懒腰。 既然吃饱喝足,该启程去关外了。 现在坐飞机是不行了。 长城恢复原本的状态,相当将关内关外隔成两个世界。 “不到长城非好汉,我就再当一次好汉。” 旋即御风离开津城。 杜家打点好津城司天的关系,把杜玉山与杜娘接回杜家。 杜玉山现今的状态有些疯癫。 他看着杜家其他几位真修,声嘶力竭喝骂道:“你们都该死!!吃里扒外,出卖杜家,换成我以前,肯定杀光你们!!不留一人!!杜家交给你们,才是杜家的末日!!” 杜玉山万万想不到,得到那面古镜并不是一件好事,主动留给族内真修推翻自己一个借口。 “杜玉山,开霞宗现在已经敌视我们杜家了,你可知晓开霞宗在关外的势力?” “什么开霞宗,老子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管让开霞宗打过来,看看津城究竟是谁的地盘!” 杜玉山歇斯底里:“你们不就是将老子拉下马,换一个家主嘛!早说啊!何苦劳心费神的安排这一切计划?别忘了,杀开霞宗那几位弟子,你么个个都参与啦!而今倒好,脏水全部泼到老子身上,你们一个比一个干净!丢人!丢死人了!你们脸也不要了!” “还有你杜温,活了一大把岁数,全部活到狗身上去了!我当家主前的杜家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杜家又是什么样子?!!!老子含辛茹苦将杜家带成津城有数的修行世家,除了缺少底蕴,我做错哪一点了?!” “况且,苦心孤诣的抢夺三生三世镜,你们别告诉我不明白我的苦心,还不是将之打造成杜家真正的传家法宝,不必再看京城那群修行世家的脸色?!” 众人盯着挣扎的杜玉山,齐齐叹了口气:“杜玉山你当真无可救药了,难怪会落到如此地步。” 陈禅捆缚杜玉山的真气未曾失去力量,省了杜家许多功夫,直接把他带回小山就够了。 杜玉山骤然不再希冀挣脱捆缚:“你们说什么?我无可救药?!” “残暴不仁,你再继续当杜家的家主,一定会把杜家引往万劫不复之地。” 随即,几位杜家真修当着杜玉山的面,推选杜家新的家主。 你一票我一票。 最终新家主简简单单诞生了,不是别人,正是杜善、杜渊峰的爷爷。 风水轮流转,现今流到杜善、杜渊峰两人的头上,接下来见到杜娘,两人绝不会怕的似老鼠,该是杜娘避避两人的锋芒。 杜娘垂头站在一边,静静在这儿杜家小山山腹里听完所有对话,她没有说一句话,似乎失去了所有知觉。 尘埃落定。 几位真修仿佛想起杜娘的存在。 “哦,杜娘觉得如何呢?” 杜娘轻声说道:“晚辈一切听诸位爷爷做主。” “嗯,你不错,有大气魄,我们都极其看好你将来的发展。” “这样吧,你爷爷心神出现不小的问题,放出去会伤害杜家人,你留下来照顾你爷爷吧,过段时间你爷爷情绪稳定了,你再离开此地。” 杜娘开了开口,话语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登山境后期的微弱修为,在几位真修高手面前莫非可以否定结果吗?绝不可能的事。 “好。” 她唯有同意。 自小山内部打造的洞府长明白炽灯,即便是夜晚这里也像是白天。 杜温得到满意的答案,出了这座洞府,沿着走廊去到另一座洞府,躺进上品龟白玉打造的棺材中,闭上双眼。 剩下的杜家真修,又出言呵斥杜玉山一段时间,过足了瘾,把杜玉山关进东海金刚铁打造的牢笼里,合力用真气封死牢笼,今后没有几人一致同意,谁都不可能放出杜玉山。 东海金钢铁出自东海海底,坚硬无比,现今神州炼制的法宝,大部分都掺杂了东海金刚铁,由此炼制成的法宝,不仅不易损毁,还会增强威力。 杜娘怯弱的注视几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霎时蹲坐依靠牢笼。 杜玉山大声怒骂半天,长叹一口气。 从杜家高高在上的家主,落到阶下囚,他只用了不够一天的光阴。 “我的宝贝孙女,今后苦了你了。” 杜玉山呢喃说道。 杜娘微微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迟早有一天,我会放出爷爷,也会将他们夺走的东西,加倍夺回来。” 杜玉山重重叹气:“爷爷相信你。” 稍后,他似乎想起一事,问道:“宝贝孙女,你手机还在吗?” 杜娘有气无力的说道:“在的,爷爷。” “我给你说电话号码,你快打过去。”杜玉山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急声说道。 他说电话号码,杜娘照着拨通。 “杜老头,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不怕被杜家其他真修知晓?” “嘿,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杜玉山自嘲。 “哈哈,你们杜家的新闻发布会我看,实在没想到,居然让你们家其他真修借机篡权,他们好深的算计啊,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夺权!你也是的,太大意了。” 杜玉山苦笑:“有人出卖我。” “谁?” “胖厨子。” “不可能吧,他不是你拜把子兄弟吗?怎么会出卖你?” 杜玉山喊惯了,一直都称呼他为厨子,“不是他的话,这几位鼠辈没有胆子掀翻我,肯定是他背后支持,才让鼠辈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哼,你们杜家得到了三生三世镜,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保管,没想到粗心大意的交给别人收着。” “别说了,再说我会后悔死的。” “哈哈,杜玉山你真的想笑死我,谁能想到你的死法竟是后悔死的。” “不要再看开玩笑了,我非常需要你帮我。” “哦?你想放出那头凶兽?” “我帮你们河神派困住凶兽,为的就是这一刻。” 杜玉山话都没说完,电话直接挂断了。 杜娘再打过去时,提示对面正忙不能接听。 杜玉山咬的牙齿咯嘣咯嘣响。 津城曾出现一头山海凶兽,杜玉山悄悄联手河神派捉走凶兽,困了起来,盘算着驯服凶兽后,为他们所用。 “爷爷……” “不必再说了,现今爷爷谁都靠不住,只能靠你了。” ……………… 杜微回到杜家,默默去了一位真修家里,等待他回来。 此人一见杜微,顿时笑开了,“多亏了你,不是你的话,杜玉山哪会轻易被我们降伏?” 杜微心底暗道,杜玉山哪是你们降伏的,明明占了先生留下的大便宜。 不错。 要想修复古镜需要化神境的道行,他告诉了杜家其他真修。 原本想换一位家主,他们只能等到杜玉山死后才有可能,毕竟杜玉山的力量仍是杜家所依仗的,留他顶在前面,众人才能安心享福。 另外,三生三世镜亦是另外一个原因。 没想到,杜微带来了想要修复三生三世镜需要化神境道行的消息。 几位真修碰头合计合计,干脆将这“没用”的东西送给津城司天算了。 江南夏侯家给泉城司天投了投名状,以此获得将来长足的发展,杜家完全能有样学样的投靠津城司天,博取司天好感。 “此战,你当立首功,至于为何不说陈禅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们也不追究,权当是你的小秘密。” “多谢爷爷体谅孙子。” “问题不大,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 杜微刚离开别墅。 陈禅的声音便响起在他的心底。 “那面破碎古镜尚有残存神通可以利用。” “……” “你要想成为杜家家主自然能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把古镜交给津城司天,倒是损失了一件极好的瑰宝。” 杜微双唇颤抖,呆若木鸡。 陈禅继续说道:“另外,现今天地灵气复苏极快,等大道彻底完整,如此大年份,必然井喷无数修行者,不消几百年,化神境修行者一定会出现,到时,你们杜家交好化神境修行者,修复古镜,杜家的力量翻倍提升。只叹你们太注重眼前的利益,不看长远,白白便宜了津城司天。” “不过,我还有一问想问你,你们杜家得到古镜时,古镜是破碎的吗?” 杜微缓了良久,方回复道:“是的,杜玉山为了以防万一带着杜家其他真修杀了四位开霞宗弟子,得到的古镜,就是破碎的。” “既然破碎又杀了护送古镜的开霞宗弟子,谁散出的消息?” “……” 杜微长叹一口气。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想,应当是开霞宗的弟子机缘巧合自一地得到了古镜,并且得知古镜的功效……” “先生。”杜微开口,“我和其中一位开霞宗弟子相识,他们护送古镜经过津城,那位弟子联系我一块喝酒叙旧,大家都喝多了,他无意间吐露了古镜的消息,我回到杜家泄露给杜玉山。” “杜玉山怕开霞宗暗中有高手护送,带着杜家真修一块杀了四位开霞宗弟子,没想到当真只有他们四位,没有开霞宗真修高手。” “然后我心生一计,想借着古镜的事,让杜玉山陷入众矢之的,便添油加醋的将消息散播出去。” “未曾料到,先生会经过津城,且告知我古镜需要至少化神境的道行才可以修复……” 原来,一些列事的起点,为杜微策划。 “你就那么想当杜家家主吗?” “先生,现在杜娘失去了靠山,杜家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三位壮年修行者,已经死在杜玉山手下,那么,我剩下的事唯有努力提升道行,静静等待家主位子传到我手里就够了。” 杜微腔调变的怪异,“唯有成为家主,所有人都不会瞧不起我!他们必须高看我一等!必须听我发号施令!即便我放个屁,他们也得说屁是香的!” 谁又能料到杜微的心计深至这般地步,什么凶险都不需要冒,左右逢源,互相泄露消息,稍加利用,竟能引得杜家发生一场内斗,连家主也换了。 陈禅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谋划周密。 “你是我行走天下以来,见过的心计最深的一位年轻人。” “谢谢先生夸奖。” 杜微回到自己的家,心底反复喊了几声先生。 陈禅再没回答他。 没关系,杜微心底暗道,先生连杜玉山与杜娘都不杀,同样不会害自己。 洗了个热水澡,他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清晨醒来。 杜微坐起,忽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到底遗忘了什么,居然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 长城的城墙高耸入云。 要出关的民众排起长队,等待确认身份后放他们去往关外。 当然,皆开着车。 陈禅现在便坐在一辆客车内。 昨天离开津城,他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 明明古镜破碎了,那么是谁言之凿凿的传出古镜叫三生三世镜?并且连古镜能映现前生今世的说法,亦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既然古镜在杜家内,排除沦为阶下囚的杜玉山,和失势的杜娘,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连陈禅也觉得人畜无害的杜微。 所以才有了那番对话。 倘若杜微咬死了,不是他做的,陈禅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杜微觉得胜券在握,而陈禅连杜玉山都不死,遑论自己了,用胜利者的心气说出隐藏的秘密。 不仅仅是杜玉山被杜微利用了,就算杜家其余真修高手,空有一身琉璃境道行,让杜微不费吹灰之力的牵着鼻子走。 鬼机灵的王葳蕤真真是鬼机灵,和杜微相比,根本就是一朵纯洁无比的白莲花。 “你是哪里人?” 隔壁坐上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的问陈禅。 他道:“我是鲁州泰城人。” “鲁州人啊,鲁州好,我老家也是鲁州的,不过是在烟城。” 听口音中年男人便居住在关外。 “你到关外干吗?现在关外可不太平。” 陈禅笑道:“没事,都是咱神州的地盘,一定可以保护好咱们老百姓的,我去关外旅游,一直都很想去。” “这样啊,我给你推荐几个好地方。” 中年男人热情的给陈禅推荐旅游景点,陈禅听着他的话语,频频点头,其实在留心观察附近的情况。 长城忽然恢复秦汉时的荣光,让神州措手不及。 为了防止长城引起混乱,京城司天能做主的高层,直接自京城派遣三十人驻扎山海关。 三十人的修为道行皆不弱。 驻守山海关防止民众混乱,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当然,疏通进出关隘的工作,有关部门来做的。 车辆一辆接一辆的出关。 等到陈禅乘坐的客车了,在关口停下,一位年轻修行者上车环视一圈,并未察觉有修行者混在人群,好声好气的告诉司机可以出关了,旋即下车。 顺利通关后,客车司机好似鱼跃龙门,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驰在平整的道路上。 现今长城内外,多出一大片陌生区域。 那三十位司天人员,悉数检查了一遍,斩杀几头凶猛野兽,便上报司天,山海关周边没有危险了,能够让寻常人进出关隘。 “你看,以前我从这儿经过的时候,根本不是这幅景色,全变了。” 给他推荐旅游景点的中年男人,甫一出关,就直愣愣的看着窗外。 “唉,你说天地大变,对咱们老百姓是好啊还是坏?” 陈禅说道:“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幸亏咱们神州成立了司天部门,保护老百姓,不像国外,谁管老百姓死活?” 客车开了半个多小时,中年男人不断打哈欠,靠在座椅靠背,脑袋一斜,瞬间睡着了。 陈禅佩服他睡觉的速度,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从恍惚往后看,远远遥望长城,巨大的城墙刺穿了白云,不亲眼看一眼,极难想象,长城竟然如此宏伟,堪称神迹! 查看互联网上的新闻。 陈禅也知晓了,原本客车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不能走的,只是随着长城恢复几千年前的样貌,多出了一大片地儿,就连道路也四通八达,不能走的路,亦变得能走了。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见手机还有三、四十的电量,陈禅收起来,尽管带了充电宝,但充电宝也即将没电了。 最后一缕晚霞消失,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只有这辆客车依旧行驶。 后面的乘客讲起鬼故事,吓的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尖叫连连,引得大人哈哈大笑。 虽说灵气复苏的年代,他们从新闻上看到过有关鬼魂的报道,但相信人多阳气旺,再厉害的鬼魂也不敢吓唬他们。 不一定。 陈禅注视前方。 客车冲进了忽然起的黑雾。 仿佛依旧行驶在道路。 司机首先起了疑心,狐疑道:“奇怪,这个地方好像刚才走过啊。” 半个小时后,没有依靠靠背睡觉的乘客也嘟嘟囔囔。 “兄弟,醒醒,不太对劲。” “怎么了?” 睡眼惺忪的男人看向窗外:“哪里不对劲?都是草。” “我们好像经过过这里。” “我哪知道!我一直在睡觉!你别吓我!” 后排讲鬼故事的男人也停下嘴,不说话了。 “司机!我们是不是走过这段路?” 有位女乘客忍不住问道。 司机没说话,神情严峻,缓缓停下车。 走了快二十分钟了,他留意车灯照的地方,的确是反反复复经过。 鬼打墙! 他开进了鬼打墙!!!撞鬼了!!! “大……大家……大家别担心,都冷静,没事!一定没事的。”司机一开口就漏了馅,说话都怕的结巴了。 “鬼打墙!!肯定是鬼打墙!!!”有乘客恍然大悟,大声尖叫提醒。 他不说话还好,大喊大叫,使得全车的乘客皆在怕的惊叫连连。 陈禅旁边睡觉的中年男人被吵醒,隐约听见什么鬼打墙:“鬼打墙?什么鬼打墙?” “大哥,咱们好像撞鬼了。”后座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提醒。 中年男人陡然惊醒,睡意全无。 “窝草!真撞鬼了?” “真的撞鬼了!司机开不出这段路!” “哎呀怎么办啊!急死了,我不就是去津城看亲戚嘛,一下子长城变了,一下子又遇见鬼打墙了!” “我们家乡传说,只要遇上鬼打墙,绝对得死!” “我揍死你这狗、娘养的,什么家乡传说!别跟老子说丧气话!” “被打了!别打了!!现在首要目的大家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有人打架,有人在旁拉着。 拉架的人正是提醒中年男人撞鬼的女孩子。 陈禅瞥头看着她。 女孩子画着淡淡的妆,眉角的位置不知是文身还是贴上去的一颗粉色的心。 司机强压恐惧,重新启动车辆。 “对!咱们只要不停下来,鬼就不会跑进车里!!” 一位乘客压低声音,生怕冥冥中的鬼听见他说的话。 陈禅倒是无所谓,因为当那头鬼进了车,他便知道了。 鬼貌似没有恶意,只是捉弄,所以他迟迟没有出手。 “好玩吗?”鬼使神差,陈禅开口问道。 女孩好不容易将打架的两人劝下了,宛如没听见陈禅的问话。 “玩完了就走吧。” 女孩子轻咦了一声,她看到陈禅的嘴唇并没有动,而他的声音却穿到自己的心底。 “你是人族修行者?”她照猫画虎,声音落进陈禅脑海中。 “是。” “你知道我是鬼?” “我明白你是鬼修。”陈禅道。 “哎呀,好啦好啦,我再玩一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无聊死了。” 她是鬼修,安命境初期,道行不错。 身上散发的阴气并无杀意。 陈禅看向窗外接连经过的相同景致:“附近的鬼怪皆被你杀了吗?” “也不算,长城那边的修行者斩杀了一部分,我只杀了六头厉鬼,一头模样奇怪的凶兽。” 此时,一位中年大姐,小声的说道:“咱们车上是不是有四十七位乘客?” “忘了,我没数。” “谁知道啊,你问司机,哎,司机……” 司机哆嗦的回道:“不对!不对!乘坐这辆车的共有四十六位乘客。” 那中年大姐战战兢兢道:“为什么我查来查去是四十七人?” 陈禅叹气一声:“你被发现了。” 女子鬼修无奈:“游戏结束,我走了。等等,要不要你去我那里做客?我修炼的地方离这儿不远的,师父看见我带客人回家肯定很开心。” “你还有师父?” “对啊,没有师父我怎么修行?” “好,缘分一场,我去做做客。” 两人站起身,不顾其他人瞠目结舌,随手打开车门。 夜色掩盖,他们不知去向。 司机惊道:“我还没有停车呢!!!” 一脚刹车踩下去,乘客们贴在窗户回头看两人下车的地方,哪还有人影? “四十五个人!” “窝草!!窝草!窝草!!!” “一共是四十六位乘客,两人诡异的下了车,剩下四十五个人!是不是说,他们中有一人是鬼?!!” 司机头皮发麻,哪还敢滞留,一脚油门踩下去,终是出了反复循环的鬼打墙。 至于坐在陈禅旁边的中年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惨嚎。 遥遥听着不似人音的惨嚎,女子鬼修失笑道:“他肯定害怕极了。” “搁谁谁不害怕?”陈禅反问。 一人一鬼御风前往女子鬼修说的修炼之所。 确实离此不远。 山与山之间搭建了茅草屋。 茅草屋年久失修,半面房顶空空。 “欢迎来我家作客!” 落在茅草屋前,女子鬼修欢欣鼓舞。 陈禅客气道:“叨扰了。” 进了茅草屋,猝然大变,犹如武陵人进了桃花源,入目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桃树,桃花盛开,无数花瓣随着清风漫天摇曳。 犹如走进一副画卷中。 “鬼丫头,带谁回来啦?” “奶奶,我请一位客人来家啦!” 出了桃林,泉水潺潺,一位老妪盘坐在山泉里,上下打量陈禅。 “你不是修行者?”老妪疑问。 女子鬼修道:“奶奶,他是修行者!” “不,他不是,我从他身上未曾察觉丁点真气。” “他真的是!一眼便看穿我是鬼来着!” 陈禅笑道:“琉璃境中期的鬼修?” 老妪惊的站起身:“你能看出我的道行?” 陈禅打量此处残界,“好地方,没想到遗留下来的残界被你们师徒得到了。” 老妪顿时恭恭敬敬的拜道:“晚辈李思携徒弟聂忻拜见前辈。” 当陈禅说出她道行的那一刻,李思便无比的清楚,站在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必定是一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前辈高人。 聂忻见师傅尊敬行礼,手忙脚乱的小跑到师傅旁边,一起向陈禅行礼。 陈禅随手以真气抬起两人的身子,“我与聂忻说过了,只是来做客。” “前辈请随我来,此地没有好酒好菜,倒是有数坛好酒,晚辈一直没舍得喝。” 跟随李思,过了山泉,小山后面则是两间石屋,石屋前石块搭建的桌椅。 陈禅坦然落座。 李思坐在对面,聂忻朝陈禅做了个鬼脸,老老实实站在师傅旁边。 她原想带陈禅进残界做客,顺便显摆显摆她的家有多好看。 绝未料到,竟是带了位前辈高人回来了。 摆上好酒。 李思激动道:“前辈没有打杀小徒,晚辈谢谢前辈。” 陈禅失笑:“我为什么要打杀她?” “鬼修本就偏离正道,不知多少正道修士见了鬼修,不顾好坏,只是喊打喊杀。”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记名弟子亦是鬼修。” “哦?”李思吃惊。 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收了位鬼当记名弟子,委实出乎她意料。 陈禅接着道:“况且,我并未从聂忻身上察觉到血腥气,想必你们走的是鬼修里的正道。” “不怕前辈知道,晚辈修炼八十年,一人未杀!”李思道。 “你的功法何处得来的?” “晚辈原本游历神州大地,攀爬长城时,不慎落进山崖摔死,魂魄没有前往轮回之所,只是游荡在附近,一日混混沌沌,偶然误入这儿残界,神识突然大为清明,发现了记载鬼道功法的经文。” 李思温柔看着聂忻:“这丫头是苦命孩子,年纪轻轻的……” “奶奶!!”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然而,李思传音陈禅,聂忻居然是被父母抛弃,她察觉聂忻是个鬼修料子,以鬼修功法记载的抚养之法,抚养她似正常女孩一般长大。 第三百零二章 人神难容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二章人神难容鬼修的抚养之法向来极为隐秘,就连陈禅也只知两种,这两种还是副作用极大的抚养之法。 可他见聂忻,能够正常修行,行为举止并没有处在疯狂边缘,显然李思所用抚养之法不是极为高等,就是后患在聂忻成长至一定地步才浮现。 鬼修本就是艰难修行的,李思和聂忻能一路顺利的走到现在的程度,修炼的功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换而言之,若没有鬼修功法,一大一小两鬼早就烟消云散了。 聂忻是弃婴,怀有一股极强的怨气,放任山野不管,迟早会出现大问题,最终的结果无外乎是让司天斩杀。 “奶奶,你不会跟前辈传音偷偷说吧?”聂忻怀疑道。 李思和蔼大笑:“你在想什么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聂忻才放心些。 李思笑道:“你去为前辈拿些异果来下酒。” “好,前辈稍待,我这就去。”聂忻蹦蹦跳跳的飞向残界后方。 等她走后,李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想说,但碍于情面迟迟未曾开口。 陈禅道:“我唐突做客,又喝了如此好酒,有话直说无妨。” 有了陈禅的首肯,李思这才娓娓道来。 “前辈,我所修炼功法里的抚养之法虽说副作用并不大,但总归是有的,前辈一眼就能看出晚辈的底细,修为定然深不可测,希望前辈救救聂忻,给她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我们一老一少两鬼,今后一定惟前辈马首是瞻。” 李思说出她的苦衷。 “唉,为人父母最为盼望的就是孩子能够平平安安成长,如此疑虑我能理解,只是抚养之法的副作用极难消除。” 陈禅顿了顿。 抚养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想要抹除负面作用,即便他是陈禅,亦是极难。 李思苦笑道:“晚辈明白抚养之法是逆天改命,让聂忻这般弃婴形成的小鬼,按照正常的成长长大,唉,不过前辈这般修为道行,莫非也束手无策吗?” 陈禅稍显沉吟。 与聂忻在客车上偶遇,尽管她玩心大作,使得客车进入鬼打墙,并无丝毫害人之心,反而主动劝和打架的乘客。 带给陈禅比较不错的印象。 且聂忻出生后遭遇的苦难,的的确确令陈禅产生恻隐之心。 “你说说看,聂忻身上关于抚养之法的副作用。” 李思顿时大喜,缓缓道来。 原来她所用的抚养之法,危害不在当下,而是在将来。 一旦聂忻成为金丹境鬼修,立即遭受如狂风骤雨般的痛苦,生不如死。 李思道:“这种痛苦绝不会消失,会一直伴随她,直到聂忻彻底自我了断,魂飞魄散。” “倘若我没来的话,你该怎样救她?” “让聂忻一生一世不突破到金丹境。” 陈禅摇头:“聂忻在鬼修一道,很好的修炼胚子,将来突破进金丹境,有很大的概率。” “晚辈正为此事忧愁。”李思叹气。 一番话更加使得李思对陈禅百般信任,原来陈禅早就看穿聂忻资质,方才作出这般评价。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兴许彻底解决抚养之法的后患,倘若你信的过我,便让聂忻按照我说法的办法去做。”陈禅道。 想要抹除逆天改命后患,必须欺上瞒下。 李思喜不自胜:“请前辈赐教。” “寻一刚死去没多久的年轻女尸,年轻女尸的生辰八字一定和聂忻相差无几。” 李思吃惊问道:“前辈是用借尸还魂之法?可借尸还魂乃古法,早就失传已久。” 陈禅摆摆手:“不必担心,我确实有完整的借尸还魂之法。” “但……但借尸还魂之法是旁门左道。” “谁说的?即便是旁门左道之法,使用得当,也是堂堂正正之法。” 李思仍旧犹豫。 虽然她是鬼修,被正道修士极瞧不起,然而她照样想以光明正大的姿态,修仙得道。 陈禅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有向善之心。” “谢前辈夸奖,我再想想吧。”李思苦恼道。 陈禅莞尔一笑:“这借尸还魂之法没有你想的那般轻松,首先找到跟聂忻具有相同生辰八字且濒临死亡的年轻女子,再获取其记忆,等那年轻女子离世的一刹那,聂忻进入其身体,散尽而今修为,彻底融入肉身,以年轻女子的身份活下去。” “为什么?”李思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了解到的借尸还魂之法乃是让他人为自己做嫁衣,陈禅说的办法仿佛让聂忻成为另一个人。 陈禅说道:“如此便是我借尸还魂之法真正厉害的地方,窃取她人肉身,无论是生是死,都给自身遗留泼天因果,当下看似无害,其实迟早有一天遭受因果报应,让聂忻扮演她人,以她人的生活方式活下去,是在了解这段因果。” “并且,那已死女子的魂魄,同样需要你保护她安全转世轮回,绝不能出现丁点差错,否则,果报会算再聂忻身上。” 李思明白了。 愁容缓解,露出笑容。 前辈所说的借尸还魂之法,并非害人术法,而是救人之法。 陈禅道:“当然,做了这么多不算完,聂忻毕竟窃取她人肉身,必须孝敬她的父母,完成她尚未曾达成的心愿。” “再难的路都得走下去!多谢前辈赐教,晚辈跟聂忻永生永世愿意给前辈当牛做马。” 李思起身跪拜。 他坦然承受大礼。 这也算了解些许因果。 陈禅道:“完成借尸还魂之法,聂忻仍然不算人,依旧是鬼,不过没了抚养之法巨大隐患,再从头修炼便可以了。” 聂忻的修为放在神州年轻一代中,亦名列前茅,让她放弃现在的修为道行,恐怕聂忻一时接受不了。 鬼修修炼十分辛苦,每一分修为得来全不容易。 李思代替聂忻做出选择:“前辈多虑了,只要避开抚养之法的副作用,放弃现今的修为又有何难?!” “苦了你了。”陈禅忽然说道。 李思不解。 他道:“你是真个将聂忻看作自己的孩子。” “唉,谁说不是呢,天地万灵谁也不愿忍受孤独寂寞,有聂忻陪在我身边,使我明白,除了虚无缥缈的仙道,仍然有人可以令我活下去。” 李思顿时闭嘴不言:“聂忻回来了。” 她都知晓,陈禅自然看得清楚。 聂忻捧着新鲜瓜果急匆匆赶来。 将瓜果放在石桌上,陈禅霎时轻咦了声。 现在见到的瓜果,俱是原本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种类,没想到此处残界尚存。 “前辈认识这些瓜果?” 陈禅笑道:“许久未曾吃过了。” 李思大惊失色。 她口口声声喊陈禅为前辈,原以为他真实岁月不过几百年罢了。 可残界生长的瓜果,从李思占据下,她一样也不认识。 “前辈,这处残界是何来历?”李思小心谨慎的问道。 陈禅拿起一个和西红柿长相差不多的水果,一口咬下去,口感跟苹果一般,汁水丰满,香甜的却与哈密瓜无异,实在神奇。 “你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处得知?”陈禅回道。 刚才一番交谈,李思对陈禅心服口服,尽管借尸还魂之法眼下并未传授,陈禅说的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想来绝非欺骗她。 “前辈请随我来,晚辈带前辈参观此处残界。是啦,聂忻,你捧着瓜果侍奉前辈。” 对于聂忻来说,陈禅带给她的观感极佳,格外愿意侍奉,旋即捧起瓜果跟随陈禅身后。 陈禅瞄了眼,笑道:“不必辛苦。” 用真气托起瓜果,这些瓜果宛如悬浮半空,颜色各异、五花八门,极是奇特好看。 李思心底暗惊,寻思聂忻究竟带回来了一位何等强大的客人,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感受到陈禅的修为道行。 “前辈请看,前面便是残界的花园。” 不必李思介绍,过了两座山,入眼的俱是花卉。 陈禅眉头稍稍皱起,注视这儿仿佛仙人花园的所在,沉默不语。 李思和聂忻瞧见他神色陡然变化,安静站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 “你们在此等着。” 陈禅一人步入花园。 残界灵气盎然,比外界灵气更加精粹,乃至灵气中夹杂着一种玄妙之气。 在残界修炼,尽管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长年累月修炼下去,肯定受益无穷。 看李思状态便知道了,鬼修一道,走火入魔特别容易,但李思心态平稳,身负静气,想走火入魔都难。 花园的泥土较为泥泞。 陈禅蹲下身,捏起一把,将泥土捏碎。 泥间,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血液。 血液偏黑。 气息十分不凡。 他呢喃自语:“灵气复苏,这些玩意儿居然会出世,我还以为都死绝了呢。”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或许会有一场大战。 陈禅问李思:“你在残界修炼多年,有没有发觉些奇怪的变故?” “有。”李思点头,回忆着说道,“每逢残界内刮风下雨,这处花卉的灵气都十分奇怪,好像……好像……我说不上来,我在花园旁修炼,往日不明白的修炼关卡稍稍思索便懂了,如有神助。” 如有神助。 陈禅低头看着泥土,多少年了。 “稍后再回来,你再领我去别地看看。” “好。” 过了花园是面小湖。 湖水清澈,游来游去的鱼儿欢快无比。 好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陈禅眉头皱的愈来愈深。 即便聂忻也看出不对劲了。 李思谨慎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陈禅突然笑道:“你真找了个好地方,幸亏残界在关外,要是换在泉城,非得爆发大乱不可。” “前辈,您从此界看到了什么?” “稍后你们就知道了。” 湖泊之后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大山之中生长着聂忻摘来的水果。 如此便是残界的所有地方。 陈禅先回到湖泊,挡在李思和聂忻身前,刹那施展术法。 移星换斗! 只见整座湖泊仿佛被一双巨大无比的手捧了起来。 而在湖泊之下,出现一座黑色棺木。 如此景象,着实让李思和聂忻看傻了,常年生活的地方居然有这种猫腻,委实令她们摸不着头脑。 “前前前辈,这是什么?” 棺木散发着如同深渊般的气息,聂忻首先坚持不住,朝棺木跪拜下来。 李思强忍想朝圣一样的情绪,浑身不受控制的战例。 “五行水行尚黑,一尊小水神而已。” 一尊小水神而已。 李思的脑袋顿时嗡嗡的响。 水神? 她们一直跟水神当邻居? 陈禅将湖泊移到别处,跳到棺木旁,敲了敲:“醒醒,再沉睡下去可就被我杀了。” 棺木仍然静如高山,渊渟岳峙的气息一浪强盛过一浪。 李思慌忙抓住聂忻,飞向别处,她现在的念头,只有离棺木越远越好。 好像来到了茫茫无际的大湖,陈禅站在涟漪不断的湖泊之上,千丈之外站着一位身体残缺不全的男子。 男子的头颅让人斩去半边,四肢不见一胳膊一腿,断肢伤口处仍流淌偏黑的鲜血。 “凡人……” 男子缓缓开口。 “惊扰我沉睡,该死。” 陈禅嗤笑:“像尔等这样的小神,何德何能敢在我面前……放肆!!” 男子双眼紧闭,听闻此言,徐徐睁开。 双目泛起金光。 犹如看见了两轮太阳。 不再说一句话。 湖面波涛汹涌。 无数巨浪席卷陈禅。 他握住得自泉城的剑,一剑斩之。 转瞬风轻云淡、海晏河清。 “好手段。” 宽阔不见的大湖不见,陈禅回到了棺木旁。 他起身御风于半空。 棺木似乎坚固了无数久远岁月,现在终于掀开了一角。 顶盖移开。 露出里面水神阵容。 祂紧闭双眼,双手平放腹前,一身衣物纤尘不染。 “如此久远的岁月,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吗?” 看着棺木里的男子,陈禅叹了口气。 祂陡然睁开双眼。 半坐。 仰头注视御风半空的陈禅。 “本尊讨厌人类站在头顶。” 随手一拍。 风雨化成了数不清的兵器,神力流转,捶打向陈禅。 残界瞬息阴云密布,有龙吟阵阵。 金丹境初期的战力,让陈禅利用到了极致。 虽说半坐棺木里的水神,为正儿八经的神灵,并非地祇,但陈禅现在的力量,斩杀神性凋零至极,力量不复的祂,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剑光震碎了阴云。 风雨化成的兵器,猝然凝立不动。 祂轻轻咦了声。 剑气无匹。 活生生搅碎了祂的神力,朝祂斩来。 像是狠狠砸落的瀑布。 祂离开了棺木。 剑气进棺,棺无恙,但另一旁的花园,怒放着的花卉陡然死伤无数。 陈禅与祂,注视着对方。 相顾无言,唯有死去一位方才善罢甘休。 祂再召来风雨。 黑光爆炸,仅存的神力涌进风雨之中,每一滴水,皆似拥有了生命。 残界摇晃。 地面翻转。 原先美好的一切,瞬间消散无影,一尊远古水神的怒火,使残界天地颤颤巍巍。 小世界的天地向来小于人间大界的天地,所以残界天地承受水神怒火,居然开始呈现分崩离析的状态。 李思、聂忻两位鬼修还要生活在残界,陈禅当然不允许其破碎,旋即以真气定住四方。 “凡人……” 祂想开口怒斥。 多少年了,即便自己被人一剑斩落时,祂也没有如此泼天怒火。 “放肆!少一口一个凡人,正是你们瞧不起凡人,才落到如此境地。” 面对或许是存活无数久远的水神本尊,陈禅依然蔑视。 况且,这尊水神,是最为低微的水神,看祂残留的神性判断,应当负责为现在社会县级一地行云布雨,这样的水神,在那久远的年代,人间存在着茫茫无数。 和附身龙虎山老天师的那神性比较,简直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匐匍在地,根本不可比较。 但再如何说,祂仍是天生地养的一尊水神。 就算遭受现在的天地大道压制,自身战力依旧到了金丹境。 反而被陈禅怒斥,这尊水神似乎不能接受。 存于身体的神性倾巢而出,风雨更急。 那些散落残界天地的水,生命逐渐旺盛,朝陈禅疯狂攻击。 剑光仿佛清晨初生的阳光。 不斩雨水,只斩神性。 近身陈禅两丈之内的水,重新化为再寻常不过,让护身真气稍稍震荡,便归于泥土,消失无踪。 这尊水神死死盯着陈禅的剑,有若想起了些什么,可惜存活下来全靠运气,记忆飘散极多,无法回忆起接连斩落祂神性的剑修究竟是何人。 直到将水神放任天地间的神性斩的七七八八。 祂的脸庞再一次出现了恐惧。 “咦,我为什么会拥有凡人的情绪?” 不等祂奇怪纳闷,剑斩进了祂的脖颈。 黑光爆发。 一尊水神掉进泥土。 祂无比秀美的华袍不可避免沾染上了污渍,祂绝对不能接受,奋起最后仅剩的神性,只是让祂一身重新变得干净。 李思和聂忻遥遥观战。 聂忻看不出什么眉目,即便被李思带到残界最远的地方,水神的威压还是令聂忻跪拜在地。 可李思就不一样了,她是琉璃境中期的鬼修,战力能与琉璃境后期媲美。 陈禅和水神的大战,令她得知战斗居然可以打成这样。 若非陈禅定住残界四方,残界一定支离破碎。 她和聂忻就成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 眼见斩杀了一尊遥远年代的水神,但陈禅并未收剑。 急急喘了几口粗气,把体内气机理顺,看向那片花园。 花园从大战开始到结束,除了花卉纷纷凋零,丝毫异动也没有。 聂忻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心惊胆战道:“奶奶,那是什么?” 李思艰难回道:“真正的神。” “原来我们一直和神做邻居。”聂忻忍俊不禁说道。 一尊水神死了,并不会让残界失去原本的好处,还会令残界拥有崭新的妙用。 李思感觉残界四面八方无数的风和雨,似乎摆脱了束缚,肆意妄为的欢呼。 “前辈……” 她没来由喊道。 陈禅打算休息少许,既然另一尊沉睡的神祇不愿出现,大可等真气充盈体内再说。 来到一老一少两位鬼修身边,李思不解问道:“前辈,这尊神并未做什么坏事。” “听过一句话吗?”陈禅问道,“人神难容。” “听过。”李思点头。 陈禅将湖泊移回原来的位置,让死去的水神沉没湖底,湖面陡然瞬息万变,生机盎然的灵气由湖泊为中心,迅速且狂猛的涌向四方。 “此地短时间内兴许不输有七十二口泉池的泉城。”他道。 当然,七十二口泉池下面的地下河,并不是一尊小神比拟,等到这尊水神的身躯融化,灵气会急骤下降,无论如何说,残界因为有一尊水神成为养料,一定脱胎换骨,徐徐变为遥远年代前的样子,也有极大可能,不过,大概不只一尊水神会成为其养料。 “人和神本就是水火难容,人类对于神灵唯一的作用,便是贡献源源不断的信仰,让神灵更加强大,更加可以掌控天地。” 李思说不出一句话,原来,让这尊水神复苏问世人间,带来的影响根本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她感觉自己在陈禅面前,无时无刻不在彰显无知。 “前辈,水神的战力到达了何等境地?” “金丹境初期。” “……” 聂忻接着话说:“岂不是说,前辈是金丹境的大修士?” 陈禅依旧注视花园,笑了笑:“算半个金丹境大修士吧。” 李思这下听明白了,不是半步金丹,而是半个金丹境大修士。 她暗暗感慨,聂忻哪来的好运气,迎来了一位金丹境大修士做客?! 快速炼化残界内的灵气,陈禅说道:“让一尊水神为祂疗养,接下来的动静应该很大,我建议你们去残界外面避一避。” 适才陈禅在花园的泥土中看见了神血,现在证明血是属于水神的。 那么,埋葬在花园之下的神灵,必然不是易于之辈。 既然陈禅都这么说了,李思和聂忻哪敢不听从。 “哦,是啦,差点忘了。” 陈禅伸出手指,点在李思眉心,又点了下聂忻。 相对正统的借尸还魂之法浮现在她们的脑海。 聂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思抓起她的手,一刻不停的掠出残界。 有了借尸还魂之法,聂忻身上抚养之法的后患,就可以解决。 李思亦是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她是鬼修,前辈将借尸还魂之法分别送给她们,为了自己一旦起了嫉妒之心,靠聂忻自己同样能完成,只是效果减半。 第三百零三章 烂漫如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三章烂漫如花鬼修做下人神共愤的事,罄竹难书。 李思和聂忻师徒两位鬼修,从漫长的修真史看,足够算作异类。 之所以有那么多做出恶事的鬼修,正道修士才见鬼修经常拔剑相向,省得中了鬼修圈套,落一个身死道消的局面。 不过聂忻的存在必然被驻守山海关的神州司天人员知晓了,可她仍是好端端活着,没有遭到司天人员绞杀,可见她的行为举止早已在司天里有备案,判断出聂忻这位鬼修是鬼修中的异类,不必赶尽杀绝。 绕过残界花园位置,师徒两人遵照陈禅的嘱托悄悄出了残界,站在一片满月洒下的光辉里,李思并没有什么忧愁情绪,眉开眼笑,极为开心。 聂忻不解,问道:“奶奶,咱们家里被打的天翻地覆,你为什么仍然这么高兴啊!” “我收养你时,尚且是位满含怨气的小家伙,我以功法里的抚养之术,使你按照其他少女成长的样子,出落的亭亭玉立,最终化解了你一身滔天怨气。不过有得必有失,抚养之术怎么说都是逆天改命的法子,你而今无恙不代表今后仍然平安,实话实说,你是修炼鬼修的料子,等将来大道完整,你是有极大机会冲击金丹境的,一道过了金丹境,要面临的不是充满光明的前程,而是无时无刻的痛苦……兴许你可以一直忍耐下去,或者实在受不了,干脆自我解脱……” 有了借尸还魂的法子,依照前辈说的那样,寻一位和聂忻八字相合却性命弥留的年轻女子,不光聂忻不再惊惧抚养之术的巨大后患,连那位濒死女子都能在李思护送下,顺顺利利投胎转世。 至于前辈担心她会嫉妒聂忻,或许他们相处时间太短,前辈多虑了。 她将聂忻看成自己的孩子,如何会忌惮她,疼爱还来不及呢。 不过前辈如此做,亦是为了聂忻考虑,所以李思丝毫没有埋怨前辈不信任她的意思,并觉得前辈这般做,做得对。 遑论前辈顺便把借尸还魂之法同样传授给聂忻,省却她重新传授一遍的时间。 “前辈传授给我们的术法叫做借尸还魂,千万不要小瞧这个术法,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借尸还魂都是了不得的大术,走漏风声到修行界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咱们的借尸还魂大术,想方设法的争抢,所以,你绝不能透露会借尸还魂的消息,今后就算碰上一位一心一意爱着的道侣,也不许说借尸还魂一个字!” 聂忻恍然大悟,“你和前辈私底下商量过此事啦?不对,奶奶,是你求先生救我?” 抚养之法留在她体内的后遗症,聂忻是知道的,奶奶并未隐瞒过她一丝一毫。 适才在残界中,前辈传授给她借尸还魂,稍稍了解术法全貌,聂忻就有种借尸还魂之术简直是解决后遗症最好方法的感觉。 经奶奶这么一说,她是明白了,为了自己奶奶想尽了一切办法,聂忻不知道得到借尸还魂之法,和前辈做的交易是什么,总不能前辈当真可怜她,平白无故送出了压根就是大术的借尸还魂吧? 于理不通啊! 残界内惊天动地的大战,外界不受半点影响。 仍然是春天的月亮洒下清亮月辉,漫天星辰闪烁不定。 师徒两人站在星月下,李思的笑一直都没有停下过,聂忻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对于襁褓里的记忆丁点也无,打能够记事起,便是和奶奶生活于残界内。 “奶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聂忻极其小声的开口,生怕会惹奶奶生气。 “说吧,从小到大我宠你、惯你,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啦?”李思好笑的问道。 她说:“前辈既然传授给我们师徒借尸还魂这般大术,奶奶交易给了前辈什么呢?” 原来是这件事。 李思怕此事在聂忻心中造成心结,旋即一五一十将她与陈禅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聂忻道:“奶奶交易给前辈的是我们的未来?” “正是,奶奶百般盼望你能在鬼修一道中出人头地。聂忻,你的修炼资质是奶奶比不了的,将来的路走的一定是奶奶的千倍、万倍,等到那时,奶奶衷心盼望你饮水思源,要记得前辈给我们的大恩。” 李思恳切道。 “可是要借尸还魂,我的一身法力必须全部主动散去,还有机会修炼至此吗?” “哎呀,你这傻丫头为什么不明白?即便保持如今的修为道行,突破金丹境以后,你将会生不如死,但用了借尸还魂,纵然一点法力也无,从头再来,对于你来说,那将是真真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没有一点一滴的束缚。拿眼下的修为和将来作比,这点修为屁都不算。” 聂忻彻彻底底明白了,奶奶和前辈已然把她将来的路铺好,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听话,遵照前辈与奶奶的意愿,将接下来的路走好就行了。 “我……我真的能做到吗?”聂忻不禁心里打鼓,她最怕的就是辜负前辈与奶奶的期望,最终一事无成,令他们失望。 李思抚摸着她的秀发,遥遥望着似青玉盘的圆月,肯定道:“我与前辈一定没有看错,你肯定能做到。” 聂忻仍是不敢相信她可以做到,但又极其不想看到奶奶失望的表情,她朝月亮,心底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必定倾尽所能去达到奶奶为自己定下的目标。 李思暗叹,聂忻这孩子虽说长在她身边、修炼在眼前,兴许是弃婴的缘故,自小极度缺少自信,看样子,她说的事太长远太大了,导致聂忻又不自信起来,怕自己不行,让自己失望。 有些事必须一个人独自去做了,方会得到答案,李思现在不会安慰聂忻,曲折路途或许遍布荆棘,但沿途的景致一定美轮美奂。 ……………… 残界。 风和雨仍是欢呼,只是天地四方微微震动,顿时让风雨仿佛变成受惊的兔子,立即噤若寒蝉。 陈禅站在高高的山上,看着那处似乎皲裂开的花园。 流淌神血的泥土,似是翻开血肉的伤口。 一位沉睡的神灵,静静漂浮于半空。 祂睁开双眼。 金黄色的瞳孔锁定陈禅。 犹如想起了什么。 身子微微一颤,又觉不可能,天地大变,远古年代的修行者岂能在人间存活至今? “凡人……” 甫一开口。 陈禅嘴角嗤笑,一剑便斩了过去。 剑光转瞬即逝,似乎天地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可这尊神灵一退千丈,原来祂站立的空域,骤然剑气凌乱,即便是灵气,亦让剑生生绞碎。 祂的年纪相比于更加久远的神灵,极为年轻,诞生在远古时代之初,彼时神庭已然覆灭,苟延残喘的神祇不是躲在星空,就是转生成人族,等待天庭建立的那一刻。 记忆失去了委实太多,祂忘了在远古年代的哪个时间,潜伏着的神灵终于调集人手打算反攻,再立天庭。 祂便是于那场大战中死里逃生的,和另一尊水神坠落在某处小世界,祂的位格绝非水神能够相比,为了活下去,以水神的鲜血滋润泥土,为其疗伤。 陈禅说道:“五行属土,你曾经掌管何处的土地?” “掌管何处的土地?”祂垂头思考。 忘了,遗忘了太多的记忆,就连祂掌管哪里的土地也忘了。 这尊神祇并非城隍,或者说,王朝敕封的城隍,原本模仿祂们的存在才创建的。 除了使一地土地肥沃庇佑一方生灵,五谷丰登亦是祂的职权之一。 “你是谁?” 祂注视着陈禅:“水神是你杀的?” 不言而喻。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弑神,天地不容!你必会遭受天地降下来的刑罚!” 陈禅委实不屑一顾,失笑:“天地降下的刑罚?我早就经历太多了。” “你……你参与了远古年代那场大战?!” 不是神话年代,而是远古,还是这尊神祇太年轻,只能推测陈禅参与远古年代的神战。 不过祂猜对了。 “那场大战,我斩过的大神不止一位。” 听闻陈禅的言语,祂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并非任何一尊神祇就敢自称大神,依照天庭严格的位尊,能称为大神的神祇,高高在上,掌管无数祂这样的底层神祇。 害怕的念头出现于祂的意识,作为神,害怕一个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趁你修为不高,杀了你。” 泛着土黄的神性凝成座座高山。 山捱着山。 宛如星空坠落人间的陨石。 向陈禅砸了过去。 这尊神祇的力量即将突破金丹境中期。 果然不是小水神能比。 陈禅明知遇上大敌,笑容愈加灿烂。 斩杀水神失去的真气,已然补充完毕。 握紧了手中的剑。 好像回到了那场不知过去多少岁月的神战,他作为初出茅庐的剑修,仗剑过天门,在天庭遗址中大杀四方。 劈斩数座神性凝聚的大山。 碎石尽管击中身体,有护身真气在,伤势不重,顶多算轻伤。 可以令陈禅负伤的神祇,足够明白祂的强大。 等到把祂聚拢的高山悉数斩碎,陈禅一身已经遍布灰尘。 灰尘绽放着土黄色的毫光,附着在他的衣物上,短时间内竟是驱逐不掉。 祂面无表情,双手合在一起。 脚下的地面无故升起一座连同残界天空的神山。 地表的泥土飘向神山,为其镀上了一层土壳。 祂仿佛抽出了自己的剑。 瞬间挥动神山,斩向百丈内的陈禅。 陈禅和这座神山相比,微小的像是一只虫子。 “和你同属土行的大神,举手投足间就是十数个小世界,而你,弱的仿佛蝼蚁,只能聚拢一座山而已。” 祂冷声一声,不言不语。 三十六天罡大术,眨眼间陈禅用了数道。 手中的剑,剑气贯通天地。 犹如当年存在人间的建木。 既然神山撞我,不必那般麻烦,我撞神山就是。 神话年代流传着共工怒撞不周山,使之天倾南北、地不满东南。 现今的陈禅尽管远远比不上共工撞断不周山,以手中三尺剑,斩断这座区区高山,尚不在话下。 剑光消失在山腰。 旋即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剑气斩在高山上。 巨大堪称恐怖的力量,让把高山作剑的祂,亦承受不住。 土行属黄,一口土黄色的神血呕了出来。 祂冷眼寻找不见踪迹的陈禅。 等见到了他的真身,祂的神性凝成的高山也已从中斩断,散落于残界四处的神性,化成山川、土坡、花草树木…… 陈禅大口喘着气,竭尽全力才把这尊神祇的神山给斩断,使他体内真气骤然去了十之八九。 余下一二,足够解决剩下的事了。 因为这尊刚复苏的神祇,神性也没剩多少。 近到祂的近前。 陈禅举起剑。 祂幽幽叹了口气。 此一瞬间,凡人才会有的恐惧渐渐消失,新出现在祂意识里的情绪叫做解脱。 那场远古时代的神战,祂侥幸未死,与另一尊水神一样,甚至连斩落祂们的剑修都没有见到,便让剑气斩进了此处小世界。 随后的岁月,天地间大战不断,小世界同样爆发的战斗,生生被打成了残界,隐在了此地。 “你叫什么名字?” 神祇是有名字的,只是名字是祂们的命门,所以,往往只知神祇的尊号,不知其名。 祂没有说话,安静等待着陈禅了结祂的生命。 陈禅挥剑。 瞬间,最后的神性破出祂的身体,刺向陈禅的喉咙。 真气膨胀。 险之又险拦下了神性。 剑斩了下来。 斩断祂的脖颈。 霸道的剑气涌进身躯,磨灭所有生机,只等祂和另一尊水神般,彻底没了生命,剑气才缓缓散尽。 接下来的岁月,祂与水神都将是此处残界的养料。 而有了两尊正儿八经的神祇,残界扩展数倍,几乎和神州原本一座州的规模差不多。 松了一口气。 陈禅落到地面。 和属于五行之中的土行神祇交战,他一直没有站在地上,土地就是祂的主场,真如此,陈禅还得分神应对源于土下无处不在的偷袭。 斩杀两尊远古神祇。 说实话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隐藏于人间另一面的秘密,未免太多又太大了些。 从泉城开始,先是察觉天泉圣地活下来的两位女祖,又是得知域外洞天福地的人早已降临人间布局,再有眼下的远古神祇,乃至不知道更加久远的年代,是不是有强者龟缩在一旁,默默等待复苏的时机。 “我有一种预感,今后的大战比以前所有大战加起来都要艰苦。” 彼时陈禅尚有志同道合的伙伴,而今唯有他一个人。 何况,他不知道灵气复苏至最后是种什么样的局面,会不会重新连接昆仑仙界? 到时昆仑仙界的真仙降临,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庭遗址便在昆仑仙界中……也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那群老家伙们有没有自遗址里悟出了新的东西。” 多想无益。 再想来想去,如今的形势皆为他一人面对所有的一切。 仍是那句话,问心无愧就是了。 久远岁月以来,做出的每一件影响天地的大事,陈禅都问心无愧。 大战即毕。 陈禅出了残界,找到李思、聂忻。 两位鬼修眼见陈禅只是灰头土脸,似乎并未受伤,长舒了一口气。 “前辈,您将敌人斩杀了?” “土行、水行的两尊神祇充当残界养料,将来此处残界不得了。”陈禅没有回答是否斩杀了敌人,而是告诉李思一件于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事。 “稍后我告诉你一种成为小世界之主的术法,顺利的话,兴许几千年之后,你会拥有一座独属于你的小世界。” 李思的表情呆滞下来。 她到现在都纳闷,自己和聂忻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不仅前辈传下借尸还魂,还要送给自己其他大术。 “丑话说在前头,你运气极佳无人打扰,或者把入侵小世界的炼气士悉数斩杀,才能炼化,成为此处小世界的主人,如果有强者硬闯,你死在其手下,万事皆休。” “此处小世界和洞天福地、莲花妙境比不了,养护得当,依旧是安家立命的本钱。” 李思当即跪拜大谢:“前辈大恩,李思永生永世报答不了。” 见奶奶行跪拜大礼,聂忻亦跪拜在她身边。 “起来吧,我们相遇就是一段缘分。” 有件事,李思和聂忻一定想不到,当陈禅在那辆客车里遇见顽心大起的聂忻,隐约感觉未来某一天,聂忻会成为他的助力。 所以方才果断传下借尸还魂之术。 又传给李思炼化小世界的法子。 自离开鲁州,经历了津城杜家那桩破事,陈禅忽觉自己犹如西方传说中的圣诞老人,接近自己的人或多或少得到了好处。 倒是可惜了津城传言里的古镜,当真是那面古镜,遇上的这些事浪费的时间精力,全都值了。 聂忻思前想后,说道:“晚辈必不负前辈的期望。” 陈禅瞧着她,顿时失笑。 “你努力向上就好,完成借尸还魂,现今所有修为都会散尽,可你要记得,眼下的痛苦是为了美好的将来,不用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因为你就像跃过龙门的鲤鱼……” 聂忻思考着陈禅的话语,不禁泪流满面。 李思给陈禅投向感激的眼神。 也就是陈禅了,换她说这番话,有效果但效果不大。 陈禅仿佛降落在聂忻生命里的大雨,不仅淋湿了她,也让她的生命因这场大雨有了生机勃勃的水源。 换而言之,两尊远古神祇是残界的养料,遇上陈禅,就是聂忻一生中的养料。 可遇不可求。 强求不得。 唯有机缘。 “走,回残界看看,现在的残界不是你们生活多年时的模样了。”陈禅笑道。 李思早有心理准备,她暗道,如今的残界一定狼藉不堪,毕竟前辈与两尊神祇交战,破坏力超出想象,脆弱的残界哪能承受的了? 没想到,回到残界。 首先映入她们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不知根脚的树林。 树木长着奇花。 分外好看。 扑鼻的清香,陶醉魂灵,一时间竟觉头重脚轻,恨不得马上睡上一大觉。 “前辈……这……这……” 李思不知该说什么。 陈禅解释道:“属于土行中的神祇,神性会催发残界复原,而那水神的神性,又可以当做残界的根本水源,造成眼前这一切,不足为怪。” 登高望远。 而今的残界比之李思、聂忻以前生活的残界,大上数倍。 人间是春天。 残界似仙境。 高山连绵不绝,崇山峻岭依稀听见瀑布坠落的响声。 李思站在陈禅背后,激动的双手攥在一块。 聂忻饶有兴致观赏风景:“前辈,倘若奶奶成为此地的主人,我能不能让她帮我建一座只有花的海洋?” 陈禅认真回道:“随心所欲。花海是小事,让你的奶奶为你建一座只有花的高楼大厦同样不是一件难事。” 说罢,将炼化残界的法子传授给李思。 这是真真正正的仙术。 某种意义上,借尸还魂之法比不上此术。 尽管兴奋不能自拔,李思还是传音问道:“前辈……您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给我?” 她清楚此术的重量,如果陈禅什么都不要,李思肯定惴惴不安。 “将来的天地必会有寻常人枉死,我要你尽可能的把他们的游魂收拢进残界,然后送往轮回之所……假设……假设连轮回之所都不见了,那便令此处世界永远成为游魂的归宿吧。” 陈禅说的轻松,真正付诸行动,难之有难。 李思颔首:“前辈放心,晚辈必依照前辈所言,倾尽全力!” “嗯,我在此地留下了六种禁制,皆以两神的神性为根本,将来有大敌入侵,禁制会帮你抵御。只是两神的神性并不多,六种禁制使用次数极少,你要慎之又慎的使用。” 陈禅说道。 李思郑重一拜,下了决心,不再多言。 聂忻跑来跑去。 烂漫的像是最好看的花儿。 第三百零四章 长城守卫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四章长城守卫李思望着奔跑的聂忻,忽觉令她这般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禁制的使用次数,和水、土两神的遗留的神性挂钩,不到万不得已,省着点用。” 陈禅道。 为残界布置的六种禁制,每一种禁制发挥最大威力,皆相当于大术级别的力量。 超出李思一个境界的修行者,胆敢闯入残界,想将之据为己有,李思运转六种禁制,照样可令其有来无回。 紧接着,陈禅把使用六种禁制的法子教给她。 李思站在原地大概了解,便懂得了运转禁制的方法,不难,甚至于她而言,较为艰难,但是换成外人,千难万难了,关键点在于残界的承认。 她生活在残界多年,残界无比认同她,就成了水到渠成的法子。 “前辈,炼化残界途中,有什么办法不断增加遗留的神性吗?”李思好奇问道。 若是源源不断的为残界补充神性,岂不是这六种禁制能够长久存在下去? “有倒是有,对你来说几近不可能。” 陈禅解释道:“那些远古神祇的神性来源于天地,神祇和修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修行者能够靠灵气提高自己,神祇生来便是如此强大,除非偷窃上位神格,把上位神的神性占为己有,否则,一生一世,力量原地踏步。想要得到神性,只能日复一日积攒天地间虚无缥缈的神性。” 李思若有所思:“前辈是指,修行者跟远古神祇的力量根源,都在于天地?” “正是此理,当年发生了两场神战,第一场神战埋葬了一个时代,让诞生神性的关键——天庭,被打成了废墟,第二场神战发生在远古年代,不甘失败的神祇聚拢残部,疯狂反补,只是天庭成了废墟,神祇对修行者造成的威胁有限,但仍然大战许久,死伤无数。” “这一战成了天生地养的神祇末路,从那以后,再难见到高位格的神祇。” 陈禅仰望着残界天空:“天地间的神性愈来愈少,重新诞生一位拥有强大力量的先天神祇,我个人觉得,几乎不可能。” “那么,该怎样积攒神性?” 李思察觉陈禅依旧未曾说到点子上。 陈禅缓缓摇头:“不说积攒神性对你带来的影响,单单是积攒神性过程中,你就会遭受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如果人性被神性压制,彼时的你已经不是你了。” 李思这才听懂了。 神性会反噬她。 而她的力量不够,修心的程度亦不够,想补充残界内的神性,痴心妄想。 “我明白了,前辈。” “给聂忻找寻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交给你了。” “您要走吗?” “我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陈禅的身影渐渐消散在原地,顿时飘洒了无数花带。 李思沉默不语。 她对前辈的来历,完全猜不透摸不着头脑。 前辈讲的两场神战,她根本没听说过。 “兴许,前辈就是蛰伏人间等待重回昆仑仙界的真仙。” 聂忻闹了够,回头遥望,发现陈禅已然不见,惊道:“奶奶,前辈呢?” “他走了。” 聂忻忽然格外失落,大炽的玩心,转眼熄灭。 往常师徒修炼的场所换了模样,现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竹林。 李思谨记陈禅的嘱托,尽可能的收拢游魂到残界,使之不必在外面天地中遭受风吹雨打、电闪雷鸣的苦楚。 “前辈有大仁慈。” 而今的李思才彻底参悟陈禅的所作所为。 他要让残界成为游魂归于轮回之所的歇脚“客栈”,而占据残界的李思,便是“客栈”的主人。 说到底,她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聂忻得到的仙缘大,还是她的仙缘更胜一筹。 残界遥遥之上、虚无缥缈之中。 被陈禅打散神性的水神,与那尊土神,徐徐聚拢起残躯。 两尊神注视着李思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 水神才问道:“当年你掌管一方大地,甘心落于一位蝼蚁般的鬼魂之手吗?” 土神面无表情,照旧沉默寡言。 现如今,这方残界成了两尊天生地养神祇的大墓。 祂们可以凝聚些许神识,得益于陈禅战力还是金丹境初期,打散他们绝大部分神识,不能真个赶尽杀绝。 况且,祂们临死前,貌似绝灭了所有神智,其实利用沉眠在残界无数年,悄悄将丁点神识躲避起来。 “说话!你我现今哪是两尊尊贵的神祇,简直惶惶如丧家之犬。” “有机会。”土神缓缓开口,“教给李思积攒神性的法子,我们窃取她的三魂七魄。” 水神霎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到时,我们神格将会彻底消散,永远成不了真正的神,而是旁门左道的半鬼半神。” “听说过人族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成为半鬼半神的尴尬存在,也比神识回归天地好的多。” 土神继续道:“想想那些比我们神格高的天神们,不愿寄人篱下,不愿苟延残喘,不愿好死不如赖活着,最终烟消云散,神魂融入大道,神躯令仙人们拖曳回天庭遗址。” “唉,假设我是雷部正神,必定降下雷霆轰杀了那剑修。” “纵使雷部正神,同样不是剑修敌手,他所使用的仙术里,便有掌握五雷,尽管他眼下的修为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我见他运转掌握五雷的手段,已是位临绝巅,不输雷部大神。” “……” 水神突然惊道:“岂不是说,他和雷部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羁绊?” 三十六天罡大术中的掌握五雷,貌似参悟天地雷霆所成,其实直指雷部神祇本源,能将掌握五雷发挥多大的威力,意味着接近雷部神祇本源多远。 唯有得到雷部大神首肯,或者靠着一己之力,克服重重难关,闯进雷部神祇本源核心,才能完全发挥掌握五雷的威力。 自古以来,前者不少,后者寥寥无几。 而雷部大神陨落的陨落,不知去向的不知去向,再难有人展现真正恐怖力量的掌握五雷。 泉城大战里,龙虎山老天师莫名其妙被附着了一丝雷部正神神性,陈禅之所以吃惊,全因老天师将掌握五雷的技巧,几近全现。 不等水神惊诧完。 祂和土神四周骤起数不清的雷纹。 阵阵雷霆旋即充斥。 土神幽幽一叹。 陈禅的身影立于祂们不远处。 “掌握雷霆本源的人寥寥无几,可惜,我就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雷部神祇本源与雷霆本源一回事,都是三千大道内的一种大道,雷霆代表毁灭,且是最难成就的大道之一。 金丹境初期的力量,可以稍稍操控些复杂的雷霆。 陈禅挥手即来三十六座雷池。 雷池叠加。 震耳欲聋的雷声,夺目刺眼的电光,把这儿残界最高之所,照亮的仿佛天堂。 “你知道我们留存一丝神识?”土神摇头叹气。 陈禅失笑:“又不是第一次弑神了,你们的手段我怎会不清楚?” “弑神……” 说的轻松,真个和先天神祇打起来,凡人就是凡人,与神相比,天差地别,除了如陈禅这般惊世骇俗的炼气士。 “给我们一条活路。”土神恳求道。 王朝皇帝敕封的城隍,就是参考土行先天神祇的存在。 陈禅拒绝:“现今没有你们先天神祇存活的土壤了。” “我不信,神话年代……罢了,即便是远古年代,仍是有一部分先天神祇活着……” 祂说的不错,远古年代,人间的许多地方,还是靠先天神祇治理,金、木、水、火、土、雷、风等种种先天神祇,为万灵生存提供了一定意义上的保证,当然,在先天神祇治下的生灵,必须为祂们贡献信仰。 以读了许多当代书籍的陈禅而言,这种存活方式特别不健康乃至到了病态的地步,万灵成了神祇的奴隶,使奴隶源源不绝的贡献信仰,先天神祇情愿令他们活下去。 就像人类豢养家禽一般。 “立场不同,不必多言。” 陈禅打了个响指。 水、土两神,力量所剩无几,杀祂们,不需要再大动干戈。 雷池砸落。 彻彻底底泯灭了祂们所有神识。 聂忻遥望高空。 电闪雷鸣,随即就是瓢盆大雨。 “是春雨吗?”她喃喃自语。 李思已经分散自身三魂七魄,巡视残界四面八方,以此掌握陈禅留下的禁制。 毕竟早一日掌握,早一日好去外界为聂忻找寻生辰八字相合并濒临死亡的年轻女子。 聂忻站在雨中慢慢蹲下。 身前是一朵极致怒放的花儿。 她心里给花儿起了个名字。 根据奶奶收藏的年历首页名字。 《花开富贵》。 出了残界。 恰好东方遍布朝霞。 不等陈禅御风而起,就察觉到三道气息朝这里急速飞来。 两位安命初期的修行者,一位安命后期的修行者。 两男一女。 女子的修为道行便在安命后期。 “哎,兄弟,慢走!” 有人大喊,叫住陈禅。 离开残界前,陈禅就将身上大战的痕迹消除干净,他穿着杜家为其准备的衣物,怎么看上去怎么是一位富贵公子哥,就是长相平常了些,丢进人群中绝对不看第二眼的平常。 陈禅依着他的喊话停在原地。 三人落在他身前。 陈禅顿时演技上线,不禁后退几步,似乎太过吃惊,未曾留意脚下,让一块石头绊倒了,一屁股坐在荒草堆里。 三人上下打量着陈禅。 心底皆在暗暗嘀咕。 一位衣着打扮不错的年轻男子,独自出现荒郊野外。 不管从哪里看也不正常。 “你没事吧?” 安命后期的女子小心的走到陈禅跟前,把他搀扶站立,顺势探出一股真气,进了陈禅身体,转了一圈后,发觉这位年轻男子,就是普通人。 女子的年纪或许三十三、四。 娃娃脸。 瞧着年轻。 她背后的那两位男子,不过三十,尚显些青葱稚气。 “我我我我我没事。” 陈禅好像经受极大惊吓,结结巴巴回道。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女子询问。 旋即,陈禅把乘坐客车,通过山海关,在路上遇上鬼打墙,复述了一遍。 只是他将自己形容成了被女鬼蛊惑,情不自禁跟随女鬼下车的可怜人。 这么一说。 来此的三位修行者目光俱都大亮。 他们的任务就是查探女鬼。 客车遭遇鬼打墙,到了最近的一座城市绣城,马上报警,发觉是灵异之事,案子移交给了绣城司天。 而今关外情况复杂,人手委实不够,经车上的乘客一番交代,怀疑女鬼的修为道行不俗,在绣城司天身居高位的女子亲自带人前来查探。 “你叫陈禅对不对?” “是,就是我!”陈禅开心回道,“你们是来救我的修行者吗?” “正是。” 女子长出一口气,幸亏那女鬼并无杀心,不然,他们三人哪会寻的到失踪的乘客陈禅? 不少案例证明,让厉鬼诱惑走的人,大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同蒸发了一般。 其中一位男子不放心,走上前:“你说说被女鬼带走了后经历了什么……” 陈禅激动握住女子的手,迅速一五一十的交代。 “她将我扔在荒山野岭,说是跟我玩捉迷藏,倘若我藏的好,没有被她找到,我就能活下来,被她找到了,女鬼吸干我的阳气,令我极其痛苦的死去。” “哦?你居然避开了一头女鬼的寻找?你藏在哪啦?” 陈禅赶紧指向后面的荒草堆:“你们跟我来。” 三人随在他的身后,陈禅悄悄在前方用真气改变了风水。 撇开等人高的荒草,立即有一块大石映入眼帘。 “不就是一块石头嘛,女鬼如何找不到你?” “等等?” “此地……不太一般。” 女子绕着大石走了几圈,忍俊不禁朝陈禅道:“你现在安全了,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哦,好好好。” 又绕几圈,细心感觉附近的灵气流动。 她惊奇道:“陈禅你真的命不该绝,居然让你误打误撞,躲在一块聚阳之处。” “聚阳之处?”陈禅似乎十分不懂。 女子不怕麻烦,解释道:“所谓的聚阳之处,便是东升的阳光,第一时间照耀的位置,修炼阳性功法的人,修炼时,往往找寻某一地的聚阳处进行修炼。” “难怪女鬼找不到你,身在聚阳处,她敢闯进来,一定会伤害阴气。” “看来女鬼的道行并不高,如果法力高深的厉鬼,并不如何惧怕。” 三人都放下了心。 陈禅就是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依靠超级好的运气方才侥幸躲过女鬼诱杀。 “我竟然不知道该称赞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你能被女鬼从客车里选中……”另外那男子拍了拍陈禅的肩膀,“运气真好。” 客车如何遭遇鬼打墙,又怎样逃脱,三人早已知晓,可陈禅仍然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明白,这是应激反应障碍的一种,随便陈禅怎么说,听着就是。 当然有些话该问还是得问的。 “女鬼去了哪里?” “呃,不知道。” “她长什么样子?” “长得好像是我的初恋。” “……” “你初恋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那种非常清纯的脸蛋。” “……” 一人吐糟道:“哪种清纯脸蛋,你手机里有照片吗?” “没有,当初分手我就把她所有照片给删了。” “你初恋叫什么名字?” “卢田鱼。” 陈禅一拍脑袋:“对了,我跟她下车,走着走着,她又变成我女神的样子。” “你女神又是长什么模样?” “高高的,身材苗条,瓜子脸,经常穿黑丝。” “你这样形容,我从抖音上一找一大堆!你女神叫什么名字?” “还没鼓起勇气问。” “……” 陈禅让他们三人彻底无语。 真是救了位活宝。 女子问:“接下来你去哪里,是把你送到我们在的城市,绣城,还是将你送回山海关内。” “我去绣城吧,本来出关就是游玩,没个目标。” “你到关外是游玩?”男子吃惊问道。 陈禅颔首以对:“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不大。” “哦,那就没事。” 女子热心说道:“你是自泉城来的对吧?” “是。” “泉城之前面临的场面,或许关外也得面对。不同的是,你们泉城只是一座城,而关外是广袤的一大片地方。” “小伙子,别把走万里路太当回事,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大兴安岭成了什么样子?” “我……我不知道。” 男子拿出手机给陈禅看一段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大片大片的崇山峻岭连绵成片,厚雪覆盖参天古树,不时传来不知什么野兽的怪叫。 不过多时,无人机拍摄的画面瞬间剧烈后退,转瞬画面黑了下来。 “这是大兴安岭吗?怎么和我从网上看过的不一样?” “就是大兴安岭,或者不该叫它岭了,应当叫做山。” 陈禅也没想到大兴安岭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小兄弟,你不知道,灵气复苏之处,大兴安岭就在发生变化,眼下的样子,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神州的西南大山呢。” “是啦,我不去大兴安岭,为什么让我看?” “哈哈……因为而今的大兴安岭规模,蔓延到了绣城。” “……” 铁定有问题。 根据陈禅现今残缺不全的记忆,山海年间的关外之地,那处山脉也没到达绣城位置。 他疑问道:“绣城不是北依松岭山脉吗?” “确实,但现今的松岭山脉早已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一条山脉还会消失的吗? 陈禅却是明白了。 大兴安岭勾通松岭山脉,让松岭山脉成了其中一部分。 绣城可是关外的门户,出了绣城就是山海关,便是京城和津城。 关外发生的事超乎想象,陈禅甚至都没在网上看到过一鳞半爪,更没自鱼嘉口中听说过。 “网上似乎都没讨论过……” 他说道。 女子带陈禅御风飞向绣城。 安命境的御风飞行,和初学者差不多,速度很慢,跟成为半步真修、真修后的御风不可比较。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与京城沟通后,决定压下这件事。” 山上多大妖。 一旦传出去,大妖还没出动呢,关外却乱成了一锅粥。 至于何燕、何徊两兄弟没跟陈禅言明,大概两妖进关的时候,关外有变化但没发生如此剧变。 长城都能短短时间内耸立天地间,何况其他地方呢。 有人觉得气氛不太对,笑骂道:“你这小子不知不觉将我们给绕进去了,是我们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们!” 女子如梦初醒,暗暗惊奇,笑道:“没事,他来了关外,迟早知晓这些事。” 陈禅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他再飞,为了表演的更真实一些,吓的惊声嘶喊。 “别叫了,不会摔死你的。” “什么?你叫什么?我听不到!” 尽管三人御风速度很慢,但掠过耳旁风声呼啸,照正常人来说,肯定听不太清对话。 那男子苦笑,三人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打算先将让一辆客车陷入鬼打墙的女鬼除掉,万万没想到,女鬼没找到,找见了一个活宝。 “我叫张春来,他叫王彬,带你飞的女人名字叫做吴倩影,是我们绣城司天仅次于司长的主监之一。” 一地司天,设司长、主监、主管三职。 吴倩影在绣城司天的地位,相当于许薇在泉城司天。 足见她位高权重。 “是吴姐姐啊,吴姐姐好!!” 陈禅竭尽全力大喊问好。 吴倩影失笑,打了陈禅一个脑瓜崩,“刚脱离危险,就喊别人姐姐,真真是油腔滑调。” 她打陈禅脑瓜崩,把陈禅给打懵了。 向来都是他打别人脑瓜崩,现今被吴倩影打了一个。 果然天道好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禅强忍反打她一个脑瓜崩的冲动,高声喊道:“饿死了,我们什么时候到绣城啊?” “嗯,现在这情况,从此地到绣城时间可不短。” 长城复苏成完整样子,和泰山相同,凭白多出了许多封印之地。 关外的状况也一样,若非驻守长城的人手实在捉襟见肘,哪会是绣城司天插手调查鬼打墙一事,早应是距离稍近些的长城守卫。 第三百零五章 獬豸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五章獬豸和陈禅见过的泰山周边新出现的封印之地相差无几,长城内外新现的封印之地,增加了一众奇花异草以及百般异兽。 吴倩影携带陈禅,张春来、王彬紧随其后,飞了约一个多小时,看到山窝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带着七位年轻人拖拽一头似羊似鹿的异兽往附近的路上走。 看见八人处于荒山野岭,吴倩影告知身后两人降下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新出现在神州大地的异兽,习性各异,现今谁都不知道它们是食草还是肉食性动物,唯有学者经过系统性的调查,才会得到答案。 四人落在八人身前。 吴倩影简单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大学里的吗?” 老者穿的像是乡下的农村,有的地方甚至让树枝划破了口子:“对,我是绣城大学的教授,现在带着七位我的研究生来野外寻找头异兽,带回学校里进行科学研究。” “你们是司天人员就好说了,东边大概两千米左右的地方,有头攻击性很强的食肉动物,要不是我们随身携带了学校配发给我们的枪械,开枪惊跑了它,一定会有人受伤。” 眼下的状况很奇怪,学校里的研究人员需要到陌生地域进行科研,实在太危险,本该让修行者护送,修行者哪能是学校这种地方随意就可以调动的,所以每个学校申请使用枪械,对要去到陌生地域研究的人员进行射击训练,然后才可以带着学生去野外做科研。 “绣城大学的?绣城离这儿可不近。稍后我们会过去看看。” “嗯。”老教授环望四周,“你们看,新出现的植物都见所未见,倒是有十数种从《山海经》中找到,不过得进行系统研究,给它们分类,我主要是研究动物的,所以和学生到这儿拉回学校一头。” 似羊似鹿的异兽叫声奇怪,没看见它这个样子,还会误以为是鸟儿在啼鸣。 一位学生得知他们是绣城司天人员,激动抢着说道:“我们老师的名声在相关领域,在整个神州也特别知名,调查得出附近地域经常出现异兽,便准备好了应付各种后果的预案,带着我们来啦!” “就你小子话多。”老教授苦笑道,“不怕你们笑话,我算是见猎心喜,等研究完这头异兽,会将它放回大自然的,天下生灵无有贵贱之分,它也应自由自在活着。” 吴倩影回头扫了眼八人停在路上的车辆,改装的货车。 她思考了一下:“老师,而今野外不安全,这样吧,他叫张春来……张春来!” “在!” “你护送老师和学生们回学校,千万不要让他们在路上出现危险。” “是!” 老教授不好意思道:“没事,没事,我明白你们如今特别忙,我们来时一路十分安全,再说绣城大学为了照顾我们的安全,那辆改装货车增加了防护措施……” 吴倩影笑道:“没事的,老师。张春来这人胆大心细,一定能将你们安安全全的送回学校。眼下各地不太平,像您这般的人才,我们必须重中之重保护好。” “……”教授转念想了下,感激道:“谢谢你们。” “不客气。”吴倩影说道,“没别的事,我去看看那头攻击性很强的异兽,你们赶紧走吧。” “好,你也要留意自身安全。” 说罢,吴倩影和王彬携着陈禅前往老教授说的异兽方向而去。 张春来拿着牵着似羊似鹿异兽绳子:“老教授,这玩意咬人吗?” “根据我们的观察,这是头食草动物,不会攻击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最近被异兽弄的心惊胆战。”张春来拖拽异兽,随着老教授往改装货车走。 陈禅回头多看了几眼那头异兽。 似羊非羊、似鹿非鹿,头上有拇指大小的凸起,仿佛是它的角。 他没来由的说道:“吴姐姐,你看那头异兽像什么?” “像什么?”吴倩影扭头打量异兽,“羊一样的大小,没事,即便它隐藏着攻击性,张春来在老教授、学生身旁,也没事的。” 陈禅幽幽说道:“《后汉书·舆服志下》中记载,獬豸,神羊,能辨别曲直,楚王尝获之,故以为冠。《述异记》里同样写着,獬豸者,一角之羊也。而清朝陈元龙在他的《格致镜原》卷八二引《神异经》云,东北荒中有兽如羊,一角,毛青,四足,性忠直,见人斗则触不直,闻人论则咋不正,名曰獬豸。一名任法兽。故立狱皆东北,依所在也。” 王彬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头似羊似鹿的异兽,为传说中的神兽獬豸?” “谁知道呢,我只是感觉非常相像。”陈禅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獬豸乃是传说神兽,怎会被老教授这种老胳膊老腿的,带着七位年轻学生,就将其捕获了呢!你瞧,异兽多没有攻击性啊,张春来拖拽着它,宛如……” 话音未落。 异兽的叫声陡然变成另外一种奇异叫声。 叫声不断,仿佛在呼喊着什么。 陈禅的眉头渐渐皱起。 吴倩影看了陈禅一眼,忙舍掉陈禅与王彬,急匆匆御风赶到张春来身旁,真气断开束缚者异兽的绳索。 异兽没了困缚,似乎猫一般舒展着身体四肢。 半点不惧人,犹如优哉游哉于众人中转了一圈,哈赤哈赤喷了几口气,忽地脚下生云雾,奇异的叫声愈加急促。 自动飞来一头壮牛大小的异兽,同样似羊似鹿,额头长着一角,怒视众人。 小兽踩踏着云雾飞到异兽身边,脑袋钻到其腹下拱了几下,水牛大小的异兽怪叫数声,携带小兽走了。 别说吴倩影和张春来手脚冰凉,脑袋发麻了。 老教授死死盯着离去的异兽,最终呢喃道:“獬豸……代表公正无私的獬豸……原来神话传说是真的,世上当真有獬豸。” 知晓异兽为獬豸,适才它的举动便都清楚了,小兽是在判断众人有没有作恶,至于它眼中的恶,究竟是凡人标准下的恶,或是天道判定的恶,就不是众人能够知晓的了。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最初那头成年獬豸想杀了趁着它去找寻食物掳走小兽的老教授等人,陈禅及时制止了它的念头,告诉它,老教授从没见过獬豸,不知者不罪,如果成年獬豸想杀了他们,就先过了陈禅一关。 一位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人族修行者,颇让獬豸忌惮,毕竟灵气复苏百多年,大道不整,它们这些自封印之地现身人间的异兽,与陈禅之前所遇的黄鸟那般,早就丢了它们真正强横的战力,须要一步步恢复。 话虽如此,成年獬豸的战力,亦是在金丹境。 具体在金丹境哪个阶段,獬豸来去匆匆,又未展现出其他神异,他并未判断得到答案。 不过依照陈禅的了解,獬豸和黄鸟属于同一层次的神兽。 吴倩影毕竟见过大场面,率先回过神,问老教授:“老师,您没事吧?” “獬豸!那一定是獬豸!!!”老教授骤然惊喊道。 “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獬豸绝非书上记载的传说,它当真存在!!!” “快!快打电话给学校,就说我们见到活着的獬豸了!马上叫人查找所有电子档案,把记载獬豸的文字全部拷贝下来,我要研究獬豸!!” 老教授说完,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学生,“都醒醒,而今不是震惊的时候,我们不是之前录了一段录像吗?!那就是第一手研究材料!!十分珍贵难得!!” 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回过神。 打电话的打电话,也有人慌忙将录像传送学校云服务器防止丢失。 无论如何说,他们有了新的研究方向,或许跟着老教授在对獬豸研究上,青史留名。 老教授朝吴倩影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赶紧忙吧,我们要开车回学校开会了。” 不等说完,一大把年纪的老教授跑的比年轻人还快。 张春来问道:“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教授。” “一辈子伏案研究的教授,亲眼见到獬豸,这种机缘,比得上我们获得上古传承。”吴倩影幽幽说道。 见陈禅跟王彬往这边走,她向陈禅说道:“你小子可以啊,读过不少书,连獬豸都知道。” 陈禅脸上似乎亦有一层惊骇:“吴姐姐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不好好学习本科专业,平常喜欢看些神怪志异。” “以前没用,今后就说不定喽。” 吴倩影带头走向老教授适才所说有攻击性很强的异兽方向,“等会见到另外一头异兽,你给瞧瞧叫什么名字。” “我……我尽量。” 陈禅暗自寻思,会不会自己表现太过亮眼,让吴倩影起了疑心? 她紧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见识到獬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津城上空还有人看到了黄鸟。” 吴倩影看了眼陈禅,“知道黄鸟吗?” “知道,守帝药的神兽,另外,还防止黑水玄蛇偷窃帝药,黄鸟与黑水玄蛇势不两立。” “对喽,黄鸟都出现于而今神州,区区獬豸不会让我多么吃惊,除非看到神话里的真龙,我才会感到极其震惊!” 陈禅无言以对。 相传,神州人是龙的传人。 此古古流传的传言绝非什么妄言。 真龙一族向来站在神州人族一边,即便对人族有敌意的真龙,同样不像其他凶兽对人族大下杀手。 所以,真龙才会成为远古神州人族的图腾神兽。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古怪知识,我问你,世上有没有真龙?”吴倩影走出一段距离,忽然折身来到陈禅身旁,低声问道,“你实话实说。” 她的这句问话,哪是询问陈禅知不知道真龙啊,简直是在问,他究竟是谁。 毕竟陈禅提醒那头异兽是獬豸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头水牛大小的成年獬豸。 这让吴倩影百思不得其解。 “我要是知道世上有没有真龙,便不会让一头女鬼诱惑下车,差点被其玩死了。”陈禅苦笑道。 演技到了他这个境界,当个世界影帝完全没有难度。 手拿把攥的事儿。 吴倩影无言以对:“……” 是啊,眼前的年轻人,刚刚还一副吓尿裤子的害怕样子。 “走吧。” 四人朝东走。 张春来和王彬离陈禅稍后一些距离,窃窃私语。 两人说悄悄话,瞒得了吴倩影,哪会瞒得了他。 无外乎,张春来跟王彬说,陈禅看上去不似表面那么简单,等会试探试探他。 大概到了老教授指引的地点。 果真发现一头刚吃过一头野兽的异兽。 狮子大小,长得像鬣狗。 满嘴皆鲜血。 陈禅随意扫了一眼,不过是寻常的异兽罢了,身上没有丁点法力波动。 吴倩影同样察觉到了长像鬣狗的异兽,不是獬豸那种神兽,便重新携带陈禅飞往绣城。 张春来在空中问道:“小兄弟,你自己出门在外,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不担心,我就自己一个人,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哦哦,不好意思,问了不该问的话了。” “没事,等会到了绣城司天我还得再说一遍。”陈禅笑道。 王彬暗叹,好聪明的年轻人。 接下来无事。 等看到大片大片的农田,张春来跟王彬没来由松了一口大气。 那些新出现的封印之地,谁都不清楚究竟藏了什么。 像老教授带着七位年轻学生,单枪匹马就杀了进去,也不知道他们是胆子大上天,或者压根就不明白野外有多么危险。 陈禅问道:“要是客车或私家车辆在野外碰见带有攻击性的异兽怎么办?” “我们建议第一时间逃离,然后打我们司天的热线电话。”王彬解释道,“关外诸多城市的司天,现今都在竭力应对这种事,因为层出不穷,越临近山脉的城市,寻常普通人遭受异兽攻击的频率,就越高。” “绣城……” “不错,这些日子,我们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做这个。” “莫非鬼打墙的定性,给定的很高?看你们修为高强,为什么一块去调查鬼打墙?”此事上,陈禅的确不解。 张春来说道:“鬼打墙不是一件小事,迄今为止发生了六起群体遭遇鬼打墙的恶劣事件,抛开及时解救了两起鬼打墙不谈,另外四起群体鬼打墙事件,无一例外,所有人皆惨死了,而今都未曾找到凶手。” 王彬笑道:“小兄弟你也别害怕,根据你遇上的鬼打墙,那个女鬼绝对不滥杀,不然,也不会和你玩躲猫猫游戏,早就把一整辆客车上的乘客赶尽杀绝了。” 群体鬼打墙事件。 陈禅从未自鱼嘉口中听说过。 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一定跟强大法力的鬼物有关。 关外司天的力量,甚至比关内大部分地域还要强出一筹。 周玄意的名声能够广为人知,足以证明神州司天是多么重视关外了。 “周玄意没杀了他们吗?”陈禅猝然问道。 吴倩影高看了陈禅一眼:“你居然知道周镇守的名字?” 镇守——现今某一片地区司天总镇守者,被网友统称为“镇守”,似乎司天也有意接受这个新职位,鱼嘉坐镇泉城,往上便纷纷称她为泉城镇守。 “镇守?” “是啊,关外镇守周玄意,是我们大家的偶像。”王彬言语激动,“有他坐镇关外,关外就大乱不了。” “周镇守现在在哪里?”陈禅问道。 吴倩影笑问:“你找周镇守有事吗?如果你有紧急之事,兴许我可以努力帮你联系他!” “不用不用不用,我一个毫无法力的小老百姓哪有什么紧急之事找周镇守啊。” 陈禅话题一转:“我是泉城人嘛,好像我们泉城大乱的时候,从关外去了一位叫诸葛从周的人。” “他死了。”张春来道,“回来没多久就死在家中,听说死状极惨,死因不明,成了一桩悬案。” 诸葛从周死啦? 这件事倒是超出陈禅预料。 原本以为诸葛从周身为域外组织收服的人,怎么着还有利用价值。 “你也知道诸葛从周?”吴倩影觉得有点不对劲,诸葛从周前往泉城,匆匆大战一场,用了奸计依靠域外剑修才侥幸逃了回来,此事应当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可陈禅便言之凿凿的提起了诸葛从周。 陈禅点头说道:“泉城老百姓私下里,编辑了一份入侵泉城的修行者名单,其中就有一人叫做诸葛从周,被称为诸葛王爷。” “谁编辑的修行者名单?” “这,这我哪能知道啊……或许同样是你们修行者——有良心的修行者。” 陈禅胡诌道。 哪有什么名单,全是他的托词。 “原来如此。”吴倩影打消的疑虑,渐渐又浮现出来。 不管陈禅说什么,根据自己的第六感,她都感觉身边的年轻人极其不一般。 张春来与王彬倒是被陈禅说服了。 陈禅瞥了一眼吴倩影的双眼,心底暗道,坏了,她仍然怀疑我。 他似乎爱上了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在泉城、山城的时候就在演,到了津城还在演,来了关外照样在演。 不过扮猪吃老虎,好似让人逼进十死无生的绝地,最终堂而皇之的绝地翻盘,确实令陈禅极为喜欢。 前面就看到了绣城。 仍然是钢筋混凝土的丛林。 快进城市了。 吴倩影携着陈禅降落在地。 “去开车吧。”她道。 张春来去附近一条街道停车场,不多时,开出一辆国产轿车。 坐进车里,陈禅好奇道:“既然你们有车,为什么不乘车前往新出现的区域?” 吴倩影答道:“这是血与汗得到的教训,关外不同关内,之前我们也是选择开车快速前往事发地域,还可以省下真气,后来就不一样了,许多同行刚进出事的地方,由于汽车太显眼了,经常暴露自身的位置,打草惊蛇。” “后来打算将车子停在事发区域附近的地方,照样不行,车辆产生的声音,对于拥有法力的修行者,简直如雷贯耳,还是容易打草惊蛇。” “现在干脆舍弃掉汽车,飞过去算了。” “当然,我们这些可以使用真气御风的修行者行,其他修为不够的司天人员,依旧老老实实开车过去,不过得将车辆停在事发区域较远的位置,尽量做到不打草惊蛇。” 陈禅皱眉问道:“关外的事态这般复杂吗?” “唉,是啊,但有利有弊,关外危险,磨练的司天人员,战力快速提升,也算是一件好事,可以更有力的保护老百姓。”张春来说道,“之前对于我现在的修为境界想都不敢想,正是因一场接一场的战斗,方才不断磨练成长。” 换成王彬开车,张春来坐在副驾驶。 陈禅跟吴倩影坐于后面的座椅。 王彬避开迎面驶来的货车,进了绣城,说道:“你身边的我们绣城司天主监,原来的修为道行还不如我呢,通过一场场战斗,修为和开了火箭一般,蹭蹭的往上飞,靠着功劳,不仅当上了绣城司天的主监之一,且收获了一个‘扈三娘’的绰号。” 扈三娘,《水浒传》梁山三位女将之一,一百单八将排名五十九,号地彗星,绰号“一丈青”。 吴倩影冷笑道:“你继续说,等会到了司天,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王彬立即闭上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经过从三人那里了解得到的信息,关外的情况比陈禅想的还要复杂。 进了城后,张春来提议先去吃顿水煮鱼,凌晨天没亮就出城了,滴水未进,实在饿坏了。 陈禅同意,“我请客。” “当真?” “哎呀,陈兄弟不太好吧,我们虽然救了你,但是没必要破费。” 两人话是这么说的。 王彬十分老实的将车子停在时常吃水煮鱼的店前。 下了车。 既然陈禅请客,张春来与王彬的态度立马上升,热情的握住陈禅的手:“我们哥俩胃口比较大,一盆水煮鱼不够,有劳陈兄弟点两盆。” “……” 陈禅张了张嘴,打肿脸充胖子:“包在我身上。” 第三百零六章 幸得识卿桃花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六章幸得识卿桃花面两大盆水煮鱼,加了箱啤酒,再来三样小菜。 陈禅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先下箸为敬。 看样子张春来和王彬经常来,跟老板客气聊了几句,马不停蹄赶来,说道:“陈兄弟,好消息,我们跟老板探了探,为你省了二十块钱。” 陈禅哭笑不得,“多谢你们给我省钱了。” “哎哎哎,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我们救了你,今后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关外的消费水平普遍低一些,两盆水煮鱼加在一起都不到一百块钱。 结了账。 接下来该去绣城司天报道。 上车前,吴倩影和陈禅说了下自己的手机号:“有事打我电话。” “嗯?你们不带我去绣城司天啦?”陈禅纳闷道。 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再去司天做下笔录什么的,把遇上鬼打墙被女鬼蛊惑走等等一些列的事,详细记录在册。 “我仔细想了想,有关客车遇上鬼打墙的事,我们已经有了详实的过程。至于你被女鬼带走,与你玩什么捉迷藏,你碰上聚阳之处,女鬼压根就没再跟你产生交集,问也问不出什么。行啦,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吴倩影进到主驾驶。 张春来和王彬喝酒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即便他们是绣城司天的人,在这种大事上也不能超人一等。 她开车极为熟练,拐到马路,微微踩了下油门,快速离去。 徒剩下表演欲望还没有散尽的陈禅站在路边,感到凌乱。 这下可好了。 准备好的腹稿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环视四周,人生地不熟,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慢慢走着。 他担忧起泉城的事来,未曾给鱼嘉打电话,而是将电话打去给了夏侯穷。 夏侯穷似乎特别忙,快挂断的时候,才堪堪接起。 “先生?!你到关外啦?” “到了,泉城的事安排的怎么样?”陈禅单刀直入的询问道。 夏侯穷笑道:“泉城的事我哪知道,而今我已经回江南了,神州司天让我做了江南司天的司长,不对,现今有了新名称,江南镇守。” 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在泉城一战中,投靠司天的时机极为巧妙,正好是在鱼嘉极其需要人手的时候。 当然,不管夏侯穷在泉城大战里,立下的功劳是大是小,单单是给泉城司天带了一批生力军,战后就不会亏待他。 “江南镇守?岂不是和周玄意的职位相当啦?”陈禅恭喜夏侯穷让神州司天启用当官。 夏侯穷顿时有些尴尬了。 “先生有所不知,神州司天各地镇守,按照当地有没有乱子来评选高低的,您看江南,修行世家和门派一大堆,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我这儿名义上的江南镇守,实际上就是协调当地司天各种事务的,跟泉城镇守、关外镇守、西南镇守等等身在第一线的镇守比不了……” 经夏侯穷介绍了一番,陈禅才明白,镇守与镇守之间还存在差距,例如鱼嘉,现在是泉城镇守,源于七十二口泉池的事,泉城镇守的含金量算偌大神州内最高的一位镇守,并且鱼嘉又是神州司天绝对高层,实乃位高权重。 又像关外镇守周玄意,掌管广袤土地,自然是手握实权的镇守。 聊了几句话,陈禅便挂断电话,看样子夏侯穷已经忙到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了。 思来虑去,还是压下询问泉城事的心,有鱼嘉在,肯定处理的井井有条。 天高云淡。 陈禅甫一收回手机,不远处的洗脚城一位装扮妖娆的中年女子笑呵呵的小跑过来:“小兄弟,按脚吗?我们按脚的姑娘都是极好的,小兄弟你见了后,肯定也说好!” “不了,我赶时间。”他委婉拒绝。 中年女子转瞬换了副面孔,扫视下一个目标。 不过没走几步,陈禅就停下脚步了。 “等等,按脚多少钱?” 陈禅问道。 中年女子立即笑脸迎上来:“看你不是咱们绣城的人,给你打八折,收你四百吧。” “行,走,正好走路走累了,按摩按摩脚。”陈禅打量外表装饰格外富丽堂皇的洗脚城,说道。 中年女子热情在前带路,说道:“我们不光只有按脚服务,你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和我们说,会有专业的老师傅给你舒筋活血的,如果你不想要专业老师傅,多加点钱,专业小姐姐我们也有,就是贵点。”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陈禅明白。 自古以来,如此灰色产业,从未在人类社会祛除过,哦,也不对,神州大地有三十年左右的时间,的的确确没有这种肮脏事。 “不用了,我只是走路走累了,想歇歇脚,为我按按脚就行。” “好,我们洗脚城在整个绣城都可以排的上号,小兄弟来我们这里绝对来对了。”中年女子老油条了,一听陈禅没有其他心思,立即说些他们多好多好的话。 过了马路。 由装扮妖娆的中年女子领进门,内部瞬间暗淡了下来,外面明明是白天,里面却好似黑夜,全靠灯光照着,但氛围极好,嗅着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道,仿佛进了一座皇宫。 将陈禅领到前台,登记了一下。 他看见服务员只是在小本上随意记录了下姓名,就没再写其他的了。 “走,小兄弟,我带你去房间。” 1014号。 推开门。 是间单间。 中年女子指着叠放整齐在床上的衣物,一一为陈禅介绍如何穿戴:“好了,接下来我们技师会上门为你服务,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陈禅忽然道:“等等。” “你说,小兄弟。” “一定给我找个美女。” “哈哈……小兄弟说笑了,我们技师都是美女,如果你非要找个国色天香的,好说,得加钱。” “多少钱?” “平常按脚四百,再给四百。” “小事,记在账上,按完脚结账。” “小兄弟就是痛快。” 中年女子笑着转身出门,顺便把门关上。 她站在走廊上,眨眼间犹如机械木偶,手脚怪异的走向洗脚城外找寻下一个目标。 一出洗脚城,中年女子立即换上热情无比的笑脸,利索的站在门口,看到拿着手机打电话的中年男人,马上跟了上去,直等中年男人打完电话,她花枝招展的询问道:“大哥,洗脚不?” 洗脚城内的一切看似再正常不过,仅仅像是处在黑夜中,看上去却诡异无比。 陈禅换好衣服,静静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过了约莫十分钟。 门被敲响。 “请进。” 他喊了声。 进来的的确是位国色天香的年轻女子。 有句话,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那么,此位年轻女子一定是桃花面。 初见,便觉得单间瞬间亮堂许多。 “您好先生。” 把放好了香料的洗脚盆搁在陈禅脚下,抽出凳子坐下。 陈禅半躺,注视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问我在洗脚城的艺名,还是本来的名字?” “洗脚城还有艺名?” “是的,老板规定,不得和客人说自己真实名字,问起来就说艺名,除非加钱。” “那告诉我你的艺名吧。” “我叫小桃。” 陈禅平稳躺下,看着天花板,呢喃道:“你叫小桃啊。” 小桃开始为陈禅进行按摩。 她的柔夷软的像是柳絮。 很舒服。 “我吃劲,手上可以加点力。” “没问题,先生。” 小桃的力气真大,甫一说完,陈禅便觉得有铁锤狠狠砸在脚上,不过力度刚刚好,不至于按出淤血。 “先生走的路太多了,脚上气血受阻,用我们洗脚城独家秘方,可以很好的给先生舒筋活血,倘若先生仍是感觉疲惫,完全可以试试我们其他服务,比如给全身来个按摩什么的,先生放心好了,按摩的技师同样是漂亮的小姐姐。” “你呢?你会按摩吗?”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按脚,不全身按摩。” “嗯,好。” 陈禅说完,犹如感到困倦,不过多时,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小桃手上没停,细心且专业的为陈禅按脚。 到了一定程度,再将他的脚放在热度刚刚好的热水里进行浸泡。 陈禅算是第一次按脚,小桃是否真的专业,他不知道,但是再清楚不过,小桃通过他脚上的穴位,一直想吸走他的阳气。 洗脚盆内香料的芬香遍布整个房间。 小桃娇俏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疑惑。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客人非比寻常,无法从穴位上吸走一部分阳气。 说起来,她的胃口很小,只需要很小很小一部分阳气就吃饱了,但一丝一缕的阳气都从身上的体内拖不出来。 莫非是位修行者? 不可能,纵然绣城司天内的修行者,亦有十几人经常来洗脚城按摩,该怎样吸走阳气就怎样吸走,哪能功败垂成? 就像喜欢吹牛的绣城司天人员张春来,还不是老老实实被她吸走阳气,走的时候且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真笑死人了,小桃巴不得张春来多来几次,每次都点她服务。 小桃不甘心失败。 把陈禅双脚泡在水中,反复揉捏穴位,希冀将其体内的阳气顺着经脉从双脚勾出来。 但,一次次失败。 “好了吗?”陈禅打着哈欠问道。 “啊?哦哦哦,稍等,快了。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年纪轻轻,为什么会走那么远的路,双脚都有些麻了。” “我是学生,泉城人,这不是想来关外旅游吗,车又少,只能走过来。” “你从泉城走来的?” “那倒不是,先搭乘飞机去津城,津城碰上一鼻子麻烦,好不容易跑了,出山海关,乘坐的客车,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得说遇上鬼打墙,把我给吓的不轻,万幸出了劳什子鬼打墙,半路我就下车,走着进城。” “啊呀!先生,那可是鬼打墙啊!说明肯定有鬼,你怎么还敢下车走来绣城?” “我觉得鬼在车上。” “原来是这样。” 小桃不怕鬼,甚至喜欢和鬼做朋友,相比于人的心计,鬼更毫无城府,想杀人就单纯的表达出来,不像人,杀人都不敢,还要进行算计。 前段时间她就给一位中年汉子按脚,汉子的电话一直没断过。 等给汉子服务完,吸走了他一部分阳气,汉子因为什么才电话不断,她亦听明白了。 无外乎中年汉子是位生意人,有竞争关系的商家近来抢走他不少生意,鉴于现在天下有大乱的苗头,汉子便想找位有道行的修行者,杀了和他竞争的人。 最后倒是联系到了一位会诅咒的修行者,价格高昂,中年汉子咬咬牙同意了,除掉竞争者,才会有更多的利益。 你看,鬼都是杀谁直接自己动手,人巴不得和自己没关系。 自古流传一句话,叫宰相肚子能撑船,宰相的肚子究竟可不可以撑船小桃不知道,但她知道,宰相的肚中,肯定一肚子阴谋诡计。 “先生可真厉害,听说绣城外面,多出许多以前没见过的地域,先生能一路走进城,不单单胆子大,还有一身好运气。” 小桃恭维道。 手下持续按压穴道,乃至她用了些法力。 法力或许会对年轻人造成丁点伤害,没关系,稍后给他说,全是按摩完的正常现象,归根结底仍是太疲累了。 这下,终于有丝阳气顺着陈禅经脉流转到脚底,眼看着张张嘴就可以将阳气吸进去,小桃万万想不到,阳气比娇羞的女子还要娇羞,从脚底打了个转,重新回去了。 小桃很生气!!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谢谢夸奖,希望我的运气没有用完的那一天!”陈禅意有所指。 可小桃全部的注意力皆在陈禅阳气上,哪会多加思考他说的这句话有什么其他含义。 陈禅问道:“你是哪里人?” “先生听不出我的口音吗?我就是绣城人。” “为什么做了这个职业?” “唉,每个人的人生不一样,冷暖自知,小桃的父母重病现在还躺在床上,天天吃药,尽管吃的那些药国家有补贴,算来算去仍然是钱啊,既然是钱,没了劳动力的父母哪会赚钱?小桃是子女,就得尽子女的本分。” 小桃唉声叹气,手底下可没闲着,她真不相信陈禅的体质异于常人,当真不给她一丁点的阳气。 “另外,小桃还有位上初中的弟弟,小桃也得赚钱养弟弟。” 说的真感人。 她的眉眼间确实流露几分真情,不过搁在陈禅眼里,这点真情流露,不仅仅假的过分,还令人作呕。 另外,似乎天地南北,如此版本的故事,格外通用。 被人问起,就百般卖惨,小桃有句话说的不错,“冷暖自知”,真实情况如何,唯有自己知晓。 就像,小桃站在房间外,端着洗脚盆,做鬼脸。 陈禅便瞧的一清二楚。 至于小桃到底是什么底细,在他的眼里,纤毫毕现。 倒是小桃表现的有些可爱,为了一丝阳气,愣是不放弃。 陈禅不禁心底暗道,要是西游记的师徒,九九八十一难碰上的都是小桃这样的妖怪,或许西游记就不会那么出名了。 “小桃……” “嗯?” “等会我给你一百块消费,代我为你的父母买些补品吧。一百块不多,但我是学生,只能拿出这些钱了。” 小桃好似颇为感动:“谢谢你,先生,你是好人,不过我们洗脚城有规矩,绝不能收客人的小费。虽然我特别缺钱,但不能破坏了规矩。” “小桃,你是好人,我想和你做朋友。” “谢谢,我不需要朋友,倘若你愿意跟我说说话,多来几次洗脚城就好啦!”小桃礼貌道。 开玩笑,她也是颜值狗好不? 陈禅相貌普通,搁在大街上,小桃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她不想与长相寻常的男子做朋友,只愿与年轻英俊的帅哥交朋友。 为什么如此悉心的给陈禅按脚? 还不是为了他身体内的一部分阳气!!! 若非规矩里有绝不能杀人,小桃现在的心情极想将陈禅杀了,直接吸走全部阳气!!! 太气人了,她尚属首次遇到阳气和她捉迷藏的人! 又发生了好几次,明明阳气即将离体让她吸进体内,阳气耍人般的转一圈回到陈禅身体中。 陈禅可惜道:“唉,我还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没想到你不愿意。” “做朋友有什么好的?” 小桃似乎放弃了。 双手来回拍打他的脚背。 “你看,我现在不是也在跟你说话嘛……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呀?没关系,你说吧,我听着,听过了就忘。” 陈禅注视着小桃的桃花面,“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原应是极美好的事,可惜我们之间的关系中间,多了一个钱字。” “照我说,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你女朋友会如此细心的给你按脚吗?不会吧!你女朋友不让你为她按脚就不错了。但是你给我钱,我就可以专心为你按脚,并且你闻闻……多香啊,香料是我们独家配方?莫非你没感觉到浑身热乎乎的暖和吗?老话说春捂秋冻,既然能流传下来,说明不是一句没来由的话,肯定有它的道理,春天出些汗是有好处的!” 小桃笑道。 她一笑,更好看了。 陈禅真的像是在看一抹桃红。 只是陈禅盘算得给小桃来点惊喜了。 “没有,香料我嗅的确实好闻,可一点都不感到浑身热乎乎的,乃至现在感到有点冷?” “冷?不应该啊?” 小桃目光一亮,暗道,难道是我香料放少啦? 忙低头看了眼,没有啊,这些香料,纵然修行者亦得乖乖的调动起阳气来,然后经她导引,进了她肚里。 宰相肚子能撑船,小桃想自己肚子里全都是美味的阳气,如此,她的修为道行一定飞速提升。 “小桃,我看你是不是不喜欢晒太阳?” “对啊,怎么了?我讨厌阳光。” 陈禅抽回脚,盘腿,身子前欺,注视小桃国色天香的脸蛋:“那么,你为什么如此喜欢我的阳气?” “……” “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为你按脚。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全身轻松?” “轻松?那倒没有,本来我就非常轻松,嗅了你的香料,再加上按脚,阳气乱窜,宛如要流出体外,被你吃了。”陈禅笑道。 小桃脸色突变,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心底大惊,坏了,碰上一位硬茬子,居然轻易道破了个中关键。 陈禅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说完后紧接着开口道:“那位招我来按脚的中年女子,我没看错的话,是位化形成人没多久的蜘蛛吧,一举一动都像是机械木偶,看着难受。不过你们的手段还是有点厉害的,如果我没察觉洗脚城有不同寻常的妖气,兴许放过了她的怪异。” “一只刚化形成人的蜘蛛,身上又没血腥气,倘若愿意老实巴交活在人类社会,我又不是大恶人,愿意给她安静的生活。” 陈禅伸出手,捏着小桃的下巴:“修炼辛苦,得来一身法力不易,虽说吸一部分阳气对人而言,无关大雅,疲惫几天,多吃几顿好的就补回来了,然而终究是歪门邪路,不长久的。若你修为再高一斜,这点阳气不够你修炼啦,难道开始杀人,吸走血肉精华修炼?” 小桃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先生,您究竟在说什么啊?小桃……小桃小桃为何听不懂?” “听不懂?” “你本是桃花修炼成人……唉,桃花这类草木精怪化形成人极不轻松,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小桃,你应该珍惜现在,选择光明正大的正道,旁门左道或许令你修炼的快,总归不长久。” “我我我我我……我……”小桃脸蛋红润的如同最为好看的桃花。 她起身,快快的跑出门。 竟是落荒而逃。 陈禅失笑,换上自己的衣物,随着小桃逃跑的路线,缓缓行走。 这哪是一座洗脚城啊,简直是妖窟。 且是开在人类社会里的妖窟。 蜘蛛、母鬣狗、梅花鹿、紫貂、麋鹿、獐、天鹅……哦,还有小桃这朵美艳桃花。 第三百零七章 原是水中莲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七章原是水中莲现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年代,妖类化形成人,说难很难,简单也简单。 需要分开来讲。 得益于现今天地正在急速灵气复苏,但凡是修行者皆或多或少被天地赠予些气运,靠着这些气运,妖类往往开窍的快,运气足够好的话,有了机缘,化形成人自然轻而易举。 难点则在于,灵气虽和末法时代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适合妖类修炼环境仍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妖族最强盛之时,必然是天地灵气浓郁到极点。 彼时的妖族乃至可以跟人族分庭抗礼。 现在就不行。 尽管灵气复苏的极快,像小桃这样的小妖,只是堪堪化形,单纯的犹如孩子,喜好全凭本能,若非小桃脑袋顶上有修为高深的妖物压着,一定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大概率开了荤腥,伤了人类性命。 小桃在前面跑着,陈禅不紧不慢在后面跟随着,他倒想瞧瞧,小桃是不是会将自己引到他所在意的大妖面前。 从楼梯上楼。 顶楼。 洗脚城越靠上,装修的便越豪华。 想来二层、三层是给有钱人服务的地方。 期间陈禅听到男人的呻吟声。 好奇之下,拐去一间房间外,灵识查看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头麋鹿化形成的美貌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吃零食看电视剧。 肥胖的中年男人嘿嘿傻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障眼法罢了。 中年男人想要点特殊服务,麋鹿化形的女子干脆给了他一道障眼法,满足其心愿,令他自己和自己玩。 小妖机灵的站起身,她忽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究竟是哪里,却说不上来。 赶忙打开房门一看。 门外哪有人啦,昏黄的灯光照在红色的地毯,气氛浓烈,待久了不禁让人面红耳赤。 自己吓自己。 小妖关上门,嫌恶的瞥了眼床上不知疲倦滚来滚去的中年男人,要不是他身上的阳气非常充裕,给的钱又多,哪会是品迭不错的障眼法?小妖早做点小手段,让中年男人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不行啦,关键时候无法展示男人雄风。 小桃跑的很快,气喘吁吁。 陈禅跟在她后面,忍俊不禁的想提醒她慢一点。 不过到了洗脚城最高层,她一溜烟钻进一处房间。 陈禅站在房间外,陷入沉思。 房间的门是罕见的钢材打造,能隔绝真气,打开方式为繁复的密码锁与指纹锁。 他不知道密码,同样不可能以自己的指纹开门。 干脆在门外等候了一会儿,小桃差不多将该汇报的事汇报完了。 陈禅抬手敲了敲门。 罕见钢材打造的门,声音清冽,响声传出好远。 “好材料。” 陈禅渐渐有些纳闷,这妖物是从何处购来的如此罕见钢材,此钢即便在炼制法宝时,简直能当做主料锻造。 好长时间并未有动静。 门内没动静,门外却极其热闹。 陈禅敲的这声门,仿佛震动了洪钟大吕。 使得妖窟的小妖俱都赶来,一脸震惊的看着不速之客。 毕竟陈禅到洗脚城的禁地,她们谁都不知道。 众妖里包括引陈禅来洗脚城的蜘蛛精,而今的她满脸皆是懊悔,谁又能想到带进来的年轻人,居然好死不死的跑到禁地来啦? “小桃呢?”她自问了一句。 不是把年轻人让小桃来吸取阳气嘛。 年轻人在这儿,小桃去哪啦? 一众小妖眼睛直勾勾盯着陈禅,且一位位的长相还都不错。 陈禅顿时变得扭捏,好似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我说……不是,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有恶意。” 没妖说话。 仍然直勾勾盯着他。 “我要是想打杀你们,你们早死了,哪会眼下目光不善的瞪着我?” “……” 没妖听他的。 陈禅无奈:“我要说我没有恶意,你们信吗?” “……” “出来个小妖说句话啊,别不说话行吗?” 最终还是那化形成人负责吸引客人进洗脚城的蜘蛛,壮着胆子多走了几步,说话时略微颤抖,紧接着便平复了:“小桃呢?你到底将小桃怎么样啦?” “我没伤她,她自己跑进房间里面,我在等她出来呢。”陈禅如实作答。 这下子,愈加令众小妖摸不着头脑了。 有道是小桃未曾吸取年轻男子的阳气,反而让他逼着小桃跑进主人闭关的房间。 主人确实疼爱小桃,可眼下是主人最为关键的修炼时刻,万一小桃惊扰了主人修炼进程,导致功亏一篑,岂不是酿成大祸? 蜘蛛精又近了陈禅两步,见他一举一动老老实实,的确没有做出危险动作,“你能先和我离开这里吗?” 她判断陈禅是位扮猪吃老虎的狠茬子,也怪自己修炼不精,没有事先查探到他的底细,引狼入室了。 如果陈禅知道蜘蛛精责怪自己引狼入室,他真得狠狠的给蜘蛛精几个脑瓜崩,说引狼入室,哪是指他? 而是众妖不好好的在山林野外修炼,跑进人族社会,这才是引狼入室。 万一这群小妖哪一个失心疯,拿人类开刀,绣城司天追查起来,少不得让洗脚城关门歇业,暴露妖窟真实情况。 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大部分时候,比修行者的灵识都好用百倍。 陈禅不死心的又敲了敲门。 清冽的响声,使得众妖倒吸一口冷气。 蜘蛛精连忙说:“停,小兄弟,你别瞧了,和我离开这里,我叫人提供全套按、摩服务好不好?” 全套按、摩服务? 陈禅失笑:“障眼法吗?” “绝非障眼法,实实在在的全套按、摩服务。” “行倒是行,但我没钱。” “……”陈禅的这句话,差点令蜘蛛精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把小桃吓的慌不择路跑进主人闭关修炼的房间,如此一位深不可测的人族炼气士,竟然说自己没钱? 霎时,蜘蛛精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而今是谈钱的时候吗?真是在人族社会待久了,处处谈钱,紧要的是把年轻人安顿好,别再让他失心疯惊扰主人修炼! “好,好,没事,我们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陈禅来精神了:“我要最好看的美女给我按摩。” “没问题!一言为定!” “多用点力,我这个人吃劲。” “一切全都满足你。” “我饿了。” “……” 陈禅嘴角挂着笑意,瞧着蜘蛛精。 “我这就给你订绣城最好的外卖,一边为你按摩,你一边吃饭。” “这多不好意思。” “哎呀,您千万别客气,都是我们该做的!洗脚城可以全心全意服务您这位贵客,我们感到无上荣光。” 陈禅好笑的问道:“这是你的肺腑之言,没有哄骗我?” “哎呀,先生,难道你非得要我将心肝肺掏出来,给您瞧瞧,您才相信我的话吗?” 蜘蛛精急的快跳脚了。 主人一周前就说了,至少闭关半个月,期间谁也不许打扰。 一众小妖也明白的很,她们能在人类社会立足,有所依靠的只能是主人,主人倘若出了事,绣城司天那些修行者,随手就能被她们镇压斩杀了。 所以,小桃一溜烟的跑进主人闭关的房间,众妖才会急不可耐的赶来。 “行,我跟你走。” 陈禅松口了。 蜘蛛精立即热情引着陈禅往下一层去,细心挑选了间最舒适的房间,忙让众小妖最好看美貌的,为陈禅做全套按、摩服务。 可惜最好看美貌的小妖是头鬣狗。 她比小桃好看,缺少小桃的妩媚,多了几分野性。 有些人喜欢这样的美女,但陈禅一眼看去是头雌性鬣狗,转瞬失去了兴趣。 “换一个,换一个,她不高兴了,一口撕碎我的喉咙怎么办?” 陈禅喊蜘蛛精进房间,要求换位女技师。 蜘蛛精小心谨慎问道:“先生,您可以看到她的本体?” “这有什么难的?你是蜘蛛精,她是鬣狗,那只天鹅不错,叫她来为我按摩吧。” 天鹅化形成的女子,年纪估摸在三十岁左右。 怎么说呢,非要形容她的模样,只能说性感成熟,似乎一位邻家大姐姐。 一进门,天鹅精温婉笑着对陈禅鞠躬行礼。 十分礼貌。 陈禅换上衣服,看了眼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等待他指令的蜘蛛精,“行了,你出去吧,就她了。” “好,好……先生还有其他要求,尽管和我说,外卖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后就来了。” 说完,蜘蛛精麻溜出了房间,轻声关上门。 陈禅笑道:“开始吧。” 他躺在床上。 这下,让性感成熟的邻家大姐姐手足无措了,她试探问道:“先生,请问是真的全套按、摩服务,还是假的全套按、摩服务?” 陈禅捉弄询问:“假的行吗?” “行倒是行,恐怕令先生失望了,假的全套按、摩服务我并不在行,不会让先生特别舒服的。” “那来真的吧。” 这只天鹅尚是阴气积聚之体,并未外泄。 陈禅又不觊觎她的第一缕阴气,自然不会要假的全套按、摩服务。 何况,妖物的第一缕阴气好处并不多,对于平常人族修行者来说,甚至还会有坏处。 她是练过的,力道恰好,极舒坦,一番按摩下来,陈禅遵照她的命令转了个身,长吐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蜘蛛精敲门。 “进。” “先生,您的外卖,现在吃还是等会吃?” “放这儿吧。” “好的,好的……” 蜘蛛精多看了眼天鹅,发现当真是在按摩。 主人聚集她们进人类社会修炼时曾一再提及,除非遇上真爱,否则绝不能放浪形骸。 蜘蛛精还以为陈禅年轻气盛,口中所说的全套按、摩服务仅是借口,真实打算和那些油腻中年男人一样,觊觎小姐姐们的身体。 天鹅发现陈禅很好说话,她亦是放松下来。 “背……对对对,就是这儿,多用点力。” “现在可以了嘛?” “可以了,可以了。” “你的按摩很不错。” “谢谢夸奖。” “你有名字吗?” “主人为我起了名字,叫留白。” “姓氏呢?” “没有姓氏,主人说,简单留白就好。” “留白方显气韵十足。” “呵呵……”留白笑。 陈禅道:“原本小桃和我好说好话,我将这份机缘送给她,谁又能想到,小桃太怕我了,一溜烟跑去找你们主人避难,这份机缘反而便宜你了。” “啊?”留白纳闷。 不等她回过神,一缕真气包裹着土黄色毫光融入进留白体内。 那是大妖古山自爆妖丹时,陈禅留下来的精纯妖气,贵重就贵重在这份精纯妖气属于一位大妖,且是妖丹内部核心妖气,有了它,留白修炼至半步真修前,事半功倍。 回味过来的留白当即跪拜感谢:“多谢前辈大礼相赠,留白……留白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再给前辈当牛做马。” “不必了。” 陈禅笑道:“也是缘分,你们众小妖里,唯独你和小桃,心性较为单纯,其他的小妖看似无害,实则心底多了一丝狠毒。” 后半句话他没说。 其中最为狠毒的当属适才漂亮美貌的雌性鬣狗,以及蜘蛛精。 “我……我委实不知现在该怎样感谢前辈。” 能让她修炼事半功倍的人,留白哪会将他当做同辈之人看待,必然是神出鬼没、游戏人间的前辈高人。 “不必感谢,好生修炼,走堂皇大道就可。” 陈禅笑着说,“好了,起身吧,还没为我按摩完呢。” “啊呀!好,好。” 留白慌忙起身,继续耐心的给陈禅按摩背部。 陈禅给她的触感,与寻常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总有一种感觉令留白不由自主想到,她按摩不是凡人,而是传说中的谪仙人。 一整套按摩下来,饶是留白是天鹅化形成的人,也累的不行。 陈禅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确实极为舒坦,犹如身处云端,浩浩乎冯虚御风。 “好手艺。”他赞叹一声。 留白得了大好处,对陈禅万福说道:“前辈再不吃外卖,可就凉了,凉了便不好吃了。” 既然是蜘蛛精所说最好吃的外卖,陈禅自然想亲眼看看,到底何等外卖算是最好吃。 拆开保温的锡制包装,打开一看。 简直山珍海味。 分给留白一部分。 “刚才我吃过了,并不饿,帮我吃一份。” “啊?” “快吃。” “这怎么行?” “莫非你看不出我是好人?” “前辈当然是好人。” “好人现在让你吃饭呢。” 留白噗嗤笑道:“好,我听好人的命令。” 终究是天鹅成精,一举一动透露高贵,连吃饭亦有板有眼,宛若大家闺秀。 “你是哪里的妖?” “大兴安岭的。” “如此说来,你的主人也是来自大兴安岭?” “此事留白就不知道了,平常我只负责做好主人交代下来的事,其他的琐碎小事都不问的。” 陈禅心底暗道,果然是天鹅成精,心思洁净的仿佛一片初雪。 吃完饭,百无聊赖。 陈禅打开电视,与留白一同看新闻。 直到天黑了下来,拉开窗帘,洗脚城的位置极好,可以清晰看见灯火辉煌、万家炊烟。 他打着哈欠问道:“看来你的主人并不想见我。” “或许主人仍然在修炼呢。”留白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原本她是与陈禅看新闻,说着话,熟络起来,留白换到了都市情感剧。 夜间十二点。 陈禅站在窗口,注视洗脚城外,一对小情侣吵架,心底盘算着,洗脚城的主人再不来见他,他可就要登门拜访了。 心思还在载沉载浮,有人在房间外敲门。 陈禅转身看着房门,喊了声:“请进。” 门外貌似是小桃一位,但敲门的人,陈禅并没有察觉,给他一种唯有一团轻微妖气的感觉。 可见来者是位修为高强的大妖。 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女子,陈禅打量几眼,看上去好像二十七八岁的都市时尚白领,小桃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她朝陈禅微微颔首。 陈禅点头。 从她身上,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缕的血气,甚至怀疑走进来了一朵白净无暇的天山雪莲。 不,不应是天山的雪莲,而是一朵极难见识到的莲花。 平池碧玉秋波莹,绿云拥扇青摇柄。水宫仙子斗红妆,轻步凌波踏明镜。 “你看得出我的本体?”她笑问。 并不在意陈禅能否看得到本体。 于他而言,自陈禅身上察觉不到丁点杀气才是最难得的。 何况,陈禅还送予了留白一桩机缘。 据她所料不错的话,那缕极精纯的妖气,来自于大妖古山的妖气。 古山在泉城自爆妖丹而死的消息她听说了,和他交战的那位修行者,没有半点受伤。 既然陈禅能送给留白一缕古山妖丹内的精纯妖气,他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陈禅颔首又摇头:“猜得出来,你的修为道行很高,眼下的我,也看不到你的本体。” 她轻轻笑了。 “我是一朵莲花成人。” 未曾隐瞒,她一五一十主动说道,“靠着点机缘巧合,一步步走到现在,我和关外那些大妖区别在于,他们绝大部分得道于末法时代前,而我是灵气复苏后才修炼至此。” 陈禅查探到了。 她朝气蓬勃,犹如春季第一缕照耀大地的阳光。 能在灵气复苏,成为大妖,她所谓的机缘巧合,只怕堪称真正的仙缘。 走到陈禅近前,她伸出柔夷,手腕白的像是长白山上的嫩雪。 “小桃不懂事,打扰先生了。” “无妨,吸取人类一部分阳气,并不是什么大错,纵观算旁门左道,长久不了,若想将来有更好的发展,仍然需要走堂堂正正的大道。” 陈禅握住她的手。 很软。 软的像是握住了一团世间最好的丝绸。 “唉,我明白,可惜我手里适合她们的功法,只有吸取人类阳气的。”她叹道。 再解释道。 “原本功法里注明,吸取的阳气必须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我不想伤害人类,规定她们绝对吸取无伤大雅的一部分,人类丢失的这部分阳气,休息一天,吃顿饱餐,完全能补充的回来。” “我亦是明白这算是旁门左道,无法长远,若她们修为再进境,这部分稀少的阳气根本不够。” 陈禅笑问:“你把她们带到人类社会,便是想利用人类的阳气,供给她们修炼吗?” 她笑着摇头:“先生想多了,之所以来到人族社会,全是山里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可以保全自身,她们大概率死在其他大妖手里。” “先生,此地不是招待贵客的地方,请随我来,我备下了好酒好菜。” 说罢,见陈禅点头应下。 抽出柔夷,在前带路。 小桃现今哪敢看陈禅一眼,垂头站在留白身边。 留白温顺随在主人与陈禅后面。 小桃不放心的低声问道:“留白姐姐,先生没有说我的坏话吧?” 留白缓缓摇头:“没有,还说了些你的好话。” “啊呀?先生居然会说我的好话?不可能!” “我从不撒谎。” “他说我什么好话啦?” 陈禅扭头笑道:“我说你心性单纯。” 小桃马上闭嘴低头默默跟随,再不说一言。 仍是洗脚城的顶楼。 她所提招待贵客的地方,实则是在修炼室旁边一间大房间。 装修的倒不错,墙上挂着名画仿制品。 一张名贵木料打造的八仙桌。 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 她邀请陈禅落座。 看向留白和小桃。 “你们出去吧,我与先生说点事情。” “是,主人。” 两人赶紧离开。 她向陈禅解释道:“山中大妖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时代醒来,饥饿无比,大妖现今的修为道行不够,怕人族内的修行者,就将注意力打到小妖身上。先生,以往我收留的小妖远比现在多,可惜,让大妖趁我不注意,抓走一部分吃掉了。” “自此之后,我便不敢带着她们留在山里,了解了下人类社会,拖一位人类朋友,为我们置办下了此处洗脚城,也算掩人耳目的容身之地。” 陈禅说道:“我这里倒是有本可以让她们堂而皇之走大道的功法。” “……” 她的眉头些许皱了皱。 “先生想要什么?!” 第三百零八章 关外之乱尤甚泉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八章关外之乱尤甚泉城身为大妖,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况且那位帮她安排这做洗脚城的人族好友,离开前百般嘱咐她,人心险恶,万万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难道先生想让我当您的陪、睡丫鬟吗?” 她自顾自呵呵笑着。 似乎这个条件她自己听来都感到可笑。 是啊,再怎么说,坐在陈禅对面的可是半步金丹层次的大妖,还是灵气复苏后成就的半步金丹,单纯论战力,比那些老东西强上一线。 据陈禅近距离估计,她而今的战力比谢韬元未曾利用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成就金丹境初期战力前,还要强一筹。 这便是当代灵气复苏成就半步金丹的修行者。 某种意义上,可谓得天独厚,人族的那群天骄与之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陪、睡丫鬟?” 陈禅不禁大笑:“现在的年份,我哪敢让一位半步金丹的修行者,成我的陪、睡丫鬟?你如此揣测也是对的,灵气复苏的当下,适合妖物修炼的功法不是在那群大妖手里,宁愿烂成一堆泥,同样不会教给其他小妖,要么被神州司天从洞府遗迹挖掘出来藏在府库中,更是不会交给妖族修炼。” 稍顿。 陈禅笑吟吟的夹了口八仙桌上的饭菜,不得不说,她准备的这桌饭菜颇为丰盛,尽管比不上蜘蛛精给陈禅定的外卖,但是也不是普通家常菜可比。 作为修行者,胃口自然想要多大就多大。 与其吃饭菜,不如吸收天地灵气饱腹。 但陈禅数次行走天下,早已习惯吃饭吃饱的感觉,久远年代前的餐霞饮露滋味,跟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比,他宁愿一辈子吃饭。 “帮你们立足人类社会的人族修行者,肯定是位大人物,在关外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否则这么大的洗脚城还是开在绣城,就不是容易做到的。” “是不是周玄意?” “我想来想去,关外敢给你这种待遇的,不怕一位半步金丹大妖心血来潮扰乱社会秩序,也就剩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关外镇守,拥有如此气魄格局。” 她脸色不变,注视着陈禅,安安静静听完一番话,既没有承认,同样未曾否认,似乎想给陈禅留下一些悬念,让其自己去猜。 反正她是绝不会说的,即便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极是慷慨的给予留白一缕古山妖丹的妖气。 古山此大妖的名声,她当然知晓。 乃至古山和大兴安岭那头神秘的妖王之间的关系,她亦是有所耳闻,若非顾忌手下这群小妖性命,她早已主动试探试探那妖王的底细。 仅仅是妖王罢了,又不是妖皇、妖帝之类惹不起的存在,再说,现今灵气不过复苏百多年,自称妖王罢了,胆敢承担妖皇、妖帝这种必须拥有无穷气运的称号,那是纯粹嫌弃自己命太长。 就如而今神州人族的人王一般,每一位人王都能够称之为天下间气运最浓厚的人,不然,上一代司天司卿敢与强大修行者死战,却不敢忤逆人王命令。 她也明白,现在不叫人王了,更不叫皇帝,然而内核是一样的,都要他站出来,带领着神州人族不断前行。 虽说她的长相美的仿佛天仙,绝不代表她的脾气好。 趁她不注意偷吃收下小妖的大妖,能杀的就杀,还没来得及赶到被其提前逃跑的,她也一直记着底细,将来总会有重新见面的那一天,到时新账旧账一块算就行了。 就像陈禅若拿她当陪、睡丫鬟交易适合收下小妖修炼的功法,她才不管陈禅是不是泉城那位神秘修行者,先打了再说。 “默认了?” 陈禅喝了口桌子上的乌龙茶,好端端的饭菜没有配酒,而是配的乌龙茶,让陈禅颇有好感,其实他不太喜欢喝现代酿的酒水,喝来喝去总感觉与古时候酒坊酿的酒水差了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当然有几种酒水确实不错,一次是赵健勇请他喝的,另外几次也是位高权重的人,请他坐席摆上的好酒。上一次还是在津城杜家喝的。 她摇摇头:“这种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 以退为进。 陈禅说道:“你说我就信。” “是。就是关外镇守周玄意为我安排的这家洗脚城,并且跟绣城司天打点好关系,即便洗脚城漏出了马脚,绣城司天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说话的时候很安静,犹如一朵坠落凡间的仙莲,摇曳在清澈见底的水池中。 陈禅很以为意的点点头:“果然是周玄意。我道是一位半步金丹的大妖身在人族社会中,身为关外镇守的周玄意,居然没有丝毫反应。如果周玄意真的不在意,我可就怀疑当下关外的形势了。” 一直都是陈禅在问,该她问一问了:“你来关外做什么?” “随便走走,散散心。” 陈禅反问:“你信吗?” “不信。” 旋即他道:“在泉城的时候就听说关外出了了不得的事,既然泉城没我的事了,何不到关外瞧瞧有没有我的事做。” 她沉默下来。 “吃菜。” 她客气的邀请陈禅。 “多谢。”陈禅回道。 他眼下知道应该有一头妖族修行者,或者能够超越她。 傅红葵。 傅红葵的天资无需怀疑,将来必定是妖族中重量级的巨擘。 陈禅当初身在山城正是因为此事,才会给傅红葵那么多的好处。 山城孔家给他打电话,不知傅红葵的去向,以陈禅了解的有关她的性格,兴许她不远千里到关外了。 “你的功法不适合她们修炼吗?” “不适合,倘若适合的话,也不会继续开洗脚城,让她们吸取人类一部分阳气进行修炼了,利用此地干点别的,岂不会只是给人类洗脚按摩光明磊落一些?” 说起这个话题,她鄙夷笑道:“大家都在说,现代社会工作不分贵贱,照我看,无外乎是每个人的面子工程,他们仍然极其看重你的工作是什么,等我找到了适合她们修炼的功法,便不开洗脚城了,转行做点别的。” “你们人类还是那么在乎面子,从我诞生灵智第一次接触人类开始,一直到现在,天南海北的人类,国内的国外的,向来没有变化过。” 有些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人,有劣根性。 陈禅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对于好面子这一点,他还是承认的。 因为就算是他也无法彻底免俗。 “说说你我交易的事吧。”陈禅赶紧换个话题。 她顿时笑开了花:“莫非刚才的一番话,我戳到人类的痛处啦?” “那倒没有,我完全可以说,所有妖族皆为一丘之貉,不知廉耻,化形成人仅仅像人而已,骨子里仍是野兽、草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 “好,我们说说交易的事。”她道。 陈禅问:“开始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清莲。三点水的清。” “哦~重新介绍下我自己,陈禅。” 没再这点小礼节上多浪费时间,陈禅直入主题:“交给你的妖族修炼功法,搁在遥远古代灵气尚充裕的时候,是可以当一群妖族立身根本的功法。” “嗯,既然如此,你的条件是什么呢?”清莲问道。 陈禅发现一件小事,从见到她开始,清莲的笑皆十分含蓄,即便适才大笑,也笑不露齿。 不清楚这些不认真仔细看,关注不到的礼节,是谁教给她的。 陈禅坦露自己的条件:“过段时间,关外当真出了大问题,我要你站在我身边并肩战斗。” “你还要插手关外的大战,难道你在泉城受的伤好了吗?” 清莲略感吃惊,盯着陈禅问道。 他笑了笑,当着她的面活动活动身体:“不敢说我现在处于全盛时期,毕竟体内尚有点小伤作祟,不过应对关外接下来的大战还是没问题的。” 陈禅夹了块炸虾球,“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嘛,还是有点目空一切的资本。” 金丹境初期。 清莲将筷子放下来,待听到陈禅说他自己现今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脸色瞬间白皙了几分。 她好不容易凭借仙缘走到半步金丹的程度,自身战力与躲躲藏藏在大山深处的古时大妖相比,还要强上一筹。 然而,清莲同样清清楚楚的明白,半步金丹就是半步金丹,看似和金丹境只差一步之遥,似乎抬抬腿便迈进去了。 不过,单单是抬腿的动作,就让绝大部分到达半步金丹境界的修行者无能为力。 并且金丹境对于琉璃境是一个天大的坎,这道坎犹如海底深渊,纵然抬起腿了,往前迈出那无比关键的一步,万一出现差错,马上身死道消,所有的艰辛努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当真那么恐怖吗?” 刚说完,清莲恍然明白自己问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 果然,陈禅笑着抬起手,随意打了个响指。 呼吸之间。 偌大招待客人的餐厅,密密麻麻挤满了真气化作的三尺青锋,唯有八仙桌一丈内,安安全全。 陈禅重新拿起筷子:“只要我愿意,这些气剑就会朝你斩来。如实的说,我现在空有金丹境初期战力,并没有金丹境的境界,想蛮横无理的压制你也是做不到,凭你而今的修为道行,足够与我掰掰手腕子,话虽如此说,奉劝你别那么做,金丹境的战力就是金丹境的战力,就算初期,同样不是半步金丹能够抗衡的,战胜我更加无从谈起。” 清莲轻声道:“这样说的话,一开始我就落于绝对的下风,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先生,你是何时察觉到我的存在?” “从路过洗脚城开始,当然,你的手下蜘蛛精沾了你的气息,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于我而言,就像是白酒瓶子里盛放的却是红酒,想不留意都难。” 蜘蛛精在洗脚城外面的街上拉客,其身上的气息五花八门,陈禅犹豫少许,察觉蜘蛛精身上的一丝气息和洗脚城内部百般心思隐藏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就知道,洗脚城的主人非同凡响。 清莲不禁苦笑,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她花了极多心思让气息几近于无,本该是做到了,想不到在陈禅面前,简直多此一举。 “难道先生开出的条件,只有这一条吗?” “给你们得功法又不是多了不起的,按照常理来说,上限在化神境,要想更进一步,便需要自己探索了。” 清莲彻底无言以对。 可供妖物修炼至化神境,走的还是堂堂正正的大道,这般功法若是叫其他妖族知晓了,从上到下,一定疯了般抢夺。 并非所有妖物都想走旁门左道,实在是走大道的功法少之又少。 清莲听说过一件事,有头大妖出世后,巧遇洪荒年代遗留下来的洞府遗址,其中便有一桩修炼机缘和正道功法,但是只能选择其中一样,那头大妖想都没想,直接选择了走堂皇大道的功法,对那辅助修炼顺利的机缘不屑一顾。 清莲缓缓神,回道:“假若先生给的功法,真真如此,清莲愿意在将来关外发生大变故时,一心一意站在先生身边,绝不反悔。” 陈禅咽下嘴里的菜肴,又打了个响指,散尽密密麻麻的气剑,用真气包裹功法经文送到清莲近前:“这功法你也可以参考一下,有益无害。” 事到眼前,清莲触摸真气的手指居然微微颤抖,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也会遇上如此天大的好事。 等到手指触摸进真气,长达数千字的经文陡然映现于她的脑海,清莲明白,绝非原本自己就知道经文,而是陈禅此手段的妙用。 单纯是这儿手段,就算半个大术。 顺利的将经文交给了清莲。 陈禅也该询问一下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了。 “为你找寻这家洗脚城当安身立命之所的人族修行者,是不是周玄意?” 紧接着的对话显得格外轻松惬意。 “不怕先生知晓,帮我的人的的确确是关外镇守周玄意。当初我知道有大妖竟敢趁我不注意,偷吃我收养的小妖,不顾一切的追杀参与此事的大妖,快意是快意,战果也算辉煌,然而,自此我也在一众大妖里陷入众矢之的,单打独斗我不怕,一块上的话,我这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同样抵挡不住。” “我和周玄意认识是在十六年前,彼时他还有些年轻气盛,独自一人深入深山老林,寻找出世的大妖斩杀,他第一位碰上的便是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打了个平手后,周玄意察觉我身上没有血腥气,放过了我,等他重新回到我的洞府旁,也不知他跟谁打了一架,浑身是伤,我动了恻隐之心,便留下他,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便送他离开。” “鉴于此事,我提出要带着收养的小妖进人族社会居住,周玄意小心谨慎的试探我几次,也就同意下来,并在远离大妖聚集的地方帮我买下了这家洗脚城。” 清莲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她猜到陈禅身份了,何况,陈禅可以摆平泉城大乱,竭尽所能的使得百姓减少伤亡,足够看得出他是一位真正的好人。 之所以现在才将她与周玄意的关系说出来,无外乎她不想出卖周玄意。 毕竟此事一说,堂堂关外镇守,居然敢和一头半步金丹的大妖关系莫逆,且坏了司天内部的规矩,答应她的要求,帮她以及一众小妖主动找寻在绣城的落脚之处,传出去的话,光口水就能把周玄意淹死。 “周玄意找到了一处洞府?”陈禅注视着清莲的双眼,问道。 她缓缓开口,又闭上,欲言又止。 “对我,你可以放心。听说过鱼嘉吗?” 她点点头:“知道鱼嘉,巾帼不让须眉,她而今是泉城镇守。” “这是鱼嘉的电话,你担心我的底细,完全打电话问问她。” 陈禅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联系人中的鱼嘉,起身将手机放在清莲桌前。 清莲看了手机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这个电话。 “周玄意现在镇压的不是一处洞府。” “……” “确切的说,是一处本该远离人间的残界。” “你为什么知晓?” “他得知深山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洞口,带人亲身前往,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内部,跟不知名的强大敌人交战一场,受了伤,给我打电话,喊我过去帮帮忙。” “你去了?”陈禅低声问道。 清莲略微颔首:“我不仅去了,还和周玄意一块进到了残界内。” “……” “里面有什么?” 清莲仿佛在恐惧,冷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应该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山海凶兽。” 顿了顿。 她继续说道:“不止于此,残界深处另有恐怖的气息,彼时我和周玄意未敢再往里面走。” “然后我们退了出来,周玄意留下镇压残界入口,不许里面的凶兽跑出来,更不许外面的人进去。” 陈禅明白了:“难怪你要闭关。” “是的,和凶兽大战,我受了伤,幸运的是我跟周玄意自残界内部发现了两株天材地宝,正是靠其中一株,我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 “还有呢?我不相信关外的大妖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关外不是还有一头神秘的妖王嘛!”陈禅道。 关于藏在关外自称妖王的大妖,陈禅不止听说过一次,根据他的想法,灵气复苏才百多年,肯定是实力不错的大妖,为了威风一些自称为妖王,和当初正儿八经的妖王不是一回事。 何燕、何徊两兄弟前往泉城,还是遵照妖王的吩咐,斩杀陈禅为古山报仇。 可惜两兄弟见到人类创造的都市,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倒向了人族这一边,成为神州司天一员,在泉城大乱里立下了汗马功劳。 清莲叹气道:“这就是周玄意而今面临的困境,不止残界内部的凶兽想冲出来,人间苏醒的大妖也想进到残界里面,寻找山海年代留存下来的瑰宝,当然,还有人族之中的宵小,同样无时无刻不在打残界的主意,听说京城那些修行世家派了大量高手已经到来……” “周玄意面对的局面,对他来说,是必死之局,除非他赢下这一局,否则不论哪一方胜了,都不允许他继续活着。” 清莲还没有提到域外组织的修行者,关乎山海残界,域外之人肯定不遗余力的进行着阴谋诡计。 如此说来,关外的形势,比之当初泉城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加难以处理一些,因为牵扯到了一座山海残界。 陈禅随后认认真真问道:“你和周玄意看到的凶兽,真的是山海凶兽吗?” “先生,我现在没有欺骗你的理由。”清莲苦笑,“后来为了以防万一,忙中出错认错了,我重新查阅了《山海经》,见识过的凶兽和《山海经》记载的一模一样。”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没想到灵气复苏一百多年,第一块山海残界竟然如此之快的到达人间,关外镇守周玄意当真是立下大功,如果让残界内部的凶兽跑进神州关外,惨状比国外尤甚,国外大多是一地现身一头当缩头乌龟许多年的山海凶兽,关外可是足足有一残界的山海凶兽啊!! 况且,能留在人间的山海凶兽,绝大多数是脾性温和的一类,放逐残界远离人间的凶兽个个凶焰滔天。 陈禅忽然担心起封印来了。 大部分凶焰难熄的凶兽被放逐,极少部分赫赫有名的凶兽、神兽封印在了人间,它们委实太强大了,即便放逐进残界,靠它们的力量照样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重回人间,无奈之下,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封印于人间各地的险境。 他记得,神州外面的东海海底,就有几位老相识。 他自己都没死,同样不相信,岁月的力量能磨灭掉这几个老相识。 陈禅心底暗道,上次就打算加固封印,现今才是金丹境初期,加固封印无从谈起,唯有至少、至少、至少到达元婴境,才有资格去加固封印。 第三百零九章 留白才有韵味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零九章留白才有韵味“这便是我对那处残界掌握的所有信息,至于我回到绣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便不清楚啦。但想来,情况只会不断恶化,而不会好转。现今周玄意独自面对的错综复杂的局势,实则已至顶点,再往前走一步,恐怕先生所说的关外会爆发难以想象的大战,将一语成谶。” 清莲叹气道。 她离开周玄意时,周玄意让她再也别插手这件事,万一她死在那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收养的小妖可就真真的没有依靠了。 陈禅的眉头自从听到清莲说那不是一座洞府遗址而是山海残界,就没有再舒展开来过。 他自己也清楚,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在神州,而是在山海残界,在洞天福地、莲花妙境,更是在夜幕仰望千千万万的星辰上,那群和陈禅不死不休的老东西,离开人间委实太久了,想必做梦都要回人间。 而他们一旦回来,发现陈禅好端端活着,一定是再起大战,直到有一方战死为止。 把他们赶出人间,正是源于他们对人族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也就是完全不将人当人,看作两脚羊,想杀就杀,愿意奴役就奴役。 此种祸害,哪能让他们留在人间祸害? 依照现在天下的话术说,灵气复苏对陈禅而言,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黑天鹅事件,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清莲心中想的,见到这群小妖时,陈禅就知晓清莲的弱点在哪啦。 她太看重这些小妖了,既然能为了被大妖吃去的小妖,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参与此事的大妖,那么同样可以做出其他事来。 所以陈禅说道:“关外这么大的地方乱起来,也没有你们得容身之地,只有关外保持太平,你和收养的小妖,方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会让敌对大妖骚扰。” “妖族修行者睚眦必报,你在妖族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大妖,它们早已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随我维持关外太平,那便是真正的墙倒屋塌,没有立足之地了。” 清莲叹气问道:“莫非神州司天不知道这件事吗?” 近段时间她都在靠从山海残界内得到的那株天材地宝养伤,对于外界的传闻只知些重大之事,更加细微却关键的事就两眼一抹黑了。 陈禅道:“神州司卿战死泉城一事,你该知道了。我所了解,司卿一死,神州司天内部产生剧烈震动,现在新的司卿上任,但对大局没有良好把握,想顾到关外,需要一段时间。” “况且,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和清醒过来的积年老妖,哪一方皆非易于之辈,更有域外之人虎视眈眈。” “山海残界的重要性兴许你不清楚,我说给你听。这么说吧,哪一方要是得到一块残界碎片,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处洞天福地。想要抢夺走山海残界,其眼下并未融入人间,且和人间距离又极近,此般状态是最好的,最容易得手。” 清莲震惊问道:“山海残界还能抢夺到手?听说那是一片完整的天地啊!!!” “炼化之法,很遥远的年代便登峰造极了,何况像山海残界这种小世界,即便拥有完整大道的真实人间,曾经也有不世出的巨擘主动炼化过,下场不太好罢了。” “……” 陈禅教给李思炼化破碎残界的术法,就是此种,还是其中非常高明的一种,毕竟陈禅所知所学所会的术法,没有一种是上不了台面的。 纵然威力较小的术法,亦源于此术构思巧妙,开前人所未想。 清莲沉默下来。 陈禅的来头比她自己想的更大一些,似乎没有他不懂的问题。 “先生,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你说。” “既然山海残界而今没有融入人间,可不可以再将它推走?” “可以,但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何况,人间灵气复苏,这块山海残界不过是其中距离人间较近的一块,不远的年月,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残界以及洞天福地到达人间,让天下重新成为原来的样子。话又说回来,纵使把这块山海残界重新推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亦会再度返回。人间天下对于这块残界来说,仿佛一位张开怀抱的母亲,它是游子归乡。” 陈禅这次说完,清莲复又长时间的沉默。 没关系,她是当代成就的半步金丹大妖,对于很久远之前的事,与现在神州司天一样,连一鳞半爪也不知晓。 陈禅犹如抛出一颗深水炸弹般的消息,得给时间用于消化。 他默默吃着八仙桌上的饭菜,吃饭之余,还有心情欣赏墙上挂着的画儿。 乍一眼看去假画居多,陈禅认真看了一圈,陡然发现假画中隐藏着真画。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他立即放下筷子,站在真画前静静看着。 那是一副山水画。 作者是元末明初的王蒙。 《葛稚川移居图》。 据陈禅所知,王蒙所作的《葛稚川移居图》应该是在京城的故宫博物馆里收藏着,为何清莲此地另有一副? 此山水画的笔触简直和陈禅看过的其他王蒙作品一模一样。 难道是清莲悄悄从京城故宫博物馆将《葛稚川移居图》偷走的? 那简直胆大包天。 陈禅指着墙上挂着的《葛稚川移居图》问道:“此画是真的?” 骤然出声询问,让清莲从出神思考中惊醒,顺着陈禅的手指一看,回到:“假的,是我用术法模仿出来的。” “难怪,如此以假乱真。” 确系是有这种术法,无外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王蒙生前所用的器具,然后使用术法搜寻一点王蒙灵识,复用术法靠这点灵识重作一次画作。 陈禅也会,这般术法除了得来画作诗词外,还能窥得已死之人生前所掌握的秘密,只是让其作画没有什么副作用,牵扯到因果的秘密,轻则降下雷霆天怒,重则令自身背负沉重的因果,一生不得解脱。 “先生也知道生活在元末明初的王蒙?” “哦,我是在泉城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学习的大学生,对神州古往今来的名作研究了一些。” “……”清莲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泉城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学习的大学生。 我说先生啊,您几近靠一己之力平定了泉城大乱,现在告诉我,您在社会里的掩饰身份是一名学画的男大学生? 清莲只道,高人都是有自己的行为逻辑的,她们根本猜不透高人的所思所想所为。 就像陈禅认真询问关外情况,摆明了想要和泉城那般,再度平定关外即将发生的祸乱,可是对陈禅有任何好处吗? 莫非他的真实身份为人族圣人,不愿看到人族受到伤害? 这种解释,清莲自己都不相信。 既然《葛稚山移居图》是真的也不是真的,陈禅看着另外几副足够以假乱真的画作,明白是如何得到的了。 “先生……” 陈禅扭身看向清莲:“你说。” “先生大费周章的询问这么多事,难道当真打定主意还关外一片太平世界吗?” “除此之外,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心思?”陈禅顿时笑问。 是啊,关外大战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比之泉城的乱局还更令人脑壳疼。 先生刚刚摆平泉城,马不停蹄的赶来关外。 清莲真的很难想象,先生不顾个人安危,一心一意为的是人族寻常百姓的身家性命。 这是在妖族之中不可思议的,但读过《资治通鉴》的清莲,又是能够理解的,不过她还是难以把身边发生的事,与史书上名留青史的人族圣贤联系起来。 就像她斩杀了那几位大妖,陷入众矢之的,事后想来,她仿佛身在梦中,周边的一切都显得分外不真实。 陈禅宛如知晓了她的心思:“你在质疑我的动机,对吧?” 清莲微微点头。 不必在他面前掩藏心底所想,根本没有必要。 陈禅回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继续吃,修行者的胃口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即便吃这么多,已经感到饱腹的陈禅还可以继续无节制的吃下去,不过吃进肚中多余的食物将会转化成血气,充盈至五脏六腑。 “我的心愿很简单,像我现今这般,天下所有百姓都无忧无虑的吃着饭,聊着天,闲暇时候,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想要运动运动减肥了,随时随地能够去到外面的街道上跑步,在家待着闷了,订上机票,飞到国内任何一处地方旅游。” “而不必担心,路上会不会撞上害人的厉鬼,有没有妖物抓走他们当晚餐,掌握法力的修行者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随意杀人。” 清莲说道:“灵气并未大规模复苏之前,先生理想中的社会,的确存在过,但仅仅限于神州。” “是啊,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禅忽然说了句李白的诗。 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应当是他去找周玄意了。 名义自然是用鱼嘉的,鱼嘉现在不仅仅是泉城镇守,在整个司天高层中,同样首屈一指,仅次于司卿。 或许等到周玄意帮忙平定关外后,他在神州司天内的地位才会比的上而今的鱼嘉。 “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我并不饿。” “那也多多少少吃点,这么多好吃的饭菜,浪费了多可惜。” “是。”清莲只能遵命。 两人默默吃着饭菜。 门被留白和小桃敲响。 清莲说了句请进。 小桃捏着自己的衣角,仿佛赶赴刑场一样,怯懦的站在陈禅跟前:“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吸取你的阳气,希望您看在主人和留白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禅放下筷子,注视着貌似格外后悔的小桃问道:“自来到绣城成了洗脚城的按摩技师,你一共吸取了多少人的阳气?” “我……我……” 小桃确实说不上来,因为她忘了。 何况,她生活在人族社会里,从互联网上看到人类对桃花极尽赞美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了,吸取些人族的阳气,又如何啦?她真的恪守主人的吩咐,每次都不多吸取一点。 陈禅表现的很严肃:“你是不是由于吸取阳气的人数太多,忘了?” 小桃现在怕的要死,求助似的看向主人清莲,她万万没想到,一向颇为喜欢她的主人,只顾着吃菜,从她进门看了一眼后,再没看过。 哎呀,哎呀,这下可怎么办。 陈禅这位“不速之客”不会因为自己吸取阳气过多,当场将自己打死吧?? 兴许主人为了某些东西,和陈禅谈判里,放弃了保护自己。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主人就是小桃的娘,眼下主人不要自己了,她连草都不如,成了一朵掉落于泥土中的桃花花瓣。 “是,我忘了。”小桃认命了,闭上眼睛。 有人说,临死前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 可小桃闭上眼睛,依旧怕的要死,好不容易化形成人感受到的心跳,跳的越来越快,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啦。 陈禅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了,唉,为了令你今后不再吸取凡人灵气,我只能这么做啦,希望你不要怪我。” 小桃的桃花色一样的脸蛋,陡然吓得苍白一片。 她就要死了。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呐喊,人类的美食还没吃够呢,玩的手游约好了今晚和其他人开黑上分,听说新出了好玩的单机游戏她还没买,看中的化妆品而今还在快递的路上,其他小姐妹说好了后天一块玩剧本杀…… 完了,自己要死了,这些东西都会顷刻间离她而去。 小桃真真的好不甘心啊。 可是能跟天仙似的主人谈笑风生的陈禅,哪是她可以对付的呢? 唯一的办法,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等死。 小桃乃至祈祷下辈子投胎转世成人,她要将此生没干过的事全都干一遍,如此方才不会留有遗憾。 陈禅瞧着紧闭双眼怕到极点的小桃,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小桃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陈禅举起手。 在留白吃惊的目光中,轻轻敲了小桃一个脑瓜崩。 转瞬之间,无数经文迅速浮现在小桃的识海里,每段经文后方皆有言简意赅的注解,她一看便懂。 这是什么? 小桃被乍然得到的经文撑的脑袋疼,好不容易痛感消失了,她心惊胆寒的睁开一只眼睛。 旋即松了一口气,又睁开另一只眼睛。 陈禅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品味美食的美好。 小桃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令女孩子羡慕的桃红,用特别小的声音问道:“先生,您不杀我啦?” “杀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 小桃后知后觉:“可你刚刚……刚刚说不让我吸取阳气啦。” “对啊,你根据自己脑海里的功法修炼,就不需要吸取阳气了。” “啊呀,原来是这个样子。”小桃顿时开心笑道。 经文她自然是全看了一遍,她对这样可令妖族与人一样走堂皇大道的经法闻所未闻,大概是用巧妙的手段,重塑妖族修炼方式,以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不仅没有丝毫后患,且修炼上限极高,能够修炼到传说中的化神境,可惜化神境后面的经文就极少啦,微微几语,小桃明白微言大义的意思,是让化神境之后的道路独自探索,并列好了大纲,正所谓纲举目张,有了大纲,她修炼到化神境,就能瞬间找到方向,绝不会迷失于大道攀登途中。 小桃猝然心底暗道,自己一个小小的桃花妖,又怎能修炼到化神境呢?自己这是怎么啦?得到一份可以修炼正道的功法,开始狂妄自信啦?!! 留白同样长舒了一大口气,她和小桃是很好的姐妹,绝对不希望看到小桃死在陈禅的手下。 “不过,你道歉没让我感到诚意。”陈禅补充说道。 小桃赶紧看了眼陈禅的杯子,开心笑着小跑到他身边,重新为其倒满杯中的水。 “我不喜欢喝这个了,你去给我买大桶可乐吧。”他突然说道。 小桃连忙劝说:“先生!前辈!不是我说您嗷,喝肥宅快乐水对自己不好的,您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您永远健康,我就永远开心!” 真是会说话的桃花精。 陈禅失笑:“我就是想喝可乐,你去买不买吧?” “买买买,前辈稍等,我马上去。” 说完,小桃忙不迭的转身离开此地。 留白刚要跟随小桃一块走,陈禅喊道:“留白,你等等。” “啊?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留白站到陈禅身侧。 她真的像是一位温婉可人的邻家大姐姐啊,留白还换了身衣服,短裙加黑丝,傲人的身材,妩媚到似乎咬一口就出水的脸蛋,根本就是一位人间尤物。 留白和陈禅的身高相差无几,他站起身平视着她:“闭上眼睛。” 反正有主人在,陈禅或许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留白想到。 男女那点事,她自然是懂的,尽管留白不想这么穿,谁耐小桃百般千般劝说,一旦前辈不原谅自己,你就帮我色诱前辈,以留白姐姐娇柔的模样,前辈即便是一颗石头,也得融化。 所以,留白陪小桃前来时,当真是想着色诱陈禅。 只是甫一进门,不光是小桃,就连下定决心的留白,见到明明年纪轻轻却能和主人平起平坐,乃至令主人奉为座上宾的陈禅,便心底打鼓,适才商量的一切不自觉忘了个干干净净。 万幸先生不仅仅原谅小桃了,看样子还给予小桃一份大礼。 陈禅见到留白闭上眼睛,略微增加了力道,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疼的留白眼泪都出来啦,即便如此,她仍是谨遵陈禅的命令,没有睁开眼睛。 陈禅叹道:“清莲,我都想让留白跟我走了。” “我还以为先生清心寡欲到对女色视而不见了呢。”清莲着实让收养的小妖弄的心情开心不少,不禁打趣道。 清莲和陈禅的一番对话,同样使她知道陈禅很好说话,并不是那种仗着修为高高在上,便颐指气使的修行者。 这才有了此句打趣。 “那倒不是,留白的资质不错,留在我身边,也可以时常教导她,省得还在洗脚城为人揉肩捶背。” 陈禅顿时有了一个好点子,转头和清莲说道:“现在短视频非常火,以留白如此出众的身材,拍摄短视频岂不是极妙的点子?” 与此同时,清莲的双眼亦是一亮。 而现在的留白,之所以不睁开双眼,一方面是没有得到陈禅的命令,另一方面她明白了前辈送给小桃什么啦。 那是妙到毫巅的经文功法,一旦按照经文修炼,再不需要吸取人类的阳气!!! 每段经文上都有简单却直指关键的注解,她暗道,这些注解会不会是陈先生加上去的? 尽管和陈禅认识极富有戏剧性,但留白深刻认识到陈禅绝非坏人,他不会害自己的,如果主人真的将她送给陈禅,留白不会有丝毫怨言,曾经如何听主人的话,今后便怎样听陈禅的话。 其实当陈禅提出带走留白,清莲就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陈禅的修为在金丹境,远非自己可比,说了那么多话,他又主动暴露自己的一些,仿佛对清莲颇为信任,留白跟在先生身边,兴许是一段极好的仙缘。 “相比于留白,小桃更适合拍摄短视频,谢谢先生的提议,等我将经文传授给她们后,就着手准备拍短视频谋生的事。” 清莲等人也是需要赚钱的,在人类社会中想要活得不错,又不能犯法,清莲唯有想方设法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谋生。 开洗脚城就有这方面的考虑,然而,陈禅提供了走堂皇正道的功法,洗脚城就没必要开下去,一时间又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谋生方法,不如靠收养的小妖美貌,学那些拍摄短视频卖货的人。 稍稍顿了下,清莲无比认真的问道:“先生真的想带走留白,我是同意的。” 留白一脸震惊的看向主人。 只见清莲说道:“我猜先生接下来要跟司天人员打交道,倘若带上留白,不知会不会不方便?” 陈禅转头问留白:“你愿意跟我走嘛?” 一时间,留白脑海全是空白。 好似答应不是,不答应又不是。 第三百一十章 冥冥中皆有定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章冥冥中皆有定数陈禅着实将留白问了个措手不及。 她还没想好答案呢。 清莲看着留白,嘴角蕴含淡淡笑意。 认真说起来,留白选择跟陈禅走才是对她最好的机缘,毕竟时常经一位金丹境修行者的教导,可遇不可求。 留白是天鹅化形成人,心性比较其他妖物天然贴近大道,这就是陈禅动了带走留白打算教导的原因之一。 小桃亦是可以,不过看样子,小桃对清莲如此的依恋,想要将她走清莲带走,不太可能。 “谢谢先生的好意,我从诞生神智没多久,便在主人身边,实则已将主人当作留白的亲生父母,我记得人族中有句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我选择留下,悉心侍奉主人。况且,先生也已传授予我高深的修行之法,先生的恩德留白永生永世都不敢忘记!将来有机会,留白为报答先生,不惜一切代价。” 留白难为情的说道。 之所以难为情,她还是怕陈禅感到不痛快,毕竟为了她们,陈禅可是真的传授下来上限在化神境的正道修行经法,即便留白真的应了天地大运,能够修行到化神境,对于今后的道路,经法亦是指明了方向,不会造成前方是一条断头路。 留白的回答尚在陈禅意料之中,他含笑点头,说道:“你的选择没错,清莲能够为了你们,愿意得罪其他大妖,你留在清莲身边,也算是至情至性之人。” 留白是妖,陈禅却说她是至情至性之人。 尽管留白没听明白陈禅的言外之意,坐在他对面的清莲,顿时笑意浓厚。 妖物化形成人,便是为了学身为万灵之首的人族,既然先生承认留白是人,不仅仅说明看好她的将来修行道路,还是一次口含天宪封赏。 传言成了精的精怪会找人讨封,如果那人承认精怪像人,精怪的修为道行就会直线上升,作为“人”亦会更加逼真。 而陈禅就是一次封人,虽然留白并没有讨封,然而他可是金丹境初期的战力,说出留白为至情至性之人,哪会起不到丁点作用? 转瞬间,留白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出现了变化,至于是哪里发生的变化,说不清道不明,留白只知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一个人。 陈禅看向清莲,笑问:“你需要吗?” “我不需要,化形成人于我而言,只是修行的必经之路,是不是人、像不像人,无关紧要。” 清莲就是志存高远,半点不在意她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活就活成自我。 她看着得了大好处,尚且茫然不知的留白,笑道:“你去吧。” “顺便告诉小桃,买了可乐后,不必给我送过来,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喝可乐。”陈禅叮嘱她。 留白啊了声,顿时明白陈禅的所作所为了。 全是在打趣小桃,不对,先生叫小桃去买可乐,便意味着他已经彻底原谅了小桃,而非口头上言语轻轻的原谅。 留白大喜过望,“谢谢先生。” “不必客气,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 等留白走后,已然菜过五味。 “先生接下来是留白绣城吗?” “绣城无事,那处山海残界至关重要,我得赶过去看一看,你将山海残界的位置告知与我。” “好。” 清莲拿出自己的手机,为陈禅标注了一座大山,山下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此大河原本并没有,在灵气渐渐复苏过程间,没来由的突然出现。 大河中倒是有一些精怪现世,大都实力不济,被当地司天将无法无天的精怪杀鸡儆猴,使得大河再无怪事发生。 陈禅看了眼大山的位置,眉头不禁皱起。 虽说前朝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但他们依靠的大运却是处于更北的方位。 而大山,恰好便在那儿附近。 从卫星拍摄的山川地理上看,此座大山犹如卡在了逆鳞。 清莲眼见陈禅的神色徐徐变化,奇怪问道:“先生,难道此地有不同寻常的意味?” 陈禅将卫生拍摄的地图放大,以手遮挡住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你看像什么?” 清莲不看没事,猛一看陡然惊觉遍体生寒。 因为连绵不绝的山川,太像一条龙了。 不过此龙和清莲见过的画里的龙有些差异,隔着屏幕,她都有些觉得,这条龙未免邪性了一些,犹如一条传说里的孽龙。 “龙。先生,只是巧合吗?” 陈禅叹了口气,缓缓摇头:“现在这大年份之下,任何巧合兴许都不是巧合。” “好了收起来吧,我记下那个地方在哪里了。” 收起手机,清莲仍是心有余悸,万一她担心的事是真的。 这场引而不发的大乱,就不单单牵扯眼下的这些势力了,大概是一场连绵了不知多久岁月的乱局。 先生适才直言相告,他为了关外百姓才启程自泉城赶来,莫非先生指的大战,并不局限于山海残界? 清莲喝了口茶水压惊,试探问道:“先生,这应该是条风水之龙吧,不是真龙。” 陈禅似乎在想别的事,一时出神,“嗯?你问什么?” 清莲重复了一遍。 “我也希望它最好是条风水之龙。” 人间天下实在太过广大,秘密数都数不清,即便是堪称万古长生的陈禅,对于关外的境况,也只是了解了个一鳞半爪,具体的真实情况,不甚明了。 清莲仿佛下了决断:“周玄意曾说,让我走后再也别回去了。先生都不远千里赶来泉城,我作为关外本地的大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族都活不下去了,就算我们还苟延残喘,彼时凄惨的境况,也能猜到。” 清莲的目光越发坚定:“有些事是逃不过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总该要去努力努力,而不应天塌下来由个子高的顶着,我这一身法力岂不是白修炼啦?” 和陈禅一番近乎刻骨铭心的交谈,清莲算是后知后觉而今关外的险状。 早知如此,何不当初跟周玄意从那处山海残界出来时,就不回绣城了,待在他身边,她一定能帮上不少忙。 说什么,现在都晚了。 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 谁又能知晓这段时间,周玄意又经历了何等的险情? “先生,不如我跟你走,去找周玄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许周玄意会将现今形势,对先生和盘托出。” “不必了,你暂且留在绣城,不是有一众小妖需要你关怀吗?我又交给你走堂皇大道的修炼经法,等将她们教会了,你再启程不迟。事已至此,想必各方势力或多或少完成了布置,眼下关外并没有出现大的变动,他们还是有顾虑的。另外,你身体的小伤也要养好,不要到时大战,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陈禅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清莲也只好答应。 两人当真有饕餮的胃口,八仙桌上的饭菜,丁点未曾浪费,悉数令他们吃进肚中。 “先生请随我来,我还有盒上好的茶叶。” “哦?”陈禅诧异,“你还好这一口吗?” 清莲不禁失笑答道:“先生有所不知,这盒极好的茶叶,一位富商送来的,他可是我们洗脚城的常客。” 经清莲一番解说,陈禅才知晓洗脚城的名声早已传遍整个绣城,不论是富豪权贵又或升斗小民,闲暇时候,都爱跑洗脚城来按摩。 洗脚城的姑娘个顶个的国色天香,技巧又好,谁能不爱呢? 况且,有小桃、留白等比电视里大明星还大明星的女子,愈加戳中了他们的心脏。 陈禅笑道:“岂不是我挡了你们得财路?” “先生说笑了,洗脚城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来路,换一种生活方式,对谁皆有好处。”清莲看的开。 钱这东西,洗脚城确实开资巨大。 收养诸多小妖,清莲得对她们的修行负责,灵石、辅助修炼的天材地宝,只要有机会得到,清莲一概不放过。 那些底蕴雄厚的名门大派、修行世家,出手阔绰,自拍卖行中都是扫荡灵石、天材地宝,而清莲唯有使用其他渠道,收购一部分。 通过渠道买来的灵石、天材地宝,比拍卖行拍卖的价钱,又提高了至少三成。 清莲衷心说道:“愿世间没有中间商。” 惹得陈禅哈哈大笑。 喝茶的茶室并不在最高层,清莲领着陈禅下到二层,在路过小妖震惊骇俗的目光里,清莲推开茶室的门,请陈禅进去。 其中就有倾国倾城中附带野性的雌性鬣狗。 等陈禅跟清莲进了茶室。 她压低声音和身边的姐妹说道:“能让主人带路的修行者,从我进了主人麾下,一直没见到过。” “别说你没见过了,我算是最早跟随主人的小妖了,同样没见过。” “哎,你说主人会不会动心啦?” “什么意思?动心?动心是什么意思?” 雌性鬣狗身边的小妖一时没反应过来。 毕竟主人于她们心底,那是纯洁不染尘埃的仙子,绝不会有任何对男子的情愫。 当初开这家洗脚城时,主人露过几次面,彼时的场面,她迄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简直引动了所有绣城年轻俊彦轰动,开着豪车天天等在洗脚城的富家公子哥,络绎不绝。 可是主人对他们是什么态度呢? 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不小心看一眼,都嫌弃太脏。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意思啊?” “你是不是想找打啦?竟敢污蔑主人!” “我哪敢啊,我的底细你又不是不清楚,倘若当时不是主人路过,我恐怕成了其他妖物的晚餐了,哪来的和你们一口一个姐妹?” 被清莲收养的小妖之中,这头雌性鬣狗算是对她最为忠心的一位,若非清莲出手救她,深陷险境的她必死无疑,毫无幸理。 “哼,你还记得就好,主人的事你少开口!” “但,主人不应该对一位人族年轻男子如此暧昧的呀!” 走在她身边的小妖没来由的念了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有道理。” 两位小妖貌似低声的对话,岂能瞒得了陈禅和清莲? 陈禅嘴角悬挂笑意,看着似乎泡茶的她的背影。 清莲的脸庞润红的宛如滴下水来。 等到她将茶水放在陈禅的手边,便成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她什么也未听见的模样。 清莲的长相是极百看不厌的。 就像是仙池里的仙莲,无论看上多少年,皆有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清莲顿时被陈禅看的羞意遮脸,不动声色的说道:“先生,我有那么好看吗?” 陈禅恍然大悟:“大概我知晓你得到的机缘是什么了。” “啊?”瞬间,清莲吃惊的看着他。 陈禅笑了笑,端起滚烫的茶水,趁热喝。 茶是好茶,只是浸泡的时间太短,茶中香味并没有出来。 清莲真的神色巨变,纵然是周玄意问起来,她也从没有说起过,并非不能说,仅仅是她得到的机缘,实在匪夷所思。 她柔柔的问:“先生是不是在诈我?” 陈禅放下茶杯,盖上茶盖:“并不是难以理解,你的机缘,不,仙缘,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玄奇,只是你的运气足够好,恰巧远隔无数岁月,击穿了时光长河落在了你的身上。” “也许你生长的地方,曾经是一处古战场。” “或者你的血脉有她的一丝。” “还或许她战死前,看见了你的存在。” 清莲脸色彻底变得煞白。 陈禅如此说,足够言明,他当真知晓了自己因何由一朵莲花,在这儿灵气复苏的大年份,成就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 她原本资质便极好,诞生灵智,某一天,忽地狂风大作,骤雨倾盆,天地无光,天际似乎有一抹青色的光线掠过,旋即她便感到一滴泛着清光的鲜血滴落到了身上。 自此以后,她的修行道路变的无比的顺利,脑海中还多了只适合她的无上功法。 功法,似乎直指仙道。 这个秘密,她从未和人提起过,就算山中大妖奇怪她的来历,曾绑架小妖威胁她说出,她也没说一个字。 终究灵气复苏才不过百多年,就出现了一位半步金丹大妖,实乃惊世骇俗,令人极为费解。 妖物修炼本就比人族慢,化形成人,就是要接近人族,让接下来的修行快上一些。 然而,清莲的修行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吧,即便人族那群天骄,也没听说有几个修炼到半步金丹层次的。 周玄意好奇,试探询问。 清莲闭口不言。 陈禅从接触到她,一直到现在,都在纳闷,令他起了惊觉的妖气,才决定进洗脚城一探究竟的大妖,为什么表现得如此贴近仙道? 思来虑去,直到看见清莲不由自主露出一抹不同寻常的温柔,才如梦初醒。 尽管离奇,也算不上多么不可思议,灵气都复苏了,一朵青莲沾染上了另一位成仙得道的青莲仙血,又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由战死的真仙血液,莫名其妙滴落在身的事迹,久远岁月之前,陈禅没听过一千这样的例子,也有八百了。 所以对他来说,此事真真算不上多么离谱。 但他亦能理解,清莲若和他人说了,肯定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可是真仙啊,照这般说来,岂不是世上真的有货真价实的仙人,绝非神话传说? “算了不提此事,你用不着解释,我不在意。” “……” 清莲陡然生出一个让自己恐怖的念头,旋即尝试问道:“莫非,先生见过她?” 清莲记忆犹新,被仙血滴落在身的时候,她的意识中突然出现了一位极美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她朝清莲微微一笑,笑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动人。 陈禅沉吟半晌,端茶喝了口,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两人互换了手机号码,今后有事能够随时联系。 他现在不会跟清莲道明,滴落在她身上的仙血主人,他有过数面之缘。 对于陈禅,那位青莲仙子都算是一位修行路上的前辈。 后来等到他的修为道行能够纵横天地间无忧无虑,忽然得知青莲仙子陨落了。 貌似与敌手大战,最终双双同归于尽。 即便陈禅的师傅,都在可惜青莲仙子的身死道消。 仿佛她的死,意义重大。 远隔无数岁月,陈禅重新见到了这一抹温柔。 联想清莲与他说过的话,顿时猜出是那位青莲仙子的仙血击穿了时光长河,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清莲亲自送陈禅出了洗脚城。 送别之际。 她不甘心的问道:“先生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陈禅缓缓摇头:“有些秘密,没必要说,说出来还会乱了你的道心。” “……” 清莲无奈道:“那我只能默默等着先生愿意与我说明的那一刻。” 陈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想必那一天不会太远。” 离开洗脚城,混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扭头,她仍然站在台阶,遥望陈禅。 洗脚城的停车场现在开始不断有车停下,推开主驾驶车门,下来的人,大多四五十岁,一派大人物风范。 已经傍晚,天色黑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 洗脚城现在才开始真正的开门营业。 如果没人抱着一大桶可乐偷偷跟在自己身后,陈禅还是愿意多站在这里,瞧瞧富贵之人开的车是怎样豪气。 他故意选了条小巷,穿行进去。 街边路灯的灯光快速消失在身后。 小桃抱着大桶可乐,站在小巷沉默了少许,立即跟了上去。 再往前走,漆黑的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哎,人呢?”小桃自言自语。 明明刚刚还看到陈禅的人影,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霎时吓得小桃一机灵,差点把抱在怀中的可乐给丢出去了。 “你偷偷跟着我干什么?” 出现陈禅的声音,胆小的小桃才欢笑的转身,将可乐递给陈禅:“你要的可乐,我给你买来啦!” “我不是让留白告诉你,我不喝吗?” “不行,这可是小桃给你买的,虽然我们之间有那么一丢丢误会,但是想来其实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不对!!” 小桃非常期待的问道。 陈禅顿时被小桃给逗笑了:“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吧,怎么成了好朋友?话又说回来,我和你师傅相谈甚欢,我们要是成了朋友,你师傅该如何对你?” “哎哎哎,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哦!”小桃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仍是把可乐推到陈禅的怀里。 “反正不管你说多大的道理,你要的可乐我给你买来了,你必须喝了它!” “我不喝。” “不行,你必须喝,我还要看着你喝完!” 说出这句话,陈禅就明白小桃打了什么样的心思啦。 他问道:“你想跟我走?” “……”小桃开始扭扭捏捏。 以留白的性格,不可能不对小桃如实相告的,既然小桃依旧强硬的为自己送可乐,只有一个解释,小桃是想他把她带走。 “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嘛?我已经将功法印在你的脑海中,按照功法修炼,以你的资质,肯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不必让清莲照顾你,你自己就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我……我……你为什么要带走留白,不带走我呢?” “我认为你更适合待在清莲身边。” 小桃微不可察的摇头:“不,我觉得适合待在主人身边的是留白,不应当是我。” “你,怎么了?感觉闷了?” “那倒不是,有好多好姐妹陪在身边,我从未觉得闷过,只是……我想更加勇敢一点,不想再遇上什么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主人,让主人保护我。” 小桃认认真真的说道。 清莲其实并没有闭关结束,正是小桃强闯进去,才导致清莲身体中留存着小伤,这部分小伤不会致命,然而要想恢复原状,却得需要更长的时间。 小桃打搅清莲闭关,她虽未表现出来,实际上,心底一直都在懊悔。 如果当时勇敢一些…… 是不是主人依然在闭关呢? 反正她已经有了修为道行,可以试着和不怀好意的敌人打一打,倘若打不过,再跑,也来得及。 陈禅被小桃弄的苦笑不得,心底暗道,留白真是纯白的性子,单纯的如同稚子,看小桃这样子,她是丝毫不隐瞒的全部说了个遍。 “行,你回去和清莲说一声,暂且先随我走一走吧。” “真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桃兴奋的转圈圈。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一十章冥冥中皆有定数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一章“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小桃一溜烟便从昏暗的小巷跑回洗脚城了。 此时,黑夜完全降临,车水马龙的灯光仿佛比万家灯火还要明亮。 陈禅站在街边稍等了一会儿,跟着小桃去而复返。 蜘蛛精站在洗脚城富丽堂皇的大门口,迎来送往,不亦乐乎。 小桃急不可耐的掠过她,匆匆去找清莲。 即便和小桃相识的熟客打招呼,小桃全当没看见、没听见。 说是所谓的熟客,小桃真为他们按摩时,吸取阳气后,随手一个障眼法打发了。 清莲纳闷小桃为何如此急不可耐的寻自己。 等小桃将话语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 清莲眉头稍皱,问道:“你打定主意跟着先生走啦?” 经清莲如此一问,小桃就开始心底打鼓了。 原本那种一往无前的冲动,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我……我没主意。” 小桃垂头,双手掐着衣角,犹如做错事的孩子。 清莲骤然笑道:“你和留白完全是两种性子,留白能够跟在先生身边,多学多看,可以成长许多。” “至于你,本就跳脱潇洒,陪在先生身边,肯定能学到东西,但玩乐的韵味更加多一些,希望你暂时留在我身旁好好把性子压一压,等差不多了,或许不必跟随先生,自己单枪匹马的闯荡,就能获益良多。” 小桃听主人的一番话,心底是明白,她并不想让自己随先生走一走。 无奈,小桃默默转身。 “你干吗去?”清莲诧异问道。 小桃强颜欢笑:“有始有终,我去和先生说一声,这次,我就不跟他走啦。” 清莲失笑答道:“不必了,先生已得知你的答案,他现在已经走了。” “哦,好,没别的事,我去忙了。” “嗯。” 清莲看着小桃的背影消失于房间,转身站在窗前,恰好看见陈禅挥舞手臂道别。 尽管陈禅明面答应,实则让小桃来问清莲,就是言语之外的拒绝。 以小桃的性格看,的确不太好跟在自己的身边,反倒是留白较为合适,跟着自己一段时间,肯定学到许多东西。 可惜,留白思来虑去后拒绝了,而小桃又是清莲不答应。 路灯将陈禅的影子拉的极长。 春季的星空,星星宛如沙子,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绣城虽说身处关外,城市化程度极高,楼房紧挨着楼房,小区门口的行人络绎不绝,摆地摊的商家大声吆喝,一派浓厚的烟火气。 “同志,同志,等会走。” 陈禅转身看向卖烤串的商家,笑说:“不吃,不吃。” “哎,同志,你尝尝我家的烤面筋,格外地道,你只要吃了一定赞不绝口。” 烤面筋陈禅吃过不少了,他觉得作为流程相差无几的烧烤食品,无论手艺怎样,味道大概差不多的。 商家的话,确实让陈禅好奇起来了。 究竟何等的烤面筋,才算地道,才能令人赞不绝口。 陈禅看了眼价格表,递给商贩两块钱:“给我来串大的。” “好嘞,同志您稍等。” 商贩的手艺纯熟,正应了那句话——无他,唯手熟尔。 火候、调料等等,商贩拿捏的恰到好处。 过了两、三分钟,商贩把烤面筋递给陈禅。 陈禅拿过手,尝了口,味蕾似乎突然炸开了,宛如身体所有的细胞都给告诉他,太香了,太好吃了。 尽管好吃的想与小桃一般原地转圈圈,陈禅的脸色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欣喜,反倒是耷拉下来。 因为他在烤面筋的调料中,尝到了不同寻常的口味。 销骨蚀魂花。 陈禅只是略微察觉一丁点的味道,眼下并未确认就是销魂蚀魂花。 吃完一串烤面筋。 马上递给商贩十块钱:“给我来五串。” “好嘞,同志,我说吧,吃过后肯定赞不绝口!我家的烤面筋就是地道,就是好吃,您要是有朋友好这一口,一定介绍给我啊!” 商贩熟练的为陈禅烤上五串。 照样撒上貌似独家秘制的调料。 陈禅在其烤制的过程中,如同搭话一样,好奇问道:“哎,你这调料是自己调的吗?” “当然,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调出与别家格外不同的调料。” “为什么只是烤面筋,不是烤肉串之类的?” “哦,小同志有所不知啊,我这调料唯有撒在烤面筋上,才称得上一绝,其他肉类食品,不知怎么地,味道老是差一点。” 商贩如此一说,陈禅立即道:“我不信,这么好吃的调料怎么可能撒在肉串上不好吃?你快给我烤串肉,我尝尝。” “唉,行,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免费赠送给你一串猪肉串,让你尝尝,我真不是在骗你。” 说罢,商贩从货柜中拿了一串肉串,给陈禅烤上。 销骨蚀魂花,单听其名,就非善类。 越恶的东西,伪装的便越好。 销骨蚀魂花长的十分好看,有如天上的仙花坠落凡尘,然而,此花绽放之时,却能和它名字一样,销骨蚀魂。 此花乃至可佐料,做成调料,味道极美,然而放在肉类上,就会有一种难掩的臭味。 凡人吃下去,一丁半点的倒无所谓,一旦吃的多了,便会被销骨蚀魂,死状极惨。 最恐怖的则是,销骨蚀魂花凡人但凡沾染丝毫,立即上瘾。 成瘾性可怕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烤肉串烤好了。 陈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稍微有一点臭味,兴许是商贩存放肉类的时间太长了,肉本身诞生了臭味。ъiquget 他干脆尝了尝。 那种印象里的臭味,旋即唤起了他的记忆。 没错。 当着商贩的面,陈禅直接将余下的肉连同钎子丢在垃圾桶内。 再接连吃了两串烤面筋。 味道好吃到恨不得天天吃烤面筋。 确认无误。 商贩的调料中,必定掺杂了极少的销骨蚀魂花。 陈禅边吃边问道:“看你摊子挺新的,是刚出来做这个的吧?” “算是吧,开了快一个月了,但这行竞争实在太激烈了,一直没卖出去多少,哎,小同志,真不是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只要吃过我的烤面筋的人,没一个说不好吃的。” 陈禅颔首以对:“确实好吃的过分了。” “嘿嘿嘿,我说吧,咱们做小生意的,更得注重品德。”摊贩满足笑着说道。 陈禅将剩下的烤面筋随手丢在垃圾桶内。 “哎,你还没吃完呢!” “吃饱了。” “哎呀,你们这些小同志就是……” 陈禅不等他说完,直接问道:“调料是从哪买的?” “买?什么买!!真的是我的独门绝技!!!怎会是买的!我可警告你,别看我脾气好就欺负冤枉我!!这调料是我百般试错,一遍又一遍尝试出来的。” 摊贩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陈禅长哦了声:“这样啊,我可告诉你,调料里有销骨蚀魂花,只要有人在你这儿吃销骨蚀魂花吃多了,指不定某一刻,瞬间烂成一滩脓水,到时,你可就摊上人命官司了。” “……”摊贩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禅,忽而嘿嘿笑道,“怎么可能,小同志你别吓唬我,什么销骨蚀魂花,我实在听都没听过?” 陈禅随手布下结界,隔绝内外。 一缕真气打进摊贩身体里。 摊贩被猝然的一切,吓的呆愣原地。 他的真气于摊贩身体中转了一圈。 “自己低头看。” 不看还好,一看,摊贩唉呀妈呀一声,吓的一屁股坐于地面。 原来,此时此刻的摊贩身体已然变得透明,销骨蚀魂花碾碎的粉末,牢牢依附于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且,肉眼可见的腐蚀他的身体。 陈禅是在确认调料里绝对有销骨蚀魂花粉末,才如此做的,否则无故出手,坏了规矩。 “销骨蚀魂花的粉末,纵然是修行者也从外表看不出来,唯有像我这样才知晓你吃下了太多粉末。” “看来你吃的不少粉末,放心吧,暂时死不了,继续吃的话,不一定了。” “忘了和你说,销骨蚀魂花的成瘾性几乎无解,一日不吃,一日仿佛无数蚂蚁爬来爬去,你所知晓的成瘾,没有一种能和销骨蚀魂花可比的。” 摊贩看见自己身体里,渐渐腐蚀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粉末,就信了十之八九。 收回真气。 陈禅补充道:“另外和你说明下,为了让你看见销骨蚀魂花的危害,我故意加速了腐蚀的速度。” “仙人!您一定是无所不呢的仙人!!我信了,我都信了,是我不对,我该死,不应该想着赚大钱走上邪路,求您救救我!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我啊!!!” 摊贩跪地,膝盖拖行,抱住陈禅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嚎。 “仙人,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七八岁了,辅导班报了六家,如果不想办法赚钱,单单靠工资的话,肯定交不了辅导班的学费。” “求您开恩,救救我吧,仙人!!!不是我怕死,实在是我死不得啊!!孩子妈虽说在体制内,工资并不高,我死了,光靠她一个人的工资,绝对赡养不了老人,教导不了孩子。” “呜呜呜……仙人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听信朋友的话,用偷鸡摸狗的下作方式害人!!!” 陈禅低头看着摊贩。 他看得出来。 摊贩并不是坏人,只是被生活压断了脊梁压碎了脑袋,才想着靠上瘾的办法,令人每天都吃他的烤面筋。 然而,这绝不是他犯坏的理由。 人间绝大多数人活着都不容易,千千万万人咬紧牙关,负重前行。 生活二字,道明了一切。 生下来、活下去。 可惜。 “要想解除销骨蚀魂花的危害,单靠我一个人做不到,需要绣城司天帮忙,配制解毒的方子。” “说起来,销骨蚀魂花算是一种天材地宝,想解除天材地宝的毒性,唯有同属于天材地宝的花草。” “这样吧,你先把从何得到调料,细细说给我!” 有了陈禅的话语,摊贩哪敢不如实相告。 原来。 摊贩有一要好的发小,那天,下班回家,摊贩打电话给发小吐槽日子太难了,夫妻两人赚的工资每个月还了房贷、车贷,再给孩子交了辅导班的学费,继续将两家老人的生活费给一下,居然一分钱都不剩了。 发小知晓他的难处不是一天两天了,摊贩也不仅仅吐槽一次两次,按照之前的解决,应是两人异口同声怒骂这狗、娘养的生活。 摊贩万万没成想,发小神秘兮兮的问他,要不要靠兼、职赚钱补贴家用,他已经靠这个办法,每天都有上千块进账了。 每天都有上千块?且是兼、职? 天上掉馅饼? 哪有这种好事啊! 谁知发小嘿嘿笑问,你信不信吧,反正我只跟你说这一次,要不是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这件事打死我都不会说。 摊贩想了想,道,你说吧,有这种好事,只要不犯法我就干。 行,这可是你说的!!随即发小就把事情原委,大概说了一下。 有人开了家小作坊式的调料工厂,专门卖新配置的调料,这种调料买到手贵是贵,然而可以令人上瘾,还不是普通的上瘾,一天不吃,难受的要死。 并且,调料配面食,比如烤面筋之类的,仿佛压根不是人间的吃食,好吃到只应天上有。 便是靠这个办法,发小已经把正经工作辞了,每天都出去烤面筋、炸面团…… 摊贩彼时心动了,小心谨慎的问道,调料里没掺什么犯法的玩意儿吧? 哎呀!没有!倘若有的话,我还会好端端的与你打电话吗?相关食品安全部门人员,翻来覆去检查我快十次了,愣是没找到半点违规的地方,我偷偷跟你说,调料中掺杂了不应该属于人间的玩意儿,这才让人上瘾,除了上瘾外,没坏处,我天天也吃,身体倍棒,活蹦乱跳的。 摊贩当即决定干了。 毕竟,每个月的房贷、车贷、孩子补习班学费、老人赡养费、交通费、自己一家子的生活费,就好像无数的大山,死死压在他头上,容不得摊贩喘上一口气,似乎他只要停下来稍稍休息一下,马上天塌地陷,把他狠狠打进无间地狱中。 快递顺利送来了调料,既然发调料无害他亦是天天在吃,摊贩十分好奇的尝了尝,随意放了点在馒头上,咬进嘴里,一下子,犹如吃到了龙脑凤髓,好吃的想要一蹦三尺高。 然后就是迫不及待的出门摆摊。 直到碰上了陈禅。 陈禅问道:“那家制作调料的小作坊在哪?” “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摊贩哭到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道,你又是怎么买的调料?” “城市里的快递寄给我的,地址抹去了,等等,我的那位发小好像知道,就是他给我的联系方式。” 说着话拿出手机找到商家。 再把手机交给陈禅,使他看的清楚一些。 果然。 摊贩都是用文字交流的方式,让商家把快递摊贩家里。 “你发小呢?打电话问问他,小作坊的地址在哪里!” “好,好,我现在就打。” “等你情绪稳定下来再打吧,你现在这样子,没谁不怀疑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陈禅叹了口气。 看来制作调料的商家极为谨慎。 好不容易摊贩控制好崩溃的情绪了,得了陈禅同意,给发小打去电话。 电话打了好长时间才接通。 “喂,你在干嘛?怎么不接我电话?” 电话的另一边却非发小的声音,而是一位女子。 女子顿时哭天抢地:“他不行了,呜呜呜,他真的不行了,我刚知道,他被送往icu了……听医生说,我家男人的半边身体都烂了,仿佛让大卡车撞烂了一样!!!” 摊贩拿着手机又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他无助的仰头看向陈禅,忍俊不禁失声痛哭。 陈禅说的都是真的,比他更早得到神秘调料的发小,已然被腐蚀了半边身体,接下来会不会是他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仙人!您救救我啊!我千真万确不想死,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死!!!”摊贩不顾打着电话,哭的泪如泉涌。 陈禅随手以真气挂断电话。 或许知道商家地址的摊贩发小送进icu了,其实必死无疑的。 陈禅许久之前,见过被销骨蚀魂花暗算的人,神仙难救,除非在被腐蚀烂掉之前,服下解药。 陈禅悠悠叹气道:“你去找绣城司天吧,将销骨蚀魂花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他们。” “我还要不要将你说出去?” “你说不出的。” “啊?” 陈禅拍了下他的脑袋。 摊贩骤然意识一空,等到他回过神,有关陈禅的记忆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只记得调料中掺杂了销骨蚀魂花。 而销骨蚀魂花对寻常人的危害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摊贩崩溃的大哭一段时间,等到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点若朝露般的将所有调料倒进下水道,连滚带爬的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绣城司天。 司机诧异的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怪事才去绣城司天? “完了,全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把所有希望皆寄托在司天身上的摊贩,双眼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一下子让司机感到脊背发凉,话也不敢问了,有多快便有多快的将摊贩送往绣城司天。 绣城司天的地址早已公布于众,许多人都知晓,将摊贩送到司天,一路上顺顺利利。 摊贩的样子倒是将司机吓的头皮发麻,等到了地方看见摊贩快若无比的下了车,司机钱都没要,猛踩一脚油门,发动机轰的一声就跑了。 守卫在司天门口的修行者,自然需要询问状态怪异的摊贩。 摊贩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和守卫说了遍销骨蚀魂花。 守卫骤然互视了一眼,重重叹了口气,留下一人值守,另外一人领着摊贩进去了。 绣城司天的王彬接待了摊贩。 摊贩在桌子对面说,王彬一面录像,一面将摊贩说到的重点记录下来。 直到摊贩说完,王彬的脸色都未曾舒展开过,乃至变得愈来愈难看。 因为,这不是第一个案例了。 甚至今天一天整个绣城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爆发出来二十七个案例。 每个案例皆是有人光天化日下腐烂掉了。 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 绣城司天司长下了死命令,不管他们手上有多重要的事,先将此事解决了,不许绣城百姓恐慌下去,否则很快就会造成严重骚乱。 泉城大乱犹在眼前,绣城司天的司长哪敢让自己坐镇的城市出现乱局啊! 吴倩影前门进来。 “问完了吗?” 王彬颔首:“完了。” “记录我看一下。” 吴倩影看到摊贩说的话,面目表情沉重下来。 他们是知晓有一个小作坊式的工厂源源不断生产奇怪的调料,他们也从绣城司天的书库里查到了问题源头叫做销骨蚀魂花。 却没料到,销骨蚀魂花的成瘾性强到这个地步,因为书库那本破损的快要辨识不出字的古籍并未注明销骨蚀魂花具有成瘾性。 “怎么办?”王彬瘫坐在椅子上,他是没一点办法了。 天知道有多少掺杂了销骨蚀魂花的调料流进市场上了,又有多少人吃下了这种致命调料。 等到毒性到了临界点,活生生的人骤然溃烂成腐臭的汤水,这幅局面,别说王彬和吴倩影了,司长也收拾不了糟透了的局面。 “吃了调料除了还想吃之外,另有其他什么感觉吗?”吴倩影冷冷的询问道。 摊贩绝望的摇头:“没有,我也是吃过的,除了上瘾,我真没感到丁点的其他感觉。” 吴倩影仰头看着天花板,彻彻底底无语。 这该怎么查啊!!这该怎样救下中招的普通人?!! …… 陈禅站在一座高楼大厦的天台上,吹着春风,仔细回忆着解药的配方。 销骨蚀魂花于他而言根本上不了台面,能中此毒的人,也不会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 他确实见过被销骨蚀魂花害死的人,同样看过一眼解药,彼时根本未曾往心里面去记。 “想来只有从制作调料的小作坊下手了。” 迎着春风,他纵身跃下大厦。 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一处街道,拦下一位父女。 “有事吗?” “您好,我想问一下绣城司天的位置。” “哦,你手机里有导航吗?” “有的。” “给我,我给你标注一下,司天的位置并没有让导航收纳,所以找起来比较麻烦。” 中年男人很客气拿来陈禅手机,打开导航标记。 “谢谢。” “不客气。” 应当满十八岁的女儿,不禁说道:“你可以乘坐出租车去绣城司天,本地司机都知道的。” 陈禅貌似尴尬笑了下,回道:“多谢提醒。” 看着导航app里的司天位置,陈禅混进行人,转瞬不见踪影。 女儿奇怪道:“人呢?走的这么快吗?”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一十一章“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一十二章 鲜花吐蕊、绿树露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二章鲜花吐蕊、绿树露芽绣城司天的总部大楼,比泉城司天气派十倍。 尽管只有六层办公楼,然而设计的极为巧妙,办公楼外种植了大片的绿植,春季一到,鲜花吐蕊,绿树露芽。 空气弥漫一种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不知不觉心情都变好了。 陈禅站在街道旁,与其他行人观赏着绣城司天总部。 “没想到绣城司天没有人驱赶咱们!我在的城市,当地司天外是不允许站人的,你在那里多待一会儿,立即就出现修行者将你赶走。” “你是来绣城旅游的?” “对啊,我现在正要游览整个关外城市,感受祖国的美好。” “来对地方了,绣城人性格好,就算当地司天处处照顾老百姓……唉,就是这两天不断出现好端端的人莫名其妙腐烂化成浓水,搞的人心惶惶。” “啊呀!那怎么办?绣城司天莫非没找到凶手?” “以前只要出现有关修行者的案件,绣城司天破案率极高极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这次遇上了硬茬子,别说短时间破案了,同样没个人站出来和老百姓说明下情况,稍稍安抚恐慌的情绪。” “看来问题大了。拜拜,我得走了。” “不多看看?” “不了,我还是继续旅游下一座城市吧,正常的人腐烂成浓水简直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你赶紧走吧。” 陈禅听着他们的对话,信息不多,然而了解到销骨蚀魂花制作的调料,开始渐渐影响正常生活秩序了。 完全能够想象到,假设吃了调料的人大范围的到达临界点,只怕绣城瞬间就会乱成一片。 “哎,小兄弟我瞧你站在这儿有一会了,你是来干吗的?” 一位中年汉子笑眯眯的问道。 中年汉子是位修行者,登山境初期,看他这幅样子兴许是绣城司天的工作人员,只因修为太低,安排在总部混进人群,查探有没有不怀好意的人。 一起站在街道好奇遥看绣城司天总部的人,共有七个人,走了一位,貌似年纪轻轻的陈禅便是疑点做多的那位了。 毕竟,演技在线的陈禅,站在这儿,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有极重的心事。 只要中年汉子不是傻子,必能留意到他。 路灯的灯光将众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夜色愈来愈浓,其他五个人应当是住在附近的市民,聊了会天就走了,初春的天气极舒服,吃完饭出门溜达溜达是种好习惯。 “嘿,小兄弟,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找绣城司天有事呀?” 中年汉子并未气陈禅不理他,等其他人走后,站在他旁边,继续询问了一遍。 陈禅半转身注视中年汉子:“你听说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秒便全身腐烂成浓水的事吗?” “我……我听说了。” 中年汉子叹气道,“尤其是今天发生的案例尤为多,绣城司天派人去查找线索,找的差不多了,大概很快就能破案。” 陈禅语气渐渐凝噎:“其中一个人就是我在绣城的舅老爷。” “舅老爷?唉,那么大的年纪了……” “不,他只是辈分比我大,今年才三十多岁。”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绝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人死不能复生,我现在心里全部想法就是找到凶手,将之绳之以法。” “小兄弟你放心,绣城司天全体工作人员,肯定倾尽全力去找寻凶手,造成此等无比恶劣事件,绝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中年汉子低声安慰道。 陈禅悲痛的摇摇头:“之所以来此,我是想找一个人。” “谁?你说说看,绣城司天内部我的朋友挺多了,兴许认识你要找的人。” “吴倩影。” “吴倩影?”中年汉子眯了眯眼,吴主监可是绣城司天有名的大人物,司长之下最有实权的一个人,另外几位主监级别的大人物,论起权势来,皆少吴主监几分,当然,吴主监亦是比其他几人杀力大的多。 陈禅看着中年汉子:“是的,你认识吴倩影吗?我到关外旅游,就是她救了我。” “她是怎么救你的?” 陈禅旋即简单说了下客车遭遇鬼打墙的事。 中年汉子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你让女鬼掳走啦?没想到你命真大,竟是可以从女鬼手中活下来,根据我知道的案例,女鬼执念最深,掳走活人基本上十死无生。” 陈禅道:“或许那头女鬼怕我阳气壮吧。” “……”中年汉子失笑几分,说道,“你在这儿稍等,我进去找吴主监说一声,就看她见不见你,倘若不见的话,我亦是没有办法。” “多谢。”陈禅略微颔首。 他顿时好奇道:“莫非你不疑惑我的身份?” “大叔应该是司天人员吧?” “哈哈……被你猜中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见你似乎对附近格外熟悉。” “确实,绣城司天刚建立起,我就已经在这儿了。” 神州各地司天建立时间并不久,可中年汉子却是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其间的半无奈半愤懑,陈禅哪会听不出来。 如此,陈禅多把注意力放在了中年汉子身上,心底骤然轻咦了一声。 中年汉子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真气修为千真万确是在登山境,但周身散发的气息,明显比登山境的修为更加沉重一点。 陈禅没往心里多放,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人人都有点机缘,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泉城开始,他见过太多能人异士了,谁没点机缘啦? 中年汉子又嘱咐陈禅待在原地别走,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绣城司天总部,去问问吴倩影见不见陈禅了。 陈禅收回目光,打量生机勃勃的鲜花,灯光照耀在花蕊上,竟有些别样风采,一时间,他看的痴了。 吴倩影忙到现在才刚吃饭,张春来订的盒饭,有两片煮烂的肥肉,和米饭拌在一块,吴倩影胃口大开。 中年汉子跑来,见她吃饭,立即待在一旁。 “怎么了?你说。”吴倩影扒拉米饭问道。 中年汉子笑道:“吴主监先吃饭。” “没事,你说吧,这样子的生活我都习惯了。” “哦,是这样的,门口来了一位小兄弟,说是要见您,他是被女鬼掳走的那位……” “陈禅?他来找我做什么?” “说是他的舅老爷没来由化成一滩脓水了。” 吴倩影幽幽叹了口气,霎时吃不进饭了。 并未因脓水感到恶心,而是本来生活一切正常的普通人,仅仅不当心吃了销骨蚀魂花掺杂的调料,遭受无妄之灾,委实令吴倩影觉得异常痛心。 比如适才那位摊贩,良心发现,主动投案自首,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犯下的错,就是犯下了,唯有赎罪,而不可能吃后悔药,再说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行,我去见下他。”吴倩影和陈禅认识,既然人家找自己,作为绣城司天的人员,她无论如何都得见见,即便暂时帮不上忙,好生安抚他也是好的。 说罢,再大口扒拉了几下,强行咽下去,吴倩影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去找依然站在街道旁的陈禅。 倒是那中年汉子,余光瞥见刚吃了一半的盒饭,不知何故,幽幽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吴倩影看见陈禅,疾步站在他面前:“我还以为你坐车走了。” 陈禅一脸悲痛道:“绣城有位远房舅老爷,想着来都来了,去拜访他喝口酒,万万没想到,我还没找到他的住址呢,人就没了。” “家里人告诉你的消息吗?” “嗯,我另一位较远的亲戚和我说的。” 吴倩影重重叹气道:“人生无常。” “这位远房舅老爷,我小时候与他关系极好,尽管辈分比我高,年纪不过比我大十岁上下,然而我对他的感情特别深,后来他们一家搬来绣城,我们之间就没怎么联系了,谁成想,我本着给他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惜舅老爷再也见不到我了。” “节哀。” 陈禅目光乍然犀利:“我要为舅老爷报仇,希望你能将我暂时当做司天工作人员,真的,我非常非常生气,不管多危险的工作我都愿意做,只要调查出究竟是谁害死的我舅老爷!!” 吴倩影缓缓摇头:“你太儿戏了,司天人员的工作都具有危险性,你不是修行者,绝不会把你置于险地。” “我签保证书,如果我在此事里死了,我的死和你们都无关,只跟幕后真凶有关!” “千万别这么说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前途大好,多为自己想想。” “我现在就是为自己想的,惩奸除恶乃吾辈本分,身处这么一个万年不遇之大变局,我想给这个时代出份力!!吴主监,希望你同意我一心为民的心愿!!!” 陈禅不禁双手握住她的右手。 似乎下定决心,格外决绝,吴倩影若是不同意,他马上跪地恳求赖在绣城司天不走了。 这一招还是比较好使的,吴倩影眼底出现犹豫,好像让陈禅参与进此事并没有坏事,给他安排一份文职工作就行了,并不需要他前往一线。 各地司天非常需要人手,不断招各种人才进来,只是依旧远远不够 神州人太多了,地太大了,城市星罗棋布,真要顾上每一座城市,所需的人手,肯定短时间组成不了的。 “也不是不行。”吴倩影松了口风。 陈禅惊讶问道:“真的?您同意了?” “但你得在司天当个文职人员,我可以将你登记为志愿者,没工资,不过做得好的话,能够向上面引荐,同意成为司天正式的文职人员,正式员工的待遇还是极好的,乃至不输世界性的互联网大厂待遇。” “我愿意!不给我工资都行,我只想全心全意为百姓做点实事。” “你跟我进来吧。” “好,好!!” 陈禅随在吴倩影的身后。 之所以到司天,还是他一个人找有关销骨蚀魂花的线索,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司天作为当地处理修行者事件的部门,消息绝对广泛。 有时候,陈禅也不是无所不能,他对人类研究出的大数据分析极为感兴趣,甚至感觉通过大数据分析,比之修行者的灵识都好用。 绣城司天不仅仅外部极富有设计感,内部亦是设计感十足。 那位中年汉子恰巧经过陈禅,朝他笑了笑。 陈禅感激的点点头。 吴倩影说道:“他叫雷权,我们大家都叫他雷哥,雷哥人好心善,向来任劳任怨,说起来,他是绣城司天的第一位员工,立下汗马功劳。” 陈禅看了眼雷权的背影,说道:“原来如此。” 吴倩影引着陈禅去找了位年轻姑娘,让其把陈禅登记为绣城司天临时志愿者。 年轻姑娘看了陈禅几眼,好奇吴主监带来的年轻男子是何背景。 绣城司天不少人都找过临时志愿者来分担工作,唯独吴主监未曾有过,为了陈禅,她算是破了自己的首例。 “姓名?” “陈禅。” “好。” 年轻姑娘在一张制作精良的卡片上写下陈禅的名字,以及工作内容,包进透明皮夹里,递给他。 “不需要问其他的事吗?” 她一板一眼的道:“不需要,临时志愿者是我们司天内部的人引荐的,出了事,首先问责的便是引荐之人,当然,你也跑不了,司天内部系统早已跟有关部门的系统连接在一起了,寻找一个人的底细、背景实在太简单了,动动手的功夫便有了。” 陈禅又开始佩服神州在这儿方面做的工作。 当年找一个人,那可真是满天下的寻找,运气好的话找的到,运气稍微差点,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正主儿。 哪像是现在,在有关部门系统里输入一个人的身份证号,手指点一下确定,这个人住在哪里、家庭成员有几位又各叫做什么名字、工作是什么、结婚与否、最近去了哪、如果外出了,乘坐的什么交通工具,交通工具上有哪些人……全给你展示的明明白白。 年轻姑娘提醒陈禅:“平常来绣城司天上班的时候,一定记得将工作牌戴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必她提醒,陈禅拿到手的第一时间便将工作牌挂在了脖子上。 年轻姑娘起身,领着陈禅到了他的工位。 一台电脑,和一沓a4纸,以及一盒中性笔。 “电脑配置是我们神州自己国产的,系统也是,倘若你用不惯国产化的系统,不好意思,既然成了司天志愿者你必须习惯。”年轻姑娘格外有神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有一种优越感。 “你是不是觉得我高傲了些?” 她笑问。 旋即自顾自说道:“等你工作时间久了,感受到你真的是为千万百姓做出自己贡献的时候,你也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的。” 吴倩影拍了拍陈禅的肩膀:“好了,如你所愿,你现在能够为你舅老爷找出幕后真心出一份力了,你先在这儿坐着,适应适应环境,稍后就有人联系你,给你发送需要统计的文档。” “是。”陈禅颔首。 还有半盒盒饭没吃完,吴倩影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那位年轻姑娘没走,另有较为的关键的还没有交代给你陈禅。 “我们司天的内部系统密码我给你写到纸上来了,密码很长……” 写完知乎。 她拍了拍手:“好了,其他不懂的问题,直接找我。” “多谢。” “不必客气。” 待她走后,陈禅扫了眼密码,随手输入相应位置,进入绣城司天的内部系统。 陈禅也未料到,事情居然出奇的顺利。 绣城司天内部系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看,大多数是近来绣城发生的案件,剩下的便是介绍绣城司天的领导。 陈禅点开最近两天的案件。 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一个人腐烂化成浓水,增加至五十一例了。 每一例都被人统计好了各种信息,陈禅只需要点开看就行。 并且五十一例死者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注起来。 看了眼地图,陈禅就明白,这件事十分棘手。 因为死者的位置,分布绣城四面八方,压根不在相差无几的地方。 这说明啥? 说明销骨蚀魂花制成的调料,几乎遍布整座绣城。 “必须得找到解药。”陈禅心底暗道,“再使事态发展下去,死亡的人数根本控制不了。” 他倒是能耗费极多真气,为每一个人排除毒素,然而,他只有一个人,吃了调料的百姓着实太多了,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再点开绣城司天调查得到的线索。 不错,他们已然锁定了销骨蚀魂花,但并没有记录成瘾性。 陈禅刚要和吴倩影说一下,有关销骨蚀魂花的记录更新了。 新增了一条。 “销骨蚀魂花具备不可思议的成瘾性!” 想来是摊贩告知的绣城司天。 陈禅倚着座椅,看着电脑屏幕又多加的一条案例,叹了口气,都市流动性实在太高了,调查吃了调料的人,绝非易事,纵然有了解药,把解药分发下去,亦是一件极难的行动。 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脑屏幕右下方闪了一下。 显示张春来发送过来一条文档。 陈禅接收,打开文档。 六百七十八位普通人,司天和有关部门交流过了此事,通过大数据筛选出来最有可能吃下调料的人有六百七十八位。 只是“有可能”,陈禅需要做的,是利用司天内部系统,找寻他们的位置与死者的位置是否相关。 如果相距不远,那么,从“有可能”变成“极有可能”。 陈禅马不停蹄开始干这项简单却繁杂的活儿。 他做了一宿,直到天亮,才堪堪确定了六百七十八人的位置。 毫无例外,每一个人的住宅地址以及经常去的位置,皆跟吃了调料而死的死者重合。 同样意味着,没有解药,再让这六百七十八人吃下去,他们必将销骨蚀魂。 陈禅将统计出来的文档发送给张春来。 六分钟之后,他就看见张春来揉着通红的双眼,拿着文件急匆匆进了吴倩影的办公室。 想要暂时令六百七十八人活着,就必须控制售卖附近卖小吃使用调料的摊贩,或者商家。 吴倩影一夜没睡,拿着打印出来的a4纸,跟张春来快步走到陈禅身边,问道:“确定吗?” 陈禅把电脑屏幕调转给她看。 死者的位置是红色的,红色标记附近则是数十上百的黄色标记。 张春来自然知晓陈禅阴差阳错成了临时志愿者的事,赞赏道:“不错啊小伙子,一晚上能干成这样,可谓是速度极快了。” 陈禅说道:“不难,仅仅重复性比较高。” 张春来说道:“我都想利用内部系统查看下你的底细,但是现在没工夫。” “我的底细你们怎能不清楚?你我并非第一次见面了,我还请你吃了水煮鱼。” “哈哈……” 不用张春来直言要调查陈禅的底细,对于司天主监来讲,将陈禅的名字输入进连接有关部门的系统内,点击个确定,便可以看到陈禅的过往。 只是陈禅的身份被鱼嘉隐藏了。 需要权限极高的人,才能窥见冰山一角。 所谓的冰山一角,显示陈禅早已登记为泉城司天人员,并在泉城大乱里立下让人惊讶的大功。 无论是张春来,或是吴倩影,皆没有那个权限,看见的当然只是陈禅伪装在外故意示人的档案。 “既然确定,我就把文档发给相关部门了,让他们过滤一遍周边的摊贩。” 吴倩影说道。 陈禅进入司天内部系统,指着销骨蚀魂花:“这是什么?” “一种特殊的天材地宝。”张春来随口说道。 “有解药吗?” “解药?” 一语点醒梦中人。 吴倩影当即回自己的办公室。 张春来挠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天材地宝还有解药吗?” “一定有啊,任何事物都相生相克,销骨蚀魂花可以让人化成一滩脓水,肯定有某种东西,祛除它的毒性,挽救性命。” 陈禅如实道。 张春来暗骂自己:我向来自诩聪明,这几天真是忙傻了,那些毒药都有解药,销骨蚀魂花怎会没有解药?!这般简单的道理,迟迟想不到!居然还是叫一位普通年轻人点醒的。 “只有天材地宝才克制天材地宝,销骨蚀魂花是天材地宝,克它的东西一定也是天材地宝。”陈禅补充道。 他说了句废话,张春来当然可以想到。 只是站在陈禅的位置上看,此话他又是需要说的。 毕竟。 他演技在线,这次表演的是位稍微有些小聪明、小傲气、小执拗的年轻人。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一十二章鲜花吐蕊、绿树露芽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想要浑水摸鱼得有好身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三章想要浑水摸鱼得有好身手不一会儿,王彬也来了,他身后跟了四位中年人,两女两男。 简单问询陈禅。 陈禅将适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其中一位中年女子,呢喃自语:“天材地宝,克制销骨蚀魂花的唯有相反的天材地宝,得赶快进绣城司天的府库中清点所有的天材地宝。” 另外一位中年男人,气质沧桑,脸上皱纹密布,说道:“就算克制销骨蚀魂花的乃是属性相反的天材地宝,但根本无从查起啊,我们连销骨蚀魂……” 说罢。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急急转身走了。 这让王彬等人摸不着头脑,莫非中年男子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吗? 其他三人随那中年男子离开,剩下王彬一人独对陈禅。 “你啥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吧。”陈禅忍俊不禁打了个哈欠,忙了一晚上,他得表现的疲惫。 对于演技来说,细节决定成败。 一位好演员,细节肯定完美无瑕。 “唉,何苦呢?”王彬感慨道,“纵然是较为安全的司天文职人员,其实遭受的凶险不比一线战斗人员低。” “哦?为何如此说?”陈禅纳闷道。 王彬搂着陈禅的肩膀:“边走边说,没吃早饭吧?司天定的早饭不好吃,我带你去吃旁边的早餐店中吃。” “前些日子已经开始有苗头了,一部分旁门左道的邪修,打不过拥有修为的司天,渐渐把重点转向你们这种毫无法力的普通文职人员,绣城暂时没有,阳城司天已经有三、四位文职人员,遭受了旁门左道邪修的暗杀,阳城一众文职人员现在人心惶惶,都怕下一位遇害的是自己。” 王彬娓娓道来。 陈禅皱着眉头沉吟些许,“暂时难题而已,等到司天内部达成共识,为文职人员建造家属院就好了,集中居住,也能集中保护。” “你说的对,内部的确有人提过此般意见,但并没有章程,得上面的大人物同意才行。” 说来说去,都是钱的事。 灵气复苏之前,世间大部分事其实都是钱的事,钱有了,什么好商量。 没钱,简单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人崩溃。 就像古时大王朝覆灭,说到底根子在朝廷的钱上。 陈禅说道:“就算是统一居住,也会出问题的,普通人总该有个亲友,旁门左道的邪修完全能从他们的亲友下手。” “照你这么说来,此事岂不是无解的难题?” “慢慢来呗,总会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前面就是早餐店。 这次不像上次吃水煮鱼时那般,王彬请的客。 两人共吃了三笼大包子,狼吞虎咽,着实把他们饿坏了。 又喝了一晚鸡蛋汤。 陈禅身体热乎乎的,“这家早餐店的大包子挺好吃的。” “是吧,尤其是最近这几天,我都吃上瘾了,一天不吃浑身难受,也不知道老板是用什么调料……” 陈禅心底暗笑。 吃的时候,他便察觉大包子馅料不对劲,虽说掺杂了销骨蚀魂花极少,但仍然能让人上瘾。 只是陈禅还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需要让王彬自己回味。 否则,岂不是说明他绝非常人? “老板!老板!给我出来!!!” 王彬匆匆回到早餐店,大喊大叫。 他太清楚被销骨蚀魂花的调料腐烂的化成浓水是何等惨状了,见过了,王彬比谁都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亦会神不知鬼不觉忽然化成一滩浓水。 “怎么了?”老板擦着手,自后厨跑出来。 王彬怒吼道:“我问你,包子里的馅料在哪?” “馅料?在这儿啊,你进来看。” “不是,王彬你到底怎么回事?搁我这儿吃了快三年的早餐了,何时坑过你。” 王彬又气又怕的浑身哆嗦:“不是坑人的事,是害人!是让我死的大事!!!” 他推开早餐店老板,跑进后厨一看。 干干净净。 一个大盆里盛放包大包子的馅料,一位年轻学徒重复搅着馅子。 “调料呢?” 王彬转身看向不明所以跟进来的老板。 “我问你话!调料呢!!!” “快快快,快给我找出你混进馅料里的调料!!” 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开一个柜子,拖出半包调料。 肉眼可见调料中混合着各种碾碎的香料。 王彬喘着粗气蹲下嗅了嗅。 顿时苦着脸。 “我嗅不出是不是掺杂了那种害人的调料啊!!!” 王彬问陈禅:“咱们吃早餐,大包子有没有肉的?” “没有,我们要的全都是素馅。” “老板你的肉馅呢?”王彬问。 老板在反应慢,同样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赶忙把肉馅找出来。 “最近几天非常奇怪,用上买来的调料,肉馅散发一种莫名其妙的臭味,其他馅料却特别好吃。现在进店的客人,悉数不要肉馅,都要素馅。” 王彬脸色白的比一张白纸还要白。 蹭蹭蹭倒退。 根据绣城司天调查得到的消息,掺杂了销骨蚀魂花的调料,撒在肉类上的确不好吃,有种臭味。 王彬绝望的问道:“王哥,咱俩是同性的,你对我说实话,调料是从哪买的?” “哪买的?”这下子,让早餐店老板迷糊了,“网上买的啊,我给你看看。” 找到手机,将购买调料的店铺给王彬看。 绣城当地的店铺,下单后,会直接送到手中,十分简便快捷。 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王彬撂下一句:“手机我先拿走,你准备下,等会有司天人员接你。” “啊?王彬!你说明白,接我去干嘛?我走了,早餐店怎么办?” “交给服务员打理,反正加上你买的调料,没人会说不好吃。” 王彬走的快,甩下两句,就不回答了。 老板拽住陈禅,火急火燎问道:“小同志,你和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何事啦?” 他急的额头全都是冷汗。 陈禅苦笑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你说真的?” “真的,等会到司天配合调查一下就行。” “你不骗我?” “不骗你。”陈禅认真道。 普通人哪能分辨的了掺了销骨蚀魂花的调料啊,除了那位摊贩本着发财的心思,专门去买调料,其余商家,根本不知道买进手的调料,量积累到一定程度,能使人化成一滩脓水。 陈禅回到绣城司天。 另外,接连吃了摊贩的烤面筋,以及大包子,他的身体内也积累了一定亮的销骨蚀魂花。 接下来,便是感同身受销骨蚀魂花的药性,再依据其药性,寻找相克的天材地宝。 一进门。 绣城司天仿佛出了大事。 从一位文职人员脸上露出的恐慌神色,陈禅就知道事关所有人。 那四位中年人,加上吴倩影。 站在一块。 几人身前有一位三十岁出头,修为道行却是无垢境中期的青年,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三十出头,就能有无垢境中期的修为道行,想必这位青年便是绣城司天的司长。 张春来拉着陈禅走到另一旁。 “发生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张春来神秘兮兮的说道。 “啊?” “唉,现在不是秘密,我和你说吧,刚才掌管绣城司天府库的主监,突然想起来,绣城司天是有一棵销骨蚀魂花的,当时得到此花的时候,大家不知晓它的名字,亦是不明白功效,随意概括了下其形状颜色就收起来了。” “适才刘主监想到了这件事,根据古籍上形容的销骨蚀魂花模样,那株不知名姓、不知功用的花,兴许就是销骨蚀魂花。” 张春来叹气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刘主监快翻遍了府库,愣是没找到它,后来查阅档案,同样没有有关销骨蚀魂花的取走记录。” 陈禅明白了:“有人是叛徒,悄悄偷走了销骨蚀魂花?” “正是,必须是内部的叛徒,此人对绣城司天了如指掌,才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进入把守严密的府库,偷走了它。”张春来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内部会出现叛徒。 陈禅道:“这样说的话,监守自盗?” “高层都在怀疑有人监守自盗,可问题来了,值守府库的人员,向来皆对绣城司天忠心耿耿,哪会有人监守自盗啊!况且,销骨蚀魂花大家全都不知晓其功用,为何偏偏盗走的人,对它了如指掌?”张春来百般疑惑。 他又说道:“莫非绣城来了位修为法力极高的修行者,光明正大的进入府库,偷走了销骨蚀魂花?” 是有这般可能,除非那人的道行与而今的陈禅相差无几,才有机会不惊动任何人盗窃走销骨蚀魂花。 只是他现在不能对此表达自己的看法,毕竟他一个临时文职工作人员,仅工作了一晚上,绣城司天内部的人员都认不清,哪可能有什么评价呢? “你就没什么想法吗?”张春来问道。 “没有,我只清楚盗走销骨蚀魂花的人肯定是修行者,但我毫无法力,一位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寻常人,哪有什么想法?” “我还以为你脑子足够活泛,思考常人之不能呢。” 陈禅回道:“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在我看见、听见之内,而此事,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说的也是。” 张春来点点头。 “哎是啦,绣城司天的司长叫什么名字?” “他啊,年轻有为,今年三十二岁,便坐镇绣城成为司长,叫江鸿。” 江鸿暗暗叹了口气,单看表面,实在找不到究竟是谁演技如此高超,神鬼不知的盗窃走销骨蚀魂花。 他转身朝吴倩影等人说道:“劳烦你们,为咱们绣城司天内部人员做次问询。” 其余几人倒不反对,因销骨蚀魂花出的乱子简直石破天惊,真真酿成大祸,上面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可唯独吴倩影说道:“会不会失去人心?” “无妨,人心乱了,今后可以慢慢收拾,可绣城司天源于销骨蚀魂花死了很多人,大家有一个算一个,悉数吃不了兜着走。” 江鸿见吴倩影仍然存在担心,继续说道:“上面让我们在绣城司天为了什么?还不是尽皆所能保护好一方水土一方人?人都保护不好,我们存在的价值,便点滴不剩了。我明白你是怕怀疑扩散的太大,以后大家皆疑神疑鬼,不好管理了,唉,仍然需要下定决心,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安全,比天还大。” 吴倩影仔细掂量了下后果,终是颔首道:“好,我听你的。” “嗯,你们询问内部人员,我去京城一趟,新任司卿走马上任,开个会。”江鸿无奈道。 此事大家知晓。 等江鸿马不停蹄的走出绣城司天,那四位同是主监的中年人,一位女子目光盯了会儿吴倩影。 按照正常逻辑来讲。 他们身为司天,不管发生何事,首要义务就得考虑百姓的安危,即便牵扯自身,如何最大程度保护好百姓,就遵照怎样的方法。 而今绝不是考虑司天内部人心的事,应是最快找出销骨蚀魂花的解决方案,让吃过此花的普通百姓,不必担心会化成一滩脓水,虚惊一场般的活下来。 可吴倩影恰恰在最不合适的时机,担心内部的团结。 刚刚江鸿也考虑到了此点,看向吴倩影的眼神都变了。 既然司长吩咐下来,五人便按照命令执行。 叫做纪娴的司天主监,没走几步,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拿出手机扫了眼,见是司长江鸿发给她的。 旋即若无其事的打开。 原来吴倩影说的这番话,引起了江鸿极大怀疑。 甫一出了总部,就给京城那边请假,说是绣城发生了一件不容小觑的事,他得留下来坐镇,实在去不了了,京城司天当即给他答复,不必再来京城,留在绣城处置好此事就可。 他给老成持重的纪娴发去了自己的计划,明面问询司天其他人,暗地里观察吴倩影有无异常。 悄无声息盗窃走府库内的销骨蚀魂花,非熟人不可。 巧的是,吴倩影便是这样的一位熟人。 寻常百姓家里,熟人作案尚且防不胜防,何况司天这样的修行者机构? 纪娴停下,盯了一会手机,面色变了数变,陈禅当然留意到了。 关联上吴倩影说的那番话,陈禅心底清楚,该是怀疑至吴倩影身上了。 其实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吴倩影想以一种不伤团结的办法,一一问询内部人员,可江鸿年轻气盛,不仅仅否决了吴倩影的提议,还将此事上升到了极高道德层面,似乎吴倩影只要不答应,她就是一位自私自利、不顾大局、半点不为百姓着想的大恶人。 如此一来,吴倩影自然百口莫辩,或者说,她就不该在此等关键时刻提出这种问题。 张春来仍在陈禅身边。 陈禅问道:“我要不要也去接受问询?” “看看吧,估摸着你得去,大家都接受了问询,令你独善其身,岂不是对你太别具一格了些?” “哎,王彬呢?” 现在的王彬全身都在颤抖,他带着早餐店的调料,以及老板的手机,放在吴倩影和纪娴等人跟前。 详细讲述了一下。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 “既然有店铺了,我亲自领人去相关部门查找一下发货地址。”纪娴率先说道。 吴倩影奇怪看了她一眼,之前这些事都是她去做的。 此次纪娴非同寻常的主动承担。 比较奇怪。 说完就做,纪娴叫了几个她信任的人员,匆匆出了司天。 出去后才想起来江鸿叫她做的事,不禁拍了拍脑袋,实在忙乱了。 转身回去告知他们。 “你们暂时别问询了,等我回来再问吧。” 吴倩影说道:“出问题你赶快打电话。” “好的,我知道。” 纪娴心底暗道,大家都知道你和江鸿年轻,修为不错,别忘了,我纪娴同样不是吃素的,这点小事,哪会劳烦您大驾啊? 心里嘀咕归心里嘀咕,表面功夫纪娴做的特别到位。 等她把人带走去查发货地址。 几人打量着王彬止不住哆嗦的双腿,笑道:“你别害怕,微量的销骨蚀魂花对于修行者还是没什么太大作用的,倘若让你这样修为道行的修行者瞬间化成一滩脓水,需要的剂量比普通人多上十几倍才可以做到。” 王彬心底苦笑。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换成谁吃了销骨蚀魂花掺杂的调料,都得吓个不轻。 数十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即便王彬相比于寻常人生命力更加强大,不由得腿哆嗦、心胆寒。 吴倩影主动捏了把调料放进嘴里。 这一动作将他们给惊到了。 “你干吗?” “快放下!!!” “千万别吃。” 说完了,吴倩影品味了下滋味,咽了下去。 “我吃过用这种调料制作的饭菜。”她平静说道。 王彬惊喊道:“什么?还有制作成饭菜的?” “是,昨晚的盒饭。”她古井无波,仿佛仅仅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 “还有谁吃了昨晚订来的盒饭?” “别问了,大家都吃了。” “这般一来,难道偌大的绣城无人幸免?” “而今关键的事,一株销骨蚀魂花可以制成多少调料?还是说,除了咱们丢失的这株,幕后黑手另有其他销骨蚀魂花?” “不见得,我们那株销骨蚀魂花很大,长大约有半米,倘若碾碎成粉混进调料里,确实可以大面积传播。” “唉,纪娴说让我们等她回来再问询,那就等等吧,希望她快点回来。” “至于大家都中招的事,不必传出去了,免得人心惶惶,要知道绣城司天内部不光修行者,还有大批的文职工作人员。” 纪娴去相关部门不过一个小时,她就回来了。 脸色难看。 众人问她结果。 她道:“店铺地址是假的,用的人名、手机号全都是假的,根据大数据搜寻出来的线索,有人提前把调料放在那儿,令城市内的快递给买家送去。” “并且,收到调料的商家……单单是商家,就有七十九家,分布于绣城四面八方。” 纪娴带回来的调查结果,着实让他们感到无计可施。 想找到制作调料的作坊,顺藤摸瓜寻到幕后真凶,纵使找不到真凶,多点有用的线索也是好的。 哪像眼下,两眼一抹黑,他们全都像是瞎子,白折腾。 “开始问询吧。大概率是我们丢失的销骨蚀魂花,我不信问不出点蛛丝马迹!!”纪娴鼓舞大家。 “好,咱们开始吧。” 问了一整天。 陈禅反反复复将绣城司天内部系统公布的案例看了几十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倒是依据体内的销骨蚀魂花,他想到了一株天材地宝。 此天材地宝属玉石类。 名叫雾晶石。 雾晶石有个特点,碾碎成粉末,散布一地,可混进此地的灵气中,让许许多多人吸进身体。 雾晶石有安脏腑定魂魄的妙用。 古时,多为修行者积德行善,想方设法买到雾晶石,碎成粉末,散落于一地,使一地百姓身体强壮、魂魄坚固。 倘若配合其他草药,把雾晶石粉末撒在绣城大街小巷,销骨蚀魂花酿成的危机,弹指可破。 问题是陈禅需要确定雾晶石真的对销骨蚀魂花有用。 他只是推测而已。 纵然当真有用,怎样通知给绣城司天也是个事,他不想暴露自己。 关外大危机即将降临,躲在暗地,见机行事,总归是有好处的。 能够令陈禅看清楚复杂局势,对症下药——快刀斩乱麻还是拆解丝线捋顺了再杀一批首当其冲的修行者。 况且,山海残界和那头不知醒没醒的孽龙,亦为心头之患。 山海残界出现纰漏,大批山海凶兽跑进关外,销骨蚀魂花这点危害压根上不了台面。 孽龙复苏,暗中谋划布局,想继续以龙运影响天下大势,它独得最大头的好处,死伤的人数简直不输山海凶兽造成的灾祸。 从古至今,王朝更迭,就没有不大批大批死人的。 陈禅咂摸道,看来要假人以手了。 “到你了。” “好。” 另外一位文职人员通知陈禅。 他走进审问室,看着坐在桌子后面的绣城司天主监们,静静等待问话。 “姓名?” “陈禅。” “哪里人?” “泉城。” “为什么做临时志愿者?” “为了报杀我舅老爷之仇。” “你对销骨蚀魂花之前有过了解吗?” “没有,首次听说。” 纪娴突然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实话吧,你到绣城司天的目的是什么?不对,应该问,来绣城、来关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没道理可讲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四章没道理可讲纪娴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陈禅的双眼,希冀从中看到自己想要的变化。 开始问询后,吴倩影便感到不对劲起来了。 司长江鸿亲自打电话,让本应是吴倩影主持的问询,换成纪娴。 理由为最近吴倩影实在太忙了,暂歇休息,纪娴顶上这个关口。 吴倩影又不是傻子,没过多久就回过味来。 看来这场问询最大的嫌疑人,已经不是不知走没走的窃贼,而换成她了。 她同时明白,谁令自己说了那番不该说的话。 倒也并非那些话有什么问题,而是绝不应当于这个关口说。 大家都知道内部有窃贼,偷走了本应在府库中的销骨蚀魂花,定好了排查所有人,吴倩影非得唱反调,出言担忧团结问题。 绣城司天的团结,与诸多百姓性命,孰轻孰重? 吴倩影岂会不知道? 她现在已然心惊胆颤,不知因那句话后面会发生何等事。 忽然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悲凉之感。 纪娴并没有从陈禅的目光里,看见自己想要的变化。 陈禅十分合理的出现惊慌,惊慌属于乍然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 其余文职人员以及大部分修行者,皆有此种始料未及的慌忙目光。 “我……我……我能有什么目的?” “难道你不清楚我到关外的目的吗?” “泉城大乱结束,我觉得人活一生,长者不过百年,时光匆匆,想四处走走看看,纵使今后运气不好,让修行者杀了,心也了无遗憾!!” “我从泉城登上飞机,莫名其妙迫降到津城,说是什么有极其危险的凶兽差点掀飞了飞机,要不是出现的那位神秘强者,大家都得玩完。” “好,迫降津城就在津城休息呗,好不容易忘却了恐怖,乘坐客气通过山海关,谁成想半路上撞到鬼打墙,那女鬼好死不死的诱惑我下车,非说玩什么捉迷藏,女鬼找到我,就把我吃了。” “或许一辈子的幸运都用完了,老天爷让我鬼使神差的找到一块聚阳之处,险象环生的逃过鬼爪,紧接着吴倩影、张春来、王彬找到了。” “来到绣城,突然想起来绣城有一位远房舅老爷,刚寻找到舅老爷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谁曾想,我这位年纪轻轻的舅老爷不知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化成了一滩脓水。” “舅老爷的家人骂我,是我带给他们灾祸。” “此事我哪敢认啊,行,他们冤枉我,我便证明绝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舅老爷才化成浓水的,所以找一面之缘的吴倩影,非得揪出幕后真凶,跟舅老爷的家人证明,我清白无辜,你们冤枉我,给我道歉!!!” 陈禅像是受到莫大委屈,一股脑将所有话如同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说完了。 吴倩影双眼微眯。 陈禅此前和她说的,可不是这样。 所谓的舅老爷家人冤枉他,他气不过,方才找自己要当志愿者。 吴倩影将陈禅在自己心中的印象,降了降。 此子不说实话,这点小事还瞒着她。 陈禅说完,貌似自知说错话了,冲吴倩影说道:“我绝不是故意欺瞒你的,倘若昨天与你说,我仅仅为了洗刷自己身上冤屈,兴许你不会同意我加入行动,成为临时文职志愿者。” 吴倩影不置可否。 纪娴叹了口气。 审查到临时文职志愿者了,再审下去,便没人了。 迄今为止尚且未曾找到一位可疑的人。 莫非真的是有外人盗窃走了销骨蚀魂花? 且此人修为极高,高到她想象不到的程度,当着绣城司天人员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的销骨蚀魂花。 可这件事当真的话,那人何苦来哉? 既然拥有如此之高的修为法力,非要浪费时间偷走销骨蚀魂花,碾碎成粉,掺杂进调料,进行害人。 他自己真刀真枪杀害百姓,以此人偷窃销骨蚀魂花的实力,绣城司天所有人简直拿他一丁点办法也没有。 莫非,当真是露出马脚的吴倩影吗? 纪娴点了点头:“好了,情绪不必太激动,你的来历我一清二楚,仅仅问问罢了。” “行,没你的事,你去吃饭吧,饿了吧?” 陈禅宛如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逃出这间房间。 “还有谁?”纪娴问背后站着的人。 那人拿着记录册,轻声说道:“剩下六位临时文职志愿者,还有仍在值守的雷权。” “雷权啊……”纪娴顿时没兴趣。 雷权在绣城司天是老资历,她相信吴倩影会叛变、害人,绝不会相信老实巴交、实力低微、任劳任怨的雷权。 当然,她对雷权的态度,或许为所有人中最恭敬的那位,见面先喊上一声雷哥,打心底里佩服他。 乃至她请雷权吃了十几次饭,感谢雷权对绣城司天默默无闻的贡献。 “即便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相信雷哥做出此等事。” 纪娴放松的笑道。 “让剩下的临时文职志愿者进来走走过程吧,别人都被问询了,他们置身事外,影响不太好。” “好,纪主监,我让六人进来一趟。” “嗯,别一个个叫了,全都进来吧。” “是。” 吴倩影的眉头不知怎地,猝然皱了起来。 绣城司天上下可以悄悄进去府库的,只有两个人。 一位是现在的司长江鸿,另一位便是曾参与府库建设的雷权。 甚至可以说,雷权是绣城司天最熟悉府库结构的人,所有的密码门,不为人知的小道,藏着天材地宝的暗格,雷权悉数知晓。 倘若是雷权偷窃走销骨蚀魂花,确确实实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没道理啊。 她的心思与纪娴一般无二。 雷权兢兢业业为绣城司天贡献,一举一动众人都收在眼里,假设是他盗窃走销骨蚀魂花,谋害绣城百姓,雷权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等等!! 吴倩影的双眼微眯,雷权是绣城司天的老资历。 从他加入司天一直至现在,尽管雷权为绣城司天做了茫茫无数的事,可他依旧是看大门的实力低微的修行者。 假设雷权做下此事,然后在绣城司天所有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时候,站出来说,他有解决此事的办法,雷权不仅仅成绣城司天的英雄,还会是绣城的大救星,可以得到的好处简直令人垂涎。 雷权!!! 吴倩影顿时犹豫暗道,大家皆明白雷权是好人,真真正正的好人,倘若是他干的,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以前默默做的贡献,全都成一句笑话?!! 不管如何。 她暗暗提高警惕。 等到纪娴除了雷权审问完了所有人,吴倩影幽幽说道:“我个人建议找雷哥问一下。” 纪娴听后思考了下,缓缓摇头:“不可能是他,没必要问。” 吴倩影忽地低声说道:“绣城司天上下,能够进入府库做到所有人皆不知晓,唯有两人……” 她说完,在场的其他主监,眼神霎时乱了一丝。 “你们清楚我指的是哪两个人。” 纪娴起身往外走:“我自己去喊雷哥进来一下。” 纪娴的动作非常诚实。 既然能成为地方司天的主监,智慧与实力绝对不弱。 她自然能想明白,雷权除非是圣人,否则按部就班走下去,他站出来称有解决销骨蚀魂花的办法,便会得到无尽的好处。 或许,雷权会成为绣城司天唯一一位登山境的主监。 纪娴不急不缓,徐徐走出司天。 看见雷权笑哈哈的跟路过的行人打招呼。 她走到雷权背后,不以为意的说道:“雷哥,走个形式呗?” “形式?”现在司天发生的事,雷权当然了解,迟滞少许,“哦,好,我跟你走一下。” 顺顺利利带雷权进了审问室。 雷权非常自觉的坐在被审问人位置上,坦然看向负责审问的纪娴。 他身上半点异常情绪也没有。 平静的似乎不是来被审问,且是唠唠嗑,大家见见面。 纪娴注视雷权近几分钟,噗嗤笑道:“审问啥啊,雷哥的为人大家心底和明镜一样!” “雷哥,您别怪我,就是走个形式,千万别往心里去。” 雷权笑道:“哪会!哪会!我站在外面站岗是本职工作,绣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怀疑咱们内部出了问题,所有人全部审问一遍,亦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既然为本职工作,我一定没有怪罪的意思,只会全程配合你们。” 说的光明磊落,正义严辞。 吴倩影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大包瓜子,“时间还早,都吃点瓜子,唠唠嗑吧,唉,最近两天大家都被此事闹的神思疲惫,线索找了这么长时间,愣是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竟然最后迫不得已怀疑自己人啦。” 众人给她面子,纷纷抓了把瓜子。 雷权笑呵呵的将瓜子抓于手中:“可不是嘛,外面不少百姓都在问,咱们司天啥时候结案啊,而今是信息时代,什么样的消息传播速度极快,眼下绣城已然人心惶惶。” “我看,你们非得绞尽脑汁,想出个办法抓住幕后真凶不可,再死上几个人,绣城真就乱啦!” 纪娴跟着说道:“是啊,司长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吴倩影忽然问道:“雷哥,你说究竟是谁可以不惊动人的情况,悄悄进入收藏天材地宝的府库?” 雷权指了指自己:“据我所知,现今唯有两个人能够做到,一位是我,毕竟建设府库的时候我全程参与进去了,另一位就是咱们的司长。” 纪娴仿佛彻底绝望了:“你们皆不可能,想来是有人知晓了某种方法,偷窃走了销骨蚀魂花,可惜现今我们并未揪出他来。” 雷权百无聊赖磕着瓜子,“你们查你们的,我在咱们这儿时间长,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就行。” “好的,雷哥,我们一有想法,只能麻烦您了。” “哈哈……别麻烦不麻烦的,为绣城司天尽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没别的事了。” “那我回去站岗啦!”雷权把瓜子放于自己的裤兜里,潇洒的走出了出去。 门,吱呀关上的那一刻。 身在房间里的人,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他们心里有一个想法,然而谁也不想先说。 怀疑赤胆忠心的老人,才是最为破坏团结的事,何况雷权是在绣城司天建立始就加入的真正老资历。 纪娴状若无事扭头对吴倩影说:“司长没有去京城开会,他怀疑你。” “嗯,司长现身后,我会解释清楚的。” “当时你跟司长说会破坏团结,是不是提前想到了此事?” “没有。大家同为修行者,心内存在的傲气,皆一清二楚。不分青黑皂白的俱都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一遍,换谁会心平气和?” 吴倩影走到受审问者做的椅子上,又轻声开口:“他们的反应,我们都看到了,没有一人不气恼,就算临时文职志愿者陈禅,亦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销骨蚀魂花这件事,迟早会过去的……” 吴倩影叹息道:“关外如今形势,我们都收到了情报,和销骨蚀魂花比起来,今后的乱局方为至关紧要的。” 当然,吴倩影拿还不知会不会发生的大乱说事,她不提另外的真实想法,也是不想跟纪娴针锋相对。 万一纪娴听不下去,以纪娴狭小的器量,肯定记好长时间。 “那个陈禅你就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没啊?你察觉到不对劲啦?” “我也没有,直觉告诉我,陈禅是众人中最不对劲的一人。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 吴倩影摇头:“凭证呢?” “他表现的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照这般说来,天下就没有好人了。” 一位主监笑道。 “你们想呐,陈禅关键时刻一语点醒梦中人,相对于其他临时文职志愿者来说,是不是不正常?” “或许人家较为逍遥自在,心性淡然,才能将其他人想到却没胆子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纪娴伸了个懒腰,活动下筋骨,审问这么长时间,她又何尝没有压力? “承你吉言,陈禅千万别是有问题的人,不然,咱们捅出大篓子喽。” 吴倩影心底失笑,不就是让陈禅看了绣城司天内部系统吗?实话实说,真正的内部系统实则是神州司天系统,里面的内容才需要保密,一旦泄露出去,不堪设想,至于绣城司天自己做的系统,名义上称之为内部,实则方便统计消息,好处理。 ……………………………… 陈禅看着雷权走出了司天,继续站岗。 心中的疑点愈来愈多。 既然怀疑,干脆和雷权接触下,套套话。 张春来脸色极其不善,他现在无时无刻都在心惊胆颤,饭也不敢吃了,谁知道再吃饭,里面有没有销骨蚀魂花粉末? 陈禅凑上前,低声问道:“张哥,雷权在咱们这儿地位很高吗?” 张春来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自己想自己的心事。 陈禅心底无奈道,你也太怕死了吧?你可是修行者啊!那点销骨蚀魂花的剂量,压根害不死你。 旋即找到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王彬,“王哥,雷权在这儿地位很高?” “高,别看他修为不怎么样,大家都得卖他一个面子。刚才是不是看见雷哥进去同样被审问啦?我告诉你,做做样子走个形式而已,大概人家在里面嗑瓜子唠嗑呢!哪像咱们,一五一十的回答问题。” 王彬说完,心中不快的又道:“不痛快,真不痛快,你说我王彬为了绣城司天鞍前马后,哪里有危险顶在哪里,就我这样出生入死的人,哪至于干出此等害人害己的恶事啊?” “不怕你知道,我也吃了调料……” “啊?王哥你也吃了?” “嗯,我眼下非常想吃昨天的盒饭,馋死我了,适才在卫生间也馋得我流哈喇子。” “停,王哥,您还是别说了。” “哈哈……有意思的是,我能够以体内真气抑制住冲动,倒还好。唉,换成寻常百姓就不一样了,哪会顶的住如此强烈的冲动呀!” 王彬摇摇头。 陈禅本来问雷权的事,王彬东拉西扯。 “王哥,既然雷权在这儿地位这么高,为什么还要去站岗啊?” “哦,你是新来的临时志愿者,不清楚这档子事。”王彬道,“这么说吧,雷哥是绣城司天所有修行者里,修为最低的一位,源于他老资历,才没有令他离开司天,别小瞧人家站岗放哨,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比我都高!” “既然如此,那些修为高的修行者,瞧的起他吗?” “有些人打心底瞧不起,觉得他是登山境的修为,早应回家苦修别在绣城司天占饭碗了,你想啊,现在一头厉鬼都有可能比登山境的修为高,雷哥留在司天的确不太合适。” “我遭遇的那头女鬼,道行得多高啊?” “说不准,反正比雷哥高就是。” “另有一些人认为,雷哥劳苦功高,彼时创建绣城司天,雷哥一人脏话累活全都干,现在感觉雷哥修为不高,要他卷铺盖走人啦?世间就没有这么没人性的事儿。” 陈禅深以为然:“确实,公司刚开始建立时,都不容易,雷哥一直坚持下来,了不起!我看雷哥就算站岗,也没有不瞒,更了不起了。” 王彬拉着陈禅到角落,低声说道:“我偷偷和你说,千万别说出去!” “我的嘴比谁都要紧。” “前些日子,大概一周前吧,几个人堵住雷哥揍了他一顿。” “啊?为什么?” “还不是雷哥站岗实在太尽职尽业了,那几个人中一人的家属来找他,雷哥死活不让家属进门,说是有事叫人出来说,无论谁的家属不得到同意,都不能进。” “雷哥做的对。” “谁曾想那人欺负雷哥修为低,硬是拉上其他人,把雷哥堵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狠狠揍了一顿,当然,皆为动用真气,就平常打架斗殴那般,拳打脚踢。第二天雷哥照常上班,只说不小心摔了一跤,他谁也没继续得罪。” 听完,陈禅对雷权的怀疑愈加重了。 “这种事发生过几次?” “几次?”王彬诧异的注视陈禅。 他道:“肯定有人早就做过,那人才有样学样吧?” “你小子真聪明,雷哥少说也捱过四次打了。” 陈禅心底无奈叹了口气,雷权真是能忍啊。 忍,心字头上一把刀。 雷权忍耐至如此地步,足够见识到他对绣城司天是多么的热爱。 陈禅通过谢镜花和鱼嘉,对司天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登山境的修行者,在灵气加速复苏,强者此起彼伏的当下,渐渐成了司天的拖累,已经有不少地方的司天,清退那些上了年纪的登山境修行者,只留年纪轻轻大有可为的年轻人。 例如泉城司天,经过大乱,内部出现声音让把那些三十五岁以后的登山境修行者,全部清退,乱局里,登山境司天人员,不仅没有产生作用,面对出现于泉城的大势力,甚至成了后退,需要其他人照顾。 其实陈禅理解这种声音,对于修行者来说,团结力量大简直就是空话,一位安命境的修行者,视点卯、登山两境的修行者为无物,随手便能打杀。 泉城大乱,表现出众的尽皆是安命、无垢、琉璃境的修行者…… 修行界才是真的弱肉强食,你比别人拳头大,真理便站在你这一边,比别人弱,天大的理说透了,那人想和你不讲理,也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 这还是修行者中的情况,可想而知,修行者面对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又该是怎样的态度。 雷权人到中年,仍然卡在登山境,就算他是司天的创建者,技不如人,现在也没道理可讲,反倒是江鸿这位三十出头的青年,因修为道行强大,不仅能成为司长,还让内外心服口服,遑论雷权仅为登山境初期。 王彬不自觉打了饿嗝:“咱兄弟去吃点东西?” “别了,你是修行者,销骨蚀魂花没多大用,我可就不同了。” “哈哈,你小子真胆小怕死!” 王彬旋即自顾自找吃的去。 陈禅仿佛一副悠闲没事干的样子,晃晃悠悠走到雷权旁边。 雷权站在司天大门左侧,无聊的仰望天际。 “雷哥……” “嗯?是你。” “嘿嘿嘿,抽烟吗?” “哈哈……你小子是出来抽烟的呀,给我根,我老烟枪了。” 陈禅将适才从王彬兜里顺手牵羊的烟,递给雷权一根。 为他打上火。 两人吞云吐雾。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五章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难怪绣城司天的人,大部分对雷权格外尊敬。 一根烟的功夫,陈禅便与他好似成了无比熟悉的挚友。 “老家哪的?” “泉城嘛,前段时间发生大乱了,我搁这儿家躲了好几天。” 陈禅又递给雷权一根烟,果然老烟枪,不动声色叼在嘴里,陈禅为其打上火后,深深吸了口,叹气说道:“泉城的事,我了解了一些,唉,真是苦了当地百姓,有许多人逃难出来无家可归。” “嗯,确实,当时局势混乱,大家心里都没个底,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储存了好多吃的,想必同样逃之夭夭了。” 陈禅说了雷权不知道的后面事:“等到泉城被司天平定,那些离开家乡的人,掉头又回来了。听说七十二口泉池问世,给留在城内人看不见的好处,有一些逃难走的人,开始后悔。” “哦?七十二口泉池还给留在泉城的人了好处?” “是啊,雷哥你不知道吗?说是冥冥中的气运,有助于延寿和发财。” “哈哈哈……哪会有这样的事,估计是风传。”雷权大笑,“若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有如此天大好处,不知有多少人的命运被其改变了,这可是有违天道。” “网上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咱就不清楚了。” “假的,相信你雷哥,雷哥在绣城司天干了有段时间了,当初司天还没命名,京城大人物有这么个想法时,我便加入进来了。” 雷权抽口烟,继续说道:“你小子可别不相信,当时的我威风八面,斩妖除魔不在话下,救了绣城人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五了。都是和厉鬼牵扯上的事。” 陈禅惊悚道:“雷哥,厉鬼那么厉害,你是它的对手吗?” “你小子太年轻,不清楚那时候的情况,现在的厉鬼确实厉害,彼时却不怎么样,压根不是我的对手。” “雷哥真厉害,您守在绣城,就是一颗定心丸!” “嘿嘿,千万被拍你雷哥马屁,我加入绣城司天是登山境初期,现在仍是登山境初期,我的本事你也就知道了,此生到头喽,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雷权转瞬笑道:“不过我也知足了,神州百姓如此众多,登山境的修行者才多少啊?” 陈禅颔首。 倘若雷权心底想法真真如此,绣城的事就简单多了。 之前他来司天,察觉雷权尽管是位登山境初期修行者,真气却有点不太对劲。 彼时陈禅还未曾往心里去,现在细细感受就明白了。 那是雷权不经意间吸收天材地宝的气息。 并非炼化,而是接触天材地宝时,机缘巧合将其一缕核心气息呼吸进了体内,再和真气相融。 假如再过些时间,这缕天材地宝的气息,就会完全融化在雷权的真气内,兴许助他突破到登山境中期。 陈禅攫取了这缕气息。 霎时知道了气息来自于哪。 销骨蚀魂花。 雷权就是此事的幕后真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雷哥心胸当真豁达。” “豁达个屁,以前我原谅所有人,发现仍旧有人对我不怀好意,改变策略,对一部分人好。”雷权不以为意的嘿然笑道。 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不会这么说。 谁让陈禅是临时文职志愿者呢。 就算陈禅把雷权的话添油加醋告诉其他人,不必雷权解释,那些人打心眼便不相信。 “然而在我眼里,雷哥照样对所有人好。” “你不知道。” “啊?莫非雷哥还给别人穿小鞋?”陈禅貌似吃惊。 雷权眉头微微皱了皱,将第二根烟吸烟,烟屁股扔在地面,碾了几碾:“行了,年轻人回去工作吧,抓紧时间找到真凶,或许你能得到绣城司天大额奖赏。” “奖励就算了,我就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当临时文职志愿者,也是为了和远房舅老爷的家人表示,绝非是我的到来,将霉运引到舅老爷身上,还是真的有人害死他了,洗刷干净身上的冤屈。” 雷权笑的不说话。 陈禅自讨没趣,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徐徐离开绣城司天。 拿到了销骨蚀魂花这缕气息,陈禅暗地施展术法,便能循着关联的气息,找到加工销骨蚀魂花的地方。 此术了不得。 绝非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术,而是属于《回光返照大术》的一个分支。 回光返照比喻旧事物灭亡前表面上的短暂繁荣。 此大术,施展出十成力,便能暂时还原一件完整的事。 当然,现在的陈禅做不到此般仙迹,以销骨蚀魂花的一缕气息,推测碾碎此花加工调料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雷权纳闷注视陈禅的背影。 能成为绣城司天临时志愿者,少不了活儿干,怎么这小子半路跑啦? 难道看错他了?嫌弃太累,放弃啦? 雷权干笑几声,拿出自己的烟,甩出一根,精准叼在嘴里,点燃,享受般的吸了口。 寻思着,绣城依旧不够乱,等到再乱一些,他就能出手了。 “归根结底还是死的人太少,绣城人不放在心上。要是跟泉城那样,保管整座城市都得沸腾起来,大家哭着喊着求人救命,我像是神仙一样降临,救下他们的命,哈哈……我老雷就算只有登山境初期的修为道行又如何?还不是成为肉身真神仙?” 雷权的心思大家都不清楚。 他险恶的计划,除了陈禅稍微猜测到了一点,绣城司天内部的其余人等,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 毕竟雷权是谁啊?绣城司天第一位员工,以登山境初期的修为,立下了汗马功劳,即便有小部分人嫌弃雷权眼下修为太低,仍得承认,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吴倩影的目光收了回来。 从她坐着的方向,清晰看见雷权脸上一闪即逝的阴笑。 她不明白雷哥脸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她的印象中,加入绣城司天开始,雷哥就像是一匹只知道干活不知道停歇的驴子。 莫非,她内心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纪娴急匆匆坐在她的旁边。 “怎么了?不去休息一会儿?”吴倩影诧异问道。 原本他们打算是暂时休息会儿,修行者的极限也有个度,再干下去,心神疲惫,指不定会犯下什么错误。 纪娴扫了眼窗外站立笔直的雷权,轻声说道:“我总觉得太过蹊跷了,你觉得呢?” 吴倩影道:“我同样感觉怪怪的。” “要不,咱们围绕他调查一下?” 思虑良久,纪娴不禁艰难开口问道。 吴倩影一下子沉默不语。 “你说句话,觉得行的话,我先去找司长,说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再去。我打头阵,有什么黑锅我来背,这次你别背了。” 纪娴说道。 想做事就有可能犯错,以往吴倩影做的事较多,所以黑锅少不了。 但是事关雷权,纪娴将这口大概是绣城司天现今最大的一口黑锅给背下来,实在是不容易。 因为雷权的影响,不在外,而在内。 一小部分厌恶雷权,然而大部分人仍然尊重他,包括现在的司长江鸿。 吴倩影幽幽说道:“你我一块去。” “不行,万一不是雷哥,本来我和他的关系就不怎么样。” “你不是请雷哥吃了不少次饭吗?”吴倩影问道。 纪娴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雷哥之间隐隐有不可逾越的隔阂,我们两人皆感受的到,但谁也不说。” “好了,别说了,我去找江鸿,你见机行事。” “……” 看着纪娴起身。 吴倩影拉住她的手。 纪娴失笑:“松开,我不喜欢女子。” “司长年纪轻了些,你别说重话。” “我心里明白,但得用激将法。” 说完,纪娴抽出手,若无其事的走出司天,甚至还和雷权打了声招呼。 江鸿而今就站在绣城司天不远处。 根据江鸿发的位置,纪娴熟门熟路就找来了。 此地附近有家饭店,她经常来吃红烧肉。 “难道你从吴倩影身上看出什么来了?”江鸿问道。 纪娴摇头否认:“司长,吴倩影没问题。” “真的一点不对劲也没有吗?”江鸿停顿些许,追问道。 纪娴拍着胸脯:“司长,假设吴倩影和销骨蚀魂花有丝毫联系,我愿和她一道承受惩罚。” “既然你能说出这句话,看来吴倩影没有问题了。” 江鸿松了口气。 身为绣城司天主监的吴倩影出了事,少不得会出乱子,江鸿收拾残局须得下大力气。 或者说,乱局好收拾,散掉的人心难重圆。 “我和吴倩影一直认为,雷权身上有事瞒着我们。” “……” 江鸿骤然不受控制的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纪娴的年纪比江鸿大,不过江鸿年纪轻轻就坐到司长位子上,自然是有气势的,他这么一吼,反倒把纪娴吓了一跳。 江鸿知晓话说重了,重重呼吸了一口:“没事,你跟吴倩影为什么会怀疑登山境初期的雷权身上?” 他将登山境初期五个字咬的极重。 意思再明白无误。 于绣城弄出这么大的事,一位登山境初期的修行者可以做到吗? 江鸿自己是不相信。 纪娴平复心情,暗道,自己心境历练的还不够,竟让江鸿一句话给惊的起了不少涟漪。 旋即,她把心中的怀疑一一道明。 江鸿完整听完后,呢喃道:“是啊,能进府库的人,整个绣城司天唯有我和他,必然不是我,那么剩下的就是雷权怀疑最大了。” 纪娴静静站在一旁,等待江鸿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此事说好处理,也好处理。 无外乎直接将雷权以某个名义控制起来,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使他道出销骨蚀魂花的事。 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换成其他办法,恐怕那些尊重雷权的人,肯定会闹出乱子。 绣城没乱,绣城司天倒是乱了,岂非酿成天大的笑话? “我去找个理由,你和我一块走吧。” “是。” 两人好似老友,边聊着家常边回到绣城司天。 雷权诧异看向江鸿。 “雷哥……” “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唉,绣城这摊事,我哪敢走啊,思来想去又回来了。” “哈哈……你能干出来,我就觉得所有人里就你拿绣城百姓当做自己人。” “谢谢雷哥夸奖。” 江鸿问道:“雷哥你吃饭了吗?” “没呢,这不想着等姓李的那小子睡醒了,接我的班,我去吃点东西。” “哎呀,别等李兴了,我也正好没吃饭,我们现在就去吃。” “不行,没个值守的人怎么行?不符合规矩。” “雷哥啊雷哥,你守规矩守了那么多年,该给自己放一丁点的假了,只是去吃点东西,吃完您再回来行吗?” 雷权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随即颔首。 “好,走,吃东西去!快饿死我啦!!” 江鸿十分客气的让雷权先行一步,背地给纪娴使了个眼神。 纪娴心领神会,快步回到司天,叫上吴倩影,开始准备审问雷权工作。 她不打算告诉其他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去哪里吃?”江鸿道,“这块地,雷哥比谁都熟。” 雷权自然说道:“去老张那里吃吧,他家做的饭,实惠量又大。” “雷哥咱们先说好,这次你别抢着付钱,给老弟一个机会,我来请雷哥吃饭。” “……” 雷权低声问道:“有钱了?” “有!!我堂堂绣城司天司长哪会没钱?” “你那点事瞒不了我,每个月的工资,留下自己的生活费,其他全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雷哥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别忘了,我可是绣城司天老资历,别瞧我现在站岗,里里外外的事,一丁点的风吹草动,瞒不了我!” “终归是雷哥啊,您对绣城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雷权忍俊不禁说道:“唉,不论付出再多,你雷哥现在都是一位站岗放哨的。” “要不这样吧雷哥,您不再年轻了,换个文职工作干干?” “别提这档子事,忘了有多少人劝我干点别的,我统统拒绝,不行,一天身为绣城司天修行者,就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雷权不说这番话还好。 一说,江鸿心底对雷权的怀疑直线上升。 因为他听出了雷权话语中的愤懑! 是啊,他对绣城司天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到头来命令他站岗放哨? 此事还真不是江鸿的错,他赴任绣城司天司长时,雷权就已经在站岗了。 得知雷权种种事迹后,有十几次,让雷权换个文职工作,雷权悉数拒绝。 此次亦是一样,结果雷打不动,这位雷哥照旧在维持他的傲骨。 雷哥找的馆子,江鸿不知吃过多少次了,仿佛第一次来般,十分客气的与老板打招呼。 点了四样菜。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扫荡干净,不浪费一点粮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雷权擦着嘴,轻声念叨着。 江鸿结完账。 他站起身,走出馆子。 “你干什么?!!!” 察觉江鸿攥住自己的肩膀,雷权惊声道。 江鸿悠悠问道:“雷哥,这里没别人,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做的?” 移形换影,周围如同波浪席卷过,等雷权睁大眼睛,哪是在老张的馆子,他们到了绣城老城区。 “什么我做的?”雷权想要转身,正视江鸿。 可他不给雷权这个机会,真气定住雷权的身体,不使他动一下。 “销骨蚀魂花,到底是不是你从府库内偷走的?”江鸿低声问道。 当江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雷权双眼猛地一黑,暗道,莫非他们发现了有关我的蛛丝马迹?不可能?此事我计划了足足半年,尽可能的让所有细节完美!怎能察觉到我的? 而江鸿亦是因这句话,抓着雷权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一向敬重的雷哥,做下此等人神共愤的恶事! 雷权呵呵笑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 “雷哥说就是了。”江鸿苦涩道。 “不是我,有人冤枉我!” “雷哥,此事没人冤枉你,我自己想到的。” “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故意把线索指向我,或者有人早就看我不顺眼,刻意在你面前提起我……” “雷哥,仍是那句话,没人冤枉你。”江鸿一字一句道,说的非常困难。 雷权闭上双眼:“你想杀了我?” “杀了你,绣城百姓就真没救了。” “那你杀了我吧,我不知道所谓的销骨蚀魂花。” “唉,雷哥,别人不清楚,我心里明白,当初把那株销骨蚀魂花登记在册的人,应该是你吧。” “……”雷权陡然全身剧烈哆嗦。 “此事,吴倩影不知道,纪娴不知道,大概现在的绣城司天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 “雷哥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江鸿自顾自说道:“智者千虑、百密一疏,雷哥你忘了,当下是信息社会,有段时间绣城太平无事时,百无聊赖的我忽然起了兴趣翻看之前的录像,看见了雷哥你拿着册子和中性笔,记录了那株不知名姓的花,而今我们都知道了,那花叫做销骨蚀魂!!!” “你不该知道的。” “是啊,我也不想知道,但偏偏我就看见了。我令纪娴负责审问所有人,其实就想给雷哥一个坦白认罪的机会。”江鸿道。 雷权震惊问:“你不是在怀疑吴倩影吗?” “雷哥这也看出啦?” “审问所有人最有资格的应该是吴倩影,你却令纪娴负责,不是怀疑吴倩影又是什么?” “实话实说,吴倩影是表,雷哥才是里子,我早就明白吴倩影绝不会是叛徒。” 雷权唉声叹气:“我看错你了,你的城府居然深至如此地步。” “兴许有件事雷哥没听过。” “何事?” “在神州司天的年轻一代,论武,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首屈一指,假若谈智,绣城司天司长江鸿当仁不让。” 雷权咬牙切齿,心底瞬间有了决断:“不是我干的,你就算说出花来,同样不是干的,不然,你找出证据!!!” 恰逢此时。 江鸿的手机响了。 陌生短位号码。 是从座机打来的。 江鸿打开外放,奇怪的问道:“你是谁?” “不必管我是谁,我清楚你就是绣城司天司长江鸿,接下来,一句话都别说,听我说。” “好,你说。” “自绣城司天府库盗窃走销骨蚀魂花的窃贼,不是别人,正是雷权。” “他盗走销骨蚀魂花后,就在自己的家里,近乎光明正大的将销骨蚀魂花碾碎成粉末。用偷窃别人的互联网账号,从网上买了大量调料。” “然后掩饰自己身份,悄悄雇人带着销骨蚀魂花的粉末,混入调料内。” 雷权终是忍不了了,倏地怒吼道:“你放屁!不是我干的!我说不是我干的!你是谁!!你给老子出来!!老子就算不是你的对手,也要撕下你一块肉!!!” 江鸿的眼神暗淡,司天内有人堵住雷权回家的路,把他痛揍一顿,江鸿在剧烈反抗中,生生咬下了那人一块肉。 电话的另一头,声音是一位中年男性。 他半点不在乎雷权的无能狂怒,腔调平缓的继续说道:“既然完成了可令寻常人吃到一定剂量融化成浓水的调料,如何散播出去是个难题。” “不愧是雷权啊,再雇人代他把调料卖给当地调料作坊,让作坊当成自己的货物,以正规渠道,堂堂正正的卖给绣城的商家、摊贩等。” “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雷权就完成了他的计谋。” “剩下的事,只有等了。” “等吃到混了销骨蚀魂花的人化成浓水,人愈来愈多,绣城绝对发生大乱。” “到时,雷权就会像天神下凡,救下所有人。” 雷权挣扎的大骂道:“无胆鼠辈,有本事站在我面前!!躲在幕后算什么真本事?!!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将你大卸八块、食肉饮血!!!” 陈禅叹气说道:“雷权,你化解销骨蚀魂花的方法是错的,按照你的方法,是无法救人,相当于安慰剂,于事无补。” “真正的解药,我已经写下,放在了你家中茶几之上。” 说罢。 站在老式小卖部外打电话的陈禅,轻轻挂断。 江鸿立即命令吴倩影、纪娴,去雷权家中茶几取解药方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http://cc/最快更新!无广告! 陈禅与江鸿说的解药,主料自然是雾晶石。 雾晶石这种天材地宝,他曾在赵健勇给予他拍卖行所拍卖物品中看见过,且数量不少。 绣城司天若是得不到雾晶石,那真怪不得陈禅了,只能说绣城司天内部全部饭桶废物。 当吴倩影和纪娴来到雷权家中,当真看到茶几上放了一张纸。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主料雾晶石。 “雾晶石?”纪娴轻声诧异。 吴倩影道:“雾晶石这种天材地宝,现今绣城司天内部就有两块,彼时从绣城拍卖行拍到后,并不知其功效,便草草记录,收入库藏里。” 紧接着往下看,虽说增加了一部分固体安魂的辅料,然而辅料大都容易寻找,即便难找,绣城司天也能通过司天系统去向其他地方的司天借。 “真的有用吗?”纪娴呢喃问道。 现在最怕就是空欢喜一场,到头来发现这种药方毫无作用,反倒给已然引起恐慌的绣城百姓带来更多副作用。 吴倩影吸了口气,“试试吧,将药方带回司天,让江鸿做决定。” “顺便……问问雷权,他有没有掌握着销骨蚀魂花的解药。” 纪娴叹道:“如今之策,只能如此了。” 她们来的匆匆,去的亦是匆匆。 现在除了三人知晓雷权有大问题,绣城司天其他成员仍然在忙着调查销骨蚀魂花。 陈禅去而复返。 默默回到自己工位上。 当见到纪娴与吴倩影快速回办公室时,他明白,有关销骨蚀魂花带来的影响,大致平定了。 此事已然用不着他。 毕竟雷权的计谋再深,也不过是位登山境初期的修行者。 翻不出什么大浪。 江鸿并没有回司天,而是将雷权押送去了另一个地方。 亲手把雷权困缚住,江鸿明显表情不自然,悲痛的情绪此起彼伏。 雷权仍是叫嚣,他是被冤枉的,肯定有人为了令他滚出绣城司天,想方设法的诬陷他。 如果雷权解释一遍后,默默无语。 江鸿兴许还会相信他真的是无辜的,真的是让人构陷的。 然而,雷权首次做这种事,纵然前前后后一系列细节,思考了千百遍,临到被江鸿拆穿面目,心,依旧乱了。 这就是雷权心境磨练不足,倘若他的心境足够的完善,不会出现这般情绪上的纰漏。 “江鸿,你上任绣城司天司长时,我给予你莫大支持,不仅把司天里里外外的状况与你讲的通透,还亲自设宴款待司天里的其他老人,求他们支持你开展工作,严格意义上来说,我雷权是你的恩人。” “你就是如此对待你恩人的吗?” “并且,你眼下根本没有丁点关于我的证据,没有证据,光空口白牙说是我犯下的恶事,简直太欺负人了。” “你听我说江鸿,赶快放开我,绣城司天内部肯定出问题了,绝对有人拿我开刀!我在司天里的地位,你不是不清楚,一旦暴露出这件事,那些支持我的人,会闹出乱子的。” “江鸿!江鸿!你听明白了吗!我雷权的意义不是在修为道行上,而是在人脉!!!” “人脉!!!你不能放任绣城司天出现内乱啊!江鸿!!!!” 雷权自认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惜城府深沉如江鸿,仅仅轻描淡写的坐在他的对面,不以为意说道:“雷哥,你说错了,我的恩人从来都是生我养我的万民,没有他们的支持,纵然我坐在司长位子上,照样德不配位,轻而易举就会失去。” “证据?证据会有的,我相信关于你的证据肯定会有!!” “你的人脉……呵呵,雷哥,说句认真的话,再深厚的人脉关系,当你的罪证公布于众,我相信他们还是清醒的。” “所以,绣城司天不会出现内乱,同样我亦不会令内部有乱子。” 江鸿轻声却极其郑重的说道。 此地是吴倩影和纪娴准备好的审问雷权的地方。 虽说简陋,唯有一间屋子,但是胜在隐秘。 再过了半个小时。 嘱咐好绣城司天内部事后的吴倩影跟纪娴,来到此间,一左一右坐在江鸿两边。 雷权眼睛微眯,陡然失笑道:“原来是你们构陷我!!” “哈哈……万万想不到,我雷权为了绣城司天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竟是司长与两位主监联合起来陷害我。” “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啊!!!我现在才明白,岳飞岳爷爷当初是何等心情!” “好吧,黄河东流永不回头,我雷权仍是那位一心一意为了绣城司天的人,不管你们怎样陷害于我,我绝不会再说一个字。” 雷权绝望的闭上眼睛。 纪娴看向吴倩影。 江鸿认真注视雷权不发一言。 纪娴与雷权关系微妙。 能说话的,似乎只剩下吴倩影了。 只是,吴倩影刚准备开口,江鸿忽然问道:“给我打电话的人,如此详细的说出你的所作所为,难道雷哥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应该徒然表达情绪,而是反驳电话那头的言语。” “但,我看到的、听到的,皆是雷哥进行情绪输出,一丁点有必要的反抗都没有。” “是不是意味着,那人说的是事实?” “雷哥你默认啦?” 江鸿淡淡开口,他一说完,雷权猝然剧烈挣扎,“江鸿!你听信外人的话,不信我?!!我还以为作为绣城司天老人,你是相信我的,没必要多加解释,反而一解释露出了……” 雷权倏地闭嘴。 纪娴紧接着问道:“露出了什么?露出蛛丝马迹?露出马脚?” 而吴倩影更是直接站起身。 有人给江鸿打电话这件事,两人并不知晓,然而江鸿稍微试探了试探,哪会料到雷权犹如炸了毛的猫,龇牙咧嘴。 吴倩影幽幽开口:“雷哥,你的演技不行。” “我……我,我,我,我……真不是我,你们要相信我啊!!!”雷权百口莫辩,后来干脆继续闭上嘴。 而今摆在雷权面前的形势,就是说多错多,不说不错,尽管好不到哪里去。 他算看出来了。 有江鸿带头,吴倩影和纪娴两位绣城司天至关重要的主监,同样深深的怀疑他。 雷权现在是百口莫辩。 与其说是不屑谈论此事,不如说是他已经山穷水尽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 江鸿直勾勾盯着他。 “雷哥,你但凡有丝毫良心,现在已经开始交代自己所有问题了。” “继续拖下去,根本就是无视绣城百姓的性命。” “我曾经以为雷哥为了绣城百姓,能够全力以赴。” “万万想不到,你居然与那些人一般无二,为了自己的利益,视人命为草芥。” “岂不是说,雷哥之前做的工作,仅仅满足自己那点可怜的虚弱心?” 雷权暴怒。 他当然明白江鸿说的一番话,全是激将法。 但雷权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江鸿质疑自己曾经做下的工作。 “你懂得什么?!!!” “你给老子住口!!!” “当初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是我雷权为了不认识的百姓,和厉鬼搏斗!!!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险死还生?如果运气差一点,我必然会死在厉鬼爪下。” “你们同样不了解,我和百姓们的关系有多好!!谁家风水有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我!!!富豪们争相巴结我,恨不得给予我大笔大笔的钱财!!但是我悉数拒绝了,无偿给他们修改风水,无偿帮他们解决遇到的灵异事件!!” “你凭什么否认我的功劳?” “江鸿!别说你是绣城司天,即便是神州司天的司卿,也否定不了我的功劳!!!” 江鸿悠悠说道:“但是你利用销骨蚀魂花,正在摧毁自己当初作出的所有功绩。” “那么多人莫名其妙化成一滩脓水,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每个人的背后皆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莫非你没想过,死去的人,家人是多么的伤心吗?” 江鸿怒吼。 震的房顶唰唰落下灰尘。 雷权挣扎吼道:“我当然知道!!!” “……” “……你知道?” 纪娴和吴倩影同时放下心,却都有了一种沉沉的悲哀。 雷权曾几何时,是多么的令人敬重。 谁又会想到,此事当真是雷哥做下的。 江鸿失望的仰头看着天花板,呢喃说道:“水上明月,书中红颜;墙头老虎,梦里人间。”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风中一鸟过、扶柳看江湖;红尘千万事,终了总归无。” “何必呢,雷权?” 此时此刻的雷权,张着嘴巴,无助的目光渐渐呆滞。 吴倩影重重叹气。 纪娴无可奈何追问:“雷权,既然是你做下的,解药呢?没有解药,你救下的百姓仍然难逃一死,莫非你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既然想要他们死,当初又为什么救他们?!!” “解药……解药……解药……”雷权重复自语。 “给我纸笔。” 纪娴早有准备,当即递给雷权纸笔。 握着中性笔的手,哆嗦的写不下一个字。 雷权当即痛哭,哭的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我被鬼迷心窍了!!” “后悔!好后悔啊!!!” “我为什么认为做出此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呢?!!” 等他情绪释放干净。 还是把自己记下的解药写了下来。 主料同样是雾晶石。 辅料和陈禅所写大为不同。 江鸿看着两份解药。 沉吟半晌,选择了陈禅那份。 毕竟,得到自己的手机号,查明雷权如何犯下的恶,已然非常人。 “就按照药方上写的步骤去做。” 江鸿将陈禅所写解药,交给吴倩影和纪娴。 两人自知事关重大,马不停蹄返回绣城司天去寻主料和辅料了。 房中,只剩下江鸿与雷权。 两人沉默不言。 直至天亮。 当阳光不经意照在房间地面时,已然如同苍老了十岁的雷权,情绪平稳的求道:“杀了我。” 江鸿数次想开口,终归一句话说不出来。 “求你,杀了我。唯有我死了,我才能仍是众人心目里的雷哥。” 江鸿缓缓摇头:“你的罪过太大了。” “到头来仍然是死,为什么不杀我?” “需要公布于众,让绣城百姓安稳下来,不再恐惧,也要你亲口和百姓说出一切。” “不可能,如若你非得如此做,我不如一死了之!!” 雷权固执道。 这么一来,他必然遗臭万年。 江鸿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彼时雷权连凶狠的厉鬼都敢搏杀,如今只需说上几句话,为何就不敢了?” “这不是一回事。” 江鸿认真道:“于我而言,就是一回事。” 雷权长舒了一口气,认认真真注视着江鸿,见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郑重,突然明白似乎从未有一刻看清过他的真实面目。 原来江鸿无情到了这般地步,为了顾全大局,不会念及一丝一毫的旧情。 旋即,雷权一口咬住舌头。 脸色突兀涨红,用不了多久,气息断绝。 到最后,绣城司天上下公认的雷哥,下场居然是咬舌自尽。 江鸿走到他的身边,朝徐徐散尽温度的尸体说道:“我不能杀你,如果杀了你……我就是凶手了,所以,唯有逼死你。这样别人问起,我就说你是咬舌自尽。” “好了,雷哥,你暂且在此地,我得回绣城司天看看那位给我打电话的年轻人了。” 转身离开房间。 阳光愈发的浓烈。 把地面照亮的仿佛成了一湖清水。 江鸿关上门。 略微暗淡了些。 雷权的三魂七魄迷茫的在房间转了几圈,终是在江鸿留下的真气中,慢慢散尽。 真真魂飞魄散。 再无半点转世轮回的机会。 江鸿手段之狠辣之果决之阴沉,令人不寒而栗。 陈禅貌似忙了一上午。 张春来一拍他的肩膀:“走,吃饭去。” 陈禅多看了他几眼:“不去。” “为啥?你不饿吗?” “你不对劲。” “我不对劲?不是,小伙子,你把话说清楚,咱们可别冤枉人啊,我哪里不对劲啦?” “你总是找有调料的店吃饭。” “就昨天那一次!” “一次还不够吗?你是修行者,自然无事,我就惨了。”陈禅摇头叹息,“唉,我眼下身体里住着一头恶魔,无时无刻蛊惑我再去吃掺杂调料的饭菜。” “你知道戒烟的感觉吗?” 张春来状若明白的点点头。 “比那强烈一千倍。” 陈禅撸起袖子:“你看,我忍耐的很辛苦。” 张春来低头,看到陈禅手腕青筋暴起,似乎他正和自己作对。 “有这么恐怖吗?” 他自己没有多少不适,只是心中都在重复再吃一顿那样的饭菜就好了。 张春来当然明白是销骨蚀魂花起作用了。 不过却不知寻常人面对销骨蚀魂花,忍耐的是多么辛苦。 陈禅苦笑:“不光我,吃过了销骨蚀魂花的其他人,兴许同样忍的难受。我自信意志力颇为强大,一上午的时间,不知有多少次恨不得马上出去找调料。”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化成一滩脓水了,如此蛊惑,远超普通人可以承受的上限。” 江鸿回来了。 他甫一进司天门,就让许多人感到意外。 因为他们知道江鸿去京城庆祝新上任的司卿去了,为何去而复返回到了绣城司天? “司长好!” 一位抱着文件路过的文职人员,颔首问好。 江鸿看了眼他怀中的文件:“这些文件注意整理,记得分类摆放。” “好的,我记下了。” “嗯,天气干燥了,多补充身体水分。” 江鸿就是这样的司长。 细致关怀每一位工作人员。 他记得任何一人的姓名,同样清楚任何一人所做的工作内容。 绣城司天人员皆佩服司长的记性,更是对他无比的尊重。 其实雷权说错了一件事。 即便没有他牵线搭桥,江鸿凭借自己的努力,照样能够服众。 他好似与往常那般,从每一位文职工作人员的工位旁路过,到了陈禅身边,笑着对张春来说:“吃饭了?” 张春来苦着脸说道:“没呢,现在哪敢吃,等会看看吃白米饭吧。” “哈哈……你呀你,太过小心,销骨蚀魂花修行者没有大碍。” “当然,你整整吞下销骨蚀魂花,大罗金仙难救。” 不必大罗金仙,就算张春来吃了一整株的销骨蚀魂花,陈禅仍然有办法救下他的命。 只是雷权碾碎成粉,加入调料,让寻常人吃,陈禅一个个解救,他到了元婴境可以,而今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分身乏术。 江鸿仿佛吃惊的看向陈禅:“你是新来的志愿者吧?” “司长你好,我叫陈禅。” “陈禅啊,好名字。”江鸿不知想到了什么,“你是从泉城来的?” 陈禅眼睛微微眯了眯。 张春来未曾留意陈禅的小举动,惊讶问:“司长,你是如何知晓陈禅是从泉城来绣城的?” “嘿嘿,我跟你说,司长。陈禅还是客车遭遇鬼打墙那件事,被女鬼蛊惑走的可怜人。” “哦?居然是他?!” “对,就是他!” 江鸿沉吟下:“陈禅,你跟我来一趟,我问下女鬼的特征!此女鬼待在路上,让路过的行人遭遇鬼打墙,迟早会出人命的,我不得不管。” “好。”陈禅起身,跟随于江鸿背后。 张春来奇怪的自言自语:“司长为什么对区区女鬼感兴趣啦?再说,鬼打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派我去除掉女鬼都行。” 等到陈禅跟着江鸿进了办公室。 江鸿转身拜道:“晚辈江鸿,拜见前辈。” 陈禅懒得装了:“你怎地知道是我?” “我想来想去,唯有新来的志愿者才会做出此事,毕竟,绣城司天内部的人我都了解,只有临时志愿者才不清楚底细。” “可绣城司天内也有不少志愿者。” “他们我都见过了,没见过的只剩下前辈一人。” “哈哈……你啊你,我还以为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脑袋也不简单。” “想必前辈便是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的师傅吧?” “嗯,你猜得不错。” “晚辈并不是猜的。” 陈禅顿时高看了江鸿一眼:“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津城的事,我偶有耳闻,并且从司天内部系统得知前辈已然离开了泉城,细细算来,前辈在津城做出了一番大好事,乘坐客车路过山海关,遭遇鬼打墙,顺理成章到达绣城,一切便不谋而合的圆上了。” “你所说的皆是自己的猜测,倘若不是呢?” “那晚辈只能和前辈道歉,再请前辈吃碗没加调料的白米饭。” “你呀你,不愧是司天内部机智百出的江鸿呀。” 现在轮到江鸿不知所措了:“前辈听说过我?” “在泉城我便与司天有过合作,顺势了解了下司天里的年轻俊彦,其中就有现任绣城司天司长江鸿。听谢镜花说,若非你实在太聪明,让京城司天几位老东西不放心,早就和她一样,派往某座重要的重镇,担任司长了。” 江鸿无奈摇头:“哪是我太聪明啊,现今能在重镇担任司天司长的人员,不是像谢镜花这种优秀到无可附加地步的天骄,就是某个修行门派或世家的大人物,轮不到我来坐那个位子。” “哈哈……你呀你。”陈禅大笑,指着江鸿,“说吧,找我来为了何事?” “前辈所写的解药,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雾晶石恰好是销骨蚀魂花相反的天材地宝,并且极容易传播,而写的辅料,是我细细挑选且精简过的,比较容易好找,搭配起来,散于绣城四面八方,不出两天的时间,由雷权导演的这出悲剧,自然会迎刃而解。” “不瞒前辈说,当销骨蚀魂花确定是出自绣城司天府库中时,晚辈便肯定是雷权所为的了。” 陈禅恍然大悟。 这江鸿绕来绕去,所为的原来不是解药啊。 “好说,好说。” 陈禅忽地笑道。 江鸿呆愣少许,苦笑道:“前辈知道晚辈心思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话倒也不错。”陈禅莫名其妙说了句。 “请前辈教我。” 江鸿俯首再拜。 “依我看,关外大战将起,你能稳定绣城大局,给我打个电话,我自会教你。” 陈禅道。 江鸿想要的是上乘修炼功法!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最新网址:谢镜花的资质尽管堪称上等,以江鸿的目光看,谢镜花并没有好到那种堪比周玄意的地步。 周玄意修炼到现在,学的是百家学问,自学成才。 而今照样是关外镇守,为司天戍守北疆。 江鸿甚至猜测,周玄意的修为道行,兴许已然到了接近金丹境的地步。 上次关外诸地开会的时候,周玄意身上不由自主散发的气息,让江鸿乃至联想到了名山大川。 渊渟岳峙,注视他久一点,便如临深渊,双股战战。 谢镜花能以比江鸿小的年纪,成为泉城司天司长,足见她确实不凡。 以他理解,面前这位谢镜花的师傅,一定是成就谢镜花的最重要的人。 不说别的,神州司天内部公认谢镜花修炼的功法,玄奥莫测,难以揣度。 单单是功法,便拉开了她跟其他人的差距。 江鸿由衷说道:“前辈放心,有我在,绣城倘若出现不可预料的危机,我定然和百万百姓同生共死!!绝不后退半步。” 陈禅多看了江鸿数眼,“希望如此吧。” “啊?莫非前辈不认为我做成那样?” 陈禅失笑:“我怎能看的出来,只有当大事降临的时候,才会彰显出一个人的性格,仅仅以肉眼看,绝难看出来。” “……” “既然如此,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前辈想要的那种人。”江鸿义正言辞说道。 说这些都太早了。 陈禅很想让江鸿去参考下夏侯穷。 皆言,江南夏侯家的家主夏侯穷怎样怎样,事到临头,他可真是不顾性命的带头往上冲。 虽说有陈禅在,夏侯家的这些动作,显得幼稚。 然而,仍然起到了表率作用。 夏侯家的族员,见家主苦战至此,哪还顾惜自己性命,到泉城大战后期,个个勇猛。 也是因为此事,夏侯穷能成为江南镇守。 并非陈禅瞧不起江鸿,根据陈禅在绣城司天这两天,里里外外听到的传言,江鸿便未曾表现出此般气质。 陈禅眼下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谋而后动把利弊得失计算的非常清楚的人。 别认为陈禅不清楚,得知销骨蚀魂花实则是绣城司天府库丢失时,吴倩影当面说的那番话,江鸿实际上并不会仅从只言片语就开始吴倩影是偷走的,细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就算吴倩影偷走的销骨蚀魂花,单单是不惊动所有人,就完全做不到。 可以做到的只有两人,一位他自己,一位雷权。 江鸿早就料到了是雷权所为,然而,他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目光,当众揪出雷权,雷权可是绣城司天第一号员工,如此做的风险委实太大了,控制不好,江鸿过往付出的收拢人心努力,悉数化为乌有。 所以将计就计,利用心思稍显不那么深沉的纪娴,把主监们的目光集中到吴倩影身上,而他则默默等待局势发生变化,一举带走雷权亲自审问。 后面发生的事情皆在江鸿预料之内,果真吴倩影吸引走了主监们的视线,他刚想现身,纪娴就找上门,说是众人怀疑雷权。 这就叫借驴下坡,江鸿表达一下对雷权的尊重,随即毫不留情的带走了他。 等到纪娴想明白这件事,江鸿相信她一定会借此宣传自己的料敌先机,为他在司天众人心目里的地位,添油加火。 你看,江鸿貌似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事事做到位啦。 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 陈禅立身事外,看的清清楚楚。 江鸿现今想靠此事从他这里得到上乘功法,简直痴人说梦,销骨蚀魂花算什么? 等他在关外爆发大乱后,稳定大局,陈禅才会传授给他一段经文,供他修炼。 江鸿的资质比不上谢镜花,但也算不错。 好生修炼,未来必是神州司天的顶梁柱之一。 陈禅愿意推他一把,前提是完成他给予的考验。 他挥手打断江鸿紧接着的话头,说道:“不是我想要的人,而是绣城百姓想要的司长。” “可是前辈啊,在下已经为绣城百姓想要的司天司长啦。” “现在?” 陈禅缓缓摇头:“远远不够。” “销骨蚀魂花严格意义上讲,并非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即便不用雾晶石,费上大工夫一一找到成瘾的百姓,让他们服下固体安魂的药,再用修行者的真气细心帮他们排除毒素照样能瓦解销骨蚀魂花。” “啊?前辈为什么不早说?” 江鸿故意问道。 他一听就心里有底,之所以陈禅不提,仍是因为绣城司天人手捉襟见肘,真采用这个办法,这群修行者,得抽干真气,成了一具人干。 绣城百姓太多了。 哪能一一为他们解毒? 天方夜谭。 陈禅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想不到雾晶石这种天材地宝,或许当真布置洗灵阵,为百姓们去除毒素了。” “洗灵阵?”江鸿首次听说这个阵法。 陈禅道:“你不必理会,迟早你会学到的。” “对了,带我进你们司天府库看看,连销骨蚀魂花都有,倒想看看还有其他副作用较大的天材地宝吗。” “实则,销骨蚀魂花看似邪恶,利用得当,一样会成为救人性命的宝贝。” 江鸿尚属第一次听说销骨蚀魂花可以救人。 “请前辈指教,晚辈真的不知道。” “销骨蚀魂花的功效是什么?”陈禅反问。 “自然是剂量一多,就能把人化成一滩脓水,且魂魄同时遭殃。” “倘若把剂量控制在对人体无害的程度呢?” 江鸿多么聪慧,一听陈禅的提点,立即就懂了。 恍然大悟。 “销骨蚀魂花,能够救下那些身体患了恶性肿瘤的病人!” “仅仅是恶性肿瘤吗?” “还有疏通血管,以现代医学的手段,顺利把对人体无害的剂量送到病患处,简直小菜一碟。” 陈禅笑道:“其他更妙的办法,你慢慢想吧,下次获得销骨蚀魂花,千万别忙着销毁,一株销骨蚀魂花可以救下的人命,至少一万人!” “多谢前辈不吝赐教,晚辈牢牢记在心中了。” 这是大功一件。 只是江鸿并不打算现在就透露出去,下次绣城拍卖行开始拍卖,他就命人专门去买销骨蚀魂花,而后亲自上报京城司天,立得首功。 陈禅当然不会仁善到白送江鸿一桩功劳:“此事就当你在雷权事件里,考虑周全、手段果决的奖励吧。” “晚辈再谢前辈,请前辈一定一定与晚辈走,晚辈要设宴款待前辈。” 江鸿极其诚恳的说道。 确实,而今的陈禅腹中空空,感到深深的饿意了。 他是能攫取天地间的灵气充饥,不过不愿如此做。 既然身在人间,何不多享用下吃饱了的感觉? 只是他就不去吃江鸿的鸿门宴了。 这小子左看右看,不像好人呐。 也就骗骗吴倩影、纪娴等人。 当然,陈禅所想的不像好人,并不是江鸿会做恶事,而是那种每次好处都有他,次次坏事都跟他无缘。 “不了,此间事已了,我也该去忙别的了。” “前辈稍待。” 江鸿忽然说道。 “有件事不知晚辈当不当问。” “问便是了,虽然你问了,我也不一定说。” “哈哈……前辈真乃性情中人。” “行了,少拍马屁。” “敢问前辈从泉城来到关外,图谋何事?” 陈禅顿时无语。 换句话。 “先带我去看看绣城司天的府库。” “啊,好,好。” 开门。 江鸿在前面走,陈禅于后面跟着。 恰好吴倩影和纪娴以及其他几位主监,急匆匆擦肩而过。 吴倩影的目光放在陈禅身上少许,好似瞬间回过味来,表情变得极其惊骇。 纪娴停下脚步:“陈禅?” “是我,主监您好 “你们这是去哪?”纪娴不理解道。 这一层的房间,再往里面走,便是存放种种天材地宝的府库。 该不会是司长领着陈禅去参观绣城司天的库藏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陈禅刚要开口稍加解释。 江鸿却主动说道:“他大学还没毕业,刚才在我办公室问了问他一些事,觉得陈禅年纪轻轻就勇敢成为临时志愿者,胆量不错,问他有什么心愿,他说想瞧瞧绣城司天的库藏开开眼界。” “既然他敢说出口,我就敢亲自带着他去瞧瞧。”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出现任何差错,我一人担着,与你们无关,该忙忙什么去吧。” 纪娴思来虑去,总觉得不妥。 绣城司天库藏里的天材地宝,任意挑出一件都价值连城,哪能让陈禅进到里面去? 方想劝一劝江鸿。 吴倩影拽着她道:“有司长在这儿,你担心什么?难道你连司长也信不过啦?赶快走,我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哦,好。”纪娴奇怪看着吴倩影的背影,生生被她给拖走了。 陈禅暗道,吴倩影也是位心思玲珑的人,竟然看出我和江鸿之间微妙的关系。 就是纪娴脑子太过一根筋了,平常看不出来,遇上事,彰显无误。 其他几位主监尽管同样感到怪异,但也没往心里去。 江鸿就是绣城司天修为最高的修行者,若是他都摆平不了男大学生陈禅,遑论他们? 等吴倩影一行人离开。 江鸿问道:“前辈,吴倩影你觉得怎么样?” “以后你高升了,吴倩影最适合成为新的司长。” “前辈高见。” “说了令你别拍马屁。” “哈,哈哈……一时不察,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绣城司天府库该有保护措施皆有。 等江鸿连续打开三扇厚重的铁门,踏进里面的一刹那,舒服的犹如在海边吹着海风喝着冰凉柠檬水。 恰到好处的舒爽。 陈禅的关注点在那三扇厚重铁门上,因为他第一眼就知晓铁门的材料。 “千年白龙铁。” 每一扇铁门皆有莹莹的白光。 这仅是千年的白龙铁,万年白龙铁会有白龙微微游弋。 此种材质,是锻造牢笼极好的材料,坚不可摧,非化神境以上的大能巨擘不可挣脱。 自然,陈禅指的是万年白龙铁,至于千年白龙铁,也就那样吧,困缚金丹境、元婴境初期的修行者还是特别好用的。 “前辈好眼光,他们都觉得库藏之内的天材地宝难得,价值千金,其实三扇用来保护的铁门才是最有价值的瑰宝。” “如果有人带走这三扇铁门,锻炼兵器可以,铸造锁链也行。” 陈禅敲了敲铁门,回响宛若龙吟。 “里面掺杂了杂质,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前辈慧眼如炬,司天在大西北发现白龙铁矿时,内部就存在另外一种去不干净的杂铁了,剔除又剔除不干净,无奈之下,连同杂铁一道锻造成了铁门。” “拿白龙铁当铁门,你们的想法还真够异想天开的。”陈禅笑道。 无外乎等到有人发现这千年白龙铁的妙用,直接拿来就用。 至于里面的天材地宝,不值一提。 除非搜寻到了真正极佳的天材地宝,比千年白龙铁更加珍贵的那种。 但陈禅逛游了一圈,未曾发现比之千年白龙铁珍贵的天材地宝。 “杂七杂八的天材地宝,对于修行者个人修炼有好处,抛开此事不谈,于绣城了无用处。”陈禅评价道。 江鸿唉声叹气:“神州司天给予我们财力有限,即便是现在这些天材地宝,还是我们好说歹说从虎口中抢夺下的。” “绣城拍卖行有几所?” “三所,东南北三个方向各一所。” “拍卖行背后的背景你清楚吗?” “泉城一事后,了解到了一些。”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谢前辈指点,晚辈绝对会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 江鸿明白此事的重大干系。 雷权散播的销骨蚀魂花危害,与拍卖行幕后势力比较,根本上不了台面。 销骨蚀魂花不会动摇绣城根本,可他们会。 域外组织啊。 江鸿长叹:“前辈,晚辈这点道行恐怕不是域外修行者的对手。” 陈禅指了几处货架上的天材地宝:“拿它们修炼,你成就琉璃境的道行,时间会大大缩减。只是有得必有失,依靠外力修炼,真气就不会像你而今如此雄浑了。” 琉璃境,可称真修。 江鸿虽说对真修渴望到无以复加地步。 仍不愿拿自己更加久远的前途交换。 “罢了,域外修行者想动手,我大不了以死相搏。” 陈禅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关外局势不明,而今最应该提升实力的时刻,江鸿是司长,他强大一些,意味着当那一天来临更能掌控全局。 他不,为了自己将来走的更高,选择了“鼠目寸光”。 陈禅是有办法排除他体内“副作用”的,可惜江鸿没有选择这条路。 怪不得别人。 “前辈何时离开绣城?” “明天或者后天。”陈禅道。 再看下去也没意思。 接下来,陈禅回到了自己工位,江鸿则是回办公室坐了会儿,出门不知去哪了。 有关雷权的事,并没有大范围传播。 倒是吴倩影与纪娴将主管一级的修行者悉数调走,去干嘛,想也想的明白,无外乎搜寻雷权的罪证,等到证据足够了,再公布于众,省得引的司天内部风雨飘摇,人心难顶。 王彬和张春来打着饱嗝路过。 张春来转身问陈禅:“你吃过饭了吗?” “啊?没有?” 现在的陈禅正在整理一份文档。 “别忙了,活儿是干不完的,去吃点东西!” “泡面,绝对没有销骨蚀魂花!” 陈禅笑了笑,“马上就做完了,等会我就去吃。” “嗯,小伙子实在不错,我看好你。”王彬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张春来貌似闲来无事四处逛了一圈,然后快步离开司天。 两人是有心事的。 他们的修为不错,想必也得到了吴倩影和纪娴的命令。 现在不过安抚人心,表明其他人去忙,他们可还在呢。 张春来与王彬在司天的地位,意义非凡,两人皆是能够和其他修行者打成一片的人,就算主管一级差不多都外出了,两人照样身在此地,那些修行者心中多多少少有点安慰。 毕竟,瞎子也能看出来,绣城司天发生大事了! 不然,主监、主管们,为何来去匆匆,脸色不善? 整理妥当完文档。 陈禅找到堆放泡面的地方,撕开包装,复又打开调料包,嗅了嗅。 “怎么?觉得调料包有问题?这些泡面是神州其他地方,不是咱们绣城,放心吃吧。” 说话的人是那位给陈禅办理志愿者工作牌的女子。 “不是销骨蚀魂花的事。” “那是什么事?” “你没看新闻吗?” “哈哈……你在担心调料包不干净啊!” “对。” “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牌子都不一样,咱们现今吃的泡面是真正民族品牌。” 陈禅看了眼牌子名,倒是简单。 一头开心的白色大象,也算可爱、显眼。 陈禅见那女子吃的开心,为自己泡了一桶。 时间到了,尝一尝。 吧唧吧唧。 “不错,面挺劲道的,汤料亦是好吃。” “放心大胆吃就好啦,不会和其他品牌方便面一样,处处透露黑心。” 陈禅失笑。 那场打假晚会他可抽出时间看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吃完这桶方便面感觉还不过瘾,干脆合二为一,再吃了一次。 她看呆了。 “没看出来你的胃口这么好。” 陈禅笑道:“年轻人嘛,自然是吃的多。” “何况我现在正在长身体。” “胡说,看你年纪,应该不会再长了。” “或许呢?” “……你可真够普通又自信的。” “不自信,莫非我该自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让人自信,只能自卑了啊。” 陈禅说完未曾再多说,埋头吃面。 她见讨不了好,叹道:“别的男的,都让着我。” 陈禅委实忍不住问道:“意思是,让着你,你说的话便是对的?什么道理?” “我看你是想找茬吧?你可是临时文职志愿者,才在这里工作多久?我是绣城司天真正的员工,我比你付出的东西,多的多。” 这就是讲道理讲不过,开始用资历压人了。 可惜陈禅不吃这一套。 或者说,现今女子的手段才几分火候? 古代那些大家闺秀,别瞧着知书达理,使得一个人心甘情愿听她的话,所用的手段比这高多了。 她用自己在绣城司天的资历压人,就算被她欺压的不是陈禅,换成另外一个人,心里一定不舒服。 为了一时的脸面,凭白给自己树敌,只能说她的脑子也只适合做这点工作了,更多的事,她肯定脑子不够用。 陈禅陡然问道:“你付出了什么东西?” “我……我付出青春!!!我付出了大好年华!!!” 支支吾吾半天,她憋出来如此一句。 陈禅冷冷说道:“青春是一位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既然你付出了青春,理应找绣城司天赔偿。” “我,我无怨无悔,为了绣城百姓,我乐意!” “那你说个屁?证明你很伟大?” “你怎么骂人呢?!” “我骂人?” 陈禅嗤笑:“我觉得骂人还不够。” 说罢,打了个响指。 一丝真气钻进她的脑袋。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陈禅一会儿,收拾收拾自己吃饭产生的垃圾,迷迷瞪瞪回到了工位。 陈禅打了个饱嗝,来到文职工作人员工作的区域环视一圈。 该走了。 再不走,一会儿又该交代给他工作。 文职工作,真的是颇令人头疼,重复性极高,却不能出现差错,饶是陈禅,适才整理完一个文档,都觉得腰酸背痛。 他默默走出司天。 …… 陈禅留在她意识里的那缕真气忽而起了作用。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 指着早就看不顺眼的女同事骂道。 “你不就比我长的漂亮点?不就比我会说话一些?不就是学历、家境比我好?凭什么那些男的有事没事围绕你团团转?” “你凭什么?你工作有我努力吗?” “你快滚!绣城司天不欢迎你!!!” 她歇斯底里的几嗓子,彻底让同事们震惊了。 都在互相询问。 “会不会是工作压力太大,疯了?” “不像,刚才她还正常的与我说话呢。” “唉,她为什么如此自信啊?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让她痛骂的女孩子,轻轻笑了笑,不与她争辩。 使得她宛如一脚踏空,难受无比。 而后似乎想起什么,没脸再待在此地,慌不择路跑出了绣城司天。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一十七章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最新网址: 第三百一十八章 西山经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一十八章西山经她喝骂的女子大家心里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日久见人心,那女子温婉的如同大家闺秀,平常安静做事,向来不会拿自己的美貌以及学历炫耀什么。 没想到就算如此,也遭受她的冷眼。 陈禅仅仅勾引出了她心中最想说的言语,当那缕真气进了她的体内,就像是打开了困缚魔鬼的钥匙,过往不敢说的话,可以大着胆子直接说出来。 源于此,她把心中的嫉妒当着众人的面,大声疾呼。 那女子一句话也没说,就看见似乎回过神的她,犹如遭受最大的侮辱,转身逃也似的跑出绣城司天。 心底纳闷道,明明是你莫名其妙辱骂我,为何像你遇到多大委屈一般。 旋即,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些许气息,女子顷刻间心中了然。 必然是那位叫做陈禅的“年轻”修行者做的手脚了。 她正好想去见见陈禅,恰好有了此般借口,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毕竟,我不能白捱一顿筹码,既然是你从中做的手脚,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吧? 宛若心绪动荡,女子气的脸色涨红,站起身甩下手中的中性笔。 众人一见她怒不可遏。 皆惊讶。 在他们的心目里,女子就像纯洁到毫无瑕疵的天山雪莲,莫说是生气了,就连平常逾越的动作都没有。 搁在古代,一定是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先不提心计如何,单单是知书达理,就能引得他们这些年轻才俊为之倾倒。 “临安,千万别生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也不知道吃了枪药了还是怎么着,好端端的对着你一顿臭骂,太没有礼教了。” “是啊,临安妹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消消火。”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千万不要因一位小人而放弃了绣城百姓,要知道,咱们做的每一份工作,最终受益的可是广大百姓啊!” “对对对,临安,快坐下。” 柳临安貌似仍然气不过,微微嘟着嘴稍稍站了会,同样脚步极快的出了门。 大家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叹气道:“临安多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像这样的人,还要让小人嫉妒呢?” “哼,我看越得不到什么,越在乎什么。” “不错,临安最大的错误,就是错在她太优秀了。” “唉,继续工作吧,哪位仁兄劳累下,将临安的工作接过来,看样子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我吧,我和临安做的工作相似,容易上手。” “好,就你了。” 文职工作人员的官员指着那位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说道。 这年轻人尽管长相寻常,却生的虎背熊腰,极为壮硕。 他坐在工作区最后方,陈禅一直未曾留意到他,若见,兴许心底会感慨一句,放在乱世,此人定然是良将。 年轻人同样姓柳,私底下有不少同事问他和柳临安是不是亲戚,柳姓年轻人只是呵呵笑道,他不认识柳临安。 柳临安很快就把绣城司天甩在了身后。 快步走到一处小巷,身影如同鬼魅,起起伏伏几下,随即不知所踪。 正优哉游哉,打算一路向北,去寻那处山海残界时,忽然察觉有人正循着自己气息一路追来。 干脆停下,站在一座老旧民房的楼顶默默等着。 近二十分钟。 柳临安长呼了一口气,降到他的对面。 陈禅在打量她,她亦是在上下观察陈禅。 看了一会儿,他才知道柳临安的底细。 但柳临安看来看去,依然猜不透陈禅的真实修为。 只觉他像是清晨山中清湖上的雾,轻飘飘不似存在,却清晰的展现于你的眼中。 “说话?” 陈禅问。 柳临安绣眉微蹙,思虑少许,轻轻颔首。 陈禅一步走到房顶边缘,跨出一步,紧接着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我不找你麻烦都算是一件大好事了,你找我何事?” 陈禅近距离打量她的脸蛋。 不得不说。 她的眉眼好似春风掠过了花丛,雨滴打在花蕊,露珠滑过嫩叶。 如此一位如花似玉般的女子,竟然丝毫不怕的送到自己的面前。 莫非认出她的身份后,陈禅当真不敢将她打杀了吗? “你在想杀我?”柳临安略微后退半步。 她自然怕死。 只是遇见陈禅,算是一件极好的大好事,前提是运用得当,否则她与自己的弟弟,俱都死在他的手中。 出现在泉城的那群真修强者,反复证明一件事,千万别招惹陈禅。 陈禅点头:“是有这个心思。” “我又没做出什么恶事,甚至在绣城司天兢兢业业的工作,你因何杀我?” 柳临安柔柔弱弱问道。 她衣着虽是现代,柳腰间悬挂佩戴一块玉佩。 玉佩正面写一字“安”,反面镌刻花团锦簇。 材质极其难得,绣城司天的那三扇千年白龙铁打造的大门,再加上里面的全部天材地宝,亦是比不了这块玉佩。 “域外修行者潜伏人间司天,不该杀吗?” “我还以为陈先生是位知善恶的英雄,没想到和修行界其他人一般无二,极端的自私自利。” “既然如此,陈先生认为我是坏人,那便杀了我吧。柳临安绝不反抗!” 她慷慨激昂的大声道。 陈禅饶有兴致的注视她:“你知晓我的底细。” “而今先生的底细早在域外修行者里,传的几乎人尽皆知了。当然,没人敢说出来,就凭先生接连斩杀数位域外真修的手段,陈先生以一人之力将本就是浑水的域外组织,搅的更加看不见河底。” “你来自哪座洞天福地?” “我并非洞天福地的弟子,而是一块残界的修行者。” “山海残界?” “正是。” 陈禅若有所思。 当初分裂山海,确实有一些炼气士为了镇压部分狂暴凶兽,不惜带着家眷随同山海残界远离人间。 这些炼气士是值得陈禅尊敬的。 “你找我做什么?” “先生乱了那位女孩子的心,她臭骂了我一顿。” 陈禅听后,不禁哈哈大笑道:“此人表面清纯,内心实则灰暗,让她出了这次丑,也算是让她不要太阴沉,光明正大为人处世。” “陈先生与她发生了何事?” 陈禅然后将泡面时发生的,告知柳临安。 柳临安刹那无语。 就这么点小事,以一己之力平定泉城乱局的陈先生,就让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丑? 本来柳临安就看不清陈禅,现今愈加看不清了。 心里寻思着,莫非陈先生是一位睚眦必报的人? “除此之外,寻我还有何事?” 陈禅直截了当的问道。 柳临安沉吟片刻,“我和弟弟想跟着先生。” “跟着我?”陈禅讶异,“为何?” 柳临安组织语言,认真说道:“陈先生可知,不单单是洞天福地的炼气士重新回人间,山海残界里的大妖,亦是悄无人知的蛰伏在了人间?” “你说的可是真事?我告诉你,洞天福地的那些炼气士,修为道行寻常,总体上影响不了人间的发展。但山海残界的大妖凶兽回到人间,性质从根本上就变了,等到天地合适,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掀翻天地。” 陈禅严肃道。 柳临安确认颔首:“我向上天发誓,绝对没有向陈先生说一句话假话。” “你出身的是哪块山海残界?” “西山经。” 陈禅沉默了。 当初分裂山海时,整块西山经是被一道分出去的,其中不仅有朱厌一族的老巢,大神英招、长乘、少昊等也在里面。 所谓大神,无外乎它们已经强大到犹如真正的神明。 分裂西山经众山川时,陈禅也参与了。 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迄今难以忘怀。 同样是在这场战斗中,他陨落了六位志同道合的好友。 先有《山海经》摸透天下形势,后来才有了他们分裂山海。 “你们的家人还好吗?” 陈禅悠悠问道。 柳临安的神情从吃惊到惊骇再至现在全身颤抖,她委实万万没想到,自陈禅的话里话外,依稀听出,他对山海残界有着连她都无法想象的熟悉。 那可是山海残界啊!!! 如今史书上写先秦之前的年代,不过几千年,可真经历过岁月长河,山海年代距离现在,久远的吓人。 除非与世长存的仙人,才会了解那个年代的真正蛛丝马迹。 不,彼时的人间,已然跟昆仑仙界断开了联系,贯通两界的灵脉都让人斩断了,哪会有仙人能够下界? “陈先生是传说中的那十八个人之一?” 陈禅瞥了她一眼:“什么十八个人之一?” “陈……陈先生不知吗?后世将主要分裂山海的人物,总结出了十八位大能巨擘,他们个个有着通天彻地的修为道行,传说是从神秘无比的远古、上古年代,一直长存到山海年代的!!!” “真的有所谓远古、上古年代?”陈禅表现一副震惊模样。 “先生不会在演戏吧?” “你我素不相识,仅仅提了一句山海残界,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确实。”柳临安轻声道,“西山经被大能巨擘分离出人间之后,不知何故,仙界有人强行破开界壁,使得两界有丝毫的联系,不然,西山经残界里的大妖凶兽哪会过的像现在这般滋润?” 陈禅奇怪道:“你说的这些,于我而言,实在遥远。此事牵扯上了虚无缥缈的昆仑仙界,现在我的修为低微,强行搅进局中,只怕以卵击石。” “难道先生不吃惊传说中的昆仑仙界真的存在吗?” “这有什么可震惊的,人间都能灵气复苏,泉城也可以问世七十二口泉池,高高在上的昆仑仙界存在,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陈先生……陈先生有一副大心脏。”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来告诉我这些秘辛吗?” “之所以想跟随在陈先生身边,还是希冀与陈先生一同寻找那处山海残界。” “现今关外镇守坐镇的那块山海残界?” “是的。” 陈禅看着她的双眼:“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和弟弟从关外司天搜集了不少信息,怀疑那块山海残界是被大能巨擘故意推来人间的。” 她悠悠说道。 陈禅皱眉思考道:“与其说是山海残界,不如说是巨大无比的传送阵法?” “陈先生大才。” “西山经那群老东西做的?” “陈先生,据我父亲讲,现在所有的山海残界,西山经是总体实力最强的一界,虽说其他残界里有强大似神明的妖兽,但西山经残界大神更多,先生一定读过《西山经》吧,我给先生数一数,存在西山经的大神便有西王母、英招、长乘、少昊、耆童……” 西山经里的神,自然不止这些,另有如朱厌一族,其中最强大的朱厌,并不弱于所谓的神。 山海年代是极其多姿多彩的大年代,那些强大的神兽、凶兽,天下芸芸众生冠名予神,和其他妖兽强行区分开来。 但他们绝非遥远神话年代的神祇,只是力量强大到跟神祇相似罢了。 为了跟这群“大神”交战,彼时的陈禅都险些陨落。 尤其柳临安提到的耆童,平常极为低调,没想到甫一交战,耆童的战力强悍到将天也打破了一个窟窿。 要知道山海年代的“天”,和现在没有完全复苏时的天,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时的“天”,某种意义上为大道显化。 耆童连大道都给打破了一个窟窿,尽管它没强到古之共工撞不周山的程度,亦是给陈禅带来了极大、麻烦。 依据柳临安这么说,有能力有魄力拿一块山海残界做传送大阵的,放眼望去也只剩下属于西山经的山海残界了。 陈禅现在非常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当初拼了性命也把西山经囊括的山川分裂出几块。 只是后悔没用,和这群战力强大到吓人的大神交战,他们一方,死伤惨重。 最终还是强行压了它们一头,险之又险的驱逐出人间。 真要再分几块,陈禅把命搭进去都不够。 “仅仅是你们的怀疑,利用一界形成难以想象的传送大阵,依我看只靠西山居里的这群‘大神’是不够的。” “陈先生,刚才我就说,它们与昆仑仙界存在外人不知的联系。” 多说无益,真正能确定那块山海残界是不是旷古绝今的传送大阵,得亲身前往查看一番。 反正陈禅有些不太相信。 按照人间复苏的迅速,西山经残界,用不了百年就能彻底回归人间,没必要多此一举。 况且,它们这群“大神”的寿元,几乎与天同寿。 从西王母号长生神,足以猜的到。 “你们的家人还好吗?”陈禅又一次问道。 柳临安颔首:“拖它们的福,悠久的岁月下来,家中还是出现了几位货真价实仙人的。” “呵呵,你在利诱我?” “陈先生帮我,等到以后,我可以跟家族先祖求教些直指仙道的经文功法。” “我不缺功法。” “那么,成仙的经验呢?” 陈禅仍然好奇柳临安的目的。 她的家在西山经残界,倘若西山经回归人间了,她的家族同样跟着回来。 “你去那处残界做什么?” “竭尽所能毁掉阵法。” “凭你?” 柳临安的道行处于半步金丹,以陈禅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其实完全可以察觉她的,关键就在于她悬挂柳腰间的玉佩。 相似的法宝陈禅见过不少。 只是每一件皆比不上柳临安的这一块。 陈禅现今看不出来,心底猜测这块玉佩属于半仙器。 纵使远古年代的大能巨擘,有一半仙器当做护身宝物,有不得了了。 而柳临安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身上就佩戴了一件。 要是教古之大能得知了,非得捶胸跺足大骂柳临安糟蹋好东西。 “当然是凭我,此事不需陈先生出手。” 柳临安十分自信的说道。 “毁掉阵法,你们的族人岂不是一样不能回人间啦?” “先生有所不知,族人贯彻的信念,就是镇压山海凶兽,能多封印百年,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的话?” “陈先生难道要我掏出自己的心?” 陈禅想了想,终于颔首答应道:“没问题,只是一路上你们别插手我的事。” “放心吧陈先生,我和弟弟就像先生的书童,先生闷了,便说说话,先生有事,我们就远远站在边上看着,绝不有半点逾矩。” “叫上你弟弟吧。” “好的,陈先生。”柳临安露出笑颜。 陈禅见过美貌的女子数都数不清,柳临安和她们相比,不仅不会相形见绌,乃至在气质上稍胜一筹。 寻常人见她,猜测是大家闺秀。 陈禅看她,则为仙之世家出身的仙女。 人间逐渐变得越来越离谱了,连存在于西山经残界的“仙女”疑似佩戴半仙器,也来人间了。 当然。 谢韬元他们这些域外修行者顶尖人物,家世上并不弱于柳临安,乃至,柳临安弱了他们一筹半筹。 毕竟,当昆仑仙界和人间隔绝后,洞天福地里的大能巨擘,就做出了离开人间再建和仙界联系的计划。 其中不乏一些在仙界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这也是陈禅于泉城格外在意从洞天福地走出来的修行者的缘故。 若是那群大人物回来,烽火连天绝对少不了。 出走人间的那些人,有一部分还跟陈禅结下的梁子极深。 定然需要分个你死我活才甘心罢休。 “我回绣城司天叫我弟弟啦?陈先生在此稍待。” 陈禅奇怪看着柳临安:“你打个电话不就是了?” “……” 柳临安来现代人间差不多有五年了。 五年间,她对科技发明出的种种,既有土包子进城的感觉,又不服输想比一比究竟是修真文明厉害,还是科技文明更胜一筹。 还是柳临安的弟弟说道,如果修行和科技融洽的结合在一起,人间肯定变的无比美妙。 可柳临安当时苦笑,若是天外的那群人回来了,哪会愿意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共度?必定和书籍里记载的一样,让他们成为奴隶一般的存在。 给弟弟打完电话。 柳临安问陈禅:“陈先生对我说的话,就这般相信吗?” “不相信又如何?” 陈禅瞥了她一眼:“莫非你当真觉得我杀不了你们姐弟?” 柳临安失笑:“陈先生以一己之力平定泉城乱局,我们姐弟俱都佩服,但要杀我们,只怕陈先生力有未逮。” “凭你佩戴的玉佩?”陈禅轻声问道。 柳临安震惊看着他,久久不敢相信。 他的确让诸多类似于先行军的域外修行者感到棘手和不敢招惹,然而,在那些真正带着深厚底牌来人间的域外修行者,陈禅的存在,还是不屑一顾的。 陈禅再强大,也顶多是位金丹境修行者。 他们的底牌一旦亮出来,移山填海、划江成陆兴许还不行,保住自己的命,绰绰有余。 甚至人间修行者,连他们是如何保住性命的都不一定知晓。 比如柳临安腰间悬挂的玉佩,其中奥妙无穷,纵然自出生到现在,玉佩不离身的柳临安,仍旧未能参透玉佩大部分的玄妙。 “锻造玉佩的材料来自天外一种特殊玉石,此玉锻造仙器不太行,铸造一件半仙器还是刚刚好的。” “可惜。” 柳临安鬼使神差跟着问道:“先生可惜什么?” “这块玉佩假若你利用得当,而今就能发挥极大妙用。” “请先生教我!!!”柳临安拜道。 此前,她称呼陈禅为陈先生,现在省却了一个陈字,称之为先生。 两者的差别,一眼就可看出。 陈禅失笑:“你愿意相信我说的?” “先生毕竟是平定泉城乱局的人,即便是谢韬元那等无法无天的女子,照样险些陨落在先生的手中。” 柳临安在找令自己相信的理由。 “别装了,我还以为我的演技不错,如今看到你,才知晓人外有人,你我的演技可以平分秋色。”陈禅笑道。 柳临安貌似不解。 他便住口不言。 既然柳临安心思重,那就让她重去吧。 玉佩的确是半仙器,然而她的修为还是太低,并不能将之牢牢掌控在手里。 只要陈禅想,将之抢夺过来,未尝不可。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一十八章西山经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君子一诺、重如万金 最新网址:“柳庆年,你干什么去?” 柳庆年回头看了眼相处数月的同事,轻声说道:“家里突然出了些事,我要赶紧回去看一下。” “啊?什么事?” “多谢关心。” 柳庆年再未多说,急匆匆离开绣城司天,不知去向。 “柳庆年怎么走啦?还没下班呢!” “他说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不可能啊,我记得柳庆年说他不是关外人。” “什么!” “不好,快去禀报吴主监,感觉柳庆年的来头不太对劲。” “走走走。” 柳临安给柳庆年打过电话,柳庆年便放下了心。 陈先生的背景尽管神秘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陈先生在泉城所作所为还是让柳庆年颇为佩服的。 谢韬元那等奇女子都让佩剑代替自己死,让人给背走,此等妙事,每每回想,柳庆年皆要嘴角露出笑意。 谁说谢韬元是域外年轻一代炼气士中首屈一指? 我看呐,徒有虚名罢了。 一朝被陈先生打的半死,不知道今后有没有机会重新恢复修为呢。 当然,出现在谢韬元身边的那位年轻男子,柳庆年极其看重,因为那年轻男子来历比谢韬元更要神秘。 他们这些山海残界代替人间阻击凶兽的遗民,与洞天福地之民比起来,还是差点身份的。 就像自己的姐姐柳临安,年纪轻轻就能凭借一己之力不用任何天材地宝、灵石,修炼到半步金丹无限接近金丹境程度,搁在洞天福地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天骄。 金丹境以前的境界,是基石,打好了基石,便有机会成为大能巨擘。 柳庆年的身影化成一片云。 快速随风接近姐姐发给他的定位那里。 有关西山经残界,人间之人根本想象不到其中有多么的凶险。 为了活下去,遗民战斗了上万年,尽管诞生了许多经天纬地之才,足够成为大能巨擘,可跟上古年代的强大炼气士掰手腕子,然而和西山经残界那些堪比神灵的神兽的存在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圈养的宠物,就算祖先再想尽一切办法提升境界,在它们面前,仍然不值得“大神”多看上哪怕一眼。 也就是堪比神话神灵的神兽不想消灭遗民,否则西山经残界岂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柳庆年晃掉脑海中的念头,开始回想有关陈禅的所有传闻。 域外修行者里的确流传陈禅的信息。 只是这儿信息极其有限。 比如,只传开了陈禅在泉城场场大战的表现,但对他所用术法的消息少的可怜,最详细的就是与谢韬元的那场大战,谢韬元没死,不知她故意传开,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反正那场大战无比消息,如临其境。 但,没人真敢对陈禅动手。 纵然这些消息,仅是在小范围流传,凑巧他与姐姐两人在圈子里的地位还算可以,就得知了关于陈先生的消息。 姐姐柳临安对陈先生不以为意。 她佩戴半仙器,修为道行无限逼近金丹境,若非现今人间大道不允许,姐姐早就在人间成就真真正正金丹境炼气士了。 换而言之,柳临安的战力,和未曾利用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成就金丹境初期战力的谢韬元,相差无几,乃至柳临安凭借半仙器,更胜一筹。 至于他柳庆年,不好意思,家族长辈男女一视同仁,他亦有半仙器。 柳庆年把玩着手中的念珠,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一男一女,寻思道,姐姐,你千万不要在陈先生面前演戏啊,我猜测陈先生最讨厌有人于他跟前表演。 虽说根据搜寻到的情报,陈先生是把演戏好手,这并不意味着他容许有人和他切磋演技。 “你们家族还剩多少人?” 陈禅收回看向柳庆年的视线,问道。 柳临安稍稍掂量了下,思考陈禅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说道:“十万人左右。” “太少了。” “没办法,身在那种满是山海凶兽的世界,人口上不去的,今天愉快说话的玩伴,兴许明天就战死了。” 陈禅颔首:“你的长辈们呢?” 此话才是先生最想问的吧?柳临安暗暗寻思。 “长辈们残存了少,然而活着的长辈俱都是战力极强的炼气士,他们多是剑修,另外和西山经残界和昆仑仙界存在联系,亦能成就真仙,只是不知是不是联系太微弱的缘故,听长辈们说,到达一定的境界,想要更进一步,千难万难。” “最早的人族修行者呢?” “先生是指西山经残界剥离人间,进驻的第一批人族修行者?” “嗯。” 柳临安沉默一会儿,幽幽说道:“大部分都死了,少部分或者也算苟延残喘,彼时西山经凶兽得知被人族放逐后,凶性大发,对我人族修行者无差别攻击,我看留存下来的书籍记载,不管男女老弱,但凡是人族,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战死。” “他们之中最强大的人,则是让凶兽围攻击杀。” 陈禅道:“你的意思是最强大的我人族修行者,已经战死无数年啦?” “是的,先生,万幸他们的传承早已留存下来,未曾失传。而今西山经人族修行的经文功法,便是他们的。” 柳临安紧接着问陈禅:“先生为何对山海年代发生的事,如此清楚?” 柳庆年到了,轻身站在姐姐的身边,打量着陈禅的面貌,惊异瞧上去他竟比自己还要年轻,以现今的眼光看,约莫陈禅仍是上大学的大学生。 陈禅说道:“家传渊博,许多本该消失散落于历史中的书籍,意外保存了下来。我正是借此稍许了解山海年代。” “那么先生一定同样非常熟悉上古年代。” “哦?为何突然这般说?” 陈禅刚问完,随即恍然大悟。 她指的是他在泉城竭力保护七十二口泉池的事,确实,为了不让七十二口泉池流落他人之手,他的确做出了很多貌似不合常理的举动,然而让对上古年代知道一鳞半爪的人看待,陈禅所作所为又是无比的正确。 “先生,这是我的弟弟,柳庆年。” 陈禅已经知道柳庆年的修为。 同样是半步金丹,且身上那股凌厉的剑气,一再和陈禅证明,他于剑道中走的极远。 不过柳临安压他一头。 柳庆年也是有半仙器的,那件半仙器此刻就在柳庆年的手里把玩着。 一串乌黑的念珠。 与柳临安有着相同的问题。 修为道行实在底下,即便家族里的长辈帮忙炼化使其认主,照样存在些许隔阂,陈禅愿意的话,完全能够凭借这点隔阂,转瞬之间,就令两件半仙器易主。 此般大术原本属于诸子百家的兵家,陈禅在那久远的年代前,和某一位兵家排行极其靠前的老祖相识,大术就是从他手里学会的。 十分好用,数次近乎改天换地的大战,此术帮了陈禅的大忙。 而这位兵家老祖,虽说人间跟仙界断绝联系前便踪迹全无,但陈禅猜测这位兵家老祖并没有陨落,不知何故躲藏了起来。 想必今后有机会重新见到他。 “半步金丹的剑修,你对剑道领悟不错,正常成长,或许天地间会多出一位剑仙。” 陈禅轻声笑道。 柳庆年保持着神情不变,看似谢道,“谢谢先生的夸奖。” 实则内心颇感吃惊。 他是剑修这件事,但凡是位半步金丹的修行者就能看的出来,因为他领悟的剑道,杀意委实太重了,重到近乎他是兵家修行者。 不过陈禅说的为他对剑道领悟不错,还预言柳庆年正常成长,天地间会出现一位剑仙。 饶是家族里的长辈,也仅仅是说,柳庆年可顺利成长到化神境,成就化神境剑修,从未说过他能够成为剑仙。 陈禅便这般说了,说的是那般的言之凿凿,仿佛听他的话,柳庆年前途无比光明,安心修炼就是了,其他交给上天便行。 这句话的诱惑力对于柳庆年实在太重了,试问修行者谁不想跻身仙道? 朝游沧海暮苍梧。 这就是对仙人最好的写照。 柳临安眉头深深皱起,她看向自己的亲弟弟,见他一脸的神往,其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旋即她拽了拽柳庆年的衣袖,强行把他拽醒。 柳庆年回过神,大惊失色。 因为陈禅几近用一句话,使他走火入魔。 没想到,陈禅紧接着说道:“对剑道领悟不错,有了自己的路走,本心却锻炼的不够。你可知对心境的修炼,为何叫做锻炼吗?” “真金不怕火炼,唯有锻炼够了心境,方可远离心魔,逍遥自在。” “说的不太对,大意差不多了。” 陈禅转身遥望绣城的城市景色,留给姐弟两人后背。 如果他们对陈禅有杀意,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袭杀机会。 柳临安右手微微动了下,不等她下一秒有什么动作,柳庆年死死抓住她的手,不使她做出后悔终身的举措。 “心境就像是一块最为普通的凡铁,滚滚红尘便为无穷烈火,将一颗较弱柔软的心置于红尘里,好似铁匠不断捶打铁器,等到锻炼好了,铁骑会成为举世无敌的神兵利器,心境亦会白璧无瑕,再大的风波都不能动摇你的心神,天外天之上的域外天魔无休止的影响你,也只当夏日时的蚊子哼哼。” 陈禅低声说道。 柳庆年察觉姐姐心中的燥念消散,放开她的手,恭敬一拜,“敢问先生,晚辈的心境该选择哪种锻炼之法?” 知姐莫若弟,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姐姐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真要有杀掉陈禅的机会,她肯定稍稍思索利弊得失,然后不顾一切的动手。 柳庆年不知两人此前的谈话。 就像陈禅说的,洞天福地的人想回人间,因此不择手段的使用能使用的一切,那么生活在山海残界中的人族呢? 要知道山海残界里的人族,不像是洞天福地内那般的悠闲自在,他们真的时时刻刻面对生与死的考验,重新回到人间,偌大的大地,难道真找不到一处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肯定是有的。 别看柳临安说的天花乱坠,好似生活在西山经残界中的人族,真的在为人间“镇压”山海凶兽,之中一定有支持加速回人间生活的人群,并且比例还很大。 柳临安是清楚陈禅在泉城的作为的,从他举措的大方向看,他就是为了阻止山海残界以及洞天福地回归!! 这才是柳临安为何在陈禅面前演戏的真正原因。 死亡未曾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完全可以说出视生死于无物的话,等到亲身体验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依旧视生死于无物,那只会是极少数心智无比坚定的人。 可惜,柳临安的心智并不坚定,她就是回人间生活的人群之一。 甚至主动请缨率先回人间,查看现在人间处在一种什么状况,就是为了送回第一手情报,支持选择回人间的人群。 如今的人间啊,走了和修行截然相悖的一条道路,他们走的极其通畅,生活和古代出现翻天覆地的改变。 尽管柳临安不知天地大道容不容许人族现在这条路,但是她依据自己亲身感受,察觉科技文明,或许同样是一条光明的大道,是极其隐秘的一条天地大道。 只是啊只是,科技文明在通天彻地的大能巨擘眼里,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任凭现在火器十分发达,操控火器得需要人吧?那好,大能巨擘们干脆利落的将操控火器的人杀一遍,所谓的火器就成了一堆不需在意的废铜烂铁。 族人们回到人间,利用科技,改善生活,他们在西山经残界辛苦了那么多年,应该感受下活着的意义了。 和柳临安相反,柳庆年是支持继续在西山经残界镇压凶兽的,这就是他们生命的意义啊,是他们艰难生存下来的信仰,是祖先们不顾人间繁华,义无反顾投身西山经残界的大气魄。 倘若真如姐姐心愿,族人们借西山经“神明”之手,回到人间,由此一来,他们的存在没了意义、信仰,即便祖先们的令人景仰的大气魄,亦是丢掉了。 得不偿失。 尽管两人因此事吵架过无数次,无论怎么说,他们终究是姐弟,需要互相扶持。 世间险恶,报团取暖。 是扎根在他们意识深处的信念。 没有祖先们的团结,也就没有了他们。 “你姐姐的心思不好猜,我些许能猜到一些。” “倒是你,顾忌这儿,顾忌那儿,连向我出手的心思都深深埋起来,忒也不光明磊落了!” “如果刚才你没有劝你姐姐,而是与你姐姐齐齐朝我动手……” “你方真的有成就剑仙的机会。” 陈禅转过身,直视姐弟两人,失笑:“我同意你们跟着我一块去看看那块残界是个什么样子,就不会轻易打杀了你们。” “所以,你们和我比划比划,我不会生气的。” 柳临安顿时巧笑嫣兮:“先生说的是肺腑之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罢。 柳临安腰间悬挂玉佩陡然大放光芒。 然而,她还未曾出手,玉佩便出现在陈禅的手里。 “找死!!”柳临安不怒反喜。 那可是她炼化了不知多久的半仙器,另外族中长辈也帮她炼化过一段时间。 陈禅不知好歹夺去,简直嫌弃自己的命长。 你看吧。 马上半仙器内的器灵便会受到惊扰,将陈禅反震致死。 不过。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一直等待陈禅被半仙器震死的柳临安脸色剧变。 半仙器与她之间的联系正在急剧减弱。 随即,她剑斩陈禅喉咙。 无限逼近金丹境初期的战力,一朝全力出手。 真气仿佛滔滔不绝的狂风,瞬间席卷天地。 若非柳庆年真心实意不想动手,以自己真气定住四面八方,脚下的这栋民宅,加上附近的居民区,得让姐姐拆个七七八八。 剑光一闪即逝。 然后,就是数道多姿多彩的匹练横贯天际。 其中剑气之强盛。 纵然是不懂的修炼的普通人,也能觉察脑袋顶上犹如悬挂无数柄杀伐之剑,根本不敢动弹一下,似乎稍稍挪动一步,惊扰到了剑,立即从脑袋贯穿,自己当场死于非命。 而柳庆年惊骇于姐姐一往无前的全力以赴,同时不敢置信陈禅如微风,极妙的避过姐姐的剑。 陈禅刹那和柳临安拉开半个绣城的距离。 失笑。 “不愧是在杀伐中修炼的剑修,你的战力,谢韬元比不上,纵然谢韬元凭借七十二口泉池成就金丹境初期战力,你照样可和她一争高低。” 如此评价,对于柳临安,实在极高极高了。 不是金丹境,依旧能与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比肩。 柳临安就算放在修行者极盛时,亦是可称无双天骄。 她怒火不止。 与玉佩的联系,还在降低。 宛如下一刻,那件半仙器就不是自己的了。 换了位主人。 陈禅扫了眼安静躺在掌中的玉佩。 掂了掂。 渡入真气。 玉佩中光芒更胜刚才。 好像陈禅跟前出现了一个世界最亮的灯。 一秒后。 光芒稍弱。 这时再看。 陈禅身旁出现了一头朱厌。 不光柳庆年看到这一幕快要惊掉了下巴,就连柳临安也难以想象陈禅动用玉佩的妙用。 朱厌垂下高傲的头颅,低声恭敬道:“请主人吩咐。” “没你事了,回去吧。” “遵命。” 亮光再盛,朱厌回到玉佩蛰伏下来。 陈禅断绝自己和玉佩的关联,顺势把他的真气以及气息从中抹除的干干净净,丢还给柳临安。 “别急,我又不要你的宝贝,只是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貌似在说,别气别气,我仅仅跟你开了个玩笑。 只是,这真的是玩笑话吗? 若陈禅真的私心大作,把玉佩占为己有,柳临安不仅没有丁点办法,还得受极重的重伤,毕竟她炼化玉佩的时间实在太久,难免和玉佩性命交修。 柳临安气不过,再斩一剑。 剑光有如光速扫了过来。 与此同时,横贯天际五彩缤纷的匹练,真真成了五光十色的巨剑,向陈禅恶狠狠斩下。 虽然他刚才说,柳临安可与谢韬元相提并论,但他并没有说,柳临安是自己的对手,加上急的满头大汗像热锅上蚂蚁团团转的柳庆年,照旧不是他的敌手。 陈禅吐出一口气。 握剑。 得自地下河的剑,仿佛远离人世间,显得格格不入,十分别扭。 柳临安不是不在乎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吗? 那好。 便让她睁大眼睛,好生瞧瞧,他陈禅的金丹境初期战力,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一剑。 此剑流露的剑气,迸碎了匹练形成的五光十色大剑,使其成为煞是好看的彩虹。 再,轻而易举斩碎柳临安的剑招。 跨出一步。 明明相隔半座绣城。 当陈禅另外一步落下。 就到了柳临安身前丈内。 散去剑气。 又走了一步。 剑尖接触到了她的喉咙。 一滴鲜血啪嗒掉落。 于地面支离破碎。 “先生,不可!!!” 柳庆年急的朝他们御风飞来。 他不敢向陈禅亮剑。 怕陈禅多用上力气,一剑斩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先生,我姐打小就在跟山海凶兽、交战,负伤无数,甚至连容貌都毁了,她而今的样子不过是拼凑而成,根本不是她本来的模样!!先生!看在我姐曾为人间艰辛镇压山海凶兽的份上,求先生饶恕她的不敬吧!!!” 陈禅好似压根不以为意,笑道:“我说过了,不杀你们,君子一诺、重如万金,不杀便是不杀。” 收了剑。 问柳临安:“现在心里的心思打消了吗?” 柳临安丁点未有惊慌,失而不得的摩挲玉佩,与玉佩的联系重新恢复到了她认为的顶点,甚至进了一步,如今的她,倘若愿意付出沉重代价,一样可召唤那头蛰伏玉佩里的朱厌。 “我劝你少把它召唤出来。”陈禅知晓她打的什么心思,“你的修为,这头朱厌大概率不会听的,擅自将其召至人间,万一失控,死的绝不会唯有你。” “敢问先生,究竟有了何等大手段,做了适才的那些事?”柳临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禅没有回答,看向额头豆大冷汗的柳庆年:“你,大有前途,能收的住自己的剑,就是一种极其难得的修炼,原谅我也看错你了。” 最新网址: 第三百二十章 大隐于市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章大隐于市绣城上空出现的异象,着实把江鸿、吴倩影等人惊吓的不轻。 瞧那五花八门的大气象,能施展出此等术式的修行者,岂会是他们能够匹敌的? 尤其数道匹练横贯天际,继而成为五彩缤纷的巨剑,直接令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还以为巨剑的威力已经足够惊人了。 谁曾想,还有人轻而易举就把这些巨剑击碎。 之后便是仿佛晃瞎眼的炽烈白光,犹如绣城突然多出一轮太阳。 这谁受得了。 雷权的事还在搜集证据,绣城忽然出现不知名姓的强大高手,江鸿摸着自己的良心,他肯定不是神秘修行者的对手。 莫说是他啦,即便整个绣城司天一块上,同样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吴倩影和纪娴此时就站在江鸿的一左一右。 他们三人当看到惊骇的大气象,直接说不出任何言语能形容现在的心情。 过了良久,等到一切复归原样。 江鸿身为绣城司天的司长,自知该自己站出来。 他首先开口的那句话就是:“看来唯有关外镇守亲身前来,才能斗的过他们。” 江鸿知晓其中一人的身份。 还能有谁? 定然是摆平泉城大乱的陈禅,非他,绣城无人能抗衡五光十色匹练形成的巨剑。 问题来了,与陈禅交手的人是谁? 究竟何人拥有如此吓人的修为战力,敢跟陈先生动手? 而陈先生连这样的敌手都能平平静静的给镇压了,陈先生的战力极限又在哪? 岂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在陈先生面前,皆为一群人畜无害的蝼蚁?!! 陈先生愿意和他们说点话、做点事,简直是在给他们脸了。 江鸿扪心自问,若是先生以势压人,他最多最多能坚持两秒。 “势”不仅仅指的是天下大势,还有一位修行者带来的威势。 陈禅的威势,吓服一位半步真修还是简单的和喝口水一般,即便此位半步真修是江鸿…… 吴倩影缓缓摇头:“我见过周镇守跟敌手交战,依我看,纵然是周镇守亲自来了,也不过和施展彩色巨剑的修行者相差无几,根本打不过那人。” 纪娴脸色不好看。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交战的人有几位。 但是她极其清楚一点,他们要想除掉绣城司天,动动手就可以,算不上什么难度。 尤其破碎彩色巨剑的那人,纪娴这样的修行者,绑成一沓,亦非其敌手。 这是两种层次的战斗,和人数无关。 除非纪娴动口不动手,用口水骂死他,但那可能吗? 江鸿沉默一会儿:“算了,不必管他们,就当没这回事。” “我们不用调查一番吗?”纪娴奇怪问道。 江鸿在她心里不是这样的,她看江鸿,他是位足智多谋又年轻有实力的司长,绝不会是现在知难而退的模样。 他顿时笑着反问纪娴:“就算调查得到蛛丝马迹又如何?” 纪娴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是啊,纵然是有了线索,知道他们有几人,住在哪里,行程。 绣城司天去多少人都得是个十死无生。 肯定不是纪娴瞧不起自己人,而是实力压制。 有些实力压制,想想办法,能够取巧取胜,像这样的实力压制,没有丁点的办法破解。 “走吧,继续搜寻雷权的线索。” “司长,此事您还是别插手吧?”吴倩影建议。 江鸿摇摇头:“我总得做点事情的,否则,内部的人怎么看待我这位司长。遇上这种事,黑锅属下背,我高风亮节?不合适,根本不合适。” “此一时彼一时,大家都或多或少猜测到关外即将发生难以预料的乱子,你是绣城司天的司长,真到了那时候,你就是大家心目里的定海神针,形象完美,一定帮助他们多一些战胜困难的勇气。” 他在绣城司天修行者的心里,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绣城发生那么多难以处置的大事情,到头来,仍在江鸿的带领下,妥善解决。 完全能说,江鸿在绣城司天修行者中的地位,和谢镜花对泉城司天一模一样。 江鸿绝非优柔寡断之人,短暂想了下,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有劳你们二位带着其他人完成了。雷权此人尽管修为不过登山境初期,只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了,稍稍处置不好,绣城司天就会出现一个人心离散的下场,对于即将发生的乱局,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我们明白,司长,你还是回司天坐镇吧。” “是啊,只要你在司天什么都不敢,大家心底就踏实。” 江鸿貌似无奈颔首:“拜托诸位啦。” 说罢,他御风回绣城司天。 等他走后。 纪娴对于某一件事渐渐回过味来:“司长的表情不对。” “你察觉啦?” “嗯,他似乎对其中一人并不感到意外。” 两人指的是那场远超她们实力的交战。 “哎呀,难道是……”纪娴惊呼。 吴倩影叹气:“就是他。” “怎么可能!!!” “唉,可笑啊可笑,我带着张春来、王彬还要去野外解救他,为了他不让女鬼谋害。想来,他故意被女鬼蛊惑,全是逗弄女鬼,至于那处聚阳之处,兴许也是他提前见我们赶来,刻意摆放的。” 纪娴了解过吴倩影和陈禅之间的事:“如此说的话,他说出那头山海异兽,不是偶然,而是他真的认出了。” “如他这般修行者,岂是你我可以猜测的?我们不必再说他了,说多无用,只会影响自己心境。” “听你的。” 说多了陈禅,纪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境正在变得蠢蠢欲动,仿佛里面酝酿一场声势浩大的火山喷发。 吴倩影道:“灵气复苏的速度正不断加快,我们不能再在眼下的境界停留,否则,迟早会有问题。” “我明白。” …… 柳庆年俯首拜道:“多谢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了家姐的无礼。” “我向先生保证,此事只会发生一次,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家姐非常敬仰先生在泉城做的一切,那种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的心理,家姐无数次称赞过先生敢于为众生逆天而行,丝毫不顾忌域外修行者的实力强大,以自己一人,通通镇杀他们!!!” 陈禅夸赞柳庆年能收的住自己的剑,柳庆年不答,而是感激陈禅未曾杀柳临安。 搁在他们曾待的西山经残界,像这样的出招,必然被视为不死不休,下场一定是两人间得死一个。 陈禅拍了拍柳庆年的肩膀,轻声道:“不用说这些无用的,你拔得出剑,又能收的住剑,实在难得。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剑修,只知拔剑,而收不了自己的剑。” 柳庆年顿时苦笑,硬着头皮回道:“先生,我哪是收的了自己的剑啊,实乃先生太强大,就算加上我,与家姐以二敌一,照样确定不了是否斩杀的了先生。毕竟先生在泉城硬生生打出的战绩,委实辉煌耀眼。” 纵使域外修行者里公认最强大的那人,柳庆年想,他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面对陈禅有稳赢的把握。 要知道,和柳临安交战,陈先生没有使用传说中的大术掌握五雷以及其他大术。 陈禅与谢韬元的大战,大术玄妙的程度,直逼仙术! 尽管陈禅尚不是大能巨擘,不能展示仙术威震天地的大威力,然而他们这群人可不是傻子,通过陈禅施展术法时的细节,就能判断出来大术属于哪一个种类。 比如掌握五雷,柳临安和柳庆年的长辈,也只掌握了个皮毛,好似前方有一道推不开的大门阻隔,任凭下多少苦功夫,对掌握五雷的修炼雷打不动原地踏步。 可陈禅愣是将掌握五雷玩出了花儿。 长辈说过,掌握五雷此等玄奥莫测的大术,人力有穷尽!!! 仅仅相对于资质平常的修行者。 柳庆年长辈口中的资质平常修行者,特指的姐弟这般外人眼中的天骄! 而传说中资质通天彻地的天骄,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掌握五雷修炼至极深的程度。 柳临安刚想开口。 陈禅回头望了远方一眼,笑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 两姐弟并未感觉有修行者关注到他们。 陈禅脚下缓缓现出纹络。 纹络纵横交错,渐渐成型,复杂至极。 旋即,他抓住两姐弟,从原地消失不见。 …… 站在洗脚城天台上的清莲若有所思。 “主人,先生赢了吗?”留白小心谨慎问道。 清莲笑道:“既然你十分想跟着先生走,为何仍旧留下来?” “主人……” 留白乍然脸红。 “你啊你,要是有小桃一分不要脸,我也不会不放心你了。” “求主人不要再打趣留白啦。”她羞的低下头。 清莲顿时感慨道:“是啊,哪有美女不爱英雄的,似陈禅这般的人儿,若他愿意展示自己丁点的魅力,天下的美女子恐怕唯独他一位心上人啦。” 留白欲言又止。 “晚了,你再想跟他走,早已错失良机,现在的他已然带着那两姐弟离开了绣城,往北面去了。” “他……先生去北面危险吗?” “不知,或许会有危险,只是于他而言,他认为的危险,和我们感受到的危险,完全不是一回事。” 清莲与周玄意碰上的凶险,陈禅或许不屑一顾。 但他遇上的危险,清莲、周玄意撞上,身死道消都算小事,最怕连来生都没了,转世也做不到。 小桃蹦蹦跳跳找上天台。 “哎呀,原来你们在这儿啊,害我好找。” 留白转身看着小桃,笑眯了眼。 清莲有时候同样探寻不了她们女子心思。 留白方才还一副神伤的情绪,看见小桃立即变了副面孔。 莫非留白其实男女通吃? 真如此的话,那坏事了。 小桃瞄了眼留白的神色,装模作样问道:“你不伤心啦?” “我伤心什么?!小桃别胡说!!” “哈哈……别人看不出来,我小桃可是瞧的清清楚楚,先生走后,哦呦,留白魂不守舍的模样,真真是令人心肝颤哦。” 小桃跳在留白的身边,故意调笑。 留白亦非吃素的,只不过平常不愿意多说而已。 当着主人的面如此调笑自己,纵然留白的脾气再好,也不能忍。 “哼,你还说我呢,不知是谁待先生走好,偷偷跟了上去。” “你……你胡说!!!” “我胡说?不知道谁悄悄询问主人能不能和人家走。” “啊呀!别说了!!” 小桃看向清莲:“是不是主人告诉她的?” 清莲摇头:“我谁也没说。” “那是谁说的?” 小桃急不可耐的问道。 这可是大事,如果洗脚城人人皆知啦,她桃大人的脸面今后该往哪里搁啊。 留白凑在小桃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啊呀,是这样!” “可不嘛,你偷偷跟出去大家没发现,但你悄悄回来,大家可都看见了。” 清莲笑看两人的相互打趣。 有时候她想带着收养的小妖,远遁天涯海角,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挺好的。 然而,灵气复苏的人间,究竟哪里是容身之地? 清莲找不到。 就像帮忙为她找寻洗脚城的那个男人,他说,人族有句老话,叫做大隐于市,她带着自己座下小妖,安静生活在人族社会中,某种意义说,也是生活于别样的世外桃源。 “我回去闭关修炼了,你们通知其他人一声。” “是的,主人。” 清莲原本闭关修养身上未曾痊愈的小伤,陈禅和柳临安交手震动的她不得不出关,万一陈禅的那位对手,失心疯发狂,误伤到她的小妖,因她闭关没有及时出手施救,清莲会后悔的。 她的身影犹如一团水墨,氤氲消散。 主人走后。 留白望着适才陈禅交战柳临安的方向,神情落寞。 “既然你想和他走,就走呗,其实主人希望看你在他身边修炼的。” 小桃与她并肩而立,轻声道。 留白问小桃:“先生这般经天纬地之才为何会来关外?” “啊呀!听说关外有什么东西吸引先生。” “先生有重要的事做,如若我在他身边,难免会使他顾忌我。”留白伤心道。 她伤心是因为自己力量太弱小了,帮不上先生什么忙。 “好了,好了,你别难过了,这个月我不欺负你啦!”小桃大方的说道。 留白轻轻嗯了声,转瞬说道:“你也别难过。” “……” 小桃的眼眶顿时红了。 ………… 当陈禅三人再现身时,就到了一座高山之上。 此时,绣城远在千里之外。 本来关外,并不如此之广阔。 然而多出来的山川,生生把关外拓展数倍。 绣城作为关外通往关内的门户,位置显得愈加重要。 绣城两侧皆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其中多猛兽。 唯有绣城所在的位置,方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畅通无阻。 严格说起来,面积拓展数倍,带来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以前关外极其便利的交通,而今毁的七七八八。 神州正在商讨要不要重新在关外建设交通线。 有人说,现今并不确定今后是否不会出现新的封印之地了,为了稳妥期间,新的交通线还是暂时压下来。 有人也说了,只有新建交通线才能更加快速的调集资源,眼下新出现的封印之地猛兽不知多少,倘若没有新的交通线,遭殃的还是百姓。 绣城至长城山海关这段距离还好,出现的封印之地并未全部将道路隔断,可越往北,交通线路越为的残破不堪。 陈禅看见山的这一面有条沥青路,路的尽头是山脚,而另一端路,则是在百里之外了。 没错,他带着姐弟两人落在百里连绵不绝的丛山中。 不怪陈禅,他并不知晓关外的地图,以瞬移法阵离开绣城,到的地点完全随机而定。 落在树上、落在河里…… 同样不会意外。 柳临安经过一番自我的心理建设,现今已经接受她完全无法撼动陈禅的现实,平复几口气,问道:“难道先生察觉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我们吗?” 陈禅颔首。 那人并没有什么杀气,似乎只是好奇何人在绣城大打出手。 “是不是那人没有对我们产生杀意?”柳临安再问。 如果有杀意的话,她和弟弟不会半点也感觉不到的。 陈禅说道:“应当是域外之人。” “先生放心,我和姐姐也认识了不少域外修行者。” “你们可知,人间现在的天地大道是具有压制作用的,金丹境以上的人,进到人间,境界则会被打落到金丹境之下。” “此事我们清楚,所以域外各界,都是派遣修为道行并不强但资质极好的修行者前来,一是为了打探人间现在的状况,二是为了令年轻弟子凭灵气复苏得到些许人间气运 陈禅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那人的寿元活了千年,在自己的小世界修为必定不低,但不知为何情愿舍弃一身修为,亲身进了人间。” “啊?!!”柳庆年惊呼。 域外修行者中,有名有姓的人他数的出来,例如与陈禅大战的谢韬元,便是他们小圈子里格外强悍的一人。 但活了上千年,愿意丢弃高强的修为道行,被人间大道打散修为的人,柳庆年和柳临安绞尽脑汁苦思,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一位域外修行者。 “那么他是新近来到人间的吗?”柳临安问道。 陈禅霎时失笑:“你不想杀我了?” “先生大气量,何必再难为小女子?” “哈哈……你若是小女子,其他大男人就没脸面活下去。不过,我确实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你而今的脸不是自己的,我这里倒有个小术法,帮你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 “……”柳临安吃惊注视着陈禅,旋即,她摇摇头,“先生莫不是在哄骗我?我从未听过能够复原自己原本样子的小术法。” “当然能,天下之术五花八门,不论是秉持大道贴近天心的大术,又或旁门左道奇思妙想的小术,用的好,皆好用的不得了。” 陈禅笑道:“直白和你说了,此术原是妖术,乃古时的一头大妖无聊之下想出来的,使用的范围也是小,彼时有人老是变换模样戏弄于他,他用此术拆穿那人的变化。” “没想到极为好用,术法虽然简单,但是在大妖的手中竟成了火眼金睛,随即便拆穿了那人变化的样子。” “后来,戏弄大妖的人,改善此术,使之能溯源、知前后、懂根本。” “柳临安,以此术恢复你原本的样貌,是不是略微大材小用了?” 柳庆年感慨道:“先生口中的小术,哪是小术啊,简直是大术啦。” 柳临安沉吟片刻:“我愿意学,不知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先生讲。” “你们姐弟在域外修行者中的地位如何?” “不高不低,源于我们来自西山经残界,那群洞天福地的修行者想借我们之口,了解现今山海残界的真实情况,便对我们稍显尊敬。” “来到人间的域外修行者有多少人?” “少则八百,多则一千。先生应当知晓正是他们开了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吧?” “对,此事我知。” “只怕先生不知,他们运进人间灵石、天材地宝的通道,借助了一方域外星辰。” 陈禅刹那明了。 “看来域外的大能巨擘不全是废物饭桶。” 利用星辰当做中转站,开辟货物通道,就算将来出现了不可控的事情,大不了将星辰毁掉,因果也追溯不到他们身上。 “你们人呢?莫非也是从那星辰转机过来的?” 转机?柳庆年心底暗道,先生以为这是坐飞机呢? 柳临安道:“并不是,通道只能通过货物,我们这些修行者修为不高,从那颗特殊星辰进入人间,恐怕会被时空风暴给碎成纯粹的灵气。” “西山经残界来往人间的通道有几条?”陈禅突然问道,指东击西,他本来问的就是此事。 “有……” “姐姐!!” 柳庆年一声大吼。 柳临安不理他,径直回陈禅的问题:“两条,一条是我们姐弟来的通道,我们到达人间后,西山经残界的族人就将之毁去了,防止山海凶兽坐享其成。” “至于第二条,西山经这块山海残界本就是人间的地域,即便再远离人间,也有理不顺斩不断的联系,这条通道就是其中的联系!!”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章大隐于市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二十一章 照破山河万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一章照破山河万朵柳庆年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见她把如此机密的事告诉陈禅,便抢在她之前说道:“我们族人自从进入到西山经残界,从不断镇压凶兽到群居,实际上就是发现了通往人间的通道,如果不是我们族人不知几千年镇压下来的话,只怕隔三差五就会有凶兽从这条通道偷渡人间。” 陈禅眯了眯眼。 许久之前他们担心过此事,万一哪座山海残界和人间的联系极其紧密,两者之间有不为人知的传送通道,放逐山海残界的功效便会大打折扣。 柳庆年就说了,西山经残界与人间是存在通道的,只不过是他们的族人经年累月的在镇守,未曾出现…… 等等。 陈禅沉吟少许,问道:“那处通道你们是不是失守了?” “……” 这下子,两姐弟的神情突然十分惶恐。 见他们这般,陈禅便知晓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确实丢失了通道。 “难怪人间时常有山海凶兽现身,除了未曾在人间斩杀干净的那部分,其他的应当是自各大山海残界偷渡到人间的。”陈禅呢喃自语。 柳临安瞥了眼自己手中的半仙器玉佩,担心问道:“先生不怪罪我们吗?” “谈何怪罪?你们族群为了镇守西山经残界,付出了不知多少生命,你们应当是人间的英雄,岂会有责怪的道理?” “先生高明!”柳庆年感激道。 当初,数头堪称大能巨擘的山海凶兽,率领漫山遍野的凶兽攻打他们群居的地点。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想剿灭人族的战争。 万万没想到,它们这些妖兽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那处通道,不顾不顾到底出现了多大的伤亡,尸体叠加尸体,不惜一切代价的从人族手里抢占下了那处关键通道。 陈禅听柳庆年的“高明”二字,苦笑道:“我哪称得上高明?真正高明的人早已陨落在岁月长河中了,倘若我足够的强大……” “先生您在说什么?”柳庆年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陈禅的言外之意指他存在的年岁,绝非表面看上去是位年轻人。 “我是说我的祖先。”陈禅笑道,“倘若我真活的足够悠久,早就一一将蛰伏的大妖除掉了,哪会等到现在?” 说的有道理。 而今关外的一个大难点就是避世隐居修炼的大妖数不胜数,即便是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也不敢招惹这些大妖。 尤其关外尚有一头妖王,凶焰滔天。 “不说了,多说无益,没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陈禅问柳临安。 她轻轻点头。 “先生,说好了回答你的问题,就将恢复我本来样貌的术法传给我。” 陈禅随手指了指半仙器玉佩,“术法已经在玉佩之中,你足够细心的话,必然发现。” 柳庆年难以置信的看向玉佩。 何时先生将术法留在玉佩中的? 莫非是在绣城的那场大战里? 柳临安的手哆嗦了下,迅速恢复平定,意识探查,从玉佩的小空间中抽丝剥茧的搜寻,当真在距离那头朱厌旁边,找到陈禅故意留下的术法。 术法的字数不多,寥寥千余字。 只是极为深奥,似乎读懂了千余字,就可追寻茫茫无际的大道。 苏醒过来的朱厌不屑瞥了眼柳临安,倒头继续睡。 现今的柳临安不够资格指挥它,那位神秘的犹如朱厌之王的男人,让它为其当坐骑,这头朱厌都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 它本来在西山经残界中好好的,就是失心疯了一般随着一头大能攻打人族聚集地,失手让人族捉住,给困在了这里。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玉佩即便不是仙器,其材质在西山经残界里亦极为难得。 柳临安得到陈禅留下的术法,愣了些许,朝朱厌颔首致意。 朱厌岂会搭理她,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将玉佩内部空气震的不断微颤。 柳临安接触到术法之时,就明白,以此术,恢复自己本来的容貌真真大材小用,这个术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看破虚妄,犹如得到传说中的火眼金睛。 陈禅传授给她这个术法,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几个问题? 不会吧。 柳临安沉默一会儿,主动开口:“先生,此术实在太过珍贵了。” “嗯,你知道珍贵就好。” “有句话叫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先生可还有其他所托?” “当我的间谍怎么样?” “间谍?” “对啊,安插在域外修行者里的间谍。” “好。我答应。”柳临安果断说道。 山下有奇怪的野猪群轰隆轰隆经过,野猪皮糙肉厚,尤其那种滚了一身树脂的野猪,简直刀枪不入。 关外老人们口口流传下来的“一猪二熊三老虎”,不是白叫的。 “你们在此等下我。” 陈禅飘然下山。 站在野猪群必定经过的地方,守株待猪。 “先生,不带上两个小家伙?” “不带了,万一你想杀他们,我想要拦下还得费上一番功夫,现在一点一滴的真气都有大用。” 陈禅轻描淡写的说道。 仿佛这位老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一样。 “为什么引我到此地说话?绣城不好吗?”老人神采奕奕,看上去不像是年过七十的老朽,身体里住着一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陈禅转身看着他:“如你这样的老怪物,何必现在就来人间?等上八年、十年,一身修为不会只剩下金丹境初期的战力了。” “先生。境界于我如浮云,即便修炼到化神境又如何?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巨擘眼中,我仍然和凡人没什么两样,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 老人呵呵笑道。 陈禅道:“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真能舍弃化神境的修为道行,绝非常人。” 老人注视着陈禅,忽而行大礼参拜。 “晚辈,见过陈先生,实在没想到陈先生竟来到了关外。” 陈禅没有说话,瞧着老人,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 老人清楚眼下的陈禅在想什么,以真气幻化成了一幅画。 画卷极长,似乎是一张远古版本的《清明上河图》。 但画中是一场极惨烈的大战。 而居中的一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与陈禅形似神似。 陈禅看着这幅画卷。 “没想到你们竟然有此战的画儿。” “我家先祖曾参与过这场不为世人所知的大战。” “洞天福地来的?” “回先生,晚辈来自丹山赤水天。” “姓刁的那老头死了没?” 掌管丹山赤水天的大能巨擘,姓刁,比陈禅的辈分低不少,天纵奇才,当初年纪轻轻就秉持天运成就仙道,而后继承了洞天福地排行极靠前的丹山赤水天。 尽管先生对老祖不敬,但是老者必须不能变一变神色,恭恭敬敬回道:“先祖道缘深厚,带着丹山赤水天离开人间后,和一位昆仑仙界来的真仙坐而论道,至今没有结束。” 远古年代斩断的人间与昆仑仙界的联系,洞天福地察觉不妙纷纷离开人间,在域外找寻合适的地方重新建立跟昆仑仙界的关联。 刁真人居然在丹山赤水天与一位真仙,坐而论道不知几万年。 足够称得上一件闻所未闻的趣事了。 “能和刁老头平起平坐的真仙,来头不小啊。” 陈禅说道。 老者愈加尊敬,丹山赤水天拥有无数人间早就不可见的书籍,描写陈禅的典籍,厚度厚成了一座山,明白陈禅强大到不讲道理的程度,老者才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先生来头更大,并且人间数万年,先生长存下来,上古、山海两次毁天灭地的大劫都未能使得先生陨落,等到灵气彻底复苏,先生一定比远古之时更厉害,成功迈出那一步。” 陈禅冷笑道:“你这厮倒会花言巧语,成功迈出那一步?那一步的难度岂是你能猜测的?” “晚辈不敬,请先生责罚。” “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我吗?” 老者明显顿了丝毫。 “在想理由。” “不敢,的确尚有另外一人知晓先生的存在。” “他来自哪里?” “回先生,此人来自灵墟福地。” “哦?说起来,我和那灵墟福地有几分因果尚在。” 别人不知,他可知晓,曾几何时,陈禅大闹灵墟福地,甚至引得天上真仙下凡了数位。 结果是什么,他读过的那本古籍并没有记载,只是寥寥数笔记载到,从那以后,灵墟福地再不复之前狂妄,小心谨慎过了头。 “你的名字。” “晚辈姓刁,名德光。” 刁德光宛如低到了泥土里。 陈禅诧异哦了声:“你是刁老头的嫡亲吗?” “先生所料不错,晚辈正是先祖的血亲,可怜血脉淡薄,即便生活在大族内,成就也止步了。所以晚辈想来人间走一走,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机缘巧合。” 陈禅颔首:“不破不立,被人间大道削去了一身道行,现在只剩金丹境初期战力,于你而言,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先生一语中的,有位祖辈讲道,半途忽然指着晚辈说,我该半死,如若不半死,此生永无仙道之缘。彼时晚辈吓的要死,眼下想想,那位祖辈说的话,正是我现在的处境。” “你来找我为何事?” “有一事请先生帮忙,如果先生不帮忙,绣城百姓一定会死于无妄之灾。”刁德光郑重说道。 陈禅讶异一声,“何事竟能让一座都市的百姓俱灭?” “回先生,此事不在四面八方,而就在我们的脚下。” 陈禅低下头,探出真气,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几个呼吸,紧接着他大为惊异:“居然有一头地龙。” “是的先生,晚辈在绣城居住了十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接着封印之地尽出的机遇,把战力强行提升到金丹境初期,那一刻,晚辈略微察觉到了这头隐藏极深的地龙。” 地龙翻身,就是所谓的地震。 大部分人觉得地龙翻身,仅是先民代指地震发明的词汇,绝不会料到,地龙翻身竟真的可以引发地震。 地龙就是蚯蚓。 小小的蚯蚓翻身,怎会弄成地震? 可惜人间古籍散失的太多,有关地龙的记载更是无几。 寻常的蚯蚓并不会造成地震此等自然灾害,可蚯蚓里的王,诞生神智,渐渐走上修行路,身躯无休止的长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地龙。 曾经陈禅见过堪比鲲鹏之大的地龙,稍稍翻身,立即大地滚动,仿佛末日。 当然那头地龙的力量强大可怖,没谁敢真个动他,那时的陈禅修为又弱小,想来想去,还是喊师傅降伏了那头地龙,镇压了起来,等到道行精进至能控制自己身躯长短时,再放归自由。 不错,地龙的修炼之道,在与先大后小。 最后化成人形。 人形的地龙,迄今为止陈禅只见过了两位。 他们岁数和陈禅师傅的年纪相差无几,是一个时代的人。 后来其中一人心甘情愿主动站在陈禅的身边,向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敌人开战,陨落在了东海之滨,躯体遗落大海,一鲸落、万物生,何况此等地龙,不知养活了多少海中生物。 临死前,他与陈禅说,今后遇见地龙,请帮助他们朝正确的方向修炼,不要因为造成地震而不问青红皂白斩尽杀绝。 陈禅答应下来了。 “先生何时动手?”刁德光问道。 动手? 陈禅摇头:“为何你如此在乎绣城百姓?” “先生,我现今对绣城已经有了感情,若不是惊觉先生身在绣城,再过段时间,完全稳定住了现在的修为,晚辈拼上自己的性命出手啦!可惜晚辈拿地龙委实没办法,纵然拼死相战,只怕也伤不到他多少。” 地龙是很特殊的存在。 藏在大地之下,就能源源不断为自己产生土行护盾。 除非比地龙高一个境界的修行者,又或者掌握斩杀地龙的方法,否则地龙生命力顽强到让人无所适从。 陈禅注视着刁德光。 刁德光忽地跪地恳求道:“先生,晚辈在先生面前不敢说一句假话,自从来到人间,晚辈恍然大悟自己的仙缘究竟在哪里?晚辈的仙缘不在大道之上,不在名山大川中,也不在闭关打坐,就在人间万丈红尘内,换而言之,晚辈选定绣城当做栖身之地,晚辈就与绣城百姓变得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原来如此。”陈禅点了点头。 这种成仙之法,倒不是多么奇怪的手段。 遍历红尘,明悟一颗仙心,而后我有仙心一颗、照破山河万朵,以堂皇大道正式成仙。 但此般成仙法,极为耗费时间,心智不佳者,等不到明悟自己的仙心,便放弃了。 刁德光能选择这种成仙法,不管他初衷如何,的确跟绣城百姓荣辱与共,此话他没有说错。 明白此点,已经说明刁德光已经跨出第一步。 只是第一步最容易,每一步都比前一步难上百倍。 陈禅知晓,这种红尘成仙法最后一步,便是叫一地百姓千年正常生老病死,绝不能出现半点意外死亡,并且还要保证此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你的成仙法,不错。”陈禅点头道。 “这么说,先生同意除掉这头地龙了?”刁德光大喜。 陈禅缓缓摇头:“我曾答应过一位‘人’,不会不问青红皂白便除掉一头地龙,况且,这头地龙并未作恶,更无除掉它的理由。” “可是啊先生,照而今的形势发展,它肯定会翻身的,到时大地翻滚,绣城百姓便遭殃了!!!” “你回吧。”陈禅说道。 刁德光像是从云端狠狠摔落在地:“先生!您不是答应除掉地龙吗?” “我没有答应,也从未说过。” “先生为了人间众生,付出那般连我先祖都不肯付出的大代价,为何现在连除掉一头害人的地龙也不肯。” “我有诺言在先。” “先生!!!诺言和绣城一座城市百姓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 “放肆!!”陈禅喝道。 刁德光快要把脑袋迈进土里,“先生,看在绣城二百七十万百姓份上,救一救他们吧!!” “先生,那可是足足二百七十万条人命啊!” 如果绣城死伤太多,那么刁德光的成仙法也就意味着失败了。 而这成仙法绝不可朝令夕改,选定一地,必须从一而终直到羽化飞升。 “地龙难杀。” “先生!您在泉城镇压大乱,连谢韬元都能杀,若非谢韬元的剑代她陨落,只怕谢韬元这种名门出身的女剑修,照样死在先生手中。” “另外,我还知背走谢韬元的年轻人是谁,他姓王,叫王子敬。先生久在人间,两人的底细应当知晓吧!” 陈禅叹了口气。 谢道韫,字韬元。 王献之,字子敬。 “不知先生在他们大大方方生活的年代有没有出现在人间,我观神州历史,他们在当年做了许多大事。” “后来,那个时代落寞,他们便从通道返回自己的洞天。” “现今人间经历过末法时代,重新灵气复苏,他们与我一般无二,宁愿毁掉曾经的道行,亦要在这前所未有的大年份里分一杯羹。” 刁德光说出了真相。 只是他说的太晚了。 如果早在远古之时,他就告诉陈禅,后世那些强大的洞天福地,不仅存在与昆仑仙界联系,还和人间留有通道,并未真个撒手不管人间事。 他早就带人一一找进这些洞天福地、莲花妙境大闹一番了。 “谢韬元借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拥有了金丹境初期的战力,你是靠封印之地现世,亦是取巧拥有了金丹境初期战力,你们的办法相同啊。”陈禅感慨了一句。 “晚辈祈求先生相信我,我绝未跟谢韬元等人存在联系,先生您看,他们以俊美男子、美貌女子行走人间,而我用沧桑老矣的样子,以此证明和他们断绝一切关系,他们追求他们的目的,我走我的成仙法。” 刁德光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好了,我说实话吧,我不杀地龙,亦能不让绣城遭受劫难。你就是太急了,既然我可以救下泉城,如何坐视绣城出现大乱,而束手不救呢?” 陈禅骤然笑开了。 刁德光如梦初醒。 原来先生一直在诱使自己说出与谢韬元等人的关系。 而先生应该早就猜到了谢韬元和那年轻人真正底细。 相对于修仙之人,上千年的岁数,尚算年轻人,毕竟他们出身洞天福地,最次的仍然比肩天骄,出类拔萃的,则是拥有极大概率成仙作祖。 “先生……不愧是先生。” “你们丹山赤水天的古籍里,如何评价我的?” “说实话吗?” “废话,不说实话,我听假话干吗?” “先生保证不打我!” “你说就是了,我欺负一个晚辈算什么本事。” “古籍评价先生乃彻头彻尾的天地大盗。” 已经做好陈禅大发雷霆准备的刁德光,不敢置信看着陈禅仰头哈哈大笑。 “彻头彻尾的天地大盗……哈哈……一定是刁老东西写的,这厮的辈分比我低,修为道行不怎样,眼光倒是不赖,一语中的。他评价的没错,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算是天地大盗。” 陈禅一口一个老东西、老头,人家先祖比他的辈分低,就不知陈禅该自称自己什么了。 “哦,忘了说,我至死都是少年,不像你们先祖,装模作样整个鹤发童颜,我看见就作呕,若非刁老头为人处世光明正大,想杀谁绝不藏着掖着,杀气一定表现在外,当年他继承丹山赤水天时,我就来做做客,狠狠搜刮一番了,省得后来,我的法宝碎的碎、被放逐的放逐。” 陈禅大笑不止。 刁德光此时哪敢说话,战战兢兢。 先祖的本事不可揣度,一年前,先祖托梦问他人间境况,谁知道从那次托梦后,先祖有没有在他体内留下玄机,他看到的、听到的、说到的,先祖清清楚楚?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绣城吧,等今后关外大乱,你在暗处帮帮绣城司天。” “先生放心,如果真有大乱,晚辈一定让绣城平安无事。” 野猪群来了。 陈禅指着浩浩汤汤的野猪群,问道:“丹山赤水天有这样壮观的野猪群吗?” “没有,就连在人间,晚辈尚属头一次见到。” “我告诉你,此兽乃山海异类,喜欢群居,肉质鲜美无比。” 第三百二十二章 平静之下暗藏杀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二章平静之下暗藏杀机陈禅想起一事,笑的合不拢嘴:“当初你的先祖向我请教修行上的事,便是抓了头此类野猪的猪王,那等肉质,迄今想想,仍是觉得天下第一美味。” “……” “是啦,此事你们丹山赤水天的古籍上未曾写是不是?” “回先生,是的。” 刁德光难为情开口。 这样的事,哪会让族人大儒记载下来啊,简直是羞辱先祖威名。 “你今后回到丹山赤水天之后,一定要将此事写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就写先祖为向陈先生请教,亲自远赴群山,捉拿猪王以待。” “……”刁德光无奈颔首,“晚辈记下了,以后若还有回家的机会,肯定会跟家中祖辈请教。” 说的模棱两可,如若没有记载,也不会怪罪他刁德光,而是不让记载的祖辈们。 陈禅顿时哈哈大笑,目光却寻觅野猪群。 一头野猪浑身滚满树脂,就能变得刀枪难入,何况这类山海异兽,比之普通野猪根骨强健数倍,裹满全身的树脂也非寻常树木,不提刀枪难入了,即便是修行者的法宝也极难伤他们。 至于刁德光先祖为了跟陈禅请教修炼上的事,亲手捉住的猪王,又不知厉害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挑中一头,陈禅身影自原地突兀消失,再现已经到了野猪群内。 猪群臭烘烘,极难联想到他们的肉质竟然好吃到咬舌头,选中那头挑好的野猪,陈禅似蜻蜓点水,脚尖踩了它一下,旋即这头野猪仿佛被一双大手生生拽了起来。 而后抹掉其意识,断绝其生命。 重新回到刁德光身边的陈禅问道:“你要来尝尝猪肉吗?” “不了,不了,晚辈这就回绣城,请先生一定记得帮助晚辈解决掉这头即将翻身的地龙,也好让绣城二百七十万百姓生活无忧。”刁德光恳求道。 陈禅再带着捉来的野猪飞至一处清泉,泉水为主、真气为辅,洗去野猪身上的树脂,期间瞥了眼表现的谨小慎微的刁德光。 他道:“罢了,尽管我不能斩杀这头地龙,可将它迁移走,到时它为了突破修行境界,忽然翻身,亦不会对百姓造成伤亡。” “啊呀!多谢先生,多谢先生!”刁德光一再拜谢。 陈禅暗叹,开口道:“你和你的先祖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彼时你的先祖携带厚礼请教我,无论我说什么话,他技能品咋出味道,最后逼得我不得不告知他修行上走的些许弯路。而你实在没耐心,如果不是看在二百七十万百姓份上……” 他原应说,即便刁德光不来告知他地龙翻身,一旦察觉脚下土中有异,也肯定会把地龙迁到别的地方去,使之不能危害到绣城百姓。 现在倒好了,刁德光前来一搅和,好像陈禅成了不顾百姓性命的小人。 “别说话了,赶紧走,赶紧走。” 陈禅挥手。 刁德光见先生驱赶自己,然而地龙翻身一事终究解决了,顿时心甘情愿头也不回的御风飞回绣城。 脚下的这头地龙,非金丹境中、后期的修行者不能除掉。 并不是地龙的修为道行有多高,而是它隐藏地下,源源不断吸收大地力量,换刁德光解决,打破它的护盾都极其费劲。 察觉陈禅到达绣城,刁德光简直乐开了花。 把猪肉清洗干净,便回到了柳临安、柳庆年身边。 接下来,生火、烤肉。 山海野猪异类的肉想,瞬间飘满了整座山,引的山中猛兽,源源不断的怒吼。 感觉到三人身上极其凶险的气息,山中猛兽既想吃肉又畏惧的胆颤心惊,无奈之下,急的原地团团转。 肉还不熟。 柳庆年馋的口水直流:“先生,野猪肉真的如此香吗?在西山经残界里,我吃过不知多少次野猪肉了,从未吃过香至如此程度的野猪肉!” 陈禅解释道:“西山经残界里的野猪,还真比不上我们现在吃的野猪,此猪即便在山海年代,那群大能巨擘亦是常常擒来烤肉吃。” “哦?先生是说,这野猪不是人间寻常野猪?” “自然,呐,看见刚刚经过的野猪群吗?” “看见了。” “哪有野猪成群结队的奔走山间?” “是啊,我见过的野猪最多不过两三头。” 柳临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传说山海年间千真万确有一种野猪,体壮味美,喜欢在一些罕见的树木旁蹭痒,身上裹满了树脂,纵然是寻常炼气士手中的法宝,照样奈何不得。” “并且,此野猪的肉,食之,气息通畅,五脏俱暖,数天不疲。” “这类野猪群中会诞生猪王,猪王通人言、晓阴阳,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能走上修行大道。” 陈禅笑道:“说得好,猪王看似修行容易,只是肉质比我们吃的,更加美味。” “大能巨擘做客,席间一定少不了猪王的肉。” “曾有数次,猪王为了活命,宁愿亲自割下身上最美味的部分交予大能,换取活命的机会。” 柳庆年感慨道:“先生看过的书真多,犹如先生吃过一样。” 陈禅冷不丁的点点头:“不瞒你说,我吃过。” “啊?” “家中留有猪王的肉,只是那猪王的肉,远不是山海年代的猪王,且是我族一位长辈,为了突破修行境界行走天下,误入封印之地,一头猪王惊觉外人侵入其领地,带领猪群攻击我那长辈。” “长辈当然不是好易于之辈,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险之又险的战胜猪王,并将之斩杀在猪群里。” “猪群没了领头的,树倒猢狲散纷纷自己逃命,长辈带着猪王艰辛回到人间,幼小的我便尝过了什么叫做人间至味。” 原来如此。 姐弟两人舒缓了一口气。 还以为先生长生人间,在那山海、上古、远古甚至神话年代,吃过了猪王的肉。 烤好了。 柳庆年顿时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转瞬间呆愣当场。 这一下,将柳临安吓了一跳,急急晃着他:“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好似六神无主,你别是天生不适合吃猪肉?不对啊,在西山经残界时,你可是连那些酸苦无比的兽肉都吃。” 柳庆年回过味来,指着仍在火架上烤着的猪肉,连连道:“姐,你快吃,你尝尝!!我没事,你别慌!你吃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临安抽出自己的长剑,灵巧的切下一块肉,塞进嘴里。 和柳庆年的状态有所不同。 她甫一咀嚼了数次,立即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烤肉。 这哪是野猪肉啊,根本就是昆仑仙界的龙肝凤胆,好吃到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方大世界,数不胜数的星辰流转,一时间意识模糊,所思所想,悉数皆是野猪肉。 陈禅嘿然笑道:“没骗你们吧。” 他撕扯下一大块肉,慢条斯理的吃着。 其实现在再吃山海野猪肉,味道并不像他首次吃时那样的惊艳,反而在泉城与赵健勇厮混一顿时间后,如今人类做出的某些美味佳肴,单单从味道上评头论足,不输野猪肉的。 见姐弟两人的快要好吃到哭的模样,陈禅便知晓,他们是未曾尝过人族大厨的手艺。 “万万想不到,此等食物链底端的肉,居然好吃到惊天地泣鬼神地步。”柳庆年胡言乱语。 陈禅哈哈大笑:“倒也不必,没有这么高的评价。比之山海野猪更好吃的肉,你们必然听过。” “啊?请先生指教。” “就是龙肝凤胆呀,不然传说里的昆仑仙人为何每逢大宴款待四面八方的大仙,极其看重龙肝凤胆呢?必然有其独特的味道。” 陈禅的这句话两人而今听的懵懵懂懂。 等到他们真跨过了那道门槛,羽化飞升到了昆仑仙界,便会知晓此话的言外之意。 仙人修炼,仅仅吸纳仙气,就能把仙气变作无数味道。 对于好吃之人,成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当然,任何修行者炼气士,皆愿自己能成仙。 仙人依旧追求龙肝凤胆,足够知晓,龙肝凤胆美味程度…… 他是吃过龙肝凤胆的,所以陈禅有充足的理由来评价。 “抛开龙肝凤胆不提,柳小姐玉佩内的朱厌之肉质,就极佳。不过处理朱厌十分繁复,经过重重手艺,朱厌肉才能吃。” 好似优哉游哉躺在玉佩内闭目假寐的朱厌,一听陈禅提起朱厌肉,霎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它所在的西山经残界,人族早失传了如何处理朱厌肉。 听族中老人说,在那遥远的山海年代,许多修行者联合起来专门捕杀朱厌,若非朱厌是山海诸族里,数得着的一族,只怕朱厌会被修行者给吃灭绝。 这头朱厌随即心底暗道,万幸、万幸,过去了那么久的岁月,人族失传了处理朱厌肉的法子,就算西山经残界回归人间,族中老少,也不会成为人族的猎物。 等等! 谁是谁的猎物还两说呢! 人间界才灵气复苏百多年,哪有力压朱厌一族的强大炼气士? 西山经残界的那位朱厌老祖,连那位邻居都不怕,怎会怕现在的人族? 要说山海年代的人族,朱厌老祖真的是怕,纵然是那几个人放逐西山经残界时,老祖都躲在窝里不敢露面。 然而,那几个人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还会怕谁? 怕洞天福地里的那群废物? 可别搞笑了,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尚能饭否? 老胳膊老腿可还提的起自己兵器?!! 一想到老祖,这头朱厌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尽管它被困在半仙器里,性命无碍,除了身上的禁制讨厌外,睡的还挺好的,也不会有人来打搅自己。 只要活着,迟早能被它等来机会逃脱禁制。 等等。 朱厌猛地睁开眼睛。 那位将自己召唤出来的年轻人,怎么越感觉越不对劲?!!! 此人身上的气息,他敢打保证,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年轻男子,十有八九是活了不知几多年的老怪物。 人间大道不整,他早已感觉到,但凡在外活动,大道就能削去一身道行,将修为定格在适合当下人间的程度。 不过,像那等人的修为道行,连大道都敢说不,如何会被削去一身道行? 扮猪吃老虎?! 一定是扮猪吃老虎。 肯定为游戏红尘。 朱厌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它见过生活在西山经残界的朱厌一族老祖,按照辈分,老祖的确算是诸多残界所有朱厌里,辈分最高的一位了。 纵使老祖,气息也没有那年轻人带给他的如临天威。 朱厌环视一圈自己的房间。 所谓的房间,不过是半仙器玉佩打造的一处四面铜墙铁壁的牢房。 但牢房可随着朱厌的心情变换它想要的样子。 它的力量照旧维持于自己刚被捕捉时的状态。 有半仙器在,抵抗着人间天地伟力,它的力量才没有被削去。 或许送予柳临安玉佩的那位大高手,早已算到了什么,方才捉来一头朱厌镇压在玉佩内,当做柳临安将来的底牌之一。 朱厌狠狠摇摇头。 这种事远非自己能插手的。 还是好好睡觉吧。 睡着了,做个梦,梦中的自己就是天王老子第一它第二,不,还得跟天王老子争一争第一。 玉佩之外。 陈禅列举了十数种比山海野猪好吃的肉。 柳庆年听呆了。 因为陈禅所说的肉,无一不是强大到能移山填海的凶兽。 就拿其中的朱厌来说。 柳庆年身于西山经残界,尽管没有亲自跟朱厌交战过,可看过祖辈与朱厌大战。 每头成熟期的朱厌,厉害的难以想象。 一招一式,摧山蹈海。 听闻还有头朱厌老祖一直沉睡着,未曾出手过。 另外,姐姐玉佩中就镇压着一头不那么厉害的朱厌,所谓的不厉害,亦是和其他凶性十足的异兽相比,再不厉害那也是头正儿八经的朱厌! 柳临安吃着野猪肉,插嘴问道:“先生真的不是长生久视的炼气士吗?” “我若是长生久视的炼气士……” 陈禅想了想。 “首先我就让这方山川给我挪开。” “为啥?” “他们挡住路了。” “还好吧,我们可以御风从群山的头顶上飞过去。” “人族呢?” “……是哦,先生这般说,群山确实给人族带来了极大、麻烦。” 柳临安真是佩服陈禅的转移话题:“先生,长生久视的炼气士,以现在灵气复苏没多久的现状,修为道行并不一定多么厉害。或许,恰好如先生这般。” “你这么说的话,你们姐弟也是长生久视的炼气士。” “我……”柳临安闭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不演戏,整个人还是比较寡言少语的。 吃了个肚子滚圆。 陈禅随手掬来山下的泉水,洗漱手和嘴。 “你们姐弟先行一步,还有一事我需要解决下。” “有什么可以我代劳的吗?”柳庆年热心问道。 他摇摇头:“你对付不了,你看你姐,十分听我的话,让她走,她就走。” 柳庆年赶紧追上自己的姐姐,回头喊道:“先生,我们去哪里等你?” “你们尽管往北面去找山海残界就是了,我定然寻的到你们。” “先生!您不会是随意找了个理由甩脱我们吧!!!”柳庆年担心喊道。 陈禅笑着大喊:“我想甩脱你们,还用找理由吗?” “是哦,先生连姐姐都能击败,想甩脱我们,确实不必找理由。” 注视两人的身影消失于群山中。 陈禅同样自原地不见。 他寻了块平整的土地落下。 既然答应了刁德光迁走这头地龙,那便做到做到。 何况,地龙翻身造成的灾祸,越是现代社会,伤亡就越多,毕竟人口太多,且聚集在城市内。 陈禅散去一部分真气,渗入地下,快速寻找地龙的踪迹。 能够做到翻身的地龙,修为道行一定到达了一个程度。 这种地龙隐藏的极深。 唯有要翻身突破境界时,才会渐渐浮出地面。 地龙身躯庞大,想找到它,不算难。 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陈禅识海内,骤然出现一具黑压压极有威圧感的黑影。 找到了。 只是这头地龙距离陈禅足足百里。 眉头皱紧。 难道地龙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提前跑出了百里? 还是刁德光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这头地龙虽说现在远离绣城,等到翻身突破境界时,就会迅速接近绣城? 有点意思。 陈禅握住得自泉城地下河的长剑。 电光朝露一般向地龙所在的位置掠去。 李太白有句诗。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在那个神州繁荣昌盛的大年代,陈禅偶遇寻仙的李白,相交甚欢。 两人都是酒鬼,喝多了后,李白说,陈禅是他此生见过最帅的男子,平常形容男子的诗歌全都不行。 唯有“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才能形容的了陈禅的英俊。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在仙境群玉山见到你,那么也只有在西王母的瑶台才能欣赏你的容颜。 离别之际。 李太白喊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行!!!!” 不错,和李白喝了一大院子酒水的陈禅,化名汪伦。 而后来,陈禅以此四句诗,悟出了四剑。 第一剑。 若非群玉山头见。 他实在生气,全身上下的真气磅礴汹涌而出。 滔滔不绝的剑意犹如斩碎了天门,让昆仑仙界里的群玉山,现身人间。 离开并不远的姐弟两人停下身影,遥遥望向这一剑。 柳临安不知怎地,浑身剧烈颤抖。 “庆年,倘若他在绣城时就以此剑杀我,我有启用玉佩的时机吗?” “姐姐必死无疑。”柳庆年极其肯定的说道。 柳临安长叹:“谁知人间竟还有剑修强大至此。” “就是不知道先生与哪位大敌交战。” “必然同样厉害至极的敌手。” 陈禅眼睛微眯。 高山的另一侧,一头土黄色的身影现身。 看见根本难以抵挡的一剑,想都不想,掉头就跑。 “跑?” 陈禅呢喃自问。 “我让你跑了吗?” 宛如心有灵犀,这一剑追上了土黄色的身影,将之立劈成两半。 再近一些,瞥了眼摔落大地的躯体。 “土蝼。” “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第二剑自然就是会向瑶台月下逢了。 一剑斩出。 此剑剑气怪异,仿佛描绘了一位身材婀娜至极的美妙仙子。 可惜仙子委实太杀气腾腾。 继而仙子又成狂猛碎山的剑气。 朝一侧斩去。 现在现身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脸惊恐无法理解的刁德光。 “先生为何杀我!!” 陈禅轻描淡写回道:“好计谋,诱我大意,埋伏四周,等我放松那一刻,你们倾巢而出杀我个措手不及。” “先生误会!” “误会?” 陈禅冷笑,“我思来想去,你们的计谋有一环是错的。” “晚辈绝不敢谋害先生!!!” “我跟你提过的成仙法,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过修炼完第一步的痕迹,后来发觉地龙远在百里之外,瞬间明白,什么红尘成仙法啊,根本就是障眼法,所为的,不过令我主动放下心。” 陈禅顿时大笑:“妙极,妙极!你们是我此次行走天下以来,最接近中计的一群东西!” 刁德光听闻陈禅言语,脸色急骤变换:“哼,陈禅!等我丹山赤水天回到人间,我家先祖自会再向你请教一下道法!” 陈禅操控这一剑慢了些许。 “芝麻大小的仇怨,你家先祖居然记到现在?” “若不是你,我等如何会远走域外?!你身在人间,哪会知道域外的枯寂?!此仇此恨,够不够把你碎尸万段,神魂永远镇压?!本想趁你修为道行远远没有恢复,我等出手斩杀了你,为各座洞天福地、莲花妙境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哈哈……怪不得,我寻思着当年你家先祖向我请教道法,我痛揍了他一顿,使他切身体会了一下,区区小事,不会记数万年。” 说完。 剑似极光。 斩向刁德光。 刁德光同样为金丹境初期的战力,抛开暗藏杀机,种种言语之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刁德光所说的趁人间封印之地解封时机,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并未诓骗陈禅。 但。 金丹境初期和金丹境初期,是有差别的。 例如陈禅的这一剑。 任凭刁德光使出浑身解数,照样一剑,将之斩出了百里。 大口吐鲜血不止。 第三百二十三章 桃花潭水深千尺 最新网址:刁德光背后有一女子出现,两手拖着他的后背,徐徐将自己的真气推进其体内,暂时镇压陈禅疯狂在刁德光体内作祟的剑气。 女子看着陈禅,轻声说道:“不愧是曾经天地的主角,不单战力强到可怕,就连聪明才智亦是人间罕见。” 陈禅呼出一口气,转换气机,笑道:“好家伙,你们当真动了大场面,你的金丹境初期战力又是从何而来?” 女子不以为意道:“仅仅金丹境初期的战力,我还不放在眼中。” “和刁德光一般无二,关外以前的封印之地陆续解封,在我们的眼里,这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除了将战力强行推高一个层次,又可占据磅礴天地大运,对今后的修行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 “陈先生,尚有一个疑问。” “你说。” 陈禅停在他们百米开外,眯了眯眼睛。 与其说只有女子与刁德光两人,实际上大地深处那头即将翻身的地龙不知不觉赶来,似乎在等待机会准备为陈禅准备毙命一击。 地龙的道行自然同是金丹境初期,只是地龙相比较刁德光跟女子,战力更高一筹。 借助厚土的力量,纵然陈禅有心杀它,也需费上极多手段。 “陈先生是如何肯定我们埋伏于你?” “简单,尽管你们隐藏自身气息的手段称得上极妙,然而刁德光说漏嘴了,使我加足了警惕之心。” 刁德光抬头看着陈禅,纳闷:“我说漏嘴了?不可能!!” 陈禅道:“其实从见到刁德光那一刻起,我就在纳闷他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借助传送法阵远离绣城,本不应该被找到。” “等他说请我斩杀即将翻身造成地震的地龙时,我还没有顿悟。” “之后我探查到地龙不光远离绣城,就算翻身,也不会威胁到那座城市,种种疑惑串联在一起,我就知道了。” 陈禅反手拍了下自己的后颈。 不多时,一只血红色的蝴蝶,翩然振翅。 “丹山赤水天的子母道血蝴蝶,可无声无息落进一人的后颈,是为子蝶,母蝶应在你们的手中,借着子母道血蝴蝶的神效,方才寻到我确切的落脚点。” “或许我和柳临安交战之时,你们趁我不注意,偷偷将子蝶放进我后颈的。” “是不是?” 刁德光冷笑道:“此般解释,太过苍白无力。” 而女子双眉紧皱。 子母道血蝴蝶除了追踪效果不可思议,隐藏自己的气息更是拿手绝学。 陈禅又怎么知晓他身上的子蝶的? 另外,确实地龙的位置是个大破绽。 然而委实没料到,陈禅走入包围圈,一剑就把负责冲杀的土蝼给斩了。 那头土蝼是必死的,但不应该死的那般轻易。 “先生多心了,说来说去,仍是先生的战力超出我们的想象。” “按照我们的计划,地龙泄露气息是引先生上钩的关键,土蝼来牵扯先生,我们三位从旁出现,将你斩杀。” 陈禅颔首:“是啊,那头土蝼的战力确实强悍,可惜不是金丹境,终究不是我的一剑之敌。” 旋即,他笑笑,“看来,此计划本应圆满无暇。” “称不上圆满无暇,倘若先生弱一点,必死无疑。” “唉,没有那么多如果。”陈禅摇头笑道。 其实,到了现在,讨论他们的计划完美或不完美,没有任何必要。 说到底,落到实处的照样是各自的战力。 他们战力比之陈禅强,任你是曾在天地留名的大能巨擘,仍然得死在四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手里。 事实是陈禅的战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一剑斩杀了土蝼。 再一剑把刁德光的战力给废了七七八八。 最后迫于无奈,女子和地龙全都赶来,放弃了布置好的辅助阵法。 结果已经注定了。 陈先生的金丹境战力,比他们三位联手都要强悍。 “我不明白陈先生的战力何以强大到此般地步?” 女子继续为刁德光调理伤势,一边问道。 陈禅举剑,开口道:“刚才你也说了,我曾是天地间的主角。” “相隔数万年,先生莫非仍是主角吗?” “天地依旧是那个天地,大道还是那个大道,变也未曾变,为什么我不是天地间的主角呢?” 女子大梦初醒:“原来先生摆平泉城大乱,一方面是守护泉城芸芸众生,另一方面是获得天地认可?!!!重新成为先生原来的主角地位?” 陈禅讶异瞧的她:“好聪慧,谢韬元没有看明白,刁德光亦是一知半解,没想到你觉察出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女子就不想和陈禅再交战了。 因为陈禅还没有施展他的底牌。 并非他自身修为上的底牌,陈禅的底牌有哪些,来自洞天福地的他们,早在家族长辈留下的古籍中背诵的滚瓜烂熟,怕的是陈禅作为天地主角的底牌。 “陈先生,我们能否就此罢手?” 陈禅霎时大笑,目光不善:“试问人间有杀了人,不追究其责罚的道理吗?” “先生杀了我们的人。” “我们没有伤害到先生。” “易地而处,只怕你们占据优势,便倾尽全力斩杀我。” “先生,您要明白,当初天地与昆仑仙界的联系断绝,是您逼的洞天福地远走域外,遭受数万年的孤寂折磨。” 陈禅冷笑:“区区小辈,怎能知晓当初复杂局势?” “照你这般说,我陈禅反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大恶人啦?” “在我们的眼中,陈先生确实该千刀万剐神魂永镇的大恶人。” 女子如实说道。 陈禅貌似情绪失控,哈哈大笑问:“你来自哪个洞天福地?” “回先生,小女子来自蓬玄洞天。” “蓬玄洞天,三十六洞天排行第二。”陈禅脸色冷了下来,“你家的老祖还活着吗?远古年代受的伤好了吗?” “拖陈先生的福,我家老祖尚且活着,远古年代遭受的重创亦是彻底痊愈了。” 她道:“陈先生下手好厉害,老祖常说,若非他是蓬玄洞天的主人,关键时候借蓬玄洞天避开了陈先生的一剑,只怕老祖和那些陨落在陈先生剑下的大能巨擘一样,不光身死道消,就连神魂亦被陈先生慢慢磨灭。” 女子听说过一件事。 大能巨擘极难杀死,即便斩杀了肉身,神魂也可长存,大不了重新等一具符合自己神魂的肉身,寄居于此。 尽管大能巨擘多多少少都掌握着斩杀同等境界的手段。 但是陈禅的手段,一定在其间名列前茅。 “哼,我在人间等那老家伙回来,再次大战,我肯定先斩断他与蓬玄洞天的联系。” “恐怕让陈先生失望了,以先生而今的修为道行,连垂听老祖的讲道都不配,遑论再与当初跟老者争锋天地啦。”女子不屑说道。 陈禅似乎很是诧异,问道:“你为何这般确定?” “难道是我看错啦?先生此时此刻并不是只有金丹境初期的战力?!!纵然给先生百年光阴又如何?!同样不是老祖的敌手。” “等到蓬玄洞天回到人间,老祖抹杀掉先生,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陈禅犹如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你啊你,倘若你活下来,回到蓬玄洞天问问你家老祖,他敢夸下海口百年后跟我既分胜负又分生死吗?” 大道恢复至远古之时,给陈禅百年时间,修为道行追上蓬玄洞天老祖有点难度,但大战不落下风,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好了,不多说了,到了送你们上路的大好时候。” “听好了,这一剑叫做,桃花潭水深千尺!!” 剑去。 剑光劈斩之中。 漫天飘散桃花花瓣。 脚下陡然浮现一座不知宽阔多远的湖泊。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潭? 岂是潭水,应是湖海了。 陈禅站在桃花潭之上,双目闭上。 心中有剑。 偌大天地之间,无处不是剑。 猝然,桃花潭炸成数不清的水剑。 自下而上。 疾冲向女子与刁德光。 刁德光而今被陈禅打落的战力,哪会是此剑的敌手,自知敌不过,干脆闭上眼睛等死。 女子怒骂一声刁德光。 收回双手。 竭尽全力冲杀斩来的剑气。 至于潭水化成的密密麻麻水剑。 有“人”为其抵挡。 果然,大地仿佛怒浪翻滚,一头长百里宽三十里的庞大地龙挤出地表,一头撞上数都数不清的水剑。 地龙未曾料到,水剑坚硬犹如天门,撞的它,摔落大地,生生砸碎了一座高山。 滚落在地,地龙翻了个身。 一时间,极为恐怖的地震出现在此地。 大地分裂,高山倾倒。 女子嘴角不断渗出鲜血,险之又险的化解了陈禅此剑。 至于长剑,刁德光眼见女子和地龙联手挡下了这一剑,刁德光哪还顾得上体内伤势,拼命攻打长剑,使之倒飞回陈禅的右手中。 地龙蜿蜒大地,朝陈禅爬去。 陈禅退上千里。 这一战打到现在,收手的话,其实他是赚的。 可他不想退。 关外封印之地解封,新出现的大地、高山、湖泊,至今没有人知晓究竟有多大。 有位高校教授说,现今的关外和以前的关内面积已然相差无几。 有人从山海关前往最北端,此人还是位真修,足足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陈禅退了上千里,对于地龙以及刁德光、女子来说,并不算远。 只算堪堪避过了他们的锋芒。 “锋芒?”女子苦笑,她现今哪还有锋芒。 叫做桃花潭水深千尺的一剑,即便地龙帮忙分担了半数威力,照样打的她经脉损伤,真气去了五分。 “火中取栗,现在是斩杀陈禅最好的机会,今后让他修为道行更强一点,我们再要斩杀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句中年男性声音响彻于女子耳边。 “好,便按照你说的做。刁德光,你敢惜死,我先杀了你。” “周姑娘,适才我是被陈禅打怕了,眼下想明白了,不杀他,我活不了,所以绝不会再害怕的不出手。”刁德光下定决心。 “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地龙爬向陈禅。 周琴弦与刁德光站在地龙的头部,迎战陈禅。 陈禅嘴角现出几缕笑意,“不把这头蚯蚓杀了,想来我是睡不好觉了。” 法天象地!! 霎时间,陈禅高达百丈。 手握巨剑。 望向速度极快爬来的地龙。 最后一剑。 斩来! 不及汪伦送我情! 剑意哀而不伤。 充满了将来再次相见的豪情。 剑光徐徐于天际绘制了一副画卷。 有人刚要乘船,忽然听完岸上踏歌声,此人饮一口酒哈哈大笑,待见到那人时,把手中酒水丢给那人,抱拳拜道,在下现今肚中的话语俱都在酒中,将来再见,在下的酒量肯定大涨,到时候希望汪兄不要因为饮不过我,痛哭打滚。 一剑自画卷中落下。 地龙厉吼。 周琴弦不知怎么,浑身战栗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刁德光绝望。 如此剑意,丹山赤水天从未记载过。 莫非陈先生新创的剑法? 法天象地的陈禅,尽管巨大无比,速度却快若眨眼。 他握着巨剑,挡下地龙的去路。 剑斩。 自画卷落下的剑,精准无误的插进地龙要害。 至于其他剑气,瞬间横扫周琴弦和刁德光而过。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 庞大的地龙身分两处,只是它的生命力顽强,迟迟不死。 刁德光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唯剩下周琴弦还活着。 她摇摇晃晃竭尽全力站直了身体。 陈禅散去法天象地。 来到周琴弦身前。 她看了眼左上方,西山经残界到人间的两位天之骄子柳临安和柳庆年已经赶来。 旋即微微抬手召来一阵狂风,席卷姐弟两人退五百里。 她低声说道:“陈先生战力之强大,实乃我辈难以想象。” “当初你的先祖与我交战,他做了完全准备,甚至找人助战,照样败在我的手上。要知道,你的先祖比我辈分高,比我修炼的年岁也长,我还未成名时,你家先祖就已是响彻天地的大能巨擘。” “我不明白,先生与我们同是金丹境初期的战力,为什么我们像是纸糊的一般,不是先生的一回合之敌?”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天地间的主角,既然为主角,如何和你们一般无二?” “我不信同境界先生杀我们如杀鸡宰狗。” “唉,好吧,不与你说,只怕你和刁德光一样,死不瞑目。” 陈禅开口道:“因为我是陈禅,我自修行起始,就已是难得一败。” 周琴弦仔细想了下,发现陈禅说的挺有道理。 人比人气死人。 他可是陈禅啊,搁在远古年代,一口吐沫星子就能砸死她的大能巨擘。 是能跟昆仑仙界半步大罗金仙角力的狠人。 “先生是如何发现子蝶的?” “请先生说实话,我快要死了,不想听到假话。” 陈禅沉默少许:“子母道血蝴蝶其实是一种追踪大术,我恰好会此大术,察觉不妙,搜寻身体,顺理成章就能找到子蝶。” “原来如此,适才先生没有说实话。” “说不了,因为此大术有关丹山赤水天的绝密。” “哦?” 周琴弦眯了眯眼睛。 “绝密?丹山赤水天这座洞天福地还会有什么绝密?” “你想知晓?” “想。” “凑过脑袋来。” 陈禅于她耳边轻语了几句。 周琴弦顿时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她双唇哆嗦,万万没想到丹山赤水天还有一层这般的大密。 “说完了,你该上路了,放心,我不会磨灭你们的三魂七魄的,该轮回转世就去转世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轮回转世?呵,先生真会宽慰人心,天地灵气复苏,受到冲击的第一位就是那轮回转世之所,我差点忘了,现在轮回转世之所,和先生存在莫大联系。” 说完,周琴弦宛如想明白了一件大事。 “不会……不会轮回转世之所,是先生故意……” 陈禅惊讶周琴弦的想法,她是首位提及轮回转世之所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说出口,此为我给洞天福地的老东西们准备的一件厚礼。”ъiquget “那么……那么……” “无妨,泰山底下废弃的地府,整理整理还能用。” “先生是要再造远古年代?”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想能多保护一人便多保护一人。” “……” 周琴弦双目失神。 太恐怖了。 “最后一件事想问问先生。” “说吧。” “东海海底是不是镇压着一位远古大能?” “差不多。” “敢问先生,究竟是哪位大能居然使得先生束手无策,只能选择镇压!” 陈禅又凑在她耳边说了个名字。 周琴弦苦笑。 她原以为人间的老东西也就陈禅,实在料不到,明面稍稍起了涟漪的人间,背面早已狂风骤雨。 就算是陈禅也得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以他如今的道行,一个不慎,依旧身死道消,万事皆休。 “晚辈祝愿先生大计可成。” “借你吉言。” “劳烦陈先生送我一段路程。” 她说完。 陈禅干净利落的斩下其头颅。 三魂七魄摇摇晃晃冲向云霄。 陈禅低声念诵往生经,为她送行。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又有何人能够知晓,那时那刻的汪伦,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李太白,低声念诵往生经呢?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此地有十里桃花,万家酒店……” 陈禅眼神恍惚。 之后问将死未死的地龙:“为何和域外修行者狼狈为奸?” “先生眼中我们是狼狈为奸,我等眼中,我们志同道合。” “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杀我?” “先生有所不知,我乃山海残界异种,恰逢天地动荡,我所在的山海残界疾速靠近人间,我便自一隐秘通道来到人间。” “那便好好修炼就是,何必杀我?” “既然先生起行去那山海残界,里面尚有我子嗣,势必难逃先生毒手,不如先联合域外炼气士斩杀了先生,也能救下我之子嗣。” “你知不知道我曾答应一头地龙,不杀地龙?” “先生杀了我,一切都晚了。” “倒也不算,我与它说,只要后世地龙不主动招惹我,我会放它们一马,就算即将翻身危害百姓,也会把它们迁移到另外的地方。” “唉,我已无活路,求先生到了那处山海残界,不要杀我的子嗣。” “你的子嗣住在何地?” “其中有两头地龙,习性自由,无法无天,它们俱都是我之子嗣。” “原来如此。”陈禅颔首。 原来它知晓自己的子嗣做的太放肆,陈禅遇见,十之八九会把它们斩杀了,它才会想要提前斩杀陈禅。 “那处山海残界有何来历?”陈禅问道。 地龙倒是严辞诚实:“回先生,那处残界本应属于一处稍大的山海残界,只是其中两尊神明大战,他们太厉害了,打的山海残界愈加四分五裂,这一块山海残界好像被人利用了,提前数十年接近了人间。” “要不是那叫做周玄意的男人坐镇,只怕此块山海残界已然和人间勾连,幕后黑手也已得逞。” “听你言语似乎怕周玄意?” “没谁不怕周玄意的。” “哦?” “先生有所不知,周玄意仿佛和关外一地深深绑定在一起,我等看他,宛如在看偌大的关外大地。” “你说的可是真事?” “字字为真,绝无一句假话。” “如此就好,你的两位子嗣,将来我遇见了,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感谢先生,我死而无憾。” 地龙顿了顿:“先生,还有一事相求,只因我的生命力委实顽强,陷入半死不活的绝境难以自拔,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使我解脱。” 此头地龙已是必死无疑的,不过此刻半死不活,徒然遭受无穷无尽折磨。 陈禅再斩一剑。 直直斩断其生机。 瞬时,一切安静下来了。 唯有附近沙土从断山残壁唰唰唰滚落的声响。 自从到达金丹境初期后,陈禅尚是首次全力以赴的大战。 他收回长剑。 不禁呢喃自语。 “我的战力,比无数年前突破到金丹境初期时,强了不止一筹两筹。” “难道马上到来的天地大劫,同样是我登高望远的契机?” 陈禅负手仰望高空。 登高望远啊。 真正的一览众山小。 到了那一步,再造人间,再造昆仑仙界,又有何难?!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三章桃花潭水深千尺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最新网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山君 最新网址:这一场大战从头到尾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事后想想。 陈禅知晓这绝不会就此止步,那些来自排名较高洞天福地的修行者,会一次次趁着他的修为道行和他们差距不多,联手绞杀他 洞天福地、莲花妙境远走域外,山海年代驱逐凶兽,每一次大事的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并且,泉城一战,陈禅已经暴露了。 尤其是谢韬元没死,肯定会把他的底细广而告之。 只是陈禅足够强大,又来到关外的消息十分隐秘,现今才会只有土蝼、刁德光、周琴弦、地龙。 等到将来陈禅的名声渐渐于关外传开了,知晓陈禅背景的人,必然一波又一波的袭杀他。 但陈禅都没料到,经过这一战,他的金丹境初期战力居然比之刚走上修行路时更加强悍。 没有金丹境初期的境界,光靠战力,足以做到一力降十会。 陈禅眼睛眯了眯。 看来灵气复苏带给自己的好处,自己也未曾深入的想一想。 “先生!您……您没事吧。” 适才的大战,纵然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和陈禅交战的人物,还在柳临安、柳庆年之上。 所以柳庆年急急赶来,第一时间询问陈禅身体状况。 若先生能在此般围杀里,尚且当做无事发生。 他跟姐姐其他的念头就不要想了。 老老实实在陈禅面前虚心请教吧。 陈禅弹出一缕真气,把身上的污垢悉数洗去,笑道:“我没事,这一场大战打下来,和舒筋活血相差无几。” “……” 柳庆年仿佛变成了哑巴。 此等要将四面八方山川打碎的大战,对先生而言,仅仅是舒筋活血? 柳临安问出关键:“后面出现的三位修行者,是不是全都为金丹境初期的战力?” “不错,他们借着关外解封之地现世的契机,巧取豪夺爆发的天地大运,寄此把战力生生推到金丹境初期。” “请先生传授我和弟弟此法!” 柳临安放下自己尊严,旋即给陈禅跪了下来。 柳庆年稍稍呆了些许,马上和姐姐那般,双膝跪地,极其恭敬……以及希冀。 半步金丹的道行却拥有金丹境初期的战力。 谁人不想? 谁人不想要较其他修行者多走一步,好抢占先机? 尤其是关外,大家都明白,即将到来无法想象的大战! 得到消息更多的人,且知道,就连关内京城的一众修行世家,也派遣潜力族人悄悄赶来了关外。 那可是京城的修行世家啊! 所谓天子脚下人命贵如金,绝非一句空话。 人命如此,何况修行世家了。 不客气的说,就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有一个算一个,底蕴一定远超世人想象。 即便他们拥有特殊方法维持金丹境界与战力的祖先,众人也不会惊讶。 陈禅低头看着尊敬跪地的两姐弟。 叹了口气。 并非他不想将此法传授给他们。 实在关系甚大。 刁德光和周琴弦一个来自丹山赤水天,一个来自蓬玄洞天,这两方洞天世界,纵使在远古大能巨擘遍地跑的年代,亦是高贵显赫无比。 不然,两方洞天的老祖都与陈禅有旧,他却没有作出多余的举动呢? 和排名靠前的洞天福地有所牵扯,那才是真真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万幸天地人间的洞天福地,甫一察觉人间和昆仑仙界的联系被人斩断了,马上自我放逐。 不是如此,上古年代,大能巨擘将整个人间打成废墟,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泉圣地多厉害? 到最后,仍然只剩下了两位女祖苟延残喘迄今。 如此显赫的背景,方才会此法,强行提升自己的战力,就知道此法多么的干系甚大了。 至于地龙,它是山海残界里的异种,血脉遗留先祖的记忆,也说不定。 陈禅未曾第一时间拒绝。 他问道:“你们真的想学?” 柳临安抬起头,绽放光彩的目光仰望陈禅:“先生,您连那般罕见的术法都能传授给我,何不送佛送到西,让我与弟弟将战力提升到金丹境初期,我们在先生的身边也好为前辈助一臂之力。” “是啊,前辈,请您成全我们姐弟吧,姐姐在绣城和你交手一场,实在她不知好歹,不清楚先生真正的本领。而今我们明白了,正所谓达者为师,我们姐弟愿意成为先生的弟子,求先生收下我们!!!” 两姐弟好话说尽。 一向敬重柳临安的柳庆年,情不自禁贬低自己的亲姐姐。 只是为了学会强行提升战力的法门。 陈禅叹了口气:“你们暂且等等,待我将此法的前提说完整,你们再选择是不是要学。” “请先生指教。” 陈禅道:“此法貌似走的是光明正大的路子,实则为窃取天地大运收纳己身,用不和世俗同流的手段,将自身的战力瞒天过海,提升一个层次。” “曾经……我看过一本古籍,靠此法,远古年代还有人自点卯境将战力提升到元婴境,横跨数个大境界,成为真真正正的天地大寇。” “那人的下场亦是凄惨,被天地大道察觉后,降下唯有顶尖大能巨擘才能抵御的雷劫,活生生磨灭去了前生今世,更别提轮回转世了,三魂七魄都被劈成了纯粹的灵气。” “不过,你们以此法提升道行,没那么严重。照我看,关外的封印之地尚且没有全部解封。哦,是啦,另外你们要知道为什么会有封印之地,还是因为……” 陈禅眼神略微恍惚。 人间委实太大了。 大千世界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山海残界回归,洞天福地、莲花妙境等等小世界融汇人间,再现远古年代时的人间风采,神州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仅仅是人间九州里的小角落。 断绝与昆仑仙界联系,防止仙人干预人间、洞天福地等等远走、驱逐山海残界、再将人间绝大部分地方封印住,如此,才能让大道彻底缺损,炼气士修行上限被死死的压住。 末法时代加速降临。 按照他们的计划,末法时代会是人间最后一个时代。 天地之间,是人类的主场。 不会再有修行者大怒之下,毁城灭国。 可惜啊。 末法时代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 旋即便是天地灵气复苏。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也没成功。 “是为了迎接末法时代。” “封印之地解封,必然伴随着大道给予的大气运,气运这玩意儿,运用的好就会得到莫大好处,不会用,如三岁稚童持金过市,唯有坏处没有好处。” “以此法,用封印之地解封当做契机,然后窃取气运,提升战力。” “就产生了因,果会报在你的血脉还有未来上。” “比如我所杀的一人是蓬玄洞天的周琴弦,她窃取大气运提升战力,果报便会降临在蓬玄洞天。呵,你们可知蓬玄洞天是什么所在?其中的大能巨擘有多少?区区果报又怎会在乎?” “至于另外一人,刁德光,来自丹山赤水天,同样为排名靠前的洞天小世界,当然亦是不会怕果报。” “这头地龙为山海残界异种,听它说是来自周玄意镇压的山海残界,那处残界本就被打的四分五裂,还让人利用,即便有果报,它不会在乎的。” 柳庆年笑了。 “先生,我们不怕,西山经残界神明以及凶兽诸多,我们的祖辈为了活下去,同样出现了不少大能巨擘。” 陈禅挥了挥手:“让我说完。” “是。” “看似比别人多走了一步,且是窃取天地气运做到的。” “请问,民间的那句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们没听过吗?” “这可是借走就不还的脏事。” “别人都在大道的压制下,修为道行最高不过半步金丹,你们却有金丹境初期的战力,等到大道趋于完整……” 还没说完。 两姐弟的脸色就苍白了。 他们显然回过味。 就像是借助提升道行的丹药,表面看确实道行很高,然而再要突破境界难之有难。 “慢,有慢的好处,会将道基打的坚实,若是我将此法传授给你们,你们必然有样学样把战力提升至金丹境初期,你们姐弟的资质是必然成为金丹境修士的,纵然元婴境,亦不在话下。” “如果你们因为我传授的法门,困在金丹境突破不了元婴境,请问,你们会不会怪我?” 柳临安结巴说道:“不……不会……不会……不会的,请先生放心。” “我看未必,人心是随着时间与事情变化的。”陈禅笑道。 柳庆年不解问道:“那来自洞天福地的他们就不怕困在金丹境突破不了吗?” 陈禅缓缓摇头:“你想的太浅了,我说过了,他们来自洞天福地。” “请问,你们的祖辈,能和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比吗?” “不……不能。” 陈禅失笑道:“仙人……呵呵……仙人境界的炼气士,要我说,就算西山经残界的仙人大能巨擘去往排名靠前的洞天福地,照样得俯首恭谨,不敢逾越一步。” 大能巨擘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面装。 临近末法时代时,安命境的修行者就足够自称大能巨擘了。 山海年代,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羽化境,以及更高一层次的炼气士,也能称为大能巨擘。 倒是远古年代,区区羽化境,确实为人间的顶点,但也只属于大能巨擘的底层,算不上中层,更算不上顶尖大能。 就像是到了化神境,就可以自称是大能了,不过是底层中的底层。 “那……先生您……”柳临安问。 陈禅奇怪的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至于我的战力,其实这战力并非我强行提升的,而是七十二口泉池以及地下河送给我的,彼时,莫说战力了,同样拥有金丹境的境界。一直待在泉城的话,金丹境会保留下来,直到大道允许金丹境炼气士存在,就可以四处走动了。” “……”柳庆年彻底无语。 他们姐弟两人,仍然看低了陈禅。 原来泉城大乱,陈禅于其中的作用,关键到了这般地步。 就连七十二口泉池和泉城底下的神秘地下河,都给陈禅送境界。 “像我这样成就的战力,根据我读过的古籍上记载,应该是沙滩上建立楼阁,经不起大点的一阵风吹。” “奇怪的是,三位拥有金丹境战力的修行者,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我想到你们姐弟赶来,也未想明白其中的因果。” “倒是有所猜测,仅仅是猜测罢了。” 柳临安问道:“那么,先生的真实战力到达何种程度?” “到达了何种程度嘛?”陈禅声音低了下来,“或许刚跨进金丹境中期的程度。” “……” 两人无语。 这也太恐怖了。 天地大道不允许金丹境修行者出现,有人以旁门左道投机取巧把战力提升到了金丹境初期。 先生倒好,被神物送了战力,还没有半点副作用。 羡煞姐弟两人。 “先生不开心?”柳庆年说道。 陈禅笑了笑:“还行,这人间没有多少事能够令我开心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你们姐弟做好选择了吗?” 柳临安欲言又止,最终仍是说道:“我们姐弟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吧,趁着人间灵气复苏凭借自身的机缘,慢慢积累,期待将来鱼跃龙门的时刻。省得步子迈大了,伤筋动骨。” “嗯,你如此想,极好。” “你呢?柳庆年?” “我听姐姐的。” 自从陈禅说强行提升战力会有副作用,柳庆年就打消了所有想法。 毕竟先生也说了,他们是肯定突破金丹境的,就算元婴境,也不是不可能。 何必急于一时呢? 另外,他们从小生活在西山经残界,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修行根基打的极为牢固,纵使“风吹雨打”一样不怕。 慢慢来,自然而然就会成为金丹境的修行者,不用急,按捺住自己的性子。 “那就起来吧,你们给我跪着,使我特别不舒服。”陈禅笑道。 柳庆年搀扶起姐姐。 他嘻嘻哈哈的笑道:“先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先生真的知晓此法?” 柳临安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陈禅留下一句:“爱信不信。” 随即,独自往北走去了。 柳庆年呢喃说道:“先生的聪慧才智实在让人害怕,要是打肿脸当胖子,岂不是我和姐姐的一跪,反而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柳临安说道:“稍后我把先生传授给我的法门告诉你。” “不必了吧,姐姐。” “当我将此法传给你,或许你就明白先生是真的懂。” “……” “姐姐不必安慰自己,好啦,我们不必纠结此事,还是快追上先生吧。” 地龙庞大尸首留在背后。 其鲜血早已把土地浸染的一片血红。 此处离绣城很远,距下一座城市,也有不少的距离。 恐怕他们的尸首,白白便宜山间猛兽了。 大概会有几头猛兽得到大好处。 吃下他们的尸首。 少说也能打开灵智,有了像人一样思考的能力。 陈禅的面前就是一座高三四千米的山。 实际上在关外新出现的封印之地里,三、四千米的山只能算是小家伙。 快速登上山巅。 更远处,一座山犹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 估摸着得有上万米。 这可是关外啊,不是大西南。 柳临安和柳庆年站在他的背后。 “先生看什么呢?” “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 “当初我来关外走一走的时候,哪会有上万米和云霄接触的高山呀。” 陈禅感慨道。 之前京城有争论,是否重新在关外修建道路。 他们多想了,就凭而今的状况,修建全新的道路简直痴心妄想。 “先生你看!!!” 陈禅早已留意到了。 那上万米高山的附近。 仿佛出现了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山川、鸟兽应有尽有。 “那是……” “封印之地。” 不过多时。 海市蜃楼好像摔在地上的瓷器。 支离破碎。 他们距离那海市蜃楼尚且有一段路程,就能听见雪崩般的呼啸。 转眼间。 又一处封印之地,解封了。 就在万米高山旁边。 迅猛快捷的狂风,吹的草木尽皆压低了身子。 陈禅在身前以真气当做屏障。 狂风撞上屏障。 竟像是强大的修行者全力一击。 陈禅不禁后退一步,闷哼了一声。 “先生!” “我没事。” 一道目光似乎从新解封的封印之地里出现,扫来扫去,最终放在了陈禅的身上。 莫说陈禅了。 柳临安和柳庆年不知不觉头皮发麻,宛如被无可阻挡的猛兽注视。 “那是什么?” 风又来。 再一次撞上真气屏障。 屏障陡然碎掉。 “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先生小心!” “嗯。” 陈禅御风前行,他倒要看看新出现的凶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很快就到了万米高山的山脚。 越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来到了一处峡谷。 峡谷之下水流湍急。 至于凝实陈禅的目光,却在峡谷的尽头。 直行。 峡谷尽头是片竹林。 竹林里,每根竹子源源不断流出水,汇聚成了流在峡谷中的湍急河水。 “凡人,跪下!” 陈禅无动于衷。 “再说一次,跪下!!” 陈禅绕着竹林行走,后,干脆闯进竹林。 “找死!!” 猝然,狂风大作。 明明身在竹林之中的陈禅,看到所有的竹子悉数远离他。 下一刻。 风到了近前。 风里夹杂着锋锐的真气。 像是要把陈禅碎尸万段。 尽管刚打过一场大战,陈禅的真气只损失了十之一二,面对接下来的强敌,犹有余力。 起剑。 剑光如把所有春天的“明媚”汇集到了一块。 不仅仅阻拦住了狂风,还将风势分化引导,席卷回去。 “好手段,听死去的父亲说,人间的修行者绝不能小觑。” “我大意了,仍旧不将修行者当回事。” 陈禅御风直行几公里,终于看清了要见的“人。” 那是头似人一般盘坐的猛虎。 身在山里的猛虎,又叫山君。 此头山君,为陈禅见过修为道行最高的一头山君。 猛虎从打坐中起身,挥手击碎席卷过来的狂风,看着陈禅:“我只是遥遥看了你一眼,你便不管不顾杀了过来,是不是欺人太甚啦?” “久在封印之地,竟能学会人族之语,不知你的父亲是何等的山君。” “哈哈……山君……山君……山君,真是许久没有听见这两个字了。” “不怕告诉你,我的老父油尽灯枯坐化在了天地中,正是因为他的坐化,这片封印之地才会解封,不然,老父会等到我修炼到了元婴境,才会使我现世。” 封印之地并非无法修行。 例如眼前这头人形猛虎所说,它的老父明显把此处封印之地当做小世界祭炼。 可惜封印之地不像是李思那处残界,终究属于大天地。 纵使猛虎的老父在祭炼小世界上,取得了一些成就,它一死,生前耗费的所有功夫立即化为乌有,重新让封印之地融入外面大天地。 “无限逼近金丹境。”陈禅看着白色的猛虎,“然而战力相当于金丹境初期,甚至比以前年代的金丹境初期修行者还要高强,你果然是天生异种。” “好眼光!” 猛虎哈哈大笑。 “我与老父本就是虎族里的异种,老父曾说,就算碰上山海年代的有名有姓的凶兽,我们也不怕。” “好大的口气。” “哼。” 猛虎往前走了一步。 霎时地面波动。 好似地龙翻身。 “既然你来了,就拿你当我的靶子,试试苦修多年的功夫如何。” 陈禅倒是无所谓。 猛虎的战力,也就相当刁德光的水平。 想找陈禅的麻烦,自讨苦吃。 猛虎不管青红皂白,虎啸一声,直直朝陈禅冲了过来。 没有杀气,似乎只是单纯的比试武力。 陈禅说道:“你不持兵器,想靠蛮力取胜,也好,我不用剑,就与你比试蛮力。” “哼,瞧你小胳膊小腿的,建议还是拿上手里的破剑吧。虽说这柄剑给我很不好的感觉,在我的虎力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陈禅让它说的哈哈大笑。 收回剑。 和猛虎一模一样,似横冲直撞,狠狠的往前撞去。 这一撞。 地面霎时裂了十数道深深的巨大裂痕。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四章山君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最新网址: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间宠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五章人间宠我不愧天生异种。 这一撞,饶是陈禅也被撞了个七晕八素。 庞大到好似永无止境的真气,直接把十里内的草木毁的干干净净。 那处玄奇的竹林,亦是在两人的蛮横撞击下,顷刻荡然无存。 峡谷中的水,趋于断绝。 人形猛虎后退十里,直到两人真气波及范围边缘。 它死死盯着陈禅。 “好大的力气。” 陈禅原地不退,晃了晃脑袋,咧开嘴笑道:“痛快,再来。” 人形猛虎身高两米开外,粗胳膊粗腿,与一座铁塔无异。 陈禅于它面前,仿佛是位稚子。 然而,结果就是区区稚子把人形猛虎给撞出了十里地。 猛虎犹如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想来也是,久在封印之地,老父教导它的修行,满口说道,以它的资质,将来封印之地解封,一定在人间闯出偌大的名头,近乎无人敌。 谁曾料到,甫一解封,便闯来了一位年轻人,径直选择与他对撞,引以为傲的体魄居然不是年轻人的对手。 看着陈禅甩开臂膀大踏步的奔袭而来。 猛虎虎啸阵阵,惊天动地。 自然不会落于人后。 更加毫无保留,把体内妖气悉数汇聚在体魄上。 他们就像是穿破大气层,即将砸到地表的陨石。 轰然撞在一起。 这一次。 陈禅后退了三步。 人形猛虎倒飞去二十里。 重重砸在地面。 它竭力半坐身体,看着真气与妖气混杂在一块,激荡升空,炸成绚丽多彩的光幕。 万米高山静静俯瞰,宛如老父口中神话时代的神祇。 猛虎摇摇晃晃起身。 周身上下忽地裂出数十道口子,鲜血直流。 它不服。 山中老虎,称为山君。 既然是山君,便该有一山之君的样子。 妖气骤然凝聚于身。 它拿出了自己的兵器。 残月般的大刀。 刀背极阔。 此刀乃是它这一族世代相传。 从父亲的手里,传到了它的手中。 另外,猛虎自幼把玩,传承极是顺利。 挥舞了几下。 不多言语。 大跨步,瞬间落在陈禅近前。 从上至下,恶狠狠的想要将陈禅立劈成两半。 妖气于它身后二十里,凝聚成猛虎,状态凶恶,择人欲噬。 陈禅眯了眯眼睛。 这头猛虎现在倒是起了杀心。 只是此杀心源于争强好胜,绝非无缘无故就要取了陈禅的性命。 实则,当它察觉到猛虎时,就清楚,它的修行走的是正道路子。 压抑兽性,感悟天心。 以一颗兽心渐渐与大道相合。 古往今来,能成就大境界的妖族,半数走的是这种路子。 陈禅起了手下留情的念头。 暂且避开来势凶猛的一刀,不与其争锋相对。 然后退五十里。 手握长剑。 猛虎的修为道行当真不俗。 就在陈禅避让的过程间,它的一举一动,竟和陈禅颇为相近。 陈禅退,它便跟。 他们的速度快若眨眼,一系列举动皆在电光朝露间。 当陈禅握住长剑。 第二刀照着它的脑袋又劈了下来。 猛虎心知此刀比第一刀胜算更大,不顾一切的逼出体内妖气,势要立劈了陈禅,分出个高低。 剑光蓦然大炽。 亮的程度,使得猛虎情不自禁闭上双眼。 刀势渐缓。 旋即,就是刀与剑的碰撞。 若非陈禅手下留情,此剑可直捣黄龙,果决了断猛虎大好、性命。 剑,险之又险的擦过猛虎脖颈,剑气的目标居然是它背后的妖气所凝的凶虎。 剑气将之搅碎。 反观猛虎,一招之差,就已落败。 没了妖气所凝凶虎,它的气势瞬间一降再降。 自知第二刀再强撑下去,不过身死而已。 倏地压制心中鱼死网破的兽性,一退千米,又退千米。 剧烈喘着气。 见陈禅持剑凛然不动,不像是趁胜追击的境况。 它缓了几口气,瓮声瓮气问道:“你看出我的招式来了?” 陈禅颔首,不以为意笑道:“那头妖气所凝的凶虎只要存在,我就伤不到你,相当于凶虎为你承伤,你自己尽管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我所说的,是不是?” 猛虎惨然一笑:“你真的不是寻常人,居然看出了我的家传绝学。” “然而,看出是一回事,一剑将之斩碎另外一回事。” “体魄上我不如剑,兵器交手之间,我亦不如你,就连你的剑意,稍稍感知,似临寒冬。” “阁下究竟是谁?于而今的人间绝不会是无名无辈之人。” 陈禅绾了个剑花:“还没打完,继续。” “阁下是要羞辱我吗?” “远远称不上羞辱,只是见你修行之道感悟天心,想帮你一下。”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此是家父时常挂在嘴边的言语,我不相信初次见面,阁下就会毫无所求的助我修行!!!” 陈禅笑了下,不回。 仗剑前行。 之前对付刁德光等人的剑招,杀机无穷,一旦用出,必饮人血。 他换成了地煞七十二大术之一的《剑术》。 剑术,如此大术,能极尽减少剑招中的瑕疵,又可增强威力,通感剑道,并且剑术亦是有招式,其中招式尽管比不上另外那些成名数万年的剑招,再如何说,也算大术里的一种。 陈禅往前在泉城传授给谢镜花剑术,剑术里的招式在其次,关键在于少些瑕疵,以此大术多多感悟剑道,明白她手中所握的三尺青锋,每一次挥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没有意义,是否还可以更强,可不可以经此一战在剑道上再走一步…… 当初陈禅踏上修行路,决心成为一名四海逍遥、红尘不挂身的剑客时,师傅就说,先将地煞七十二大术中的剑术,修炼至化境再提其他。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面对陈禅的这一剑,猛虎怕了。 它忽然明白,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死死困缚于牢笼中的囚虎,任凭虎啸,终究难逃一死。 往年和家父苦修的那段岁月,而今想来,竟是徐徐在淡忘。 好像它出生下来活过的这么多年,全都是虚度。 没有任何意义。 “山中无甲子,今夕是何夕?”猛虎呢喃。 剑气凌厉到可以把他五马分尸。 直到十丈内。 它猛然醒悟。 生于天地间,尽管为妖族,但也堂堂正正来过,即便无人知、无人奠,可天地知、山林祭。 虎啸! 这一声虎啸少去了山君的王者霸气,多了平静淡然,对红尘的看开与谅解。 虽说仍是得死在此剑之下。 但猛虎心间的莫名恐惧,悉数化解。 坦坦荡荡迎接死亡。 不失为一种惊天勇气。 剑气触摸到了它的额头。 猛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而是像父亲那般抚摸。 陈禅的这一道剑气,成于湮灭杀机,落于春雨无声。 剑气彻底消散后。 猛虎早已泪流满面。 从它现身人间,感受到附近有奇怪的气息,施加注视,小心翼翼观察来人的一举一动。 再到陈禅独自起来,它起了争胜之心。 最后落败此剑,感触良多。 不过是在短短时间之中,不过是在天地大势洪流裹挟之下。 老父没来得及看一眼朝思暮想的人间故乡,临死前还念叨着,人间有剑仙、妖仙,山林广阔,无穷无尽,我辈族人放归人间,自能潇洒惬意的奔走群山老林。 而自己站在不是封印之地,而是人间的土地上,仰望边际不知处于何处的天空。 雄心壮志忽然比之前愈加的豪迈、坚定、夯实。 它收回所有的妖气。 一步步走向陈禅。 陈禅收了剑,看猛虎的模样,心知他比自己预想,收获的更多。 修为自然可以一步步提升,相对于天之骄子而言,修行是吃饭喝水睡觉,不难。 难的在于天道感悟,以及道心的磨砺。 猛虎为天生异种,修行路走的又是正道,杀它,陈禅不忍,何不稍加提点它一下,使它的修行路走的更加顺畅,且感激自己、善待人族? 走到陈禅的跟前。 壮硕的人形猛虎双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同样是那一剑,它明白,跪于人并不是羞辱憋屈,只要它心中的高傲还在,照样是群山中的山君。 君子不假于外物,而事关一心。 心静,则万事静,心乱,天地纷扰、无一处静谧之所。 “虎山,感谢先生的授道。” 名叫虎山的猛虎,垂头,尽量使自己的腔调不那般粗犷。 陈禅笑了。 想来虎山是知晓自己的心意所在。 没关系,他等着虎山接下来的虎。 “先生是我的修行恩人,因先生是人族之身,从今往后虎山会善待人族,时刻感念先生的传道受业解惑。” 得到了虎山的答复。 陈禅一句话也没再说。 转身离去。 刚刚走出他们大战余波毁坏的范围外。 突然回头看了眼。 虎山仍是跪在地上,垂着砂锅大的虎头,恭送陈禅离开。 四面八方让真气、妖气肆虐的寸草不生。 就这样离去总归是欠缺些意思的。 陈禅深呼吸了一口。 接下来的事虽然不是力气活,可劳累程度不输前者。 一身真气毫无保留的尽出。 真气散于地面,落在毁坏徒剩根茎的树木竹子上。 一时间。 春回大地,万物勃发。 虎山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重新生出碧绿小草,树木快速生长,竹林似乎得到上天垂青又成原本模样。 竹子中哗哗流着水。 汇聚于此。 峡谷底部,河水一如往年。 等到一切变回他刚来时的样子,收回真气。 真气不仅未曾减少,甚至到达巅峰。 陈禅心底默念一句。 人间宠我。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五章人间宠我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先生真乃奇人也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六章先生真乃奇人也虎山直到陈禅不见身影,方才从容起身。 经过一场貌似你死我活的大战,虎山得到的好处难以想象。 现在体现不出,等到它的修为再度提高,立即彰显陈禅给予它的好处是多么的慷慨大方。 “先生真乃奇人也。” …… 柳临安和柳庆年遥遥看着那处新解封的封印之地。 虎啸惊天动地。 显然是头得道的虎妖。 先生的剑气更是直冲斗牛,好似要把天上的星辰斩下来。 “姐姐,我怎么感觉跟着先生,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柳庆年低声说道。 那头虎妖所展现的战力,远在柳庆年之上,当然,这是在不动用身上半仙器的前提下。 要是使用半仙器,或许柳庆年与虎妖会有艰难的拉锯战,但是最终获胜的一定是他。 而柳临安不必多说,不使用半仙器,虎妖都不是她的对手。 作为西山经残界的天之骄子,柳临安的战斗经验,绝非虎妖这种困于一地,只是埋头修行的妖物可比。 “你和虎妖交战,觉得自己能胜吗?”她问弟弟。 柳庆年笑了,“姐姐,你为何不信任我呀,尽管现在看虎妖的道行在我之上,又是天生异种,最差的情况我们能打个五五开,但虎妖的战斗经验不如我,它一旦犯错,我就能抓着它往死里打,一定不会给予它任何的喘息之机。” 柳临安点点头。 弟弟说的,与她想的并无出入。 他们从小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虎妖天生异种,放在西山经残界之中,便登不得台面了。 那里的天生异种应有尽有,即便天生神明的强大妖兽,照样不缺。 天生神明啊。 很难想象他们生来就拥有强大的真仙战力。 等到成熟了,战力又会跃升。 不像人族,唯有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攀岩修炼。 “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我说你我跟随着先生,前途远大。” 柳临安点点头。 的确,笼罩在先生身上的迷雾,她委实看不清。 犹如一潭幽深的潭水,想要看清潭底,非得纵身一跃进入冰凉刺骨的潭子里,只是谁又知晓潭水之中是否隐藏着其他难以匹敌的凶险啊。 “先生身上的秘密多如牛毛,所会的大术,教给我一鳞半爪,便受益无穷。” “在绣城时先生跟我大战的场面,你是历历在目,彼时我问你,你没回答我。” “现在我想继续问你一问,若你我联手启用半仙器,能不能和先生……打个平手?” 柳庆年陷入沉思:“不能,先生早已展示过了,轻易便把你的半仙器抢夺走,且瞬间掌握,召唤出了镇压在玉佩之中的凶兽朱厌,而且那头朱厌,不可思议的对先生言听计从。” “尽管我的半仙器里同样镇压着一头山海凶兽,保不准一样会易手于先生。” “到时,没了半仙器的战力加成,我的姐姐呦,咱姐弟俩可不就成面团子任由先生拿捏了嘛。” 柳临安大笑数声。 不再说话。 再过半个小时。 陈禅悄无声息的现身在他们的前方。 两人察觉他走时真气尚且不算充盈,去交战了一趟虎妖,回来后真气居然处于全盛状态。 也不知先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人连番大战,就得休息补充真气。 先生好似以战养战,越来越厉害。 柳临安感觉自己有些不能接受。 即便西山经残界那位公认的下一任族长,年轻时也未曾强大到如此不可理喻的地步。 是的,西山经残界的人族聚集成一族,族长拥有年纪限制,年纪一到,不管他带领人族作出了多大的功绩,必须退位让贤。 否则,贪念族长之位不退,便会有祖辈强者出现,逼的你退。 而下一任族长现今才是中年人状态,仿佛此人出生后就会修炼,极短的时间到达琉璃境后期,在那块容许真仙存在的天地,突破金丹境犹如打了个盹,元婴境更是不在话下。 如果人间大道容许金丹、元婴境炼气士存在,柳临安肯定先生早已是元婴境修士了。 “走吧,让你们久等了。” “先生,明明大战结束的早,为何现在才来?”柳庆年问出心中不解。 陈禅指着新解封的地方:“我去那儿逛了一圈。” “那里有何神奇之处吗?” “四口灵泉,饮之可增寿十年,六十株能够成为天材地宝的果树,灵气不够,现今尚处在生长阶段,一千棵奇香无比的茶树,我采摘了不少,是好茶,人间罕见。还有几方矿场,矿石皆为能够锻造法宝的材质,二十余口湖泊,湖中鱼儿奇妙,普通人吃一条,一周的时间不会感到饥饿……” “岂不是说那是块风水宝地。” “我们的路程又增加了,这方地界,大的很。” 柳临安心有所动,开口问道:“先生,现在的关外比之关内的地界大了多少?” “不能这么说,关内照样比关外广袤,灵气复苏加快,关内大地的封印之地比之此地多的多。” “等到关外大事结束,我想跟随先生去关内走一走。” “看情况吧,兴许我会有别的急事要做,顾不上你们。” 三人继续赶路。 到达而今的地界,真真是廖无人烟。 莫说烟火气了,就连生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而陈禅隐隐约约知晓,关外封印之地解封,大概到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在隐藏着,等待着灵气足够丰富,封印之术渐渐失效,回归人间。 三人御风而行。 望山跑死马。 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才刚经过那座万米高山。 柳庆年背对着两人,仰望直插云霄的高山。 “先生,即便在我和姐姐的故乡,也没有多少这样的万米高山。” “这便是人间,等到人间恢复原貌,你就明白人间何以又称作大千世界。” “这才刚过了绣城,离周玄意那儿不知还有多远的路,先生不如说点泉城的事,让我们姐弟开开眼。” “呵呵,泉城又有什么事能令你们开眼的,你们生在西山经残界,早就见识过了大场面,就算真仙大战,也应该见过的。” “对了先生,封印人间之地我们理解,但当初一群大能巨擘纷纷下场开始封印时,不知造没造成伤亡。” 陈禅回想了一下。 “据我从古籍上看到的内容,封印人间大地确实造成了慌乱,然而那些大能巨擘所用的术法极其神妙,对于修行者来说,封印里比外面好。” “哦?如何这样说?” “因为封印之地的天地不稳,要是其中有高深炼气士,有机会勾通仙界 “……” “居然有此等秘闻!” “就像是你们生活的西山经残界,远离人间,方才重新和仙界建立些微联系。封印之地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你们离开了人间,它们则在时光虚空之中。” “那岂不是说,远古年代就走的洞天福地,选择错啦?和封印之地一样,自封在时光虚空里,照样可以继续修行。” “限制很大,人间和昆仑仙界断绝联系,自封在时光虚空,某种意义上依旧处在人间,尽管末法时代对于封印之地的影响不像人间那般绝望,但是从被封印的那一刻起始,修为境界就把限制住了。” “可以进封印之地勾通仙界呀,所谓的限制自然而然就不复存在了。” “是的,极少有大能巨擘愿意,会付出比域外大的多的代价,万一失败,生命不保。” “原来如此。” “如果有这样的人呢?” “肯定是有的。”陈禅忽然轻蔑笑了笑。 京城的那些修行世家,必然有一部分选择自封,灵气复苏后才出现。 这一部分修为道行不算太离谱,如今神州修行界能够接受。 接受不了的则是极少数大能巨擘自封,成功在时光虚空和仙界建立了联系,他们若是解封,现身人间。 造成的影响,一定在洞天福地、山海残界降临之上。 源于这样的大能巨擘,无一人是弱者。 陈禅眼下就深深怀疑,久远历史中,莫名其妙消失的大能巨擘,就是选择自封在时光虚空内。 勾通仙界岂是一件易事,需要提前知晓昆仑仙界大致方位,然后凿穿无穷混沌,一旦找错了方向,不仅仅前功尽弃,为了凿穿混沌付出的代价就是无法承受之重。 况且混沌内也不是平平静静。 那些生活在混沌里的存在岁月无比久远的凶兽,哪一个都不是好招惹的。 何况,神话年代败逃的神祇,应当是藏身在了混沌中。 一天一夜的时间。 三人终于见到了新的城市。 这座按照神州划分属于三线城市的小城市,仿佛无尽沙漠里的绿洲,周边三面都是高山丘陵,但开阔的一面则为肥沃的小型平原。 这座小型平原该有数百里。 陈禅看见时,大型的播种机械正在平原上忙碌着。 柳庆年顿时感慨道:“有这方无论种什么全都丰收的小、平原在,这座三线城市的百姓完全能敞开肚子吃。” 封印之地解封绝不仅仅只是带来了高山,还为关外送了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 利用得当,可以养活的人口一定超出想象。 陈禅看了眼手机。 到达此地,信号就只剩下了一格。 柳临安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看来,人族要准备好重回蛮荒时代了。 或者通讯卫星,加大产力,一颗接着一颗往天上送。 陈禅觉得不相识,新出现的地貌,必定将规划好的产业链,彻彻底底打散。 发射卫星,也就无从谈起。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六章先生真乃奇人也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即将大祸临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七章即将大祸临头找人一问。 陈禅才知道这座看起来像是三线小城市的地方是怎么来的。 前些年此地突然出现了一片广袤适合耕种的平原。 周玄意带头去京城司天总部,找上任司卿商量,要不要在平原边上建立一座城市,好好利用好那片平原。 如此事关重大的事,司卿一个人哪能做的了主。 马上上报。 并和神州高层详细介绍了封印之地。 听了司卿的汇报,经过开会,神州高层当机立断,在这般极佳的平原边上重新建立城市,有益无害,利用科技手段更会极大增加粮食产量。 所以调集关外一些地方的人员,来此建造城市,经过这么些年的不懈努力。 平原上大部分面积都已经形成了有规模的粮食产地,并且由于土地实在肥沃,到此打工的工人工资丰厚,旋即吸引愈来愈多的人到此打工,就此居住下来。 现在陈禅看到的三线小城市规模,gdp在关外一众城市里名列前茅,不仅在粮食产量上雄踞神州首位,种种相关科技手段,不管神州内亦是在海外,皆牢牢占据着第一。 这座城市便叫做谷城。 五谷丰登的谷。 进到城市之中。 街道建设的极为现代,道路两旁的路灯不光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并且还是太阳能发电,根本不需要另外为路灯通电。 市民安居乐业,消费品店琳琅满目,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陈禅看着这幅景象说道:“此是我见过的最为无事的城市。” 依据陈禅询问有关谷城的种种信息,柳临安诧异问道:“先生此前难道并不知晓谷城的存在?” “是啊先生,当初新建一座城市,在互联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没有多加描述新出现的平原地带罢了。” “我记得有不少网民反对,认为关外本来人就少,新建一座城市简直劳民伤财极为不划算,可他们哪知道,就谷城外那片肥沃的平原,将谷城建立成为关外最大的城市都不过分。” 陈禅仔细想了想当初他在干嘛。 “……” 谷城建立的时间,他刚刚走进现代社会。 别说上网交流啦,连手机都没有,还是看望上次行走天下硕果仅存的老友,老友送给了他一部手机。 “哦,那时,我忙于学业,确实没多少时间关注互联网上的重大新闻。” 忙于学业? “先生难道在社会里是名科研人员?” “不是,美术类大学生。” “……” 柳庆年和柳临安齐齐无语。 杀金丹境初期战力的修行者,如杀鸡宰狗一般的先生,于现代社会里的身份竟然是大学生,且是美术生?! 谁能想的到啊! “先生着实热爱生活,我们还以为先生一定地位高高在上呢。” “那倒没有,平常我喜欢吃校门口的鸡公煲,旁边不远处街道深处的羊汤,还有时常来摆摊的肉夹馍。” “先生当真平易近人。” 柳临安感慨道。 陈禅没来由说了句:“不平易近人也没办法,因为我没钱。” “啥?!先生竟然没钱?以先生的能力,想要成为社会里的有钱人,岂非轻而易举?!”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想给有钱人当保安,也不愿做另外偷鸡摸狗的事,身在大学校园之中生活无虞,人变得懒了,不去思考赚钱的事,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自由自在就够了。” 这下,柳临安十分认真的说道:“先生的胸怀,在我们之上。” “谬赞了。”陈禅笑道,“走吧,找家店面做做。” 前面就有家餐馆。 三人进去,柳庆年看着菜单,和服务员要了份三人套餐。 果然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所谓的三人套餐,搁在绣城已经跟六人套餐相差无几了。 服务员去而复返,说道:“先生,你们只有三个人,其实可以要双人套餐的,三人套餐份量很多的,怕你们吃不完浪费。” 她小看了修行者的饭量。 当然,人家也不知道。 柳庆年笑道:“放心吧,我们吃的完,如果吃不完的话,翻倍结账。” “啊呀,啊呀,对不起先生,我不该多嘴。” 服务员赶忙道歉认错,她误以为柳庆年生气了,说的是反话。 “嗯?你道歉做什么?没事的,我们肯定吃的完,我明白节省粮食是件很重要的事。” “好的先生,没别的事,我去忙了。” 服务员打量了眼柳庆年的样子,自知她多虑了,顿时脸红,连忙逃也似的去后厨。 柳庆年坐回餐桌旁的椅子,纳闷道:“姐,你看那服务员,我为什么感到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 “奇怪的气息?我什么也没察觉到。”柳临安摇摇头。 柳庆年心底暗道,莫非是我想多了? 他给陈禅倒了滚烫的茶水。 陈禅嗅了嗅。 “尝尝我采摘的新茶。” 随即将茶壶中的茶水全部倒掉,变戏法似的将一些新鲜的茶叶放进茶壶里,浇上滚烫的茶水。 “此茶是我采摘的,并没有加工,不知道你们喝的惯吗?” “先生不知,我和姐姐在家乡的时候,经常采摘野果泡水当做饮品。” 陈禅瞧着柳庆年:“难怪你的体魄有被增强过的痕迹,原来是吃野果吃的。” “家乡生长于山上的野果有的是,自从和族里的长辈学习了如何辨认有害的果实,我跟姐姐有事没事便漫山遍野的吃果子。” “有的果子特别好吃,比蜂蜜还要甜,有的果子就难吃的很了,仿佛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陈禅说道:“像西山经残界内的灵果还是十分常见的。” 西山经残界和仙界有所关联,灵气浓郁的程度甚至不是现今人间能够比拟。 尽管大道不完整,因为牵扯上昆仑仙界,修炼到一定程度,完全能借着仙界的大道继续修炼。 昆仑仙界的大道上限不知比人间大道高多少,但远不如人间大道来的扎实,容易修炼的如空中楼阁,轻轻一推,就倒了。 “等到西山经残界融合于人间,我去寻找和蜂蜜一般香甜的果子进献给先生。” 陈禅顿时幽幽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永远也吃不到那样的果子。” 如蜂蜜一般甜的果子。 他当然明白柳庆年说的为哪种灵果。 无数年前,他极是喜欢吃,将整座山的灵果吃干净方才离开。 三人套餐上桌了。 共六样菜。 看似只是寻常的家常菜,细细看上去就能瞧见其他眉目了。 居然做的灵巧富有创造力,夹一筷子尝一尝,味道和印象中的家常菜相去甚远,特别好吃。 姐弟两人吃的开心,不亦乐乎。 陈禅夹了几筷子,喝了口汤,说道:“你的感觉没错,服务员身上的确有种奇怪的气息。” 柳庆年霎时屏息凝神。 “此般气息源于精怪,想必这家餐馆内是有精怪存在的。” 柳临安诧异问道:“为什么我什么也察觉不到?” “闭上眼仔细感受一番,你的心太急了。”陈禅说道。 经过指点。 柳临安闭上眼睛,不过多时,确实察觉到每位服务员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气息。 这气息如山林中不经意吹过的风。 像是从山林上悠闲飘过的云。 “先生!” 柳临安吃惊道:“拥有此般气息的精怪,绝对不可小瞧。” “我知道。” 陈禅颔首。 三人哪一位不是修为高强的人? 柳庆年与服务员近距离接触才知晓,要不是陈禅点明柳临安,她亦是无从查起。 “这只精怪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他似乎正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以防被我们这样的修行者感觉到。” “他做的挺好的,面对寻常修行者一定可以瞒的过去,可惜碰上了我们。” “先吃饭吧,多好吃的饭菜啊,别浪费了。” “吃过了,我们再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精怪身在此地。” 精怪在防范着人族修行者,陈禅三人亦是在防范着他。 毕竟精怪属于妖族,妖族心性不定,现在能和人族其乐融融,谁知将来心性大变下,摇身一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呢。 这种事陈禅明白,自西山经残界来到人间的姐弟两人,更是再清楚不过。 西山经残界的人族不是没想过感化一部分山海异兽,确实为此付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到头来无一例外悉数失败了。 仍是那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要不是人族,很难会从人族的视角看待问题。 包括现今身在泉城司天的何燕、何徊两兄弟,莫要看他们貌似完全融入进泉城司天了,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还是从妖族的角度去看。 若想改变,非得用上很长的岁月。 饭菜不错。 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陈禅对柳庆年低声说了几句。 柳庆年起身结账。 “哎,这位好妹妹,我能去你们的厨房看看吗?”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餐馆后厨闲人免进的。” “我算闲人吗?!” “嗯,算的。” “你叫你们老板来,我有几句话跟他说,说完之后,他肯定愿意带我们去后厨瞧瞧。” “先生的意思是见我们老板?” “正是。” “先生稍等,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这个点,老板兴许在锻炼身体。” 柳庆年没想到进展的如此顺利。 还想万一不顺利,就在这里大闹一番,非得见见老板呢。 其实陈禅的灵识搜寻了一遍,从身在餐馆的服务员、厨师的身上,并没有找到精怪本体。 那只能见见老板啦。 “行,你给你老板打电话,我回去坐着,等你们老板来。” “没问题,先生。饭菜吃的可口吗?” “做的不错。” “客人吃好喝好就是我们最大荣幸。” 回到位置,柳庆年说道:“先生,有点奇怪,似乎这家餐馆的老板并不惧怕见人。” “我听到了,等他来,看看情况。” 餐馆的老板,很快就将车停在了外面,大跨步的走进来。 他是位接近四十岁的男子。 相貌英俊,面色极好。 餐馆里的服务员看到他,纷纷打招呼。 想来,老板跟服务员的关系不错。 他走到柜台旁,听收银员细细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事,指了指柳庆年。 男子脸上瞬间堆满了和煦的笑容,轻快走到柳庆年身旁,眼神余光扫了下陈禅和柳临安,“你们找我?想让我带你们去看看后厨?” 陈禅起身笑道:“打扰你了,实在抱歉,我们姐弟新来的谷城,想在别的街道开家餐馆,大家都说整个谷城就属你这里上档次,不仅仅价格便宜,饭菜还做的十分好吃,就连营收都在其他餐馆之上,就寻思着来实地考察一番。” “如有得罪,敬请包涵。” 他的客套话,着实让男子愣了下。 还以为是来闹事的,不曾料到居然是这点小事。 “哎呀,诸位早说啊,让服务员带你们去看看就行了,我这儿餐馆的后厨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你们想开家餐馆,以我的经验说,卫生、好吃、实惠是最重要的,卫生上的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好吃的话,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能不能请来厨艺精湛的厨师,实惠这方面,其实在咱们谷城大家都相差无几,终究谷城是鼎鼎有名的产粮地,不光是粮食,蔬菜、鱼货的种类亦是应有尽有,价格上要比其他地方便宜甚多。” 说完一大通。 男子见三人听的聚精会神,暗道,他们不会真的是来打探开店窍门的吧? “当然,纸上得来终觉浅,你们不是想看我的后厨吗?请跟我来。” 男子率先往后厨走去。 柳庆年与柳临安看向陈禅。 陈禅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含义再清楚不过,此人就是那头隐藏极深的精怪。 乃至陈禅传音告诉姐弟两人一个物种种类。 “松树。” 松树? 姐弟两人再看向男子的目光就不一般了。 树木成精怪,过程实在是千难万难。 要想走上修行路,简直荆棘遍地,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万万想不到,松树成精怪的存在,此时此刻就走在几步前 “你们怎么不走了?” 男子纳闷的回头看了眼。 陈禅指着手机上的笔记,“我在将刚才您传授给我们的诀窍记下来。” “哈哈……你真是好学,无妨,等会看完了,我回去用笔记本给你整理个文档。” “劳烦了。” “没事,没事,多大点小事。” 陈禅三人跟随在他其后。 实际上后厨没什么可看的。 走马观花。 一边听着男子对他们说的开餐馆的细节,一边留意从男子身上外泄出的气息。 柳庆年与服务员近距离接触过,清楚气息的情况,和男子身上的气息稍稍对比,定然是他无疑。 不过,一头松树成就的精怪,于人族社会开设了一家生意不错的餐馆。 的确前所未闻。 走过了后厨。 男子笑道:“我这就回家用电脑给你们整理个具体文档,没有别的事,我们下次再见。” “好。” 加了陈禅的联系方式。 男子急匆匆开车就走了。 仿佛有什么大事,正等着他处理一样。 三人结完账,自然不会任由男子就这般走,循着他气息,一路跟踪。 直到谷城一处别墅区内。 看着男子开车进去。 他们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屏息敛气,瞧着男子居住的大别墅。 “真大的啊,要是住在这里面,我一辈子都不想出来。” “哼,看看你这出息劲。” 柳临安不屑道。 柳庆年感慨道:“有钱真好,要不然这样吧姐,咱们也别跟随先生了,直接待在谷城大赚一笔钱,也买栋别墅平静度过余生,怎么样?” 柳临安尽管明白弟弟在开玩笑,一听此言,依旧气不打一处来:“要如同废物一般的生活,你自己这样干吧,别拉上我。” “哎呀,我的亲姐姐啊,不过是开了句玩笑话,看你生气的,您消消火,别气坏了身体。” “闭嘴,听先生吩咐接下来的计划。” 陈禅收回目光,啊了声:“计划?” “对啊,咱们总不能敲门进去吧?” “敲门?”陈禅又反问了一句。 “不敲门,莫非先生想悄悄进去?” 陈禅直接拿行动说明要干什么。 这一眼还看到陈禅在原地,下一眼便瞧见已在了别墅里。 姐弟俩互视一眼。 “……” “先生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得,咱们别愣着了,跟上先生吧。” 别墅内的装饰现代轻奢风,又有干脆了当的极简风格。 两种风格混合在一起,并不显得突兀,还格外具备观赏性。 柳庆年传音给柳临安:“我的好姐姐啊,等到马放南山、刀兵入库了,我就按照这样的风格给自己的房子装修一遍。” “好,好好活着,活到马放南山、刀兵入库那一天。” “我是谁啊,我姐姐是谁?!我们姐弟俩一定能活下来!” “行了,别说话了,我已经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就在书房,瞧瞧先生紧接着如何做吧。” “先生乃天地间的奇人,这般拜访一个人的方式,尚属首次见到。” “你想的太浅了。他着急忙慌的就走了,一定有等着处理的大事,先生不在乎此人是不是会变换心性,因为他去了餐馆,先生绝对一眼看穿了,先生来此一遭,实际上想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大事。” 陈禅瞥了眼跟在背后的两姐弟。 他们在嘀嘀咕咕传音什么呢? 书房内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一同阻挡那些东西,为什么事到临头,你却反悔了?!!数百年的光阴,即便在末法时代,我也把你当做过命的兄弟!你有没有将我当兄弟?!” “……” “唉,别解释了,你的意思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还怕了。” “哈哈,万万没想到,连死都不怕的你,居然怕那些东西!” “好,不要再解释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过命的兄弟,就这样吧,挂了。” 书房内传来几句怒骂。 让在外面听的三人感到诧异,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会让看着温文尔雅的男子,生气到这种程度。 另外,“那些东西”是什么? 为何连死都不怕,竟怕“那些东西”。 “喂,是我。” 男子重新打电话。 三人静静听着。 “老三不同意来谷城,老二,我们认识几百年了,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属于精怪,然而我在谷城开了餐馆,发现人族并不像以前那般不堪,算当哥哥的求你了,马上到谷城帮忙!” “大概还有四天吧。” “不急?这还不急啊!我说的司天仅仅是我的猜测,我又不是它们,哪知道何时冲击谷城!” “你别怕,有我在,即便是我战死,也不会让你战死的。” “谷城司天?” “谷城建设城市的时间较短,并且最近几年关外解封之地出现的速度很快,使得本就人手捉襟见肘的关外司天,愈加的没有人手,所以如今的谷城只有十几位修为不高的修行者坐镇。” “什么?让那十几位修行者去抵挡?” “你在开玩笑,一定在开玩笑。” “无异于令他们去送死。” “好了,老二,我明白你怎么想的了。” “既然跟其他人一样,都不想帮我,剩下的事很简单,我自己一个人面对就是啦。” “你骂我不是人?对,我确实不是人,然而我有一颗人心。” “我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不会再回深山老林修炼了。何况,你们不也是出山进入人族社会生活了吗?不然,你们与我打电话的信号从哪来的?” “不必解释,以前你们欺瞒我,我不当一回事,现在更不会当做一件事了。” “挂了吧,此生此世不再联系。” 挂断电话。 松青无助的坐回椅子上,忽然觉得全身的气力,一瞬间被抽干了。 适才还有三位年轻人问他开餐馆的事,他多么想告诉他们,不必再想开餐馆了,不必过几天,整座谷城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他一个人,远远无法阻挡即将发生的灾祸。 外面。 柳临安传音给陈禅:“先生,您是不是也知晓是什么事?” 事到如今,陈禅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大事,鬼潮罢了。” “鬼潮,那是什么东西?” “一地积年得不到轮回转世的残魂,机缘巧合下聚集在一块,形成鬼城。” “有朝一日,鬼城大门洞开,城里的孤魂野鬼,涌出城,冲刷见到的一切。”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七章即将大祸临头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二十八章 居然如贼一般!!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八章居然如贼一般!!谷城拥有巨大的肥沃平原,此事是谷城无可争议的优势。 然而这座城市其他方位的大山,风水局势构成了一座鬼城,亦为谷城难以避免的灾难! 只要不破除鬼城带来的隐患,谷城现今拥有的一切,全都是镜中花水中月,鬼城城门一定会大开的,到时,谷城迄今为止创造的财富,悉数化为乌有。 鬼城也不是随随意意就能出现的。 自古至今,陈禅见过十数次鬼城。 每一座鬼城毫无例外,皆为天造地设,极其凑巧的成为残魂的城邑。 能拥有鬼城的地方,必定阴气冲天,非常适合旁门左道走鬼道的修行者修炼。 另外,由于太多太多残魂聚集在一座城市。 里面必定会诞生格外厉害的厉鬼,存在的时间一旦长远,杀出一头鬼王也说不定。 比如谷城相距不远的那座鬼城。 陈禅很怀疑,里面不止有一头鬼王。 松青猜测鬼城城门洞开,大概需要四天时间。 陈禅根据鬼城的鬼气游动,认为距离城门大开,鬼潮现世的时间,还有三天不到,两天多。 只是松青连续打电话通知自己的好友,想邀请他们前来助战。 想来他们早已知道谷城外有一座鬼城。 其中因果陈禅倒想知道的。 毕竟松青不过是一头松树成精的精怪,不是人,没必要为了一座人类城市舍命相搏。 至于他的那些好友,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这方面松青过于着急了。 可见他对这座城市在意程度。 松青忽然感到天旋地转,似乎偌大的人间,再没有什么过命交情的好友。 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机。 脑袋浑浑噩噩。 面对那座鬼城,自从谷城建立之初,他就做了许多调查。 无一例外,每次调查得到的结论,鬼城内,至少存在两头鬼王。 那可是鬼王啊! 鬼王的道行有高有低,但是再低的鬼王也不是松青独自一个人可以应对的。 即便现今人间大道不允许金丹境修士存在,那么鬼王的修为战力最少、最少的半步金丹。 且是那种距金丹境只有一步之遥的半步金丹。篳趣閣 岂是松青一人能够交战的? 除了鬼王,不知数量究竟有多少的厉鬼、怨魂等等鬼物,他一个人更是分身乏术。 “对了,还有一个人。” 快速翻找手机通讯录。 可是查找了数次都没有找到。 那人是位人族修行者,不属于神州司天,算游侠一类,无拘无束。 两人相交,松青为他做了好几次饭菜,他们说都是各自的知己。 留了电话号码。 松青彼时完全没当回事,仅仅人情世故的交谈。 “谷城是你们人族的城市,人族城市有难,你肯定会来帮忙的吧?” 他自言自语。 既然手机没有电话号码,那就是上次那人将电话号码写在了纸上,回家他就把记录电话号码的纸张随意丢弃在一旁了。 翻箱倒柜。 松青直接出了房门。 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双眼微眯,瞬间警惕心大作。 只要松青出了门,肯定会看见他们的。 没想到陈禅挥了挥手。 顿时一道障眼法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 障眼法似乎格外的不俗,松青径直从他们身侧经过,愣是没感觉到丝毫的不妥。 柳庆年吃惊道:“先生居然把小小的障眼法,用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障眼法不难,难的是对人心把握。” 陈禅解释道:“例如现在的松青急于找到某样东西,利用他的心理布置障眼法,他就会忽视我们。” “反之亦然,倘若洞察某人的心思,根据某人的心情布置障眼法,同样会使其陷入障眼法无法自拔。” “更高一层的幻术,与此有相差无几的道理。” 柳临安心念一动:“先生精通幻术?” “了解过一些,学过一点,称不上精通。” “有件事倒想让先生帮忙。” “说说看。” “到了那处山海残界,先生能不能让我们姐弟俩隐藏起来。” 去到那处连接人间的山海残界,必然见到周玄意。 看这样子,柳临安是不想见周玄意,或者说她怕周玄意。 陈禅心底暗笑,周玄意究竟在关外做了何等的事,居然使得柳临安怕成如此样子。 “当然,先生不要误会,并不是我们害怕周玄意,全是不愿意因为我们的身份,使得周玄意误会。” “万一他误会了,对先生大打出手,错岂不是在我们的身上?” 陈禅顿时无声大笑。 柳临安啊柳临安。 你的演技确实极佳,和我的演技足够并肩而立了。 周玄意对待域外之人的态度非常清晰明了,那便是欢迎回家,但凡域外之人在人间作出半分对不起寻常人的事,马上出手镇压。 再加上泉城大战,域外修行者于其中的阴谋诡计以及不择手段,周玄意对待域外之人的态度,别说恶劣了,简直恨不得全部杀光。 若非顾忌域外之人同是人族,往远了说,一脉相传。 否则周玄意当真会干出这样的事。 周玄意的修为道行的确和顶尖圈子里的域外之人比不上,谁让他是关外天地早就承认的“天之骄子”呢,无形之中,关外大道会相助于他。 域外之人来到人间,原本就遭受天地大道排斥、压制,一来一去,周玄意虽不能说占尽上风,但也处于优势地位。 柳临安和柳庆年两姐弟,若不是拥有两个半仙器,被天地大道排斥、压制的会十分厉害。 谁让他们是西山经残界人族的“宝贝”,连半仙器这种陈禅而今都没有的瑰宝,一人带着一件。 尤其柳临安那件半仙器之中,还镇压着一头战力颇为强大的朱厌。 等到她有足够的修为道行,使唤玉佩里镇压的朱厌,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等于四、等于五! 战力会非常可怕。 柳庆年的那件半仙器,陈禅并未多么关注。 似乎更为偏爱柳临安一点。 柳庆年的半仙器品质上就弱了柳临安玉佩一筹。 “嗯,行倒是行,然而我的幻术不能随意施展。”陈禅胡诌道。 柳临安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所会的幻术都是特别强大的,一旦使用马上遭受反噬。” “我们姐弟会补偿先生。” “你们补偿我什么?” “庆年的半仙器内带来了些许土特产,兴许先生会喜欢。” “哦?说说看。” “龙鳞。” “龙鳞啊!确实是上佳的好东西。” 龙,作为神州百姓的信仰图腾,真真实实存在过的,乃至四海龙王亦是存在于消逝的修行历史里。 不过,龙,天性与昆仑仙界亲近。 远古年代接近末期,爆发过数场诛龙大战。 四海龙宫不是搬迁远走,就是让力量无比强大的巨擘死死封印。 最终,残存的龙,不再那么高傲,开始亲近人族。 这位上古年代爆发的大战,一部分龙族愿意站在人族这边,有着莫大关系。 陈禅思绪霎时停了。 听某位前辈提起过,远古年代更加久远前的年代,龙族曾是天地间至关重要的一股力量,那时的龙族连真仙都不放在眼中,族中的强者数不胜数,后来经历过几十场针对龙族的战争,幸存下来的龙族无奈成立四海龙宫,当做聚集在一起的龙巢。 “先生,龙鳞的效用玄妙,用的好,先生的血脉会沾染上龙族血统。不过以先生的修为道行自是看不上龙族血脉,完全可以送给亲近的普通人,借龙鳞为其洗筋伐髓,拥有龙族血脉。” 陈禅缓缓摇头:“单纯的一片龙鳞,效果不会那么大,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 “假若只用一片龙鳞,就可以为一人换成龙族血脉,除非是一头真龙的逆鳞。” 柳庆年苦笑道:“一头龙的逆鳞有多么的难得,先生的博学多才肯定知晓。” “是啊,身可死,逆鳞不可得。”陈禅感慨道。 古往今来,想杀一头真龙,只要修为战力足够的强大,并不是一件难事,若想得到一片逆鳞,那便是千难万难。 逆鳞玄妙,会跟随真龙的意志,或自毁或留下。 只要真龙不想逆鳞存在,一个念头就能令其消失。 毕竟龙珠与逆鳞是一头真龙,至为关键的两件东西。 这才有“触犯逆鳞”四字的说法。 “除了龙鳞呢?”陈禅询问。 他倒想看看,姐弟俩人从西山经残界带来了多少好东西。 “我想想,带来的宝物不少,然而先生能够看上的东西,极少。”柳临安道。 她对弟弟半仙器中的宝贝如数家珍,实是来人间之前,她亲手塞进去的。 “一株仙柳的柳叶!” “哦?这是好东西。”陈禅说道。 柳临安笑道:“因为我们家姓柳,所以我对仙柳特别感兴趣,幸好西山经残界还存在一颗真仙道行的柳树,我家祖上曾有恩于它,赠送给先祖了一片柳叶,让我带来了。” 陈禅好奇问:“你可知道一片仙柳的柳叶,价值有多大?” “价值?请先生指点。” 莫说姐弟两人了。 家族里的先辈们,都不知晓。 陈禅道:“论价值,一片柳叶,比你们两姐弟身上的半仙器加起来都贵重。” “啊?”柳临安瞬间后悔了。 后悔把柳叶带来人间。 不管陈禅是否撒谎,单纯他这般一说,柳临安后知后觉,柳家对这片柳叶的研究委实太少,还不明白其具体的作用,她就擅自带出来了。 问题是,彼时站在一旁的柳家宿老,并没有阻止她。 柳庆年一听此言,身子晃了下。 如果柳叶的价值真比两件半仙器加起来都高的话,得想办法把柳叶送回家族了。 省得出了意外,柳叶落于他人之手。 柳庆年小声问:“先生,柳叶的价值究竟在哪里?我们柳家得到柳叶的时间不少了,一直未曾搞明白它的用处,家姐将它带出来,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 陈禅失笑:“你们啊。” 不知他说的是姐弟,还是柳家的那些先祖。 “你们之所以不清楚柳叶的价值,根本因素是你们为人族,无法和柳叶蕴含的道蕴产生共鸣,假如把柳叶送给柳树而成的精怪,或者就在咱们旁边的松青,无异于为其指明了一条成仙大道,妙用无穷。” “啊!!!!” 柳临安失声惊呼。 柳庆年同样倍感不可思议。 原来他们以前研究的方向是错的,若是换个角度看,就能明白来自于一棵仙柳的柳叶是多么价值连城的瑰宝了。 “仙柳我不要了,有机会的话你们还是送回家族内吧,省得被识货的人得去。” “好的,先生。多谢为我们点明了柳叶的真正用处,否则我们姐弟真的会当做一件礼物送出去。” 域外修行者组成的小圈子,经常有互相赠送礼物的活动。 他们来自的地方都直接传承于久远之前,手里的好东西自是不少。 要是两姐弟不知道柳叶的贵重之处,说不定真的会把它当做单纯的一件礼物,送给其他人。 “对了,先生,弟弟那还有一串念珠。” “念珠有何稀奇的?” “说不上来,你快拿出来让先生掌掌眼。” 得了姐姐的命令,柳庆年赶紧将半仙器内的那串念珠拿出来交给陈禅。 陈禅瞄了眼,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这串念珠现今称不上多么贵重的东西,然而等到天地大道复苏到一定程度,此串念珠在陈禅手中就会产生极大的妙用。 “一般吧,念珠的材质来自于罕见的天材地宝,具体的功效是令人凝神静气,放在身边修炼时,不使之走火入魔。” 柳临安悄悄问道:“先生是否喜欢?喜欢的话就送给先生了。” “好,这件礼物我收下了,毕竟之前我教给你了还算有点用处的术法,一物顶一物。” “啊呀,不是先生见到周玄意时,为我们姐弟俩隐去身体和气息?” “哦。”陈禅颔首。 看样子,陈禅觉得一件念珠不够。 柳临安既然演技极佳,眼力劲自然不错。 连忙给柳庆年使眼色。 柳庆年刚要再从半仙器中取出其他宝贝,却被陈禅打断了。 “小事一桩,一串念珠够了。” “不就是见周玄意时,你们不想和他直面相对嘛,包在我身上。” “可是先生使用幻术是有代价的啊,我们姐弟怎能让先生为了我们,付出代价呢。” “代价不大,我不放在眼里。” “原来是这样啊。”柳临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哪会有代价…… 陈禅把玩着念珠,他知晓柳庆年半仙器内有好东西,就像看看有什么宝贝,没想到好东西还真不少。 就像这串念珠,陈禅没说出口的话则是,念珠不仅仅只为一个人凝神静气,而是范围性的,差不多笼罩一座泉城的那种程度。 另外念珠和佛家的因果极深。 也就是陈禅现在修为道行不够,以后或许从念珠内找到佛家不传之秘。 除此之外。 念珠内还存在一个陈禅省去未说的东西。 里面有一方大约十公里方圆的小天地。 此物着实让陈禅心动了。 留在手中,将来他有大用。 等到松青反复念着一张纸上的电话号码时,柳临安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 “先生是不是早就看到了那座鬼城?” “所以才绕路来了谷城?” 谷城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他们北上的路线内,而是陈禅走着走着忽然绕了一段路。 来到了谷城。 陈禅未曾再隐瞒,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 “鬼城存在实在是一件巨大的隐患。” “如果鬼城大开,鬼潮淹没谷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不知,请先生指点。” 陈禅叹了口气,注视着松青再次经过他们,开始拨打电话:“到时,整座谷城百姓的魂魄就会成为鬼潮的一部分,并且这座谷城同样让鬼城吞噬掉。” “那可不仅仅是一座鬼城了,而成了一方小型鬼界。天知道以现在灵气复苏的背景下,小型鬼界会孕生出什么鬼东西。” 柳庆年难以置信问道:“鬼界存在的条件不是极为苛刻吗?我倒是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极其遥远的山海年代就有一方大鬼界,鬼界里有六位大能巨擘坐镇。” “后来他们不知被何人斩杀了,连那方鬼界亦被度化。” 陈禅不会告诉柳庆年,杀了六位鬼界大能巨擘之人,正是他。 除掉最棘手的鬼修,陈禅请了一位佛家巨擘,超度了那方鬼界。 并非他是滥杀无辜之人,而是只要出现在鬼界的魂魄,根本无可避免的成为嗜杀之鬼。 那六位鬼界大能,也是在层层杀戮中,成就修为道行。 也就是人族有不少巨擘坐镇,否则,那方鬼界早就开始侵吞人间,使得人间处处尽成鬼蜮,最终并入鬼界中,增强六位大能巨擘的修为道行。 “我尚属首次听说。” 柳临安皱着眉头问道:“鬼城难道不是先进化成鬼蜮,鬼蜮再度扩展,才会成为鬼界吗?” 陈禅问道:“我且问你,谷城有多少人?” “数百万,因平原肥沃,吸引了关外太多人迁家到此,加上人一多,各方面的生意好多,使得人口愈来愈多。”柳临安回道。 “好,我再问你,现今是什么大背景。” “天地第一次遇上的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期间会不会带着大气运?” “会。” “那不就是结了,灵气复苏附带的天地大气运,不会辩驳善恶。” “懂了,随着灵气复苏,这座鬼城同样会拥有大气运,到时积累足够,成为一方鬼界,轻而易举。” “不错。” 陈禅颔首。 “我不明白的是,关外来了那么多京城修行世家,为何他们不在意,偏偏先生在意?”柳庆年问。 陈禅坦然回道:“我视普罗大众为我之家人。” 柳临安和柳庆年互相看了眼,心底震惊。 踏上修行路就与凡人泾渭分明了。 尤其陈禅这般强大的修行者,更是和凡人之间的距离天壤之别。 古往今来,抛开末法时代。 无数修行者视自身为天之骄子,高高在上,不与凡人多做交流。 就算下山行侠仗义,亦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 不是积攒功德,就是施展某种术法,吸收凡人的香火。 在两姐弟的眼里,唯有先生一人,不为其他,仅是为了凡人能够平安喜乐的生活。 虽然存在于历史长河中的,描述了太多太多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大侠,放到现实中,莫说那些大侠不配与先生比较,就算他们做的事,跟先生为了人族整体斩妖除魔、斩杀域外修行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 尔等,岂敢与先生并肩而行? 房间里,打了数次电话的松青,终于打通了那人的手机。 “喂,我是松青啊,你还记得我吗?” “嗯嗯嗯,对对对,我就是谷城的松青,曾为你做了好几天饭菜的松青。” “哈哈……这不是想你了吗?彼时你我互相引以为知己,可惜最近我实在太忙了,身心全放在自己开的小餐馆上,这才没时间与你叙旧。” “啊?我为什么突然想起你了。” “好兄弟,不能如此说,主要是我最近有了时间,静下心后,想起了你,回忆我们谈天说地的时光,颇为感念,才给你打了电话。”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要我直说啊,既然李兄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松青虽然是松树修成的精怪,也不学着人族故作人情世故,拉近你我关系了。” “话我直说了。” “不知兄弟当初来谷城时,看附近的风水,有什么感受吗?” “阴气阵阵?” “是的,谷城之外就是阴气阵阵,我告诉李兄弟,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阴气阵阵,而是于群山里存在一座人间罕见的鬼城。” “那处鬼城本来是一座小城,我和其他几位好友联手就能破除,可惜他们各自都有事,一直拖到现在。” “加上原本人间封印之地陆续解封,释放的大气运,汇聚进鬼城。” “使之小城迅速成长到可形成鬼潮的地步。” “正是,李兄弟猜测的不错,大概还有四天,鬼潮就会淹没鬼城。” “算了,人族有句话叫做家丑不敢外扬,松青就将此事的原委和盘托出。” “松青几位拥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怕历史悠久的鬼城中存在两位以上的鬼王,恐伤了自己的道行,无数次敷衍我,硬是不来与我提前除掉鬼城。” “松青实在没办法了,兄弟背叛了我,为了谷城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唯有打电话给李兄弟,我知晓李兄弟乃是世外之人,无欲无求,然而谷城终究是人族的城市,你要是不帮,就没有其他人啦!!!” “司天?” “李兄弟不知,我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告知关外司天了。” “只是关外司天大人物都在北面处理某件更加棘手的事,剩余的人手来了倒是来了,但他们连鬼城的存在都察觉不到,何谈将鬼城拆除?” 电话另一头的李源仅仅抿住了嘴。 泉城一事刚结束没多久,修行界就开始传关外即将爆发比泉城还要复杂的大事情,就连京城那些往日高高在上的修行世家,同样汇集人手,赶去了关外。 此刻,松青提了谷城外鬼城的事,顿时让李源感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凡他不去关外,老老实实躲在道观里,就能避开关外的大乱。 绝不会身死道消。 就像松青说的,他已经到了不找自己束手无策的地步,若他再拒绝,难道让一位精怪为了人族一座城市,挡在鬼潮前?身为人族的他,反倒是逍遥自在的静修。 “我想想,最多五分钟。” 说完。 李源就挂断了电话。 他居住的道观毫无香火,就是简简单单建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上。 不多时。 他静修的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老人双目紧闭。 然而跨进黄泥糊的墙面的房间时,双眼微睁。 李源见状,立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喊道:“师傅。” “我都听见了。” “请师傅定夺。” “你想去?又或不愿去?” “徒弟……徒弟……徒弟尚未作出决定。” 老人负手转身,看向房间外已然葱绿的树木,“给你三分钟。” “是。” 刚答完。 李源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忙不迭的说道:“回师傅,徒弟去!” “即刻动身。” 老人闭上了双眼,满意的说道:“你向来是位聪明人,终于明白了其中关键。” 如果李源不去谷城,一开始就不能接听松青打来的电话。 既然电话接听了,同时亦了解到了松青和谷城面临的难题。 那他必须去。 修道,修道,说到底,修的是自己的心。 不管李源修的是出世道,或是入世道。 当听到谷城即将有灭顶之灾时,必须前去,就算死,也得死在谷城。 因为一旦他知晓此事,且不去。 百万人族因此而死,那么,李源就不必修行了,等着莫大因果降在他的身上,使他修行再难存进一步,使他一生多灾多难、难得善终。 “此行,我与你一块去。” “啊?师傅!您的要下山吗?” “那位松树成的精怪叫做松青是吧?” “是。” “他兴许未曾了解鬼城全貌,只凭一腔血勇顶在谷城,为师要去瞧瞧究竟是何样的鬼城,居然可形成足以冲灭谷城的鬼潮。” “师傅!您的身体抱恙,真的不能去啊!”李源祈求道。 师傅寿元无多,再大战一场的话,只怕命不久矣。 老人失笑:“松青说的话我也听见了,莫非你想使得为师不得善终?” “徒弟万万不敢。” “那便闲话少说,不必收拾行囊了,你我师徒迅速乘坐飞机前往长城。” 关内还好,航班能够直达京城,再到山海关。 像关外那种封印之地占据大片的情况,没有了解各地,起飞航班,是件十分凶险的事。 李源给松青回了电话。 正等待焦急不安的松青,赶忙接听。 “李兄弟,你是来还是不来?” “来。松兄弟你且稍等两日,我与师傅他老人家一道去谷城。” “啊呀,真是一件莫大的喜讯,我就在谷城等候李兄弟和尊师的到来。” “嗯,暂且不与松兄弟叙旧了,我得与师傅启程称作飞机。” “好。” 松青挂断电话,兴奋的在房间走来走去。 忽然多了两位强援。 为阻击鬼潮冲刷谷城多了些把握。 当然,三人面对鬼潮依旧不够,天知道鬼城内部存在什么鬼东西。 松青得还要多找些人。 房间外。 柳庆年传音给陈禅:“先生,我们何时去见松青?” “等一会儿,现在进去,得惊的松青对我们大打出手。” “哦,好的。” 柳临安倒是存有闲心,现今正欣赏松青放在大厅里的艺术品。 尽管是假的,但仍是能以假乱真。 陈禅见其,笑道:“觉得怎么样?” “制作这些赝品的人,太厉害了,和真品简直分毫不差。” “此事你就不懂了。” “哦?先生知晓其中内幕?” “工业化产品嘛,听说过3d打印吗?” “曾在新闻上看到过。” “而今利用3d打印技术,加上修行者在旁辅助,制作这种以假乱真的赝品,一天能做数百副,并且对于修行者来说是特别简单的事,只要让真气为打印出来的画面变得栩栩如生就行。”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他总不能说在绣城见过清莲后,感觉她饭厅里的画十分不错,就好奇的登录修行者论坛查找了关键词,立即出现有关3d打印与修行者合作的帖子吧? “偶然的机会看到的。” “是啦,你们是不是没怎么看过神州修行界各大论坛?” 柳临安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简单的说,一群修行者聚在一块聊天,里面有不少我都认为特别有价值的消息。” “比如关外的消息?” “是的,只要网络还在,比我们更加靠近那处山海残界的修行界,就能把自己所见所闻整理一遍发送到互联网上,我们只需要判断靠不靠谱就行了。” 陈禅一说,柳庆年马上拿出手机问道:“先生,您看的修行者论坛叫什么?” “炼气士之家。” 一搜,还真有。 柳临安同样好奇的站在他旁边,瞧着论坛之中的帖子。 论坛显眼位置就悬挂着一个关于关外的帖子。 点开一看。 不知是哪位关外修行者格外有条理的分析关外现在遭遇的一切。 “关外现在面临着的凶险,绝非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 “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京城修行世家,齐聚关外。” “是不是就成合理猜测,他们必定有所求才到达关外?” “既然有所求,所求的东西,一定惊世骇俗。” “基于此点分析,关外正面临着一场压抑着的风暴,当风暴爆发,修行者能够迅速逃之夭夭,不管不顾。” “可关外的百姓就倒了大霉。” “另外,鉴于关外封印之地正在迅速解封,现在谁都不知道群山里存在哪些猛兽。” “也就是说,关外的老百姓想逃也逃不掉,不是死在修行者混战中,就是死在群山猛兽的嘴里。” “之所以把这些话写在前面,就是想告诉那些京城修行世家,如果你们还有良心的话,就顺便保护下普普通通的百姓,正因为有他们存在,才能衬托的你们好似仙界中人。他们大批大批死亡,你们就没了存在的意义。” 柳庆年顿时惊道:“他写的好有道理!” 陈禅评价:“百姓大批大批死亡,京城看似高高在上的修行世家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一语中的。不管他们的地位多高,同为修行者谁愿意高看他们一眼?除非京城的修行世家地位高到和古之圣地那般,成为修行者人人膜拜的对象。” “嘿嘿,可惜,京城那块地方,虽是龙气所钟之地,但对修行者而言,并无多大用处,顶多借助龙气有从龙之功,依我看,还不如现今的泉城。” “泉城才是现今偌大神州,为数不多极为适合修行者修行的地方。” “坐镇泉城的是鱼嘉,鱼嘉心地善良,只要前往泉城的修行者不要太过分,总会有机会在泉池旁边修行的。” 柳临安对陈禅的话,深以为然。 就像是在西山经残界内,毫无法力的寻常人比修行者还要珍贵。 面对凶兽形成的兽潮,修行者往往顶在一线保护寻常人。 不只是职责所在,而是没了寻常人,大家都是拥有法力的修行者,某些习以为常的东西立即就会破灭,从而出现难以想象的内部危机。 发帖的人在“第二楼”里写到。 “我并不知道关外究竟面对着何等瑰宝。” “从我身在关外最北边看到的与听到的来看,为了这东西,来自京城的修行世家一定跟关外司天拼个你死我活,再加上已经不是秘密的域外之人,以及蛰伏在群山中的群妖,如今的关外真不建议任何人前往。” “接下来,我会从得到的第一手消息,为大家细细分析关外面对的困境,还有我所想到的破解之法。” 此人得到的消息,大都朦朦胧胧不得真切。 鉴此写出的分析,和柳临安姐弟两人理解的,风马牛不相及,不需要多看。 但也能够得到点有用的消息。 例如陈禅因何对关外的整体形势,拥有自己的判断。 正是先生不断整合各方面的信息,从而一叶知秋。 倒是此人所写的结论颇为不错。 他写到。 “第一,百姓的性命必须放在首要位置上,但是关外司天人手绝对捉襟见肘,这时候不能指望京城修行世家大发善心,不能指望群妖不会趁此对人族下手,唯有迅速将神州各地的司天人员抽调进关外,守护百姓。” “第二,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瑰宝,必须留在司天手上,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唯有神州司天才代表正统,其他长存于世的名门大派、修行世家和司天相比,全都是旁门左道。” “第三,关外形成如今棘手的局面,仍是封印之地大量出现造成的地缘危机,如果没有封印之地的出现,关外司天可以迅速有效的利用人手来回支援,但是有了封印之地,关外司天绝对不敢再反复调集人员,源于你们根本难以想象而今的关外有多么的广袤,我敢说,和半座神州差不多。” “第四,周玄意必须站出来说一些话,让大家放心。周玄意的威望早已成了关外修行者和百姓最信重的,他不出来言语几句,就会一直人心惶惶。人心不定,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帖子下面有人驳斥此人危言耸听,有人支持他的分析、结论鞭辟入里,还有人阴阳怪气说些根本不着调的话。 从头看了下来。 柳临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生,关外局势糜烂至此了吗?” “比这儿更加严重。”陈禅轻声说道,“有人告诉我,上任司卿未陨落时,都不知关外局势有多复杂。” “……” 陈禅撤去障眼法:“好了,松青的情绪该稳定下来了,我们去见见他吧。” “好。” 陈禅尚是传音入密,而柳临安回答的“好”字,则是直接说了出来。 松青正半躺在椅子上,刚刚平复了动荡起伏的情绪,一听门外居然有女子说了个好,马上起身眯眼冷声问道:“何人?” “不敢光明正大的见我,只会躲躲藏藏!” 陈禅脸上挂着笑,带着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负手进了房间。 “并非不敢光明正大的见你,而是听你一直在打电话,只好暂且待在门外,打完电话后,再来拜会松兄。” 松青迅速辨认出了他们是谁! 不就是在餐馆非得让他传授开餐馆诀窍的三位年轻人吗? 当时,他以妖气检查了他们,真真就是寻常年轻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进了自己身边? 另外他们三人的修为道行究竟达到何等地步,他松青不仅没有察觉一丝一毫的气息,连直觉都被隐瞒了下来,未曾感到半分异常?!! 陈禅注视着渐渐起了杀心的松青,叹了口气:“建议我们不要动手,你非我们三人中任意一人的敌手。” “哼,不打声招呼就闯进别人的家门,你们委实太过分了!!”松青怒斥。 柳临安笑眯眯的说道:“松兄不要动怒,我们是来帮你的。” “帮我?” “笑话!” “松某从未见过也未听过,帮一个人,居然如贼一般!!”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八章居然如贼一般!!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好人有好报以及大事不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九章好人有好报以及大事不妙“枉我那么信任你们,说要了解开设餐馆的经验,傻兮兮带着你们餐馆后厨,看你们是年轻人的份上,想要让你们了解下成熟的餐馆,后厨是如何运转的!” “万万想不到,你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说吧,你们从我的电话中听去多少消息?” 松青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动手把他们全都打死,可多年温养的人性,又使他瞻前顾后,想知道三位年轻人究竟打的是何盘算。 又或是善是恶。 等等! 松青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看三人时,目光中不禁多了怀疑。 他们三位是年轻人,并且一定是道行极高的年轻人! 莫名其妙出现在谷城,兴许是司天派遣他们来的? 松青转念想到,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前途广大,对付鬼城如此凶险万分的鬼潮,一旦他们陨落在谷城,就是一笔完全无法承受的损失! 绝对不会是为了鬼潮而来。 那么,精准找到自己的餐馆,又无声无息找到自己的家…… 莫非他们为的是自己而来? 是啊,在人族生活久了,松青感觉脑子都要生锈了。 再怎么说,他都不是人族,而是松树千辛万苦修炼成的精怪,和人族之间的沟壑,泾渭分明。 神州司天现在的大政方针,对于妖族,保持警惕。 大概有人报告了自己在谷城的一举一动,神州司天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对谷城百姓不利的事,因此让他们来擒获他!! 向上报告的人,肯定极为了解他。 因为松青和三位年轻人当真动起手,他绝不会伤害他们! 坏了。 沾染太多人性,他如今像人一样,变得优柔寡断。 而优柔寡断往往伴随着刀兵之祸! 松青瞬间开始思考退路。 究竟是与三人动手,还是找到机会,马上逃之夭夭,不与他们缠斗。 然而,鬼潮冲刷谷城在即,现今他是唯一主持谷城抵御谷城的人,他跑了,百万百姓如何安置? 松青眯了眯眼。 后退了两步。 不等柳庆年继续开口。 他直接说道:“我打电话你们听到了,此时此刻,谷城需要我,你们要抓我去司天,必须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才可以。” “另外,我叫了好友来谷城助我,倘若我不在,苦的是百万百姓。” “你们尚且年轻,不明白此事的凶险,我建议你们暂时离开谷城。” “放心,我不会跑的,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乖乖听话跟你们走。” “你们必须保证接下来的一周,不能打扰我,使我全神贯注的完成马上面对的大事!” 松青的样子十分严肃。 倒让柳庆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禅打量着松青的表情,心知他说的都是实话。 旋即将柳临安和柳庆年刚刚送予自己的念珠丢给他。 “接着。” 松青瞧着躺在双手心中的念珠,不明白陈禅此举的意义何在? 莫非念珠是牢笼?只要戴上念珠,他的性命就在陈禅的翻手覆掌里? 好。 为了谷城的百万众生,松青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更加不在乎身上究竟有无致命枷锁。 即刻堂而皇之的把念珠戴在右手手腕上。 这一戴。 松青顿时察觉到念珠的不俗来了。 他的身体竟与手腕上的念珠产生丝丝缕缕的联系。 这缕联系非同寻常。 貌似念珠来自同属一族的先祖。 先祖跨过久远的时光,把目光注视到了他的身上。 松青不知不觉浑身颤抖的犹如筛糠。 那种恢弘到高山仰止的感觉,宛若穿越了千万年的岁月,亲身站在先祖的跟前,聆听教导。 先祖是那般的神秘不可揣度。 这一刻,松青居然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温暖。 此是先祖给予自己的关怀。 不过多时。 种种来自于先祖的经文,想要悉数钻进他的脑袋。 可惜念珠遗落西山经残界实在太久远了。 里面的道蕴损失的七七八八。 先祖修行经文,徐徐散落虚空,不可见。 松青泪流满面。 他不仅仅对错失了此天大的机缘感到可惜,还有对那般强大的先祖被人制作成了念珠,觉得怜惜。 如果先祖而今还活着,他的修为道行该强至了何等地步? 作为子孙,是不是会染上先祖的光辉。 有先祖的荣光在,那座鬼城大门洞开,冲出来的鬼潮,岂不是在松青的面前,似纸一样脆弱。 他何必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电话。 听闻拥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违反他们之间的约定,何苦懊恼到给自己几巴掌仍不解恨的程度? 何苦打电话给李源,求着他到不远万里到谷城帮忙抵御鬼潮? 松青感到格外沮丧。 沮丧之情不止来自于手腕上的念珠,另有他对李源耍了小心机。 他明白李源的修行极其看重一颗道心。 将鬼潮一事告诉李源。 李源无论如何必须前来,不论他表现的多么不情不愿,也必须来。 源于百万生灵,李源见死不救,泼天大的因果落在他的道心上,不光修为道行此生此世绝不能寸进一步,他这个人同样不得好死。 和李源相遇在谷城。 结交的那几天。 松青便隐隐猜到,李源走的是入世、出世、入世再出世的修行路子。 一颗纯洁如天山雪莲的道心,于他而言,重要程度和自身身家性命相差无几。 对念珠的感觉,渐渐再也感受不到。 然而念珠依然留在了他身上一缕气息。 气息似高万丈的松柏留下来的。 正符合松青的根本之道。 虽说对于现在的修行了无益处,但他相信,将来这缕气息一定会派上用场。 陈禅讶异的观察发生在松青和念珠之间的事。 未曾料到念珠居然和松青有这般牵扯。 看来,冥冥中产生的因果,连他都无法把握。 适才他收下柳庆年拿出来的念珠。 原本想收着自己使用。 后见到松青,心中一动,将念珠暂时送予他。 念珠随即就与松青产生了莫名关联。 他猜测,制作念珠的材料,应当来自于一棵松柏,那棵松柏机缘巧合又跟松青有着血脉上的传承。 可叹念珠坎坷,经历了不知多少事,里面蕴含的道蕴失散的七七八八。 松青得到不了这桩近在咫尺的天大仙缘。 逝去脸上的泪水。 尽管知道了念珠并不是牢笼,而是一件难以想象的瑰宝。 他照旧说道:“你们没有别的事,就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会逃走的。” “谷城就是我的家,我要是逃走,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柳庆年开口:“我……” 陈禅打断了他的话。 走到房间内的沙发坐下。 柳临安沉默的跟随于陈禅的身边。 她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似乎成了先生的丫鬟以及仆从。 不需要自作主张,只需完成先生交代下来的事就行了。 而先生作出的决定,绝对正确、绝对伟大、绝对光荣。 她认为自己是被陈禅以某种闻所未闻的术法pua了。 没错,就是pua,虽然这个词是现今互联网上流行的单词,不管任何事,先按上“我被坏人pua”了,仿佛瞬间转换身份,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从而不提自己做过什么,犯过什么错。 一旦用让陈禅pua了这种思维方式,别说,柳临安霎时有种自己是彻头彻尾受害者的错觉,犹如即便她对陈禅拔剑相向,亦是作出特别光明正确的事。 略微摇摇头,把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 不敢多想,连忙聚精会神,听着陈禅对松青说的话。 “松先生不要紧张。” “我们不是坏人,要是坏人,绝不会现今还跟松先生好生说话,一定动手或做出其他伤害、威胁到松先生的举措。” “另外,我们亦不会破坏松先生抵御鬼潮,因为我们前来,是想和松先生一块阻挡鬼潮,乃至有我们加入,抵挡鬼潮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菜是攻杀进那座鬼城中,将之大卸八块,省得将来失控发展成一方鬼界。” “成了鬼界,那才是让人头疼的坏事。” 松青转身死死盯着陈禅,他左手抚摸着右手手腕上的念珠。 如玉石般的触感,使他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里。 他扭头瞥了眼急匆匆跑到陈禅身边的柳庆年。 松青并不说,三位年轻人该怎样阻挡鬼潮。 毕竟在松青的认知中,他们如此年轻,就算打娘胎里开始修炼,修为道行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与他一道抵御鬼潮的事,往后稍稍,松青要问问他最在乎的事。 “你们是谁?” 陈禅看了眼柳临安。 柳临安微微点点头。 适才那般感触重新浮现心头。 她真的好似陈禅的丫鬟。 “松先生。”柳临安以陈禅的叫法称呼松青,“我与他是姐弟,他叫做柳庆年,我叫做柳临安,不敢欺瞒松先生,我们姐弟皆不是人间的人,或许说久远年代前的祖辈是地地道道的人间之人,后来为了镇压山海凶兽,主动与山海残界离开人间。” “我们姐弟回来,首先是认祖归宗,再就是先祖留下来的使命仍然烙印在我们的身上,为了人族的延续,不惜任何代价的抵抗山海凶兽。” 柳临安说完。 柳庆年站出来主动说道:“松先生多虑了,我们绝无任何对您的杂念,真的一心想帮松先生对抗即将冲刷谷城的鬼潮。” “鬼潮乃是灾劫,万一有一部分绕过松先生进入谷城,肆无忌惮收割普通人的魂魄,那么鬼城不仅不会削弱,还会因为有了全新残魂的补充,愈发强大,迟早会成为非大能巨擘不能铲除的鬼界!” 松青呢喃自语:“看来,适才我打电话说的话,你们一字一句全部听见了。” 柳临安并没有说完,她白了柳庆年一眼。 明明是先生要她来解释三人的身份,这孩子没有礼貌的插嘴干嘛呢?! 非得炫耀自己的博学多才是不是? 然而他说的这番话,与先生适才所提有关鬼潮的事,并无多少出入。 简直翻来覆去重新复述了一遍。 松青指向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却给人安静祥和的陈禅问道:“他呢?他是谁?” 在他的眼中,并不在乎姐弟两人来自哪里。 只要他们是人族,从松青这个精怪的目光里,皆是人族。 同源同宗的人族! 柳临安和柳庆年对于神州人族,不是外人,他们有着同样的肤色、相同的文化,他才是。 松青不止一次听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了。 即便他的心是站在人族这边的。 甚至为了谷城宁愿身陨也要保护一座城市的百姓。 “他比你们都要年轻,是不是你们那方残界首领的子嗣?” “又或神州哪位名门大派、修行世家的天之骄子?” 柳临安失笑,卖了个关子。 难怪陈禅言道,她的演技不弱于自己。 柳临安这一番话说下来,态度十分的亲切,好似跟松青是多年的好友知己。 而今是给松青介绍新的朋友。 “他不是神州名门大派的天之骄子,也不是修行世家的贵公子,而是一位为了人族不顾自身名利的大人物。” “松先生既然融入进现代社会,一定从最近的新闻中,听过先生做出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一下,让松青深深皱紧了眉头。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 三人的修为道行,绝不能拿年纪猜测。 他们任意拎出来一人,皆比自己还要厉害。 毕竟,短短的间距,他没有探查到三人的修为。 柳临安和柳庆年还好说,多多少少感觉到气息。 尤其坐在沙发上的陈禅,流露在外的气息,亦是彰显的他为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 加上丢进人海一定不会多加关注的面貌,松青乃至认为是柳临安、柳庆年不知从哪里诓骗过来的年轻人,吓自己。 不像啊。 既然姐弟两人来头大的很,自己一头活了几百年的精怪,两人完全不必放在眼里。 打杀了就打杀了。 人家祖辈是对人族有大功绩的。 三下五除二,就能抹除干净因杀了他产生的因果。 松青徐徐开口:“最近这段时间,我关注到的新闻,唯一一位可令我感到钦佩与敬仰的修行者,唯有那位靠一己之力镇压泉城大乱的前辈。” “除他之外,其余出现在新闻内的修行者,于我而言,多是沽名钓誉之辈,根本不值一提。” “是啦,还有一人,那就是横空出世斩杀了十数头大妖的西南狂人,从各方面的小道消息得知,那位保境安民的修行者也是一位年轻人。” 陈禅笑了。 西南群山斩杀十数头大妖的狂人,他从手机新闻看到过。 只是没有多加留意。 即便谢镜花发给他的短信里,提到过,那狂人为西南司天的新人,之所以斩杀十数头大妖,还是西南一地的司天觉得他身份背景不明,并不愿他加入司天,除非斩杀作乱的大妖来证明自己。 那狂人当即冷笑道,不就是投名状嘛,简单。 说完十分潇洒的转身离去。 剩下的一周内,西南诸司天不断传来,年轻人角逐大妖于群山中,最后以斩杀十数头大妖的战绩,成功加入西南司天。 加入的还是西南总司天。 倒是谢镜花提到,尽管具体斩杀的大妖数量西南司天并未透露,但她得知的消息,那位年轻狂人,为此身受重伤,急的西南总司天调来十几株罕见的天材地宝,为其疗伤。 柳临安顿时开心的笑道:“你说对了。” “啊?!!!” 松青的嘴瞬间成了o字形,简直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 “他这般年轻,是那位不知名姓的西南狂人?” 柳临安摇头,目光清亮,笑着说:“不止关外出现封印之地,关内的封印之地同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解封,现今的西南大山距离关外何止万里之遥。”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她忽然觉得与有荣焉,犹如陈禅在泉城作出的那番大功绩,她亲临现场,是与先生一块大战立下的。 松青马上感觉头皮发麻,全身控制不了的哆嗦。 比刚刚念珠跟他产生联系时的战栗更甚。 松青抬起右手。 指向陈禅。 不敢相信。 难以想象。 匪夷所思。 他死死压低着嗓音,又像是从喉咙中吼了出来。 这般腔调。 就连柳临安都吓了一跳。 陈禅站了起来,刚想安抚松青。 见到他不必如此激动。 没想到。 松青当着姐弟两人的面,噗通给陈禅跪下了。 “先生一人平定泉城,乃我辈无出左右的英雄,我愿意给先生牵马执鞭,只愿跟随在先生身边……为……为我人间,立下功绩,使后人知晓曾经在这个时代,还有一位叫做松青的精怪,拥有耀眼的功绩。” “泉城近千万百姓,因先生而活,先生就算没有透露给外人自己的名字,那千万百姓,心里念兹在兹的肯定是先生。” “若人间有活菩萨,那必定为先生。” “先生不在乎名利,实乃当世圣人。” “我是俗人,祈求先生收下我。” “先生!有先生在,谷城面临的区区鬼潮,不值一提,谈吐之间,定然樯橹灰飞烟灭。” “有先生身在谷城,数百万百姓便头上三尺有神明,再无任何性命之虞。” “先生,松青真心实意求您收下我为仆从,松青将奉为先生的言语当圭臬,绝不会有任何的忤逆!!!” 柳临安和柳庆年看着、听着松青发自肺腑的话语,吃惊不已。 松青激动到开始胡言乱语了,还是能听出他对陈禅是多么的崇拜。 首先自然明白,松青是想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 不然也不会开口就说青史留名。 再就是松青尽管没有去泉城,然而对陈禅的敬仰之情,简直如东奔不息的黄河滔滔不绝。 只是他说的这些话委实太肉麻了。 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松青是在和亲生父母说的。 陈禅搀扶松青的肩膀,想要将他拉起来。 实难料到,松青将一身道行灌注全身,就是跪着不起。 “先生请听我说完。” “松青对先生绝无丝毫他念,根根本本就是想跟随先生建功立业,先生对名利视为粪土,但松青不行……” “松青作为山林精怪,要彻底融入人族必须证明,松青是对人族有大用的,否则,不管松青表现的多么像个人,最终仍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此,是松青的私心。” “刚才得知您就是平定泉城的先生,实在太过激动了,没有将话说明白。” “先生,您不了解松青遇到的境况。” “松青自松树诞生灵智,得上天眷顾,一步步走上修行路,再到脱去树身,化身成人,其中艰辛自不必提。” “然而,即便成了人,面对人族高深的修行者,他们一眼就能看到松青的本源,貌似表面与松青说说笑笑,我明白,他们仍是对我有着提防。” “原因就在于松青不是人,未曾立下对于人族的大功绩。” “先生,松青从会了礼仪,学了文化,入了现代社会,无时无刻不想真正成为人族的一员。只是先天为精怪,不管修炼到何等的地步,松青永远都不是人,永永远远皆为一棵得了道行的松树。” 陈禅脸色渐渐有了起伏。 松青在房间内一个个电话打去,所为所求的不过是让人与他一同保护谷城。 以往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拒绝,最终还是靠耍小聪明,用偌大的因果威胁李源,李源方才不得不同意前来谷城和松青一道抵御鬼潮。 既然见到了这些事情,陈禅难免同情他。 只是,他不能让松青当自己的奴仆。 仍是源于接下来的大战,松青完全插不上手,一旦强行参与,轻则身死道消,数百年修为道行毁于一旦,重则魂飞魄散,再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陈禅不禁动用真气,强硬拉松青起身。 “你别把我当先生,你同样也别看轻自己。” “我看到的是一位谷城的守护者,挖空心思,抵御鬼潮,拯救谷城百万百姓。” “有此功绩,你不必跟随在我身边,一样会彻底融入谷城人族里。” 陈禅劝慰道:“莫非你没有发现,现在的你,其实和人族一模一样?” “不就是精怪之属吗,是人又或不是人,归根结底,不存在于别人的看法里,存在的是你自己的内心。” “你认为自己是人族,所行所念所为,就是人族。” “你若执着于表象,在乎他人的看法,纵然立下天大的功绩又如何?” “照样非人!” 松青目光痴呆的看着陈禅。 别人不止一次与他说过类似的话。 这些言语并不高深。 只是松青依旧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陈禅亲口和他说。 同样的道理,产生的效果完全两样。 这可是松青敬仰之人所说的。 此人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泉城千万百姓。 若他想要名利,分分钟就会成为亿万富翁,瞬间就能享尽人间的齐人之福。 可先生没有。 纵使拥有天大的功绩,他的名姓不为外人知,过往的事情不为外人晓。 他是那般的不在乎身外之物。 犹如穿过人间的风,影响了四季流转,吹开了柳絮,钦点了花草,染黄了粮食,挥挥衣袖,留下了漫天遍野的白雪。 人间众生,只知风穿过了人间,却不知风因何而来、去往何处。 “先生……” “接下来我们会与你一道抵御鬼潮,其他的事,暂且别想。” “在我们的眼中,你就是真真实实的人,而非山林精怪。” 陈禅轻声安慰道。 松青顷刻像是个孩子红了眼眶,他看向柳临安与柳庆年,“你们当真认为我是人?” 柳临安俯首拜道:“松先生不仅仅是人,还是谷城的大贤。若无松先生,谷城百姓远不会安居乐业。” 柳庆年带着激动的腔调:“松先生乃我人族英雄,一人镇守谷城,造福百万百姓,想必老天有眼,迟早会降下祝福,使得松先生好人有好报。” 松青呢喃念叨:“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哈哈……我终于成人了。” “原来,我的缘法不在过去、不在将来,而在当下。” “先生在上,再受松青一拜。” 陈禅这下不阻拦他,坦然受此一拜。 使人活简单,让人明悟因何而活,难之又难。 眼下的场景。 便是他一番话,把松青的一颗染了尘埃的道心,吹拂干净。 从今往后,松青的前途,不可限量。 陈禅瞥了眼戴在松青右手腕上的念珠:“此物就当你我的见面礼。” “哎呀,念珠贵重,晚辈哪敢承受?!” “不必多言,叫你收下就收下,既然念珠和你有缘,君子岂能夺人所爱?该是你的,冥冥之中的因果缘法,依然把念珠佩戴在你了身上。” 本来陈禅还想凭借念珠追溯过往,了解下之前念珠持有者的底细。 既然松青和念珠有缘,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缘,那便留给松青吧。 兴许随着松青道行徐徐高深,也会聚集念珠丢失的道蕴,重新使之恢复以往的威能。 “晚辈,只能多谢先生了!” 松青兴奋的双手紧握,原地转圈。 “是啦,先生莅临小屋,松青绝不能怠慢了先生。请先生和两位贵人稍坐,我去拿些茶叶。” 他带着三人进了招待贵客的客厅,急急跑向私藏茶叶的屋子,去取茶叶。 再用从附近山上接来的山泉水冲泡。 瞬间茶香四溢。 陈禅的双目不禁睁大了一些,松青居然也有极佳的好茶。 给陈禅奉上茶水。 松青笑眯了眼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此茶伴随着封印之地解封而出现,原是生长了不知几百年的茶树,被晚辈发现,采摘其中精华炒制而成。” “这山泉水也有讲究,必须是风水上好所在的泉水,其中蕴含灵气,泉水加上茶叶,先生或许会稍稍满意。” 陈禅哈哈大笑:“何止是满意啊,心里话是我尚属首次饮到此般上佳好茶。” 这句话纯属是恭维了。 论他长久以来喝过的好茶,简直不计其数。 纵然是难得一见的仙茶,也喝到腻过。 另外松青谈吐放松,同样是因为陈禅来到了谷城。 鬼潮相对于先生而言,弹指可破。 不就是数头鬼王嘛,在现今的天地环境下,再来十头鬼王,仍然不是先生的敌手。 先生除灭鬼王,压根就是砍瓜切菜,不费吹灰之力。 柳临安嗅着茶香,暗暗称奇。 陈禅见多识广,她却首次见到如此好茶。 往年在西山经残界饮过的茶水,和这茶比,未免太小家子气,不够落落大方。 柳庆年干脆不说话,等茶水微微凉了些,急不可耐的就往嘴里送。 柳临安顿时嫌弃这位弟弟了。 传音入密。 “柳庆年!喝茶不是这样喝的!!以前我没教过你茶艺吗?” “啊?没啊,姐姐何时交给我茶艺啦?” 柳庆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临安气道:“喝、喝,喝吧,喝死你得了。” “我的亲姐姐,好端端你咒我死干吗?” “我不理解!” “不理解就对了,别与我说话,听见你声音就烦。” “……” “姐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 “这一路走来,你对待先生,我全都看在眼里……” “没让你说。” “不行,不吐不快,憋在心里压着我难受。” “姐姐,我明白先生乃是翩翩公子的性情,但是你别忘了身上的使命,不要用情……” 柳临安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既古怪又怒气冲冲的注视柳庆年。 自家亲姐姐这幅模样,着实把柳庆年吓的把剩下的言语,悉数吞回了肚子里。 陈禅诧异姐弟两人的神情,喝了口滚烫的热茶,问道:“你们悄悄说什么了?” 柳临安赶紧平静下情绪,认认真真说道:“柳庆年让我别忘了来人间的使命。” “使命?” “对啊,在西山经残界我族镇压凶兽,来了人间,照旧镇压穷凶极恶的凶兽。” “这样啊。” 尽管知晓柳临安并未说实话,陈禅也不愿追问。 这女子飙起演技来,能与他相差无几,谁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松青为陈禅补上茶水,说道:“多喝点先生,这茶对身体有好处的。虽说比不上传说中的仙茶,但是我试过了,温养五脏六腑、排毒养颜,功效极好。” 别说,茶水还这就如松青说的这般玄妙。 只是陈禅的五脏六腑毫无病状,真的只是感到了温暖,但已经殊为难得了。 要知道能让他的这具几近完美的肉身感到温养的灵物,极为难得。 一旦某些天材地宝,即便陈禅都认为其珍贵,对自身有用。 那就真的特别有价值的瑰宝了。 说了些客套话。 聊来聊去,聊到那座鬼城上。 既然有陈禅在,如今再谈起鬼城,松青一脸的轻松惬意。 “有先生在,区区鬼潮不过是班门弄斧,我们不仅灭掉汹汹鬼潮,还要打进鬼城,将之彻底从此地除名!” “不可轻视这座鬼城。”陈禅开口道。 他的神情略微严肃。 既然松青的神色稳定了,他旋即将心中的担忧说出。 “鬼城乃是因缘际会而成,必是享有天泽。” “虽说我们肯定城中一定存在鬼王,然而并不知晓鬼王的数量,以及实力。” “根据我在典籍里看到过的记载,有些鬼城,鬼王在半步金丹的道行,战力却来到了金丹境初期。” “如今灵气复苏的大趋势下,大气运散播人间,你说说看,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概率有多大?” 松青脸色顿时苍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座鬼城或许连先生都摆不平?” “不知,需要等到鬼城大门洞开,鬼潮出现的那一刻,才能看明白。” “莫非现今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吗?” “我说了,鬼城因缘际会形成,一座鬼城相当于附近山水的聚合,莫说是而今的我了,就算真正的金丹境修行者到此,不等到鬼城开了城门,一样束手无策,进不去城。” “原来如此。” “可是,彼时天地大道尚完整,为何也有明明是半步金丹道行,反而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呐?” 陈禅抿了口茶水,解释道:“金丹境是道分水岭,按照以往修行者的共识,修行者跨过金丹境,凝聚体内金丹,才算是于追求大道一路,登堂入室。” “不成金丹,永为蝼蚁。” “此蔑视之言,绝非说说而已。” “就算鬼城内杀出来的鬼王,想要突破金丹境,也有着千万荆棘。” “成就金丹,真真像是有了追求仙道的一丝可能。” “注意我说的,仅仅是一丝可能罢了。” “金丹境后面的元婴境,更加的难以突破。” “一万位金丹境修行者,有一人突破到了元婴境,已然是特别不错的几率了。” 松青郑重颔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先生有所不知,自从松青化形成人,末法时代以前就是如今的道行,艰难度过末法时代,仍是这身道行。” “修行考验的不仅仅是真气,还考验你的内心。凝神静气,努力修炼,纵使此生也没有突破到金丹境的缘法,同样不会后悔。况且,你为谷城做了那么多事,上天不会亏待你的,成为金丹境修行者,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禅后又失笑:“末法时代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是场灭顶之灾,于你而说,倒是轻松了不少。” “是啊,晚辈的寿元本就不少,末法时代一来,松青干脆在关外找个灵气略微充裕的地方,倒头大睡。” 松青听了陈禅的话,愈来愈有底气。 “我推算下来,距离鬼城大开城门的时间,尚有三日,喝过茶水,我们去看看那座鬼城。” “好的先生。” 松青不止一次去过了,每次都是皱着眉头去,深深皱紧眉头回来。 之所以他过命的兄弟,一个也不来。 亦是看过了鬼城,心知胆敢阻拦鬼城,一定是身死道消的凄惨结局。 干脆拒绝来谷城,纵然松青是他们过命的兄弟,该拒绝,照样拒绝。 绝不能拿自己的性命与道行开玩笑。 一听去鬼城查看敌情。 柳庆年即刻来了精气神。 方才让柳临安一顿臭骂,本就怕姐姐的他,双股战战,一看姐姐白眼瞧他,越发怕了。 正好先生前往鬼城,借此让姐姐消消火。 那些话他本就不该说的。 姐姐在西山经残界躺过尸山血海,大场面都见过,何必说这点男欢女爱? 柳庆年相信姐姐,不会被情爱所扰。 只是柳庆年现在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逐渐使得柳临安心境动摇。 等到她出现问题的时候,一筹莫展,竟完全不知该怎样破局。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喝过了茶水。 又吃了松青喝茶时就让人送来的好酒好菜。 四人吃饱喝足。 动身前往鬼城。 …… 鬼城矗立群山之中。 城墙高百米。 大门宽四十米,高七十米。 鬼城在的地方,正是群山背阴之地。 陈禅踏足这里,首先感到的就是真冷啊。 是真的冷。 群山之外,已经春暖花开。 此地依旧如寒冬腊月。 松青指着鬼城,感慨道:“曾经我来过数次,次次来皆不懂如何做,急的跺脚,而今先生到了,我的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陈禅知晓此地有鬼城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看见鬼城的那一刻起,他的表情就没舒展过。 柳临安第一次见到陈禅这幅严肃郑重神情。 心底不禁暗道,莫非这鬼城有外人不知的蹊跷处? “先生……”她轻轻开口,“鬼城是不是出了问题?” 陈禅沉默点头。 叹了口气。 说道。 “此座鬼城,不应当继续叫它为鬼城了。” “啊?” “那叫什么?” “难道它已经成了一方鬼界?” 陈禅摇头:“鬼界算不上,它正确的名字应是叫做人间鬼都。” “不知鬼都与鬼城有何区别?” 陈禅幽幽一叹:“鬼城之中的鬼王,撑死了九位,九为数之级,破不了极限。而鬼都里的鬼王,需要镇守四面八方。” 柳庆年吧唧吧唧嘴,苦笑:“既然需要镇守四面八方,那么,每一个方向都应有一位鬼王,岂不是说鬼都有十二位鬼王?” 陈禅仰望着苍穹:“幸好,现今的天地大道不允许金丹境修行者出现,假若允许,那就是十二位金丹境鬼王了。” “……” “先生,鬼都与鬼城差别当今这般大?” 陈禅道:“鬼都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一方小鬼界了,你说呢?!”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二十九章好人有好报以及大事不妙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三十章 鬼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章鬼都自鬼城进化成鬼都的所在,每一块城墙上的漆黑巨石,皆如凝聚了无数仇恨、欲望、嗜血。 城门却是血红,两扇紧紧关着的城门,各有一朵不知叫做什么名字的狰狞之花。 鬼都之上存在长年累月不算的阴云。 阴云浓重,时不时电闪雷鸣。 鬼城是可以能不断演变自己的,从最基础的鬼村,到鬼镇、鬼城,再至离鬼界只差一步之遥的鬼都。 知晓内幕的修行者对着这玩意儿,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想拯救城内冤魂厉鬼残魄也晚了。 只要进到城内,管你是否留存善念,到头来全部变成永不止境的杀戮。 城门洞开。 鬼潮冲了出来。 身在鬼潮中的任何一只鬼怪,都没有无辜的。 该杀就杀。 不杀危害的只会是普通人。 并且临近鬼都,陈禅故意看了眼手机信号。 信号全无。 似乎鬼都辐射到的地方,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 群山犹如成了鬼都的傀儡。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染上一片浓重的黑雾,变得不真切起来。 似乎鬼都内的存在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 笼罩于鬼都之上的阴云,骤然电闪雷鸣更甚刚才。 上百道和百年老树一般粗细的闪电,肆无忌惮劈到周边群山。 陈禅四人所在的位置,亦是迎来了十数道。 区区雷电怎会伤到的了他们。 瞬间在陈禅的带领下换了个位置。 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就算来过数次的松青亲眼见到这一幕,不禁浑身战栗。 此前他从未经历过这般事故。 他来此探寻鬼都,鬼都都是真切是一座死城,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丁点的嘈杂,外面也好像安静至让人癫狂。 哪像现在。 四人站在城外,鬼都居然主动攻击。 松青顿时头皮发麻。 因为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竟然看到巍峨高大的城墙上,隐隐约约站了十六位模糊的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好似聚集了上千的厉鬼。 阴森凶险到单单看一眼,就想转身逃命的程度。 松青连忙看陈禅的表情。 既然他都瞧见了,先生一定也好看见了。 果然。 陈禅双手负后,平静的注视十六道模糊的身影。 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的神色全都耷拉下来了。 格外不好看。 两人是经历过大战的,像城墙上站着的十六位模糊身影,搁在西山经残界,亦是首先剿灭的目标。 不赶快除掉他们,只知杀戮的他们,必定会带来极大的后患。 然而。 陈禅刚刚说了,鬼都里的鬼王需要镇压四面八方,也就是十二位鬼王。 可眼下看见的模糊身影,足足有十六道。 比先生说的十二鬼王,多了四位。 三人根本不清楚陈禅如今心里想的什么。 只听他留下一句话。 “在这儿等着我,哪里也别去。” 随即手中瞬间握剑,直直冲向鬼都。 柳临安惊呼:“先生!小心!!!” 陈禅未曾回话。 仗剑前往。 他一动,鬼都之上的阴云马上像聚集了百座雷池。 劈下的雷电,也从清亮一片变得鬼气森森。 鬼物怕至阳的雷电不假。 然而鬼都上面的是鬼雷。 一种鬼物可驭使的雷电。 邪恶透顶。 寻常人万一中了鬼雷,肉身无损,受伤害的则是三魂七魄。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在鬼雷一道修炼到化境的大能巨擘。 一出手,鬼雷瞬间罩了下来,躲无可躲。 能伤神魂、灵识。 弱一点的,还会被鬼雷打的魂飞魄散。 陈禅遇见过此般巨擘。 接连大战数场,才将之斩于剑下。 他从亲眼看到鬼都,脸色就不太好,主要原因就在这儿鬼雷上。 既然鬼雷都出现了。 眼前的这座鬼都,比他预想的情况,糟糕数十倍。 鬼雷岂会允许他人靠近鬼都? 顿时足足三百道鬼雷,一起轰向陈禅。 别看数量多。 存在鬼都的鬼雷,火候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在陈禅的眼里,这鬼雷尚属成形没多久,要想对他产生实实在在的威胁,还得修炼个五百年。 剑出。 好似劈开了鸿蒙。 任凭三百道鬼雷来势汹汹,于此剑下,荡然无存。 可以清晰听见,不知多少头厉鬼顷刻间齐齐嘶吼。 吼声凄惨却又凶戾。 饶是站在陈禅后方的三人,同样被这厉鬼嘶吼,吓了一跳。 两姐弟还好,面色如常,仅仅是稍稍受了点惊吓。 而松青就不行了。 后退数步,脸色苍白,目光失神,过了几十个呼吸才回过劲。 心底暗道,假设在大战中,让这厉鬼猛地吼一嗓子,自己早就被鬼王给杀了。 反观陈禅一剑荡平鬼雷。 愈来愈靠近鬼都。 一声沙哑难听的苍老声音忽地于陈禅心底响起。 “止步!” 陈禅哪管,径直继续。 “你再往前走一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连成我鬼都之民都做不到。” “去你的鬼都之民,我到此杀的就是你们。” “哼,不知好歹。” 又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只是这貌似年轻的声音,犹如三个人一块说话,听在心底,异常难受。 “那你魂飞魄散好了,倒是你的肉体我看中了,我不会糟蹋你的肉体的,一定好好利用。” 十六道模糊身影,在陈禅的目光中,刹那清晰了起来。 十六头鬼王。 十二头在半步金丹修为道行,距离金丹境只差一步之遥。 另外四头是他们里的佼佼者,境界虽在半步金丹,战力却和陈禅一般无二,以另外的方式来到了金丹境初期。 也就是说,纵然松青为了保护谷城,格外顺利的呼朋引伴,到头来,面对十六头鬼王,下场仍是相同。 变数则是陈禅的到来。 此刻,陈禅似乎听了鬼王的言语,停下来,环顾左右。 他眼下非常纳闷。 这一方土地究竟发生了何等的蹊跷之事,居然会出现一座鬼都,以及不符合常理的拥有十六头鬼王。 此地的风水真的有如此好吗? 为何他看不出来? 换而言之,风水确实可以诞生一座鬼城,但想要再往前一步鬼都,是十分难的,除非鬼潮吞噬了谷城,不仅会进化成鬼都,进化成鬼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今的情况是,并没有吞噬谷城,就已经成了鬼都,还有十六头鬼王。 陈禅此前遇见过几次鬼都,乃至因一地风水和其他因素形成的鬼界,也碰到过。 哪一次都没有像谷城之外的这座鬼都如此令人奇怪。 不合常理。 超出了陈禅的理解。 不过,他碰上难以理解的事海了去了,灵气复苏就是未曾预料最大的事。 鬼都还排不上号。 话是如此说,然而陈禅仍然好奇。 或许阻挡了鬼潮,覆灭鬼都之时,才能一探究竟,瞧瞧到底发生何等蹊跷事。 旋即。 他又往鬼都行去。 “此人,非杀不可。” 一道难听至极的女声响彻在陈禅的心底。 女声仿佛数不清的石头互相击打。 之所以辨别的出女子声音,仅仅她的腔调尚有女性特点。 假若换成别的说法,说是男声偏向于阴柔,照样可以形容。 鬼都离陈禅并不远。 它在群山腹地。 好像群山专门给鬼都留出了专门的位置。 以前碰上的鬼城,大多是如此风水局势,陈禅并不会感到奇怪。 奇怪的点在于,每一座山皆有一条的地脉延伸进鬼都中。 地脉对于一座山来说,相当于人体心脏。 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地脉延伸进了鬼都,这就是使得陈禅轻轻讶异了一声。 站在高大城墙上的十六位鬼王,冷笑阵阵。 其笑声,比鬼哭还要难听。 鬼都之上。 已然不是三百道鬼雷了。 而是上千道鬼雷。 并且鬼雷的颜色完全的漆黑,仿佛世间至为浓重的夜色和鬼雷比较,也要输一着。 “莫不是以为阻挡了三百道鬼雷,就认为自身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年轻,委实太年轻,老夫年轻的时候,再大胆也不会像他这般不知死活。” “哈哈……尽管前来,多年未曾尝一口血肉,快把我馋死了。” “住口,他的肉身是属于我的。” “好了,好了,让这上千道鬼雷了却他的性命吧。” “多说无益。” “去!!!” 瞬息之间。 上千道鬼雷刹那而至。 鬼雷的层次,应是由黑装白。 陈禅见过的最高级别的鬼雷,实际上和平常的雷霆没什么差别。 只是寻常雷霆至阳至刚,高层次的鬼雷至阴至邪。 当然,鬼雷和道家大神通里所召唤的雷霆,不可相提并论。 道家擅长唤雷,唤出的雷霆,即便在诸多雷霆里,亦是排名靠前的行列。 另外。 陈禅之所以不把鬼雷放在眼中。 还以为。 大术三十六天罡之一的掌握五雷。 正是鬼雷的克星。 陈禅随之冷笑。 城墙上的十六头鬼王冷笑,觉得陈禅活不过上千道鬼雷一同轰杀下。 陈禅冷笑,认为他们太过狂妄了。 竟敢拿鬼雷红杀他的神魂? 瞧不起谁呢? 当即左手高高举起。 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闷闷的轰鸣声。 此般轰鸣,柳临安等人感觉没什么异样,不就是雷电到来前的前兆吗? 有什么可怕的? 可十六头鬼王不约而同身子巨震。 惊骇自言自语。 “极高等级的雷霆?” “此人怎会这般不传之秘?” “他是谁?” “年纪轻轻就懂得唤雷,看来此子的背景深的狠呐。” “鬼潮出城势在必行,诸君不要因为来历不明的年轻小子,就起了畏惧之意。” “畏惧?笑话,我从万千厉鬼生生杀出来,根本不知道畏惧是怎样的情绪。” “看看效果,究竟是他召唤而来的阳雷厉害,还是我们的鬼雷更胜一筹。” 雷霆的速度当真是在电光朝露之间。 鬼都之上的鬼雷顷刻近到陈禅跟前。 而陈禅所用的掌握五雷,召唤到来的炽亮雷霆,亦是一扫此地的昏暗,照的有若阳光明媚的白天。 十六头鬼王似乎习惯不了此般明亮的光线。 纷纷转过头去。 等到听完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他们再看向场中战局。 陈禅周身上下让丝丝缕缕的雷霆包裹。 至于那上千道鬼雷,早就不知所踪。 “怎会如此?” “上千道鬼雷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召唤而到的雷霆到底属于哪个层次的阳雷?” “说到底,仍旧是我们的鬼雷不够强大。” “算了,各位回去吧,他必不可能突破城墙的,等到鬼潮出城的那一刻,任凭他多么的强大,绝对身死道消 “也好,现在不是一争长短的时候。” “鬼潮出城,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哼,人族还贴心的在不远处为我们建立了一座都市,吞噬了百万生灵,我们的鬼都便可进化成为鬼界,到时,身在鬼界里,天地都约束不了我们。” “金丹境、元婴境、化神境,指日可待!” “希望以后成了鬼仙,诸君不要贵人多忘事。” “哈哈……不会的,不会的。” 十六头鬼王叽叽歪歪了一会儿,转身散成鬼物离开了城墙。 面对鬼都的高门大墙。 陈禅进行了第一次尝试。 将掌握五雷运转至他而今掌握的极限。 远在山巅站着的柳临安、柳庆年、松青立即闭上双眼转过身去。 尤其是松青,如临大敌,若非道行不俗,非得吓尿裤子。 “先生的雷法,实乃人间第一人。”柳庆年感慨道。 柳临安颔首:“依我看,即便在大能巨擘云集的年代,就凭先生对雷法的理解程度,照样排在前列。” 两人并不是恭维陈禅。 他们都是真实战场中厮杀过的人族天之骄子。 明白强大的雷法是什么样子。 那些人施展的雷法,威力强大确实强大,然而层次远远比不上陈禅现今施展的雷法。 前者犹如稚子持剑砍断树枝。 而陈禅是成熟的大人,同样持剑砍断树枝。 别看陈禅而今只拥有金丹境初期的力量,对雷法的领悟,远在那些人之上。 就是稚子跟成熟大人的区别。 雷霆缓缓聚成了一柄长十米的巨剑。 陈禅深呼吸了一口。 催动巨剑,撕裂空气。 撞上了城墙。 顿时。 此地四周全都爬满了电弧。 威力恐怖至极。 饶是鬼都,在如此一剑劈斩下。 愣是摇了三摇,晃了三晃。 尽管一道雷剑将城墙崩开了一点缺口。 但和宏伟广阔的城墙比,这点缺口,好似一个人不小心烫伤了手指。 杯水车薪。 陈禅散去掌握五雷,静静观察鬼都接下来的表现。 不多时。 安安静静的鬼都,骤然爆发凄惨的嚎叫。 数不清的一条条黑雾升空,汇聚进了鬼都之上的鬼雷阴云内。 “把城中冤魂厉鬼和城池绑定在一块,一损俱损。” “好手段,城中有精通旁门左道大术的厉害人物啊。” “绝不能小觑了这座鬼都。” 陈禅明白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甚至当鬼潮出城那一刻,面临的凶险程度,在平定泉城大乱之上。 在泉城,陈禅借助七十二口泉池跟地下河,以及泉城的大气运青睐,他是有足够把握戡乱的。 纵然谢韬元再找几位金丹境初期战力的修行者来,大不了陈禅聚泉城大气运于一身,利用七十二口泉池当剑阵,阵斩造成乱局之辈。 只是于谷城不行。 此地反而是鬼都的主场。 群山的风水凝聚在鬼都一处。 想要硬碰硬剪除鬼潮,再将鬼都打散,难度似乎超出了陈禅的能力。 干脆接近城墙,就站在高大的城门之下。 城门随着他的临近,霎时浮现一面面表情极其痛苦的脸庞。 他们张大着嘴,好像哭诉遭遇的不公。 阴煞之气如海如潮的冲刷陈禅的身躯。 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 陈禅还存在些许侥幸的心,瞬间全无。 他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这座鬼都绝不是现代或近代的,存在的岁月至少两千年。 两千年的时间,足以使这座鬼物的城池聚集到数量可观的“居民”,幸亏有末法时代的到来,大大削弱了鬼都的力量。 只是随着灵气复苏,以及封印之地的解封。 鬼都不仅仅重新复苏,还吸收了大气运。 应该是这样的吧? 陈禅伸手抚摸着城门。 顷刻,无穷无尽的仇恨,要把他吞噬干净。 陈禅微微眯了眯眼,运转真气,永无止境的仇恨马上像是雪遇骄阳,对陈禅退避三舍。 “猜错了。” “何止两千年……” 当他触摸到城门时,另外感受到了久远到海枯石烂的沧桑气息。 “封印人间,不是一个时代做下的事。” “远古时代,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封印了一部分。” “上古年代,伤势恢复了几分,继续封印了一部分。” “直到山海年代,驱逐山海,顺势拖着伤躯将最后的地域封印住。” “看来,彼时负责此处地域的好友,伤势太重了,就算眼皮子底下有一方鬼界,亦是没来及铲灭,直接封印了。” “刚刚我所认为的鬼都存在两千年,而是在两千年前,这方鬼界拼着退化成鬼城的代价,将封印之地渗透了一丝裂缝,借此源源不断补充城中怨魂厉鬼。” “唉,两千年的时间啊,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了它们的爪牙下。” 关外在古时中原王朝看来,为化外之地,是朝贡体系下,向中原王朝进贡的地方。 即便关外久远之前就属于中原王朝的控制下,直到最近的千年,才一波接一波的开发土地,从中原传来了先进的生产力。 然而,关外迄今为止都是有人族居住的。 而这座城池,可不管那些人懂不懂中原文化,只要能补充城中冤魂厉鬼数量,便完全满足了。 一直到灵气复苏,封印之地解封。 它重新呼吸到了属于人间大地的阴煞之气。 既然知晓了鬼都的大概状况,就该想一下破解之法。 鬼都为鬼界退化而成,就算鬼潮出城时,破灭鬼潮,再顺势瓦解掉鬼都,已不是上佳之策。 群山的地脉延伸进鬼都,想要靠蛮力毁掉鬼都,无异于和群山过不去。 陈禅金丹境初期的战力,远远不到那般强悍的程度。 “剩下的办法就是采取大阵了。” “难怪十六头鬼王压根不在乎我的到来,鬼都的底蕴竟是如此深厚。” “就算选用大阵,借力打力,一时半会也搭建不成。” 陈禅心中有了选取何等大阵的心思,然而,筹集材料,再加上布阵,就需要一周的时间。 他估算,不到三天,两天多,这方天地就会到达最为阴阳交泰的时间节点,彼时鬼潮出城,让天地向阴的方向扭转,鬼潮吞噬掉谷城,鬼都就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用最快的时间攀爬回鬼界的地步。 “一周,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之又难,得好好思考一下,如何使得鬼都延迟几日。” 陈禅收回抚摸城门的手。 转身。 忽地。 巨大厚重的城门,竟然打开了一丝缝隙。 随即有人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陈禅双眼微眯。 不由分说。 竭尽全力朝那道缝隙斩去一剑。 剑气汹涌,震的城门上痛苦的脸庞纷纷隐去。 缝隙里传出森森鬼气。 和剑气撞在一起。 相当于,陈禅与整座鬼都相撞。 下场如何。 再清楚无误。 陈禅现今战力再强大,也还没强大到和鬼都以及鬼都内的怨魂厉鬼、鬼王等相抗衡的程度。 剑气耗尽。 他一退百米。 森森鬼气犹如真的无穷无尽。 纵然剑气再如何的威力恐怖,和城内鬼气比,亦是不敌。 站在山巅遥遥观望的三人,心底俱都一沉。 “坏了,城门怎么猝不及防的打开了一道缝隙?”柳临安惊呼。 她不傻,明白城门出现缝隙,必然是要对付先生。 柳庆年顿时按捺不住想要去帮陈禅。 柳临安及时拉住他:“你想干嘛?先生都不是那么多鬼气的敌手,以你的份量,岂不是给先生找麻烦。” 柳庆年脸色不好看:“先生不能出现事情。” “放心,先生不会有事。”柳临安轻声道。 松青大气不敢喘。 目光锁定于陈禅的身上,一刻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如今的心情复杂至极。 又想先生无事,还想先生修为道行强大到一剑就能劈烂鬼都。 可惜,先生在鬼都城下,犹犹豫豫。 明显现在即便是先生也对鬼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陈禅不禁闷哼了声。 鬼都内的鬼气,积攒了这么多年,极为的难对付。 陈禅堪堪收剑。 再全力以赴的斩去一剑。 而后不管鬼气与剑气怎样,立即脱身而走。 他甫一离开。 鬼气与剑气僵直片刻,瞬间淹没了他刚刚战力的位置。 城内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可惜了。” “不错的机会。” 陈禅于半空咳了口血。 和这种背景极深的鬼都,他一个人与之对抗,单单是咳一口血,战果属实辉煌。 换成他人,在那般滔滔不绝的鬼气冲刷下,瞬间就能被淹没其中。 随着陈禅的离开。 打开一道小小缝隙的城门。 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 不知是陈禅来过的影响,又或离鬼潮出城的日期愈来愈近,这次城门上浮现的脸庞,再没有隐去,而是无声的痛苦嚎叫。 等到陈禅回到山巅。 松青比两姐弟更为快速的迎上去。 注视着依旧残存陈禅嘴角的血迹,内心惊骇的问道:“先生,连您也不是鬼都的敌手吗?” 柳庆年顿时不乐意了:“松先生,你什么意思?那可是鬼都啊,先生一个人怎会是其对手,你还以为先生是无所不能的大罗金仙吗?” 松青赶紧连连挥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可单枪匹马摆平泉城,我还以为鬼都不在先生话下,举手可破。” 柳临安走到陈禅的身边,没说其他的言语,只是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生,我们暂且回谷城吧?” 陈禅点点头:“出了些意外,先回谷城,我再和你们细细说来。” “是。” 御风而回。 群山徐徐甩在了身后。 本就是春暖花开的日子。 出了鬼都的地界。 再看群山。 花红草绿,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空气清新,嗅一口,不知不觉沉醉在春风里。 重新回到了松青的居所。 “先生,要不要我叫人送来疗伤的医药?” “不必了,小伤,被城内鬼气震了下经脉,慢慢恢复就行了。何况,寻常的医药也治不好我的经脉小伤。” “我这里还有些天材地宝……” 凑巧搭建大阵需要不少天材地宝,陈禅来了精神:“带我去看看。” 松青搜集的天材地宝便在他住所的地下室内。 一打开厚重的铁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积的宝贝。 陈禅迅速辨认了一番,挑选出二十一件天材地宝。 笑道。 “你收藏的天材地宝还不少。” “回先生的话,原本有更多,都是我以前一边行走一边收集的,可惜末法时代来临,为了渡过去,损耗了极大部分,这些不过一小部分罢了。” “嗯。” 陈禅将挑选的二十一件天材地宝放在地下室的中间:“这些东西稍后我会用到,走吧,去上面我跟你们说下鬼都的大概状况。” 回到客厅。 松青用最快的速度沏好茶。 陈禅润了润喉咙。 先将自己猜测有关鬼都的背景说了一遍。 甫一说完。 三人从坐着不约而同吃惊的站起身。 不敢置信的问道。 “先生,您说的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很大的概率是。” 陈禅苦笑摇头:“其实猜测这些没有多大用处,如今最紧要的是抵挡鬼潮与十六头鬼王。” 然后,又将十六头鬼王的道行简略说了一下。 松青惊骇的嘴巴迟迟合不了。 “如此说的话,就算我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全部拉来,照样会是鬼潮的囊中之物?” “囊中之物算不上,想跑还是跑的了的,然而,谷城中的百姓要逃跑的话,就难如登天了。” “……” 柳临安不关注此点,她关注的是先生的破解之法。 适才先生在地下室选取的二十一件天材地宝,看来是有大用。 “先生,您要我们做什么?”她柔柔问道。 言外之意,询问陈禅的破解法子。 “硬抗鬼潮是很难的,纵然最终成功了,我们这一方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这里的代价包括谷城大部分百姓的死亡。” 松青缓缓摇头:“结果委实太惨烈,很难令人接受。” “是的,只能布置大阵。” 陈禅平静的说道:“待鬼潮出城的那一刻,就用大阵罩下,凭借大阵的威力,铲除鬼潮,然后再对付十六头鬼王。” “没了城中的怨魂厉鬼,鬼都也就剩了空壳子,斩断群山通往其中的地脉,拆除鬼都不过是在举手之间。” “只是这大阵布置的时间太久了,我自己估摸着要一周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 “而今得想想,怎样让鬼潮出城的时间延后数日。” 陈禅叹了口气,注视着窗外:“将近三天,就是这方天地阴阳交泰的日子,鬼潮正是选中这个日子,让天倾向于阴,使得鬼都又得一部分大气运,加上谷城的百姓,若是我们失败了……” “很快,关外就会多一方鬼界。” “那才是十分棘手的事。” 三人沉默不语。 推迟鬼潮出城,稍稍听一下,就令人头疼。 怎么办呢? 如何去做才能让鬼潮出城的时间推迟几日? 柳临安慢慢开口问道:“既然鬼潮出城选定的日子为阴阳交泰之时,能不能把阴阳交泰的日期推迟?” “好主意,只是影响天地时令,绝非我们现在能够做到的。” “靠大阵也不行吗?” “行,然而没有充足的天材地宝,另外人手不够,光布置推迟阴阳交泰,就比铲除鬼都的大阵复杂十倍。” “……” 柳临安霎时不知所措。 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柳庆年眼睛一亮:“先生能不能先破坏地脉?使得鬼都自乱于城内?” 陈禅抚掌大笑:“这注意靠谱。” “只是地脉与群山等同,想要破坏地脉必须靠强大的力量。” 柳庆年打了个响指,得意的瞥了眼姐姐:“找关外司天,让司天通报给京城,再叫京城调来导弹,多用几发,把地脉炸毁!” 陈禅简单思考了一下,哈哈大笑:“按照你说的去做。” 继而他扭头看向松青:“我们对谷城不熟悉,你能找到司天驻扎在谷城的人员吗?” 松青忙不迭的点头:“可以,我和谷城司天的几位人员,关系都不错。” “好,你把此事告知他们。” “我现在去吗?”松青询问。 陈禅道:“事不宜迟,有劳松先生,现在就去吧,我们正和鬼都互相争抢时间。” “没问题,先生请在家中休息,我马上找他们几个人。” 松青说完,离开房间,开着自己的轿车,前往谷城司天办公室。 由于身在谷城的司天人员太少了,随便租了个办公室,用来和关外司天总部联系。 等到松青走后。 柳庆年对陈禅道:“先生,我总感觉他这里有问题。” 边说,他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不单单柳庆年如此认为,就算柳临安亦是觉得松青碰见陈禅受的刺激太大了,脑子变得不灵光,乃至将陈禅想的有若天神。 陈禅失笑:“松树成的精怪,他已经做的不错了,何况,松先生和人族站在一起,此点尤为难得。” 有句话陈禅没有说。 对付鬼都除了布阵,还有一种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让柳临安或柳庆年,把自己的半仙器借给陈禅。 陈禅以半仙器之威,在鬼潮出城时,蛮横的将之铲除。 这可是半仙器啊,铲除鬼潮以及让末法时代大大削弱的鬼都,简单的好像饮水。 柳临安挪了挪屁股,坐到陈禅的身边。 “先生是不是还有一种办法没有说?” 柳庆年愣了下,不解道:“还有什么办法?” 柳临安并未回答,直勾勾看着陈禅。 陈禅摇摇头:“不必了。” 不必了? 柳庆年愈加听不明白。 “用导弹炸毁群山地脉,是有把握的。何况我认识泉城镇守鱼嘉,她现在的地位差不多仅次于司卿,让她出面说说话,事情便成了一半。” “如果万一失败了呢?” 陈禅转头看着柳临安:“只能采用这个办法了。” “哎,先生,你和姐姐能不能别打哑谜啊,究竟是什么办法?” “我不是外人!你们告诉我,我又不会向别人透露。” 柳临安叹了口气,解释道:“把我的半仙器交给先生,让先生携带半仙器之威,除掉鬼都,以及那十六头罪行罄竹难书的鬼王。” “可先生知道,要想发挥半仙器一部分力量,就必须斩断半仙器和我的联系。” “此事绝非绣城时,先生吓唬我的状况,且是真真正正的将半仙器送给先生。” “纵使先生仁义,除掉鬼都归还半仙器,之前我在半仙器付出的辛苦,悉数化为乌有。” 没想到,柳庆年哈哈大笑:“有办法就行,哦呦,我还以为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半仙器吗?” “先生用我的,反正我对半仙器不看重。” 陈禅瞧了眼柳庆年:“你知道我在绣城,拿你姐姐的半仙器做文章,为何不用你的半仙器呢?” 柳庆年理所当然的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当时姐姐想杀先生,又不是我朝先生动手!先生恩怨分明,干嘛用我的半仙器做文章呀!” “不是你想的这样,源于我明白你的半仙器炼化之法,乃是性命交修,取走你的半仙器无异于带走你的半条性命。” “性命交修的炼化之法?”柳庆年不相信,“不对啊,我炼化半仙器,从未用什么性命交修的法子。” 柳临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弟弟,你的炼化之法,千真万确为性命交修,只是你现在感触不深,等到彻底炼化了半仙器,你就明白了。” “啊?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怕你不答应。” “笑话,我怎会不答应?”柳庆年不得其解。 这件事便是西山经残界柳家的家事了。 陈禅没有插嘴,安静听着。 柳临安道:“唉,因为你的半仙器是母亲的。” “……什么?” 柳庆年惊呼。 “怎么可能!我的半仙器,和你的一样,都是祖辈们传下来的!” “这种说法也对,母亲的半仙器同样是祖辈传下来的。” “你我亲姐弟,本应只有一人够资格获得新的半仙器,祖辈们传给了我,你是要与我同来人来的,母亲怕你出现意外,就将自己的半仙器割舍于你,再把交给你的炼化之法换成性命交修的法子,等到你知晓了,也不能反悔。” 柳庆年脸色剧变,怒吼道:“岂有此理!!你们……哎呀……你们可知,半仙器在西山经残界意外着什么?!” “母亲没了半仙器,她……母亲会有危险的!!!” “不行,我要回去,将母亲的半仙器交还给她!!!我绝不能因一己私利,坐视母亲有危险。” “好了!!!”柳临安骤然大声说道,“你到底何时才会长大?” 柳庆年忽然安静下来。 站着呆滞了良久,重重一叹,坐了下来。 他已经是成年人,做事必须考虑后果。 从人间回到西山经残界,千难万难。 即便他侥幸回去了。 母亲当真会收下半仙器吗? 况且,他祭炼了这么久,母亲如何容忍孩子舍去自己的一部分性命啊! 陈禅算是听明白了。 在来人间之前。 柳庆年的母亲,就因为他没有半仙器,又怕他将来和柳临安一块去人间后出现意外,就将自身的半仙器给了他,并悄悄将寻常的炼化之法换成了性命交修的术法。 所以,还在西山经残界内,柳庆年就以性命交修的法子炼化半仙器,来到人间,又炼化了一段时间。 “原来在绣城,先生不利用我的半仙器反制你,竟是取走我的半仙器真的会伤到我的性命。” 他看向陈禅,极其希望能摇摇头。 可惜,陈禅略微点了点头。 柳庆年继续问道:“为什么姐姐不能将半仙器交给先生呢?要知道,先生肯定不会贪图你的半仙器的,大不了重新炼化半仙器就是啦!” 柳临安认真说道:“一切全听先生的,如果先生要我的半仙器,临安绝不会多说一句话,立即将半仙器交给先生。” 顿了顿。 “毕竟谷城百万众生,事关重大。” 陈禅饮了口温热的茶水:“试试炸毁地脉的法子吧,遇到阻力,完成不了,再考虑其他。”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三十章鬼都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三十一章 每逢大事、须有静气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一章每逢大事、须有静气有一个简单的逻辑。 陈禅与柳临安皆未说出口。 他们心底都明白,既然柳临安和柳庆年两姐弟站在了陈禅的身边,换而言之,便是站在了人间人族这边。 所以,柳临安身上的半仙器,和谷城百万众生来比,同样的事关重大。 等到洞天福地、莲花妙境,和数不清的山海残界融会贯通人间,多一位拥有半仙器的己方强大修行者,意味着会少死许许多多的百姓。 不提山海残界那些即便放逐出人间,依旧凶性不减的妖兽。 同属于人族的洞天福地中人,太过傲慢,从古至今都视寻常百姓为蝼蚁。 在他们的眼里,毫无法力的普通人,甚至比不上山海凶兽。 毕竟山海凶兽还能杀了炼药,有一部分凶兽的肉质极佳,是他们设宴必不可少的美味佳肴。 可人族普通人算什么? 他们又不是神灵,不需要普通人的信仰,也不是山海凶兽,非得吃血肉才能活的下去。 只能算是可有可无的耗材。 有事了,就拿普通人当做垫背,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的进行消耗。 没事了,凭自己身为洞天福地修行者的身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比古之皇朝的皇帝还要自比天子。 寻常人的生死,他们压根不屑多看一眼。 这就是洞天福地、莲花妙境。 柳庆年陷入沉默,神情痛苦,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陈禅徐徐饮着茶水。 他看好柳庆年在剑道一途中的跋涉。 亦是看好柳庆年的心性。 从他对待属于精怪的松青和一路走来对寻常人的态度,足够看的出来,柳庆年压根没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此点尤为重要。 陈禅长存人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无论里面有多么资质惊艳之辈,还是演技高超,表面善待人族,背地轻蔑,他都见过、结交过,乃至为敌过。 到头来,是否拿普罗大众当做自己人,只要碰上些许大事,就能一眼分辨的出来。 就像泉城大乱,一部分修行者所思所想皆是自己的利益,一部分修行者把泉城百姓视作头等大事。 柳庆年似乎想通了,瞄了眼茶壶的水所剩无几。 起身给茶壶倒满水。 “先生,您采摘的茶叶怎么不喝了?” 陈禅指了指茶壶中的茶叶:“松青这点宝贝,可比我采摘的茶叶好喝多了。” “是吗?我仍然认为是先生采摘的茶叶好喝。” “好,既然你喜欢,全部送给你好啦,反正好茶我喝过太多了,你还年轻,品尝下好茶,没有坏处。” 陈禅甫一说完,自知失言。 柳临安瞬间盯着他,双眼一眨不眨。 柳庆年倒是没有多少的变色,仅仅轻声笑了笑:“实际上我和姐姐早就料到,先生的年纪绝非看上去这般年轻。” “那你们想错了,我真的就是这么年轻。” “不可能,先生不必隐瞒了。世间当真有一位年轻人,在先生这般的年纪,平定泉城大乱,打败姐姐只是举手抬足之间,恐怕一定是真仙的嫡子。” 柳庆年轻描淡写,接过陈禅送过来的茶叶,环视四周找到一个空杯子,捏了把茶叶进去,倒进山泉水煮沸的热水,瞬间茶香压过了松青准备的茶叶。 柳临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紧紧盯着陈禅的视线,自顾自喝着茶杯里的茶水。 对于修行者来说,年龄其实并不是隔阂,甚至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只要资质足够出色,修为境界提升的够快,寿元以千年计。 陈禅哈哈大笑:“你啊,倒是会给我找台阶下。” “先生夸赞姐姐的演技,到我这里来,我得学会一点可有可无的小技能伺候先生。” “哎,此话少说,不知情况的人听去,还以为我男女通吃呢。” 顿时,柳庆年让陈禅这句话憋的脸色通红。 柳临安稍显害羞,旋即忍俊不禁大笑。 柳庆年这般作态,可不多见。 陈禅赶紧岔开话题:“说句认真的,你们姐弟如此年纪,就能到达现在的修为道行,比我的那位弟子还要出彩。” “哦?先生还有弟子吗?”柳临安不可思议的问道。 他们小圈子只是流传陈禅在泉城的作为,有关他弟子的消息,寥寥无几,即便提到过,亦一句话掠过。 “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就是我的记名弟子之一。” “哦,对了。” 陈禅放下茶杯,推开窗户,貌似细细看了下天色,“我观关外妖气遍布,其中有一道即将飘散的妖气颇为熟悉,应当是我在山城收的记名弟子傅红葵来关外了。” “傅红葵?她是妖族中人吗?” “极其罕见的九尾狐。” 陈禅笑道。 这一下子,着实让两姐弟震惊到了。 九尾狐。 搁在山海年代,九尾狐是比肩大神的顶尖妖兽,被称为天狐。 “不可能,现在人间这个样子,如何会有九尾狐出世?” “是啊,先生。是不是您看走眼了,据我们姐弟对山海残界的了解,九尾狐绝不可能在人间闪现踪影,倘若九尾狐要出现的话,也一定是在某处道蕴较为完整的山海小世界内。” 见多识广的祖辈们说过。 九尾狐尽管对环境不在意,然而极为看重道蕴。 道蕴够完整,才会有九尾狐出世,否则,即便某一个狐族机缘巧合诞生了九尾狐,也会因为道蕴不完整,使得九尾狐过早夭折。 陈禅叹了口气:“她千真万确为九尾狐,或许我们在关外会遇见她,到时候你们自己去看就是了。” 柳庆年咂巴咂巴嘴:“那可是传说中的天狐啊,不提天狐种种匪夷所思的神通,天狐一笑,可使人间为之倾倒。” 柳临安啪叽一声拍了他一巴掌。 “哎呀!!姐姐你突然打我干嘛?”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要是遇见先生的弟子,只怕你会被她迷倒。” 柳庆年顿时嘿嘿笑道:“迷倒就迷倒吧,谁让人家是九尾狐呢,天下共主商纣王都抵御不了九尾狐的迷惑,况且我这凡夫俗子?” “天下共主……”柳临安轻声念叨了几遍。 “先生,现在的天下共主……” 陈禅骤然打断她:“此事少提。” “为什么?” “而今的神州,每一任天下共主,心里装着的只有芸芸众生。” “啊,我知道,可为什么少提?” “听过‘言多必失’四个字吗?” “知晓。” “灵气复苏的大环境下,天下共主又是普通的寻常人身份,没有修为道行为他抵挡来自人间的大气运,我们多说一次天下共主,相当于多一份大气运冲刷他的身躯。” 陈禅悠悠叹了口气:“以肉体凡胎迎接大气运反复冲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希望他已经开始走上修行路吧。” “我见神州现在的制度,天下共主并不会是一个人。” 陈禅欲言又止,最终把想说的话生生憋了回去,浅尝辄止:“连灵气都复苏了,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柳临安若有所思。 柳庆年不傻,姐姐和先生谈论的事情,关乎神州乃至人间。 为什么只有神州才会有“天下共主”四个字? 其中能说的事,委实太多太多,可追溯的历史又太长太长。 三人再不提此事。 柳临安学着柳庆年,换了个杯子,泡上先生采摘的茶叶,等待松青回来。 松青任务艰巨。 他要说服身在谷城的几位司天人员,请动他们向上级反馈。 期间需要经历还不知道多少道手续,最终才有机会指挥导弹炸毁群山地脉。 “对了,先生,如果导弹炸毁不了群山的地脉怎么办?” 柳庆年问道。 陈禅无奈说道:“那就剩下半仙器了。” “炸毁嫡脉,先生靠争取来的时间,布置大阵。假如,鬼都里的一众鬼王,毫无顾忌,赶着阴阳交泰的时间点,迫使鬼潮出城呢?” “没那么简单的,既然群山嫡脉延伸向鬼都,这便是一柄双刃剑,没事的话,地脉会源源不断为鬼都提供需要的能量,一旦有事,那就会造成鬼都的大混乱,别说怨魂厉鬼了,纵然鬼王也受地脉的大影响。” “就算这样,鬼都仍然可驱使鬼潮出城,那事情简单了,鬼潮的威力会下降数个等级。” “你我和你姐姐,加上松青,以及李源,不敢说没人受伤就能剿灭了鬼潮,但是应对这个层次的鬼潮,还是有能力的。” 柳临安苦笑道:“谁会想到,群山之中,会有一座鬼都存在,并且背景深厚到了那般地步。” “假设先生没有提前察觉的话,岂不是说,鬼都一定会重回鬼界?” 陈禅变了变脸色,颔首:“是的。鬼界出现于而今的人间,造成的危害,强于周玄意阻挡出口的山海残界。” “先生,鬼界当真那般恐怖?” 柳庆年有些不相信。 鬼界二字,他向来是在人间的玄幻里见到过,在西山经残界中都没有听祖辈们提起。 陈禅笑了笑,“我问你,这个地方,让鬼界再造轮回,死去的人,魂魄不去轮回转世,而是来到鬼界,长远看会有多大的危害?” 一说至此,柳庆年霎时不寒而栗。 何止长远看有危害,但凡鬼界形成便贻害无穷。 要知道,鬼界是鬼城、鬼都的升级版,魂魄进到鬼界是得不到转世轮回的,那就是鬼界形成独立于人间之外的一个世界,只是这个平行世界里面居住的都是怨魂厉鬼。 给鬼界足够的时间,里面是不是诞生真仙层次的鬼物? 时间再久远些,是不是会有比真仙更加厉害的太乙天仙? 不敢想。 真到了那等地步,只怕唯有昆仑仙界来人,才能覆灭的了鬼界。 难怪先生提过,但凡有大能巨擘发现鬼界,就会第一时间想方设法的覆灭掉。 这不覆灭不行啊。 柳临安神神在在说道:“这样说的话,没有末法时代,只怕这鬼界要诞生不得了的大能?” 陈禅摇摇头:“被封印在封印之地里,原就是苟延残喘,灵气复苏救了它们。” 是啊,为了存在下去,鬼界自愿下降等级,成为鬼城,再成为鬼都。 或许,鬼界里的鬼王都万万想不到,就在这儿关键时刻,陈禅这个变数好巧不巧的路过。 柳庆年笑道:“先生,如果破灭了鬼都,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陈禅顿时也笑了:“好处当然少不了。” “鬼都的核心就能让我们盆满钵满,更别提其余精纯至极阴气化成的瑰宝。” “鬼都的核心是什么?”柳临安好奇问道。 陈禅想了想,“根据我看到过的古籍记载,鬼都的核心应该是一头鬼物。” “区区鬼物为何使我们盆满钵满?” “因为这头鬼物没有任何的意识,鬼都破灭,谁都可以掌握它,有了它,相当于得到了一件半仙器。” 两姐弟更加迷糊了。 为什么一头鬼物就能比作半仙器? 半仙器如此不值钱了吗? “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这头鬼物,能使你借此建立一座属于你的城池。” “!!!!” 两姐弟的眼睛骤然睁大。 “是那种能为你带来修为提高的城池,你们来到人间玩过养成类游戏吗?” “玩过。” “早说啊,知道你们玩过养成类游戏,说起来就简单多了。” “提升这座城池的等级和层次,变相提升你的修为境界。” “当然,没我说的这般简单,有得必有失,你的修为根基会变得松垮,出了城,和同境界的人交战,败多胜少,然而身在你的城池里,比你高一个境界的修行者前来挑战,照样不惧。” 柳临安说道:“画地为牢。” “不错,就是画地为牢。” “那么,城池能提升到鬼界的程度吗?” “你又不是鬼,自然提升不到,最多到鬼都这般等级。我想想,相当于化神境的修行者。” 化神境! 化神境的修行者有多么的强大,姐弟两人是见识过的。 也就是说,有了鬼都的核心,就不用辛辛苦苦的修行了,靠提升城池的层次,便可以修为道行。 委实太令人心动了吧! 未曾踏上修行路,永远都不会知道,修行路长的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有了此捷径,莫说柳庆年了,纵然柳临安都动摇了。 陈禅忽然大笑:“你们不会想靠鬼都核心来修炼吧?我可告诉你们,数百年的时间困在一地,都折磨的让人想疯,何况数千年了。” “一旦有了靠鬼都核心修行的决意,就再也回不了头。” 姐弟两人仔细想想,猝然惊起了一身冷汗。 是的,听闻靠鬼都核心就能顺利提升到化神境,确实让他们的心境有了动摇。 祖辈们果然说得对,但凡走上修行路,踏出的每一步对于自身来说,皆意义重大。 踏对了还好,踏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 鬼都核心的确无比的吸引人。 但和扎实的根基来比,鬼都核心就像是甜美的毒药。 “你们现在还有利用鬼都核心来修行的想法吗?” 柳庆年笑道:“没有,没有,走捷径向来没有好下场,我岂会想为了修行到化神境,便靠鬼都核心啊,一定是自己竭尽全力攀登修行这座高山,独自看山上的风景。” 倒是柳临安承认了心境刚才那一刻的动摇:“先生说的有道理,利用鬼都核心即便修炼到化神境,同样是画地为牢,我想朝游北海暮苍梧,岂能一生一世待在一个地方,看相同的景色。” 陈禅指了指柳庆年:“在此事上,你差了柳临安一棋。” 柳庆年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不足:“姐姐本就比我的心境更加坚定,姐姐比我强是应该的。” 陈禅还未说话呢,柳临安举起一巴掌打在他的额头上:“胡说,修行有先后,闻道却没有先后。你今后若仍然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便一辈子被我压着吧。你不会想一生都输我这女子一招吧?” “不想。” 柳庆年老老实实回答。 在西山经残界所受的教育,是让任意一人,皆不弱于人,人人如龙,人人皆可成仙作祖。 也就是柳临安委实太过强势了,长久和她待在一起,使得柳庆年打心底就认为自己不如姐姐。 三人没再说话。 陈禅想着该怎样通过司天内部不知多少道的手续,尽快成功调动导弹炸毁地脉。 而柳庆年则在自问内心。 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是不是他的心境磨练的不够坚定,为何会在陈禅提起鬼都核心时,那般的心动。 又问自己想不想一生一世都被姐姐压一头,而不是超越姐姐。 柳临安想的就简单了。 她永远相信陈禅是可以破灭鬼都的,就是破灭了鬼都之后,亲身面对动摇自己心境的核心,该如何去做。 是收下来? 时时刻刻,让其鞭笞自己的心境? 还是一剑斩之,永不留后患?!! 柳临安直到松青回到居所,并没有想明白。 “到时,先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支持先生就是了。” “他不会害我们。” 很难想象,从绣城的拔剑相向,再到如今,逐渐在心底把陈禅神化。 柳临安用了极短的时间。 松青的脸色非常、非常不好看。 陈禅看见了隐藏在他目光中的落败感。 他不先开口。 等松青急急饮了两口凉了的茶水,大喘了几口气,说道:“先生,我失败了。” “身在谷城的那些司天人员,压根不相信群山中有所谓的鬼都。” “他们说,只相信自己看见的,既然没有看见鬼都,那么鬼都就是不存在。” “另外,我威胁了他们,说知情不报,等到鬼都城门大开,鬼潮汹涌淹没谷城,以你们的修为道行,照样和百万民众一般无二,死在谷城,凄惨成为鬼都的一员。” “唉,我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这样的无知,身为关外司天人员,不仅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甚至恶语相向,说我扰乱民心,若非我在谷城向来遵纪守法,就将我投入监狱,审判的我罪过了。” 松青气的跺脚。 “先生啊,我不仅仅费了无数口舌,最后实在将我逼得没办法了,展示了自己的修为道行,您猜如何?” “他们这几位司天人员,压根就不怕我。” “说他们是代表关外司天坐镇谷城的,纵然我是修为高深之辈又如何?杀了他们,就是和关外司天为敌,让我仔细想想下场如何!!!” “属下无能,没有完成先生的嘱托。” 陈禅长长哦了一声。 笑道。 “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吗?” “这般小心谨慎?”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现今关外风雨欲来风满楼,要是没来由的只听你一面之词,坏了关外司天大局,到时候他们身上的罪过可不小。” “此事万一有假,上面问罪下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也罢,也罢,他们不是称只有看过了鬼都才会相信吗?你带我去见见几人,我倒是要他们睁大眼睛好生的看一看,群山之中是不是有一座凶险的鬼都。” “如果他们仍旧不相信,认为鬼都是我以幻术展现的,看来,唯有领着他们亲手去摸一摸饱含怨气、仇恨、嗜血的城墙,方能真正说服的了他们。” 松青苦笑问道:“先生,只能如此吗?” “走吧,不必多言,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好,我开车送先生去。况且,我对那地很熟悉,能为先生节省不少时间。” 松青误以为陈禅想一人前去,赶忙说道。 陈禅对两姐弟说道:“你们就不必去了,留在此地等我的消息吧。” “先生,我想跟您去。”柳临安急急站起身。 柳庆年拉住她的衣袖:“姐姐,那几人都是一般的司天人员,胆识没那般大,若是先生身边跟着太多人的话,兴许还会让他们引起误会。” 柳临安细想一番,仍旧点了点头,重新坐下。 松青长舒了一口气。 两姐弟的实力,适才一块站在山巅上,他是有着切身体会。 只能说,他们年纪不大,修为道行强的吓人。 真真乃天之骄子。 离开松青的居所,坐进轿车内。 没有多说什么废话,松青一脚油门上路,快速的往谷城司天办事处开去。 先生说的那句话非常对,现今的情况,便是和鬼城出城争分夺秒。 路上。 陈禅拿起手机,拨通鱼嘉的电话。 “先生?” “是我。” 陈禅开门见山,直接将在谷城的见闻,半点无隐瞒,一五一十的告知鱼嘉。 当她一听谷城外群山里有座鬼都,瞬间心脏好似提到了嗓子眼。 别的人不知晓鬼都的危害。 她太清楚不过了。 彼时奉了上任司卿的命令,坐镇神州大西北。 其中有一个任务,就是领人铲除不知何故出现的鬼镇。 仅仅这一个任务。 损失了二十六位强大的司天修行者。 鬼镇那头鬼王,阴险狡诈,利用主场优势,不断击杀鱼嘉一队落单的修行者,最后实在被鬼王弄的焦头烂额,鱼嘉等人采取了笨办法,从鬼镇的一头扫杀到另一头,方才抓住了鬼王。 这还不算完。 虽说鬼镇这头鬼王不过是一脚跨进琉璃境的半步真修,拼死一击,几乎调动了整座鬼镇的力量,战死的二十六位司天修行者,半数皆是在这一招下身殒的。 此仅仅是鬼镇。 后来完成任务,除灭了鬼镇,鱼嘉想方设法找来相关材料,方才明白,鬼镇之上另有鬼城、鬼都以及难以揣度的鬼界。 先生提到的就是鬼都啊。 那可是鬼都啊!!! 鱼嘉倒吸一口冷气,问道:“先生,您知道鬼都里有多少鬼王吗?” “不少,一十六头鬼王,战力最弱的在半步金丹境界。” “……” 鱼嘉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先生,我建议别硬抗了,我找现任司卿,让他去找神州高层,以最快的速度疏散谷城百姓。” “十六头鬼王,最弱的都在半步金丹,难道最强的拥有金丹境初期的战力?” “差不多四头鬼王确实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 “先生!加上漫山遍野的鬼潮,鱼嘉一百个心不希望您和它们硬拼,此战比泉城一战更要凶险万分。” 陈禅摇头叹气道:“来不及的,真听你的言语,上面下达命令,这段时间就快到鬼潮出城的时间了,更不必说疏散百姓。” “现代运输工具的确神速,然而谷城外三面环山,有出口的一面是平原,封印之地不断涌现,本来连贯的道路隔断……” “假设正将百姓疏散到平原上,鬼潮凑巧出了鬼都,简直就是助了鬼都一臂之力。” 鱼嘉表现的十分强硬:“先生,说句不好听的话,您的安危比谷城百万众生重要的多,有您在,将来拯救的百姓,何止百万?” “比如泉城一战,正因有先生坐镇,才能一一斩杀作乱的妖孽,不然,仅凭我等,七十二口泉池如何落进司天口袋内?” 陈禅严肃道:“在我眼里,我的性命和任何一位百姓都是相同的,没有谁高贵谁低贱之分!再说了,谷城数百万的百姓说抛弃就抛弃了,倘若今后面对一样的抉择,可抛弃的百姓上千万呢?你还会说的此般轻轻松松吗?” “先生……” “不必多言,之所以给你打电话,是要你在新任司卿面前说几句话。” “等会我就去见谷城的司天人员,要他们亲眼看看鬼都,然后逐级上报,就按照司天的流程。” 听先生话语里的决绝,鱼嘉明白而今的先生莫说十头牛啦,上万头牛照旧拉不回。 “我不是关外镇守,做不了关外之事的决策,我能为先生做的,只有让新上任的司卿提前知道谷城眼下面临的危险。” “如此就好。” 陈禅刚想挂断电话,稍显犹豫:“谢镜花最近如何?” “还能如何?她受了刺激,现在一门心思修炼,泉城司天的事大部分交给许薇了。” “齐红袖呢?” “她好着呢,我派了两位女修行者时时刻刻看着她。” “说起齐红袖,她的修行进度快的超出想象,想必等先生回到泉城,见到她,一定大为吃惊。” 陈禅说了个好,旋即挂断电话了。 松青边开着车,边听的清楚。 陈禅打去的电话,另一面的人,可是如今知名度极高的泉城镇守鱼嘉啊! 别看泉城一座大都市就有一位镇守级别的司天强者坐镇,其中七十二口泉池,声名远播,松青听说,眼下的泉城外聚集了大量来自各地的修行者。 所为的,便是能进城,在一口泉池旁边修炼。 另外,由地下河散出去的瑰宝,最近得到这些瑰宝的名单也出来了,松青多看了几眼,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一记下来。 这些人,不远的将来,必然如彗星一般冉冉升起。 陈禅问:“你都听到了?” “回先生,都听到了。”松青如实说道。 “你说说看,鱼嘉的提议如何?” “先生,鱼镇守的建议虽说尽量考虑到先生的安危,她毕竟没有亲自来到过谷城,不知谷城的形势,亦是不知关外地貌和此前大为不同。” “然而,鱼镇守的心是好的,并非不在乎谷城数百万百姓,且是不希望先生因为对付鬼都出现丝毫意外。” “有先生在,未来能拯救更多的百姓,远不止谷城的数百万众生。” “但是……” 凡话就怕一个但是。 “但是我的想法跟先生相同无二,任何一位普通人的性命,皆与我等一样,分不出高低贵贱,硬要说我们比他们高贵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可以舍弃性命保护他们,事后虚惊一场的百姓,会感激我们。” 陈禅不禁拍掌笑道:“说得好。” 他郑重注视着开车的松青:“你在我眼中,绝不是山林精怪,而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人族修行者。” “且,比大多数人族修行者,更加的像个人。” “哼,有些修行者,有了修为,便不把寻常百姓放在眼里了,不知晓谁借给他们的胆子。” 松青嘲笑道:“也许,他们自认为拥有了修为,就是行走在人间的谪仙人吧。” 甫一说完,松青瞬间猛踩刹车。 前面的道路,车辆挤在了一块。 数位交警正指挥秩序。 陈禅眼睛微微眯起。 松青冷笑。 两人都察觉到前面有丝丝缕缕鬼气。 到了近前才让他们感觉到,不是这头鬼物的修为高到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就是鬼物足够的弱,压根吸引不了两人的感知。 他们下了车。 越过围观的人群。 发现是场交通事故。 一辆轿车不慎追尾了运送粮食的小型货车。 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交警正围在追尾的车主身旁,询问相关事情。 “我……我不知道啊。” “正开着车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猛踩了油门一脚,然后就追尾了。” “你们先别问,让我回回神,现在脑袋疼的很。” 平常人看不到。 那只死死抱住车主脑袋的怨魂,于陈禅和松青眼里,再清晰不过 另一边和交警交流的运送粮食的货车车主,万般无奈:“谁能想到开的好好的车,冷不丁的撞我呀!!” “你从后视镜看到他和你保持车距了吗?” “看到了。” 交警道:“嗯,你别着急,稍后我们看看车辆记录仪就知道了。” 之所以询问两辆车的车主。 全是因为车辆记录仪莫名其妙坏了。 拆下来时还好好的,刚想看,即刻呈现一片雪花,什么影像也没有。 “哎,真奇怪。” “我看看。” “给你老张,你鼓捣车辆记录仪是好手,我真治不了。” 老张来来回回看车辆记录仪的外表。 未曾有半点损伤。 可就是看不到画面。 松青问陈禅:“先生,我出手帮帮吗?” “等等。” 陈禅而今正寻找怨魂的来历。 如果是自鬼都偷跑出来的,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说明不止等到阴阳交泰之时才会出现鬼潮,阴阳交泰之前,鬼都里的怨魂厉鬼也会悄悄跑出来为祸人间。 这场车祸,也就是货车车主技术好,强行矫正车辆的方向,没有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万一…… 形成大型追尾。 事情那就大了。 推算了一番。 陈禅的脸色彻彻底底冷了下来。 这头死死抱着轿车车主的怨魂,不是来自于其他地方,正是出身于鬼都。 “你出手吧。” “好。” 松青弹指去一缕妖气。 击中怨魂的额头。 怨魂受此重击,猝然尖叫。 鬼叫突兀。 在场的人猛地吓了一跳。 怨魂被松青弹指魂飞魄散。 绝非他不想超度怨魂,只是这头怨魂的神智没有任何理智,留下来,即便苦心超度,最后的下场亦是魂飞魄散。 “什么鬼声音?” “你也听到啦?” “我又不聋,当然听见了!!!” “窝草,各位,是不是谁受伤了?” 他们问了一圈的人。 没人受伤。 反观轿车车主,一下子神清气爽了,少许,怕的高声大叫:“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刚刚我正开着车,突然察觉脑袋一凉,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对着我的耳朵说,‘我要你们全都死’,随即鬼使神差的我一脚踩死油门,追尾了货车!!” “……” 现场无人说话。 那几位交警,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过往不是没有处理过这般悬疑的案子。 但他们都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谁也不想经历如此恐怖的事情。 剩下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置就是了。 松青回到车上。 陈禅坐在副驾驶。 “先生,您推算到怨魂来自于哪里了?” 见先生的脸色不好看,松青猜也猜到了,只是他不愿相信。 现今未曾出现鬼潮,鬼都的大门紧紧闭着,怎会有怨魂偷偷跑进了谷城? 会不会愈发临近鬼潮出城,偷跑进谷城的怨魂厉鬼便越多啊?! “是的,它来自鬼都。” “无妨,我们是一定剿灭鬼都的。” 松青自信说道。 “我先带先生去见那几位谷城司天人员。” “嗯。” 事到如今,多余的想法没有必要,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祸根剜掉,使得群山再无鬼都,谷城再无威胁。 谷城司天办事处在市中心。 由于此城是新建的城市,市中心四通八达,从此可以迅速赶到城中的任意一个位置。 找了个停车位,停下车。 松青带着陈禅走进商业楼中。 乘坐电梯,来到十六楼。 门牌号,1601。 敲敲门。 “请进。” “怎么又是你?我们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而今在办公室的司天人员,只有三人。 “松青,你带来的人是谁?” 陈禅环视了一圈他们的办公室,并没有着急开口说话。 每逢大事,须有静气。 “静”字亦不简单,有一个“争”的偏旁。 松青说道:“他是陈禅,到此的目的,为你们证实鬼都真的存在。” “陈禅?” “你听过这个名号吗?” “没有,陈禅是谁?!你说什么,证实鬼都的存在?” 此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貌似苦口婆心。 “松先生,有些事我不能说的太透,您也表现出同样是修行者,莫非感觉不到现在的关外局势吗?” “别说有什么鬼都啦。” “纵使等会天真的塌下来,我们也得老实巴交的守在此地,时刻将关于谷城的情报上传给关外司天总部!!!” “一城一地的百姓,跟大局比起来……等等,我先说好啊,并非我惜命,也不是不在乎谷城数百万条人命,而是关外的人口比谷城百姓要多的多,顾全大局,保护大多数人安全无虞,才是我等需要做的。” 松青无可奈何的看向陈禅。 他反驳不了此人的话。 陈禅徐徐开口:“我到了谷城,便是处理鬼都,不需要你们出任何力。” “那你们还来我们办事处干什么?” “需要点导弹炸毁地脉。” “哦,此事松青与我们提起过,但你得先让我等亲眼看看鬼都。” “好,没问题。” 陈禅朝松青道:“你且在这里等一会。” 然后,放出真气,裹挟三位谷城司天人员,电光朝露般冲向群山内的鬼都。 “你究竟是谁?!放我们下来!!知不知道对我们动手,按照司天的法例,你是要上修行者法庭的!!!” “你叫陈禅是吧?你完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完了!!!假若我不死,我一定会将你的所作所为上报给关外司天总部!!!” “岂有此理!当我们是野修士?!我们是正儿八经有职位的司天修行者!!” 三人叫嚣不断。 直到,陈禅让他们看见了那座鬼都。 三人的呼喊叫骂,戛然而止。 目瞪口呆。 难以置信。 全身战栗,如临深渊。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三十一章每逢大事、须有静气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刺穿长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二章刺穿长空三人呆若木鸡遥望着好似更古长存的鬼都。 那般邪恶又雄浑的气势,使得他们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城墙上每一块巨大的石块,仿佛一只又一只庞大的瞳孔死死盯着他们。 “这……” “谷城之外为何会有一座这般邪恶的城池?” “以前我们为什么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早该上报关外司天总部的,任由这座邪恶巨城矗立在此,简直是对谷城数百万百姓的无穷威胁!!!” “必须要拆除这座城池,否则,谷城百姓一定面对难以想象的凶险。” “快拍下来,立即、马上、即刻上报给关外司天总部。” “是啊,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三人举起手机想将鬼都拍摄下来。 没想到,无论他们如何进行拍摄,所拍到的照片,悉数空白,照片中压根就没什么鬼都,而是郁郁葱葱的群山。 只是群山的样子非常奇怪。 尽管绿意盎然,却充斥不可理喻的灰败、寂灭之感。 “这……这该如何是好?” 一人猛地注视陈禅,犹犹豫豫说道:“我听闻高深的修行者,擅长施展幻术,可让别人看到他想给别人看见的景象。” “你如何证明眼前的鬼都不是你施展的幻术?” 那两人回过神。 “对,你得证明鬼都绝非你施展的幻术。” “我们三个人明白,自己的修为道行低下,而你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要是对我们施展幻术,我们肯定参不破。如果非得证明有这座鬼都,那你就得想办法证实,不远处的鬼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陈禅早就意料到此。 颔首。 “简单。” 旋即挥出一道真气,继续裹挟三人。 迅速朝鬼都接近。 离鬼都愈来愈近。 三人不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似乎心脏都惊悸的不跳了。 他们努力喘着气。 大口大口呼吸。 犹如被抛上岸的鱼儿。 其实和鬼都之间的距离越发的接近,来自于鬼都自身的庞大邪异气息,已然使得三人手脚冰凉发麻,自知,这般不可思议的城池,绝非什么幻术能幻化出来的,一定真实存在。 然而,陈禅并没有想着给他们三人说话的机会。 便是要他们站在鬼都城墙下,使他们打心底认为,不拆除这座鬼都,谷城数百万百姓以及他们的性命,用不了多久,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鬼都之上的阴云,眼见陈禅又来鬼都。 此次,可不是上千道鬼雷了。 聚集鬼雷的雷池缓缓从阴云中漏了下来。 毫无停滞。 瞬间砸向四人。 鬼雷的气息,更加让三人不安、战栗、惶恐。 陈禅看着那藏着不知有多少道鬼雷的雷池,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呢喃道:“尔等也在准备对付我吗?” “也罢,且让尔等妖孽宵小好生瞧一瞧,何谓仙家手段。” 他招手即来炽亮的雷霆。 雷霆刺破云霄。 照亮了天上地下。 谷城司天办事处的三人,受到至阳至刚的雷霆影响,身上被阴煞之气侵扰的冰冷顿时一扫而尽。 他们怔怔看着不怒自威的陈禅。 心底皆有一道声音。 此人,难道是天庭雷神转世?! 鬼雷形成的雷池,瞧着平平无奇,实际上比上次上千道鬼雷轰击陈禅时,威力强了不知一筹半筹。 陈禅挥手将召来的雷霆洒向鬼雷雷池。 一刹那间。 天地为之摇晃。 那三位谷城司天办事处的人员,忽觉三魂七魄不稳,居然险些魂魄离体。 等到看清楚外面的状况。 雷池与炽亮的雷霆俱都消失。 唯独那座鬼都,仍然矗立原地。 “先生,我们相信群山里有一座鬼都了。” “求先生放我们回去吧,我们谷城司天办事处一定按照先生的吩咐竭尽全力配合。” “是啊先生,鬼都不得不除,我们之前眼界就那么一点,亲眼看到了鬼都,才知道世间居然会有如此邪恶的古怪东西。” 陈禅停下身影,连带着拖着三人的真气亦是停了下来。 他问道:“你们相信看到的不是幻术了?” “绝不是幻术,我们三人为先生作证!谷城外的群山中,千真万确有一座鬼都存在!” “我们记下了松先生此前和我们说的要求,回到谷城办事处后,立即向关外司天总部上报,全力以赴让他们上报京城司天,调来导弹,炸毁地脉!!” “先生,此事是有难度的,而今的关外司天,重点都在周镇守那里,若是我们上报后,关外司天总部不处理,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大不了,我们和谷城百姓同进退!死也死在一块,绝不会丢失了我们的理想信念。” 其实鬼都已经离他们不远了。 再前进一段距离,就到了城墙之下。 他们适才不是不相信,一口咬定是陈禅的幻术,要陈禅证明鬼都不是他施展的幻术嘛?!! 这便是人性。 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陈禅深深看了他们三人一眼。 未曾多说。 转身带着他们往谷城飞去。 然而,他想走,鬼都不想叫他走。 “此地莫非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陈禅猛地转身看向鬼都城墙之上。 眼下。 不仅仅是十六头鬼王了。 而是十七头。 新出现的那头鬼王。 周身上下缭绕着细细密密的鬼雷。 难怪鬼都是上会有一片积蕴鬼雷的阴云。 居然是它的。 “哼,上次你来鬼都,我在闭关,现在怎能让你完好无损的离开?” 陈禅挥了挥手。 托着三人的真气,快速降落到最远处山头。 那三人头晕眼花,恶心的不得了。 “城墙上的是什么鬼东西?为何他一说话,我便极其难受?!!” “大家都一样。” “完了,全完了,谁会料到,谷城外的群山内,竟然有这种出乎人意料的脏东西啊!” “是啦,我想起来,它们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鬼王?” “鬼王!窝草,你别吓唬我啊,鬼王的存在可是超出了怨魂厉鬼的范畴,已经称得上鬼修里的厉害玩意儿,如果城墙上的十七头诡异存在,是十七头鬼王的话,别等了,立即打电话通知关外司天总部!!” “拖下去的话,别说区区谷城了,任由这群鬼王逍遥自在,为祸的是偌大的关外之地!!!” 司天内部培训手册上,寥寥数笔描述过鬼王。 任何一地,但凡出现疑似鬼王的鬼怪,用最快的速度上报给上级。 谁胆敢晚一点,事后出了大乱子,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关外封印之地纷纷解封。 周玄意发送给司天内部邮件也提到过,让众人必须提高警惕,古往今来传说中的玩意儿,有极大的概率会出现,只要有苗头,众人一定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有苗头,即刻上报,一秒也不能拖。 “妈的,手机没信号。” “我的也没有信号。” “别管陈禅了,我们赶紧找个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赶快给关外司天总部打电话。” “对对对,走!” 三人转身慌乱的跑向群山之外。 陈禅瞥头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平静的仰头注视城墙上新出现的鬼王。 新出现的鬼王比其他十六头鬼王还要强。 尽管这头鬼王的战力,依稀在金丹境初期的程度,却给陈禅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纵然是在泉城,谢韬元那般强悍的人物,也没让陈禅感到如芒在背。 鬼王一直低头打量着陈禅。 “年轻人,说句话,我很看好你。” 陈禅眯了眯眼:“说话做什么?你我说的再多,最终还是得在拳脚上分个你死我活。” “哈哈……此言不虚,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人族还有你这般有趣的年轻人,不错,不错,恢复了理智后,你是让我最开心的一个人。” 鬼王说完。 怒哼了一句。 “你们这群废物,往日在鬼都里作威作福,看看现在,被一位人族的年轻人令你们颜面大失,还好意思对我发下军令状?” “狗屁的军令状,区区谷城百万人族,我会放在眼里?” “我要的是全神州的生灵!” 十六头鬼王,垂下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陈禅出言询问道:“你就是城主?” “唉,老了,不中用,原本我是此方鬼界的界主,理智丧失了不知多少年,人间灵气复苏恢复了一点,此城随着解封,理智方才彻底的回归。” “原来是你为了让这座鬼地方存在下去,舍得让鬼界退化。”陈禅长长哦了一声。 这样看的话,他仍旧不理解的事就对上了。 难怪鬼都会发展的如此之好,难怪群山的地脉会延伸进鬼都,城中到底是有位城主,总览全局啊。 鬼王骤然哈哈大笑:“你小子眼光倒是毒辣的很。” “见过的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哦?”鬼王稍显迟疑,终是摇摇头。 寻思着,全是这年轻人给自己壮胆,他从陈禅的身上感觉到的气息,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的不可思议,岂会是一位苏醒的古人? 况且,年轻人和人间大道非常契合,换成那群为了苟延残喘下去,找个地方睡觉的老东西,早就跟人间大道之间产生隔阂。 “罢了,我珍惜你这位人才,稍后将你杀了,留你神智,来我鬼都当一位鬼王吧。等到将来恢复成鬼界,你就是我手下地位最高的一方皇者。” 他抬起脚,迈出城墙。 陈禅握住剑。 随着这头鬼王出了城墙。 数道剑光亦是斩了上去。 半点不花里胡哨。 遇见半斤八两的敌手。 开始时的剑招愈简单愈快,便能抢占先机。 先机一占,战局就能尽在掌握之中了。 “好剑。” “可惜还不够斩碎我的护身鬼雷的。” 鬼王骤然哈哈大笑。 他的确有资本自傲。 长存了下来,仍然历尽千劫万险恢复了理智,又走上修炼鬼雷一道,给他时间,成为一方鬼帝,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惜。 他遇上了陈禅。 这点层次的鬼雷,压根没放在陈禅的眼里。 陈禅担心的是鬼王自身雄厚的力量,而非所谓的鬼雷。 数道剑光轻而易举斩碎了鬼雷。 鬼王十分豪迈的大笑,戛然而止。 随即就是发狂的怒吼。 “杀了你!!!” 剑气劈斩到鬼王身上,斩出噼里啪啦的雷霆火花。 这雷霆并不是鬼雷。 而是陈禅的大术掌握五雷。 还不算完。 鬼王认为即便护身鬼雷让陈禅斩破,凭借自古留下来的鬼身,可以硬抗剑气。 可惜,仅仅是他自己认为。 剑气迟滞了半刻。 旋即生生腰斩了鬼王。 鬼王怒吼阵阵。 脑子里仅剩的念头,就是快速回到鬼都城墙上。 他是世间,唯一一位不需要过城门而自由穿行鬼都的存在,其他人要想出入鬼都,必须从城门经过。 包括陈禅。 既然差点腰斩鬼王,以陈禅得理不饶人的战斗风格,自然持剑迎上。 呼吸之间。 战局尽在他掌握。 鬼王余光瞥见陈禅的剑上雷光缭绕,心知不妙。 招手将鬼都之上的阴云拽了下来。 犹如海啸一般的鬼雷瞬间淹没了陈禅。 “我有一剑,可斩妖孽宵小、魑魅魍魉。” 若隐若现的声音传进鬼王的耳朵里,霎时令他不寒而栗。 此……此剑,真的会杀了它!!! 再不犹豫。 尽管一招未发,拼尽全力要逃回鬼都城墙。 紧接着。 丝丝缕缕的剑气似乎遍布满了此方天地。 剑,落了下来。 鬼雷悉数成空。 积蕴鬼雷的阴云,让陈禅的这一剑一劈为两半。 陈禅悠然一叹,可惜了。 本来实力再强一点,这头金丹境初期战力,且格外不一般的鬼王,大意之下,是要死在他这一剑下的。 鬼王一条腿跨进了鬼都,另外一条腿跟上。 急骤劈斩来的剑气,无声扫到了他的背。 鬼王嘶吼。 就地一滚。 竟像是泼皮无赖一般滚进了鬼都。 余下的剑气扫在了鬼都的城墙。 鬼都骤然剧烈摇晃。 犹如此地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那头鬼王半点不迟疑的,立即离开城墙,闭关止住身上伤势去了。 余下的十六头鬼王,瞠目结舌看着持剑大喘粗气的陈禅。 原来,上次此人到鬼都,不过是小试牛刀,现今才是使出了全力。 若非城主一看大事不妙,即刻返回鬼都,兴许已经死在了这一剑下。 “此剑到底是何来历,强悍到了这般地步?” 一头鬼王难以相信的呢喃自语。 “雷法、剑法融会贯通,他尽管年轻,却是我见过的对鬼物杀伤最强的一位剑修。” “强大到不讲道理的程度。” “鬼潮出城可杀他否?” “难,我们合力,自然不惧他,只是他一心想逃的话,或者干脆跟我们打一架换一个地方,然后不断偷袭我等,后果难说。” “哼,我倒是不相信了,鬼潮出城之时,我一定会一会他。” “哎,何必单枪匹马迎战,我等十六鬼王,一块上,莫非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我等聚在一起,不要落单,此人剑法虽强,也就是个笑话,不值得一提。” “说的轻松简单,我等历练了多少凶险?即便是我,只要我等出城,有的是办法声东击西,不断让我们不得不落单,然后捉对厮杀。” “我看这年轻人是金丹境初期的战力,也不知得了什么天大机缘,境界稳固于半步金丹,战力先一步提升。” “不要涨他人志气败自己威风,我等又不是没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兄弟。” “你看不明白,此人的金丹境初期战力,与我等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举个例子,鬼都和鬼都之间也有差别。我们这座鬼都存在的鬼王的确比其他鬼都多不少,然而,鬼王的质量不行,为了提升力量,太着急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等是酒囊饭袋?” “我可没有这么说。” “闲话少叙,各位都回去准备吧,鬼潮出城前,城中尚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我们亲力亲为。” 十六头鬼王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城墙上。 陈禅收起了剑。 冷哼了一声。 同样转身走了。 鬼都的防御不是金丹境修行者能打破的,不然,他不会对着城墙束手无策。 顺利回到谷城中,径直来到司天办事处。 松青见陈禅回来,顿时大喜过望。 低声说道。 “先生,那三人一回来,马上给关外司天总部打电话了。” “不过好像上报的过程间出现了点问题,关外司天总部不太相信鬼都的存在。” “说要派人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陈禅的脸色冷了下来:“关外司天总部叫人来调查,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行了,第一步走完了,该是第二步了。” “啊?先生,还有第二步?” 陈禅刚转身,旋即扭头看着松青:“你不会认为谷城办事处的司天人员,就能让关外司天总部雷厉风行的行动起来?” “那……是啦,先生是委托泉城镇守!” “不错,谷城办事处的人员上报鬼都一事,是引子,引子既然有了,剩下的篇章就好写了。” “那么先生为什么不让泉城镇守直接找关外司天总部吗?” 陈禅失笑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泉城镇守手伸的太长了吗?” “原来如此。”松青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生这般符合流程的做法,简直不得罪任何人, 房间内。 三位谷城司天办事处的人员,正在各自打着电话。 他们目的都是一样。 尽量用自己最为朴实真诚的语言,向关外司天总部汇报有关鬼都的一切。 当然,他们所谓的鬼都一切,仅仅为自己看到的,但这足够了。 各地出现一头鬼王,关外司天总部就如临大敌,何况鬼都这般凶险所在? “喂?你能听见吗?哦,好,不好意思,刚才忽然没信号了,我重新说……” “什么?我不必说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重大的事,倘若我谎报,肯定是要上修行者法庭的。但我不害怕,因为我说的全都是自己亲眼看见的。” “哎呀,我求你了,别再跟我说‘有时候眼睛会骗人’,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你,鬼都千真万确的存在,他就在谷城外群山中,并且群山的地脉极其奇怪的延伸进了鬼城,我们需要导弹来炸毁这些地脉,否则,迟早谷城数百万百姓会悉数死在鬼都的爪牙下。” 另一位人员,激动的难以自制,张牙舞爪。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快上报给京城司天,调来威力最大的导弹,绝对得将伸进鬼都的地脉给炸毁!!!” “不炸毁地脉,鬼都不必用几天,就会发生鬼潮出城!” “我的亲兄弟啊,那可是鬼潮啊,你搜下内部系统,鬼潮是多可怕的东西。” “鬼潮一来,谷城数百万百姓死无葬身之地,三魂七魄会沦为鬼都的奴隶!而鬼都借此进化成鬼界,到时候,知晓此事不上报的你,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些后果全是松青告诉他们的,他们活学活用,直接威胁关外司天总部的接线员,效果极好。 第三位打电话的人,嗷嗷喊道:“你快去叫你上级来,我不跟你说了。” “对,出现任何后果我自己一个人担着!” “然而现在我不想和你说话,快叫你的上级。” “行,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吧。对啦,我明明白白和你说,时间就是生命,万一因为你的磨蹭,鬼都出现其他意外,造成谷城百姓大量伤亡,责任全在你的身上。正是你知情不报,才导致这一切的!” 恰好过了十分钟。 “领导,您来了,哦呦,原来是老领导啊,您现身的正是时候,您得救救谷城数百万百姓呀!!!” “我将前因后果完整的和您说一遍,究竟要不要上报,您自行判断。” 随即,这人把松青的身份快速过了一遍,又将松青的话语和陈禅带他们三人去看鬼都的事,没有丝毫隐瞒的详细说完。 “什么?!多谢老领导,总部那边有劳您了。” “对啦,老领导您千万记得,鬼都凶险万分,我见它们正秣兵历马呢!时间就是一切。” “好,老领导我向您保证,我生守谷城、死亦守着谷城!!” 挂断电话。 此人脸色大喜。 成了。 刚想找松青和陈禅汇报“战果”,找了一圈,察觉两人居然离开了。 实则陈禅并没有走,而是来到了这栋商业楼的天台,打电话给鱼嘉。 鱼嘉接听:“先生。” “嗯,谷城这边我处理妥当了,你打电话给关外司天总部,告诉他们,我陈禅就在谷城,谷城司天人员上报的鬼都一事,真真切切存在。” “……”鱼嘉迟疑道,“如此一来,先生您的身份就暴露了。” “假若不暴露我的身份,关外司天总部不会轻易相信的。” “先生,您真的要一人解决鬼都吗?” “岂会是我一个人,此地也有志同道合的修行者。” “可是啊先生,您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面对鬼都这般极其凶险的所在,其他人又怎会起到鼎定乾坤的地步?您肯定独自一人抗下一切的。” 陈禅沉吟些许:“好了,我会留意自己的安危的,事不宜迟,你快打电话给关外司天总部,让他们别犹豫了,立即上报给京城司天,我要大量的导弹,炸毁延伸进鬼城的地脉。” “先生,关于导弹的数量您说个数。” 群山大概有二十一座。 陈禅估计了下地脉的坚硬程度,说了一个数目。 “我要六十三颗。” “……” 鱼嘉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莫非先生以为导弹是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六十三颗导弹,哪会那般容易就按照先生的想法,轰炸群山地脉?!! 然而鱼嘉严肃说道:“好的,我尽力而为。” “嗯。” 这边挂断电话。 那边鱼嘉找人确定了周玄意最新的手机号。 居然直接打电话给周玄意了。 “呦,这不是新任的泉城镇守鱼院长嘛!您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赶紧说吧,有什么事?!我的时间不多,昨天新任司卿连续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来得及接,你运气好,凑巧碰上我歇息吃饭的时候了。” 一听周玄意的声音,鱼嘉便心底震动了一下。 因为他听出了周玄意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担忧。 另外,以周玄意的修为道行,腔调绝不会这般有气无力,除非他受了伤,或者旧伤未愈。 “不打扰你太多的时间,我将关外的一件事跟你说一下。” “嗯,有关关外吗?好,你说吧,洗耳恭听。” 鱼嘉根据陈禅说的鬼都一事,言简意赅的跟周玄意讲述一遍。 “在谷城的这位先生,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勘定泉城大乱的陈禅,算是引领我走上修行路的恩人。” “鬼潮出城吗?”周玄意自言自语,“如果是鬼潮的话,不知能不能对付这些东西。” “你说什么?”鱼嘉问道。 周玄意立即激动的问道:“鱼嘉,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问问那位陈先生,能不能把鬼都搬到我这里来,实不相瞒,我遇上难事了,倘若有鬼潮的话,我想着是否以毒攻毒!” “好,我问问先生。” 鱼嘉赶快给陈禅打去电话。 陈禅一听,立即拒绝:“不可能的,此鬼都的背景深到周玄意难以想象的程度。” “周玄意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没和我说。” “嗯,你告诉他答案。” “好。” 一家犹如成了两人的传声筒。 打电话给周玄意。 他十分的失望。 “周玄意,你告知我你的所在,等先生解决掉鬼都,让先生去帮你。” “不必了,此事牵扯重大,我连你都不信任,更难相信陈禅。” “周玄意!你在说什么呢!先生可是平定了泉城大乱,还将问世的七十二口泉池交予了我们司天!!!” 周玄意毫不在意:“那又如何?七十二口泉池造不成关外大乱,可我遇见的这些糟糕透顶的玩意儿,却能使得关外纷乱难定。” “周玄意!我鱼嘉代表京城司天问你一问,你到底碰上什么了?为何不上报京城?而今连司卿都不知道关外具体的情况,我听说他急的都想亲自去关外走一遭了。” 周玄意顿时冷笑道:“让他来。之所以不上报,还不是京城司天和京城修行世家走的太近?我要是上报了,用不了一天,此事就能在修行世家内部,传的人尽皆知。” “哼,不必说是上报了。我死死瞒着,眼下京城的修行世家都派遣大量修行者找来的,幸亏我留了个心眼,没让具体的位置泄露,否则,你岂会能打电话给我?我周玄意早已成了一具尸体啦!” “……”鱼嘉霎时心底五味杂陈。 别人不清楚,不代表鱼嘉不知道京城司天里的势力是多么的繁杂。 不仅仅有神州名门大派的宿老,京城修行世家安插进来的人员更是比比皆是,有些人乃至占据很高的位置。 要说想方设法赶走他们吧,人家为司天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赶走吧,他们源源不断将司天的机密传给背后的势力。 两难。 老司卿之所以不顾自身安危的来泉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使京城修行世家胆敢暗地染指七十二口泉池。 剩下的事就都清楚了。 为了给陈禅多留下真气对付幕后没有出现的谢韬元等人,老司卿情愿自己战死。 实际上,老司卿的死,不单单是对司天有着重大影响,对于京城修行世家同样带来了不可预估的影响。 鱼嘉尽管守在泉城,她可是听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在京城司天内部那些离心离德的人脑袋上,一日之间,连续二十多位宿老没有任何理由的被清除出去,换上司卿自己找来的德高望重修行界前辈。 最后实在闹大了,再闹下去就得到神州高层面前评理了。 万万没想到,新任司卿只用了寥寥几句话,便让那二十多位宿老全部闭上了嘴。 “你们自认为和我找来的前辈们比如何?” “觉得比我找来的前辈更厉害的人请站出来。” “没有是吧?”ww “好,我再问一下,你们觉得自己的修为道行比我找来的前辈如何?” “倘若感觉自己有两把刷子,不弱于这些前辈,请站出来。” “依旧没有。” “那不必多说废话了,赶紧都给我滚,看一眼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东西就心烦。” 神州地大物博,人才济济。 新任司卿找来的修行者,俱都是曾经隐居的高人。 这些人老司卿曾去请过他们出山,被请出山的人很少。 谁又能料到,新任司卿一找就找来如此之多的人。 就凭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单掕出任意一位,都是和一部分中等门派掌门平起平坐的狠人。 周玄意见鱼嘉不说话,自顾自说道:“没其他事,电话我挂了,我现在只在乎关外的局势。” “既然鬼都搬不到我这里来,我会配合陈先生上报给京城司天的,至于这些情况到了京城司天再如何处理,便不是我不能管的了。” 说完,周玄意毫不客气的挂断电话。 鱼嘉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静静发了会呆,给陈禅打电话说道:“先生,周玄意这里解决完了,他会命关外司天总部直接上报给京城司天。” “有我在,此事在京城司天里,会迅速通过的。” “然而,决定权并不在司天手里,而是在神州高层,假如他们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 “嗯,如此甚好。周玄意有没有跟你说,他在的确切位置?” “没有。” 陈禅并不是不知,身在绣城洗脚城的清莲,早已透露给他,只是陈禅觉得清莲说的那处地址,有点蹊跷。 莫不是周玄意连清莲都给骗了? 当然不是欺骗清莲那处山海残界的事,而是故布疑阵,让清莲以为这个地点是正确的,实则真正的地点在另外一处。 “先生……” “还有别的事吗?” “倘若神州高层不同意,您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更加安全的办法。” “啊?为什么先生不采用?” 陈禅摇摇头:“要是采用,对她将来影响颇大,不到万不得已,着实不愿意去用。” 那可是拥有半仙器的柳临安啊,叫她成长起来,岂不是人族一员响当当的大将?! 鱼嘉考虑陈禅的安危,陈禅平安无事,就能拯救人间更多的人,而陈禅同样的心思,想让柳临安一样救下更多的百姓。 陈禅道:“你先叮嘱京城司天相关人员做好准备,我这里委实一刻也拖不得。” 电话挂了。 鱼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 默默站在阳台边上,注视不远处的泉池。 泉城在她跟泉城司天的努力下,已经制定了一套制度,尽管制度并不完善,但随着时间过去,迟早会让七十二口泉池得到妥善的安排,让有资格到七十二口泉池旁修炼的修行者,无一落下。 现在泉城郊外热闹非凡。 从神州各地蜂拥而来的修行者,简直让泉城成为神州第一大修行者之都了。 另外,有泉城司天推广的修炼之法,得到经法的寻常人,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凭借七十二口泉池逸散的灵气,大规模的走上修行路。 期间泉城司天筛选了一遍,挑了不少资质极佳且心志坚定的人进入司天,成为后备的补充力量。 关外。 有了周玄意的亲自示意,关外司天总部的行动格外迅速,第一时间将得到的鬼都消息上报给京城司天,并提出了需要六十三颗威力巨大的导弹。 京城司天的相关人员看了眼关外司天传来的消息,鉴于鱼嘉刻意叮嘱,即刻通过内部通道,上报给了神州高层。 “六十三颗导弹,他们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 “我看,是得给他们。” “正好为了应对关外局势,调去部队,有一支部队恰好离谷城不远,就叫他们准备准备吧。” “您决定了?” “决定了,越到危急关头越不能有妇人之仁。” “好,我也支持。” “嗯,举手表决。” 环视了一眼,支持的人占了大多数。 他派人马上通知下去。 既然高层同意,那么群山地脉的位置就至关重要。 用谁都料想不到的速度,电话打给了谷城司天办事处人员。 另一边,要他们提供需要轰炸的目标。 办事处的人员,手抖的给松青打了电话,说是上面同意了。 此时此刻陪伴陈禅站在商业楼天台上的松青,喜形于色。 “先生,同意了,而今需要我们提供确切的位置。” 地脉的位置,陈禅早已烂熟于心,随口说出。 松青为了保险起见,重复了三遍。 半个小时后。 导弹划破长空,没入群山中。 陈禅仰望着导弹的尾迹,指着它们消失的方向:“人族实在不简单,没了灵气,不能修行,愣是走了一条谁也没想到的道路,发展出了科技。” “如果让古之圣贤看见了,他们一定得惊掉下巴。” 松青刚要回几句。 群山内,接连不断刮起爆炸的余波。 谷城百姓大惊失色,大家尽皆不知群山中发生了何事。 “哎呀!!先生,倘若有百姓在群山里,那可如何是好?” 松青想起此事,顿时大惊失色。 陈禅笑道:“放心,来来回回两次,我以灵识搜查过了,共有四百一十二人于群山边缘游玩,我已经不差一人的,皆用真气送回了谷城。” “先生考虑的周全。”松青赶紧拍起马屁。 “你回去找柳临安、柳庆年姐弟,我去群山看看地脉炸毁了没有。” 陈禅笑的轻松了不少。 松青点头称是。 他当然也想去瞧瞧,既然先生吩咐下来了,松青只好老老实实的回家。 实际上,陈禅根本不需要亲眼看一看。 地脉被炸毁,那般混乱的气息,已然让他察觉到了。 莫说陈禅,就算是松青,还有待在家里的柳临安、柳庆年两姐弟,全都感到群山犹如存有意识,正陷入无休无止的惊恐、战栗当中。 与其说陈禅去看眼地脉是否悉数被炸毁,不如说他瞧瞧鬼都如今的状况。 陈禅多要了不少导弹。 足足六十三颗,迄今还未炸完。 一道道刺破长空的尾迹,神圣且光明。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三十二章刺穿长空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三十三章 布置大阵覆灭鬼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三章布置大阵覆灭鬼都!!!陈禅的视线中,充斥着火光。 事实证明,现代科技研制的导弹,对付群山地脉仍旧有效。 不仅仅是有效,就连鬼都也受到了影响。 感受到陈禅到来,城墙上这次只现身了六位鬼王。 每头鬼王张牙舞爪,恨不得马上冲出来,将陈禅这位始作俑者撕成无数块。 它们并不傻,用脚指头也想的出,来来回回两次到鬼都附近的陈禅,一定是此事的主使。 陈禅多看了会儿。 察觉并不是六十三颗威力巨大的导弹,使得鬼都城墙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而是群山地脉悉数炸毁,磅礴的反噬之力,险些不必陈禅动手,鬼都自己就瓦解了。 浓烈的硝烟味,不禁让陈禅哈哈大笑。 干脆迈步前往鬼都城墙之下。 如此有趣的事,怎能不近距离瞧瞧这些鬼王的面目表情呢。 实际上,他也看不出城墙上六头鬼王的表情,每一头鬼王的面目深深隐在阴气之下,就算偶然出现五官,同样不是一个人,而是不知多少怨魂厉鬼的集合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还不等接近。 陈禅便听见了鬼王阵阵怒吼。 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城墙稀稀疏疏掉落碎石。 此碎石不是寻常的石块,且是浸染了鬼气的石材,寻常和鬼都融合为一体,被六十三颗导弹炸毁地脉,生生让群山的反噬之力,炸散了鬼都牢固的凝聚。 由此可见,世上并没有什么牢不可破。 找对办法,照样可以瓦解。 终于站在了城墙下。 旁边的血红城门,有数次要咯吱咯吱的想要打开。 每一次皆没有成功。 犹如现在的鬼都,只能进不能出,真真正正成了一座死城,即便城内的怨魂厉鬼,休想逃出城。 陈禅明白现今鬼都的状况,因为受到难以想象的创伤,鬼都就像是一个庞大的生命体,不惜一切代价汲取养分弥补伤势。 而城内的怨魂厉鬼便是近在咫尺的补给。 乃至坐镇四面八方的鬼王,鬼都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一样吞噬的干干净净。 陈禅接住了一小块碎石,放在手中摩挲着。 要是寻常人如此把玩鬼都的城墙碎石,非得被侵蚀成毫无理智的鬼物不可。 他仰头环视着六头鬼王。 “你们其他宵小呢?这次为什么不一块出来见我?” “休要张狂!等我们出城,非得将你丢进万鬼牢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万鬼牢。 只有鬼界才会存在万鬼牢。 看来这座鬼都的底蕴,深厚到连万鬼牢都拥有的程度了。 也难怪,本就是鬼界为了活命退化而成,万鬼牢存在,并不多么稀奇。 陈禅缓缓开口:“听说从万鬼牢走出的每一头鬼物,都是鬼王级别的存在。” “你们呢?” “你们是不是自万鬼牢走出来的?” 六头鬼王顿时安静的不说话。 看来,以他们的能耐,还是走不出万鬼牢的。 陈禅哦了声:“我算是你们这座鬼都为什么有这么多鬼王了。” “你们这群怨魂厉鬼,竟是分食了鬼界剩存下来的精华,吃的多的鬼王,自然就有金丹境初期战力,像你们这些只吃了些残羹剩饭的小东西,貌似挺唬人的,徒有其表。” “闭嘴!你是何人?!!哪有资格评价我们?” 一头鬼王忍不住怒斥。 陈禅笑了笑,不说话。 鬼都中怨魂厉鬼的惨嚎,震破苍穹。 再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了,接下来该想想办法,找寻布置大阵的材料。 布置下既能剿灭鬼潮,又能摧毁鬼都的大阵,所需的天材地宝,罕见的程度,又得下一番大功夫寻找。 尽管其中一小部分从松青的宝库中寻见,还有大部分连下落都没有。 这些天材地宝,自然不能只靠陈禅一人,他想着,仍然得拜托关外司天。 不只是关外司天总部,而是关外各地的所有司天。 他让鱼嘉告诉周玄意,自己来到了关外。 除了和神州高层要导弹的进度加快以外,另有跟关外司天要天材地宝有关。 如果关外各地司天,没有他需要的天材地宝,那就让鱼嘉从神州司天总部的库藏里空运过来。 反正炸毁了群山延伸进鬼都的地脉,他布置下大阵,势在必行。 御风飞起。 陈禅好奇的将真气运转到双眼,往城内扫了一眼。 而今的鬼都,城内的怨魂厉鬼乱成了一锅粥,除了发狂发癫的互相吞噬,鬼都伸出了数不清的触手,抓着怨魂厉鬼往地下拖拽。 城主气喘吁吁的站在鬼都内最高点。 看着城内发生的剧变。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又能说什么? 连自己都不是陈禅的对手。 现在人族足足发射来了六十三颗导弹,一股脑的将他费尽心机弄进鬼都的地脉,一条不剩的炸毁。 他相信此事绝对同样是陈禅的主意。 城主恨的全身直哆嗦。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到,即将鬼潮出城的前夕,鬼都是如何招惹来了陈禅这位变数? 形势糟糕至极。 莫说赶在阴阳交泰之时鬼潮出城了。 鬼潮还能不能到达他预想的强度,都是一个问题。 忽然感受到陈禅的气息。 城主顿时马不停蹄的飞到城墙上,一眼就看见御风半空的陈禅。 “必杀你!!” 陈禅失笑:“好,你想杀我就出城,我在城外等着你。” 上次两人交手,城主受了伤,纵然他吞噬了数头道行不低的厉鬼,伤势依旧没有恢复。 “你别猖狂!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等我稳固了鬼都,必催动城内万鬼吞了你。” “哈哈……你是杀我,或者令万鬼吞我?千万别前言不搭后语,我认为你的修为道行还不错,可使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再这般说,就令我失望了。” “放肆!!!”城主猛地怒吼。 吼声传遍了鬼都。 陈禅冷笑:“你放肆!!!胆敢想驱使鬼潮吞了谷城数百万百姓,我看你未免太瞧不起天下人了。” “哼,弱肉强食,自然就亘古不变的道理,鬼潮吃数百万人族又如何?莫非人族碰见我鬼族子民就放过不杀吗?” “鬼族?”陈禅反问,鄙夷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上一个提鬼族这个说法的鬼物,让人杀的魂飞魄散。” 说罢,陈禅没兴趣再跟城主互相放狠话。 没意义。 等到他布置完大阵,不必放狠话,连鬼都的根,都给他撅了。 离开群山后。 回到松青的家里。 柳临安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先生,效果如何?” 陈禅笑道:“效果拔群。” “六十三颗导弹,威力真的有那般大?”柳庆年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是西山经残界的人,来到人间后,迄今为止仍旧没有对现代科技发展成的武器,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不光是他,即便柳临安都认为,现代兵器,远不如修行者的一招一式。 陈禅早就将群山地脉的状况,以真气拓印了下来。 现在只需要把准备好的真气放出来。 便像一副清晰的图像,展示在柳临安、柳庆年、松青面前。 三人竟看呆了。 柳临安苦笑道:“原来人间人族同样有反制我们域外修行者的大手段。” “像这样的威力,我和弟弟捱上一发,就得身受重伤。” “是啦,先生,早前泉城爆发大乱,为何不用如此强大的手段呢?” 陈禅解释道:“现代兵器威力固然强大,然而容易误伤。” “如果误伤到撤离不及时的百姓,立即死伤惨重,这是神州不能接受的局面。” “所以,泉城大乱,一直都仗着己方修行者,进行精确打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现代兵器。” 柳庆年咂舌:“先生,像这样的现代兵器,人间人族还有多少啊?” “好问题,据我了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陈禅问道,“你既然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一段时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流水线生产啊?” “当然知道,日常生活中用到的生活用品,皆是流水线生产的产品。” “那就是啦,这玩意一样可以用流水线作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但凡不摧毁兵工厂,应有尽有。” 陈禅似乎想起什么:“哦,对了,还需要原材料,不过,以如今人族的科技手段,往兵工厂运送原材料,饶是修行者百般封锁,大概无济于事。” 松青在现代社会的时间,比两姐弟久多了,既然群山地脉被炸毁,松青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时轻松笑着说道:“柳兄弟,不瞒你说,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好奇造导弹的流程,所以就刻意学习了一下,只能说,纵使一位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经过刻苦训练,一样可以掌握在流水线上建造导弹的能力。” 柳庆年听后,十分感慨道:“我对人间的人族,仍然看轻了。” 柳临安问道:“先生,比炸毁地脉的导弹威力更强的,有没有?” 陈禅颔首说道:“有,还不少。” “岂不是等到山海残界融合进人间,对付那些堪比神明的异兽,就能以现代科技最强大的手段迎战啦?” “严格说起来,这个法子可行。” 陈禅没想过此事,柳临安问了这么一句,他甚至联想到山海异兽闯进人间,刚要肆无忌惮的破坏一番,迎接它的则是漫天导弹。 那场面一定壮观极了。 陈禅坐在沙发上,看着三人。 “地脉既然已经炸毁,就需要开始下一个步骤了。” “请先生下达任务。” “我列一张天材地宝,你们帮我寻找一下。” 陈禅短暂思考了下,又说道:“将你们可以寻找到的天材地宝与我说,你们寻不到的,我让关外司天给我找。” “先生,虽然此事事关谷城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可关外司天大概率不会配合。” “没事,我已经让鱼嘉告诉周玄意,我来关外了。” 一听先生将话说到这般程度。 柳临安就没有其他好说的了。 周玄意即便再忙,先生这种勘定泉城大乱的人,他总不会置之不理吧? 松青找来纸笔。 陈禅短暂思考了下,快速在纸上写下剩余的天材地宝。 柳临安和柳庆年来到人间后,交流的圈子是重合的。 两人点了十几样天材地宝,柳临安说,靠认识的域外之人,这些天材地宝是能得到手的。 道理特别简单。 神州那些拍卖灵石和天材地宝的拍卖行背后,多是域外之人。 两人大不了去寻找拍卖行帮忙。 西山经残界在洞天福地之人眼中,是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妙境。 两姐弟当然能与他们玩在一起。 松青则是靠谷城结交的商人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 现今是灵气复苏的大时代,最值钱的永远都是天材地宝。 所以一些脑子灵光的商人,做起了二道贩子的生意。 参加拍卖,得到天材地宝,然后留在手中,过一段时间,大价钱挂出去。 正是那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别管价钱有多高,现在这时代,有钱人多不胜数,你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买不起。 况且,真正需要天材地宝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奴仆成群?! 说奴仆成群说的过激了些,现代社会,自由自在,哪来的奴仆,但是根据陈禅的观察,现代社会的奴仆,比古代社会更加的隐蔽,表面似乎发工资享受很好的待遇,实则再如何的风光,骨子里仍是有钱有势者的奴仆。 还有一部分商人,成群结队进拍卖行,拍下人气比较高的天材地宝,然后转手就用更高的价钱挂出去。 反正这天材地宝人气高,永远都不会缺少买家。 当然,容易得罪人,但这部分商人早就找好了修行者势力,每隔一段时间就交保护费,如此一来,即便得罪了人,别人也不敢朝他们动手。 明明是域外修行者用心险恶的开的拍卖行,而今在人间竟然成了“百万曹工衣食所系”的诡异局面。 不是没有人为了大局想一举把这些拍卖行全部除名。 最终都会遇到阻力。 外界的阻力是最轻的,阻力最重的永远在内部。 比如泉城大战结束,关于鲁州的拍卖行,一些司天人员扬言必须铲除干净,因为泉城最后出场的幕后黑手,就来自于拍卖行的背后势力。 可大部分司天人员言辞凿凿的反对。 表明拍卖行总归是有好处的,像各地司天屯购的天材地宝,要是没有拍卖行,他们拿什么来补充?! 尽管拍卖行的背后势力,不是我人间人族的人,然而,正是有他们在,才陆续放出来无数灵石、天材地宝,有了灵石,我们修炼的速度能加快,有了天材地宝,往前无法克服的阻力,如今克服的轻轻松松。 我人间修行者如过江之鲫,凭借拍卖行的灵石、天材地宝,不信出不了可以抵抗域外之人的大能巨擘。 到那时,域外之人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到头来一切图谋皆空。 话说的好听。 说到底,仍是那句“百万曹工衣食所系”。 利益集团委实太多,稍微动一下,内部遇到的阻力,简直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 其实陈禅在泉城大战尘埃落定时,离开鲁州的太急,有些事没有来得及做,例如去诛灭那位背叛人间人族的老一辈修行者。 然而,关外大乱迫在眉睫。 单单是遇上的这座鬼都,陈禅不来的话,谷城是必毁无疑的。 而鬼都也会顺利进化成鬼界。 彼时,别说是几位老一辈修行者背叛了,纵使所有的老一辈修行者全都背叛了,对人间芸芸众生的危害程度,根本无法和鬼界相提并论。 柳临安出去打电话。 柳庆年翻阅自己的手机通讯录。 两姐弟选中的天材地宝,他们志在必得,肯定能为陈禅搞来。 “喂?杨姐吗?”柳临安笑嘻嘻的问道。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啊,来自西山经山海残界的柳临安。” 电话另一头的杨姐,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柳临安和这位杨姐只是一面之缘。 相见于域外修行者的聚会。 杨姐否则一地的拍卖行,背景很深,来自于一座福地。 她倒是对人间没有多大的恶意,听福地先辈的话到人间来,她自己是为了多看看风景,尤其是来到人间后,发现有照相机这种神奇的玩意,霎时爱不释手,现在一面负责拍卖行的各项事宜,一面四处去拍照,她自己甚至为了修出好看的照片,自学了ps技术。 柳临安之所以第一个电话打给杨姐,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是杨姐并不属于域外修行者成立的组织,身份较为清白。 二是她实在无欲无求,抛开拍摄照片不提,日常的生活只剩下品尝各种各样的美食了。 柳临安单枪直入:“是这样的杨姐,我这里需要一棵天材地宝,急需您的帮忙。” “哈哈……上次你我相见,交谈甚欢,你告诉我天材地宝的名字,我给你搜一下有没有。” 柳临安说出这棵天材地宝的名字。 杨姐稍显沉默,过了一会儿:“怎么说呢,我所属的福地拍卖行内,有倒是有……” “杨姐价钱不成问题。” “我这里非常急,希望您派人帮我送过来。” 既然说了价钱不是问题,那就没问题了。 杨姐哈哈大笑道:“这样啊,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叫人给你送过去,只要你身在关外,最迟两天,就能送到你手上。” “谷城。” “谷城啊,这地方我熟,上次还去谷城外的平原拍照呢。” “行,给我留个手机号和地址,送过去的时候直接给你打电话。” “多谢杨姐了。” “小事情,不值一提。” 柳临安赶紧补充道:“稍后,杨姐您将银行账户发给我,我给您赚钱。” 是的,现今他们都用上了神州的银行。 “好的。”杨姐笑着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柳临安等待杨姐发送银行账户的短信,转头看着柳庆年仍然在翻通讯录,诧异问:“你要给谁打电话?” 柳庆年嘿嘿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夸下海口我的事就是他的事的胡鲲了。” 胡鲲此人的背景,比杨姐大多了。 他来自的福地排名在前二十之列。 柳庆年哎了声:“我记得明明把胡鲲的联系方式保存下来了,为何找不到啦?” “你细心找找,唉,你总是粗心大意的。” “别说我,我的亲姐姐。我再粗心大意,脸皮是薄的,不像你打电话的那位杨姐。” 杨姐并不是一个尊称。 而是那人的名字。 姓杨,名姐。 “找到了!!” 柳庆年顿时给胡鲲打去电话。 “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 “嘿胡哥啊,我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柳庆年皮笑肉不笑。 电话另一头的胡鲲笑的合不拢嘴,他见柳庆年第一面时,就知此位来自西山经残界的年轻人将来的成就不可揣度,所以,用了点自贬的手段,快速跟柳庆年拉近关系。 “说说看,我能帮的肯定帮,不能帮的胡哥全力以赴去帮。” “想找你买两样天材地宝。” 胡鲲手底下有四家拍卖行,柳庆年不信他没有。 “说说看,什么样的天材地宝,得和你胡哥买?” “一样叫做多彩水晶石,一样叫做至元真琉。” 胡鲲惊道:“哎呀,我说柳兄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手底下有多彩水晶石和至元真琉?” “我一直都在姐姐的身边战战兢兢,哪来的消息?!我这不是寻思着胡哥您手段通天、无所不能,打电话问您一问嘛!” “行,你在哪里?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谷城。” “谷城啊?没问题,最晚两天。” “谢谢胡哥了,等会我把钱转到您的账号上。” “不需要钱,算是胡哥一点点小心意。” 胡鲲随即问道:“多彩水晶石与至元真琉是布置阵法的东西,你要在谷城布阵吗?且,使用到这两样罕见天材地宝的阵法,威力一定大的不可想象。” “唉,不瞒胡哥说,我在谷城遇见了一头鬼物,不清楚这头鬼物得了什么奇遇了,战力竟到了金丹境初期。” “初次交手要不是我跑的快,险些死在这头鬼物的手上。” 胡鲲诧异,柳庆年跟柳临安寸步不离,怎会独自一人迎战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物呢? “你姐姐去哪啦?” “她去忙自己的事,我凑巧碰见了鬼物,倒大霉。” “看来你是铁了心想除掉这头鬼物。” “我与姐姐说了,姐姐教育我,不杀这头鬼物,留着就是祸患,不如用西山经残界我们祖辈创建的阵法,将鬼物诱进大阵,以大阵跟我姐弟两人的力量,一道诛杀了有着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物。” 胡鲲当即拍案:“好,我支持你们,用不了两天,只需要一天,两件天材地宝就能送到你与你姐姐的手上!” “多谢胡哥、多谢胡哥,嘿嘿……”柳庆年用招牌的笑。 如此才不会让胡鲲怀疑。 来到人间的域外修行者,没一个傻子。 胡鲲不让柳庆年挂断电话,马上说道:“我这里同样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姐弟。” “啊?胡哥但说无妨,我们姐弟受了您这么大恩惠,能做到的话,绝对答应,即便做不到,也竭尽全力去做。离家在外,咱们得互相帮扶,您说不是?!” “听柳兄弟说话,心里就是痛快。” “此事是这样的,不知你听没听说关外近来要大乱的消息?” “我听说了啊,我和姐姐想凑凑热闹,这才从绣城来到谷城,还想着杀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物,继续北上。” “别北上了,我从内部得到的消息,尽管周玄意镇压了了不得的东西,然而引发大战的,绝不是那处残界。” “哦?那是什么?”柳庆年眯眼问道。 胡鲲略微支支吾吾。 柳庆年不耐:“胡哥您直接说就是了,我和姐姐的背景,您又不是不清楚。” “听说某一处封印之地解封后,出世了一位了不得的修行者,此人的战力之强,即便北方域外组织的领袖,也败在了她手底下。” “不可能。”柳庆年直接否认,“我说胡哥啊,你或许对北方域外组织的头头,战力有多么强大,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我这么跟您说吧,他想要杀我和姐姐,嗯,虽然确实杀不了,但可以打的我们四处乱窜。” 以柳庆年理解,两姐弟身有半仙器,眼下能杀他们的,唯有陈禅一人罢了。 北方域外修行者组织的领袖,杀不了他们,却可以打的两姐弟抱头鼠窜。 话不好听,事实就是如此。 且,此人,并不是洞天中人,甚至也不是排名靠前的福地天之骄子,而是来自于排名特别靠后的福地,不仅仅得福地残缺的大道眷顾,来到人间,就连人间的大道,亦是对其青睐有加。 “唉,你不信就不信吧,我请你们姐弟帮忙的事,和他们本人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我想叫你们姐弟到时助我一臂之力,一块杀一个人。” “哦?名字?” “叶天怜。” “……” 柳庆年当然知晓叶天怜是何人,北方域外组织的高层,是她手底下的四大天王之一,号称东方持国天王。 “行,没问题,这忙我们姐弟帮了。” “柳兄弟,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帮我这个忙,从此以后,你们就跟他们反目成仇了。” “胡哥多想了,大不了我们姐弟顶上叶天怜的位置,怎么着?难道胡哥觉得我们姐弟比不上叶天怜?” “哈哈……那倒不是,你们姐弟的修为道行,十个叶天怜绑在一起,拍马不及。” 挂断电话。 旁边听着的柳临安,说道:“叶天怜?” “是的,就是号称持国天王的叶天怜。” “有意思,难怪前段时间听说叶天怜将胡鲲的道侣给杀了。” “哈哈……胡鲲的道侣那般胆小,又怎会让叶天怜杀啦?” 这件事柳庆年还真不知道。 “胡鲲的道侣脑子一热,打了一顿叶天怜的属下。” “狐假虎威呗,认为有胡鲲庇佑,叶天怜不敢动她。看来,背后有人撑腰,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两姐弟用了不长的时间,便搞定了三样陈禅布置大阵所需的天材地宝。 松青的动作并不弱于他们。 给自己相熟的商人打去电话。 “老张,有点事。” “松哥?您说。” “我要你还没挂出去的那件天材地宝?” “哪一件?我手里有四件。” “五定奇土。”ъiquget “好,没问题,不要松哥钱了,没有您松哥,就没有我老张的今天。” “别,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家都是做生意,不需要客套,在商言商就行。” “松哥既然这般说了,老张就不跟你客气了,我换了银行账户,稍后给您发过去。” “嗯。” 松青即刻给另一位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商人打去电话。 “我是松青。” “哎呀!!!原来是松哥啊,您找我有事吗?” “我要你挂出去的天材地宝,一件叫做紫霜水,一件叫做无相宝岩。” “哎呀,松哥啊,并不是我不卖给您,实在是这两样天材地宝,早就让南方的人给定下了,我这正打包给他送过去呢。” “别给他了,我要了。” “松哥,您让我太难做了,咱们大家都是商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没了信誉,以后您还令我如何做生意呀!” 此人吃硬不吃软,松青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他。 “好,你不卖给我是吧?我松青将话放在这儿,我在谷城还是有一点点人脉的,从今以后你去别的城市混吧,在谷城你是混不下去了。” “……” “等等!等等!!!松哥,我的亲哥,您先别急着挂电话。” “我想想,您给我点时间想想。” “三、二……” “我卖给您!我不卖给那南方的人了,山水相隔,我不信他飞过来杀我。” “行,算你识相,既然包了,直接送到我家里来吧。” “没问题。” 刚挂断电话。 松青就看见两姐弟用格外不同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顿时不好意思的笑笑:“生意上的事就这样,貌似大家规规矩矩公平做交易,名不副实,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哈哈……”柳庆年拍了拍松青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是个有趣的人。” 你是个有趣的人。 松青大喜。 他是山林精怪,虽然陈禅常称他为人,若是柳庆年姐弟与陈禅一道称呼他成实实在在的人,松青打心底开心。 没用多长时间,就找来了六件罕见的天材地宝。 但与陈禅列出的名单上相比,依然只是一小部分。 他们都奇怪陈禅布阵大阵,居然需要如此之多的天材地宝,大阵问世那一刻,该怎样的惊天地泣鬼神呀! 名单上的天材地宝,柳临安、柳庆年、松青划去了一些,留在陈禅手里的尚有十九件。 十九件天材地宝,掕出任何一样,皆可以卖出大价钱。 陈禅拿走松青家里的那部分天材地宝,重新御风飞回了群山。 落在某一座最高的山巅上。 俯视鬼都。 陈禅不禁冷笑自语:“等我大阵布置完成,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毁天灭地。” 然后,把手底下所有天材地宝以真气重重包裹。 他盘坐。 虚空升火。 天地为炉。 此是炼丹极高境界。 有了金丹境初期的战力,陈禅能够稍稍使用此般手段。 当青紫色的火焰腾空升起时。 天色骤然剧变。 风雨奔袭,雷电爬满了天际。 他不动声色。 六十三颗导弹炸毁地脉,导致反噬之力让鬼都产生重重内乱,想趁着阴阳交泰时鬼潮出城,既让此方天地偏向于阴,又想吞噬谷城数百万百姓,一举两得。此计划算是搁浅了,要想重新恢复鬼潮出城吞噬数百万百姓的程度,肯定得错过阴阳交泰。 陈禅当然明白,谷城的数百万百姓,远远比让这方天地属阴,更加珍贵。 所以,无论如何,鬼都城主都会推迟鬼潮出城的时间,等力量积蓄够了,再谈鬼潮出城。 在炼化这些天材地宝前,陈禅就借群山地脉炸毁的契机,使得自身的真气与群山契合,施展了幻术。 从鬼都里看来,外面安安静静,一切正常。 雷电不断锤砸到一众天材地宝上。 陈禅趁着把天材地宝炼化成他需要的阵眼,尚得要一段时间。 又给鱼嘉打去电话。 鱼嘉一接电话,就听见陈禅那里,雷霆怒吼、风雨号叫。 陈禅大声问:“听得见吗?” 鱼嘉同样大叫:“听得见,听得见。” “是这样的,炸毁地脉,推迟鬼潮出城时间,我得要天材地宝布置阵法,如此才能和鬼都的十七头鬼王以及数不清的怨魂厉鬼为敌。” 鱼嘉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六十三颗导弹成功炸毁了地脉?” “呃?我对导弹的力量错估了不少,要多了。” “哈哈……没事,没事,想必神州高层理解先生救人心切。” “先生请说还需要哪些天材地宝,我以神州司天高层的身份,命令关外各地司天送给先生。” 不必陈禅解释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聪明如鱼嘉,得知地脉已经被炸毁,先生要布置大阵,心底就明白,先生肯定跟自己要天材地宝啦。 陈禅把剩余的天材地宝,一一念给鱼嘉。 鱼嘉认认真真记下来。 随着天材地宝一个接一个闻所未闻的名字,她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看来,关外各地司天不一定拥有这些极其罕见的天材地宝。 “先生,我顺便去问问京城司天的宝库里有没有,倘若有的话,不需要关外各地司天,令京城司天给先生以最快的时间送过去。” “不知先生最晚几天得到这些天材地宝?” 陈禅考虑了下阵法的进度。 “三天吧。” “谷城……三天……”鱼嘉打开电脑上的地图,搜寻京城和谷城之间的距离,“好,最迟三天,最快两天,天材地宝一定送到先生的手里。” “嗯。”陈禅颔首。 “还有别的事吗?” “暂时没有。” “好,我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京城司天以及关外司天总部。” “劳烦你了。” “您是我的先生,何必客气?!没有您,鱼嘉怎会如此顺利的走上修行路。” 她连忙换了个手机,以这幅手机的司天内部电话,打给京城司天,一一说出陈禅需要的天材地宝名字。 京城司天接听电话的人员,从宝库系统里搜寻了一下:“鱼院长,我查了一下,有七样天材地宝,我们是有的。” “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关外谷城,你记下接收人的电话号码。” “谷城?”此人讶异了一声。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鱼院长,刚刚,我听说,鲁崧得知谷城出现了鬼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鲁崧?!他怎会加入司天啦?” “是司卿请来的他。” 鲁崧,号称武当山二掌门。 传闻此人脾气特别大,身在武当,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弟子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别人不知,和鲁崧一块处理过大西北事件的鱼嘉却清楚,鲁崧是个热心肠,只是曾经修炼出现差错,面部表情给修炼没了。 “鲁崧走了多久?” “二十分钟吧!!!” “你快打电话叫他回来。” “哦,好,等等,鱼院长为何您不给他打电话呢,是您的话,或许会顺利很多。” “我没他手机号。” “您等等,鲁前辈昨天将自己使用的手机号上传进内部系统了,我找找。” “找到了,鱼院长您记下。” 鱼嘉拿到鲁崧的手机号,即刻给他打过去。 “谁?” “我鱼嘉。” “什么事?” “先生在谷城处理鬼都的事,他已经推迟了鬼潮出城的时间,现在格外紧急需要天材地宝布置大阵,我听人说,你去谷城,顺便将七件天材地宝带上。” “好,没问题,告诉我先生的手机号。” 鲁崧面无表情,严肃说道。 他自然知晓鱼嘉口中的先生是谁。 那位几近一己之力平定泉城大乱的神秘修士。 重新回到京城司天。 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天材地宝。 面目半点情绪也无的,御剑直冲关外谷城。 鲁崧虽说无法表达自己的表情,然而心中激动异常。 如今,身在谷城的,可是那位将域外修行者打的落花流水的神秘修行者啊! 不对,见面他该喊一声“先生”,表达自己的憧憬、敬仰之情。 为你提供最快的我真不想长生啊更新,第三百三十三章布置大阵覆灭鬼都!!!免费阅读。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第三百三十四章 妖言惑众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四章妖言惑众李源与恩师乘坐飞机。 李源想直接购买去往关外的机票。 没想到关内飞往关外的航班,一班也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的和客服打电话询问。 “是这样的,先生。如今长城高耸入云,寻常的飞机是飞不过长城的。” “我说你们可别骗我,据我理解,飞机不是应该飞在万米高空吗?长城我又不是没去过,怎会有万米高的城墙?!” “先生,现今各地都在发生异变,您有所不知,如今的长城城墙,或许不止万米。” “……” 除了没有飞往关外的航班,机票价格亦是五位数神州币。 这更加还在修炼出世道的李源感到不可思议。 他不是没有做过飞机。 之前的飞机,几百块,一些较为冷门的航班,一百多块就可以乘坐了,价钱如何能来到了五位数?! 看着显示在手机上的三万多块钱,李源又给客服打去电话。 “你们航空公司最近是不是揭不开锅啦?” “啊?这倒没有,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 “一张三万多块钱的机票,两张就要我七万多块钱,你们航空公司在抢钱啊!!!!” 李源说到最后,甚至隐隐有怒吼的意思。 他修炼出世道不代表没有火气。 何况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呢,本就没有钱财来源的李源,七万多块钱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先生,您别生气,我们航空公司机票贵是有道理的,因为神州忽然出现许多以前不存在的地域,航线延长了委实太多太多,比如您从这里飞到目的地,实际上和之前国际航班是相差无几的,并且,天空也不安全,我们为了最短时间内,探索出安全的航线,付出了极多人力物力,结合其他方方面面的付出,一张机票的价格才会比以前贵了数倍。” “哦,竟是这样。” “是的先生,眼下的机票确实贵,我们航空公司正绞尽脑汁的想将机票的价格压下来,或许很快就能成功了。” 客服仿佛解释了不知多少次了,平静的说道:“为了民众能够远距离出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我们航空公司真诚为每一位相信未来的人服务。” 李源此人很有意思。 大概和陈禅一样,手里的钱能够保障一日三餐就行。 就算有山下富豪不远千里上山请他出山,开出令人眼红的价钱,李源悉数拒绝,绝不可能答应的。 他选择的大道,的确可以成为富豪的保镖,但那是将现阶段的出世道修炼完善,转成入世道,才能考虑的事。 纵然转入了入世道,区区人间富豪哪会令李源甘愿当保镖的? 他要经历万丈红尘。 像常人那般,娶妻生子,油盐酱醋茶,度过一个完整的轮回。方算是入世道有了善终。 继而再转入出世道,彼时的李源修为道行,兴许在整个人间都数的着。 道理简单,路却不是那般好走的。 一个不小心,极容易走火入魔。 并且李源的走火入魔,凶险程度完全可以让其他修行者望而却步。 一次走火入魔,侥幸没有身死道消,修为境界也就此止步了。 终于狠下心将现在所有积蓄换成了与恩师的两张机票。 下了山。 乘坐乡镇的公交车去到附近的城市,再从这座三线小城市买了两张高铁票去到有机场的大城市,赶在时间前,到达机场,李源搀扶着恩师,在机场服务人员的指引下,找到机票上的位置,安排恩师坐下后,自己长喘一口气,较为疲惫的坐定。 “你这样子,想从出世道转成入世道,难之又难。” 师傅他老人家闲庭信步,悠悠说道。 李源短暂思考了一下,回道:“其实我对修行不太看重,最想要的就是和恩师一块生活。” “和我一块生活?”师傅不禁露出笑,“那你得努力了,千万不要再过些年,我还活着,你却垂垂老矣,寿元所剩无几。” “啊?!莫非……” 师傅转头看向机舱外,“是的,大道一旦趋于完整,我就会突破到金丹境。” “金丹境和琉璃境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琉璃境以及之下的境界,不过是修行者在打地基,只有将地基打好了,方有资格登堂入室。” “突破进金丹境后,为师便有充裕的寿元,继续细心打磨身体,希冀向上进步。” “你呢?” “虽说出世道修炼的不错,但你的心境差些。” 李源赶紧低头承认错误:“弟子愧对师傅的厚望,弟子愚笨。” “也不是你愚笨,你需要走一步看三步乃至百步。” “你修炼出世道只盯在出世二字上,不行,只会使你越修炼越小家子气,最终出世确实出世了,想要转入入世道,就变得不可能。” “无论是出世道又或入世道,关键的点皆在‘道’上。” “有了道,出世就已经入世,即便入世又如何?没有听过那句大隐于市吗?仍然在出世。” “而不像你现在这般,修炼出世道真真就是在修炼出世道。” “若不是我直接干脆打断你,是不是你就拒绝了谷城的求援?” 确实,若非师傅及时出现。 李源极大概率就会拒绝松青的求助。 毕竟,有违他而今的修炼之道。 师傅接着说:“你啊,不是笨蛋,不然,我也不会收你当唯一弟子。” “你欠缺的就是纵观全局的眼光。” “弟子铭记在心。” 李源听师傅说的冷汗直流。 这些话,恩师早年从未说过。 他心底百思不得其解恩师为何突然就提点于他了。 师傅话没停,继续开口:“你是不是奇怪早前我不跟你说,为什么非得挑选了这个时间点,才说出你的毛病?” “是的。”李源老实巴交的承认。 “因为啊,有些事不自己去走一趟,纵然我苦口婆心的千叮咛万嘱咐,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等到你趟过一次了,马上就要犯错前,让你悬崖勒马,使你的感悟方能无比深刻。” “为师认为,而今就是需要你悬崖勒马的时候。” 李源激动的说不出口。 恩师把自己抚养成长,如同再生父母,传授自己修炼功法。 没有恩师,李源或许能活下来,但绝无可能拥有现在的一身道行。 飞机起飞了。 空乘不断叮嘱乘客们注意安全事项。 见师傅年纪太大,空乘马上跟师傅反复说了几遍。 师傅表现的如同一位正常的上了年纪的老头,有气无力的笑呵呵回答。 李源作为弟子,感谢空乘,他是家属,会特别小心照顾老人家的。 等到空乘走了。 李源随手散去一缕真气,隔绝了两人谈话。 “师傅,咱们去了关外面对汹涌难以抵挡的鬼潮该如何是好?” 鬼潮。 别人不知鬼潮的威力,李源与师傅却是清楚。 因为他们居住的道观内,存有记载鬼潮的古籍。 但凡一地出现鬼潮,那个地方的居民百姓以及山林野兽,多是俱成枯骨,十死无生。 现在谷城即将面临鬼潮。 李源实在不知就凭他和师傅两人,再加上松青,能不能守得下谷城。 守下了还好。 万一失败。 逃也难逃。 师傅顿时开始唉声叹气了。 “竭尽全力吧。” “倘若谷城外出现的鬼潮,属于人力难以抵挡的那种,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师傅,我们呢?” “我们?” “是啊,您总得离开谷城吧?” “此事不必担心。” 师傅心中早就有了万全之策。 师徒二人生活于人间,互相扶持,绝不可能为了松青,白白葬送在谷城的。 他老人家想的清楚明白。 谷城只有数百万的民众,假如将来等他突破进了金丹境,能保护的人,一定超出了数百万之众。 孰轻孰重,老人家还是算的清的。 肯定不算他怕死。 此时不死,而是为了将来能使得更多的人生活无虞。 “进谷城前,我会在城外安全之地布置下固定的传送地点,万一你我师徒有了性命之危,顷刻间就能离开谷城,回到传送地点保存性命。” 此小型传送阵是道观的传承之一。 精妙无比。 李源尚未学会。 “师傅,我们能带走松青吗?” “不可以,这传送阵我现在的能力,只能保全你我师徒。” “唉,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过世事难定,假设松青的天命到了,即便未曾死在鬼潮中,也会死在其他的事里。” 师傅教训道:“难道你没听过‘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徒弟知错了,是徒弟太妇人之仁了。” “到了你这年纪,绝对应该清楚,妇人之仁该用到什么地方。” 师傅叹气谆谆善诱:“谷城即将面临鬼潮,此事就绝对不该有丝毫的妇人之仁,而其他你可以处理的事,又能充分保障自己的安危,又可以妇人之仁。”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走错一步便会有灭顶之灾,我希望你能死死记住这一点。” “师傅绝不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源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嗯了声。 他听师傅长篇大论,除了最开始有关“入世道”和“出世道”上讲的鞭辟入里,剩下的就很难使得李源心底认同了。 似乎……似乎…… 师傅有些自私。 看那松青,李源当然知晓松青不是人族,而是山林精怪所属。 他不是人族,便愿意为了谷城拼上自己一条命。 李源与自己的恩师与之相比,顿时相形见绌,甚至有点难以启齿和松青比较。 莫非身为人族中的一员,还比不了山林精怪吗? 到了傍晚。 空乘送来飞机餐。 师傅愿意吃番茄酱。 李源直接将自己饭里附带的番茄酱包,小心翼翼拆开后放在师傅的饭盘中。 “有心了。” “全是弟子应该做的。” 尽管他对师傅后半段的话感到不认同。 然而,再怎样说,他都是养育自己的恩师,该尽到的孝道,李源一定会尽到的。 飞机穿进了云中。 硕大的云。 使得机舱内骤然暗淡了下来。 等飞机再出来。 李源忽然发现那包番茄酱重新回到了自己饭盘。 “师傅?” 恩师笑呵呵的说道:“别怪为师教训你。” “为师一生没有子嗣,将你看作自己的孩子。” “为师当然明白为天下尽大义的道理,也知晓松青宁愿为了谷城数百万百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对比下为师说的,你或许认为师傅过于自私。” “唉。” “我要的是你安安全全。” “你是我的孩子。”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李源瞬间模糊了眼眶。 重新将番茄酱包放回师傅的饭盘。 “我明白了。” 其余的话再没有说一句,唯有大口大口吞咽饭菜,才能把嗓子眼哽咽的难受感觉,给死死压住。 机舱里的乘客坐满了。 有几个人似乎接触到了一些有关神州修行界的内幕。 正半点不顾及别人感受的大声谈论着。 “要我说,咱们这次航班中,肯定会存在一两位修行者的。” “哈哈……既然有修行者与咱们乘坐一架飞机,你还说话这么大声。” “没事,我得到了司天传授的功法,等我努力几天,亦是修行者,正所谓修行者见修行者,两眼泪汪汪,谁也别瞧不起谁。” “哎,你的司天传授功法是从何处得到的?” “哈哈,此事你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也无妨。” 那人神秘兮兮的将声音低了下来。 这更加让其他人觉得好奇,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来想听听。 此人虽说声音小了一些,仍旧算是“高谈阔论”。 “实话与你说,另外,大家都知道了也没事。” “你们可知,咱们寻常人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而今社会,没钱寸步难行,有钱了随心所欲不逾矩,不管做什么事,别人都会夸你真性情。换成没钱的人,做相同的事,外人就会批评你。” “正是,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我再问你,纵然司天传授下来的功法,没有辅助的东西,这修行能修行的下去吗?” “我看仙侠上写,修行讲究的是一个财、侣、法、地,财字放在第一位,便证明,钱是最重要的。” “就是如此,我前些年经商赚了点小钱,其实以我的资格是绝对不会让司天传授给我经文的,嘿嘿……谁让我有钱呢?!花了点,就买了一份。” “真的?我骗你干吗?” “万万没想到,堂堂神州司天亦会出现如此纰漏。” “是啊,现在才刚开始,等到以后大家都回过味来,恐怕这秘不示人的修行功法便天下皆知啦!但,慢一步,步步慢,现今别人都没有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功法,我却先一步修行,嘿嘿,受益无穷呀!” “哎,听说你的老家忽然出现了一座高山,山上灵气浓郁,修行事半功倍!!” “嗯,你说的不错,我的老家确实出现了一座高山,当然,不仅仅是一座山,应该说是忽然之间出现了一大片广袤的地域。” “你这是回老家吗?” “对,回老家修炼,等我有点修为道行了,便出山把买功法花出去的钱,都给赚回来。” “钱不好赚。” “普通人自然不好赚钱,但是修行者想赚钱,我只能说,遍地都是钱,像拿着麻袋捡钱一样迅速。” “大哥,您看,我没钱。” “啊,我知道,你家里不太好,的的确确没钱。” “要不然,您先将那修行功法借我抄抄,等我修炼有成,肯定百倍、千倍的偿还您!” 此刻。 机舱内,忽然站起一位老年人。 这人气色不好,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你的功法我买下来了,你说个数。” “大爷,您这把岁数行吗?” “我这岁数怎么不行?别不信,年轻的时候要不是家里的生意实在需要人手,我就跟随一位游行四方的道士出家修行了。” “哈哈……既然大爷如此说了,我也不能扫了您的兴。” “废话少说,给我一个数目。” “痛快,五百万!” “五百万?”老人犹豫了。 “五百万我要了。怎么付钱?!” 忽然出现另外一个人站出来,大声吼道。 “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下了飞机后,我们私底下交易。” “行,我过去找你。” 空乘眼看此人要解开安全带,走到卖功法的人旁边,赶忙说道:“快坐下,飞机飞行途中,你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 “别管我,你懂什么!!与其庸庸碌碌一辈子,不如拼一拼。” 旋即挥开空乘的劝阻,强行解开了安全带,走到那人的身边,留下自己真实联系方式。 至于刚才的老人似乎想开了。 神州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眼下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而有钱人和修行者两者之间,现代这灵气复苏的大年份,明显修行者是人上人。 “我想好了,不就是五百万吗,老子有!!!我给你联系方式,下了飞机后,我找懂行的人亲自来鉴定你给我的功法,不是的话,哼,老头子这里也有点人脉关系,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亦能将你连根挖出来。” “我说大爷啊,您放心就好了,如果功法是假的,同样不是我的问题,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老人解开安全带。 空乘说尽了利害,见老人丝毫不管不顾,百般无奈,只能过来了两个人,搀扶着老人去见那位卖司天功法的青年。 有两个人打头阵。 飞机上有钱的人,开始逐渐躁动了。 “不就是五百万嘛,等修行有成,别说五百万了,三千万也能赚回来。” “我买!我买!!” “快快快,别晚了,臭男人,你快去给我买司天功法,我看网上的人说了,一旦进入修行,至少年轻十岁!!!到时候,你再也不会嫌弃我是黄脸婆了。” “老婆,你那里有钱吗?我这里只有四百万了,你给我一百万,咱们将那功法买下来。” “你不怕是骗局吗?” “咱们不是在泉城有个亲戚得到了司天传授的功法了吗?!找他询问一下呀。” “好主意,我这里有钱,你快去留联系方式。” “好好好,哎呀,我太胖了,安全带卡着我的腰带了,帮帮忙,给我解开。” 不过多时。 好端端的机舱,居然成了菜市场。 李源和恩师无动于衷。 那人故意放大声音,声称自己有司天传授下来的功法。 和另外一人一唱一和。 不时穿插现在人间的巨大变故。 所为的就是激起他人强烈的不安全感,然后趁机兜售经文功法,赚个盆满钵满。 其实这样的赚钱手段,格外常见。 以前李源坐绿皮火车时,每个车舱总是有人和饮料中大奖,然后同伙就站出来给他捧哏,吸引脑子不够用的人前来花钱买下瓶盖中的大奖。 现在不过换了个地方。 差不多的手法,只是看样子此人的确有司天功法,真材实料。 “有何感想?” 师傅问道。 李源思考良久,直直等到再无人花五百万买那份功法时,才缓缓说道:“司天做的不够好。” “哦?不够好在哪里?” “司天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使得神州百姓感受到安全感,之所以这样的人有生存的空间,立足的根本便是百姓对未来深深的不安全感。” “显然,靠山靠水不如靠自己。” 师傅颔首:“嗯,出世道修炼到你这个样子,已然半只脚迈进了入世道。” “多谢师傅夸奖。” 那大声说话的人,并没有因为短短时间赚了大量的钱财而停止自己的高调。 “大家可否知晓,现在的神州正在进入一个谁都预想不到的境地?” “不信的话,大家上网搜一下,究竟有多少地方,突兀出现了陌生之地。” “你们可能不知道,新出现的陌生地域,有些地方是能从老祖宗留下来的《山海经》内找到线索的。” “所以,我建议大家把《山海经》背诵下来的,到时候,兴许可以救自己的命。” “哦,对了,我还听人说……我们此前认为的洞天福地仅仅是神州的名山大川罢了,实则不然,洞天和福地得分开说,每一个洞天或者福地,算是一方得天独厚的小世界。如今,洞天福地远离人间不清楚多少年后,即将回归。” 有人插嘴道:“岂不是说,神州那些洞天福地全都是冒牌货?” “也不能这么说,据我猜测,神州如今号称的洞天福地,是真正洞天福地曾经在人间的根基。” “正是有这些根基在,他们才找得到回家的路。” “你说,洞天福地也跟我们一样……是人?” “就是我们人族!!!说不准,其中还有与我们血脉相连的远房亲戚呢!哈哈……” “哎呀太好了,我们得欢迎他们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源听到这些话时,脸色剧变。 师傅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 “妖言惑众!!!” 此人绝对居心不良。 卖司天传下来的功法也就算了,师徒两人不会去管。 毕竟他们得知司天如此的大面积传授经文功法,一定会出问题的。 然而,散播洞天福地的那群修行者是好人,意义就不一样了。 岂会是好人? 等他们那群自视甚高的炼气士回到人间,根本不会把寻常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 师傅说的面对鬼潮留下性命,今后对付的大敌,一方就是洞天福地,另一方便是山海残界内的异兽。 “胡说八道。” 师傅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怒斥道。 “你以为洞天福地的人是好人啊?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等他们降临人间了,寻常百姓过的日子比畜生都不如。” 师傅一说话,机舱内的视线悉数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就连空乘们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她们十分想维持机舱内的秩序,然而,人太少了,和这些情绪激动的人作对,肯定没有好下场。 大家皆是出来工作赚钱的。 谁都不想好端端的将命搭在这万米高空上。 纵然有惊无险,维持好了秩序,一旦其中有乘客投诉,轻则受到航空公司的惩处,重则工作丢了。 完完全全的得不偿失。 “你说什么?老头子!你再说一遍?” “哼,你是聋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笑话,洞天福地内的居民,照样是我神州人族,追其根源我们是一个祖先,为何不能欢迎他们回家?莫非,欢迎游荡在外多年的游子,这是错误的事情吗?” “是的,这就是错误的事!” “哈哈……大家伙看到了吧,这老头子疯了!!!” 此人把功法高价卖出不少,现在买了功法的人,已经与他快速组成利益攸关的团体,旋即纷纷为其说话。 “老爷爷,您年纪大了,脑子转动的慢,并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您还是快坐下来系上安全带,飞机要是飞的不平稳,将你的腰给闪了,那可怎么办啊!” “哼,老头子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即将把你的腰给闪了,也不可能闪到我的腰。” “哎,你这冥顽不灵的老头子,我好生说话,你为何倒打一耙,辱骂我呢?!” “闭嘴,此事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 李源缓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他想快刀斩乱麻。 再和这群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纵使说破了大天,花了五百万组成的小团体,三言两语根本不可能说解散的。 唯有让他们见识见识真功夫。 没想到,师傅快自己一步。 轻飘飘的跃到机舱中间的过道。 纵然飞机开始摇晃,师傅仍是站立的四平八稳。 机舱内不禁响起阵阵惊呼。 有人开始高喊:“快看,那是修行者!” “是啊,咱们这趟航班真的有修行者!!!” 师傅轻声道:“不错,我正是你们口中的修行者,然而,修行者不见得高高在上,论起根底,照样是人。” “可有的人,明明是神州人,却偏偏不将自己当人,尽说些洞天福地的好话。” 适才百般夸赞洞天福地的那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他太清楚不过,自己的嘴巴再硬,也硬不过修行者的拳头。 即便他死在了修行者手里,对寻常普通人有用的法律,照样管不到修行者的头上。 这就是为什么人人希望成为修行者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不知晓,修行界已经成立了关于修行者的法庭。 总归是抓到了祸害人间的修行者,才能将其送上法庭,朝游北海暮苍梧,想抓一位道行不浅的修行者,难度系数极高。 师傅走到此人的面前。 “我绝不想以力压你,逼你说洞天福地不好的话,我只想问问你,你因何会说那般花言巧语?!” “我……我……老师傅您听我说,我全是想得到别人的关注才这么说的,我其实半点都不了解洞天福地的事。” “都是胡诌的,就是为了吸睛,为了让大家听我说话!”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指使我!” 师傅一字一句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我摸着良心……不,我用我的亲生父母起誓,我说的全都是真话,里面有一句假话,我全家不得好死!!!” “嗯,你兜售的功法是从哪来的?” “我家里有个表弟……是这样的,表弟是泉城人,被泉城司天选中了,传下了功法,前几天他喝醉了,我们打电话,我就骗他将功法用电脑传过来让我看看,看完之后我便删了。” “原来如此。” “那么你的家乡……” “我家里的事是真的,千真万确不知何故忽然出现广袤的陌生地域。” “老师傅您没发现吗?现在的机票都贵了,归根结底便是神州内出现的陌生地域实在太多,导致航线延长,从而让机票的价格翻了十几番!” 师傅点点头。 “老师傅您原谅我了?” “我原本就不怪你,仅仅拿你当个案例,告诉其他人!前段时间危害泉城的幕后真凶,不是其他人,正是来自洞天福地的域外修行者!!!” 师傅转身环视机舱的人:“诸位,域外修行者连泉城千万百姓都不放在眼里,为了七十二口泉池不惜牺牲他们,莫非你们认为自己的命,比泉城百姓的命更加贵重?” “不见得吧!好了,我说完了,到底该如何对待洞天福地的人,你们心里应该有数了。” 他一提泉城的事。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老先生说的没错,我听说了,想将泉城搅的大乱的幕后黑手,当真就不是咱们神州的修行者,而是来自天外!” “说起此事,就该感激那位一己平定泉城大乱的神秘修行者!没有他的话,泉城千万百姓的下场,不敢相信。” “别只顾着感谢他,还有老司卿、龙虎山的老天师、鱼嘉、谢镜花等等,没有他们一块努力,单单靠着那位视名利如粪土的神秘修行者,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我看网上有人讨论,接下来发生大乱的地方是关外?”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去关外,何况有长城隔断,关外是乱不进关内的。” “再怎么说,那里居住的也是我们同胞啊!” “唉,没办法,哪个地方摊上这样的事,自认倒霉吧!” “别慌,关外司天,肯定可以勘定大乱!” 重新回到座位上,老师傅系上安全带。 “师傅,您辛苦了。” “看见了吧,我也有一颗为了大局的心。” “死在谷城,分析利弊,得不偿失!” “并且,松青倘若足够聪明的话,现今已经竭尽所能的疏散谷城百姓了。” 李源叹声道:“疏散数百万百姓,何其艰难!” “为了大局,再艰难的事,也得低下头弯下腰去做!” “师傅说的有道理。” “嗯?仅仅是有道理吗?” “啊呀,是我用词不当,师傅说的话为金玉良言!” “哈哈……你啊你……” ———————————— 关外。 小镇。 夕阳西下。 傅红葵停下,喘了口气,不禁回头看了眼身后。 她一路走来,有只山野小鬼不知死活的跟着她。 若不是小鬼胆子小,迟迟不敢朝她动手,只怕傅红葵早就令其灰飞烟灭了。 师傅有颗仁心,她没有。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不知现在到哪啦?您不会没来关外吧!我可跟你说,关外的大妖蠢蠢欲动,马上就要开启大战啦!” “您的宝贝徒弟我,真真是为了想积累些战斗经验才选择出关外的,绝对不是为了凑热闹。” 一向在山城高冷示人的傅红葵,故意选择了一袭红衣,似天上仙子般的脸蛋,在红衣的映衬下,媚而不俗。 “别人说泉城出现了一位视名利如粪土的神秘修行者,单枪匹马的救下千万百姓!他们不知道,我可明白那就是您!” “没想到不光是我修为精进,就连师傅您的道行亦也一日千里。” 自从陈禅传授给傅红葵上乘功法后,她的修为就止不住的蹭蹭往上涨。 毕竟是人间首位九尾狐,实实在在证明了那四个字不假——得天独厚。 傅红葵只觉天地大道是宠溺自己的父母。 不,比亲生父母更加溺爱她。 从陈禅离开山城后,不久,傅红葵就多了一份神通。 算不上多“厉害”,不过是随手就可以布置下能迷惑万人的幻术罢了。 而且这幻术的强度,以傅红葵的眼光都认为强的有点过分。 另外,这份神通仍然处在第一层,她估计等到将神通修炼到化境,是不是就能迷惑整个人间了? 如果陈禅在她身边,肯定一口否认,想啥呢?他认识的那位九尾狐同样有此神通,对付寻常普通人或比她修为低的修行者,的的确确厉害。 遇上一样修为境界的修行者,兴许会造成其手忙脚乱,但绝非战胜敌人的关键手段。 倘若和大能巨擘战斗,陈禅都没有使用过幻术辅助过。 能成为大能巨擘的修行者,哪一位不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对付幻术,乃至可以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使得自己陷入瞬间的麻烦之中。 天黑了。 一直停在小镇外等待小鬼动手的傅红葵,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看来那小鬼眼见着前面阳气太盛,就要迫不及待出手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除掉它,省得危害一地。 一步、两步…… 小鬼蹑手蹑脚的到了她背后。 嗯? 过了数个呼吸。 傅红葵又是迟迟没等到小鬼恶狠狠的袭击她。 她忍俊不禁的转身看了眼。 万万想不到。 小鬼正五体投地的跪拜她。 这真是让将来要作出一番大事业的九尾狐摸不着头脑了。 “求姑奶奶收下我当奴仆!我一定为姑奶奶鞍前马后、端茶倒水、揉肩捶背。” “哎???” 傅红葵问道:“你什么意思?” “小鬼没什么意思,只想服侍姑奶奶。” “哦,这样子啊。倒也不是不行。” “姑奶奶同意啦?”小鬼霎时喜不自胜,抬头偷偷瞄了眼美貌不可方物的傅红葵。 她笑道:“我可没同意,你是不是想跟随在我身边修行?” “姑奶奶真是冰雪聪明,比天上的仙子聪明一万倍,一眼就看穿小鬼的肮脏心思啦!!!” 傅红葵笑的更大声了:“你这小鬼倒是有趣,可惜,我不愿收奴仆,你我无缘。” “如今天地广袤,大有可为,不必非得一门心思跟随着我,去别地寻自己的机缘吧。” 小鬼见她拒绝,想再说几句好听的话。 傅红葵直接出言打断:“你跟随我有段路程了,我一直未曾点破你,就想看看你有什么花招,如果你早点现身,兴许我会考虑一下……” “可惜,前面便是小镇,阳气不少,你选在此时此刻跳出来要我收你当奴仆,实在是晚了。” 小鬼毫无道行,靠近小镇非得遭罪不可。 山野小鬼与城市里出现的怨魂厉鬼可不一样。 前者死在山野,种种原因没有转世轮回,习惯吸收山野间的阴气,骤然碰上大量聚集的阳气,便如芒在背,格外难受。 后者死后就浸染大量阳气,一旦没有转世轮回,百般折磨下,凶性之高哪会是山野小鬼可比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瘦虎病行、不怒自威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五章瘦虎病行、不怒自威“求您大发慈悲收下我吧,我实在不想待在山林中等死了。” 小鬼仍然在竭力恳求傅红葵。 “小鬼的道行太低微了,白天受到阳光炙烤,感觉要魂飞魄散了,晚上好不容易享受星光月华,一不小心便吸收的太多,差点把魂魄撑爆,只有跟在道行高超的人身边,才会有修为上的指点。” “您的相貌貌若天仙,一定是宅心仁厚的好人。” “求您收下我,让我为您揉肩捶背、端茶倒水,小鬼只需要您有意无意的照拂着点不使我魂飞魄散就行了。” 傅红葵绝对不可能答应下它的。 随即笑着摇摇头。 不再多言。 转身走进了小镇。 没想到这鬼物强忍着对阳气的不适,硬跟着她进了小镇。 “以你的底蕴,跟着我进到小镇中,是会被阳气害死的。” “与其死在山林里,不如死在前辈的面前。” 小鬼铁了心了。 傅红葵笑着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一听此言。 小鬼还以为傅红葵答应下来了,只是没来得及开心。 忽然间感受到一阵柔软的清风,拖着自己,眨眼间离开了傅红葵。 等它重新落地,环视四周勃勃生机的丛林。 顿时悲从中来。 不禁无声痛哭。 谁让它生前贪玩,喜好游山玩水,一着不慎摔落山崖。 摔下去并未当场死亡,残存丁点生机。 谁奈上天没有好生之德,山崖野兽发现了他,活生生将他啃噬成了断骨。 憋在心里巨大的怨气不散,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山林。 偶然发现了傅红葵从山下经过,以它几年吸收星光月华的修为,微微察觉到傅红葵是修行者。 存了心思,想要跟随她身边修行,便自认为悄无声息的下山,偷偷摸摸跟随于她身后。 心中百般犹豫,不敢上前询问她能不能收自己当奴仆。 又十分惧怕,她一旦发现自己是山林野鬼,举手投足就使它魂飞魄散。 这才一路跟随到小镇,实在再不出现不行了,它格外害怕阳气旺盛的小镇,壮着胆子上前五体投地的跪拜。 好话说了一堆。 这位仿佛比仙子还要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不愿意收下它。 小鬼此刻心中万念俱灰,望着熟悉的山林。 悠悠荡荡飘到生前摔落山崖的地方。 “唉,要是再死一次就好了。” “可是倘若再死一次的话,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活下来了。” “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幅鬼模样,仔细想想也比毫无知觉浑浑噩噩来的强。” 小鬼学着生前的动作,坐在山崖一处峭壁之上。 思绪良多。 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其实我也不必感到灰心丧气,没有女子这位修行者,定然还有下一位修行者。” “我只要慢慢等着就行了。” “反正我已然掌握了一定的修行方式,每天吸收少量的星光月华就能维持不魂飞魄散。” “对,就是这样,山下的那条路是通往关外北方的必经之路,老天有眼的话,就让修行者源源不绝的从山下经过,我好挑选一位面貌仁善的人拜求。” 小鬼慢慢想着自己的心事。 可它并未曾注意。 背后的山崖之上,一头体态庞大的瘦虎,徐徐走了过来。 有句话叫做,鹰立如睡、虎行似病,乃是大贵之相。 这头瘦虎瞧着瘦弱,走起路来又宛如大病一场,但细细看去,眼睛精光闪烁,精神抖擞,龙精虎猛,根本不是寻常的瘦虎,简直是真真正正的山林之君。 并且妖气凝而不逸,深沉的好像万丈深渊。 此头猛虎,饶是陈禅看见了,也得说一句,好一头不怒自威的山君。 “你不想死?” 山君低头注视着小鬼。 小鬼打了个哆嗦,连忙仰头,看到是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邻居,唉声叹气回道:“谁不想活呢?可惜我只是小鬼,兴许明天一着不慎让阳光炙烤的太惨烈,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喽。” “打你成鬼后,本山君一直没有与你交流,你可明白为什么?” 小鬼根本没有兴趣。 猛虎有了道行后,并不一定能成为山君。 而要跟其他妖物争夺山君的名号,只有其中最强大的妖物,打败了诸多竞争者,才会得到大山的承认,有了山君的名号,冥冥之中,亦能享受此山的庇护。 “呵呵,为什么不说话?莫非见到本山君太激动啦?” “我与你做邻居的日子不少了,怎会激动?天天瞧你捕捉血食,也看的厌烦了。” “我见你偷偷跟随那女子,你这样子是失败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的话,你今后就成贵人的奴仆,我自然无法指点你。是的话,上次我吃了一位路过想要打杀我的修行者,从其身上搜到一本鬼修的修行之法,正苦愁于没有合适的鬼物,你想要的话,我不仅可以送给你,还会在旁护持你修炼。” 小鬼猛地起身。 摇摇晃晃飘至山君身边。 两眼放光。 “你说的是真的?” “你见过本山君言而无信吗?换句话说,自从打败了其他竞争者,得到了山君的名号,我说出的话,便一定是信得过的。” “好,我与你说实话。” 小鬼略微气馁,“不错,我的的确确被那女子拒绝了,无论我说的话有多么的好听,她就是不同意收我为奴仆。” “她可说原因啦?” “未曾说。”小鬼迟疑了下,仍是回道。 山君冷哼了一声:“他们这些修行者自视甚高,看不上你是应该的。” “这本就是我得到的鬼修之法,我瞧你生前像是位读书人,应当看的懂吧?” 小鬼激动不能自已。 可惜它还没有到达影响实体的境界,根本翻不开近在咫尺的鬼修书籍。 山君嘿嘿一笑,帮助它一页页的翻看。 好似堂堂山君竟成了一头毫无背景的小鬼书童。 等到小鬼将一本鬼修之书,悉数看完。 小鬼仰天长叹。 “原来往年我走的是一条弯路啊。” 山君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你受了我的恩惠,有句话我得与你明说。” “恩人明说就是。” “其实你生前来此登山游玩,站在山崖旁登高望远,从背后推你下去的是我。” “啊?”小鬼被惊的目瞪口呆。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害我?!!!” 山君轻松说道:“我既然是山君,自然得座下要有朝臣,可惜山中妖物、鬼怪害怕我的威势,一个个的都逃走了,恰好见你登山,不如使你成为鬼物,再让你走上修行之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就成了我的朝臣?” 小鬼恨的牙痒痒,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它也只好强忍了下来。 山君眯了眯眼:“我不会亏待你的,此地有大山二十七座,迟早我会成为二十七座大山的山君,你跟随于我,一荣俱荣,你的地位亦会水涨船高,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仅次于我的一地鬼王。” 小鬼好似让猪油蒙了心,竟是相信山君的许诺。 不禁大礼参拜。 山君令其起身。 “如今你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开始彻底进入修行路,我在旁为你护持,尝试用鬼修之书上的法门修炼吧。” 说修炼就修炼。 小鬼看着鬼书上盘腿打坐的姿态,有样学样。 而傅红葵现在绝对想不到,这位仅仅一面之缘的小鬼,将来竟会成为她的大敌。 她走进小镇。 寻了家开门营业的饭店,推门进去。 饭店门口停了三四辆过路的拖挂货车,送货的人正在饭店里大快朵颐,委实如今关外的路太长了,即便带足了路上吃的食物,走到此地,吃的七七八八。 要不是小镇中有这家专门为过路的货车司机做饭的小饭店,他们非得挨饿不可。 众人一见貌比天人的傅红葵,俱都大惊失色,盯着她的脸庞,看个没完。 傅红葵失笑,问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 “真好看。” “比短视频里的网红还好看。” 傅红葵大笑,笑的前俯后仰。 谁曾想倾城倾国的女子,性格如此开朗。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放下手里的馒头,上前搭话问道:“姑娘,不如你坐在我那里?我叫老板给咱俩多炒几个好菜,喝点酒,岂不是舒舒服服?” “哼,喝完酒之后呢?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我岂会不明白?来来去去,总是色字当头,你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傅红葵一边看着贴在墙上的菜单,一边恐吓道:“而今的世道不太平,小心我是一头专门诱惑人的狐妖。” “哈哈……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狐妖都长你这个样子,你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吐,我认了!!!” 傅红葵不屑的笑笑。 中年老板娘走上前,问道:“小姑娘你想吃点什么?” “哦?不是咱们这里的人吧?” “是的,我不是镇上的人。” “哎呀,现在外面多了不少陌生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为何跑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 小镇的位置深处群山。 镇上的百姓,皆知附近的山上有头山君。 幸亏那头山君向来不吃普通人,甚至谁家上山打野味的男人迷路了,还会出现为其引路。 所以镇上的村民合计合计,筹钱给山君盖了座山君庙。 要说镇上的人怎样和外界联系。 也简单。 尽管通信设施被一夜之间出现的大山给隔断了,谁让脑袋之上还飞着通信卫星,买了卫星电话照样可以给外界打电话,时刻汇报镇上的情况。 可惜卫星电话不是谁家都有的。 傅红葵答道:“我喜欢自己一个人游山玩水,所以一个人跑来跑去。” “哎呀,你这丫头,真的不知好歹。” 老板娘唉声叹气:“要是以前太平的时候,你独自一人跑来跑去,没问题,大家能帮你的都会帮,但现在的光景岂能你一个人游玩?万一遇上山野里的妖怪,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到时候,你想哭也没地哭,可怜你一副闭月羞花的好相貌。” 傅红葵笑笑,感激道:“谢谢,我没事的。对了,我想吃地三鲜,再来半份铁锅炖大鹅。” “铁锅炖大鹅有现成的,给你热热就行。放心,今天做的,别人要了半份,留了半份。” “地三鲜很快就能给你上桌,吃什么饭?” 老板娘十分热心肠的问道。 她看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个人游走群山,担心的不得了,现在便寻思着,等她吃过了饭,再劝一劝,哪来的回哪去。 “两瓶白酒,两个馒头。” “好嘞,两瓶……” 老板娘猛地抬头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喝两瓶白酒?” “对啊,有问题吗?”傅红葵疑惑问道。 “你是咱关外的人吗?” “不是,我来自山城。” “山城人也那么会喝酒吗?” 傅红葵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别人我不清楚,或许是我自己酒量好吧。” “行,你要喝两瓶白酒没问题,但你醉了,就在我家睡下吧,你姐夫是个老实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到时候你就睡在我旁边,铁定没事的。” “那就多谢大姐了。” 出门在外,遇上热心肠对自己好的陌生人,真的非常感动。 并且,傅红葵见老板娘,真诚实意的对自己好,如此一来,更加感动了。 随即不禁暗中动用妖气,悄无声息改变了小饭店的风水局势,使之在懂行的眼中,风水局势像是聚宝盆的样子。 傅红葵旋即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才那位搭话的司机,嘿嘿笑着走过来,脸皮厚的坐在她旁边,问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傅红葵霎时笑开了话:“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我真实的年龄,可能跟你妈差不多。” “哈哈……跟我……” “你骂谁呢?!!!!”司机顿时大怒,“你一个小姑娘,怎地如此没有礼貌,你爹娘平时怎么教育的你!!!” 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明明自己心里极其阴暗,却拿着对方的不善大做文章。 傅红葵冷笑道:“你不是问我的真实年龄吗?我真是的年纪确确实实和你妈差不多大?怎么?你想听我说假话吗?!!” “哈哈……” 其他正埋头吃饭的司机,一听傅红葵水滴不漏的话术,笑开了声。 此人大概觉得丢了脸面,冷哼道:“行,你给我等着。” 马上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馒头撒着来自傅红葵的火气,一大口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吞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后,目光露出凶狠回头瞥了眼傅红葵。 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很危险的。 此人心底恶狠狠的说道,如果遇上我这样的恶人,又在这群山深处,你是怎么死的别人都不知道。 老板是小饭店的厨师,已到中年的老板娘是会计加服务员,夫妻两人经营的有声有色。 老板娘为傅红葵拿来了两瓶关外特别烈的酒水,外加半份铁锅炖大鹅。 铁锅炖大鹅,菜如其名,虽然是半份,也装满了一盆。 “你先吃着,地三鲜等会才好。” “谢谢大姐。”傅红葵甜美的道谢。 老板娘笑呵呵的坐在她对面,低声问道:“听姐姐的话,吃过了这顿饭,你暂且在我这儿住下来,通往大城市的客车,十天半个月来一次,算算时间,大后天就该到了,那时你别继续往北面走了,坐客车回家吧。” 傅红葵明白老板娘的古道热心,干脆的点头答应下来:“好,一路上不是您一个人劝过我了,但我都没听,然而您说了,我就叨扰姐姐了,暂时在您家住上几天,等客车到了,我就乘坐客车回家。” 那位自认和傅红葵结仇的司机,一听这句话,顿时不乐意了。 假如傅红葵赖在老板娘家里不走了,他还怎么出气? 这可不行。 司机瞪了多管闲事老板娘一眼,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吧,你还是趁着年轻四处走走,圣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定是有道理的。” “况且,你再走大概三天的时间,就去到离小镇最近的城市了。” “那座城市科技发达,风景又漂亮,不去看看,未免太可惜了。” 老板娘低声道:“别听这浑人说的话,他经常路过小镇,常常在我这儿吃饭,别人不了解他,我可知道一点眉目。他黄赌毒全都沾,迄今为止还欠着我三百多块钱的饭钱没给呢!” 司机大声道:“老板娘你说什么?” “夸你呢!” “哈哈……夸我就好。” 老板娘暗地白了他一眼,再次低声道:“你就听姐姐的话,吃完饭到我的屋子里睡一觉,休息休息。过几天客车来了,乘坐客车回家去。”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被窝最大,这世道不如以前太平,安安稳稳在家里陪伴父母,比什么都强。” “姐姐您放心吧,我听您的。” “听我的就好,听我的就好……” 老板娘反复念叨了几遍。 厨房出来大声,“地三鲜好喽。” “来啦,来啦。” 老板娘急匆匆跑进厨房,为傅红葵端来最后一样子菜。 她一看傅红葵早已给自己满上一大杯白酒,吃了块鹅肉,将杯中格外烈的白酒一饮而尽。 吧唧吧唧嘴。 “这里的酒好烈啊!” “哈哈,小姑娘看我们酒的名字,烧刀子,烈度真就是烧刀子。” 吃过了饭。 天色已经尽黑。 司机们开车拖挂货车内,有睡觉的地方。 那位暗中想谋害司机,吃饱喝足,再次让老板娘把账记上,回到车里,到头大睡。 睡着睡着。 隐隐约约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常年跑长途的司机一听这样的声音最是害怕。 因为极大概率是有小偷,偷车上的货物。 此人猛地惊醒。 迅速穿上衣物,拿起手电筒,先看了几眼后视镜,见镜子里并没有人。 顿时寻思着,坏了,莫非那些小偷已经上车了吗? 事不宜迟。 司机大声喊道:“谁啊?!” 无人回话。 照样有那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见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小镇上的百姓早已熟睡,顾不得其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拿着放在车里的铁棍,推开车门,怒吼道:“哪家的贼,竟敢偷你张爷爷的货车?!!!!” 万万没想到,早已做好厮杀准备的老张,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哪有什么贼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贼呢?难道是我做噩梦了?” “不会啊,适才明明听见了我这车里有声音呀。” “幻听?” “不可能,我上次检查身体,除了有点三高、肾虚外,没别的毛病。” 风略微冷了。 他打了个哆嗦。 喃喃自语。 “真他娘的怪,现在这时候了,风怎么还这么冷。” 刚转身。 老张的嘴刹那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一只狐狸。 不对,是一头非常庞大的白色狐狸。 如梦如幻。 九只尾巴,犹如梦魇游弋着。 “你……在找我吗?” 九尾狐盯着老张轻轻说道。 “我……我……我……” 老张压根说不出一句话。 九尾狐厌烦的瞧着他:“多大个人了,看见我居然吓尿了裤子,莫非不是你在饭店说要请我喝酒吃饭?” “是是是是是你?”老张犹如五雷轰顶。 那比仙子还要漂亮的姑娘说,她是狐妖,真是的年纪,和他妈一样大。 老张彼时认为是胡说八道,全是小姑娘欺辱自己,没想到,她没有说假话。 她真的是狐妖啊…… “没出息,早与你说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嘛?!你的胆子呢?!” “我没胆子!姑奶奶,我真的没胆子!我就是个胆小鬼,在饭店里不过是和同行炫耀的!求您看在……看在咱们都在一个饭店吃过饭的份上,饶了我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着我跑长途养家糊口呢。” 傅红葵失笑:“既然如此,我更得杀你了,最喜欢看家破人亡啦!” “不过,你说你没胆子?我不信。” “首先,我要将你开膛破肚,挖出你的胆子好生瞧瞧,究竟有没有胆子。” 司机厉声惨叫。 他感到胸膛、腹部无比的剧痛。 微微睁开眼睛。 看到九尾狐手中捏了一个脏器。 “嘿,原来你是有胆子的呀,还说没胆子?我最恨骗我的人了!!!” “救命啊!!!” 老张猛地坐起来。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忙掀开自己的衣物仔仔细细看了眼。 胸膛完好无损,哪里有昨夜的开膛破肚? “噩梦啊,原来是噩梦。” 早饭。 老张无精打采的走进小饭店。 同样没有出行,还待在镇上的其他几位司机,瞧着老张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老张奇怪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啊?!!!” “你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哦,不就是噩梦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你的叫喊实在太大了,估计半个镇子的人都被你叫醒了。” 老张像是蔫了的茄子,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既然是做噩梦,大声叫喊又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这也怨不得我,睡觉才做噩梦,谁家谁家还有清醒的意识啊!”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你的叫喊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你一直喊九尾狐!” “什么九尾狐,我忘了。”老张不愿再在这件事牵扯上去,大声朝老板娘喊道:“给我拿十个包子,再来两碗鸡蛋紫菜汤,饿死我了。”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道:“你欠我们小饭店四百多块钱了,我们是小本买卖,万一以后你不跑这条路了,我们岂不是要亏死?!” “给给给,我觉得咱们关系非常熟,才让你记到账上的,另外你又不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不跑这条路了,给你转账都行。” 老张用手机转给老板娘五百块钱。 老板娘霎时笑眯了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看来,你昨晚做噩梦,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你也听见了?” “可不嘛,你的惨叫实在太大了,估摸着半个镇子的人都听见了。” 老张耷拉着头,塞进嘴里一个包子。 细细回想昨晚的梦境。 像是噩梦,又不像是噩梦。 不过真是吓人。 傅红葵洗漱完,踩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高跟鞋,吧嗒吧嗒走到饭桌上坐下来。 老板娘亲切的走过去,眯着眼睛笑道:“我新买的高跟鞋,我穿的不合适,妹妹一穿上,简直像是给你买的。” “谢谢姐姐。”傅红葵开心笑着。 实则老板娘有别样的意思。 既然穿上了高跟鞋,傅红葵再想走,只怕是走不了吧。 她是过来人,太明白小姑娘心里的叛逆了。 网上不是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还有什么——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放屁嘞。 远方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钱,无论走到哪里全都是眼前的苟且。 有钱,何处都是诗和远方。 “吃点什么?” “粥吧。” “行,我看你喝了两瓶烧刀子,睡了一觉,像是没事人一般,妹妹,你的酒量真好。” “嘿嘿,是吧?我家里人也这么说我。” 傅红葵高兴的笑着。 她不由自主看了眼老张。 老张恰时也看向她。 目光对视。 老张恍惚看见一头庞大的九尾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吓的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九尾狐!!九尾狐!!!!有九尾狐!!!她是九尾狐啊!大家快逃命!!!!!” 老张屁滚尿流的跑回车上,慌的手抖个不停,好不容易启动了拖挂货车,朝着目的地的方向,一脚油门踩到底,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他认为极其诡异的小镇。 傅红葵愣在原地,看向老板娘:“姐姐,他这是怎么啦?”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道:“昨晚做噩梦了。” “没想到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害怕一位小姑娘。” 其他司机哈哈大笑。 不禁落井下山。 “你们是不清楚,老张向来有贼心没贼胆,别看平时张牙舞爪的仿佛龙虾,实际上就是乡间小河里的虾米,哎,你轻轻的拿捏他一下,马上老老实实,不敢撒野。” “哈哈……有件事你们或许没听说,老张有次鼻青脸肿的,我们碰巧遇见了,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老张一口咬定不小心摔得,后来聊天他说漏了嘴,说是老婆发现了他手机里和别的婆娘聊天信息,用擀面杖打的!” “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有老婆的人,还跟别的女人聊天,打死活该。” “就是,哪像是咱们饭店的老板啊,老板娘叫他向东,绝不敢往西看一眼。” 老板娘叉腰:“你们懂什么?!!娶妻娶贤,证明我是贤妻。” “嗯,对对对,娶到老板娘,简直是老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大家都看到眼里,这家饭店真正的主人,不是整天待在厨房只顾着做饭的老板,而是老板娘您呐!” 老板娘开心极了:“你这句话说的像是人话。” 吃完饭,傅红葵换下高跟鞋。 老板娘认为她要离开,拽着她的手:“出门在外靠朋友,我觉得你我有缘,尽管我不知道这缘分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得和你说一声,现在外面真真不安全,听姐姐一句劝,早点回家。” 傅红葵点头如小鸡啄食:“放心吧姐姐,我是成年人了,利害关系自己懂得,我明白外面很危险,我不会走的。” “昨晚听你说镇子里有座山君庙,我想过去看看。” “你想去山君庙啊!正好,现在店里也没有生意,我和你一块去。” “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 “哎呀,没事,上次在山君庙上香,还没还愿呢,这次还愿!” “好。” 老板娘带路,两人出了镇子,在一座小山上,修建一座颇为壮观的山君庙。 香火鼎盛。 一进了庙里,傅红葵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泥塑男子。 “姐姐,他是谁?” “他?他就是山君。” “既然是神,为什么会雕塑的如此惟妙惟肖?!大家是怎么知道山君长什么样子呢?” 老板娘神秘兮兮的低声说来。 “有关此事,我跟你说啊,挺奇怪的。” “小镇外面不是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大山嘛,山上有野兽,经常跑进镇子里害人。” “有一次,十几头野兽冲进镇子中,活生生咬死了好几个人,吓的大家不敢出门。” “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有人喊,山君将野兽全都杀了。” “听了此言,大家才战战兢兢的从家里走出来。” “恰好看见山君慢悠悠的离开小镇。” “既然有山君保佑大家,有人就想着去山上打野味。” “这打野味就打呗,谁曾想,新出现的山实在是太大了,不管多么记路的人,进了山后,左逛右逛,就迷路了。” “还是得山君救人,它也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带着迷路的人回到镇子里。” “被山君救过的百姓,倡议大家集资给山君修建一座庙宇,时常进香,求山君继续保护镇子。” “负责修建庙宇的人,有次做梦梦见了一位男人,男人说他就是山君,如果为他雕塑的话,就用这个样子。” 傅红葵注视着端坐主位的男人。 寻思道。 这哪是山君啊,简直是走香火成神的邪神淫祀。 不过,既然山君愿意守护一方百姓,让其成为不记录于典册的邪神,似乎也是一件过得去的事。 就是不知师傅遇上这样的事,该怎样处置。 傅红葵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 但她打算去见见那位山君。 等和老板娘回到店里。 傅红葵借口累了,回到房间里,施展术法悄无声息的离开小镇。 山君本在酣卧。 见一位极其好看的女子寻来。 并没有任何的其他心绪,充斥满心间的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好像那位女子是它的天敌。 山君赶忙起身,低头迎接。 傅红葵站在山君的面前。 此地处于山巅。 身前是悬崖峭壁,大山高耸入云,白云悠悠,似野鹤从眼前飘过。 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不时传来清脆的啼鸣,以及不知何种野兽发出的沉闷低吼。 “您来见我,是有要事吗?” 山君见傅红葵皱紧了眉头不说话,壮着胆子开口道。 傅红葵问道:“你知道老虎身上有哪几件宝贝吗?” 山君一听,吓的连胜道歉:“不知我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如此大怒。” 这头山君的修为道行在无垢境中期。 身为山林猛兽,能在现今这修行至无垢境中期,可见此头猛虎定然得了大机缘。 傅红葵单刀直入说道:“我见你在小镇上立了庙宇,日日夜夜享受百姓的香火供奉,莫非你想借着百姓无知立淫祀,想要成神吗?” “不敢,不敢!!!您想错了。” 山君忙不迭解释道。 “实在是自从成为了此山的山君,见不远处就有一座人族小镇,想着既然在我的地界,就得保护人族小镇风调雨顺!!” “但我道行委实低微,平常又得闭关修炼,万一闭关期间,小镇遭受妖兽侵害,我来不及赶去救援。” “就想着立一庙宇,人族小镇日夜上香敬我,他们一旦受到妖兽侵害,我便心中预警,立即赶去杀了作乱妖兽,保护一方百姓性命财产安危。” 傅红葵冷笑道:“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别以为我不清楚半步真修的力量,你已经是无垢境中期的修行者,小镇离你不远,纵然闭关修行,若小镇遇袭,第一时间你也能感知在心。” 山君胆战心惊:“您有所不知,我是得了一洞府的传承才有现在的道行,虽说是得天独厚,可这传承并不完整,貌似我是无垢境中期,真实的道行才算安命境后期。” “哦?” 傅红葵冷眼打量。 发现山君说的确是实话。 只是此传承十分奇怪。 表面的修为道行在无垢境中期,是半步真修,真实的境界在安命境后期,可山君的战力居然来到了琉璃境初期。 “让百姓供奉你的手段是从哪来的?” “全是那传承记载的。” 傅红葵瞥了眼飘荡在外的小鬼,暗道,没想到这小鬼竟和山君是邻居。 她也仅仅是瞥了一眼。 旋即收回目光。 “我想杀你,轻而易举,倘若等我回来,发现你害死了小镇里的人,你的气息我已然熟悉了,无论你跑到北海亦或苍梧,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是,是。小妖不敢,小妖不敢。” 山君浑身抖的像是筛糠。 傅红葵走到悬崖边,静静欣赏了一段时间的无边景色。 她忽然想起。 泰山有一摩崖石刻,上写“虫二”二字,为泰山七十二景之一。 许多人不解“虫二”是何意思。 彼时有一鼎鼎大名的文人前来观赏泰山美景。 随行的人就问了他,“虫二”作何解。 后人误解极深的文人,哈哈大笑,说道:“此地虽无風月无边之亭,却有无边風月之景。” 原来那“虫二”二字,就是风月无边之意。 傅红葵所看见的山崖、高山、山林景致,便当得起风月无边四字。 她纵身一跃跳下崖间。 山君连忙查看。 哪还有她的身影?! 山君长出了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一修行者吗,道行再高,也不会使它这位获得高山认可的山君,吓的快要昏过去。 小鬼飘上来。 山君问道:“你知道‘山君’如何获得吗?” “像主人一样,战胜群兽,获得高山的认可,就能称为山君。” “是啊,我们虎妖一族,资质异于其他妖类,获得山君之号,就容易许多。后来,修为道行强大的虎妖,不是山君,也被人亦或自称山君。” “主人,和她有关系吗?” “有。” 瘦虎病行,不怒自威。 尽管山君这般作态,可在小鬼的眼里,山君迄今还怕的发抖。 虎死不倒架,首先,再怎样的不倒架,虎也死了。 死了的虎,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明白,请主人示下。” “她本身存在,比山君更加的‘高山仰止’。” 小鬼貌似怕的匍匐在地。 实则心中大恨傅红葵。 她…… 就那般不以为意的瞥了自己一眼。 真就是瞥了他一眼。 小鬼恶狠狠的发誓。 有朝一日,他一定作出一番与天并肩的大事业,让那女子高看自己一眼! 不。 不仅仅于此。 到时,小鬼要让那女子成为自己的奴仆。 为自己揉肩捶背、端茶倒水。 傅红葵不知小鬼心里是如何想的。 即便知晓,她而今也不会在意。 重新回到小镇的她。 惊觉关外天地的灵气愈加磅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此剑平天下不平之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六章此剑平天下不平之事陈禅抬头注视着云层厚重的天际。 关外的灵气愈加磅礴,并且冥冥中无形的大气运从天而降。 谷城一地的大气运,一半降落在群山,被鬼都收入囊中,另一半飞进谷城分散到诸多百姓身上。 这还不是最令陈禅在意的。 在那灵气忽然磅礴时,明显察觉关外整体的风水走势正在以一种他看不懂的路线流转。 意味着关外的变数不仅仅是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正在潜移默化影响关外局势接下来的走向。 柳临安和柳庆年带来了一部分天材地宝。 “先生,您歇息一会儿吧?” 柳临安悄声道。 陈禅眉头紧皱摇摇头。 大阵共有一十六个节点,他现在已经布置完毕了六个,尚且还有十个节点。 以天地为炉,不间断的炼化天材地宝,使之成为大阵节点上的核心。 “不够了,等下一批天材地宝吧。” 陈禅扫了一眼两姐弟带来的天材地宝,有三件并不适合现在他布置的大阵节点,需要等待,等待新的天材地宝到来。 鱼嘉通知关外各地司天的效果极好,现在已经到来了一部分了。 听她说,还有一部分较为罕见的天材地宝,一位叫做鲁崧的人,正携带着急匆匆往谷城这边赶。 “先生,您日以继夜的在此炼化天材地宝,真的得需要休息一下,既然六十三颗导弹已经将延伸进鬼都的地脉炸毁了,短时间内,鬼潮出城已成为了镜中花水中月,就算鬼都的那位城主再如何的有惊天之能,也扭转不了大势。” 柳庆年劝道。 陈禅注视着仿佛亘古长存的鬼都,慢慢摇头:“不见得。” “啊?难道鬼都如此混乱,那城主还拼着性命使鬼潮出城吗?” “我又仔细想了想。” 陈禅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他似乎在担心预想中的事,真的会发生。 “加上城主本人,鬼都里共有十七头鬼王,乃至连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也有数位,倘若城主当真下得了狠心,将一部分鬼王炼化弥补鬼都的缺失……” “你们说,会不会能强行让鬼潮出城呢?” “鬼潮出城,鬼都收获的好处,远远大于数位鬼王的得失,此事关乎鬼都的将来!” “换我是那城主,一定会如此做。” 柳临安不知不觉被陈禅的话,惊奇一身冷汗。 是啊,鬼都有十七头鬼王,但凡城主狠下心,献祭几头厉害的鬼王,鬼潮能否依照他们预料的那般延迟,就成了一件说不准的事。 要知道一头鬼王的存在,可顶成千上万头怨魂厉鬼,尤其是当下所成就的鬼王,本身就附带一部分天地大气运,简直效果拔群。 松青踩踏着风,着急赶来。 “先生,我要寻找的天材地宝,全部寻来了。” 他把天材地宝全部摆在地面。 陈禅挑选了几样,催动真气,源源不断的炼化。 再有三个多小时,此处节点就能贯通。 到时,他想布阵的大阵初具规模。 倘若鬼潮出城,也不会是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而成了有准备之仗。 三人在陈禅的背后静静看着。 陈禅炼化天材地宝的火焰,并不炙热,可他们却觉得通体炙烤,犹如临近一团连他们也无法阻挡的熊熊烈火。 “先生,这种火焰叫什么?” 陈禅随口说道:“三昧真火。” “……” 柳临安不禁陷入沉思。 三昧真火此般神通,即便在西山经残界里,也没有几个人会,就算会的那些先祖们,亦是一知半解,远远做不到炼化天材地宝的程度。 没想到先生居然对三昧真火如臂使指,和自己的双臂一般无二。 “我得到李源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言道已经与他的师傅出了山海关,正赶来谷城。以他们两人的修为道行,势必不多久就到谷城,先生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要回谷城接待两人。” “嗯,你回去吧。” 陈禅说道。 松青转身再次踩踏着春风回转谷城。 柳临安和柳庆年两姐弟并不在乎李源与他的师傅。 因为在他们的心底,可以平定鬼潮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先生……和他们姐弟两人。 “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柳庆年略显激动。 陈禅全神贯注的操控着三昧真火,貌似没听见他的这句话。 柳临安没好气的轻声道:“不知道该不该说,就不要说了。” “姐姐,其实我十分期待对上鬼潮的,西山经残界内我从没有见识过鬼潮。” 话音未落。 陈禅留下一些真气,操控三昧真火。 而他本人则是径直飞向鬼都。 柳临安惊呼道:“先生?!” 柳庆年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骤然感到鬼都的气势似乎变了一点。 假如说此前的鬼都是一位行将朽木的沧桑老人,而今竟然年轻了一些,回到了中年的年纪。 “有变故。” “我又不瞎,自然看的见。”柳临安没好气的回道。 柳庆年不和姐姐一般见识,“我们上不上?” “既然先生没说,你我还是待在原地吧。” 柳临安忍不住的上前迈了一步,而后收回脚,无奈说道。 此时的鬼都。 大门开了半扇。 在陈禅的视野中,不知多少怨魂厉鬼推搡着的涌出鬼都。 其中有四位鬼王打头阵。 不对劲。 若是真真正正的鬼潮,绝不会鬼都的门只开半扇。 同样不会四头鬼王。 而应倾巢而出。 城主是要利用我将出城的一部分鬼潮斩杀殆尽,好让他趁机炼化这部分鬼潮,补充鬼都的缺损吗? 好像陈禅出不出手,根本不重要了。 不出手,任凭这部分鬼潮奔涌向谷城。 那么鬼城面临的将是一场不知结局的灾害。 他出手悉数全歼灭此部分鬼潮,正中城主的下怀。 陈禅冷笑了几声。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城主啊。 既然他想利用自己。 何不将计就计,利用他呢? 鬼潮出城。 天地色变。 阴云笼罩了此地的上空。 电闪雷鸣。 猝然之间,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鬼潮的方向正是谷城,似乎没有回头路一样,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而鬼都的城主一身麻衣站在城墙之上,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握剑的陈禅。 目光里甚至带了些许的期待。 现在的城主变成了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他面无表情。 冷漠的犹如万年寒冰。 只是双眼里越来越彰显无疑的期待,出卖了他无比希望陈禅能朝这部分鬼潮动手。 陈禅果真如他所愿。 一剑斩下。 四头鬼王顷刻跃出鬼潮,迎上了这一剑。 剑光惊世骇俗。 阴云厚重之下,此地瞬间成了黑夜。 而剑光就是黑夜中燃烧着那团火。 四头鬼王似乎飞蛾,扑向了火焰。 长剑待接触到他们时,瞬息散开了。 在他们的下方,重新组成了剑,斩向了好像黑色潮水般的鬼潮。 四头鬼王怒吼连连。 其中一头鬼王乃是金丹境初期战力。 自身上抽出一根雪白的骨头。 率先迎战上陈禅。 陈禅扫了一眼。 剑气对鬼潮造成了大量的杀伤,生生使得鬼潮的速度慢了下来。 旋即放开手脚。 低声念了一句。 掌握五雷。 对付鬼物的大术,永远都是雷法。 此是不知多少场大战,反反复复验明的真理。 阴云和狂风暴雨,以及爬满云层的电闪雷鸣,反倒是助长了掌握五雷的威力。 一道如真龙粗细的雷电横贯天际。 陈禅看着第一位冲到他近前的鬼王,问了句:“你想活吗?” 这句话明显击中了鬼王的内心,但见他迟疑丝毫,转瞬摇摇头扫清心里的犹豫,雪白的骨头甩向陈禅。 骨头炸开。 里面弥漫开的是阴狠恶毒的鬼气。 此般鬼气,凡人一旦沾染上一丁点,立即融化成一滩脓水,并且脓水里,含有上百种致命的病毒。 而这头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犹如主动献祭了自己,张开怀抱,闯进鬼气。 他的身躯顿时炸成了一团鬼雷。 噼里啪啦。 鬼雷的雷光闪的让陈禅眯了眯眼。 暗道了一声不好。 没想到这头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居然是本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思。 急速后退。 与此同时。 陈禅的剑,又一次斩了下来。 横贯在天际的雷电,似龙,倏忽穿过了这团狠辣的鬼气。 连带着鬼王自爆产生的庞大力量,一道裹挟着落进这部分鬼潮内部。 雷电爬满了大地。 到处都是怨魂厉鬼的哭嚎惨叫。 陈禅喘着粗气。 他并不好过。 一头金丹境初期战力鬼王自爆,先不说它的金丹境初期战力靠不靠谱,仅仅是半步金丹境界的鬼王自爆,就已让陈禅有些焦头烂额了。 剩下的三头鬼王,受到自爆的余波影响,狠狠砸落大地,一时间竟是没站起身。 站在远处山巅上的柳临安紧张的不得了。 一头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果断的自爆,那团异象,使她心惊胆战。 应该说这是当今天底下,最强大的力量了。 先生真的能毫发无伤吗? 柳庆年握住自己的剑,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柳临安惊呼一声,赶忙拽住他的手。 “你要干嘛去?” “我去相助先生!!!” “你去个屁,你现在去只会给先生招惹麻烦,听姐姐的话,老老实实站在我身边,看先生如何解决剩下的三头鬼王!” “我心里过意不去,先生能为了数百万百姓,宁愿以自己的身躯抵挡鬼王自爆,我为什么不行?” “你行,然而你得死!!!”柳临安大骂,“你忘记身上背负的重担了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死是一件懦夫行径,活着才是勇敢者!!” 柳庆年被姐姐说动了,收回剑,双手颤抖的遥遥注视先生与剩下的三头鬼王缠斗。 陈禅的确受到了那头鬼王自爆的影响。 或者说,受到的影响很大。 他心底自然明白。 金丹境初期战力的修行者自爆,已经是而今天道之下,所允许的最为强大的力量了。 他可以依旧维持一定的战力,极其不容易。 换成现今任何一位半步金丹修行者,遭受此头鬼王狂猛自爆,大部分会重伤垂死,奄奄一息,唯有极少数天分极高、根基极其扎实的人,才能瞬间不至于丢失全部战力。 剩下的三头鬼王面色大喜。 他们和连城主都不是对手的神秘修行者,竟然打成了平局。 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站在城墙上的城主,数次抬脚,数次收回来。 他自然看的清楚,陈禅被鬼王自爆,影响到了战力,只要现在他出手迎战,大概会斩落陈禅的头颅。 可是,万一是陈禅装个样子,诱惑他出鬼都呢? 思虑事情是考虑完全,绝不能只看一时表象。 “来人。”城主轻声说了句。 他的背后陡然浮现了两头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 “你们何人去迎战他?!” “现在此人的战力大幅度下滑,连三头半步金丹的鬼王都只能打个平手了。” “或者你们一块上?” 那两位鬼王互视了一眼。 “城主,不如让我们一块去试试。” “好,我等待你们凯歌回城。” 城主大笑。 他身上被陈禅打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呢,加上鬼都受创严重,这段时间实在是绞尽脑汁想翻盘的手段,最终想出了这一出。 君养士,士为知己者死。 城主呢喃自语。 两头拥有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推开城门,飞向陈禅。 山巅上的柳临安和柳庆年脸色齐齐苍白无比。 站在城墙上的城主,自己不出手,是想车轮战耗死先生吗?!!! 而和三头鬼王大战的陈禅,余光看着又冲来的两头鬼王,心中冷笑道:果然,城主的心思就是将你们炼成鬼都的养料。 只等新来的两头到了合适的距离。 陈禅剑招猛地强盛数倍不止。 一举斩杀了一头鬼王,逼退了另外两头。 而后左手伸向高天。 电闪雷鸣仿佛末世。 隐隐间龙吟虎啸。 密密麻麻的雷电爬满了整片天空。 柳临安和柳庆年仰头呆呆注视着这片异象。 谁会想到,人间现在容许的修炼环境,居然可以有人展现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大气象呢? 倘若让西山经残界的先祖们看见了这一幕,非得说先生是成仙之姿。 新来的两头鬼王心底忽觉不妙。 立即止住身子。 可惜晚了。 陈禅嘴角渗出鲜血,冷笑道:“原本这一招是准备给你们城主的,只是,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唯有提前把此招让你们尝尝。” 左手似乎拉开了一道雷电的阀门。 果断挥下。 高空渐渐浮现了四座雷池。 此雷池非彼雷池。 而是独属于掌握五雷大术的雷池。 上次鬼都上空阴云所现的雷池,和陈禅召唤而出的雷池相比,屁都不算一个。 柳庆年浑身战栗。 柳临安瞳孔中倒映万雷降世。 “掌握五雷的力量,原来是这样的。” 她呢喃自语。 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近在咫尺就在她身旁的柳庆年居然没听见姐姐的话语。 可见雷霆的巨响是多么的恐怖。 群山的树木让雷霆扫了一遍。 只留下了光秃秃的山头。 出城的鬼潮在如此天威之下,哪还会再前进半步,早就淹没在好似无穷无尽雷电的海洋中。 即便是那两头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抵御一道、两道、三道乃至百道雷霆自不是问题,可是随后而至的雷霆仿佛源源不绝。 最终,不等它们有任何的作为。 便让万雷降世的咂舌场面轰的魂飞魄散。 至于另外两头只有半步金丹境界的鬼王,更是活了不足十个呼吸,就死在了陈禅召唤的万雷内。 等到雷霆结束了轰杀。 陈禅脚下的地面,没了葱绿,唯独剩下焦黑。 城主难以置信的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陈禅,他像是一个木头人,脑子里没了丝毫意识,空白的好似一张白纸。 他做好的计划本是这样的。 献祭鬼都内上千头怨魂厉鬼,打开城门,让四头鬼王带队,一部分鬼潮冲向谷城。 如果陈禅阻拦,那就让陈禅把四头鬼王和这部分鬼潮全杀个干净,他吸收怨魂厉鬼、鬼王死后的魂灵,用来输送进鬼都和自己养伤。 事出有变。 那头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鬼王居然想不开的直接自爆。 使得陈禅的战力看着像滑落了不止一筹半座。 而后,城主委实忍不住的再派两位金丹境初期战力鬼王,倘若能杀了陈禅,简直赚发了。 杀不了,城主也能半路迎接两头鬼王回城。 哪会像是如今这般。 陈禅召来万雷降世,生生把这些鬼王、怨魂厉鬼轰杀的一丁点的魂灵都不剩。 莫说将魂灵搜集起来输送给鬼都了。 此事,亏到了姥姥家!!!! 太亏了。 想要赶在阴阳交泰时鬼城出城的计划,彻底落空。 实在不甘心啊。 城主站在城墙,朝陈禅无能怒吼。 陈禅冷冷一笑。 慢条斯理的询问。 “你以为现在就完了吗?” 城主瞬间愣在原地,着急怒吼:“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快把城门关上!!!!” 晚了。 御风半空的陈禅只是一道残影。 真正的他,站在半开的城门前,斩去了一剑。 此剑雷电交加。 此剑天意滔滔。 此剑杀伐无穷尽。 剑斩进了鬼都。 血红色大门,也关上了。 城主赶紧冲进鬼都,舍身抵御这道剑气。 剑气之强。 霎时斩碎了他的半边身体。 可惜是在他的主场,借助鬼都的力量,顺乎恢复原状,只是气息一落千丈。 重新迎战剑气。 等到好不容易将剑气泯灭于森森鬼气内时,再看现在的鬼都,一片狼藉,不知被剑气斩杀了多少怨魂厉鬼。 “该死!该死!!该死!!!都该死!!!” 城主怒吼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鬼都。 不止死了难以计数的怨魂厉鬼,就连一头起了阻挡剑气的鬼王,亦是被斩的魂飞魄散,魂灵落进鬼都的砖瓦里。 站在城墙外的陈禅。 脸色潮红,强憋住到了嘴边的鲜血。 转身飞回了柳临安和柳庆年的身边。 一屁股坐在地面。 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先生!!!!” 柳临安惊声喊道。 陈禅现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艰难举起右手,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事。 旋即看向即将熄灭的三昧真火,搜刮体内真气,渡入其中。 三昧真火重新燃烧。 最开始时,他用的并不是三昧真火,而是比三昧真火低两个层次的火焰。 后来嫌弃炼化的太慢了,用上了十分耗费真气的三昧真火。 这下可好。 一场大战,耗尽了他的真气。 又得保持三昧真火不间断的炼化天材地宝。 陈禅有苦头吃了。 “此地无恙,你们回去吧。” “先生伤到现在这般模样,让我和姐姐如何能放心的离开呀!!”柳庆年的语速快了数倍。 陈禅无奈苦笑:“你们留在此地也帮不了我,莫非你们会三昧真火?能助我炼化天材地宝?!!” “我……” 不能。 柳庆年看过修行三昧真火的记载,想要修行此火,需要的条件特别苛刻。 除了举世无双的天资外,还要有仙根。 顾名思义,古往今来,身负仙根的修行者,每一位不是早夭就是成了大能巨擘。 “回吧,你们留在此地无用,等到叫做鲁崧的京城司天修行者赶来,将他带的天材地宝送给我。” “好……好吧。”柳临安悲痛的低声说道。 旋即,她强行拉着不愿离开的柳庆年,飞回谷城。 陈禅仰头看着没有散去的掌握五雷,失笑道:“你们自己散去吧,我现在可没有了指挥你们的真气了。” 说罢,穿梭于阴云里的雷霆似乎听懂了他的言语,自个听话的散去。 那四座雷池。 三座如浮光掠影消失无踪。 余下的一座竟不知何故,飘到了陈禅的头上。 雷池内电光朝露闪烁,不清楚其中蕴含了多少道雷霆。 “哦?” 陈禅讶异了一声。 “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你还活着。” 雷池里传出一若有若无的声音。 陈禅陡然睁大了双眼:“居然是你!你没死!你怎会没死?!!我亲眼看着你陨落于万雷中!!!” “哈哈……老朋友,你如此想见到我死吗?不过,我同样未曾料到,你把掌握五雷修习到了如此地步,连灭世万雷也会了。” “要是叫当初自高自大的雷部大神看到了,非得气的从天庭下凡杀了你。” 陈禅摇头苦笑:“我也是最近千年才领悟了灭世万雷。” “不错,不错,看你施展有模有样的,可惜你的力量远非当初那般强大,灭世万雷尽管神意尽在,力量还不到其万分之一。” 雷池内的声音哈哈大笑。 陈禅想要站起身,尝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那可是连你也能重伤的神法。”陈禅感慨道。 “你也有今天,你曾经的体魄呢?” “被复苏的天道给我无声无息斩没了?” “哦?居然会有此事。” “是啊,我好不容易修炼的体魄,被新生的天道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生生斩的一干二净。幸亏我回过神来,否则迟早会吃更大的苦头。” “哈哈……好事,好事。” “哼,好事?!为了这幅体魄,当初我吃了多少苦头,付出了多大的心血?”遇见老朋友,就算根本不以为意的陈禅,都不禁大吐苦水。 “你那副体魄我就说过,太遭天妒,瞧瞧,新生的天道嫉妒你了吧?!照我现在来看,此事真的是一件大好事。” 雷池里传来的声音,解释道:“既然天道新生,换而言之,曾经让那些老东西提前占据的玩意儿,我们都有机会得到了。尤其是你,莫非不想在人间快人一步,学那群老东西最早时做过的事,重新做一遍?!” 这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禅长生于人间,思维不知不觉固化了,觉得久远之前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纵然灵气复苏,天道新生,也只是让天地重新回到远古之时未曾斩断昆仑仙界与人间联系时的样子。 但他从没有想过,天道新生,那部分强大到令他都艳羡的体魄,亦是空了出来。 只要他快人一步,占据下座次,是不是面对今后的大敌,把握增加啦? “等等,你不是战死了吗?我寻了你残魂一千年,愣是没找到丁点。” “哼,你就那么想我死吗?!” “别开玩笑,我要想你死,不会寻你残魂千年,想以禁忌之术复活你了。” “是死了,可也没死?” 陈禅一怔,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说……” “猜到啦?” “嗯。” “那就不必说了,反正我永远是人族的一员,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禅赶紧问道:“难道泉城时出现的神性,来自于你?” “除了我,谁还会对人间如此熟悉?嘿,我真佩服自己,好不容易将那该千刀万剐的雷部大神给耗死了,刚要突破重重阻碍到人间瞧瞧你死了没,谁曾想,天道新生,差点没把我打死,幸好我见状不妙,逃之夭夭,回到混沌啦!” “后来,我又十分好奇你死了没,一边熟悉新生天道的法则,一边借助漏洞渡进了人间一点神性。” 陈禅顿时严肃道:“那神性残存着雷部旧神的神念。” “我知道,不然也不可能轻易瞒过新生天道的监视。” “你什么时候才能熟悉神躯降临人间?” “等新生天道补完自身吧,它现在就像是好斗的公鸡,我这种抢夺了前朝余孽体魄的大胆之徒,它不得活生生撕碎了我?!” 陈禅注视着这座雷池,“或许它现在就留意到你了。” “嗯,我知道,再次见面不知到了何时,希望你别死,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的老朋友了。” “为数不多?还有谁活着?!” “嘿嘿,自己去想吧。” 说完,雷池四分五裂,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之生生磨灭的干干净净。 陈禅低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和他说话的此人。 曾前往混沌剿灭残存的神灵。 不慎落进雷部大神布置的陷阱里,陈禅艰难战胜敌手,前去救他时,那片混沌已被打穿,不见这位老朋友,也不见那位赫赫有名的雷部大神。 陈禅不相信他死。 毕竟他是跟自己一道做出过惊天大事的巨擘啊。 所以,陈禅为了寻找他的残魂,寻了一千年。 期间发现那位雷部大神使用了灭世万雷杀的他,莫说散落的三魂七魄了,就连丁点的魂灵,也被万雷轰杀的干干净净。 万万没想到。 岁月长河都快将他的记忆从陈禅的意识里抹除了,他居然貌似毫发无损的跳了出来。 不过,他一缕意识借助雷池和自己说话,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现在落在陈禅手中的一团雷光,就能恢复他半数真气。 并且加深他与此方天地的雷电联系。 换句话说,吸收了这团雷光,他相当于行走在人间的小雷神了。 与天道格外的贴合。 毫无半点副作用。 “算你有点良心,不枉我曾寻你千年岁月。” 如今正是十分需要真气的时候,陈禅当今默默炼化雷光。 雷光一进入他的身体。 当即噼里啪啦的电光,游走全身。 五脏六腑与经脉,瞬间笼罩在雷光中。 陈禅不禁闷哼了一声。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老朋友不敢靠近人间了。 新生的天道,看似与末法时代前的天道特别相似,实际上还是存在细微的差别。 这点差别,如果按照当初的理解,今后修炼到参悟法则的境地,绝对会栽大跟头。 炼化雷光出奇的顺利。 等陈禅炼化了半数,就站起身,随手挥进三昧真火一缕真气,不使其熄灭,持续不断的炼化天材地宝。 挫败了城主的阴谋诡计。 陈禅看向鬼都的视线,没有丁点的放松。 因为他明白,城主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他走这条路的话,布置大阵的速度就成了重中之重。 城主回到了城墙上。 目光环视群山。 直到一座看着像没有丝毫异常的山巅时,城主的视线停下了。 他知道,陈禅就站在那山巅上看着他。 “好厉害的幻术,连我都能瞒下来。” 城主大喊道:“陈禅!” 陈禅笑回:“在。” 城主心咯噔了一下。 暗道。 适才那场大阵莫非没让他重创?为什么听他说话,仍旧中气十足?! “四天?!够不够?!”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够了。” 陈禅笑回:“你呢?我见你的伤势不轻,自身又和鬼都息息相关,现今鬼都都成这幅凄惨状态了,四天后,你有力量和我决一死战吗?” “哈哈……不劳您费心了。陈禅你不是阻挡我鬼潮出城吗?也好,随你的心愿,鬼潮出城取消了,你们守护的谷城数百万百姓暂时得救了。” “但是待我斩杀了你,我带着麾下徒子徒孙会将谷城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杀心,我要叫他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极其绝望、极其痛苦的死去,就算死了,我还要把他们一个不剩的收回鬼都内,永永远远奴役他们!!!” “你……我不会绞杀你的三魂七魄,我让你成为我的鬼王,永永远远听从我的号令,喊你向东,绝不会往西,叫你给我揉肩捶背,绝不会端茶倒水。” 陈禅认真听完,哈哈大笑:“我等着你出城杀我。” “四天之后!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陈禅就在城外的群山中等着你。” “好。” 城主转身回了城内。 幽幽叹了口气。 从恢复了意识,便开始苦心经营,现在来看,皆是梦幻泡影,白忙活一场。 旋即,他抓过一头毫无意识的厉鬼送到嘴边,大口咬下。 鬼都阵阵摇晃。 犹如在恸哭。 陈禅不笑了。 他心里明白,城主选择了自己预想的那条路。 这条路不好走,瞧着像万鬼为他一人做嫁衣,其实城主的意识会反受到万鬼的影响,疯疯癫癫、杀伐无常。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陈禅呢喃自语。 柳临安重新飞回了此地。 她为陈禅带来了一众营养品。 看着柳临安手里的补品,陈禅失笑问道:“你确定这些东西对我的伤势有用?” 柳临安呆在原地。 “先……先生不是……不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瞧着与常人无异?” “甚至……甚至我能感受到先生体内新生了真气。” “这股真气好像是九天之上的雷霆!” 陈禅从她带来的补品里,拿了瓶补充身体维生素的果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完。 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难道说,是数万年前的老朋友雪中送炭?! 恐怕她也不会相信。 见陈禅并不言语,柳临安心知此事牵扯到了陈禅的秘密。 或许他方才喊自己姐弟离开,便是为了恢复真气。 她环视群山。 群山早没了之前的春意,悉数被雷霆扫的漆黑又光秃秃。 柳临安暗道,听闻有种旁门左道的功法,能够自大自然中吸收能量补养自身,莫非先生懂得这旁门左道功法,借助群山恢复了自己的真气?! 此旁门左道功法有违天道。 一经施展,暂时看不出异状,等到将来会有一种被天地排斥的感觉,别说修行了,就连行走都困难,除非耗费大量的时间,积攒功德,弥补自身和天地间的裂痕。 —————————— 李源和师傅见到了站在城外的松青。 松青笑容满面,半点也无对即将到来的鬼潮的担忧。 李源纳闷道:“松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般紧急,好像下一刻谷城数百万百姓就会死在鬼潮之中,为何我跟师傅千里迢迢赶来了,你却如此轻松?” 松青指向群山:“实不相瞒,李兄,彼时我与你打电话,的的确确万分紧急,但,打完电话,谁知先生找来了我家里。” “先生?能被松兄称作先生的人,只怕神州不出一双手之数。” 松青迈了个关子。 “此地不是说话久聊之地,我们去我家里,我细细与你详说。” “好。” 刚走了几步。 三人急急转身死死盯着群山。 阴云聚集。 雷电像是无数粗壮的巨龙爬满了天际。 纵使是在谷城,也感受了那般惊世震俗的大气象。 地动山摇。 真的是在地动山摇。 见群山,有剑气生起,其中剑意的杀伐之意,使人万念俱灰,忽觉无论自身的实力比肩仙人,在此剑的面前,照样有性命之危。 “这……” 师傅感到自己的身躯在战栗。 是真的战栗。 他仿佛看见了剑仙。 “此剑足够平世上不平之事。” 他呢喃道。 还不算完。 雷电巨龙纷至沓来。 密密麻麻。 像是要叫群山成为灰烬,要明明白白告诉世人,人力有穷尽,面对天灾,人,渺小的比蝼蚁还不如。 “万道雷霆,灭世之威!这是灭世之威啊!!!” 师傅情不自禁的后退数步。 不知他是怕的,还是见到如此堪称神迹的大气象惊讶的,居然泪流满面。 “我辈中人,亲眼看到如此大气魄大气象,足以使我等有破除万难的勇气。” 他急急拉着松青的手臂问道:“群山里的修行者,是人是鬼是妖?” “是……是先生。” 松青也是被此等大气象,惊吓的意识模糊。 师傅结结巴巴的怒吼:“我……我我问问你,施展此大术的人人,究竟是是人是鬼是妖?!” “是人!” “哈哈……好!好!!!我人族有此等修行者,天佑我人族不亡,饶是山海异兽齐聚又如何?纵然山间群妖扰乱世间又怎样?!!于此人面前,都要低头!!都要低头!!!不低头的,杀!!杀!!!!” “先生是谁!快告知于我,让我知晓先生的大名!” 松青顿起无止尽的豪气:“他曾以一己之力平定泉城大乱!” “原来是他!居然是他!竟然是他!!!!”老人陷入癫狂之中,又哭又笑。 李源百思不得其解,强压下心里的震惊,传音入密问道:“师傅,您为何如此激动?!!” “我激动?!我激动了?” “您……您稍微有点激动。” “你不知道!有先生在,我等的修行之路便有指引!就算先生传下一句话,对于我等将来的修行,大有裨益!” 原来如此。 使人心神动摇的大气象,缓缓消散。 群山恢复了平静。 只是众人的心里,再也平静不下。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叫人间有寂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七章不叫人间有寂寥“松兄,快快将先生的事,完完整整告诉我。” 师傅双拳紧握,激动的难以自已。 泉城一战,他虽身在自己的破道观,可时时刻刻都在从互联网上关注着泉城的战局。 七十二口泉池的归属至关重要。 如果被神州各大势力瓜分的话,只怕未来修行界的局势就会变成多强。 道观内有记载七十二口泉池的书籍,仅仅是一笔带过,但老者从那字里行间,体会到了七十二口泉池的厉害之处。 谁家拥有了泉池,就能源源不断培养下一代的弟子。 假设七十二口泉池让神州司天收入囊中,老者就能和司天接触了。 神州司天代表着神州大地,属于神州万民的总体意志,不会太偏袒谁。 泉城一战甫一露出苗头,自互联网上流传的五花八门的消息,老者就瞧得出来,有人在竭尽全力维持着泉城的秩序。 此人兴许是泉城司天的不世出人物,老者猜测不透,唯有继续往下看,等待此人浮出水面。 随着时间过去。 此人终于展现了他的恐怖力量。 诛杀大妖,灭安平,一步步将泉城混乱的大局,死死摁于自己的手下,让藏在幕后的势力,无法真个翻天。 那些不远万里赶去泉城的大势力们,撞了个灰头土脸。 最后七十二口泉池出世。 惊天大战,让神州修行界见识到了何谓现如今天底下最强大的战力。 饶你是域外传承未曾断绝的修行者又如何? 还是得在他的手下翻不出任何的浪花。 若非自己的佩剑代替自身而死,恐怕那人绝对会死在泉城,并且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死,十死无生的死。 就是这样的神秘修行者,而今和他们同处于一座城市。 并为他们上演了一场叫做,什么才算灭世的雷霆降世! 万道雷霆轰击群山。 地动山摇。 震耳欲聋。 万马奔腾在这幅场面下,简直算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无足轻重。 松青傲然独立,说道:“先生指点我修行,将我看成自己人,我与先生之间毫无隔阂,将来我必会成为先生手底下一员大将,为人族征战。” 李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暗道。 师傅想让你说一下,先生因何到谷城,见了你之后,又发生了何事,不是叫你强行拉近与先生的关系,沾沾自喜! 老者笑着说道:“老朽叫做李远方,是位牛鼻子老道,泉城一战就对先生特别憧憬敬仰,希望能与先生说说话,请教关于修行上的事,松兄能不能把先生为人处世说一下,接下来见到先生,我也好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哦,这样啊,我奉劝你不要费心了,先生不愿意听马屁。” 其实李远方称呼松青为兄弟,是没问题的。 谁让松青真实的年纪摆在这儿。 李源十分无语。 上次见松青时,它可不是现在这幅作态,格外低调,说话好听,有求必应。 哪像眼下,似乎和先生牵扯上了关系,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邀请两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柳庆年半躺在沙发上不知想着什么。 “他是?”李源向松青问道。 松青大笑介绍道:“请允许我为二位介绍下这位好兄弟,他叫做柳庆年,背景很大,是和先生一同来到谷城的,为了鬼都的事,忙前忙后。” “柳兄还有一位不得了的姐姐,修为道行极高,战力更是我不能比的……哎,柳兄,你姐姐呢?” 柳庆年有气无力说道:“买了一堆营养品,刚走。” “啊?去哪了?” “还能去哪,自然是去找先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远方拜道:“松兄能否将我引荐给先生?” 松青顿时犹豫。 先生正忙于布置大阵,见适才的大气象,一定又跟鬼都大战了一场。 不知先生愿不愿意接见这位外人。 李源刚想说话。 他终究是李远方养了多年的徒弟,一开口就清楚其想说什么。 “你不必去了,在松兄的家里等我。” “由我独自去见先生就行。” “先生那般的人,或许不乐意见太多的人。” 李源赶紧颔首:“好的,师傅。” 松青没同意呢,李远方就表现的好似松青马上就带着他去见陈禅。 “实不相瞒,松兄,我身上有件宝贝,大概能帮先生对付鬼都。” “什么宝贝?” “一件蕴含貔貅血的玉玺。” “啥?” 松青大惊失色。 “你说的貔貅血是那种不算厉害的貔貅,还是顶尖貔貅?” “我分辨不出来,倘若先生见到了,定然一眼就能知晓。” “好,我带你去。” 松青旋即带着李远方踩踏着春风飞向陈禅炼化天材地宝的山巅。 ………… “你想说什么就说,憋在心里不怕将自己憋坏了?” 陈禅笑道。 他而今的气色很好。 和适才大战过后的样子判若两人。 柳临安说出心中的担忧,问陈禅是不是为了对付城主,使用了后患特别大的旁门左道术法。 在她的心里,陈禅似乎就是术法的源头,不管是何种术法,他都会,并且掌握的极其熟练。 陈禅未曾正面回答,反倒是问道:“我传给你的术法,修炼的怎么样了?” “刚刚弄懂了如何修炼,兴许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连迈两步。” 柳临安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禅注视着她的这张脸:“自己原本的相貌,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不敢欺瞒先生,只有我自己的脸,我才明白我是我,而不像是现在,每次照着镜子,我居然弄不明白,镜子里的人究竟是我,还是另外一个人。” “……” “你的心,是你的,即便面庞换了,身体换了,你依旧是你。” 柳临安认真的说道:“那样的心境距离我委实太遥远了,我现在真的不能体会到。” “如果我连是不是自己都弄不清楚,接下来的修行路,肯定走的艰难。” “的确。” 陈禅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其肩膀,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不会一招半式的旁门左道之术,因为那些不走堂皇大道的术法,我瞧不起。” 柳临安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似乎迫于陈禅的余威。 “我明白了,先生。” 那就是说,先生身上有着她不曾留意到的秘密。 陈禅看向松青和李远方,笑道:“有客人来了。” 柳临安站在陈禅的身侧,面无表情,似乎一位为陈禅捧剑的剑侍。 两人落到陈禅的近前。 松青给陈禅介绍道:“先生,此人是李源的师傅,叫做李远方,他说带了一件有着貔貅血的玉玺,要送给先生帮助对付鬼都。” 貔貅血。 正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貔貅在龙之九子中,算是较为特殊的一位。 陈禅轻轻讶异了一声。 “据我所知,现今人间的貔貅血,应该不多见了。” 貔貅一族的老祖死在混沌,尸体渐渐让混沌掩盖,陈禅是亲眼看见的,老祖既然死了,貔貅一族当即陷入混乱,直到山海年代,貔貅一族丝毫没让陈禅等人麻烦,新一任族长主动要求让陈禅给一块比较不错的地方,远离人间。 之所以貔貅族长有这样的请求,不只是当时的人间,人族占据上风,山海异兽落于下风,还有貔貅的血液,不管是对谁,都有极大的裨益。 对人族来说,貔貅的血,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对山海异兽来讲,吞下貔貅的血,能增强修为坚固体魄。 李远方当即说道:“回先生,这貔貅血是我所属的道统自古传下来的,虽然并不知晓来源于哪个年代,但是我仍然希望貔貅血能帮助先生。” “先生一人抵御鬼都,委实是天下头等大功德,晚辈自愧不如。” 陈禅盯着此人的眼睛,暗暗寻思了少许时间,开口说道:“将貔貅血的玉玺,拿出来,我看看。” “是。” 李远方暗地责怪自己只顾说话,不如一见到先生,直接将貔貅血亮出来,反倒是能夺得先生的青睐。 一滴晶莹剔透的红色血液,让玉石包裹于其中,虽说玉石被雕琢成玉玺的模样,然而陈禅知道,玉玺压根不是传国玉玺,而是借着这幅样子来镇压貔貅血。 “给我看看。” 李远方连忙将貔貅血送到陈禅的手上。 血液深处,仿佛盘坐着一头巍峨如山的貔貅。 陈禅放空内心,细细感悟。 顿时吃惊的咦了声。 此貔貅血尽管不是最顶尖的貔貅血液,然而十分特殊。 如何说呢。 这血能帮一个人,蜕变成上古貔貅。 并且是那种即便在貔貅一族中,血脉也占中等的貔貅,到达成熟期,战力强悍,可于寻常的大能巨擘争锋。 陈禅评价道:“此血于我无用。” “哦。”李远方的脸色顷刻暗淡了下来。 既然先生用不上貔貅血,也就是他拍马屁的机会,没了。 拉近不了和先生的关系,如何请求先生为他指点修行?!!! “先生,那这玉石呢?” “玉石总该是有点用处的吧?” 陈禅这下点点头:“镇压貔貅血液的玉石,属于天材地宝,且是那种上乘天材地宝,只是,我并不能取用玉石。” “为什么!!先生为了对付鬼都,已经付出很多了!!!” “请先生不要顾忌貔貅血,就地取用此玉石,谷城的数百万百姓和貔貅血比较起来,不值得一提。” “别急,听我说完。” “是。”李远方激动的脸色潮红。 陈禅把玩着小巧的玉玺:“这玉石以及貔貅血并不是使用的时机,继续留给你吧,等到何时觉得修炼之途再难走下去,就将封印打开,吸收了此滴貔貅血。” “你会成为貔貅一族的强者,与寻常的大能巨擘交战,可不落于下风。” “当然,止步于此了。有得就有失,从此之后,修为道行再难精进。” 李远方呆呆的愣在原地。 先生说什么?!!! 喝下此滴貔貅血,就能变成貔貅。 能与寻常的大能巨擘交锋!!! “先……先生,没有后遗症吗?” “你可知道,人族为何是万灵之首吗?” “晚辈不知。” 陈禅看向鬼都,慢慢说道:“唯有人族,出生后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即便侥幸走上修行路,同样不会鉴于天赋上的缺失,而生不如死。” “晚辈听不明白。” 陈禅笑呵呵的解释道:“像是松青,生来就是一棵松柏,不能动不能说不能听不能看,他诞生了意识,你说他该多么的痛苦?” “当然,彼时的他,压根就不知痛苦为何物,但你现在问问松青,他愿意回想化形成人之前的感触吗?” 松青呆若木鸡。 摇摇头。 “那段岁月,对我来说,便是无穷尽的折磨。” 陈禅道:“你认为山海异兽强大不可挡,觉得貔貅成熟后,只要是中上的血脉,就能跟寻常大能巨擘争锋,但是你不会知晓,真正成为了貔貅,以你身为人的感受代入,你将会拥有各方面的不适应……” “比如,貔貅每隔一端时间就会陷入自身的血脉枷锁。”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貔貅都拥有血脉枷锁,然而,于你而言,成了貔貅,一旦你有了血脉枷锁,几率就是百分之百的。” 李远方听明白了。 即刻打消了回到谷城就把貔貅血吞下去的冲动。 貔貅的力量确实强大。 只是作为人的感受,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先生,晚辈有一事不明。” “你说。” “假若以后我炼化了这滴血,化身成为貔貅,我可以跟松兄一般,重新化形成人呀!” “哈哈……此言大谬。” 陈禅不禁哈哈大笑。 李远方完全是以人族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 他不会知道化形成人,和真正成为人族,其中的差别如何的巨大。 松青摇头苦笑:“我劝李兄千万别有这般想法。” “我就是一棵松柏化形成的人。” “只能说,迄今为止,骨子里我仍是一棵松柏,而不是人。” “如此感受跟你说不明白的,唯有你自己去体验,才会知晓有多么大的痛苦。” 陈禅笑道:“松青,带着你这位朋友回谷城吧,我还有要事忙。” 顺势把玉玺还给了他。 “好的,先生。” 李远方不想走。 他一大把年纪了,尽管有很大的信心会成就金丹境,然而依旧不是百分之百。 如果哪方面出了差错,从而导致他成为不了金丹境修行者,他的寿元可就彻底耗尽了。 不过,陈禅并不想再与他说话。 挥了挥手。 一阵清风袭来。 松青拉着李远方的手臂,踩踏着清风,瞬息远去。 李远方埋怨道:“松兄为何急急拉着我走?!我想与先生最后请教一个问题。” 松青唉声叹气:“李兄看不出来吗?先生不想再与你言语了。” “我……” “就算不愿和我说话,我也得说出我的问题。” “纵然你说了,先生不回答,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 李远方摇头遥遥注视着陈禅的方向。 他暗道,先生只要不离开谷城,我就有机会向先生请教关于修行上的事。 李远方赶忙将玉玺收了起来。 陈禅半点不在意玉玺中的貔貅血是多么的珍贵,李远方并不保证身边的松青不以为意。 修行路是条荆棘路。 万一踩中荆棘,可就大事不妙了。 松青笑了笑,见李远方悄悄收起玉玺,没有点破他的心思。 暗道,李远方一大把年纪了,心境还不如李源来的光明磊落。 等他们走后。 柳临安问道:“先生为什么不指点他一下?” 陈禅立刻说道:“此人自认为心境光明,实际上阴暗的很,我并不能保证此人今后做不出祸国殃民的坏事。” “啊?”柳临安惊诧。 李远方此人在柳临安眼中,如同神州现今大部分修行者那般,为了在修为境界上更进一步,煞费苦心。 并未看到,他的心境有问题。 “先生,您看我的心境呢?” 陈禅注视着骤然黑云滚滚的鬼都,笑道:“你的心境啊,遇上我时,和李远方好不了多少。” “行了,不必陪在我身边,帮不了我什么忙,回去休息吧。” “等到城主大功告成时,还需要你苦战呢。” 柳临安真心不想离开陈禅一步。 她不知道为什么。 兴许陈禅的魅力就是如此之大。 “我能不能再陪陪先生?” “……” “你想学习三昧真火吗?” “不想。” “哦?你可知三昧真火的厉害?” “听说过,家族里有本山海年代的古籍,其中记载三昧真火可焚烧天地,既然连天地都能焚烧,厉害的程度当然无法想象。”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柳庆年的资质距离学习三昧真火差了些,你刚刚好,也仅仅是刚刚好而已。” 柳临安再次摇摇头。 一句话不说。 就站在陈禅的身侧。 陈禅真拿柳临安没办法,她的心思,作为老油条的陈禅,如何不清楚?! 也就在此刻。 陈禅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是鲁崧,鲁先生吗?”陈禅笑问。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先生如此客气,反倒使我不敢说话了。” “我为先生带来了需要的天材地宝,不知先生现今身在何处?我好给先生送过去。” 陈禅说了个地点。 “好,大概二十分钟,我就能过去。” 挂断电话后。 陈禅道:“当初我在泉城,听说过鲁崧这一号人,没想到新任司卿人情关系如此之好,竟能把鲁崧请了出来。” “此人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琉璃境后期的修行者。” “也就是琉璃境后期,没有触摸到金丹境,在我眼里,算不上什么。” 陈禅张了张嘴,后又笑道:“你说的不错。” 这就是修行界最为真实的事情。 当你的修为道行高到一个程度了,面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修行者,再也不感兴趣。 话说回来。 修行界是一个用拳头大话的地方。 陈禅知道现在世界上有一种意识形态,叫做社会达尔文主义,放任社会上所有人弱肉强食,弱者更弱、强者更强。 修行界,就是一个标准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地方。 境界高的修行者,即便从不为人所知,一现世,表现自己强大的力量,立即就有人把他奉为座上宾。 财富、道侣、洞府等等,唾手可得。 “这样子的世界不是我想看到的。”陈禅呢喃自语。 “啊?先生不想看到谁?”柳临安询问。 陈禅问:“你喜欢西山经残界吗?” “不喜欢,经常大战,一旦大战就会死人,我小时候的许多玩伴,就不断死在一场场大战里,要不是西山经残界里的先祖们,派遣我和弟弟前来人间,恐怕迟早我们也会死在大战中。” “同样有另外的可能,我和弟弟侥幸没死,修为战力提升的很高,那样的话先祖们为了保护我们顺利成长起来,也会死人。” 西山经残界的人族势力,那些山海异兽们,绝不会同意其太过强大的。 处于中等强度的人族势力,完全符合山海异兽们的需求,如果跟哪位凶兽有仇怨了,就利用人族势力,攻打那位凶兽,倘若想削弱某一个族群,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派遣其攻打人族势力就行了,人族会帮忙削弱的。 假如人族中,有可以修炼到极高程度的年轻修行者,那群强大的山海异兽,一定不同意。 意味着不再平衡,强大的人族修行者,连他们都能影响的到。 所以会亲自出手击杀这部分有潜力的年轻修行者。 柳临安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先生,现今只有你我两个人,我问你一件事,您能不能真心实意的与我说实话?” “你说。” “您真的愿意看到西山经残界回归人间吗?” 陈禅沉默了会儿,摇头:“不希望。” “即便西山经残界有对人间忠心耿耿的人族势力,先生亦是不希望西山经残界回归吗?” “是的。” “为什么?那里可是有愿意站在先生身边,一块向山海异兽宣战的自己人啊!” 陈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大战后就憋在胸腹的浊气。 “我且问问你,你们和山海凶兽大战了那么多年,你觉得那些号称大神的强大异兽,真的全力以赴了吗?” “……”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 陈禅仰头望着高空。 经过一场大战,谷城之上的云,淡的有些看不清。 “那群大神,是自远古年代一直大战到山海年代的狠辣存在……” “期间发生的战斗,惨烈到极点,就算曾留名昆仑仙界真仙榜的大能巨擘,依旧一位接着一位死在大战里。” “而山海大神们,活到了山海年代,活到被放逐……” 陈禅骤然冷笑:“你以为曾经的山海大神,真的全部被人族放逐了吗?”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并没有。迄今为止,有几位凶名赫赫的大神,仍然存在人间,只不过他们被封印了,一时半会出世不了。” “倘若封印失效,他们出世,举手投足之间,偌大的人间处处不得安宁。” “你们最早的先祖们,是伟大的。他们正是不愿再看到那样的人间,甘愿随同西山经残界一块被放逐,永生永世镇压那群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山海凶兽!” 陈禅止住话头,静静看着柳临安的神色。 她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迷茫。 听先生说的这番话,仿佛来到人间前,数位先祖们叮嘱她的事,顿时没了任何意义。 就像陈禅说的。 他们一族身在西山经残界,全是最早的先祖们,为了不使得人间重新成为山海年代那般不安宁。 或许…… 所谓的末法时代,亦是人族一代代人杰们,推动主导的。 没了灵气,没了修为,没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人间才会真的有可能祥和平静。 别看现代人族发展科技,有那么多貌似动辄就灭一地的武器。 和大能巨擘们相比,还不够挠痒痒的呢。 你认为移山填海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吗?!!! 共工撞断不周山,天倾斜洪水,无数生灵哀嚎遍野……这样的神话故事,曾真实的发生在人间历史中,不过岁月长河流淌了太远了,使得现在的人天真的认为那真的只是传说罢了。 “先生为什么这般熟知以前的事?” “我自家里的古籍看的。” “先生的家族,传承很完整。” “确实。” 柳临安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仍然是那句话,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先生既然将话说到现在这个程度了,她还不明白先生的底细究竟是怎样的,那就不必继续修行了,安心当个傻兮兮的姑娘吧。 终究柳临安是知晓世上有仙的人。 不像是陈禅以相同的话术,瞒过的人间之人。 “可是西山经残界迟早会融汇人间,先生必然知道我的一些族人,无比盼望着回到故土。” “嗯,我明白。” “先生现在有破解之法吗?” 陈禅叹了口气:“没有,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忽然一手指向高空。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如今不允许有金丹境的修行者出现吗?” “不是说,末法时代之后的天道不完整,它需要时间补充自身吗?” “对也不对。” 陈禅低声道。 “而今的天道的确不完整,它确实正慢慢的让自身的大道趋于完整。” “但还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经历过末法时代,曾经的天道已经死了。” “现在的天道是新生的天道。” 悠悠的话语,让柳临安目瞪口呆。 “我……我不相信。” “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不相信,接下来会出现一些你们没听说过的体质。” “体质?”柳临安疑问了句。 陈禅十分严肃的说道:“拥有这种体质的修行者,而今所谓的天骄,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啊?我不相信。” “由不得你不相信,等到有用神话年代体质的人出现,你就相信了。” 陈禅曾在远古年代就和拥有各种体质的人杰争锋。 他是没有体质的,纯粹以人身,最终触摸到了大道。 这群人并没有战死,现今的他们,不是在仙界,便是自由自在的周游诸天。 鲁崧说的二十分钟,当真按照时间卡着点到来。 他带来了一部分稀罕的天材地宝。 将天材地宝放在陈禅的面前后,鲁崧恭恭敬敬朝陈禅弯腰一拜。 陈禅迎着吹面的春风,笑着问道:“你我并不相识,何必如此客气?” “先生以一人平定泉城,保护了千万百姓,无论多大的礼节,先生皆受之无愧。” “错,我受之有愧。” “保护泉城千万百姓本就是我该做的,你们一个个的好像认为我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鲁崧很想做出感动的表情:“先生高风亮节,不拘泥于名利,是晚辈的偶像。” 陈禅问道:“你的面部受过伤?” “出了些小问题,无关紧要,原来倒是十分在意,如今反而不在意了,甚至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陈禅顿时大笑:“喜怒不形于色是极高的道行。” “是啊,让晚辈轻轻松松就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了。” “我曾在泉城听人提起你过。” 鲁崧一愣,瞬间明白先生是指为何早不加入司天,“晚辈和老司卿之间有点外人不知的小矛盾,尽管明面上没有加入司天,但是司天求于晚辈,晚辈有求必应。” 陈禅点点头:“你去找谷城的松青,让他安顿你吧。” “大概还有四天才到与鬼都决一死战的时间。” 鲁崧不像是李远方,当即颔首,再向陈禅郑重的拜了一拜,旋即转身离开。 “你也走吧。”陈禅对柳临安说。 柳临安想法改变了一些,和鲁崧一前一后离开群山。 陈禅盘坐下来。 鬼都城主站在城墙,吞噬着一头半步金丹境界的鬼王,恶狠狠注视着陈禅。 “你这个样子,没有一个城主的风范。” 城主如今的腔调,好似无数个人一同开口说话:“还不是你逼得?!杀你!!杀你!!!我一定要生撕了你!!!” 若非鬼都的防御力远超陈禅的道行,他一定打破一面城墙杀进去,提前将城主灭杀。 真到了四天之后,城主就替换谢韬元,成为陈禅灵气复苏以来遇上的最不好对付的敌手了。 他没再言语。 安静的控制三昧真火,炼化天材地宝。 此处大阵节点的天材地宝炼化完毕。 他使之变作一柄青色小剑的模样,插入此山巅中。 随之飘去下一座山巅。 鲁崧带来的天材地宝,恰好何时。 陈禅燃起三昧真火,徐徐炼化。 闭上双眼。 感受着关外磅礴的灵气,一边快速补充自己的真气。 鬼王问他,四天之后,他有没有一战之力。 陈禅是有的。 实际上用不了四天,三天就够了。 因为此时此刻,新生的天道又成长了一些。 已经容许金丹境修行者存在了。 陈禅一步迈过了那个关卡,真真正正且实实在在的成为一名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如此一来。 也就意味着,当城主吞噬了偌大的鬼都,他也是金丹境修行者。 ———— 鲁崧的到来,让李远方的脸色黑了下来。 “怎么是你这头老贼!!!”李远方冷哼道。 鲁崧仍是面无表情:“我道是谁啊,居然是山野小观里的李远方,你要是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死?哼,你死上一万遍我都不会死。” “啧啧啧,想我死一万遍你就多想了。” “怎么?你觉得我杀不了一万次?” “想打架的话,试试就行了,放心,就算战胜了你,我也不会杀你的。” “放你娘的屁,你还想战胜我?简直痴心妄想!” “我记得上次,我胜了你。” “我为何记得是我胜了你!” “在小辈面前逞能有意思吗?”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当着我徒弟的面,逞强是没用的,我徒弟早就明白我的力量有多么的不俗,当然,和先生是比不了的,然而强过你,那是肯定的。” 提起先生,鲁崧骤然不说话了。 松青正愁于不知如何劝架,眼看鲁崧沉默下来,忙开口说道:“两位兄长不要吵了,我安排了酒宴,稍后我们一醉方休。” 鲁崧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目光转向李源:“这就是你的徒弟。” “是的。”李远方坐于鲁崧的旁边,一同看着李源,“还行吗?” “不错,和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天骄不能比,但远强于其他修行者,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将来不是没有大器晚成的机会。” “大器晚成?你就如此瞧不起我的徒弟嘛。” “唉,李老贼,莫非你不清楚我是在夸他吗?!世上有多少人争一个大器晚成而不可得?!” 柳庆年忽地面容呆滞,亦步亦趋的走到屋外,仰望着苍穹。 柳临安出现再他的身旁,传音问道:“感觉到了?” “终于可以成就金丹境的境界了,姐姐,我要跟你比一比,谁更快的成就金丹境。” 柳临安笑着说道:“那你可得努力了。” 乍然春风袭人。 风像是一柄柄温柔的小剑,轻轻擦过面庞。 虽然房间内的鲁崧和李远方仍旧大声说着话,但他们似乎也冥冥中感觉到了点什么,又说了几句话后,声音徐徐小了下来。 松青目瞪口呆。 他属于山林精怪,对于一地的变化最是敏感。 房间内的几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柳临安和柳庆年已经身体战栗了。 寒毛直竖。 “姐姐,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我也是。” 风不断。 谷城之外的群山,似乎化成了一位、一位古之圣贤,正在朝一个人无比恭敬的跪拜。 风愈来愈轻柔。 柔顺的犹如此方天地间遍布了无数的丝绸。 柳临安轻声说道:“我实在没想到先生突破金丹境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亦是没想到。” 当两人的话语落下时。 谷城下起了雨。 雨线充斥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站在雨中时,却没有被淋湿,同样未曾有下雨的感觉,只是看着世界下起了雨。 松青、鲁崧、李远方、李源站在了院子里。 不敢置信发生的一切。 松青抬了抬脚。 脚下生莲。 纯白无瑕的莲花并不是他生成的,而是有人叫莲花生在了每一个人的脚下。 似乎,那个人本心就认为,世上的所有人都有成为贤人的资格,没有高低,不分贵贱。 人间原本就应该是平等的世界。 谷城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当他们发现脚下生出的莲花并不会伤害他们后,每一个人笑着、跑着、喊着、叫着,兴高采烈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 满城尽是纯洁无瑕的白莲。 陈禅叹了口气。 这般异象,会不会让一些胆子原就小的人,感到害怕?! 他亦是没有办法。 只能心底暗道,希望害怕的人,极早发现如此异象并不会伤害他们。 城主同样察觉到了异状。 “你突破进了金丹境?!” 陈禅微微点了点头。 “哼,不要得意太早,四天之后,我会比你更加的厉害。”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何不早日逃之夭夭?!省得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道行,毁于一旦。” “我走不掉的,如果我走了,违背本心,生不如死。另外……我凭什么要走?” “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你凭什么要走。” 城主猖狂的仰天长啸:“好言难劝找死鬼。” 他尚存理智,暗中惊骇,没想到坐在山巅炼化天材地宝的这个人,突破金丹境的异象,居然如此骇人听闻。 不算完。 天空忽有瑞兽赶来。 虽然仅仅是天道生成的幻象,也让谷城百姓,激动的难以自己,纷纷拿出手机想要拍摄难以一见的气象。 可惜,他们拍了一通,回过头一瞧,瑞兽幻象并未让他们拍摄到。 瑞兽纷至沓来。 围绕陈禅四面八方。 跪地。 低头。 似乎,陈禅才是人间的皇者。 陈禅无动于衷。 他记得,久远年代之前,他从琉璃境突破到金丹境,尽管异象同样惊人,但并没有呈现这般超规格的地步。 此般大气象。 饶是陈禅自己。 照样感到了不可理喻。 瑞兽之后。 五彩缤纷的极光遍布了天空。 梦幻多姿。 好像做梦梦到了仙界。 紧接着,异香扑鼻。 陈禅低声呢喃道:“红颜不老花……” “仙花的味道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八章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红颜不老花尽管是仙花,却是一种近乎无解的毒药主料。 即便昆仑仙界真正的顶尖巨擘,不慎中了红颜不老花制成的毒药,也有罪受了。 陈禅面无表情。 似乎现今从琉璃境突破到金丹境,发生的种种异象,只是修行途中的一种小小的幻象罢了,压根不需要在意。 就算如此大异象,早已超出了金丹境修士本该承受的范围之内。 真仙嫡子突破的大气象,亦是和陈禅无法相比。 谷城数百万百姓沉浸在前无所有的香气里。 饶是柳临安和柳庆年,在西山经残界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识过如此好闻的花儿。 “姐姐,人间真的有花香好闻到这般程度吗?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柳临安稍显沉默后,平静的说道。 她对陈禅身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不感到奇怪。 即便是仙花的香味弥漫整个谷城一地又如何。 仙人虚影亲自对陈禅道贺,她亦是不吃惊。 先生提起昆仑仙界,并没有多少敬畏,似乎对于他人高不可攀的昆仑仙界也就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仙人又怎样?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罢了。 真正使得先生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的,仍然得是生活在人间大地上的人族。 只有这些勤奋又可爱的百姓,才能让先生的神情有所变化。 “你们看!!!那是什么?!!” “窝草!!谷城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奇怪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莫非是真仙降临咱们这儿啦?” “天知道,重新试试能不能录下来!” “我再尝试着呢,不行,只有咱们能看见,录像设备根本录制不了。” “真的是神仙,真的是神仙!!唯有神仙才会有这种难以理喻的仙迹。” 众生脚下生莲并没有结束,反倒是白莲的色彩由浅转深,呈现一副紫意。 紫意有如大道降临在了每一个的身上。 他们的脑海里,皆隐隐绰绰的出现一缕蜿蜒着的长河。 河水哗啦啦的响,像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着的时光长河。 而在谷城的天空之上。 极光徐徐隐去。 壮丽、动人心魄的银河,清晰的出现。 每一颗星辰硕大无比。 无数人的呼吸当看到银河时,不知不觉停止了。 他们无法用任何的形容词来描述银河带给他们的震撼。 柳临安激动的全身战栗。 她明白,此为修行者突破时有几率出现的异象之一,它有一个名字,叫做“万象银河”。 她只知道这一种异象的名字,其他异象便不清楚了,但是同样肯定亦是有名字的。 柳庆年说话结巴的不行:“万象银河?怎怎怎怎么可能,万象……万象银河是我们先祖羽化登仙时才呈现的异象啊,先祖还对这般异象感到十分惊喜,吹嘘了上千年。” “先生再如何的强大,也不可能突破金丹境,就有万象银河此般极为罕见的异象!!!” 当然,柳庆年是传音和柳临安说的。 要是当面说出来,恐怕得将身边几个人活生生吓死。 银河里的每一颗星辰都在按照自己的运行轨迹转动着。 旋即。 整片银河为之一变。 仿佛离谷城近了。 乃至连最近的星辰上的模样都看的清楚。 瞬间,说不清道不明却彰显威严的紫气,缓缓从银河的深处飘了出来。 像是仙人洒下的紫色沙子,慢慢把整片银河都镀染上了一层紫意。 “道家最为珍贵的颜色就是紫色,有紫气东来的说法,没想到如今我们也能看到紫气东来。” 岂止是紫气东来。 似乎那片震人心魄的银河本就属于人间,紫气从天而降,将群山轻轻的笼罩住,旋即猛地一坍缩,不见了踪影。 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 银河正徐徐消散。 先是一颗星辰接着一颗的隐在黑暗里,紧接着就是整片银河悉数化为轻描淡写的黑。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只是谷城数百万的人,呼吸粗重,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一句什么样的话,形容看到的这幅不可思议的景象。 柳临安的喘息慢了下来。 先生突破境界的异象看来只有这些了。 呵,随即她自嘲的苦笑道,什么就“看来只有这些了”?寻常修行者突破境界时,但凡拥有任何一种异象,都会是值得夸赞的大事。 柳庆年总感觉还有什么没来。 他认为种种异象确实震撼,但少了点余味。 不清楚自己因何有这种感觉,柳庆年抬了抬脚,足下生莲的异象并没有消失,照旧存在着。 “姐姐,你认为先生的异象结束了?” “嗯。” “不尽然。” “嗯?” 柳临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旋即就注意到完全是极为庄重紫色的莲花,不再踩一脚才会出现一朵,而是盛开于每一个角落。 地面、屋檐、客厅、卧室、书房…… 但凡是紫莲能盛开的地方,紫莲全部占据下了地方。 而盘坐在山巅上,一方面欣赏自己突破境界出现的异象,一边炼化天材地宝形成大阵的节点,顿时,手微微的抖了下,他马上站起身,脸上有点呆滞。 原来还有一种异象没有出现。 数个呼吸之间。 无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紫色莲花抢占了每一个人的目光。 “这是……” “紫色莲花。” 陈禅动容了。 单单说是足下生莲,此般异象没什么可说的,曾经有太多大能巨擘突破境界时,出现过这种异象。 然而唯独紫莲,意义非同凡响。 陈禅仰头看向了高空。 “为何我只是突破到金丹境,就有‘道极紫莲’出现?!这种异象,如若我记得不错的话,是师傅您老人家迈出最后一步之前才拥有的异象,难道您找到我了?给徒弟我开了一个玩笑?” “‘道极紫莲’……呵,要是我那老朋友晚走一会儿,就有眼福了。” 心中有所动。 陈禅伸出手。 他的掌心渐渐凝聚成了一朵恍如实质的紫色莲花。 紫色莲花异香浸人心脾,轻轻嗅了嗅,似乎连三魂七魄都瞬间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 他握上了手掌。 紫色莲花融入进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陈禅的身躯为之震颤。 真气像是打开了闸口的洪水,迅速填满经脉、百骸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 最终到达金丹境初期的顶点才慢慢放缓。 “嘿,我何德何能敢拥有道极紫莲此般异象啊,昆仑仙界的仇家看见我这幅异象,只怕付出大代价,打穿两界的壁垒,也要提前把我灭杀在摇篮之中了吧。” 紫色莲花更加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幻梦。 当其消散的时候。 众人心底都打上了一个问号。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蕴含着怎样的危机?又或是大机缘?!! 反正不管如何,鬼都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自然,柳临安、柳庆年、松青三人还是知晓,这些惊世骇俗的异象一定是先生弄出来的,除了先生,没有任何一个人,具备这些异象出现于身上的能力。 松青恍然大悟。 马不停蹄的飞向群山。 柳临安醒悟过来,拉着柳庆年跟随在松青的背后,急急朝群山飞去。 还沉迷在道极紫莲异象里的鲁崧、李远方、李源,见他们三个人去先生所在的方向,稍稍思索,缓缓想明白其中关键,随之大惊失色,鲁崧率先一步,李远方拽着李源就走。 “师傅!师傅!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源和修为道行即便在神州修行者里是一把好手。 但跟鲁崧、李远方这些老家伙们就不如了。 “先生突破到金丹境了。”李远方说出了一件使得李源惊心动魄的大事。 “金金金……金丹境!!!!” “师傅,您将话说明白,现在的天底下真的有人可以突破到金丹境吗?” 李远方话语快速的说道:“以前有没有人,我不知道,然而现在是有的。” “那便是先生!他独树一帜,领先其他半步金丹修行者一大步,突破到金丹境。” 此事隐含的意义非凡。 “岂不是说先生是第一位突破到金丹境的修行者?” 李源震惊问道。 李远方话语沉闷,里面藏着无数的心思:“就我们看到的,先生千真万确是人间第一位成为金丹境的修行者,也只有如此,天地异象方会纷至沓来,让数百万众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我的娘……哎!!!!”李源尖叫道。 按照他的估测。 当出世道大功告成后,他就是金丹境修行者。 只是出世之道,看着简单,远离红尘万丈、无欲无求,只想要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实际上,千难万难,错一步都不行。 李源修炼出世道,是在师傅的眼皮子底下修炼的,出现任何差错,师傅全部指明他错在了哪里。 即便如此,李源认为他自己距离金丹境,尚有一大段距离。 师傅就不必说了。 有机缘的话,明天就会是金丹境修行者。 可惜机缘一事,实在是虚无缥缈。 师傅等了那么久的机缘,迄今未显。 鲁崧死死压住内心别样的心思。 那可是人间第一位金丹境修行者,必须让自己表现的云清风淡,否则会坏了大事。 泉城一战结束后,老司卿战死。 新司卿被神州高层选出来,司卿就动过心思,不择手段的让陈禅进入神州司天,成为救火队长。 哪里有难题,便让陈禅前去,毫不费力的扑灭战火。 如此一来,神州司天就彻底坐稳了修行界第一把交椅,别管是什么自古传承下来的名门大派,还是背景上溯到久远朝代的修行世家,悉数都得听司天的命令,老实巴交兴不起其他坏心思的为人民服务。 但是不行。 信任司卿北上京城时,特意去泉城寻找过鱼嘉。 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让鱼嘉同意,她来牵线搭桥,让陈禅加入司天。 鱼嘉见司卿对陈禅加入司天那般渴求。 她道,严格说起来,先生其实已经算是司天的人了,只不过他不听命于我们。 司卿当场回道,厉害的兵器再厉害,不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万一兵器伤到了自己人,岂不是成了一团剪不断的乱麻? 鱼嘉道,先生纵然伤害到了我们自己人,那也一定证明,这群人好事不做,坏事做尽,逼迫先生不得不动手。 司卿的声音不免大了些:鱼嘉,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可以成为现在的地位,并不是你自己谋取的,而是神州万万百姓希望你能这个位置上做出更大的贡献,只要说服先生成为我们自己人,那么,万万百姓就有了一张护身符。 鱼嘉缓缓摇头,不再和司卿言语。 司卿见说不动鱼嘉,旋即无奈的继续赶路。 直到来了京城,司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找神州高层,希望他们用强制性的命令,命令陈禅加入司天,听命于他。 为此,开了一场十分秘密的会议。 结合大数据对陈禅所有的出场进行分析,得出一个结论,陈禅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他之所以能在泉城赴汤蹈火,为的全都是千万百姓。 司卿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司天总部。 接下来才是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内部不稳定的因素尽量清除出队伍,保持队伍的纯洁。 鲁崧也因此进入司天核心。 鲁崧注视着群山,有一座的山巅上,盘坐着让司卿念兹在兹的先生。 如果此行的人,不是他,换成了司卿,大概已经让先生的心思产生了动摇。 柳临安、柳庆年姐弟的修为毕竟强过松青。 就算松青快人一步先行飞向陈禅炼化天材地宝的地方,最后仍然是两姐弟首先站在陈禅的面前。 “呵呵,你们怎么来了?” 陈禅笑眯眯的问道。 先生在他们的心里,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现今的先生就像是随时就吹走的春风。 明明清楚就站在这里,不会像是散慢的春风,四处游玩。 但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先生你要走啦?” 柳庆年实在忍不住,不禁开口说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 暗骂自己真是笨。 那是先生突破境界后形成的气质,而非真的要走。 自己为何忍俊不禁的问了出来? 陈禅顿时哈哈大笑:“走?走向哪里?城主还没有除掉,我怎会走?!!!” “先生误会了,实乃先生而今的气质变了一些,我的心境本就修炼不精,这才着了先生的道。” 柳庆年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禅状若思考,暗道,确实,成为金丹境修行者,不光战力强了一大截,半步金丹和真修、半步真修根本不能比,就连原本虚无缥缈的气质,也像是要凝结成了实质。 柳庆年放在人间,已然是很强的修行者,他都这么说,其余人岂不是直接把他当成一阵逍遥自在的春风? 陈禅随即把自身的气质隐藏了起来,又成为先前普普通通的样子。 柳临安对陈禅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动作,感到吃惊。 “先生,恭喜您突破到金丹境,成为新天地第一位实实在在的金丹!” 柳临安俯首拜道。 陈禅笑道:“起身吧,不必恭贺,现在修为的高低并不算一回事,以你和柳庆年的资质,说不定将来会反超我。” “不敢,大家都明白先生是首屈一指的人杰,我和弟弟愿意忠诚跟随在先生的身边,学一些以前不懂的道理。” 还是柳临安会说话啊。 学一些以前不懂的道理,并非跟在陈禅身边,让陈禅指点他们修行。 还不等陈禅开口。 松青急不可耐的落在陈禅身前,大声贺喜道:“先生成就金丹,乃是现今人间头等大事,先生应该广而告之,使得天下人都以先生为榜样。” 陈禅大笑不已。 指着松青道。 “你这哪是夸赞我,简直是在害我!” “啊呀!属下岂敢加害先生!所说的话,都是一腔肺腑之言。” “被人捧的越高,以后就会摔的越惨。假设以后我稍微做错了一件事,到时候可就满天下的口诛笔伐了。” 柳庆年霎时怒道:“松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先生突破到金丹境,是多么高兴开心的一件事!” 松青赶忙低头认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想的。” 再就是赶来的李远方、鲁崧、李源三人。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终于成就金丹,为天下先!!!” “有先生在,关外大局已定,无论其余藏在幕后的势力,想要翻出怎样巨大的风浪,先生皆能翻手覆手之间平定。” “先生的名字必然会刻在天地间,成为往后无数年后生崇拜敬仰的大贤!!!” 这些人说话一个比一个好听。 只是皆具有迷惑性。 陈禅的心境,磨练了多少年了,自不会陷进花言巧语里出不来。 倒是他观察众人的神色,李远方、李源师徒还好说,两人皆是想让陈禅指点下他们的修为,存的心思尚算单纯。 鲁崧就不一般了。 他目光略微躲躲闪闪,仿佛有别样的心思深深藏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 陈禅当着众人的面问他:“鲁兄,听鱼嘉说你是现在神州司天响当当的核心高层,有话就直说,我最看不起明明藏了一肚子话,却半点不吐露的人了。” 先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鲁崧再不将自己的那点事说出来,实在太看不起先生。 他随即双膝跪在冰凉的地面,仰视着陈禅。 他作出如此大礼,没让陈禅吃惊,反倒令柳临安两姐弟后退了半步。 先生如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这鲁崧又再搞什么幺蛾子? 所以,柳临安顿时笑嘻嘻的强行搀扶鲁崧起身。 陈禅见状,反倒不急着说话了。 “哎呀,鲁先生,何必对先生行如此大礼,我知道你是神州司天的高层是吧,有事跟我们姐弟说!” “啊对对对,与我们姐弟说就行,我们不敢和先生相提并论,然而现在人间出现的一些状况,实际上不必劳烦先生,请我们去解决也是没问题的。” “鲁先生或许不清楚我们的身份,与你直说无妨,我们姐弟不是人间修行者,而是来自于西山经残界。” 鲁崧被两姐弟这一串双簧给搞的摸不着头脑:“西山经残界?!莫非你们是来自山海小世界的人族修行者?” “确实,鲁先生果然聪明无双,我们姐弟的先祖们道行高深,传承未曾断绝。”柳庆年自夸道,“有我们在,你们司天想处置的大事,我们两姐弟不能说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吧,解决个七七八八还是不成问题的。” “对了,你或许不信,先生在泉城对付的那位叫做谢韬元的女子,我们两姐弟认识,我们在一个小圈子内见过面。谢韬元此人心气极高,背景深厚,她既然被先生重创,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她对付不了先生,但一定会对你们下毒手的。”柳临安认认真真说道。 她就是价格话题带偏,不让鲁崧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鲁崧眉头紧皱。 到了他这个年纪,经历的事情多了,柳临安想将他带偏,还是有不少难度的。 旋即,鲁崧直言不讳的说道:“唉,你们两姐弟尽管是西山经残界的人族修行者,既然能跟随在先生身边,肯定是对我们人间人族带有好感的!不怕你们知道,神州司天向来没有将谢韬元等人放在眼里,实不相瞒,自从泉城一战过后,神州司天在这方面下了大力气进行调查,包括谢韬元在内的一系列域外修行者领头羊,我们掌握的差不多了。” “若是他们胆敢祸乱人间,神州司天能调动的资源一定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定叫他们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来偿还自己的罪过。” 柳庆年听出了威胁。 换而言之。 鲁崧是说,别看你们是来自西山经残界的人族修行者,你们两姐弟的存在在我们神州司天眼中,是和谢韬元一般无二的,你们敢做出格的事,下场必然叫你们承受不了。 不是此生此世后悔的问题了。 而是下一辈子也不一定有后悔的机会。 大家都不是笨蛋。 柳临安眯着眼睛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见鲁先生的修为道行不俗,不如你我切磋切磋?” 鲁崧当然不甘示弱:“既然刚刚你说自身的传承未断绝,我正好请教请教,以此印证我的大道。” 柳庆年暗暗惊叹鲁崧的老谋深算。 两姐弟想将话题岔开。 鲁崧干脆死缠烂打,非得叫陈禅出面来劝和。 陈禅不急。 继续炼制着大阵的节点。 再有关外司天送来的一批天材地宝,大阵所需要的天材地宝便齐了。 他又有了金丹境初期顶峰的修为,布置下这座恢弘的大阵,速度比之前快上数倍。 兴许城主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事,大阵便已经大功告成。 到时,可不是和城主大战一番了,而是瓮中捉鳖。 柳庆年忽然站到鲁崧和柳庆年中间:“鲁先生,不是我自夸,你得先将我打败,再挑战我的姐姐。” “没问题。” 眼看着要内斗了。 松青顿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鲁崧的身份可不是别的。 而是来自神州司天总部的高层。 要是在谷城一地,司天高层跟域外修行者动起手,他松青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也不好过,肯定会受到司天的追责。 “哎呀,我说呀,大家都是聚集于先生的跟随着,并且,你们没看到不远处那座鬼都虎视眈眈吗?” “大家不要动火嘛,有话好好说。” “等会,我备下一桌丰厚的酒席,一方面庆贺先生突破到了金丹境,为天下先,一方面贺喜大家互为认识成为朋友。” “李先生,你不是与鲁先生认识吗?快劝劝鲁先生不要大动干戈。” 李远方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三昧真火,听松青把事情引到自己的身上,凑巧能在先生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连忙笑道。 “照我说呀,与其切磋比试,不如把这件事放在鬼都上,等到鬼都想跟我们决一死战了,我们大家一块比一比,到底谁斩杀穷凶极恶的怨魂厉鬼最多,最多的人就是胜者,比他不如的人,自然就输了。” 松青拍掌大笑:“好主意!好主意!!李先生果然聪慧!!!” “在先生面前,不敢称聪慧。”李远方赶忙自谦。 李源的注意力放在即将形成的大阵节点上。 他知晓先生炼化的天材地宝是鲁崧从京城司天带来的。 没想到这些天材地宝,是先生用来炼化成大阵节点对付鬼都的。 他看向那座矗立于群山之中的鬼都。 心底暗道。 先生都已经突破到金丹境了,居然还要布置大阵来应对鬼都,难道鬼都的力量远在我的想象之上。 旋即李源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岂不是说。 假若此地没有先生的话,他跟师傅前来帮助松青抵御鬼潮,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 陈禅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好了,不要吵。” 他一说话,众人立即闭嘴不言。 柳临安多走两步,站在陈禅的身边看着鲁崧。 目光隐隐有挑战的意味。 鲁崧才不会和柳临安有争锋的心思。 他明白她的心底是如何想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美女皆爱英雄。 遑论是先生这样的人杰呢? 为了先生挡下自己的话,鲁崧理解,甚至佩服柳临安不惜要和神州司天作对。 首先他的身份是神州司天高层,然后才是鲁崧这个名字。 想必柳临安是明白这件事的。 “说说看。”陈禅注视着鲁崧,不以为意的说道。 鲁崧弯腰拜道:“是这样的先生,其实现在这个局面,我说这些话并不合适。” “既然不合适就不要说了。”柳临安随即接上。 鲁崧为之一顿。 柳临安真会插话,这句话让鲁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禅笑道:“让鲁先生将话说完,你不要再随意插话了。” “是,先生。” 鲁崧双手拜的不直起身子,继续恭恭敬敬的说道:“先生,现在的神州面积,大了不知多少,许多学者想要尽量将神州的面积大概测算下来,次次皆为失败。” “不是数据不准,互相矛盾。便是大家的数据好不容易接近了,再看新得到的消息,各个地方又出现了解封之地,先前测算的数据不说彻底无用了吧,也是用处不大。” “解封之地一多,神州就渐渐乱了起来,不提像柳临安、柳庆年两姐弟这样对人间有好感的,只提谢韬元那等带着深深恶意降临人间的域外修行者,无时无刻不盘算着如何为自己的洞天福地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待他们回归人间。” “当然,这些事,于先生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但是对于神州司天,已然牵扯住了大部分精力。” “我们面临的困境不只是这些,还有山海异兽。” “神州司天有人查阅挖掘出的山海时代末期的典籍,惊讶的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山海异兽都被驱逐出了人间,还有一些凶性难挡的异兽就地封印在了人间。” “先生!现今的东海,风浪时不时的比天还高,神州司天派去的人,对此悉数都是无解,压根不知海底下的情况,而我们从那典籍的一鳞半爪得到的信息,东海海底封印着一位堪称大神级别的……” 鲁崧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陈禅朝东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来封印的效力到了如此凄惨的地步了吗? “先生!!!!”鲁崧激动的说道。 “人间正是多事之秋,有些事的内幕您并不知道,欧美那些号称自古存在的神异人士,俱都死的死、逃的逃,毫无抵抗力。” “现今唯有神州的修行者,还在苦苦支撑着,另有先生这样的人杰,亲自挡在第一线,不叫那些心含鬼蜮的存在搅乱神州大地。” “若是东海下面的东西问世,恐怕……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鲁崧说到现在,话语颤抖。 其他人不清楚究竟有多么的恐怖,他是亲自去东海看过那一幕的修行者之一。 浪涛高过天。 若是这些风浪席卷神州。 绝对生灵涂炭。 陈禅当然明白鲁崧的话还没说完。 并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等他说完。 “现在神州司天的司卿换了,司卿便想请先生真正加入司天,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一同面对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先生放下,您的身份一旦加入司天,地位一定和司卿相同,不可能屈居在司卿之下的。” 与司卿等同的地位…… 柳临安看向陈禅的表情,说实话,的确有特别大的诱惑。 司卿在神州的地位,相当于修行界的领头羊,这并不是他自封的,而是神州的人王任命他的。 不管其他人多么反对,事实就是如此。 除非自己获得人王的相同任命,或者……取代人王。 陈禅说道:“我在泉城就已经加入过司天了。” “鱼嘉说起过,但是大家都知晓,先生彼时加入司天,仅仅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真正正的成为司天的一员,而我们现今大家想的,是先生彻彻底底成为司天,大家所思所想不再有隔阂,而是为了一个目标,一块奋斗努力。” 陈禅直接说道:“等你回到京城,转告司卿以及神州那些大人物,我不会如你们所想加入司天的,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因果特别复杂,别看眼下是件好事,把眼光放长远,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乃至会带给司天无法承受的大、麻烦。” 他见鲁崧欲言又止,不相信陈禅的话。 陈禅笑道:“别不相信,等到了以后,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后,你们就知晓我的所言非虚,是为了司天的着想。” “另外,司天有什么事想要我去做,直接告知我就行。” “我或许不会立即答应,但会忙完手上的事后,立即去做司天的事。” 鲁崧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感激的点头,一拜再拜。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松青长呼了一口气,总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并没有发生些“挫折”。 陈禅看着他们,说道:“行了,为我庆贺,到此为止吧,你们都回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了。” “鬼都的情况十分复杂,说不定便有怨魂厉鬼乃至鬼王想尽办法偷跑出去,到时候,拥有数百万百姓的谷城,一定成为他们眼里的香饽饽。” “是,谨遵先生令。” 又是除了柳临安外,其余人先后离开。 柳庆年走前,拽了拽姐姐的衣袖,见她愣是不走。 他向陈禅不好意思的笑笑,独自一人,急匆匆的走了。 等他们走后。 陈禅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我重新想了一下先生提起过的教我三昧真火一事。” “哦?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我愿意学三昧真火,请先生教我。” 陈禅瞥了眼炼化的天材地宝,火候差不多了。 然后动用真气,将之凝聚成一柄小剑的模样,内部雕刻上大阵的符箓,送进这座山巅之中。 召来一阵清风,裹着柳临安飞向下一座山巅。 “你去将其他天材地宝带过来。” “啊?关外司天或许还没送来吧?” “十分钟前,就已经送来了。” “好,我这就去。” 关外各地司天待有了周玄意的命令,速度格外的快,全力以赴的将陈禅需要的天材地宝,送到谷城。 柳临安飞到半路,忽然暗道,先生是怎么知道天材地宝送来了? 莫非先生而今的修为道行,已然到了这般不可思议的地步吗? 陈禅所站的山巅,算是离鬼都最近的一座了。 鬼都城墙。 城主嘶吼的声音不断传来。 陈禅轻声说道:“城主,你尚存自己的理智否?” “胡说八道!我是谁?!我曾是一方鬼界的主人,区区鬼王和怨魂厉鬼,如何能使我的理智丧失?” 现在的城主不再具有人形,而是一团犹如深渊般不可测的黑雾。 黑雾时不时的浮现一张张绝望的脸庞。 “嘿嘿,倒是你,好手段啊,居然成为了灵气复苏以来天地间第一位金丹境修行者,真正的在修行一道上登堂入室。” “虽说我等早已体会过这个境界,但是新生的天地,崭新的金丹境,是不是有别样的风采?!” 陈禅回道:“不错,现今的金丹境,的确跟以前不一样。适才突破进金丹境时,我居然有一种羽化飞升的错觉。” “哈哈……这就是天地第一人啊!不过,问题不大,稍稍等一会,我亦是金丹境的存在!!!” “等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你这位新天地首位金丹境剑修,就会成为我的腹中之物!” “一想那极美妙的味道,我就忍不住的想要怒吼。” 城主刚说完。 即刻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王二牛啊!娘!娘!您在哪里!!您走了吗?!我为您挡下了山匪!求您一定要活下去啊!”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刘郎,你为何高中了状元,就不要我了呢?刘郎!刘郎!!我的郎君啊,既然你不要我了,我就偷偷死在你的状元府邸中,叫世上好生看看,当今天下何人不识的状元郎,究竟是怎样的负心汉,又有怎样的铁石心肠。刘郎!呜呜呜……我的刘郎,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妾身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杀!!杀!!!敢犯我华夏,虽远必诛!!!有战无不胜的将军带领,你们这些不知礼节为何物的蛮夷,一定会被犁庭扫穴!!!” “娘!我好饿啊!娘!我真的好饿,忘了多久没吃饭了,四处都是逃荒的人,他们都在吃人,我不敢吃,我记得您教导过我,要懂得礼节,要有仁义心肠。娘,我好饿啊,我想吃肉,我……我,我,我再也不敢浪费粮食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陈禅收回目光。 那位鬼都的城主,从此再也不见。 等他吞噬完城中怨魂厉鬼,那将是新的鬼王。 为真正意义上的鬼王。 等到柳临安把关外司天送来的天材地宝交给陈禅。 “三昧真火没有具体的经文,需要你用双眼去看,用心去感悟。” “接下来,我会放慢我的动作。” “既然我传你三昧真火,但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虽说陈禅释放三昧真火的速度慢之又慢,炼化天材地宝的速度却加快了。 实际上,用不了司天。 城主就能吞噬干净城中怨魂厉鬼以及鬼王。 照他这个样子,大概偌大的鬼都,也得进他的肚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古老的山神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五十六章古老的山神再往北,就是一片好似开阔无边的平原。 到处都是生长的杂草。 “先生,此前这里是绝对没有平原的,大概是一年前,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跟了一路的胡玲难得开口,向陈禅介绍道。 她尽管对关外大部分地貌不清楚,然而,之前带着麾下小妖游玩,穿过大山,就看见了这片平原。 傅红葵的情绪已经稳定。 她对陈禅说,不就是什么劳什子天生佛子嘛!她可是新时代第一位九尾天狐。 莫非九尾天狐比不上天生佛子?!! 陈禅被她说的一愣,紧接着笑道,你如此想就好,按道理来说,天生佛子是比不上九尾天狐的,莫说是一位天生佛子了,加上明悟小和尚,照样比不上九尾狐。 毕竟,九尾狐平安的成长起来,一定是妖族的大能巨擘。 又往北走了一天一夜。 胡玲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啊,上次我们来时,这处平原并没有这般大,我带着小妖们,御风飞了一天就出去了,咱们的速度比上次我来时还快,为什么好像飞不出边际一样呢。” 陈禅忽然从半空降下。 环视着齐腰高的杂草。 随手掐了杂草的叶子,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这草虽说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在当今神州并没有,或者说早在山海年代就已经绝迹了。 “此草叫做肥草。” “可以肥沃土壤,同样具备微小的疗伤效果,倘若身上被割伤了一个小口子,将肥草碾碎成泥,敷在伤口上,过不了半天就可以痊愈。” “先民们家家备着肥草,以备不时之需。” 肥草看似在此地生长的无穷无尽,其实它对生长的环境要求特别苛刻。 陈禅蹲下身,挥开杂草,捏了一把土壤。 “原来是这个样子。” 陈禅呢喃了一句。 适才在小庙里,苦禅和尚未曾与他提及西海龙宫余孽的位置,但是捏了把泥土,看了眼里面的掺杂的气息,陈禅便明白了,那头西海龙宫余孽现今藏在哪里。 它并未藏在关外,兴许说没有藏在深山老林或者那一片大湖大河中,而是藏在了仍然没有解封的封印之地里。 老和尚带着小和尚都能在数百年前寻找到一处封印的罅隙,进到封印之地,安静参禅念经。 来源久远背景深厚的孽龙,同样亦能寻找到封印之地的罅隙,悄悄进去藏起来,等待自己合适问世的时机。 这样子说的话,陈禅想和孽龙角力,现在是没机会了,谁知道藏在了哪一片还没有解封的封印之地。 “先生,你在看什么?”傅红葵站在他的身边,瞧着掌心中的土壤,好奇询问道。 陈禅说道:“土壤里掺杂了些许龙气,难怪肥草会生长的如此茂盛。” “会是老和尚说的那头西海龙宫余孽吗?” “不必想,就是它。” 柳临安眯了眯眼睛:“如此说来的话,这头孽龙对关外的影响无比深远啊,连曾是封印之地,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谁说不是呢。 孽龙体质特殊,寿元远比绝大部分要长的多的多,远古年代曾有辈分极高的龙族扬言道,要说哪个族群可以轻易做到与天同寿,别的不敢说,我等龙族肯定占有一席之地。 倒是说的也对。 陈禅拍了拍手,带着众人,继续御风往北飞。 “继续走吧,找到下一座城市,寻个机会告诉当地的司天肥草的功效。” “可比什么西医好用的多了。” “先民们靠着从大自然里获取资源存活,逐渐累积的经验,无比宝贵。” 说至此,来自于西山经残界的柳庆年有话说了。 “先生说的是,在我们的故乡,族群里一直都有神农氏编纂的《百草经》,辨别百草,可以医治我们,救死扶伤。” 陈禅讶异的问道:“神农氏的《百草经》居然仍旧流传在西山经残界里吗?” “是的,先祖们流传下来的东西,我们不敢随意遗忘,甚至连黄帝殿下的关于医学的著作,都一直保存着,乃至成为我们的启蒙书籍。” 神农尝百草的传说,古今流传,代代不绝。 莫说神农的存在,让柳临安和柳庆年都感到遥远了,即便是远古年代的陈禅,也对神农感到遥远。 那是神话年代早期的人族先贤。 彼时人族弱小,动辄死伤无数,是神农尝百草,教给人族哪些草药可以救命,哪些草药是毒药,绝对不能碰。 “你会背《百草经》吗?” “呃,我忘了。”柳庆年汗颜道。 陈禅看向柳临安,她摇摇头。 “记住了一部分,大部分实在是忘记了。” “一部分就算了,先贤们的著作必须放在一起看,方会有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陈禅笑道。 神农的传说尽管让陈禅都觉得遥远无比,但是神农的子嗣还是有数位生活在远古年代的。 陈禅在踏上修行路后,有幸拜访过他们。 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离开人间,齐齐去了昆仑仙界。 陈禅有时候就在想,像神农、黄帝、女娲、伏羲那等人族先贤,大概并没有陨落,而是在那个地方静静注视着人族。 山海年代的那些传说倒是添油加醋了,共工撞不周山、精卫填海等等神话故事,实际上是在神话年代,不过,后人根据古籍的描述摘抄,理解错了。 那时的洪荒,并非是山海年代,而是比远古更加久远的神话年代。 又行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的清晨,众人来到一处河畔,里面游鱼成群,似有上万条。 捞了几条,烧上火,填饱肚子。 傅红葵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信号全无,烤鱼她是一丁点没吃。 到了关外,遇上许多大妖,傅红葵才堪堪把习以为常将自己当成一个人,改换成她原来亦是一头大妖,还是在妖族中拥有绝对地位的九尾天狐。 这段时日,傅红葵和柳临安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人无话不谈。 她跟柳临安提起了先生曾在山城的所作所为。 有关于孔桦孔老先生的事,傅红葵还是后来和孔家人打听,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先生,也就是说,百多年前天地灵气复苏你是生活在人族社会里的?” 傅红葵问。 陈禅坐着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微微颔首:“不错,百多年前我行走天下。但那段历史对于神州来说,委实过于沉重了,灵气复苏带来的天地失序,让本是人间中心的神 州遭到了蛮夷的入侵,而那些蛮夷更是比神州人早早的走上了科技的道路。” “为什么是外国人提前走上了科技道路?神州人的聪明智慧并不比他们低多少啊。”柳临安不理解道。 漫天的洞天福地,皆是神州之人,没有一位外国人。 这就能看的出,陈禅说的神州乃是人间中心,绝非什么自我夸耀,而是实实在在就这样。 神州一直都保持着辉煌的文明,也就是在天地失序的近代,让其他地方的人超越了。 然而,神州毕竟是神州,底蕴深厚的地位摆在那儿,只要给神州几十年时间,会极其迅速的迎头赶上。 陈禅顿时盘坐,闭目,双手放在腿上,掐诀推算。 众人看他这幅模样,皆闭嘴不言。 先生明显是在推算。 至于推算什么,稍后先生完事了,问上一问就是啦。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陈禅才睁开眼睛,站了起身。 他说道:“那处山海残界里有了不得玩意儿,现今我并不清楚里面存在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它的战力非常强悍。” “……” 柳临安恍然大悟,原来先生是在推算那处山海小残界。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差点忘了,他们的目标是那处残界。 “先生,残界何时会融入人间?” “应该是周玄意吧,他带人在里面厮杀,竟然生生阻拦住了残界融入人间的时间,此人功德无量。” 周玄意的确功德无量。 他站在残界内的一座并不算高的小山,呼吸急促,数次想要开口说上一两句话,但最终一句话说不出来。 遥远的地方,矗立着庞大的黑影。 依稀看到那是一头等天高的人形怪物。 周身上下全都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他的令人心神震撼的大概模样。 周玄意身后站着两个人。 他们是关外司天仅次于周玄意的高手。 大战到现在的光景,能走到这里来的,也只剩下周玄意与他们两个人。 其余人等,悉数战死在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无穷无尽的兽潮里。 身在残界之中,犹如给他们复习了一遍《山海经》的知识,传说中的凶手,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镇守,我们已经尽力了,该离开了,此物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是啊镇守,再往前走的话,别说我们两人了,饶是镇守您都得陨落。” “过段时间,关外肯定爆发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战,到时候,百废待兴,若是没有镇守您,关外彻底就废了,沦落成为域外组织和妖族的地盘,再无我人族生存的土壤。” 周玄意非常想开口,然而,看着等天高的巨大阴影,实在感到浑身无力,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只能慢慢的转身,不干的看着两人。 “扪心自问,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那道恐怖黑影,好像处在封印里,动也不动。 但三人都能察觉的到,有一道说不上来的视线正在死死盯着他们。 “镇守,先生不是到关外了,此物就留给先生斩杀,说句妄自菲薄的话,只怕当今关外,唯有先生是它的对手了。” “我们不行,镇守同样不行,没有先生,我们继续深入,不仅会死无全尸,连现今掌握的信息,都传不出去。” 周玄意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如何不明白。 “走吧,回外围的营地,我们斩杀了那么多山海凶兽,将能做的都做完了。” 三人御风返回。 就在他们走时,那道恐怖的黑影,仿佛动了一下。 营地形似一座小城镇。 只是里面的司天人员并不多。 之前还比较多,此地聚集着整个关外的司天精锐,然而一场场大战,死的死,伤的伤。 周玄意带着两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不过是快速搭建的简易房屋。 刚刚坐下。 便有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先生正朝着此地赶来?” 周玄意皱着眉头问道。 “是。” 此人打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指着一处面积很大的平原:“根据卫星图像显示,先生大概到了这里。” 这里离平原并不远。 当然,所谓的并不远,是按照现今关外的面积说的。 过了平原,还得经过一座都市,再飞过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岭,才会到达此地。 而那座都市中,不仅仅汇聚着所有京城修行世家的高手,域外组织求道门的核心,同样在那里。 “京城司天怎么说的?” “他们说支援的人已经走在路上了,不过……” “不过发来的邮件上写着,现今关内的日子也不好过,各地皆有动荡,名山大川大泽,正在快速原来的模样,剧烈的变化对建设在他们附近的城市,受到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影响,数不清的百姓正按照有关部门的指导,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大妖,趁此时机纷纷出世,让本就人手不够的司天,愈加捉襟见肘,幸好各地的名门大派清楚现在不是保存力量的时候,全力以赴的支援司天,让危急的形势得到了缓解。” “如此一来,京城司天才有余力,抽调各地的高手,前来支援我们。” 周玄意皱着眉头说道:“发给支援的人消息,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有多快就用多快的速度,赶紧来此地。” “是。” “你知道先生的联系方式吗?” “不知。” “给我卫星电话。” 本来带在身上的卫星电话,让一头妖兽给毁去了。 司天为了时刻让周玄意断不了联系,发明的卫星电话,饶是身在残界内,照样能联系到京城。 周玄意拨打了一段电话号码。 “是我。” “周玄意。” 鱼嘉问:“突然找我,是不是发生了大事?” “算是吧,我现在将残界的位置告诉你,请你转告先生。” “哦?好!”鱼嘉没有多问。 既然周玄意可以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他遇到了麻烦。 记下残界的位置后,挂断电话。 鱼嘉连续打了十几次,都没有打通先生的手机号。 找人问了一问。 这位负责关外事宜的司天人员,说,关外如今解封了太多封印之地,封印之地大部分地方都没有信号,或许先生的位置恰好在其中,打不通电话。 鱼嘉将周玄 意说的地址,连同先生的手机号,告诉此人,让他利用电脑程序,一刻不停的给先生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 周玄意疲惫的坐了下来。 他现今浑身剧痛,犹如连骨髓都在无时无刻的痛着。 说实话,能战胜那些山海凶兽,得益于现今人间的境界极限,若是让那些山海凶兽恢复本来的力量,就凭关外司天的这点人员,压根不是对手。 怕是接连几波兽潮,就能冲垮他们。 喝了口热茶。 忽然感觉一阵意识恍惚。 等他回过神。 听见房外响起惊呼。 他赶紧出门一看。 那道恐怖的黑影,依稀看的见。 “怎么可能!!”周玄意呢喃说道。 他和另外两人看到黑影,离残界外围尚有很远的距离,为何短短时间,黑影就让他们看见了呢? 要知道,此处小山海残界的出口,就在不远处啊! 黑影再往前走一走。 岂不是就能离开山海残界了? “镇守!” “镇守!!” 众人看到了周玄意,俱都围了过来。 周玄意是他们的主心骨,到了如此境地,必须由他拿个主意了。 “镇守,那道黑影恐怕是复苏了。” “是啊,我们撤退吧,我们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和周玄意同时看到黑影的两位半步金丹高手,一脑门的冷汗,急急说道。 周玄意如今的修为道行,离金丹境就差一层窗户纸了,这两位半步金丹的大高手,是他靠着人脉关系,说了无数好话,许诺了很多好东西,才邀请他们加入了关外司天。 两人确实出了大力。 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当初如何答应周玄意的,现今就怎样死战。 两人一位是关外一座大派的大长老,另一位是末法时代前的大人物,为关外修行世家的族长。 周玄意脸色变化极快。 奇怪的是,他们顶着黑影,黑影便不再移动了。 “先别急,我们看着他。” 两人不是愚蠢之辈,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盯着他,就不动了?” “是啊,莫非他是卫玠,怕我们将他给看杀啦?” 一位负责文职工作的人员,悄悄说道:“会不会是他一样害怕我们?” “嗯?” 周玄意吃惊的扭头看着那位文职人员。 “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镇守带着人,击杀了那么多妖兽,若是黑影不怕我们的话,或许早就出手了。” “……” 周玄意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何他想不明白呢。 “对,镇守,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咱们冲杀了那么多兽潮,假设黑影轻松的就能把他们杀了,如何会无所作为?!” “像是一座大山矗立在那儿,我们一关注,他就不再动了,肯定是担心我们鱼死网破。” 周玄意总觉哪里仍然不太对劲。 按照那位文职人员的话说,既然黑影同样担心他们,为什么现在又主动靠近了? 不怕他们迅速拉近距离,将他斩杀了?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快走!!!”周玄意脸色剧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啊?” 众人不解。 接下来,印证了他的担忧。 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现身时,便在了营地的五、六公里外。 如今所有人都看清了他是个什么东西。 “山……山神?” 直达高空的庞大身躯,怪石嶙峋,生长着参天大树,微微动一动,流下的瀑布,四散飘洒,形成一道道彩虹。 “快走!!快跟我走!!撤退!” 周玄意声嘶力竭的喊道。 在营地的众人彻底抛下任何侥幸心理,齐齐往小山海残界的出口跑去。 周玄意断后。 下个呼吸。 山神近在咫尺。 瞬间。 天空一片土黄。 下起了雨,只是这雨下的全是一块块岩石。 毁天灭地!! 周玄意仗剑斩开了十几块岩石。 不退反进。 爆发剩下的所有真气,冲向山神。 他应当是古老的山神,神躯仍然维持着一座高山的样子。 不,不仅仅是山神,大概一座神山有了神智,走上修行路,最终成就了如此模样。 “镇守!!!” 有人歇斯底里的嘶喊。 周玄意一往无前。 剑气劈斩到山神的身躯上,击落数不清的碎石。 杯水车薪。 周玄意斩落的碎石,犹如为山神挠痒痒。 山神缓缓垂下头。 看着御风飞在腰腹的小不点。 忽然轻叹了一声。 像是存了无数的话,想和天下好生说道说道。 但最终无言以对。 在周玄意的身前,乍然出现数十个土黄色人形岩石,活动自如,手里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数十个土黄色人形岩石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了周玄意身边。 周玄意早已瞥见营地的司天人员,即将全部出了残界,他再无半点犹豫,怒吼一声,迅速的转身就逃。 面对如此可怖的古老山神,逃跑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数十个土黄色人形岩石并未打算放过周玄意,紧紧跟在他身后,仿佛不杀他,誓不罢休。 而周玄意忽然想明白了。 兴许,这就是撒豆成兵的大术。 每一个土黄色人形岩石,修为皆在琉璃境后期的程度。 这与周玄意此前的想法一样。 在人间大道的限制下,就算是恐怖的山神,修为道行也得屈居在大道画下的限制之下。 “镇守小心!!!” 周玄意看见那位来自修行世家的老祖大吼。 周玄意鬼使神差的向后看了一眼。 等天高的山神消失不见,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却是位挥舞着折扇的翩翩玉公子。 一剑逼退十数个人形岩石。 周玄意的胸口顿时如遭钝击 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你们觉得我会怕你们?” “哼,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要是我怕你们,以后的人间,只怕没了我的一席之地。” 7017k 第三百五十七章 难如上青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五十七章难如上青天古老的山神多看了周玄意几眼,轻轻的咦了声。 以他的存在,轻易就看到了周玄意身上牵扯的因果。 旋即暗暗低语。 “是他吗?”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身在人间?未曾去往域外?!” 山神顿时冷哼了声:“赶紧滚,别碍我的眼。” 说罢。 拂袖。 周玄意的身躯骤然像是断线的风筝,丢回到急急赶来救他的人跟前。 而这尊古老的山神,迈出了一步,转瞬消失不见,再看见时,又恢复了齐天高的庞大身影。 周玄意被两人架起。 他吐了口血。 绝望的说道。 “快走,我们绝非此物的对手。” 将周玄意抬出小残界,早就让救护车停候在外面。 两人把周玄意抬进救护车,一路赶往医院。 这救护车之中布设了阵法,可以借助风势,让自身的速度加快,不比修行者御风的速度慢。 近些年这种发明愈来愈多。 有的救护车辆的能源换成灵石,不仅在速度上堪称神速,还能利用灵石散发的灵气,现场为修行者稳定伤势,不使其恶化。 周玄意躺在救护车的病床上,艰难的喘着气。 古老山神的招数,看着花里胡哨,但是每一招全都裹挟着万钧之力。 简直不是凡人的肉体凡胎能够抗衡的。 “为什么……”周玄意喃喃自语。 “镇守是想问,为什么山神不在乎那些凶兽的性命对吧?” 周玄意微微点头。 他们一些人,差不多是将山海小残界内存在的兽潮给杀穿了,一直没有受到这尊山神的威胁。 若说山神此前不知道吧,可看适才山神的力量,强横无比,周玄意不相信前段时间山神不会不知道兽潮的事,也不相信需要养伤之类的言语。 毕竟真要养伤的话,绝非短时间就能养的好的。 “看来,那尊山神根本不在乎诸多凶兽的死活。” 一人说道。 也唯有这个解释了。 否则,解释不通。 周玄意闭上双眼。 直到见到山神,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看样子,山神就是小残界内最强大的存在。 先生到了,必能将其斩杀。 以绝后患。 若是先生仍然不是山神的对手,周玄意非常乐意拿自己的性命为先生铺路搭桥,换来重创山神的机会。 “镇守,此尊山神比较奇怪。” 刚说完,他连忙补充道:“我并不是说他不厉害,也不是说镇守不厉害……只是,只是感到奇怪。” 周玄意深深呼了口气:“有话你说就是了,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考虑言多必失。” “是。” “刚才那尊山神如果要杀镇守的话,绝对能杀,并且镇守毫无还手之力。” 周玄意痛苦的颔首。 身体伤势,比不上来自于内心不如人的痛苦。 周玄意自从出世以来,胜多败少,还有像是关外老王爷那般大人物为他充当垫脚石。 现在遇上一尊莫名的存在,被其打的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接受不了。 而今心中就在想,是不是先生的战力,也像是山神这般强大,让人连抵抗的念头都产生不了? “我明白的,他一定是在顾虑着什么。” “可是,镇守的身边,并没有让山神如此强大的存在,需要顾虑的。” 陪伴着周玄意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严格说起来,不夸大丝毫,也不贬低,就凭关外司天现今的底蕴,和域外组织求道门打起来,存了死志,是可以打能平手的,然而,一旦有了撤退的心思,关外司天肯定不是求道门的敌手。 照周玄意的眼光看,山神顾虑的必然不是关外司天,山神的力量,或许整个求道门一块到此,都不够山神屠戮的。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那位背景极其神秘的先生。 周玄意近来,也就和先生有了联系,因此产生了因果。 “是先生吗?” 他问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想承认这件事,然而现实非常无奈,那尊山神顾虑的人,大概就是先生了。 “先生的战力犹如无底的深渊,探查不了半点的底。” “先生离开泉城后,曾在津城落脚,我们根据大量的信息用大数据分析,先生比在泉城时愈加的强大了。” “出了山海关,先生去了绣城,也就是在绣城,先生应该见了清莲姑娘……而后大战了一场,收服了柳临安、柳庆年姐弟两位域外之人,然后诛杀了一众势力极强的宵小。” “谷城的位置很特殊,背靠群山,身前则是大片大片肥沃的平原,原本谷城是一片封印之地,解封之后,根据上级的命令,大量的迁移人口,现在谷城已经发展成了特别发达的农贸业。” “先生在谷城的群山中大战鬼都,这样说吧,先生真真是靠着一己之力将鬼都连根拔起,谷城再无鬼都的威胁。” “到了这时,先生的力量就令人看不懂了,仿佛是一片浓浓的迷雾,完全不知先生的深浅。” “我们两人曾私底下认真讨论过先生如今的力量。” “……怀疑先生已然是金丹境修行者了,现在的人间天地第一位金丹境修行者!!!” 周玄意睁开双眼:“我离金丹境唯有一线之隔。” “镇守,一线之隔也难如登天。” “我是末法时代之前就活着的废人,金丹境我有幸踏足过,当初我困在半步金丹困了整整二十年不得存进,明明稍稍挪一挪脚步,便成为金丹境修行者,只是愣是挪一点点的距离,也不行。” “那你最后如何成为了金丹境?” “走的取巧的办法……我不推荐镇守同样使用取巧的办法,镇守资质奇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如果镇守使用取巧的办法,未免太可惜了。” “只能说有利有弊,一旦用了取巧的方法,唉,就像老朽现在的样子,再想突破金丹境,难如上青天,几近不可能。” 周玄意幽幽叹了口气。 他道:“我明白了,谢谢你开导我。” 此人说的,无外乎周玄意只要按部就班的 修行,将来在人间一定是有名有姓的,使用了取巧的方法,周玄意或许会迅速踏入金丹境,此生此世别想着更进一步了。 修行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做错了反悔就行,一步错步步错,越走越错。 “现在还是全力以赴去寻找先生吧,将此地的事情,悉数告知他。” “我们无能为力了。” 周玄意心情苦涩。 原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小残界的事处置好。 他想的未免太简单。 有句话,周玄意没有告诉陪伴自己的两位关外大高手。 小残界内的状况似乎并不止一位古老的山神,兴许还存在着另外没有问世的东西。 但是这句话他不能说。 因为而今的关外司天什么都可以缺少,唯独不能缺少希望。 他们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了近乎天神一般的“先生”身上,如果连先生都对小残界无能为力,是会出无法挽回的大问题的。 山海小残界只是个引子。 之后则是极其大概率的关外大战。 关外域外组织求道门存在了这么久,莫非他们是来做福利的吗?没有丝毫的野心? 京城修行世家不远千里赶来,甚至各家的大高手倾巢而出,是来关外闲庭信步游玩的? 群山的大妖们早就对人族社会虎视眈眈了,以前关外大局上保持着和平,力往一块使,大妖们还不敢太放肆,只敢小心翼翼的化形成人进到都市里,万一关外局势失控,到时候,哪里还会有小心翼翼?它们该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冲进人族都市里肆意玩乐了。 关外司天中的典籍里有记载,神州历史上数个王朝秉承龙运占据中原,若不是中原的龙运源源不绝,神州文明只怕会毁于一旦,尽胡化。 典籍里记载,怀疑关外有一头上古存在下来的古龙还活着,它不自觉散发的龙气,使得关外未曾开化的部落有了和中原王朝争胜的能力。 到时,关外乱成一团糟,毕竟是灵气复苏的大年份,依照周玄意的想法,这古龙肯定不会安分守己的继续沉睡,肯定出来趁机出来。 这些话他不能说,唯有一个人品味其沉重、压抑。 “先生……先生,眼下看来,只剩下您一个人能拯救关外了,大局败坏至此,周玄意已经到了万般无奈的程度,心余力绌……” 周玄意在内心轻轻的说道。 别人仰慕他是关外司天的通天建木,但是外人不会知道,周玄意实际上已然苦苦支撑,几近束手无策。 说到底,仍是自身的修为道行不足。 周玄意虽然不是少年时,寻常也有遐想,要是他的修为道行冠绝神州,一己之力就能把关外的所有隐患摆平,该是一件何等的快意事。 就像是古时的游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惜,照旧得认清现实,他不过是资质“好”一些的普通人,遇上久远年代便存在的大能力者,仍然无可奈何。 “镇守,其实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一人似乎看穿了周玄意现在心中的想法,安慰道。 周玄意紧紧闭着双眼,新伤旧伤一股脑的全部爆发,额头冷汗像是瀑布。 他半句话不说,死死合着的双唇,由红转紫。 两人重重叹了口气。 救护车开往的医院里,保存在一部分疗伤极好的天材地宝。 这些天材地宝需要利用特定的工具进行使用,所以没能拿来小残界。 “镇守,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 陈禅等人还未到达前方的大都市,就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真气。 “此城里面何止是十位半步金丹的大高手啊,再翻个番都不止。” “看来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们,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修行者,这么多年了,依旧度过末法时代存活下来。” 越过了一座小山包。 就看见宏伟的都市。 此城算是关外北端最后的一座大城市了。 尽管封印之地解封,大城市更被北方,地域扩展了数倍,无论如何的扩大,都要以这座大城市为核心,进行探索发现,和补养。 一条滚滚的大河顺着都市的一旁,沉闷的流过。 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 陈禅带着傅红葵的人走到大河旁,低头注视着这条湍急的大河,轻声道:“再过些年,此河就有新的水神了。” “如此大河没有水神,岂不是浪费了渐渐生起的神性?” 傅红葵对水神不感兴趣,现在游玩似的观赏岸边游来游去的小鱼儿。 柳临安说道:“听祖辈说,人亦可以成为神祇,是不是今后诞生了水神,也是人来当?” “没这么简单的,虽说这条大河的水神品迭很高,终不能跟以前的古老的神祇比较,话又说回来,毕竟是灵气复苏的大年份,能不能超越久远之前的古神,就看那时的神灵们,会遇上什么宝贵的机缘了。” “先生,成为了神灵,属于人的人性是不是逐渐磨灭?” “假若你成为神灵前,自身就是修为道行强绝的大能巨擘,以大术法封印住自己的人性,待到成为了神灵再解封,否则,肯定会被同化为极其理性的神性。” “那么遥远的神祇们是如何失败的呢?他们都是理性的存在,按照道理说,不该作出错误的事啊?” 陈禅开始寻找过河的桥:“正常来说,远古的神祇的确尽皆理性,永远选择理应的事,只是啊,天下间的事,并不是全部都是理性的,还需要一些感性。” 柳临安猛然惊醒。 是啊,若事事都理性,岂不会走入死胡同。 人族的普通人本就弱小,要按照理性,天下万物平等一致,妖族打杀、啃噬人族若非不是一件符合天理的事? “另外,遥远的神祇需要信仰,有了信仰他们才能保持金身不朽,佛家就参考了此点,但是啊,既然需要信仰,而人族可以大量产产出信仰,换成你是古神的话,会不会将人族将做家畜圈养起来?丝毫不用做其他的事,只要源源不断的产出信仰就行了。” “……” 柳临安浑身冰凉。 她想一想,就感到无比的恐怖。 陈禅忍俊不禁的笑道:“其实人族现在豢养家畜,养的膘肥体壮后,杀了吃肉,和遥远年代的古神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 “真按照理性 的选择,是不是又要为家畜们伸张正义?” “别忘了,现今圈养的家畜,传授给它们修行之法,就可以称之为妖族了。” 柳庆年未曾插话,指着几公里外:“先生,桥在那边。” “走吧,顺着岸堤过去,顺便熟悉熟悉,这座城市存在了多少半步金丹的大高手。” 之前陈禅和苦禅和尚感受到的有人突破到金丹境初期,并不在此城。 陈禅已是金丹境初期巅峰的修为,距离中期也不过一步之遥,对待刚刚突破进金丹境的修行者,还是比较有感知的,但凡出现在陈禅的周边,将之找出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除了那些原就有十分不得了隐藏气息术法的修行者。 一行人像是赶来旅游的外地人,一边游玩,一边往桥的那边走。 旁边就是一条修建平坦的土路。 万幸今天风势小,再大一些,不论土路多么的平坦,都会扬起风尘。 数辆车你追我赶的驶来。 看见他们。 当头的一辆停下。 摇下车窗。 坐在驾驶位的年轻人,剃了个平头,肌肤白净,戴着大墨镜,穿着花格子衬衫却打着领带,不伦不类,陈禅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年轻人口里的时尚。 “喂,哪里来的?” 年轻人的口音,一说出就不是本地的,而是京城的。 陈禅心底暗道,刚到就有京城修行世家的年轻人,你们是不是将这座城市据为己有了啊?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之所以如此想,还是陈禅看到几辆车的车牌,全都是类似“8888”、“6666”…… 在当地没有点本事,是很难搞到这样的车牌号。 终究不愧是京城修行世家啊,即便来到了关外,自身的耀武扬威的气势,一丁点不能丢弃。 “鲁州,鲁州,泉城来的。”陈禅脸上堆满了笑。 “鲁州,泉城?”年轻人顿时笑开了花,扭头和车里人说,“他来自鲁州泉城!” 车是寻常可见的越野车,车牌不同寻常,坐在车里的年轻人们也都不像是寻常老百姓家里的孩子。 霎时就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探出脑袋:“我也是鲁州人。” “哎呀,你别说话,没你的事。” 和同伴们说了几句话后,年轻人打开车门,招呼大家都下来。 共有四辆车。 转瞬就有十一位富贵年轻人将陈禅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别说,这些人的修为道行还真不赖,没给京城修行世家丢人。 “我问你,有没有看过一只白色的狸花猫跑过去?” 陈禅半抬着下巴,仔细想了下:“白色的狸花猫?没有。” 十一位年轻人,七男四女。 七位青年现在才发现躲在陈禅身后的傅红葵。 一下子,他们俱都被傅红葵的美色给震惊了。 这究竟是何等的美丽啊!!! 寻找到世上所有的花儿,把它们堆在一块,及不上傅红葵美丽的万一。 看见了傅红葵,什么白色狸花猫,转瞬丢到了脑后。 他们刚要有所动作。 傅红葵叹了口气。 走到他们跟前,问道:“你们是不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是是是。” “接下来是不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玩物?”傅红葵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年轻男子。 “嗯,我还要将你献给老祖宗。” “呸,为老不尊。”她骂道。 “是不是叫我最终成为奴隶,让你们随意交换取乐?” “啊,你如何知道?我刚起了这个心思。” “嗯,不必多说了,我都知道了。” 傅红葵扭头看向陈禅。 陈禅看向一边,意思是让傅红葵自己处理。 傅红葵可不会对这般下流无耻的公子哥手下留情,打了个响指,十一位男女齐刷刷的像是下水的鸭子,跳进大河中。 期间,不见他们半点犹豫,仿佛没什么好迟疑的,但凡是傅红葵的命令,全部遵守。 傅红葵瞥了四辆车,挥了挥手,车子一块掉进河中。 此次用了些妖气。 陈禅微微蹙眉,出手将傅红葵的妖气给掩藏了下来,不让城中的老东西们察觉到一丝一毫。 “先生,您不会怪我吧,这群人实在是坏事做尽。” 她做完这些事之后,才柔柔弱弱的问道。 陈禅看着她,啧啧啧出声:“不愧是九尾天狐,就算是京城修行世家见多识广的公子哥,也对你的美貌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要是进了城,有你的样貌,我们这行人想低调都难了,不如稍稍隐藏一下。” 傅红葵对自己先生时不时的阴阳怪气,已经习以为常。 旋即按照他说的,把自己的相貌换了个样子,变得平平无奇,好似丢进人堆中,绝不会让人多看一眼,只是,再怎样的刻意掩饰,还是遮掩不掉属于九尾天狐独特的魅力。 饶是傅红葵已然算中人之姿,无时无刻散发的魅力,还是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陈禅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旋即朝桥的方向走。 平整的土路上不仅仅唯有公子哥游乐的越野车,可刚才发生的一切,路过的行人悉数视而不见,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柳庆年问道:“先生,不就是一只白色的狸花猫嘛,他们为何非得下车来问?” “因为我是来自鲁州泉城,我刻意强调了。” 柳庆年恍然大悟:“先生早有杀意?” 陈禅顿时冷哼一声:“这群人身上沾染了无辜的血气,他们不该死,谁该死?” “不能总是欺负老实人。” “凭借自己的家世,胡作非为,把人命不当回事,没有敬畏之心,再让他们活着,造成的危害,远远大过群山里的大妖以及域外修行者。” 陈禅指了指那座恢弘的大城市。 高楼大厦随处可见。 “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的,不得不防。” “但先生顾不了其他为非作歹的公子、小姐们啊!”柳临安叹气说道。 陈禅脚步稍稍慢了下来,面色不变的说道:“看见了,就去改变,天下总该会因我的举动,变得更好一点。如果视而不见,听之任之,就会愈发的糜烂。” 7017k 第三百五十八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五十八章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傅红葵忽然感觉到先生最近的大道理未免太多了些。 难道,先生同样在对未来感到恐惧? 一遍又一遍用大道理来安抚自己的内心。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敌人那么多,而自己又还远成长到和敌人们抗衡的地步,换成是谁都要饭不下咽、夜不安寝了。 傅红葵得知柳临安和柳庆年来自西山经残界的时候,就在想既然西山经残界一直都和仙界存在着联系,里面有传说中的真仙,要是那群人,不顾一切的降临人间,先生真的是他们的对手吗? 或许先生同境界无敌,然而,终究是修炼到真仙的大人物,哪一位又是弱者呢?! 话又说回来。 先生担心的肯定是诸天万界同时回归人间,真仙大人物一尊又一尊,而先生现今唯有一个人。 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 先生分身乏术,若是他们知道先生还存在,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面对强大的力量压制,人间的无数百姓对先生又会产生怎样的评价呢?毕竟历史上有的是诓骗百姓的人,没了百姓的支持,先生或许会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先生的这些弟子,又有谁不顾比死还要恐怖的处境,一直陪伴在先生的身边呢? 先生的其他弟子,傅红葵不了解,倘若先生真的到了那般危险的境地,她绝对会站在先生的身前,至死方休。 其实关于先生的来历,傅红葵已经不想去探索了。 听闻先生骇人听闻的大动作,已经足够证明先生绝非是现代的人。 谢镜花那般的天骄已然可以称之为成仙有望了,神州那么多人,有几位谢镜花?可谢镜花还不是先生的弟子?为先生亲手调教出来的。 再说自己。 她可是堂堂正正的九尾天狐啊,搁在天骄妖孽数不胜数的远古年代,新诞生的九尾天狐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自己照样是先生的弟子,且是记名弟子,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徒弟。 那么先生的背景到底深厚到了何种地步? 傅红葵看着一马当先走在前方的先生,收住思绪,紧走了几步。 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此时正值最舒服的季节,春风拂面,鸟语花香,自有一番万物生机勃勃、竞相生长的大气象。 而此城的四周尽管多了解封之地,但城中的修行者将百姓保护的极好,并没有受到解封之地的影响。 所以,一片太平景象。 她擦肩而过带着孩子出门游玩的一家三口。 听着车行道不时响起的鸣笛声。 先生的背影似乎越走越远,要走到所有人的顶点,为他们扛起一片天。 定了定神。 背影重新清晰了起来。 傅红葵和陈禅并肩行走。 刚要开口。 顿时脸色现出了惊异之色。 因为先生的气息忽然变得极其不稳定,虽然时时刻刻处在即将暴、乱的险境,但先生控制的极好,分毫不差的锁定在体内。 傅红葵扭头瞥了眼柳临安。 说起她,傅红葵就有种淡淡的嫉妒。 实在是柳临安对先生简直寸步不离,格外像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傅红葵可是堂堂九尾天狐,人性的把握当然精准且细致入微,知晓柳临安的心思。 有件事,尽管她看在眼里,却一直未曾说出口,乃至提出疑问。 柳临安的相貌正在发生着变化。 似乎她而今的脸才是一张画皮,再过段时间,恢复本来面貌。 陈禅缓缓吐出一口气。 体内的气息慢慢趋于平静。 柳临安似乎同样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陈禅停下脚步,站在桥边,双手扶着栏杆,轻声问道:“你们察觉到了?” “嗯。”柳临安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傅红葵转念一想,霎时明白过来。 原来先生短短时间就已经是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 听说先生是在谷城群山和城主大战前,才突破到了金丹境,彼时的大气象堪称旷古烁今,这才过去了几天啊,先生就已经自金丹境初期突破到了中期。 莫非真正的修行像先生这般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 陈禅望着桥下滚滚的河水。 能突破到金丹境中期,实则是有缘由的。 个中关键,他放下了一件心事。 有关齐红袖的,数百年前发生在烟雨南国的红缘,直到如今他都不能彻底的放下。 上次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念念不忘的女子,早已经轮回转世陪伴在了他的身边。 可笑,之前在泉城,自己一直悟不到,来了关外,方才触景生情,过了这一个心关。 心关已过。 修为境界上的事,完全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积累够了,自然而然便突破了。 对于陈禅来说,羽化境之前的境界,算不上关卡。 唯有到了羽化境的时候,因为要与昆仑仙界牵扯上了,才会产生种种就算陈禅都控制不了的意外情况。 或许真到了那时,他的师傅就探查到了他的存在。 陈禅想一下就头皮发麻。 彼时的修为境界,岂能和仙界的顶尖大能巨擘抗衡? 他们想捏死他,无外乎和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远古年代他做了那等事,恐怕顶尖的大能巨擘早就恨的他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别说昆仑仙界顶尖的大能巨擘,饶是藏身于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回归人间的第一件事,估摸着就是找一找陈禅是不是还活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们看这些游鱼,多么快乐。” “先生如何知晓鱼的快乐?倘若鱼不快乐呢?”傅红葵忽然问道。 陈禅哈哈大笑。 此问是在玩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陈禅直接拉到最后的那句话:“我是站在桥上知道游鱼快乐的。” “哈哈……”傅红葵不禁大笑,笑的前俯后仰。 她的相貌寻常,但身上无论如何掩饰都藏不住的妩媚,依旧使得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不光是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青年,还有老人小孩女子。 仿佛傅红葵是人间第一等的妩媚娇艳女子。 即便是瞎子,也感受的到。 “先生的玩笑话,真的是愈来愈高级了。” 她道。 “可是先生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快乐呢?” 陈禅转过身,背对着 汹涌流淌的河水,道:“你的快乐,我看在眼中,你的不快乐,深埋心底。” “先生在诡辩!”傅红葵叫道。 师徒两人的对话,着实是让胡玲给听的目瞪口呆。 完全是在说废话嘛。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个梗出自《庄子·秋水》,胡玲是知道的,她曾进入过人类的大城市,发现那些早已财富自由的中年男人,特别喜欢庄子。 喜欢就喜欢吧,还格外腔调自己心胸豁达,近乎看穿了一切。 一旦有人做出了不符合这些油腻中年男人的举动,立马半点不豁达的进行贬斥,好似他们才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们转才行,谁要是不围着他们转,谁一定是错的,谁便是离经叛道的异类。 胡玲对此嗤之以鼻。 后来在人间走的多了,才惊觉为何他们会如此作为。 归根结底就是炫耀自己的财富自由。 什么喜欢庄子啊,屁嘞,他们这群人恐怕连庄子的原文都看不懂,必须结合翻译才知道庄子写的是什么。 这种人性,胡玲掩鼻而走,生怕沾染上丁点,脏了自己的身体。 恰巧她又是三尾妖狐,有一副极美艳的相貌,这群自称正人君子的岳不群们,瞬间开始如同蜜蜂嗡嗡的围着花瓣,进行财富、地位上的蛊惑。 胡玲不屑一顾,随便的将他们耍的团团转,让数位财富自由的中年男人反目成仇后,拍拍屁股回深山老林找自己的小妖们快乐玩耍去了。 先生和傅红葵的这番对话,让胡玲感觉,陈禅宛如并不是傅红葵的师傅,仅仅是一位无所不谈的至交好友。 哦,是啦,人族对此的形容叫什么来着? 红颜知己。 对,就是红颜知己。 和先生相处的越久,胡玲便情不自禁的想往先生身上靠,不是身体上的靠近,而是心灵上的,使她想一直跟随在先生左右,陪着先生去做为民为国的大事。 胡玲心底暗道,有朝一日先生要成立自己的势力,她一定得把山林中认她为主的小妖们全都着急来,跟着先生,虽说没有肉吃,但自有一番难以言说的豪气和痛快。 陈禅与傅红葵互相取笑一会儿后。 “先生,你突破到金丹境中期,是不是对关外接下来的大战更有把握啦?” 她堂而皇之的询问。 胡玲听的心惊胆颤。 先生居然已是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啦? 岂不是说,先生是灵气复苏后的人间,第一位金丹境初期修行者,以及第一位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之后就是板上钉钉的第一位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是不是还要第一位元婴境的修行者?!! 那么,天下大气运共一石的话,先生独得八斗啊! 果然。 傅红葵问道:“先生,突破到中期,此方天地就没对你有所馈赠吗?” 陈禅理所当然的回道:“当然是有的。” 他舒展了下身体。 “听说过各种各样的神话体质吗?” “神话体质?那是什么?” “比如说是远古圣体、神王体、混沌体、冰火双英体等等,差不多有七八十种吧,有人统计过。” “哦?那我和先生说的这些体质比较起来,孰优孰劣?” 傅红葵兴奋的问道。 九尾天狐是世间极其罕见的存在,但凡出世一只,成长起来后,肯定是妖族的大能巨擘。 “相差无几,甚至你的体质比他们更加的有优势。” “先生快说说,我比他们有哪些优势?我还没有好好了解过九尾狐的体质呢!!” 虽然是九尾狐,傅红葵感到自己除了修行上快一点,渐渐浮现数个天赋神通,还没有其他感受。 在山城,没有人和她大战,正因如此,才不远万里赶来关外,想取经下高手大战的经验,将之化为自己的经验。 “你自己慢慢的体会就是了,我与你说,岂不是揠苗助长?” “这可不算揠苗助长,先生啊,您是使我更加坚定现在的大道。” “哈哈……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陈禅像是个孩子般说道,“自己感悟,比我说的,更有体悟,事半功倍。” “哦,这样子啊,那算了,先生难不成有了您说的那些体质?” 陈禅稍显沉默,随即说道:“倒是有机会取得其中一种极为不赖的体质,借此修行的话,速度或许会更快。” “先生既然这般说了,那就一定是拒绝了。” 陈禅颔首。 柳临安双眼一亮,安静听先生的解释。 陈禅对待他们,就像是看待晚辈,一旦有疑问,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讲解,甚至传授。 三昧真火,便是陈禅好不藏私的传授给了柳临安。 这可是三昧真火啊,等先辈们回了人间,绝对会让先辈瞠目结舌。 “我现今的体质就是平平无奇的人体,当然,我的资质即便是我的师傅,都要夸一句美玉。” “思来想去,我认为人间的主角终究是无数百姓的,纵然那些堪称无敌的体质,有着数都数不清的好处,然而,即便当初这些体质的主人,该落败的仍然落败。” “体质只是让你修行便捷的捷径,最终靠的还是你自己这个人。” “听懂了吗?” 就算是先生对放弃了那些使人垂涎欲滴的神话体质。 傅红葵难得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凭借九尾狐的体质,修行速度过快了些,没有一步一个脚印? 先生修行快,根本则在先生是过来人,早就知晓每个境界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她不知晓。 凭借九尾狐神话体质,极其迅速的甩开一众人等,会不会造成自己的根基不稳,导致有人大器晚成,反过来压她一头? 这种可能性很大。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少大器晚成的人。 “我听懂了先生。” “孺子可教。”陈禅拍了拍她的脑袋。 傅红葵悄悄和陈禅做了个鬼脸。 山城一遇,她真的把陈禅当做了世上唯一的亲友,至于有没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唯有傅红葵自己的内心知道了。 彼时在谷城群山时,那位侥幸靠雷部大神的身躯活下来的老友,就让陈禅趁着天道新生,截取一种神话体质。 刚刚他从金丹境初期突破到中期时,就有如此机会。 大概是第一位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他看见了人间缥缈不可见的地方,那里大道无数,旁门左道更是眼花缭乱,其中近乎上 百种神话体质熠熠生辉,只要陈禅微微的点点头,就能选取里面他认为最无敌的体质。 而后,既然新生的天道可以毫无察觉的将陈禅原本好不容易修成的体魄给斩的干干净净,那么他完全能瞒着天道,轻松再加上愉快的成为那种无敌体质。 但他选择了转身就走。 既然大道无数,何必非得选取另外的大道呢? 陈禅认为他一直走的大道,最适合自己。 一场场大战足够证明他就是无敌的。 从远古年代到上古年代,再到山海年代,陈禅都忘了发生了多少次近乎打残天地的大战,但最终,他的敌人落败的落败,被其斩杀的斩杀,他一个人活到了现代,意外经历了灵气复苏。 若是还不能证明他是无敌,那么,如何评价的他的对手呢? 要知道,光是远古年代战胜的大能巨擘,几乎每一个都是各自时代绝对无二的妖孽般的天骄。 “先生,那么以前拥有神话体质的人呢?” 柳临安轻声问道。 陈禅指了指天上:“大概率都在那里。” “小概率呢?” “小概率活在诸天万界,我知道一位洞天的主人便是神王体。” “先生与他交手过吗?” “交手过,尽管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神王体,但瞒不过我的,我们各自倾尽全力的交手,自己所有的秘密就很难隐藏。” “先生赢了吗?” “哈哈……当然是赢了,不然我就不能站在桥边和你们说话了。” “先生不杀他?” “想杀,留他有用,就没杀。” “先生思谋远虑、有为天地立心的大德。” 陈禅笑道:“别拍马屁。” 柳临安顿时开心的笑道:“我柳临安无论是在家里还是来到人间,先生是第一位让我拍马屁的人。” “哦?看来我非常了不起了。” “那是自然,先生可以没有人间,但人间不能没有先生。” 柳庆年吃惊看着自己的亲姐姐,何时自己的这位性格高傲的姐姐,拍起马屁来,如此的熟门熟路?宛如与以前不是一个人一样。 是啦,莫非…… 柳庆年心底大惊,暗道,姐姐啊姐姐,我劝你多忍一忍,先生这样的人,是你配不上。 接触这么多日,柳庆年再傻,都知道先生的身份说出来,绝对得让人间抖三抖、颤三颤。 何况柳庆年不傻,反而十分的聪明。 陈禅挥挥手:“不说了,走吧,进城,瞧瞧京城修行世家在城里搞了什么幺蛾子。” 他们甫一进城,迎面看见三个老头子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 “有信号了吗?” “没有,好像这群年轻人突然消失了一样。” “怎么可能!上面的老祖宗发话了,里面有一位他很喜欢的后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我们竭尽全力去搜寻,兴许,他们像前几天那般,开车跑进了解封之地游玩了,那里并没有信号。” “不会,这次信号消失的位置,就在那里。” 一位老头子指着傅红葵让一行年轻人跳江的地方,说道。 三人的背后则是接近二十个修行者,他们人多势众的走来,颇有一副山大王的气势。 这三个老头子修为道行不俗,俱都是琉璃境初期。 陈禅带着几人避在一旁,让他们先行。 傅红葵躲在陈禅的背后,轻声说道:“先生,他们应该是京城修行世家的人吧?” “嗯。” “看来这三个老头子地位不怎样,话又说回来,可以让三位琉璃境初期的真修高手前来当找人的工具,京城修行世家的底蕴确实挺可怕的。” 京城本就是神州的中心。 能在那里站稳脚跟的修行世家,每个不光财大气粗,想要多少灵石就有多少灵石、想要多少天材地宝就有多少天材地宝,还得有着实打实的力量。 不然,徒有万贯家财,而没有与之对应的力量,那便是给人做嫁衣,把万贯家财拱手相让。 傻子才会那么干呢。 所以神州的修行世家,有想去京城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武力。 让其他京城修行世家不敢轻易的对他们打主意,才算是站稳了脚跟,彻底融入进去,成为京城修行世家里的一员。 灵气复苏后,有许多各地的大修行世家前往京城,想要占据一席之地,可惜成功的极少,失败的太多。 失败了,不单单是灰溜溜逃出京城,自家的底蕴都得让人恶狠狠的扒拉下几层,元气大伤。 找那群公子哥的一行人急匆匆的越过大桥。 陈禅笑道:“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走吧,有他们好找的。” 傅红葵问道:“难道我让他们跳河后,先生做了手脚?” “当然,不然凭白让他们发现尸首?京城修行世家里不乏有几位老怪物,若是会点不错的追踪溯源的手段,发现我们的踪迹,我可要得跟他们动手了。” 陈禅看了眼手机,有上百个未接电话,继续说道:“眼下,又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随便打了一个未接电话。 “喂?谁啊。” “哦?!!我打通先生的电话了!快和镇守汇报,我打通先生的电话啦!!!” 电话的另一头,瞬间大呼小叫。 陈禅蹙眉说道:“是我跟你打的,不是你打通我的电话。” “对对对,先生,我是关外司天的人员,现今有大事要向先生汇报。” “嗯,说吧。” “是这样的先生……” 旋即,这位关外司天人员,将发生在小残界内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山神的力量。 “你是关外司天的核心人员?” “啊?算不上核心人员,是周镇守带往小残界的司天人员,亲眼看见了那位恐怖山神,周镇守身受重伤,已经前往关外司天的医院了,他让我们打通先生的电话,告知发生在小残界内的事,以及小残界的位置。”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我好像说完了。” “说完了?”陈禅暗道,这位司天人员是不是被那头古老山神给吓傻啦? “小残界的位置呢?你还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激动,以为说了。” 挂断电话。 陈禅看向城市东北方向。 原来,小残界是在那里啊。 7017k 第三百五十九章 伐月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五十九章伐月树城市游人如织。 找人打听问了一下,原来是有远道而来的客人,非常大方的送给整座城市的人,每人一张价值一千元的购物优惠券。 “这张优惠券只有本地才有吗?” 陈禅拿着手机问道。 也不知道咋回事,这次行走人间,他对这种小便宜特别的青睐。 “对对对。” 酒店的服务员似乎十分忙碌,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敷衍。 陈禅重新的问道:“意思是,优惠券只有本地人有,外人来就没有啦?” “啊?不是,只要在这座城市消费的人,每个人都有的,一看先生您就没不太懂,将您的手机给我,我给您调出来。” 陈禅格外老实的将手机给他。 服务员一番操作之下,从付款那儿搜索到了这张一千元的优惠券。 “您付钱的时候,使用优惠券就行。” “好,多谢你啊。” “小事情。” 服务员继续低下头摆弄手机。 陈禅瞄了一眼,他正在和一位头像是猫猫头的人聊天。 陈禅发现现代的人格外的喜欢猫。 以前吧,猫没有普及的时候,都是达官贵人才养的起,等到猫繁殖的到处都是,根本不缺的时候,才走进入了寻常的百姓家。 彼时,养只猫,不需要花钱,和街坊借一借就有了。 哪像现在,养一只猫,不光贵,还跟伺候祖宗一般。 陈禅让傅红葵去点菜。 她十分认真的数了数人。 柳临安笑道:“别数了,我们相处的这么久,都不知道身边有多少人吗?” “哎?!柳姐姐别说笑,我只是重新确定一下,否则到时候点的菜少了不够吃。” 旋即傅红葵走到柜台边,看着挂在墙上琳琅满目的菜单,“这个,这个,对,就是这个,还有那个,不是,左边那个,嗯嗯嗯,再来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好,就这些吧。” 陈禅负责在后边使用优惠券结账。 服务员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包间。 柳庆年低声问道:“先生,散发优惠券的人,不会是那些京城修行世家的人吧?” 陈禅点点头:“大概是吧,自古以来,想要笼络人心,直接撒钱向来是最快速的途径。” 包间的环境还不错。 较为文雅。 其实他们这一行人早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吃饭了,吃这顿饭不过是为了感受下饱腹。 “先生,我们何时启程前往小残界?” 傅红葵趴在干净的桌面,拄着下巴问道。 自从关外司天人员找到了陈禅,电话那是一个接一个。 刚刚走到酒店门外,才打完,干脆进到酒店里,吃顿饭算了。 别说,饭菜十分实惠,傅红葵点了这么多,并不贵,价格亲民。 陈禅对于什么时候前往小残界,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关外司天告诉他的小残界的位置,不同于所有人告知他的地点,看来周玄意隐藏的的确高妙,居然无一人得知,若非关外司天主动找到陈禅,恐怕还得好一顿好找。 “不急,先探探来到关外的京城修行世家的虚实。” “莫非先生对他们有警惕?” 陈禅缓缓说道:“岂止是警惕,既然能在神州的中心站稳脚跟,说明京城修行世家都有两把刷子,一旦放松警惕,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先生,你而今都是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了,为何还在乎区区京城修行世家?他们若是敢触犯您的霉头,当场让他们尝尝铁拳的滋味。” 柳庆年说道。 陈禅摇头说道:“不要小看人间的底蕴,我怀疑那些京城修行世家大有来头,兴许我还认识几个势力。” 人间向来藏龙卧虎,即便陈禅堪称当下人间第一等的战力,他也不敢自称所向披靡。 天知道会从哪个小角落中杀出猛人,带着大杀器跟他打的难解难分? 陈禅可不相信唯有泉城才会问世那么多的瑰宝。 神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其他地方肯定随着灵气愈来愈快的复苏,那些蒙尘不知道多少年的瑰宝,纷纷出世,寻找有机缘的人。 “先生都认识的势力,岂不是说与世长存?”柳庆年低声说道。 陈禅看了他一眼,不禁大笑道:“你在这儿等着试探我呢?” 无外乎柳庆年怀疑陈禅长生不死的远古大能巨擘。 不然的话,先生何以对人间的许多事,如数家珍,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陈禅旋即叹了口气:“如今的人间还没有什么与世长存的大势力,我怀疑的是他们有的世家从春秋时代延续下来的。” 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说法,鲁地的孔家就是从春秋时代延续下来的大家族,家世无比的显赫,翻阅族谱,不知有多少名声遗留史册的大人物。 “春秋时代?” 傅红葵说道:“那可得有几千年了,几千年的时间居然没有磨灭他们的传承?” “难说,春秋那个时代翻一翻史书就令人感到荡气回肠,自是有不能揣度之辈,为了家族的延续做出了许多努力。” 陈禅这还是将话说小了。 要知道在那远古年代,人间不知有多少年传承万年的庞然大物。 几千年的传承,和那时候比,小巫见大巫。 服务员很快就将他们点的饭菜一一上齐了。 大家随意用饭。 陈禅夹了块红烧肉放在眼前看了眼:“肉不新鲜。” 傅红葵顿时嫌弃道:“对付对付得了,先生您还真当在自己家,自己购买新鲜的猪肉做一顿红烧肉吗?” 陈禅道:“我的意思是,这肉似乎有点小问题。” 先生说的小问题,那就是寻常的小问题了。 其他人霎时放下筷子。 急不可耐的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柳庆年,顿时呆若木鸡。 “昨夜的肉,厨师的手艺不错,为了做出这顿饭,估摸着动用了真气。” 柳庆年长呼一口气,只要不是肉里面有毒,那就一切的小问题都不是问题。 “为了给酒店吸引客源,这厨师的做法略微有些下作了。” 听先生还没有说法,柳庆年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因为,他是半点都没有从红烧肉里吃出什么问题来了。 先生说的做菜的厨师是修行者,他更是半点都没有感受出来。 陈禅将红烧肉塞进嘴里。 “你们吃,小问题,没事。” “我去见见这位厨 师。” 陈禅放下筷子,起身,走出了包厢。 为了不麻烦,直接使用了障眼法,瞒过了来来往往上菜的服务员。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后厨。 十几位厨师都忙着自己的事,愣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陈禅的到来。 哦,也不尽是。 还是有一位中年的汉子感受到了陈禅一个人走进了后厨。 他微微抬头,余光瞥着陈禅。 万万没想到,恰在此时,陈禅朝他微微一笑,旋即眨眼间来到了他的身边。 “原来上次突破到金丹境的修行者是你啊。” “唉,你误会了。” 厨师放下手里的活计,他真的很想静悄悄的做菜,没想到突兀的出现一位年轻人,当面指出他就是突破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中年男人寻思道,早知道自己就离的远远的再突破了。 话又说回来,那种感觉到了,拖是拖不了的,拖下去一旦错过了这桩机缘,岂不会后悔终身? 陈禅忽地讶异了一声:“你是当代人?” “昂,对啊,难不成我是那群老怪物吗?”厨师不傻,既然这位年轻人一口就断定就是他突破到了金丹境,那么年轻人的身份不言而喻,肯定是相传来到关外的先生。 那位凭借一己之力救下整座泉城的先生。 “先生,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到我的办公室说说话吧。” “你还有办公室?酒店的待遇竟然这么好,连一个厨师都有办公室。” 中年男人汗颜一笑:“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厨师,也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 “原来如此。” 说着,厨师带着陈禅离开了后厨,其余人半点异状都未曾感觉到。 “先生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呢?” “你做的红烧肉有点小问题。” “请先生指教。” “想来是你为了客源,在其中掺杂了自己的真气。” “先生!里面的真气可对人体毫无害处,反倒是有不少好处。” “我明白,舒筋活血、安眠好梦,吃过你亲自做的饭菜的客人,恐怕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年轻了一两岁。” “唉,先生洞察入微,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先生为什么说这是问题呢?应当是好事。” “当然是小问题,你忽略了寻常百姓的身体各种各样,万一是一位老人吃过了你的饭菜,会产生何等的危害呢?” 老年人的身体本就孱弱,加上真气侵入,即便真气是做好事的,也是对自身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冲击。 中年男人沉默下来。 一直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才说道。 “先生指教的是,此事是我没想到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装修的十分豪华,乃至养了一只猫。 橘猫见到自己的主人回来了。 兴奋的三步并作两步跳进他的怀中。 看着橘猫这让陈禅想起了,当时在泉城他送给王葳蕤的那只橘猫。 过去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王葳蕤在泉城司天的生活,适应吗? 紧接着陈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是谁啊。 貌似清纯,实则腹黑的王葳蕤啊,她可是从鲁州王家那等勾心斗角的修行世家,闯出来的人。 鬼精鬼精的,从来都是她骗别人,别人骗不了她。 与其担心王葳蕤,不如想想齐红袖和赵木槿在泉城司天的日子过的好不好。 这两人都是老实人,齐红袖与陈禅有莫大的因果。 “先生请坐。” “先生喝什么茶?” “随便。” “哈哈……先生还是随意说一种吧。” “龙井。” “好。” 泡好了茶,中年男人坐在陈禅的旁边,沉吟些许,慢慢开口:“先生在关外的事迹,我偶有所闻。” 他彻头彻尾的是一位当代人。 要知道当代的修行者,突破到金丹境初期,该是一件何等使人震惊的事。 大道可刚允许金丹境境界不久啊。 此人就立即突破进去了。 陈禅对他的根骨稍稍查看了几眼,极其的惊艳,搁在远古的圣地当中,完全有资格成为圣子。 比他那位记名弟子谢镜花的资质,更加的令人赞不绝口。 陈禅开门见山:“对于接下来泉城的大战,你有兴趣吗?” 中年男人双手握在一起,摇头道:“先生,我不过是一个野修,没兴趣参与进大战中。” “你明白关外大局乱了后的后果。” 陈禅轻轻说道。 中年男人颔首:“我知晓的,但是关外的大战总归是一场大劫,我的积累尚未充足不想现在就参与进去。” “先生肯定知道关外的域外组织求道门。” “我认为,他们才是我的大敌,而现在的求道门不过是一群杂毛杂鱼,都是那些洞天福地的后辈子弟,我要趁着现在没有大能巨擘出现在人间,抓紧修炼,将来可以从大能巨擘交战的战场里,保下身处战场中的百姓。” 陈禅讶异的注视着他。 他的想法当然是好的。 不过修行一事,不仅仅修炼的是自身的修为境界,还有一颗心境。 现在就不敢参与进大战,等到他自认为修为道行足够了,会不会还要瞻前顾后,觉得再等等更加的好? 这种修行者,陈禅见过,见过无数。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想的全都是自己。 陈禅止住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 和这种人谈论共同大战保护关外的想法,无异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先生是不是认为我太自私了?” 陈禅喝着极好的龙井:“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不该强求你的。” “倒是你堂堂董事长,愿意放下身段,进到厨房里为客人做菜,十分难得。” “不瞒先生,我打小就对烧火做饭特别的喜欢。小时候家里穷,每天都饿肚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母亲从田地回来,默默的走进厨房,不只意味着我会填一填肚子,还有母亲终于有时间了,可以跟我说说话。” 陈禅叹道:“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此话说的是对的。” “先生,人间冷暖,唯有自知。” 中年男人一字一字的说道。 他的意思则为,让先生不要再强求他参与进关外大战了。 陈禅放下茶杯:“到此还想问你一件事。” “请先生指教。” “来此城的京城修行世家到底有多少?” “十家。” 他格外肯定的说道。 “你调查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京城修行世家这种庞然大物来到了我的小鱼塘,如同蛟龙入江,自然得看看究竟对我有没有危害。” “既然你现在平静的与我说这些话,京城修行世家的那群老东西们,没有难为你。” “先生错了,两个老东西联袂而来找过我。” “他们居然知晓你的情况。” 中年男人苦笑道:“京城修行世家近乎手眼通天,这座城市的所有修行者,他们都有一份文档,我的名字排在首位。” “有点意思。” “只怕先生的一举一动,也被他们获悉了。” “无妨,我来这里就是搂草打兔子,不管打没打到,先打出去再说。” “先生是想试探试探京城修行世家的虚实?” “嗯,正是如此。” “那……先生来见我是为了……” 陈禅笑道:“突然发现你了,当然得过来看看究竟什么人突破到了金丹境初期。” “先生是自我的真气察觉到的吗?” “金丹境,和其他境界,总归是不一样。” 中年男人问道:“先生到了何等境地?” 陈禅未曾隐瞒,直接说道:“金丹境中期。” “……” 中年男人难掩惊骇的神情。 他起先还以为,当今天地,最高的境界,无外乎是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并且这类修行者极其、极其的罕见,数来数去,应该就那么几人,且他们都是度过末法时代的老怪物,不像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当代人。 万万想不到,先生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充斥心间的自信,瞬间散去了一半。 “先生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天骄。” “谬赞了。” “好了,我走了,你继续当你的厨师吧。” “先生没其他事了?”中年男人问道。 陈禅刚走到门口,扭头问道:“你的名字?” “姓吴,叫吴刚。” 砍伐月树的吴刚吗? 有几分像。 陈禅点点头,没再言语,打开门。 吴刚接住又扑过来的橘猫。 心底纳闷道。 先生来见我,真的只是这点小事吗? 他有点不敢置信。 再如何说,他可是扬名四海的先生啊,多少百姓已经在家中悄悄供奉先生,只求他危难时刻显灵。 回到包厢。 坐下。 陈禅拿起筷子就吃。 傅红葵起身将没关紧的门关紧:“先生,找出小问题了吗?” “你们找到了吗?” 陈禅反问。 “哈哈……没想到这修行者厨师居然是个好人,他的真气确实对我们的身体有点好处,另一方面可以说,此人的修为境界着实可怕,我们都到了这个境界,他的真气居然依旧对我们起作用,人间果然底蕴深厚,难以想象。” 柳庆年感慨道。 陈禅尝着吴刚做的饭菜,别说,这小子的手艺有一手。 “他就是我们去苦禅和尚的小庙时,那位突破到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啊?” “先生没有说笑?” “堂堂金丹境初期修行者,愿意跑进后厨,给咱们烧火做饭?” 陈禅摊手道:“事实如此,无可争辩。” “先生没和他动手,看来此人是个好说话的。” 陈禅沉思,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 吴刚确确实实是当代人,他身上的气息和现今的天地无比契合,纵然三魂七魄也是新的,不像是轮回转世的大能巨擘。 可再怎么说,陈禅而今都只是一位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想要看穿这种牵扯到轮回的事,少说也得是元婴境。 不过,关于他自身的事便不必了,就像陈禅触景生情,惊觉陪伴自己身边的齐红袖就是数百年前一起生活几十年的温婉女子。 “先生!!!你又在发呆。”傅红葵叫道。 陈禅回过神,道:“别叫,快填饱肚子,我们去试探试探京城修行世家的虚实。” “啊?先生知道京城修行世家在这座城市的哪里?” “他们都明晃晃的将气息亮出来了,我再不知道,难不成是瞎子、聋子?” 一说此事,刚刚还慢悠悠吃饭的几人,瞬间抓紧时间。 等他们吃完。 出了包厢。 陈禅朝走廊另一头的吴刚挥挥手。 吴刚笑着致意。 其他几人看向吴刚的神色多是好奇,唯有傅红葵蹙着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等出了酒店。 傅红葵赶忙说道:“先生,为什么我觉得他有大问题啊!” “大问题?”陈禅疑惑的自语。 傅红葵身为九尾天狐,己身的直觉了不得,面对一些事情,甚至比陈禅看的还要清楚。 “说说看,你察觉到了什么大问题?” 傅红葵找不准该用什么措辞形容。 “干脆了当的说就是了,将你心中的感受说出来。” “好,先生,我就觉得他明明是生活在当下的修行者,却空有皮囊灵魂,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 陈禅若有所思。 柳临安忽然道:“祖辈们曾说,有一些大能巨擘转世轮回重修,往往出现各种各样的差错,例如有的大能巨擘一点灵性流散至他最为难忘的地方徘徊,有的大能巨擘记忆丢失,有的大能巨擘好不容易成功了,发现性别错了,等等。” 陈禅颔首道:“确实有这种事。” “莫非他是大能巨擘转世轮回的?” “不像。”陈禅摇头。 真要是大能巨擘轮回转世,吴刚应该记起以前的记忆,陈禅和吴刚交谈,见他就是真实的当代人。 还有一种可能。 神话时代的神祇转世轮回。 但那又怎么可能。 神祇战死,自身神性回归天地,意味着彻底的消亡。 怎么可以反而借助轮回转世,重活一世? 陈禅乍然记起不知多少岁月前,师傅让他留意神话时代的神祇,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再没有其他的只言片语。 难道,神话时代的神祇,存在其他不为人知的隐秘? 陈禅扭头看向酒店。 吴刚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7017k 第三百六十章 好大的口气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章好大的口气京城修行世家到达此城的数量,远比吴刚所说的更要多。 毕竟吴刚所接触的层次,以他的性格,不愿往深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 “我们京城的修行世家,叫的上名字的,共有一十六家,此行前来关外来了十五家。” “我们的家主私底下结成联盟,既然泉城毫无所得,甚至布置的局面顷刻毁于一旦,那么就从这次关外全部取回来,出发前,家里的长辈对我们说,此行一定不能吃亏,若是毫无建树的回来,便是奇耻大辱。” “现今每位京城修行世家家主的修为道行,俱都在半步金丹的境界,我知晓的内幕,家主们的半步金丹,绝非那种寻常、简单的,而是拥有近乎金丹境初期战力的那种。” “如何达到的我不清楚,但是前段时间,泉城大战结束后,家主们似乎吃了大补丸一般,齐齐向前迈了一步,听人说……传言啊,不是真的,只是传言……” “家主们使用了家族的底蕴,方才快速的突破境界,用来应付未来捉摸不定的大局。” “好像是自古流传的什么瑰宝,能够让人毫无瑕疵的成就一番境界,不损伤半点根基。” “同样也有人传,是复苏的老祖宗们,为了增强家主们的力量,好让我们的大世家继续长存在天地间,动用了禁忌,为家主增强实力。” “嗯,但凡是京城的修行世家,不是几乎,家家都有渐渐复苏清醒的老祖宗,有几家的老祖宗以前达到的境界太高,度过末法时代损耗的又太大,现今脑袋还不清醒,忘记了许多事。” “具体有多少老祖宗来到关外我不清楚,但我们几个晚辈私底下讨论,应当有足足七位老祖宗,复苏后的修为道行不了解,只是老祖宗对先生……对先生您颇为不屑。” 陈禅带着众人,随便逮住了一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舌头”,还不等傅红葵使用魅惑的术法,让此人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他就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自己全供出来了。 他是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终究是京城修行世家的子弟,即便修为资质并不太好,靠灵石和天材地宝硬生生堆到了无垢境初期。 作为神州的一位半步真修,丁点没有半步真修的样子,胆小如鼠、怕死的差点吓尿裤子。 陈禅温和的说道:“你继续说就是了,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既然你说实话,我也说实话,陈某尚未将你们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宗放在眼里。不就是活了点年月的修行者嘛,我见识的多了。” “是是是,先生乃当今神州天下旷古绝今的豪雄,即便是我们的老祖宗,在先生的手底下照旧走不过一个回合。” “行了,快说。” “是是是,老祖宗说,先生徒有其表,貌似强大的不可一世,凭借一己之力勘定了泉城,实则是纸老虎,只要京城修行世家组成强大不可破的联盟,先生纵然为真仙转世又怎样?照样得为我们让路。” “另外,老祖宗还说,他要是与先生单打独斗,半斤八两。” 陈禅点点头。 就凭此人刚才所说的言语,十五家京城修行世家联合起来,陈禅确实拿他们没办法。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哦,是了,根据我听说,好像老祖宗们是要去那处山海小残界寻找什么东西,仿佛找到了这个东西,就能帮助他们迅速走出现今的困境,彻底弥补末法时代为了活下去损耗的精气。” 末法时代,修为愈为高强的修行者,越为顶不住,想要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反倒像是关外群山的那些大妖,靠着自己的一点家底就能过下去。 当然,末法时代持续的时间太短,倘若再来个一百年,天下肯定进入无法时代,完全没有修行者。 陈禅若有所思。 听来,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宗们,皆为一个个硬茬子,不好拿捏。 十五家,只来了七位他们的老祖宗,就能让这十五家的修行世家子弟,趾高气昂,不将关外的修行者放在眼里。 再加上根据此人说的,每一家的家主都来了。 十五位半步金丹境界的修行者,的确不好对付。 至于他说的,十五位家主的战力,接近或到达金丹境初期,陈禅愿意相信,抛开获得天地馈赠将自己的战力提升一个层次,古往今来有太多的办法,可让战力提升了。 只是这些办法或多或少存在后患。 老话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修行也是这样的。 天地所赐,受益无穷,而靠捷径得到的东西,再如何都有副作用。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陈禅这句话其实问的是废话,此人看样子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算高。 让陈禅没想到的是,他直接说道:“好像是什么果实,这种果实早已在人间灭绝了,就算是神州各地的拍卖行里也不可见,不知道老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山海小残界这种果实长满了一棵树,要吃多少有多少。” “天心果。” “对对对,应该就是先生说的天心果,偶然的机会我听老祖说,什么心果他吃了后,不仅一举弥补末法时代沉睡造成的损耗,且会受益无穷,对将来的修行大有裨益。” 柳临安和柳庆年这对姐弟,即便从小到大生长在西山经残界,也从未听说过什么天心果。 见陈禅的眉头皱了起来。 众人心知这天心果比他们想的还要神秘。 傅红葵低声问道:“先生,天心果有什么功效吗?” “补充寿元,使之达到自己全盛时期。” “……” 补充寿元,补充的程度还是让一个人的寿命恢复到最为健壮的状态,这天心果岂不是修行者人人争夺? 为何他们一直没有听说山海小残界里有这种瑰宝存在? 尽管他们皆处在一生中最为健壮的年纪,谁不想保留下一颗天心果,以备不时之需? “先生,该说的我都说,我能不能走了?” “十五家修行世家现今驻扎在哪?” 青年愣了愣,思前想后依然说道:“有八家已经进驻到群山里去了,剩下的七家还在等家主的命令,一旦得到命令,立即跟随前面先行一步八家的脚步,马上开拔进山。” “你们现在知道小残界的位置吗?” “大概的位置确定了,就在那里。” 此人伸手指了个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 居然和关外司天告诉陈禅的地点,大差不差。 莫非是关外司天内部存在内鬼,泄露给了京城修行世家? 陈禅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说道:“不太可能是内鬼,兴许是他们卜算到的。” 山海小残界即将融入人间,如此大的事情,关外的天地必然有所反应,精通卜算的修行者,还是能够卜算到的。 真要是关外司天有了内鬼,只怕京城修行世家的这些老祖宗们,迫不及待的带人打进去了。 哪还有周玄意和山神交战身负重伤的事。 等等。 万一关外司天真的有内鬼,而京城修行世家不过为顺水推舟,暂且先让周玄意带人为他们探探虚实,虚实探查的差不多了,他们再适时出现,使得周玄意的努力,悉数都成了他们的嫁衣裳。 有这个可能…… “先生,我真的将自己知道的,一点不剩的悉数告诉你了,能不能放我走啊!” 陈禅又问:“你们和关外的域外组织有联系吗?” “有,不就是求道门嘛,前几天,求道门的掌门还带着座下四大天王拜访我们的家主,彼时我就在旁边,亲耳听着求道门掌门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大概的意思是,大家身体内流淌的血液是一样的,求道门愿意和京城修行世家各取所需,到时候两方人马,一致对外,不要打起来。” 他快速说了一遍。 一直到了现在。 傅红葵才回过味来。 她看了眼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依旧在认真听着,半点异状都没有察觉到。 傅红葵心底暗道,我的好姐姐啊,先生都将话问到了如此直白的地步,此人有问必答,他的身份肯定有大问题啊! 先生询问的可都是隐秘,非一家里的核心不可知。 还什么“听说”? 简直就跟“我有一个朋友”这样的掩耳盗铃。 陈禅吸了口气,退后半步。 “请问,阁下是何人?” “啊?” “我就是京城修行世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 陈禅不禁失笑:“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了,我刚来到此地,你就一股脑的往我手上撞,看似是我抓住了一个‘舌头’,不如说‘舌头’主动开口说话,并且说话前,还做足了功课,知道我想问什么。” “哈哈……不愧是先生,一身修为道行不仅到达了金丹境中期,堪称现今天地间一等一的炼气士,且足智多谋,比之智多星都不遑多让。” 此人说了这句话,便是摆明了不想坦白自己的身份了。 “你身上应当是有隐蔽气息的法宝吧。” “嗯,有一件手镯,还算不错,我一直戴在身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有些人死了,还活着,而有些人活着,不如让他们赶紧去死,他们死了,天下才有一份安宁,再让他们继续活着,迟早会搅的天下不得平静。” “天心果的存在是谁告诉他们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神州的域外组织领头人了,先生千万别瞧着好像神州东南西北四地各有一个域外组织,其实他们是一个组织分成了四份,在他们头上还是有一位了不得存在统领的。” 陈禅颔首:“我明白了。” “好了,这下子,我是真的将所能知道的事,全部告诉先生了,至于先生接下来如何去做,就不是我的事啦,碍于我的身份,兴许用不了多久,我和先生会在战场上见面,希望先生手下留情,留我一条狗命,苟延残喘。” 说罢。 他又苦笑。 “若非这些人做的事实在太过分,简直为了自己,什么断子绝孙的事都毫不犹豫的去做。” “先生是不是没有去崂山的残界击杀那位?” 陈禅严肃的点头:“事出紧急,泉城的事甫一结束,我立即动身前往关外了。” “唉,现在已经分不清先生是做的对还是错了,若是先生先行去击杀此人,再来关外也不迟,但先生真击杀了他,恐怕谷城群山的鬼都,已然鬼潮出城,把谷城吞噬干净了。” “这个人牵扯的挺多?” “何止是多啊,不敢欺瞒先生,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得到了神州整个域外组织的领头人救助,否则,只凭他自己,再多的灵石和天材地宝都活不下来,何以现在生龙活虎?” 他的意思,陈禅如果不先来关外,先行去击杀了此人,大概能从他身上找到有关整个域外组织领头人的蛛丝马迹。 之所以域外组织在神州无法无天,和这个领头人的存在有着莫大关系。 “神州司天被域外组织渗透成什么样了?” 陈禅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 “先生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单纯的想知道。” “唉,我只能说,情况非常的不容乐观。” “泉城呢?” “泉城是他们渗透最严重的一个地区,过段时日,恐怕泉城有变,鱼嘉一个人独木难撑,除非鱼嘉的修为道行突破到了金丹境初期。” “多谢。” “小事,先生没有别的事,我真的走了。” “稍等。” “哦?先生请讲。” “以你的看法,我是继续留在这座城里,还是去小残界?” 他深深注视着陈禅,咧开嘴笑道:“先生心里早有答案,何必再问我?” “好吧,既然先生不耻下问,我就说出我的建议,我的意见是先生暂且留在这座城内,因为他们这些人已经开始提防先生突然出现了,若是先生真的去了,怕是会让局势骤然风起云涌。” “现在关外的形势,尚且把握在关外司天的手中,大局一乱,关外司天没了本来的作用,别说是京城修行世家了,单单是群山中数不清的妖物,就让关外百姓吃足苦头。” “好。” 陈禅颔首,答应下来。 “先生,以静待变,虽然不是最好的选项,但是最稳妥的选择。” 说完,他再没有停留,和傅红葵笑了笑,生生在几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的神色,刚才就变了又变。 “先……先生,他不是我们抓的舌头,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陈禅看了看起了阴云灰蒙蒙的天空。 率先往大街上走去。 “不算,我们如果没有抓舌头的心思,他是不会主动出现的。” “先生,此人是谁?” “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 他们顿时沉默下来。 不是这座城市只有吴刚一位金丹境初期修行者吗? 为何蓦然多了一位。 柳临安脸色极其的不好看,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难道京城修行世家的七位老祖,皆是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陈禅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为什么他们突破到金丹境,没有丁点的异象啊。” 陈禅叹了口气:“空有一身金丹境初期的境界罢了,应该是硬生生从末法时代保留下来的道行,天地灵气复苏,大道新生,为了不让自己的修为道行被斩去,用了禁忌术法封印自身,慢慢等到天地允许金丹境修行者出现了,他们再缓缓解封己身。” “这种办法,有利有弊,好处是比当今修行者多走了一步,坏处是空有境界,战力恐怕还不如真修来的强大,并且,禁忌术法岂能想用就用的?” “为了使用禁忌术法,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没有大机缘,就算好不容易重新拥有了战力,和同境界的修行者比起来,亦是弱了不止一筹半筹。” 傅红葵生气道:“也有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上?” “是的。”陈禅点头。 “先生为什么不杀了他!!!” 陈禅问她:“别人负荆请罪,尽管他犯了大的过错,你杀他吗?” “我……先生,罪与罪之间是不能画等号的,如此简单的道理,我都能懂,先生不懂吗?草菅人命,本该就是死罪,假设那些杀人犯,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一定会伏法,负荆请罪,饶了他吗?” 傅红葵话音刚落下。 状若青年的人,去而复返。 严肃的看着傅红葵。 “你说得对。” “我确实该死。” “但不是现在,到时候,我会偿命的。” “先生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先生看出了我的死志。” 傅红葵扭头看向陈禅。 陈禅蹙着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好自为之。” “多谢先生。”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走后,陈禅才道:“他没几天好活的了。” “啊?” “你们察觉不到,适才与我讲这些事的时候,他便将自己的修为根基斩去了,使之散归整座城市,和七十二口泉池问世有异曲同工的效果,生活在此地的百姓,随着时间过去,会减少得病,没有瘟疫,且新生的孩子根骨强壮,不会夭折,且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此能持续五十年。” “那……那,那斩去了修为根基,他怎么还活着……” “两伤术法,他又用了两伤术法。” 陈禅没再说话。 傅红葵垂下头。 “他为什么忽然良心发现?” “大概是幡然醒悟,或许来了一趟关外想明白了,也许有人能言善辩,让他回头是岸……” 阴云密布。 这座城市下起了雨。 雨势来的急,伴随着狂风。 行走在大街上的行人纷纷寻找躲避的屋檐。 开在车行道上的车辆,不断按起喇叭。 几人来到了一座高楼大厦的天台。 他们皆以真气阻挡风雨。 陈禅站在边沿,目视着脚下放缓了速度的车辆,回头说道:“去群山。” “稳妥之策尽管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再稳妥下去,先行前往的八家修行世家,一定会趁着周玄意身受重伤,进山海小残界内。” “可是他们要是不知道小残界的确切位置呢?”胡玲问道。 陈禅说道:“我不想赌这个概率,关外的这场大战,我不想……” “你们在此稍后。” 陈禅破开雨势,飞上了阴云之上。 约莫十几公里之外。 一位老者盘坐,仅仅闭着双眼。 直到陈禅负手空中而立。 老者才睁开眼睛。 双眼浑浊,看不见丝毫活人的精气神。 好像老者早就应该死去上千年,现今的他,只是千年前的投影。 “先生……” “不敢当。” “唉,可惜现在我的状态很糟糕,并不想与先生大战。” “想走,怕是会很不轻松。” “无妨,我们早就预料到了先生的到来,我不和先生大战,有人却一直希冀跟交手。” 陈禅转身。 看着蓦然出现的年轻女子,以及女子背后的四位年轻人,他咧开嘴笑了。 求道门的掌门和她座下的四大天王。 很响亮的名头。 可惜修行界不是谁的名头响亮,就是谁说的算的。 最终瞧瞧谁的拳头更硬。 年轻女子呵呵笑道:“先生好让我们等待啊,我们在这片土地,足足等了好多天呢。” “自听闻先生出现在关外的消息,我们就预料到,先生迟早会经过此城,所以,我就刻意等着先生。” 陈禅道:“前几天,我杀了你们组织的几个高手。” “无关紧要,我们五个人活着,求道门就会一直存在下去,何况,即便我们死了,洞天福地有那么多的妖孽级别的天骄,很快就能补充上我们的位置。” 陈禅看了一眼。 那位老者送出去了四把长刀。 分别立在陈禅的东南西北。 这四柄长刀显然是一套的,且能迅速结成大阵。 陈禅突兀的开心的笑了:“也好,天气不好,徒然待着使我觉得太闷,不如伸伸懒腰,舒展舒展拳脚。” “且容我打个哈欠。” 法天象地。 掌握五雷。 陈禅如同破开混沌开天辟地的盘古。 周身上下缭绕着粗壮如龙的雷电。 “就凭你们?!” “是不是认为我太好说话了?” “罢了,罢了,让你们瞧瞧,什么才算叫做剑术!!!” 年轻女子猖狂大笑道:“先生当真是好大的气魄,不过只怕让先生失望了,此战,先生的胜率,败多胜少。” 7017k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黄河之水天上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一章黄河之水天上来“先生的行踪我们查探不到,可也无事,先生的目的终究是那处山海小残界,而前往山海小残界的路,此地是必经之地,先生但凡忍耐不住露出一丁点的气息,我们立即就能知道。” “就像现在。” “不过先生着实了得,竟然将王义等人给杀了,无碍,那些人是送给先生的,他们成功了,我等为他们庆贺,失败了亦能得知一些先生的底细。” 年轻女子颇为具备英气。 站在最前方。 身后立着四位神色极其不善的年轻男子。 她就是求道门的掌门,身后的年轻男子便号称四大天王。 柳临安与柳庆年神色巨震。 “她们如何在此?” 柳庆年实在难以相信,向来神出鬼没的求道门掌门,居然现身在此,看来他们是对先生有必杀的把握了。 而柳临安并未想这些小事,她呢喃自语道:“守株待兔,他们早早等待在此地,就等着先生路过了。” “若是先生一直没有露出气息呢?” “此地离山海小残界并不远,就算我们悄悄的前往了,那边大战一起,他们立即就能赶过去。” “哎呀!先生为何非得暴露自己的气息呢?”柳庆年急的跺脚。 求道门的底蕴深不可测,终究是汇集了诸多洞天福地的天骄,携带进人间的瑰宝更是让姐弟两人想象不到。 “姐,我们要不要助先生一臂之力?” 柳庆年的额头渐渐出现细密的汗珠。 柳临安摇摇头:“先生对我们说过什么了吗?” “先生让我在此地等他回来。” “那就是了,谨遵先生的命令。” “……好。” 比较姐弟两人,傅红葵却是半点不担心接下来的大战。 她指着天空,对着胡玲说道:“你看见那女子背后的四个年轻人了吗?” “主上,我看见了。” “嗯,过段时间你的修为道行达到他们的境地,我就感到十分开心了。” “……” “我,我,我努力。” “不能光努力,要边思考边努力,否则,事倍功半,这个道理是我自己悟的,不是先生教给我的!!!” 傅红葵刻意炫耀道。 胡玲瞬间点头不止。 怎么说呢,这点道理许许多多的人心底都明白,不用傅红葵故意的去说,当然胡玲看的出来,她正在教训自己,所以,点头哈腰就是了,不必说其他任何的话语。 “你们看敌人多么的凶神恶煞啊,先生不仅未曾报以颜色,对他们恶语相向,还好似个老好人一般讲道理,唉,这就是我的先生呀!当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大圣人。” 胡玲低声问道:“主上,你不担心先生吗?” “担心先生?担心啥?先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莫非就没考虑过此地有没有守株待兔的修行者吗?” “嘿嘿,守株待兔?不知道谁才是那只兔子。” 傅红葵极其自傲的说道:“先生凭借一己之力,在那等凶险的境地,都可以把泉城的诸多修行者打的打、杀的杀、赶的赶,对付这点人,先生根本不用使出全部的实力,动用万分之一点,就可以将他们的杀的屁滚尿流,把他们的大好头颅当球踢。” “先生真是当代第一等的修行者,我辈可望不可即,有若泰山一样的宏伟,华山一般的险峻,嵩山的一样的气象磅礴,衡山一般的精致绣丽。” “哈哈……不错不错,你还挺会说话的。” “皆是主上教育的好。” 柳临安和柳庆年听着两只狐狸的对话,眉头不免越皱越紧,都到眼下如此险要关头了,竟依旧在吹吹捧捧,当真认为先生是无敌的吗?不说那位活了接近千年的老王八蛋,光是求道门的五人,就不清楚带来了多少的瑰宝,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傅红葵似乎想起了什么,转瞬就说道:“我们不能将这些话说的太光明正大,先生终究是即将迎来一场大战,等先生毫发无损的战胜敌人后,再为先生庆贺。” “是是是。” 陈禅的法天象地犹如撑开了整片天空。 静如银河的矗立。 周身上下缭绕仿佛真龙般的雷电,气象极其的惊人。 求道门掌门手里多了一座巴掌大小的小鼎。 笑问。 “先生的法天象地真是使人叹为观止,饶是我见多了大能巨擘的术法,此次看见先生施展的法天象地,都感到十分的不一般。” “只是先生实在太过自信了,相信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就像泉城那样,勘定大乱。” “哈哈……先生,你仍然不明白关外的水有多深。” “先生认为单单仅有求道门和京城修行世家吗?” “不止,远远不止,不提群山那些废物大妖,到时候估摸着看看局势就跑,剩下的水下的大人物,到时候现身,一定会给先生极大的惊喜。” “兴许先生还会认识位老友。” 陈禅默默听着求道门掌门的废话。 斩了一剑。 随着陈禅的举动。 霎时。 那老王八蛋放出的四柄长刀,齐齐冲霄而起,迎向陈禅的剑。 这柄剑,着实惊世骇俗。 硕大无比的剑锋上,环绕成了龙形的雷电。 狠狠的斩了下来。 有如灭顶之灾。 那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并没有离开,躲在远处静静看着战场。 他现在的境界尽管不错,但因为度过末法时代付出的代价太大,迄今为止别说和陈禅进行大战了,跟半步金丹的修行者交战,也得打个难解难分。 四柄长刀组成了一张遍布刀光的大网。 把陈禅的剑生生阻拦了下来。 陈禅抽回剑。 顿时散去法天象地。 得自泉城的那柄瑰宝长剑送给傅红葵了,现今手里并没有趁手的兵器。 只是于他而言,剑道顶点的风光早就领略过了,有没有长剑,对于他的剑招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回归到寻常人大小。 手中紧紧握住一柄纯粹由雷霆组成的长剑。 剑光横空。 那场四柄长刀结成的刀网,应声而破。 躲在远处的京城修行世家老祖,不禁拍掌大笑:“不愧是人人交口相传的先生啊,真的是战力惊天动地。” 不算晚。 剑光斩破刀网后,紧接着的进攻方向并非是求道门五人,而正是他这位老祖。 老祖的脸色大变。 刚要逃命。 迟了。 陈禅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笑问。 “是不是只听说过我的剑法,没有亲自尝试过啊?” “那好。” “送你上路。” 这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虽说战力不如人,只是手中的法宝委实是多。 顿时丢出一面黑色小旗。 旗帜上绣着黑龙的图纹。 陈禅见到黑龙小旗,没有恋战,一退千米,感到不够,再退千米。 黑龙小旗迎风招展,越来越大,不多时就布满了天上。 陈禅冷笑说道:“你手里压箱底的宝贝,还真是多。” 另一边。 求道门掌门问道:“先生舍下我们不管,而是去进攻他,莫非觉得我们猜测不到?” “先生声东击西玩的好,可惜玩的次数太多了。” “此次道友吸引先生的火力,就是我们计划里的一环。” 说罢,她把手中的小鼎丢了上去。 在猎猎巨响的黑龙旗帜下,小鼎滴溜溜旋转,然后越转越大。 陈禅的脸色很不好看。 原来他们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求道门掌门轻声说道:“结阵。” 那四柄长刀飞向求道门所谓的四大天王手中。 四人围绕住陈禅,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将长刀竖在胸前。 刀刃上各现出一点真灵。 看到这些真灵。 陈禅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都到了这个年代,你们居然还能找到祂们的神性。” 求道门掌门大笑:“先生误会了,四位远古神灵的神性只是困住先生不让先生逃走的手段,真正的杀招在鼎和旗帜内。” 陈禅仰头望向青铜色的巨鼎,忽然有双苍白的手,抓住了巨鼎的边缘,然后是一位紧闭着双眼的英俊青年爬了出来。 他一跃而下。 直到陈禅的对面。 双眼一直没有睁开。 陈禅的眉头越皱越深。 这位貌似很年轻的英俊青年,身上的神性可不只是一星半点了,而是一团。 黑龙旗帜中,陡然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吼。 陈禅这下笑了。 “我倒是忘了,既然关外存在一头西海龙宫的余孽,尔等完全利用其龙气,做些不痛不痒的文章。” “不痛不痒的文章,击杀先生可够?” 求道门掌门似是看戏般,询问道。 “够是够了,但此时毕竟不同于以往,我倒要瞧瞧,到底谁击杀谁。” 但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脸色没有计划得逞的喜悦,反倒是苦大仇深的狠狠瞪着求道门掌门。 这年轻女子看着心无城府,其实诡计多端。 她故意放陈禅来吓自己。 让他把这面黑龙旗帜不得已抛出来。 可知道为了这面旗帜,他们整个家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光搭进去的人命就不下百条。 真当那头西海龙宫余孽是好打发的? 此孽龙发起凶威,饶是他们十几家修行世家联盟,都险些吓的肝胆欲裂。 再如何说,龙是神州的图腾啊。 别管是好龙或者孽龙,总归是龙。 这下好了,收集来的龙气,全部扔进去了。 要是此举还击杀不了先生,那么等先生找到了山海小残界,问题就大了。 对于他来说的问题,只是要不要考虑再扔同等和黑龙旗帜的瑰宝。 来关外的京城修行世家有那么多,凭什么只让他出老血,其他人好端端的站在旁边看戏? 尽管组成了貌似牢不可破的联盟,其实大家各自都有小心思,并非真的一条心。 好似无边无际的黑龙旗帜的旗面上,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缓缓钻出。 威严的巡视天下。 目光最终锁定到了陈禅身上。 那英俊的青年同时睁开了双眼。 他竟没有双眼,黑洞洞的。 颇为可怖。 陈禅笑道:“你们还真是大手笔,找到了一具山海时代的神躯,炼成了法宝,是一条大河的河神吧?水汽盎然……还算可以。” “至于这头也就这么回事的黑龙,看看就好,气势倒挺足的,吓人是够了,对付我仍然差点意思。” 求道门掌门的额头渗出汗水。 这具神灵躯体的掌控颇为艰难,无时无刻都在海量的吞噬她的真气。 神躯是她从故乡带出来的,为先祖们炼化赠予她。 威力强大,缺点便是实在太耗费自身真气了。 她只能使用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 “先生说笑了,打还没打过,如何得知神躯与黑龙不能击杀了您?” “请先生慢慢享用。” 说完一番狠话,她闭上双眼。 竭尽全力来操控神尸。 神尸的举动仍然保留着生前的高雅,只是一举一动仿佛携带了万钧河水之力。 陈禅一退再退。 一面留心神尸,一面观察着迟迟没有发动进攻的黑龙举动。 黑龙的神态有些奇怪。 它好像是清醒的,又似乎陷入了无法言说的混乱。 神尸双手结印。 动作格外的潇洒,不拘一格。 旋即就是无边无际的河水倒灌。 从天而降! 诗仙所写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大概就是这般恐怖的大气象吧。 放任河水不管,陈禅倒是无事,脚底下的这座城市可就遭遇了毁灭之灾。 这同样是求道门掌门计划中的一环。 陈禅只顾全自己,避开大术,那么就拿此地的百姓威胁他不得不接招。 先生为了泉城千万百姓,都能作出那样勇猛的大事,为了此地的百姓,莫非先生还能放任不管? 纵然放任不管,亦是好事,他们完全可以将陈禅的铁血心肠散播出去,让天下人好生看看,他们相信的先生,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不管不顾一地百姓的卑鄙小人。 眼看着从天而降的汹涌河水,当无可当,陈禅亦是双手结印。 那具神尸应当残留着生前的一丝意识,居然轻轻咦了声。 求道门掌门同样感受到了,眉头紧锁。 她开始害怕陈禅接下来的大术了。 陈禅所施展的大术没有如她所想的那么震山撼岳。 且是普普通通的一柄剑。 除了剑蓝光刺眼外,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可剑冲天之上。 没入降下的河水里。 刹那间,让不知源头来自哪里的河水全部结成了冰。 黑龙此时此刻,方才迟迟的冲向陈禅。 陈禅扭头看着黑龙混混沌沌的目光。 他似乎读懂了黑龙想要表达的意思。 黑龙正求着陈禅,解脱他的苦。 也罢。 陈禅暗叹了一声。 绝非有龙气就能祭炼成这般强大的瑰宝,黑龙旗帜本应就是难得一见的大法宝,传了太多的年代,又经历过末法时代,损伤极大。 借助关外的龙气,重新祭炼黑龙旗帜,使之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十之四五。 陈禅单手猛地一拽。 好似拽下了一块幕布。 冻成冰天雪地的河水,轰轰烈烈砸了下来。 求道门掌门大惊失色。 被陈禅的此举,震惊的说不上一句话。 随后。 陈禅再施展大术。 将冰天雪地一样的冰块,粗暴糅杂成了一柄横贯半空的冰剑。 “尽管你只是一头黑龙的一缕意识,但被人炼化法宝,照旧受了不知多少的苦,唉,只恨你命中有此一劫。” “我帮你解脱了这无尽的苦海吧。” 冰剑扫向黑龙。 那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脏疼。 不是真的疼,实乃是可惜一件瑰宝让陈禅蛮横不讲理的毁掉了。 黑龙扭转自己冲撞的目标,生生撞向冰剑。 震天动地的龙吟。 黑龙和冰剑彻底毁于一旦。 陈禅仰头看着被撞成无数碎片的冰块。 不禁说道。 “这具神尸会的我会,祂不会的,我仍然会。” 陈禅再施展大术。 数不清的冰块,再度化成河水。 只是和刚才的区别则为,这些河水再不会听命于神尸,而是听命于陈禅。 河水淹没了他。 时光犹如就此止住。 陈禅平静的立在水中。 波光粼粼。 折射出求道门掌门的惊骇。 “你说我声东击西的手段很不错?那好,再让你见识见识。” 陈禅破开水。 冲向了求道门的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的身前各具有一点神性。 可在现今的陈禅面前,这点神性……也就那样吧,他还不放在眼里。 剑,出了。 一人的头颅瞬间掉了下来。 此人死时,面色不解。 根本不知晓陈禅是如何杀了他。 陈禅站在此人原来站的位置,注视着求道门掌门:“我的剑,你看明白了吗?” 没有得到回话。 陈禅大手一挥。 汹汹河水,席卷了剩下的三人。 他们被卷进水中,无处不在的水,眨眼成了密密麻麻的剑。 水里爆发了三团血雾。 求道门掌门声音颤抖的说道:“适才你在藏拙!!!!” “你在扮猪吃老虎!!!” “是你主动出现的,想试试我等有没有在附近!!!” “你一直都想斩杀了我们!!!” 陈禅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这群人啊,躲猫猫的功夫真不错,让我一个个找过去委实太麻烦,不如故意暴露行踪,令你们自信满满的主动现身,一道斩杀,多么节省时间。” “没想到你们的杀手锏居然是一头想要脱困的黑龙,以及……” 陈禅看向这头仅剩的意识都消散的神尸:“祂生前做一河水神做的不错,战死后让你们炼化成了兵器,实在不该。” 等等! 陈禅猛地看向求道门掌门。 “此神明明是山海年代的河神,你们是怎么将之收走的?” “哼,先生那么聪明,莫非连这都想不明白吗?” 求道门掌门怨毒的看着陈禅。 陈禅沉默下来。 难道山海年代时,洞天福地连接人间的通道就存在了? 不可能啊。 他当时尚有一部分修为道行并没有察觉到人间有这样的通道。 “你们驱逐山海,此神战死时,身躯就在山海残界内,我们的祖辈游历诸天外界,发现神尸,将之带走了。” 陈禅暗暗点点头,答案应该就是这个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山海年代时的他,一身战力对付寻常的大能巨擘还是足够的。 “先生,此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您还是想想自己该如何脱困吧。” 陈禅笑了笑。 挥挥手,有若弹走了一片云彩。 聚集的大量河水忽地蒸发出弥漫整片天地的水雾。 等到水雾散去时。 陈禅站在神尸的旁边,在求道门掌门的注视下,生生扭下了祂的头颅。 并无任何的鲜血。 也没有丝毫的异象。 神尸轰然倒向大地。 陈禅松开手,神尸头颅空荡荡的眼眶居然多了一分情绪。 那是由衷的感激。 求道门掌门冷冷的看着陈禅。 似乎,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 刚刚还是他们自信的要斩杀陈禅,闭眼睁眼的功夫,就换成陈禅来斩杀她了。 “先生觉得能杀我?” “别藏了,出来吧。”陈禅轻声说道。 他转身看向一侧。 “哈哈……都让我脸红了。” “没想到相隔那么多年,竟然依旧看见你啊。” “嗯,不对,以前的我见你是在画像上,现今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新出现的是个很年轻的男子。 年纪或许在十八岁。 浓郁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朝气蓬勃,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对自己之前的修为道行不感到可惜吗?” 陈禅问道。 年轻男子极快的摇头:“有什么可惜的,把一身修为换来重活一世,于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仙缘。” 陈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实。 利用岌岌可危的轮回,强行使自己转世进人间。 “先生,我是洞天福地离开人间后的第三代炼气士,先祖曾描绘了诸天万界最强的大能巨擘,其中就有先生的画像。” “彼时我便特别崇拜先生,毕竟那么多的大能巨擘,个个都具有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像先生这般年纪轻轻,就算先生从远古年代辛苦活到了现今,一身修为道行烟消云散,以前历经千辛万苦修炼的震古烁今的体魄已然不见,依旧是我的偶像。” “我想问先生一句话,活了这么多年,先生历练遍了红尘,可曾后悔吗?” 陈禅颔首:“后悔了。” “先生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当时拼却性命,把你们悉数斩杀了。” “省得到头来重新回到人间恶心我。” 这人哈哈大笑:“先生啊,为时已晚,话又说回来,即便当时先生有了杀心,据我先祖说,先生有更强大的敌人,完全顾不上我们。” 7017k 第三百六十二章 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二章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陈禅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言语。 笑着说道。 “京城修行世家这是拿你们当做挡箭牌呢。” “你们就甘愿为了给京城修行世家卖命?” 陈禅余光一直在留心看着求道门的掌门。 她现在的神色略微有些恍惚,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立即逃命。 因为陈禅现在的杀心,充盈心胸,似乎不将她杀了,委实可惜。 倒是求道门吹嘘的十分了不得的四大天王,在陈禅的手中,即便掌握着不知多少年前的神祇一点神性,依旧不是一合之敌。 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斩杀半步金丹,即便所谓的四大天王,已经强到拥有金丹境初期的战力,境界提升不上来,面对陈禅仍然是待宰的羔羊,说杀就杀。 彻彻底底的碾压。 “哈哈……先生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了京城修行世家卖命呢?像我这般土生土长的人间修行者,关于京城修行世家那些肮脏的底细,再清楚不过。” “只是毕竟人家给了我们不少好东西,怎么说也得出面现身一下,和先生交不交手两说,得给足人家面子。” 此人的修为境界,是陈禅极少数近在咫尺却又看不清的修行者。 “有点本事。” 陈禅笑道。 “先生,我这里有个建议,您愿不愿意听一下?” “我不听呢?” “假若先生不听的话,恐怕我得转身就逃了,求道门确实还有点底牌,然而我们名义上的掌门实在托大,只带来装着神尸的小鼎,其他的重器留下。” “估摸着,我一心想逃,先生是留不下我的。” “另外,底下观战的人,应当是先生的好友吧,先生孤注一掷的想杀我,临死前,我倒是能带走他们其中一人。” “先生或许会冷眼旁观,据我所知,先生在泉城的所作所为,明明是重情义的,又听说先生在久远的以前,一直是君子一般的大人物,我相信先生面对我这样的无赖会有丝投鼠忌器。” 陈禅顿时笑开了花。 这人真是有意思。 分明是自己事到临头反悔了,看见陈禅举手投足间将黑龙和神尸俱都斩杀,认为当做此次底牌的自己,纵然竭尽全力的攻杀先生,到头来不过是现场多了具惨兮兮的尸首罢了。 “你的话还是比较耐听的,你走吧。” 此人听见陈禅让他走,霎时犹豫了下:“先生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应该是真心让我走?” “你都说我是君子了,既然是君子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多谢先生。” 他恭恭敬敬朝陈禅行了一礼。 “有先生的这句话,接下来大战,我们求道门一定会留心手中的力量,不会把先生真个打杀了。” “嘿,我多虑了,先生能经历无数大战长生不死的活了下来,想必我们这点小手段,先生绝未放在眼里。” “赶紧走,哪来的这么多屁话。” “是是是。” 他感激的朝陈禅一笑,对求道门掌门说:“别傻愣着了,先生不杀我们,还不感谢先生的不杀之恩?”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求道门掌门,他的评价一直都不高。 首先求道门的名字,起的太过高调。 莫非她不知道曾经有叫做求道门的圣地大派?不怕求道门的残党活下来,得知人间居然有人打着求道门的幌子招摇撞骗,一怒之下,杀穿他们? 他是读过记载求道门的史册典籍的,只能说求道门实乃深不可测,即便如此,辉煌了不知多久的求道门,最终的下场依然是灰飞烟灭,湮灭于历史长河中。 “快走啊,你在发什么傻?”他笑呵呵的说道。 旋即猛地一怔。 先生从头到尾只说过让他走,一句话也没提及过她。 难道…… “先生不可,她的身份背景极其深厚,如果先生现在斩杀了她,她背后的大人物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陈禅问道:“你听说过我的敌人有多少吗?” “……” 先生的敌手遍布诸天万界,也就是现在人间大道,不允许他们回归,不然的话,他们一旦回归人间,第一个要杀的人绝对是先生。 先生当年作出的举动,着实太惊世骇俗了。 以前在家乡看见描述先生的文字,虽然是一笔带过,但其中蕴含的凶险与血腥,照旧使他心惊胆颤。 那是他接触不到的巅峰大战。 “先生!先生真的不能杀她,假设先生真杀了,人间不知多少人要为她陪葬!!!” 陈禅缓缓摇头:“不必拿这种话来威胁我,我记得有人也曾用这句话胁迫过我,最终我把他击杀在仙界外,只差一步之遥,他就能逃进仙界,投靠自己的先祖了。” 先生此言透露出的信息,堪称海量。 他可没有只听出先生在装逼,而是真的谁都不怕!!! 就算你在仙界有强大至极的先祖又如何? 你该死,依旧得死。 仙神都救不了你!!! “先生!!!” 陈禅伸出了手。 手中雷光大炽。 等到刺眼的雷光慢慢降了下来,陈禅捂住了一柄清亮的长剑。 “掌握五雷!!” 他惊呼。 传说将掌握五雷此般大术修行到化境的大能巨擘,以掌握五雷凝练的兵器,足够媲美大部分瑰宝。 求道门掌门双眼内挣扎着求生的意识。 只是现在的她浑身上下有若被锁链锁住,动也动不了。 她恍然大悟。 原来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在先生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种他们想象不到的境界。 原以为靠这些手段,任凭先生突破到了金丹境中期,还是得死。 谁曾料到。 先生打杀黑龙,黑龙毫不挣扎,任由先生击杀。 好似那不是身死道消,而是黑龙求着先生帮他解脱一样。 再举手投足间扭断神尸的脖颈。 操控神尸的她,彼时心知肚明,神尸在那一刻,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 离开家乡来到人间时,祖辈们再三叮嘱,神尸的来头不小,想要使用祂,必须小心再小心,否则让厉害的人物使得神尸体内残留意识清醒一丝一毫,往小了说会产生反噬之力,往大的说,她就此损失掉了神尸这件无与伦比的瑰宝。 “先生!你敢杀她!我就将你的亲朋好友悉数斩杀了。” 陈禅扭头盯着他。 笑了笑。 “你试试。” 此人当真往傅红葵的方向飘了一段距离。 只是。 他刚停 下,原打算是吓唬吓唬陈禅。 绝未料到。 陈禅一剑就斩了下来。 此剑雷光黑压压挤满了整片天空。 犹如是神话时代的雷部大神冲冠一怒。 轰隆隆的雷电不要钱的一般,朝他劈来。 其中的那道似乎微弱不可见的剑光。 伴随着仿佛灭世之灾的雷电,让他半边身子发麻。 再不敢犹豫。 立即催动体内所有的真气。 不是如放出的豪言壮语那样,去击杀陈禅的亲朋好友。 而是朝群山的方向,全部所有的力量逃跑。 求道门掌门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陈禅知晓了他的修为道行,既然表现出全部实力,无异于暴露了自己的跟脚。 此人是正儿八经的金丹境初期修行者,不过看他气息七上八下,显然刚突破到金丹境没多久。 “斩出剑,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亡命逃走的此人,扭头看向追踪他的剑气和雷电。 心知不拦下这一剑,自己是万万走不掉的。 旋即握住自己的兵器,那是一柄红缨枪。 怒吼。 一枪刺去。 半空骤然浮现一柄粗如山岳的巨大长枪。 直直撞进雷电中。 爆发出巨大的震山撼岳一般的声响。 而后长枪在雷电里化成数不清的真气逃窜。 雷电倒是让长枪勉强给消了大半。 但仍旧有一小半,另外先生的那一剑,威势不减,直直朝他杀来。 “先生!你不是不杀我吗?!” “的的确确不杀你,只是给你个教训。既然转世轮回到人间,前尘往事就断了吧,以后好生当个人间的修行者,安度后半生。” “啊?!” 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带出了蛛丝马迹似的雷电。 他低头看着胸膛上的剑伤。 顿时说不出一句话。 莫非金丹境初期的修为,和金丹境中期,差别如此之大吗? 陈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并非是你的道行弱,而是我的战力太强。” 他惨然一笑。 “先生不愧是先生,是我粗心大意了,没有将先生放在眼中,才吃了如此大的一个亏。” “吃亏是福,我眼下不杀你,你走吧。” 再没说多余的一句话,转身离开。 至于求道门掌门,如今爱死不死,不管他的事了。 陈禅注视着一个木鱼在那人的背后爆碎,他的气息再无丁点的隐藏,暴露在陈禅的感知里。 “木鱼是个好东西,可惜了。” 大概是位得道高僧使用过的东西,此人没有研究出木鱼的其他妙用,光拿来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暴殄天物。” 陈禅转过身,不再关注像是丧家之犬逃命的那人。 “该你了。” “先生能不能不杀我?” 她问道。 “假设先生不杀我的话,先生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禅缓缓摇头。 “不需要了。” “先生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我有几个问题问问先生,先生若是让我得到了答案,再死,我一定毫无怨言。” 她苦苦哀求。 陈禅瞬间站在了她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自她手中拿走了一颗滚圆的珠子。 打量着晶莹剔透的珠子。 “你的法宝不少,真让你激活了这颗珠子,饶是我都得费一番手脚。” 珠子内部的力量十分简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求道门掌门活着。 至于活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便不是珠子内部力量所考虑的了。 “为了使你活命,拿下方这座城市全部百姓的性命来祭炼,委实让我不能容忍。” 陈禅的手,攥住了这颗珠子。 有了真气安抚,珠子里面躁动的力量,渐渐趋于平静。 她的面部表情,这下都是绝望。 “你们想要守株待兔等我,实际上,我也是在守株待兔你们。”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微不足道,我甚至都懒得追究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因为我丝毫不感兴趣。” “就像是王义带人围杀我,莫非我真的察觉不到丁点的异常?” “不是的,那时我的力量处在绝对的境地,他们围杀我,就像是一群蚂蚁站在狮子的周围,讨论这头狮子是红烧还是清蒸,可笑的令人发指。” “明白了吗?” 她双唇哆嗦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救命的珠子被陈禅察觉到,然后将之收走。 现在的她才算陷入十死无生的处境。 “京城修行世家的人想杀先生,先生为什么只杀我,不杀他们?” 陈禅大笑:“不杀他们,你知道现在的我,杀心有多么的强烈吗?你当真认为那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没有我的允许,真的能逃掉?” “未免太天真了。” “让他走就是了,恰好他能带我去他们的聚集点,省得我一个个杀过去。” “说实话,京城的这些修行世家做的太过分了。” “不把他们杀一遍,只怕是长不了记性。” 先生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狠辣了? 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先生做的如此绝。 “我懂了,先生是想以杀止杀,用自己的杀伐,来制止接下来关外发生的大战!!!” 她惊喊道:“但前来关外有那么多的修行者,尚有不知多少的大妖蛰伏于群山蠢蠢欲动,先生究竟要杀多少位修行者,才能使得他们再不敢有任何的异动?” “你说笑了。”陈禅不以为然。 “关外的百姓多,还是你口中的修行者多?” “保下关外关外,杀再多的修行者又如何?” “难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没想过,为何有那么多的大能巨擘,恨不得饮我的血、食我的肉?” “定然是有原因的。” 陈禅轻轻的说道。 “你杀了我吧。” 她认命了。 “不过,先生杀了我,迟早我的祖辈们会为我报仇的。” “虱子多了不怕痒,我的仇人已经足够的多了。” 陈禅握紧手里的剑,刺进她的胸口。 她大吐鲜血。 不算完。 陈禅抽出长剑,一退千米。 瞬间。 她的身前身后,各出现了一道虚影。 两道虚影都是中年男人。 他们死死盯 着陈禅。 陈禅冷笑,不为所动。 如果眼神能瞪死一个人,只怕陈禅死了上千万次了。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 两道虚影才缓缓消散。 差不多是五百米左右的范围。 但凡陈禅身在离她五百米以内,两道虚影就会发疯似的杀他。 陈禅慢慢的飘到求道门掌门的身侧。 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远方。 “你的祖辈为了保护你,真的使用了大手段。” 她现在无话可说,静静听着陈禅一个人说话,反正所有保命手段这下子全都失去了,她在先生面前,或许可以说已然是个没有威胁的死人。 “五百米的范围,如果大道更完整一些,就会扩展到千米。” “那时候,谁敢伤害你,必死无疑。” “两道大能巨擘的虚影,可以在现今的人间表现金丹境中期巅峰的战力,了不起。” 陈禅注视着她的侧脸:“其实,你现在还有力量与我交战的。” 她摇摇头:“先生扭断了神尸的脑袋,我的力量就丢失了半数。” “嗯,我知道,但你还是可以和我大战一番的,与之相比,屈辱的让我一方面的斩杀,是个很不好的结果。” “先生杀了我后,会记住我吗?” “不会,我杀了许多人,有的人甚至显耀过一整个时代,但我还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就像是退却潮水后的沙滩,格外的干净。” “动手吧,先生,别在浪费时间了。” 陈禅失笑:“并不是我在浪费时间,而是那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在浪费时间。” “就连杀我,先生也在精打细算?” “不让他们悔不当初,如何达到以杀止杀的效果?” “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愿意等。” 那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似乎心知陈禅知道他的行踪,左飞一段、右飞一段,再毫无目的的环绕整座城市一圈,就是不回聚集点。 陈禅耐心好的很。 慢慢等就是了。 最终,算是损失惨重的修行世家老祖,悄悄进了群山,来到建设在一座山涧的别墅区中。 陈禅的剑,划过女子的脖颈。 而后弹去一缕三昧真火,将之尸首烧了个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似乎有一位修行者从解封之地出世,和她大战了一场,据说是战胜了。 陈禅很想见见那位修行者,究竟是何等人,竟能胜了她。 要知道,求道门的掌门不光是身份背景高高在上,她的体魄亦是很特殊。 叫做水阴之体。 算是神话体质里的一种,不过堪堪摸了个边缘,与那些无敌的神话体质差距甚大。 陈禅落回到高楼大厦的天台。 城市的上空,阴云散尽。 重新露出了晴空万里。 柳临安恭贺道:“先生杀了求道门的掌门,实在是为关外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是啊,没了这位大敌,关外接下来的局势会好上许多。” 柳庆年赞叹道。 傅红葵亲切挽住先生的胳膊,看向胡玲:“瞧见了吗?我的师傅打杀那群鼠辈,实乃是轻松的和喝水无异。” 陈禅笑道:“别这么拍马屁,还是有点吃力的。” 而后,他看向两姐弟:“求道门的高层被我一网打尽,会在你们的域外修行者圈子里产生什么影响吗?” 两姐弟互视了一眼。 影响可大了去了。 别说关外的域外修行者圈子里,放眼天下的域外修行者圈子,都得产生无法想象的震动。 毕竟陈禅在泉城时,可没有斩杀过域外修行者的顶尖人士。 来到了关外,以雷霆手段守株待兔了求道门掌门以及所谓的四大天王,将之一网打尽。 等于域外组织生生让陈禅打没了一地。 “或许连同关外的拍卖行都得受到大地震。” 陈禅点头道:“这点事好说,我还得让周玄意麻烦一些,尽量找到剩下的求道门人员,该杀的杀,能策反的策反。” “对了,抛开西山经残界不提,山海残界进入人间的人族修行者还有那些?” “回先生,此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山海残界的情况复杂至极,谁也不清楚其他那部分地域较大的山海残界,现今是个什么模样。” “嗯,你们往群山去吧,稍后我就追上你们。” “先生是去斩杀那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吗?” “不错,既然在我们面前露脸了,岂能不付出大代价就离开呢?” 陈禅说道。 摸了摸傅红葵的脑袋,让她的伪装失去了作用,重新恢复了比之仙子更甚的美貌。 先生吩咐,几人遵守,御风飞往群山。 傅红葵走之前,探出灵识,查探那些正在找寻被她丢进河里一行人的修行者。 这群人急的面红耳赤。 几乎找遍了大河的上下游,真真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对于修行者来说,用真气搜寻河底简单的很。 他们同样怀疑,公子哥们是让人下了毒手,丢进了河内。 又找了数遍。 还是毫无所获。 气急败坏的回城内,和自家的长辈报告去了。 柳临安心里微动。 问傅红葵。 “先生收你为徒时,力量便已经强大的不可抗衡了吗?” 傅红葵仔细想了想。 说起来,先生前往山城,他的修为境界并没有太离谱。 两人还打过一场,打的有来有回。 当然,傅红葵想的有来有回,是她能在先生的进攻之下,有所反击,甚至发起进攻。 不像刚才天上的这场大战。 貌似求道门等人一味进攻,还自以为是的怕先生跑了,让四人利用神祇的神性封住先生的退路。 实则,真正交起手,他们的进攻简直是一张脆弱的纸张,被先生轻轻一戳,就戳破了,造成不了点滴的伤害。 傅红葵回答柳临安的问题,却是说道:“嗯,先生来山城的时候,便已经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真仙了,力量强大到我仰视都仰视不到。” 柳临安陷入沉思。 安静了一会儿。 而后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先生好像变了。” “变了?”傅红葵纳闷。 “你没有察觉吗?” “没有啊,在我眼里,先生依旧是那个先生。” “唉,我觉得先生变得杀心重了。” 傅红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叱道:“你的意思,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杀心才不重吗?” “……” 7017k 第三百六十三章 峰回路转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三章峰回路转是啊,难道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才算是杀心不重吗? 傅红葵继续说道:“我见你出自西山经残界,有些话本不想说,你在那座小世界里,靠着和山海凶兽施舍善意,就能活下去吗?” “自然活不下去!” 她自问自答。 身处在西山经残界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若非现今的人族是那些“大神”们转移内部矛盾的办法,人族早就让“大神”们联起手来铲除了。 当然,这是在人族的先祖们不断陨落造成的恶果。 当年西山经残界中的人族先祖们还活着的时候,虽说无法和山海大神抗衡,但是自保之力绰绰有余,能够使得山海大神想要啃下这块骨头,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幅好牙口。 只是岁月最是无情,饶是西山经残界人族先祖们寿元完全可以支撑着他们活到现代,然而西山经强大凶兽决不允许存在一个迥乎不同的种族,尤其是这个种族时时刻刻算计着要将它们斩尽杀绝。 其中蕴含了多少的阴谋诡计,现在的柳临安不得而知,她只从祖辈们的只言片语里知晓,曾有一个年代,先祖们一位接着一位的陨落。 即便先祖们无奈之下不再单独大战,出现自人族聚集地外的大神,也是再不会只出现一位或者两位,且是每次都会悉数出动。 西山经残界内的人族先祖尽管战力极强,莫说和陈禅相比了,就算跟陈禅的一些志同道合的战友们比较,亦是弱了一筹半筹。 所以在残界内大神们不断的攻势下,最后一位先祖也悲壮的战死。 这只是柳临安了解到表面故事,其中还有那些插曲就不得为之了。 祖辈们说,先祖们绝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人族的羞愧,他们至死都是在为人族征战,可惜强大的敌人远远不止眼前的几尊。 你们这些小辈过早知道没有好处,还是好好的成长起来,修炼成为大能巨擘,为我西山经残界人族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才是最为关键的重事。 有时候柳临安就在想,万幸先祖们教导好了祖辈,不至于西山经残界人族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 纵然如此,每逢百年,或早或晚,他们都得经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 真真是尸横遍野。 满山都是人族和山海凶兽的尸首。 而柳临安、柳庆年姐弟俩凑巧生活在百年大战期间。 他们是经历过这场大战的,亲眼目睹族人是如何惨死于山海凶兽的爪下、口中。 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希望推波助澜,让西山经残界回归人间,亦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 若是回不了人间,再过一段岁月,或许他们的传承与祭司都要断绝了。 “我和弟弟曾和山海凶兽、交战过不知多少次,我为族中立下过两桩大功。” 柳临安静静说道。 “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绝不会犯下以德报怨的那等错事,而是拿现在的先生,和我和弟弟认识时的先生比较,方才得出先生杀心较重的话。” “你不要激动。” 傅红葵点点头,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只了解了先生的一面?先生迄今仍然是人,既然是人,必然是有七情六欲的,而杀性,就包含在七情六欲之中。” 说完,傅红葵轻轻一笑。 “不瞒你,我作为九尾狐,七情六欲尤为的出众,如果没有先生死死压制着我,恐怕我已经成为神州司天必杀名单里的一员了。” 柳庆年呆呆注视着傅红葵的美貌。 见她瞥过来,忽然惊醒。 忙说道。 “傅姑娘,在西山经残界也是存在狐族的,狐族是我们为数不多交好的山海种族,我曾与狐族的一条六尾妖狐交谈过,尽管她的力量强大至极,愿意放下身段跟我说说话,据我了解,寻常的狐族仅仅是情欲教重,但也是和人族相比。” 傅红葵听出柳庆年话中的意思来了。 不就是在暗示她,她所谓的七情六欲即便没有先生亦能自己压制的了吗? 傅红葵缓缓摇头,神情严肃的说道:“你不清楚的,既然九尾狐被称为天狐,和寻常的狐族成员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她指向胡玲。 “就像胡玲,充斥于她体内的七情六欲,远远及不上我的一半。” 此事,陈禅从里没跟傅红葵说过。 傅红葵也未与陈禅提过。 也不知怎么了。 他们说来说起,从傅红葵谈及柳临安提到的先生变重,转移到有关傅红葵的七情六欲上来了。 胡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如饮水者、冷暖自知。主上现在的情况,并非我等外人可以谈及的,我等不是九尾天狐,关于九尾天狐自身的奥秘,无从谈起。“ 柳临安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说道:“是我的错,尽管认识先生有一段时间了,我自身的角度将先生想象成了一位圣人,呵,现在这世道真要是圣人出世,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唯有以杀止杀,杀到天下太平,方能使得天下百姓重新过回原来的日子。” 傅红葵瞬间跟着说道:“是啊,古往今来,天下大乱,才会迎来天下大治。” 几人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步。 他们的谈话用术法隐藏了。 外人看来,几人走走停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全都欲言又止,格外的怪异。 前面是家火锅店。 嗅着火锅香料的香味。 傅红葵径直走过去顺手接过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开口说道:“不如我请你们吃火锅吧,也不要站在外面光等他了。” 柳庆年看向自己的姐姐。 常年待在姐姐的身边,柳庆年虽说保持着一颗独立的心智,但习惯于姐姐来做决定。 像吃火锅这种小事,柳临安想都没想,直接应了傅红葵的邀请,率先走进了店内。 “小姐,您几位?” “哦哦,就身边几人是吧,好,请跟我来。” 不是在饭点,火锅店内略显冷清。 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靠窗的位置,擦了擦座椅,“请坐,小姐您手上拿的是我们店的菜单。” “嗯,好。” 而不想让那位京城修行世家的先祖毫无损伤离开的陈禅,已经站在了他们居住的别墅区外。 别说。 不愧是来自京城的修行世家啊,就算出差在外,居住的房子照样豪华舒适的很。 一排排的小洋房。 里面的气息 不乏真修,最为粗壮的那道,自然就是这位老祖了。 陈禅不请自来。 直接与别墅外的保安亮明身份。 他叫陈禅,是来找人的。 “啊?陈禅?没听说过,你是找谁?” 陈禅的目光环视别墅区内部的绿植,笑道:“去那座别墅,敲敲门,就说有贵客登门?” “您能留下一个手机电话吗?” “啊?” 陈禅惊讶的看着保安十分认真的神情。 万万想不到。 自己原本想着给这家京城修行世家来个下马威,首先遇上的问题,居然被看大门的保安给拦下了。 “嗯,好。” 陈禅在保安推过来的册子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先生,您稍等。” 保安急匆匆的转身往那座别墅小跑而去。 让另一位同事看着点陈禅。 这位保安就没有他的尽职尽责了,看着手机上的短视频,乐得哈哈大笑。 陈禅好奇瞄了眼。 是女主播打游戏的惨死合集。 充斥着女主播的无能狂怒。 “你也玩这个手游?” “当然玩。” “也是,瞧你的年纪不大,现在大家都在玩……” “对啊,对啊。”陈禅敷衍道。 那位保安不止自己回来的,还有一位身体壮硕的老者。 老者是位真修高手,一见到陈禅,失色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先生,晚辈来晚了,实乃死不足惜。” 陈禅抬了抬手。 老者的视线顿时凝神贯注,安静等待着陈禅接下来的动作。 眼下,他们这一家,仿佛是跑不了的和尚庙,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先生亲自找上门了,他们是一定跑不掉的。 “唉,带我进去吧。” “好,好,晚辈领路,先生请。” 看着两人的背影。 那位工作认真的保安心底十分纳闷,这年轻人究竟是谁,怎么让一位老年人自称晚辈? “你觉得不妥?” 看手机短视频的保安问道。 “对,总感觉不太对劲。” “哼,现在这世道不对劲的事情海了去了,我劝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对其他任何不属于你的事,擅自插手。” “为什么?” “因为你一个不注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听你说,你有个妹妹在读大学?” “是的,我妹妹打小读书就用功,考上了咱们关外的好大学。” “那你就做好本职工作,赚钱供妹妹读书,千万不要死了,你要是死了,你妹妹的生活会艰难上很多。” “谢谢,谢谢。”他连忙道谢。 这位年轻的保安将播放短视频的手机放下,悠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群山的一个方向。 “不必道谢,我们认识一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总是要保下你的。” “啊?会发生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关外的面积忽然多了很多,同样也多出来了不知凡几的资源,有能力的人都开始打这些资源的主意,打算狠狠的赚上一笔。” “我是看这里的别墅区招的保安,工资实在是高,干上一个月顶平常工作干一年的了。” “……” 陈禅停下脚步。 领路的老者奇怪的扭头问道:“先生为何不走了?” “还是说,先生连话都不想让我们说一说,如此着急的就送我们上路啦?” “先生,我们并不是敌人,我们纳兰家也是神州的一员,甚至为了神州的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 “先生若是不相信的话,完全可以四处走一走,纳兰家建设的养老院、希望小学几乎遍及了整个神州。” “当然,海外我们亦是有帮助,在一些贫穷的国家,建立了很多救援医院。” “我相信凭借我们做下的好事,能够换来和先生说上几句话的功夫。” 陈禅点点头,越过了老者,一个人走向那座别墅。 这座别墅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走到里面。 才发现另有乾坤。 已经不是穷奢极欲可以形容的了的。 拿灵石照明,稀奇古怪的天材地宝挂在墙壁当做装饰品。 要知道这还不是纳兰家的大本营,而是驻足一段时间的落脚点,天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又该是何等的“富丽堂皇”。 陈禅忽然沉默了下来。 兴许纳兰家对于这样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毕竟是人家的日常生活,人家原来就是如此过日子的,难道为了逢迎他,装作市井小民那般吗? “先生,是来杀我的吗?” “或者,前来将我纳兰家的精锐一网打尽?” “我承认,我纳兰家的确受到了求道门的蛊惑,但远不止我们,其他的京城修行世家都参与了,所有人都不干净,倘若先生今日只杀我们,不将他们也杀了,我纳兰玉景死也不服。” 老者站在客厅,眨也不眨的盯着陈禅。 先生的力量,着实强大到不可抗衡的地步了。 那面黑龙旗帜,对付其他厉害的修行者,绝对是难以言说的大杀器。 先生面前,黑龙旗帜倒像是挥手可破的小玩具,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哦,也不对。 唯一起作用的,或许是先生杀了那头黑龙,将旗帜收走了。 黑龙旗帜的材质稀罕,纳兰玉景自认为见多识广,照旧未曾认出材质究竟是什么。 陈禅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黑龙旗帜是从何处得到的?” 纳兰玉景暗中送了一口气,看了眼进门的老者,老者心领神会,转身出去,为先生准备丰盛至极的宴席去了。 纳兰玉景坐到陈禅的对面:“黑龙旗帜是我的先祖传下来的,纳兰家原来是神州人口中的蛮夷,正值神州朝代更迭,天下大乱,才入了关,起了个纳兰的姓氏,我猜先祖是从哪处大能巨擘的洞府得到的黑龙旗帜。” “谁告诉你的炼化龙气的术法?” 尽管黑龙旗帜残存一缕黑龙的意识,并不意味着纳兰玉景能够掌握它。 龙族何等的高傲,除非是远高于它的修行者,否则,理睬都懒得理睬。 “求道门。” “是求道门听说纳兰 家有面黑龙旗帜,主动上门告诉我们炼化龙气以及控制黑龙旗帜的法门,只是适才看来,纳兰家被求道门坑了一把。” 陈禅忽然失笑:“你要是没有野心,怎会让求道门坑?” 纳兰玉景继而严肃的说道:“无论先生承不承认,在我看来,用不了多久天下就会大乱,纳兰家想要在乱世里继续存在下去,就得增强自己的实力,一直强大到使得潜在的敌人不敢对我们下手。” “嗯,你说的不错。” “先生此次是来杀我的吧?” 陈禅摇头:“不是杀你,是杀你们。” “……” “先生!!!纳兰家的错事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与我的后代子嗣并无关系啊。何况,他们遵纪守法,纵然来到了关外,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显贵,便像孙家的年轻人胡作非为!!” 陈禅笑了笑,没有说话。 纳兰玉景的心陡然又沉了下去。 瞧先生的样子,必杀无疑了。 “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先生只杀我一个人。” 与此同时,纳兰玉景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和陈禅鱼死网破。 可惜一想到连无法无天的求道门,都在先生的手底下坚持不了一个回合,藏的极深的大高手,好不容易现身了,打算给先生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谁曾想,不是先生故意放走他,此人还没有给出下马威,自身就必死无疑了。 先生的力量,只听传言的话,纳兰玉景感觉不到半点的威慑力,可亲眼看见先生出手,那种恍如见到天神一样的压迫力,他简直再也不愿意感受到。 所以,一见到大战不妙,立马跑路。 以为跑的非常快,先生不会追上来,哪想到,先生顺藤摸瓜直接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陈禅很实在,直接告诉纳兰玉景自己的打算:“在路上的时候的确想诛灭你们,可现在我的想法又变了。” “请先生指教。” 纳兰玉景骤然站起身,朝陈禅恭恭敬敬的弯腰。 尽管是纳兰家的先祖,度过末法时代活下来的老怪物,可和整个纳兰家的延续相比,自己的命实在不值一提。 “很简单,你们完全能做到。” 陈禅打量着正对面挂在墙上的一株天材地宝。 是朵很漂亮的白花。 花香很淡。 陈禅知晓这朵白花能够用来入药,寻常百姓服用了,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但纳兰家只是用来当做装饰品,连此般珍贵的天材地宝都可以用来装饰,纳兰家肯定拥有更加珍贵的天材地宝。 “晚辈洗耳恭听。” 纳兰玉景略显激动。 他想不用晚辈的自称的,转念一想,先生的战力都强绝到这般地步了,定然不是当代年轻一辈。 极大的概率,先生同样是度过末法时代活下来的修行者。 且先生活着的岁月比他更为久远。 “你们纳兰家站在我这边,用功劳和你们犯下的罪过抵消。” 陈禅平静的说道。 听到纳兰玉景的耳朵里犹如天雷轰然炸裂。 “晚辈实在不敢欺瞒先生,如果纳兰家真的如此做了,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你们不这么做,我现在就将此地八十六位纳兰家的修行者斩杀殆尽,一个不留。” “……” “先生是在为难我们。” “我并没有为难你们,而是给你们一条活路。” “大战过后,先生可否保下纳兰家?” 陈禅反问:“迄今为止,为何你们还在认为关外会大乱呢?” 这句话让纳兰玉景愣了愣。 旋即想到。 是啊,先生斩杀了求道门的掌门以及四大天王,凭白让求道门在关外的高层直接消失不见了,即便求道门还有其他修行者,没了领头人,不足为患。 往深处想一想,纳兰玉景依旧不敢应下先生的这句话。 毕竟域外组织的修行者深不可测,饶是先生举手投足之间就杀了求道门的掌门,谁会知道,关外域外组织会不会存在着其他更加难以对付的修行者? 就像是那位突然现身的神秘年轻人,像这样的修行者,关外域外组织还有多少? 不知道,是个未知数。 “先生,尽管求道门是关外一方大势力,还有其他京城修行世家,群山中的大妖亦是蠢蠢欲动,据我们的估测,关外少不得一场大战。” 纳兰玉景并未顺着陈禅的话往下说,而是老生常谈。 陈禅摇头:“之前我也认为关外会大战,等我突破到了金丹境中期,相信关外不会有大战了。” “……” “先生……您……您真的突破到金丹境中期了?” 纳兰玉景惊骇的问道。 任何的事情,都不如陈禅承认来的让人吃惊。 这可是金丹境中期啊!!! 实打实的金丹境中期。 现今天地,恐怕除了眼前的这位先生,再没有其他修行者处在金丹境中期境界了。 陈禅没有说话,注视着他:“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和我交手试试。” “不了,不了,晚辈为了度过末法时代,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现在空有一身境界,战力还不如半步金丹的高手呢。” 门敲了敲。 “进来。” 领陈禅来此的老者,推了个小车进来。 小车里面装着的悉数是山珍海味。 “先生,不如我们边吃边聊,您大战了一场,定然想休息一下,虽说我等修行者不必吃些凡俗的美食,但这些山珍海味全都是掺加了天材地宝,或许先生会受用的。” 陈禅看了一眼小车内的食物,顿时察觉到了十几种疗伤极好的天材地宝。 远不止是疗伤,还能帮助修行者快速恢复战力的功效。 “可以。” 两人相对而坐。 “既然先生开口了,我纳兰家从此以后便忠心跟随在先生身后,鞍前马后!” 纳兰玉景的脸比变脸还快。 刚刚还是满心的不情愿。 一听陈禅突破到金丹境中期了,顷刻答应下来。 实在不是纳兰玉景胆小如鼠,而是度过末法时代之后,纳兰玉景就和其他几位老东西讨论出了一个结论。 大道没有恢复到全盛时候,谁是人间第一个突破大境界的修行者,谁将会获得更多的大道青睐,未来可期! 7017k 第三百六十四章 千丝万缕、留有后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四章千丝万缕、留有后手得到大道的青睐,这可不是提高修行上限了,而是能不能踏足传说中的境界。 纳兰玉景末法时代前辉煌的岁月,虽说是个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但从一座破旧洞府里找到了一些残言片语。 说是,大道之上还有大道。 而大道之上的大道,天上地下还没有一个炼气士能够触摸到。 当陈禅说出他已经是金丹境中期的时候,纳兰玉景直接就肯定,陈禅必然是现今世间唯一一个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 除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达到这个程度。 纳兰玉景起身为陈禅斟酒。 “先生,请尝尝这酒水,是我们纳兰家的私藏,喝一点就少一点,世间别无分号。” 不必纳兰玉景说,甫一将酒从特制的酒壶里倒出的时候,瞬间酒香弥漫了整个别墅,连挂在墙上充当装饰的天材地宝都像是变得流光溢彩。 对于好酒,陈禅向来是专心享受。 既然这酒是美酒,其他的事暂且不提,容他喝一口再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陈禅如今是钻进了庙里,拆不拆庙全凭他的心意。 难道纳兰玉景还能作出什么反抗来吗? 饮了一小口。 四肢百骸顿时齐齐舒张,有若饮了西王母的仙酒,吃了蟠桃园的蟠桃。 陈禅啧啧赞叹道:“好酒,此酒放眼天下,都能数上的号。” “请让晚辈说句狂言,先生轻视此酒了,照我说,我这酒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酒,先生有所不知,迄今为止这酒还没有发挥最大的功效,等到灵气彻底复苏了,这酒不是仙酒胜似仙酒。” “饮上一口,洗却体内的污垢,再喝一口,神魂强壮,第三口心思清澈。” “可惜啊,当年我冒了生死的危险,才得了一坛,自己喝了一壶,能度过末法时代,酒帮了大忙。” 陈禅笑问:“为何到了关外,你还将酒水带了一壶?” “不敢欺瞒先生,在京城的时候,综合各方面的消息,我们认为关外的这场大战绝对打的惊天骇地,所以我悄悄带了一壶,如若在大战中重伤,可配上相应的天材地宝,助我养伤。” 纳兰玉景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禅颔首。 他说的没错。 酒水加上疗伤的天材地宝,确实能够达到上乘丹药的作用。 只是纳兰玉景所说的,不是仙酒胜似仙酒,纯属是吹牛了。 酒水饶是等到灵气彻底复苏,也不过是在修真界里算的上稀罕的酒水,陈禅手里就有十数种酒水的酿制配方,根据配方酿制出来的酒水,每一样都算是数一数二。 不敢说媲美传说中的仙酒,比纳兰玉景拿出来的酒水好上一层楼,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 真正的仙酒,陈禅又不是没喝过,甚至都喝腻了。 还不如绿蚁酒来的痛快。 纳兰玉景伺候陈禅喝酒吃菜。 说过了酒,再看那菜。 每一样菜肴,陈禅都没见过。 不等他询问,纳兰玉景主动介绍道:“先生,咱们现在吃的菜肴,全都是神州最好的厨师,耗费了一辈子研究出来的,现今没有推广,咱们能捷足先登尝尝味道,的确算是一桩口福了。” 陈禅嘴中唇齿留香。 菜肴,香而不腻,既非常纯粹的保留了食材本来的味道,又层层添加上佐料的清香,咸度适中,属于大部分人吃过,都不会认为过于咸,或者过于淡。 陈禅笑道:“毕竟是来自京城的修行世家啊,到了关外,不忘享受。” “先生,如今神州都鼓励财富自由,我等既然财富自由了,当然得注重自我的享受,世上没有发财后,赶紧把钱财全部捐出去,先生看大洋彼岸那个国度,所谓的富人创建什么劳什子慈善基金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避税手段而已,真实的情况,仍然是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此是现代社会运行的顽疾,想要避免,只怕等到修行者占据了人间的头等位置……”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富人的阶层换成了修行者,属于换汤不换药,先生必然听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句话。” 先生喜欢关心普通的百姓,那么纳兰玉景就迎合先生说一说当今天下的顽疾。 “先生!晚辈不才,晚辈认为儒家提倡的大同社会,永远都是一个纯粹的信仰追求,而不是能达到的彼岸,真要到达了大同社会的程度,以人性的复杂,怕是社会就此停步了。” 大同社会,算是古代儒家所宣传的最高理想社会或人族社会的最高阶段了。 陈禅摇头:“你说的对也不对。” “请先生指教。” “大同社会或许只是一种永远到达不了的追求,然而你不能否认其理念。” 纳兰玉景不是傻子,霎时明白过来,说道:“晚辈并非否认大同社会,想讲的是先生慈爱天下百姓,会不会太累了,如今人间的百姓茫茫如恒河银沙,先生真担起了重责……” 晚辈担忧先生遭遇不测。 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陈禅自然明白。 吃着酒菜。 笑了笑。 遥远的岁月之前,他就担起了一次。 只是那次,有许多志同道合的修行者,与他一块担了下来。 到了山海年代,恐凶兽肆虐,导致百姓伤亡无数,故而分裂山海,驱逐凶兽。 任凭你是所谓的山海“大神”,依然在陈禅等人的强势下,不得不忍气吞声,老老实实的进入山海残界,远离人间。 它们对于陈禅的怨念,由此可见等到回到人间,一定是算一算的。 “说回纳兰家吧。” 陈禅放下筷子。 纳兰玉景赶忙正襟危坐。 “你能让纳兰家瞬间转换阵营,站在我这一边?” 陈禅问道。 纳兰玉景一字一句,颇为严肃的说道:“先生,我是纳兰家的老祖,血缘关系摆在这儿,我说的话,他们不得不遵从,只是……我明白先生隐瞒身份的原因,如果想兵不血刃的平定关外,先生的身份一定得传出去,让域外修行者、京城修行世家、群山大妖都知晓先生的名。” “人的名、树的影,如此一来,或许少打上很多场仗。” 纳兰玉景就是要陈禅凭借关外的 数次大战,让那群蠢蠢欲动的修行者,按捺住争夺的心,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当陈禅突破到金丹境中期已经想过了。 这个办法,大概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只是,他现今立下的威名仍然不够,得需要一场酣畅淋漓又震动天下的大战来彰显。 陈禅的想法,从认为关外肯定会发生一场难以言喻的大战,到如今能够最大限度保持和平的勘定大乱…… 其中的关键节点,就是在谷城群山突破到了金丹境初期,而后又极其快速的来到了金丹境中期。 他的拳头够大。 就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试问,谁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不要呢? 陈禅忽然问道:“你们纳兰家是京城的老牌修行世家吗?” 纳兰玉景目瞪口呆。 因为他听着先生的问话,想到了一种可能。 “回先生,是。” “我知道你们想找到天心果弥补度过末法时代的损失。” “我这里有一部利用灵气精粹补缺损失的大术,倘若你答应我的要求,就传给你了。” “天心果就那么些,你吃了,子孙后代便吃不到,然而,大术完全能够作为纳兰家的传承,但凡纳兰家不灭,就不会断绝传承。” “你优秀的子孙后代,皆能享受到大术带来的好处。” 陈禅说完,给纳兰玉景思考的时间。 对于纳兰玉景而言,这那需要什么思考时间啊。 和大术比较,天心果就是垃圾。 外物永远都是外物,大术修炼成了,永远都是自己的。 为了表达自己和纳兰家的忠诚。 纳兰玉景跪在地:“先生,我代表纳兰家对先生起誓,纳兰家存在一天,便听从先生的命令,永不反悔,永不反叛!” 陈禅呵呵笑了笑,纳兰玉景的起誓是用了纳兰家的血脉为根本立誓的,这种誓言,想要反悔,相当于纳兰家经历了一场灭族之祸。 “从今以后纳兰家就不要回京城了,留在关外吧。” “你们跟神州司天联系一下,让纳兰家归属司天,成为旗下的一员。” “你的身份大概可以在司天内部得到很好的职位。” 纳兰玉景想都没想,点头道:“我答应先生,此事结束后,纳兰家就会从京城搬离出来,为先生坐镇关外。” 纳兰玉景许多年前就已经成为了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可金丹境与元婴境之间,岂止是隔了一个境界的察觉,简直相隔了一整座人间。 鸿沟委实太深了。 纳兰玉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过是在金丹境后期多了一些积累,根本不足以突破到元婴境。 此般状况,一直等到末法时代的到来。 眼下,纳兰玉景忽觉放开了眼界,似乎跟随先生,元婴境都变得唾手可得。 再不是那样的遥远与不可捉摸。 纳兰玉景激动的说道:“纳兰家的子孙后代,永永远远为人族留干最后一滴鲜血,遇见先生之前,我并不明白先生的志向,认为先生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先生亲自来寻我,不仅使我知道了先生一心一念都思考着人间百姓,还是一位堪称古之圣贤般的人物。” “纳兰家跟随这样的先生,纵然遇上大敌被灭族,亦是死得其所。” 拍马屁是最没有成本的。 所以,纳兰玉景将言语说的极为好听。 听在陈禅的耳里,左耳进右耳出,还不如纳兰玉景拿家族血脉起誓来的实在。 陈禅心底暗道,有本事继续用家族血脉立誓啊,口说无凭! “你还有交好的修行世家老祖吗?” 纳兰玉景细细思忖了一番,将来到关外的老祖们过滤了一遍。 “先生,有一位或许真的可以说动。” “此人是李家的老祖,修为最强盛的时候,距离元婴境只差一步之遥,再给他百年时间,我估摸着绝对突破进元婴境了,可惜末法时代残酷,打断了他的进程。” “别看李家的子孙后代为人处世不顾及影响,肆无忌惮,实际上李家老祖李存续,还是格外的心怀天下的。” 陈禅蹙眉问道:“你既然说他心怀天下,为何仍然放任子孙后代?” “先生有所不知,实在是李存续的身体状况极其的不妙,他的修为道行确实是高,但受到末法时代的影响也格外的大,到了现在,还是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如此状态,莫说是约束子孙后代,不使得子孙后代诓骗他,就已然极为难得了。” 千万别因为陈禅的原因就小看金丹境。 群山里的大妖全盛时,能到达金丹境中期,已然算得厉害大妖了。 且金丹境是个特别微妙的境界。 末法时代,天地灵气近乎断绝。 金丹境的存在还可以借助外力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而元婴境的修行者,外力对于本身的力量,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能度过末法时代的元婴境修行者,只能说放在灵气充盈之时,少说也得是位化神境的修行者。 山海年代之后,天地间的灵气就已经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除了断绝与昆仑仙界的联系之外,分裂山海造成的影响亦是主因之一。 天地都不完整了,灵气也得受到巨大的动荡。 “李存续浑浑噩噩,为什么强行到关外?” 陈禅说完就明白了。 “天心果。” “是的,唯有借助天心果,李存续才能摆脱浑浑噩噩的状态,否则,还不知道得慢慢修养至猴年马月呢。” 陈禅点头:“好,你带我去见一见李存续。” “先生别急,李存续就在城内修养,以我们的修为道行,挪一挪脚步就能见到他,见李存续前,请先生饮完此酒。” 纳兰玉景起身为陈禅满上酒水。 陈禅夹了口菜。 目光些许的晦涩不明。 说来说去。 纳兰玉景一直未曾提到京城内的域外之人。 莫非,京城内的域外之人比的上纳兰家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吗? 既然纳兰玉景不愿多说。 陈禅喝下杯子里清冽恍如甘泉的酒水:“难道京城内部就没有域外之人吗?” “……” “你说了那么多,却不提此点,看来仍是对我心怀戒备啊。” “……” 纳兰玉景又跪了下来。 “先生饶命,实在是不敢多提。” “那京城内的修行者,来头委实太大了。” 陈禅叹了口气:“你拿纳兰家的血脉起誓了,还怕他们吗?” 纳兰玉景苦笑:“不愧是先生,心思透明,我所思所想根本欺瞒不了先生。” “先生是我错了,但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从京城搬离到关外,恰好可以摆脱京城域外之人的影响,不再担心,他们一怒之下,血洗纳兰家。” “唉,不光是纳兰家,京城所有的修行世家,都受到了域外之人的影响,他们共有十个人,而只凭十个人,却躲藏在幕后搅乱浑水。” “京城司天上一任老司卿就无比的想将他们揪出来,做了许多努力,直到在泉城战死,也没能如愿。” “新上任的司卿,似乎有新的想法,没有像老司卿那样做无用功,而是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未曾继续派人追查他们行踪的蛛丝马迹,我猜测想令他们主动跳出来。” 陈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一杯酒水了。 “你见过他们?” “没有。” “为何知道有十人?他们如何影响你的?” “十个人的数目是他们说的,京城修行者的灵石、天材地宝,不敢说全部,绝大部分都是自他们手中获得的。” “曾经有大族想反抗,他们立即断绝了跟那大族的往来,谁能料到,那大族一时间没了灵石和天材地宝的来源,别说是京城拍卖行了,整个神州的拍卖行都不售卖给他们。” 陈禅脸色凝重。 散布在神州的灵石、天材地宝是域外之人售卖的,此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倘若今后,洞天福地想控制人间,压根就不需要动用武力,只需断绝灵石、天材地宝的售卖,就可以逼迫绝大部分的宗门、修行世家倒戈。 灵气复苏的天下,灵石就成为了货币。 可以购买珍稀的天材地宝,也能购买法宝、术法等等。 没了灵石,相当于独自修行,真和其他修行者大战,面对人家层出不穷的法宝,如何是好? 人间就算灵气复苏了,等到凝结灵石的时候,还得过上一段岁月。 别说灵石的需求堪称无穷无尽,此物越多越好,压根不必担心什么“货币”太多,市场交易价格紊乱。 “就是说,京城的十位域外之人,利用灵石、天材地宝来影响控制你们?” “是。” “先生这还不够吗?如今天下,哪家宗门、世家,敢断绝灵石、天材地宝啊!谁家要是忽然没了来源,门中的弟子修行怎么办?大人物们的需求如何处置?尤其是大人物们,他们可都算是修行界的紧俏货,属于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起这件事,陈禅还真的没有办法。 总不能他来售卖灵石、天材地宝吧? 想要摆脱洞天福地埋下的大雷,必须找到新的灵石、天材地宝来源。 陈禅目光乍然一亮,紧接着就暗淡了。 他想到了一处山海残界,那里的凶兽极少,灵石与天材地宝却数不胜数,之所以将此地驱逐离开人间,全是此地镇压了一截仙脉,当初陈禅等人担心一截仙脉会变作昆仑仙界大能巨擘的伏笔。 可那处山海残界漂流在外,如何知晓它的确切位置呢?! 由此,人间还会受到洞天福地无形控制很长一段时间。 除非陈禅机缘巧合找到了那处山海残界的地点,并将其从虚空中拖拽回人间。 拖拽之人陈禅心里有人选,便是那位利用雷部大神神躯借尸还魂的老友。 “先生?!先生?” 纳兰玉景见陈禅出神,轻声呼唤。 陈禅回过神,轻轻说道:“此事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先生哪有考虑不周的事?全都是属下没有把话讲明白。 “先生多虑了,着实是晚辈想少了,没有将此间关键告知先生。” 陈禅大笑:“我不是昏君,更没有想过当君王。将来天下大定,人人安居乐业,只怕我会继续躲在深山老林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陈禅行走天下以外的时光做的。 “好了,带我去见李存续吧。” “是。” 纳兰玉景前面引路。 说起京城修行世家李家,李家老祖李存续确实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天地灵气复苏,李存续自长眠中徐徐苏醒,当时的李家子孙还担忧老祖是个性格暴戾之人。 万万想不到。 李存续恢复了意识,看着来拜他的子孙,说出的第一句话则是:你们不必顾念我,以前做什么,现今还是做什么。 只是,李存续绝没有想到,凭借着他遗留下来的庞大底蕴,李家的子孙并没有如他所愿,成为心怀苍生的修行世家,且是仗着家底丰厚,作威作福!倒是依旧受到李存续留下的家规约束,没有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恶事。 李家现今是在城中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内聚集落足。 “先生有所不知,现今城内的消费券,全都是李家散发出去的。” “而此事,为李存续的命令。他说,叨扰此地百姓,实属不该,李家有的是钱,不如送出一部分给当地百姓,请他们吃一顿饭。” 陈禅笑道:“难怪我们进城时,会有消费券。” “李存续人极好,唉,可叹家族子孙为人处世肆无忌惮,虽然没有作奸犯科,但流传在外的名声不好。” “李家的修行者如何?” “算是京城修行世家不太好的一家。” “嗯。” “李家的实力不强,子孙后代又喜欢出风头,我们组建联盟来关外时,故意拉李家进来,希望他们打头阵,嘿,没想到李存续也来了,靠着他的身份,生生压住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的想法。” 纳兰玉景所说的李家实力不强,相对于京城其他修行世家来说,放眼而今的神州,李家依旧是一等一的修行世家,各地难有比其更强的修行世家。 到了市中心高楼大厦。 陈禅突然看向身后。 7017k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诸天辰星不过是我的剑罢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五章诸天辰星不过是我的剑罢了年轻人的样貌普通,与陈禅一样,属于丢进人海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纳兰玉景顺着陈禅的目光,奇怪的看着双手负后,气质如空谷的年轻男子。 他看不出什么异状。 可在陈禅的眼里,年轻男子的身后有一位沧桑的老者,老者的气息仿佛一座高达万丈的神山。 大能巨擘! 陈禅往前站了一步。 年轻男子嘴角含笑,挥了挥手。 街道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不见。 饶是纳兰玉景都成了黑暗,不见踪迹。 像是聚光灯只照射于两人的身上。 陈禅笑道:“堂堂大能巨擘转世轮回为普通人,从头来过,你不可惜曾经的修为道行吗?” 年轻男子环视左右,随着他的视线挪动,街道两侧的情形一一乍现而后湮灭,有如幻灯片。 “先生一直都在人间享福,作为晚辈,当然得来看看先生究竟为什么贪恋人间。”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年轻男子轻笑的说道,“先生在乎的人族果然没让人失望,自从无法修行,居然走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大道,若是正常发展,人族迟早不会惧怕我等。” “可惜了,先生为此所做出的努力,悉数变为了梦幻泡影,天地灵气复苏了,修行者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人族费尽心思研究出的科技,和长生不死比较起来,显得不值一提。” “不过,现代社会依旧使人着迷,若非我身上有磨灭不掉的印迹,定然默默的中隐于市,做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年轻男子背后的老者渐渐与他融为一体。 两人本就是前生和今世。 陈禅动了。 慢悠悠的朝他走去。 就站在年轻男子的面前。 观察着他脸庞。 “我不认识你。” “我出生在洞天福地,离开人间时不过是一位元婴境中期的小修士,当年的先生眼中的大能巨擘,皆是纵横过一个时代的猛人,寻常的大能巨擘都不在先生的眼里,何况是我了。” 陈禅笑道:“难怪你的神魂存留昆仑仙界的仙气,原来是后起之秀。” “是啊,洞天福地离开人间后,昆仑仙界为了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实力,拉拢洞天福地里的大能巨擘,为此不惜代价的开辟通道,让昆仑仙界的仙界充盈修炼的基础。” “先生啊,你绝对想不到,离开人间的洞天福地,得到的资源远比身在人间时多的多,那些先生半点不在意的大能巨擘,现今的修为道行又高了,今后回归人间,不知先生会不会仍旧如远古年代那般,把他们不放在眼中,当做土鸡瓦狗。” 年轻男子悠悠说道。 曾经作为大能巨擘,了解过更多的内幕。 他甚至看过师傅交给他的真气幻相,那是陈禅的一场大战。 陈禅的敌手仙气快要成了实质,两方大战于混沌海,把一方混沌海生生开辟成了一座原始世界。 之后,大战的余波再度把这座新生的原始世界摧毁,复又重回了混沌。 那等举手投足之间,再造一个世界,也能毁灭一个世界的力量,让年轻男子无比的痴迷。 纵然好不容易成为了一尊大能巨擘,希冀拥有陈禅那等力量,也自知绝不可能,那等力量绝不是大部分人能够得到的。 问了师傅。 师傅说,即便是他想达到陈禅的层次,也肯定不可能。 再后来,他就靠着轮回的漏洞,悄悄转世来到了人间。 为了就是在新生的大道之下,重新来过,成就陈禅全盛时期的恐怖力量。 “对了先生,忘了与你说,你是我的偶像,自从修炼到大能巨擘层次时,每时每刻都将您当做我追逐的目标。” “只是……当初的先生强大不可一世,我以为重修一世,靠大道新生有机会触摸到先生到达过的境界,却是多虑了。” “先生就是先生,无数年前是,无数年后一样如此。” 年轻男子金丹境初期的修为道行。 和纳兰玉景拉胯的金丹境初期不同的是,此人的金丹境初期是靠着新生天道允许下突破的。 陈禅伸手拍了拍的肩膀。 “站在我的身边,以你这一世的资质,并不是没有可能达到我以前的境界。” 年轻男子摇摇头:“与其和先生成为战友,我更愿意当先生的敌人,唯有这样,有先生这般的大敌,才能不断鞭策我突破一个又一个的关卡。” 陈禅叹了口气。 此人的这一世,体质为天生道子,这般惊才绝艳堪称妖孽的资质,不为陈禅所用,还站在他的对立面,实在是一件极大的损失。 “先生觉得我这副天生道子的体质十分惊艳?” “岂止是惊艳,与那些神话体质相比,不落后半步。” “大道新生,一切定也未定,先生为什么没有取得一副神话体质?” 陈禅打了个响指。 年轻男子布下的领域顷刻间寸寸外界。 重新出现了街道两侧的人来人往,嘈杂声瞬间充斥于耳中。 “我就是我,何须借助体质?” 陈禅反问。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不愧是先生,尽管现在是最有机会斩杀先生的时刻,但是先生心怀大气魄,又是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看似有机会斩杀,实际上没有半点的机会。 除非是在天地灵气刚刚复苏的时候,迅速找到先生,将之斩杀。 机会唯有这一次。 他们错过了。 “再见先生时,我一定不遗余力的向先生请教。” “无妨,你尽管使出全力就是。” “对了,既然来见先生,有句话想与先生说一说。” 陈禅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先生当真铁了心参与进来?” “你说呢?” 陈禅莞尔。 “那就是了,等先生进了那座小残界,会有一众高手等待先生的。” “哦,至于先生所杀的求道门掌门,那不过是个小角色,被我等推出来充当门面的,死或者活,对于我等没有丝毫影响。” “反倒是通过她,了解到了先生的真实力量。” “金丹境中期啊,先生在新生天道允许之下,如此快速的到达这个境界,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陈禅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不考虑站在我这一边吗?你前世确实修炼到寻常大能巨擘的层次不假,但修行上瑕疵颇多,在我的指点下,超过以往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多谢先生的好意,不必了。” 年轻男子摇头。 撂下狠话,跟先生下达战书。 他想转身离开。 陈禅顿时笑问:“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多话,一走了之,岂不是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并且,你此次亲自来见我,不就是要确定我容貌的真假,担心我利用假面貌行走人间嘛。” “另外对京城修行世家敲打一番,警告他们坚持好现在的立场,倒向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顺势告诉群山里的大妖们,有你们在,不必怕我。” 年轻男子转过身,笑呵呵的道:“先生聪明睿智,名不虚传。” “只是当我站在此地等到了先生那一刻,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李存续会直接拒绝你们,纳兰玉景的纳兰家也会有核心人员反对他。” “先生做的所有努力,会化为乌有。” 陈禅问纳兰玉景:“你怕吗?” 说实话,现在的纳兰玉景怕死了。 和陈禅轻描淡写放狠话的年轻男子,确实三言两语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即便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对陈禅的尊敬。 可是现实残酷。 纳兰玉景艰难的点点头:“怕。” “怕就对了。” “世上的伟业,做成之前,都会存在或这或那的困难。” 陈禅呵呵的笑道。 年轻男子认真的瞥着纳兰玉景:“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全神州的拍卖行,不卖给你们纳兰家一颗灵石、一株天材地宝。” 陈禅笑道:“原来你来自京城,是那十人之一。” “先生对我们的了解还挺深,恐怕让先生失望了,身在京城不止十人。” “并且我并非是京城的洞天福地修行者,轮回转世到了人间,我一直都在关外。” “先生此前镇压泉城,鲁州的道友每每想出手,他畏惧先生的力量,怕先生杀了他,瞻前顾后,错失了很好的一个机会。” “甚至先生的威名确实太过震人心魄,他连给先生下绊子都不敢了。” “所以,先生方会这般轻而易举的平定乱局。” 陈禅问:“我插手那座小残界,你们以为能杀我?” “斩杀先生确实是一件极难的事,可凭借我们和小残界里的强者,总会有机会让先生饮恨的。” 年轻男子极其严肃的说道。 综合所有的消息,加上亲自来见了先生一面。 他觉得不仅仅有机会,机会还很大。 全盛时期的先生不知何人才能将之战败斩杀,如今先生的状态才有了丝毫机会。 陈禅颔首,他认为年轻男子没有说谎,小残界内部除了一尊颇为久远的山神,还有其他东西在等着他。 不过,在前往小残界之前,他不允许年轻男子来了一趟,就坏了他的计划。 陈禅话不多说。 徐徐迈出一步。 就这一步。 年轻男子仰头望天。 天色黑了下来,忽然闪现了数不胜数的星辰。 颗颗星辰都像是一道道剑气。 所有的剑气尽皆指向了他。 年轻男子面庞大骇。 他明白杀机不在先生本人,而在于茫茫无际的天上。 大星垂落。 如剑气降世。 年轻男子刚想有所举动。 自身四肢百骸顿时难以言喻的刺痛。 他扭头惊骇的看向陈禅。 四周重新恢复了一片黑暗。 只是陈禅将纳兰玉景拉扯了进来。 纳兰玉景仿佛看神迹一样的仰望星空。 而陈禅的身前,矗立着三十六柄气剑。 共三十六天罡之数。 年轻男子尖叫道:“此为先生的杀招!!!” 陈禅一笑:“你是灵气复苏后,第一位让我使出此招的人,不必担心,这一招和我全盛时期施展相比,天壤之别,不值一提。” 再不值得一提,皆让年轻男子感受到了性命垂危的感受。 他心念直转。 突然认为,既然和先生交手,不如全力以赴的打一场,了却心里的愿望。 所以。 他握住堪称瑰宝的长剑。 纵身冲向星河。 年轻男子的动作是对的,如果他朝陈禅进攻,霎时就会腹背受敌。 只是,星河无数颗辰星,全都是陈禅的剑。 他如何能敌。 怎能匹敌? 符合三十六天罡之数的气剑。 排列晦涩复杂。 陈禅轻轻叱道:“去。” 三十六柄气剑紧随年轻男子的身后。 也就在此时。 他才回过味来。 面现绝望。 原来,无论是冲向星空,还是迎面对上先生,全都是腹背受敌。 真正的杀招,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一瞬间就能分出胜负。 所以年轻男子败了。 败的很难看。 他倒了下来。 陈禅站在他的一旁。 夜幕隐退。 上下四周左右悉数成了一片黑暗。 纳兰玉景呆若木鸡的注视着两人。 他心底暗道,这就是先生真正的力量,对付金丹境初期的强大修行者,如宰鸡一样。 陈禅看着他苍白的面庞,笑道:“你虽然是天生道子,但和顶尖高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当面我的敌人面对我这一招,再如何也能打的星河摇晃,辰星坠落,日月无光,剑气折损。” “而你,像是不懂事闯入闹市里的稚童,手里握着一柄木剑又如何?” “和大人动手,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被打屁股。” 陈禅身边环绕着三十六柄流光溢彩的气剑。 年轻男子困难睁着双眼,注视着三十六柄气剑。 每一柄气剑都似乎代表着一种无上剑道。 剑修能够得到一种无上剑道就足够成为一个时代的无往不利的大能巨擘了。 先生竟然有三十六柄,且符合了三十六天罡之数。 先生的道,真的使人望尘莫及吗? 陈禅继续说道:“我不会杀你,如今杀你是最愚蠢的举动,留着你的性命,告诉你的同伴,以及其他京城修行世家,还有群山蠢蠢欲动的大妖,我想杀他们,不会比杀你难。” 挥手撤去领域。 车水马龙。 人生鼎沸。 街道两侧的商店,灯光氛围浓厚,高端大气上档次。 纳兰玉景揉揉眼睛。 “先生, 他人呢?” “被我丢进了深山。” “先生……敢问先生,那才是先生真正的战力吗?金丹境能使出这般恐怖的大术吗?” 陈禅笑呵呵的说道:“金丹境不像你领悟的那般简单,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以前错过了什么。” “倘若你找到了自己错过的东西,完全让我给你护道,尽管散去现在的所有修为,重新来过,大道新生,正是良机,你越迟疑,等到人间的诸多法则彻底定下来后,再想散道,恐怕就后患无穷。” 纳兰玉景面庞挣扎。 先生说的确实是一个崭新方向,可是,他真的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修为道行啊,何况先生新传授给他了,不必服用天心果,就可以补充末法时代所有损失。 散道、重新来过,对于纳兰玉景,着实极其难以抉择。 陈禅挥挥手,“无妨,于你而言,的确不好作出选择,慢慢想就是了,反正还有一段时间。” “先生,那么我们接下来去见李存续?” “不急,我且先问你。” “适才那人说的,你听见了?” 陈禅简直多此一问,年轻男子故意说给纳兰玉景听的,他如何会听不见。 纳兰玉景迟疑道:“听见了,但我早就下定决心。” “即便是你嫡亲反对,你也在所不惜?” “既然我苏醒过来,纳兰家当然是我说了算。” “他们一颗灵石、一株天材地宝不卖给你们,你也承受的了压力?” “现今灵气越来越浓郁,灵石、天材地宝终究是外物,得来无益,反而会成为修行上的孽障,不如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纳兰玉景极其肯定的说道:“灵石作为修行界交易货币,就算他们不卖给纳兰家,凭借纳兰家的底蕴,灵石、天材地宝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除了一部分确实罕见、珍稀的天材地宝,其他的,纳兰家已经够用了。” 陈禅颔首:“我跟他们大战时,我会打的他们不敢对你们下黑手。” “多谢先生!” 纳兰玉景还是存有底气的。 即便是纳兰家的嫡亲反对他,凭借现在的境界,也能强行压下来,保证纳兰家表面上的团结。 “先生,有件事,想与先生请教。” “说。” “如果……如果我想修炼成先生刚才使用的大术,需要多久?” 陈禅笑了,慢慢摇头:“你此生不太可能。” 纳兰玉景点点头,算是对此般大术有了初步了解。 或者说。 那不是人间能够存在的大术。 以先生的神秘的背景,极为可能,饶是在那云遮雾绕的昆仑仙界,先生的大术也有一席之地。 真真是,纳兰玉景仰望星空,好像亲聆了大道。 高楼大厦貌似随意进出。 实际进到一楼大厅,便有人悄无声息走过来,要求陈禅和纳兰玉景出示被邀请的证件。 “没有证件呢?” 陈禅问。 来人客气笑道:“不好意思,没有证件,请您离开。” 好大的派头。 这就是京城修行世家,就算相对来言并不强大的李家,放在其他地方,照样可怖到没人敢不遵守他们定下的规矩。 还是纳兰玉景出面,直接打电话给李存续。 刚挂断电话。 陈禅和纳兰玉景的身边便出现了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 老者看见陈禅,急忙大拜。 陈禅搀扶,说:“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先生,请随我来。” 三人的境界,想瞬间离开一个地方,还是轻轻松松的。 那些查看证件的李家修行者,眼看着三人忽地消失在原地。 心知碰上了大人物。 连忙和李家到此的核心人员报备。 李存续来到关外,并没有抛头露面,甚至很多李家的人,都没有见过他。 李存续带着陈禅和纳兰玉景来到一处布置精美的房间。 “先生,晚辈招待不周,请先生恕罪。”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此话今后休要再提。” 陈禅看着神智清明的李存续,询问:“多长时间再度浑浑噩噩?” 李存续瞥了眼纳兰玉景,此等秘密之事,定然是纳兰玉景告知先生的。 “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陈禅将手搭在李存续的肩膀上,真气探进他的体内。 此等无礼且危险的行为,李存续放开奇经八脉,任由陈禅作为。 收回真气。 陈禅了然。 李存续之所以时而浑噩时而清醒,还是为了度过末法时代,损伤了神魂。 “神魂有缺,即便你得到了天心果,也难以根治,抛开慢慢修养,我这里有个术法,你勤加修炼,不出三年,就可以把神魂补全。” 李存续大喜,忙大礼参拜陈禅:“多谢先生的传授之恩,李存续无以为报,唯有对先生马首是瞻,紧随先生左右。” 陈禅将此术传授给他,说道:“此术尽管算不上大术,然而,你修炼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乃至修炼到化境,完全领悟了此术的精妙,对于突破境界也有一定的助力。” 他刚说完,纳兰玉景羡慕的看向李存续,心里盘算着,以后兴许能拿自己的术法,交换李存续得到的术法。 李存续顿时紧跟陈禅的言语说道:“先生到此,晚辈已然知晓了,其实先生不必亲自到来,只需对晚辈说上一句话,晚辈立即跟随先生,绝无二心。” 陈禅听后,反而向纳兰玉景说道:“你将楼下发生的事说一遍。” “哦?不知先生和纳兰兄弟在楼下经历了何事?难道是我李家的不肖子孙冲撞了两位贵客?” 纳兰玉景摇头:“这倒不是,而是发生了其他棘手的事。” 旋即,他将陈禅如何发现了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说了什么,两人又是怎样交手的,细细说了一遍。 听闻纳兰玉景言及,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来头极大的年轻男子给打趴下了,李存续心中最后的一缕担忧,彻底散尽。 有先生在,洞天福地的修行者,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此事迟早会散播出去的,就算洞天福地的修行者不愿意让他人知晓,我等也得竭尽全力的让更多的人知晓。” “是啊,先生此举,属实是给渐渐纷乱的关外大局,吃下了一颗难以想象的定心丸。” 而后,李存续又问了年轻男子的相貌。 他沉默片刻。 “先生,此人叫做蒲留仙。” 7017k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再无挽回的余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六十六章再无挽回的余地“蒲留仙是关外年轻一代第一人,此人从出世开始,极为耀眼,强大的术法层出不穷,甚至境界关卡对于他来言,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李存续摇摇头。 “原本听说此人后,我还以为是灵气复苏后,天地所青睐的天骄,没想到竟然是洞天福地大能巨擘转世之身。” 大能巨擘对于李存续和纳兰玉景两人来说,着实太遥远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嘴里说的大能巨擘,真实力量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陈禅道:“现在就去把蒲留仙的事传播出去吧,既然他们想利用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合情合理。” “是,先生,李家来到关外后收买了不少大媒体,我现在就让家族子弟将蒲留仙的事通过小道消息散播出去。” 当然是得通过小道消息,官方通道是决不允许落在修行界的手中的,神州高层对此明文禁止,谁敢触犯霉头,肯定是有多狠的手段就用多狠的手段。 因为这关乎话语权的争夺。 神州高层不允许话语权落于他人之手。 “对了,先生,李家内部似乎存在几位洞天福地的修行者,要不要把他们找出来?” 李存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家内部的问题,虽说他复苏过来后一半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却并不代表,他不知晓李家内部出现的种种问题。 李存续不像是纳兰玉景,察觉到一个问题,马上去解决,他是慢慢积攒着,等到合适的时机,一举涤荡干净。 纳兰玉景好奇看着李存续,笑道:“原来你是知道李家内部的问题的。” “哈哈……纳兰老兄,李家的事如何能瞒过我的眼睛?比如纳兰家的事,莫非可以瞒得了你吗?我们活了那么多年,这些子孙后代的小动作怎可以欺瞒我等?” “嗯,李家的事,希望李兄快刀斩乱麻,据我估计那处山海小残界,会有极大的变故。”纳兰玉景轻声道。 逻辑问题。 之前两人寻思着寻找山海小残界的天心果,服下后用以疗养自身,现今陈禅传授给他们更为珍贵的术法,天心果和这术法相比,根本不能比。 天心果是一次性的天材地宝,吃了后,就没了。 术法却能实实在在的增强他们的实力,还能当做家族的传承,使得家族优秀的家族子弟,修炼起来,会更加的拉开其他修行者一大截。 家族子弟强了,家族强盛,他们的地位亦能愈发的稳固。 那些里写的,实力强大以后,不需要势力了,简直一派胡言。 除非到了一个人就能纵横天下的程度,否则,依旧得需要势力来充盈自己的力量。 洞天福地的修行者来到人间那么多了,他们可或多或少听说,饶是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照样十分在乎自己的势力。 别说他们了。 没看到先生也在不断拉拢势力到自己身边吗? 还是那句话。 一方有难、八方来援,前提是你得有支援的本钱。 孤家寡人一个,哪会有八方的援助啊? “极大的变故?” 李存续眯了眯眼,“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将洞天福地安插到我身边的宵小给揪出来。” “先生和纳兰兄暂且稍后,我去去就来。” 李存续说完就去做。 推开门。 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等他走后。 纳兰玉景悄声说道:“李存续是用杀洞天福地修行者的行为,证明自己的忠诚。” 陈禅轻声道:“是啊,连他们的人都杀了,意味着李存续和他们一刀两断。” “怕就怕,李存续是给我们演戏。” “先生,蒲留仙恰好出现在李家的高楼大厦下,此事我觉得疑点颇多。” 纳兰玉景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刚想来李家,蒲留仙就站在底下守株待兔。 “疑点颇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想不明白吗?” “啊?” “真要有人泄露我们的行踪,也是你纳兰家的人。” 陈禅笑道。 纳兰玉景陡然愣住。 旋即咬牙切齿。 “纳兰德生!!!我待你不薄,为何出卖于我!!!” 纳兰德生就是在纳兰玉景的别墅内,为陈禅和他上菜的老者。 “先生稍待,我也去去就来。” 纳兰玉景的脸面挂不住了。 赶紧起身离开了此地,回纳兰家的落脚点诛杀叛徒。 谁能想到,作为纳兰家核心中的核心,纳兰德生竟然会背叛。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这便是洞天福地的手段,他们总会用诱惑的手段来蛊惑于人。 你不需要灵石,就为你提供你正想要的天材地宝。 什么,你连天材地宝都不想要? 那好,我们洞天福地的女子,给你挑选一位当做道侣,并且送给你一本上乘双修之法。 哦,你不在乎道侣,你也不想双修。 更好了,我们会跟老祖们申请让你听大能巨擘讲道的机会。 要明白,大能巨擘讲道,机会十分的难得,听一次,胜过十年修炼。 若是从讲道中有所领悟,兴许当场就能突破境界。 什么?你连听大能巨擘讲道都不想要。 好吧,我们知晓你在乎自己的子嗣,你倘若不跟我们合作,反正我们躲在暗处,有的是法子令你们的家属痛不欲生,他们不幸的下场,悉数怪罪于你,全是你不答应与我们合作产生的后果。 好,你真的铁骨铮铮,油盐不进,说一千道一万,皆不同意和我们合作。 对不住了,你得死,我们会伪装一番,让别人认为你是意外死亡的,我们去找一位合作者了。 纳兰玉景御风半空,脸色越来越难看。 出现一个纳兰德生,也就是说,纳兰家还有其他内部蛀虫没有找到。 “唉,我败了李存续一招啊。” 等到李存续将李家内部的蛀虫杀干净了,干干净净的回到待客厅。 只见陈禅,未见纳兰玉景。 稍稍想了一下,顿时明白纳兰玉景干什么去了。 “如何说呢,纳兰家看似铁板一块,水泼不进,但是纳兰家的子嗣太过急功近利,和纳兰玉景一个脾气,什么事一会儿都等不了,必须马上做好才行。”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李存续叹气做到陈禅的对面,低声询问:“敢问先生,纳兰家出事之人是谁?” “纳兰德生。” “居然是 他!” “此人在纳兰家非常位高权重吗?” “回先生,纳兰德生除了纳兰玉景和纳兰家现任家主之外,算得上一号人物,并且修行资质极好,颇得纳兰玉景的喜爱,纳兰玉景对此人,就差将压箱底的功法也传授给他了。” 李存续叹道:“纳兰玉景说起蒲留仙时,我就怀疑是不是纳兰家的人,泄露给了洞天福地了消息。” “他能醒悟过来,其实不算晚。” 陈禅起身。 “现在电话这么方便,有事电话联系。” “先生,您让我们何时动手?” 陈禅突然笑了:“这场大战不需要你们动手。” “啊?!” “我需要你们处理战后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控制大战的规模,不波及附近的百姓,待我将山海小残界内部的鬼东西以及敢朝我出手的洞天福地修行者清理一遍,你们配合关外司天,压制群山大妖和想打秋风的修行者。” “我明白了。” “此事你转告给纳兰玉景。” “是先生刚想到的吗?” 陈禅站在落地窗看着外面,现代都市的景致千篇一律,在关外最北端的大城市所看见的城市画面,实际上与泉城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百姓,方言口音特别的让人觉得有感染力。 陈禅说道:“不错,原本我寻思着让你们随我参战,可见到你们现今的战力,算了吧,等你们修养好身体再说其他。” “我现今担忧纳兰玉景即便赶回去想解决内部蛀虫,是不是纳兰德生的对手。” 李存续道:“先生放心,纳兰玉景一定具有充足的把握,不然,他绝对求助先生的。” ………… 纳兰玉景回到了别墅。 怒气冲冲的推开门。 纳兰德生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房间内的墙壁上挂着天材地宝当做装饰品。 灵石当做灯光照明。 纳兰德生古井无波,沧桑的面目,平静的犹如秋天落地地面的火红枫叶。 在纳兰德生的旁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年轻人。 他们是纳兰家引以为傲的天骄。 视作今后家主的接班人。 可是,如今他们站在了纳兰德生的身边,不管不顾怒火冲销的纳兰玉景。 当看到这幅画面。 纳兰玉景就明白了纳兰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来,你们全都背叛了我。” 纳兰玉景呢喃自语。 充斥满胸膛的怒火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试问,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到头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家族内部的其他人,早早选择好了阵营。 当所有人投靠洞天福地的时候,叛徒不是别人,就是他纳兰玉景。 纳兰德生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老祖,你为何背叛纳兰家?” “我……” 纳兰玉景瞬间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代表纳兰家问你呢!老祖!!!你为什么背叛纳兰家?!!!”纳兰德生再一次开口。 纳兰玉景攥紧了双拳,双眼瞬间通红通红:“我杀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 “杀我们?呵,尽管杀吧,老祖!现如今,纳兰家上下包括家主全都站在我们一边,既然老祖想杀,那就杀吧,我倒想看看,杀到最后,谁还来服侍老祖。” 纳兰玉景忽然有点想哭。 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磨难。 从未有如今这般的无助,纵然他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有家人陪伴在身边,陪着他一块度过磨难。 这下倒好了。 他和自己的子嗣走到了对立面。 “老祖怎么不说话啦?” “想明白了吗?” “想明白的话,老祖请随我和洞天福地负荆请罪。” “他们明确告诉我了,倘若老祖悔过自新,愿意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老祖,请快告诉我您的答案,否则,您就不是纳兰家的老祖了。” “纳兰家从来没有您这样不修德行的老祖!!!!” 最后一句话,纳兰德生近乎吼了出来。 那是压抑在他心里的火。 自从天地灵气复苏,纳兰玉景渐渐清醒,纳兰家的发展就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这让家族里的很多人不适应。 但没办法,谁让纳兰玉景是血脉上的老祖,又保留下来金丹境初期的境界。 唯有怯弱的遵从。 其实,纳兰德生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大家都在默默等待着老祖犯错。 只要老祖犯错,他就不是纳兰家的老祖,或者说,纳兰家就能将这位老祖高高束起,做起事来不必瞻前顾后。 纳兰玉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们知道,不和先生走在一起,对于纳兰家是怎样的灾难吗?” “我们知道。” 一位年轻人开口。 “老祖,不跟先生走在一块,以先生的为人,他绝不会杀光纳兰家人的。” “而得罪了洞天福地,他们真的能出来,将纳兰家犁庭扫穴。” “另外,洞天福地有的是灵石和天材地宝,成为洞天福地的自己人,纳兰家的子弟,今后修行,不会缺灵石,也不会缺珍稀的天材地宝。” “老祖您看看自己的客厅,挂在墙上的天材地宝,哪一件不是洞天福地送给您的?” “谁会料到,老祖当初说了那么多好话,全都不作数,那个先生来了,老祖瞬间就背叛了纳兰家。” 纳兰玉景脸色涨红。 他这次真的是气的。 说话的年轻人,为纳兰家的天骄,是他亲口说的,再过三十年,纳兰家家主之人兴许就落进他手这句话。 另外一位年轻人不甘示弱,缓缓说道:“老祖,如今天下的形势就是洞天福地占据上风,不必去管先生做出了何等惊世骇俗的大事……” “只要拍卖行仍然是洞天福地的人在掌管,神州修行界就会是掌握在洞天福地手中。” “谁敢反抗洞天福地,他们就能让谁瞬间陷入众矢之的。” “莫非老祖连如此简单至极的事情都看不明白吗?” “我不相信,或许先生给予了老祖什么难以拒绝的东西,但是请老祖想一下,凭借洞天福地雄厚无比的底蕴,洞天福地难道给不了老祖相等或者更好的东西吗?” 纳兰玉景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气抖冷的感觉。 他 真的失望。 真真切切无比的失望。 先生让纳兰家驻扎关外,配合关外司天。 就这一点,洞天福地就给予不了。 看着好像没有什么油水。 往深处想,现今司天是承载着大运,纳兰家沾上一点这天地大运,对于自身的发展有着无尽好处,是多少灵石、天材地宝都换不来的。 当然,纳兰玉景并没有告诉他们。 所以,他打算暂时压下内心的怒火,和他们讲讲道理。 “你们知道吗?先生传授给我了一种术法,此术法不只是我修炼,还会让你们得到想象不出的大好处。” “放心好了,此种术法,洞天福地或许有,但一定不如先生的术法。” 纳兰德生皱紧眉头问道:“为什么?” “你们知道蒲留仙吗?” “听说过,蒲留仙是关外年轻人一代最厉害的人物。” 旋即,纳兰玉景就将如何遇见蒲留仙,蒲留仙是怎样跟先生交战的,其中说了什么话。 里面的逻辑是,既然蒲留仙为洞天福地大能巨擘转世,而先生轻而易举就击败了他,那么先生的来头有多大呢?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瞬间听明白了纳兰玉景想表达的关键意思。 纳兰德生脸上悉数都是惊骇。 他万万想不到,传的神乎其神的先生,真实的背景,比传说还要离谱。 “先生答应了,纳兰家只要好好在关外做事,就能功过相抵,并且驻扎在关外。” “老祖糊涂啊!先生让纳兰家驻扎在关外,这岂不是一种另类的放逐!”一位年轻人忍俊不禁的喊道。 纳兰玉景顿时指着他:“闭嘴,年轻人懂什么!这是你们可以插话的吗?” 纳兰德生霎时恍然大悟。 众所周知,先生和神州司天走的极近。 既然先生要纳兰家驻扎在关外,岂不是说,纳兰家能够打入关外司天内部,成为其一股十分重要的力量?! 要知道如今的关外大地格外的广袤,比在京城和其他修行世家内卷强多了。 并且,神州司天几乎相当于修行界的武林盟主,纳兰家再如何的强大,也不可能和司天抗衡,乃至出现一点一滴对抗的念头都不行,自取灭亡。 现在愈来愈贴近无比遥远的古时了。 人间必然会出现人王。 或许人王早就出现了,就在神州政府。 那么,顺应大势,理所应当的取得无尽好处。 比投靠洞天福地,逆势而行,好的多。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老祖,先生真和您如此说了?” 纳兰玉景冷哼:“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干脆利索的投靠先生?” “唉,我等老祖的子嗣,依旧是小辈,不如老祖想的长远。” 一位年轻人忽然说道:“老祖,我们就如此轻易的舍弃掉京城了?” 纳兰玉景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是一巴掌。 年轻人被打懵了。 紧接着就听到纳兰玉景的怒喝。 “你是蠢货,还是蠢货啊?!!!” “纳兰家驻扎在关外,难道凭借自身的威望,就不能留一部分当个分家在京城留守?” “或者,我亲自坐镇京城,你们到关外谋取更大的发展,岂非一举两得?” “事情是死的,脑子是活的,这般对我纳兰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你们这群猪脑子,怎能做的出来逼宫这件事的?不怕我真杀了你们?” 两位年轻人齐齐跪下,顿时鼻涕眼泪一块出来了:“我们糊涂,我们糊涂!求老祖饶命!求老祖开恩!!!” 眼下都是演戏。 真正的症结解开了。 纳兰玉景不会真个杀他们,他们也不会真个求死。 一切都是给纳兰玉景一个台阶下,顺便利用他们此举,明明白白告诉纳兰家其他人,老祖做的决策是对的。 纳兰德生猛地朝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和司天走的近,即便陷入众矢之的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置司天为纸老虎,真真和我们死战吗?我不相信,我见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猛人,见过豪气丛生视死如归冲阵的猛将,也见过秉持一股浩然之气斩杀妖邪的儒生,唯独没有见过,逆势而行,还能存活下来的蠢货!” 纳兰玉景慢悠悠说道。 落幕了。 最终仍旧是他掌握住了纳兰家的大局。 生生将渐渐涣散的心,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你走吧,死罪能饶恕,活罪却不能饶恕,从今以后你就不是纳兰家的人了。” 纳兰玉景叹了口气。 纳兰德生并不沮丧,只是问道:“老祖,我该去哪里?” “关外司天,凭借你半步金丹,且接近金丹境的实力,在关外司天定然能做出一番事来,记得听从周玄意的命令,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遵命。” 纳兰德生离开了。 而五体投地的两位纳兰家天骄,却是清楚,老祖此举正是一箭双雕的手段。 一是不杀纳兰德生,让纳兰家内部不会出现大波澜。 二是顺坡下驴,令纳兰德生提前进入关外司天,好给纳兰家接下来在关外的作为,做个铺垫。 昨晚这一切,让两位纳兰家天骄代他将今后的路,告诉其他纳兰家之人。 纳兰玉景自己重新回到了李存续的客厅。 先生走了。 李存续饮着茶,安静等待着纳兰玉景的回来。 “先生呢?” “走了。” “先生走之前说什么了吗?” “让我们不必参战,帮关外司天处置好剩下的事就行。” 纳兰玉景细细想了一下,叹了口气,坐在李存续的旁边。 一言不发。 “你啊,就是对家族子嗣太好了,我知道你说我心软,实则你才是嘴硬心软的那个人。” “我纳兰家的子嗣真是太愚蠢了。” “无妨,他们没经历过咱们那个年代,自然愿意相信花言巧语。” “说真的,我差点说脏话,纵然洞天福地不卖给我们灵石、天材地宝又会怎么样?和司天买啊,司天有的是渠道收购灵石、天材地宝。” 李存续给纳兰玉景的茶杯添水。 “你觉得先生一个人,真的能战胜他们吗?” “其实,先生已经战胜他们了。一些事,一步错、步步错,再无挽回的余地。” “……” 7017k 第三百六十七章 意外、南侵、游龙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七章意外、南侵、游龙谢镜花挂断电话,神色不好看。 她接了京城司天打来的电话,通话时长差不多一个小时,却是反反复复说了一件事。 泉城不太妙。 貌似事事都在司天掌控之下,实际上新的风暴正在快速酝酿。 谢镜花表达了对于此事的疑虑。 毕竟从她伤势恢复后,几乎走遍了整个泉城,能出现危机的苗头全都被她掐灭了。 以后的泉城本该是太平世道,哪里会有新的风暴呢? 可京城司天言之凿凿,他说,得到的消息确凿无误,有人,不,有一方势力不甘心七十二口泉池尽被司天得到手,想要酝酿一场灾难,重新争夺。 这场灾难,并不在乎泉城百姓会出现多少的伤亡,在那群东西的眼中,人间百姓真真是一个又一个数字,无关紧要,反正人族的繁殖能力极强,感觉人间人少了,大不了像是圈养家畜那般,创造一方平静的地方,让那里的人族一个劲的生育不就是了。 谢镜花听的残忍,她却明白,先生一定是见过这幅惨相,这才不顾一切的站在人族的身边,帮助人族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大敌。 每个人不是数字,每个人都应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站在泉城司天总部独自思考了半个小时。 “司长,泉城之外千里的位置,新出现了一处解封之地。” “哦。” 若是陈禅回来,定然不认识如今的泉城了。 待七十二口泉池问世过后,附近四面八方,解封了至少二十几片封印之地。 原本泰山和泉城相距并不遥远。 因解封之地的缘故,现今看去,新出现的崇山峻岭,遮挡住了泰山大部分的山躯,唯独泰山直插云霄的山巅,泉城的人,还能依稀看到。 当然,鲁地本就是多平原,崇山峻岭和关外远远比不了。 并且鲁地新现世的解封之地极多肥沃的平原,让此地的生活简直翻了一番,物价变得极其便宜,尤其是粮食,和白菜价差不多。 加上当地政府特别注意这方面,利用科技手段,配上肥沃的土地,气候也在天地灵气复苏的影响下变得更适合耕种,但凡是百姓想吃什么,直接种,不像以前还得各方面的考量,怕这怕那。 所以,光谢镜花知道的,泉城最近怀孕的孕妇,较以往翻了不知多少倍。 本来生育率萎靡不振,资源一充足,各方面的价格全都直挺挺的往下降,生育率自然重新恢复了。 谢镜花曾经看到有些专家说,生育率萎靡,全都是工业时代造成的缘故。 要谢镜花如今看到的景象,想拽过来那些专家,眼下的泉城有了充足的资源,工业化程度更加深厚了,为何生育率直线上升呢? 归根结底,就是资源不足,导致大家太内卷了。 平常内卷的累的动也不想动,房贷、车贷、养老等方面需要花费的钱财又那么多,年轻人累的想死,谁还有心思考虑生育的事啊。 “司长,最近有关部门邀请您去开会,为什么您都拒绝了?刚才他们还派人来询问,以前可都是打电话的。” 谢镜花幽幽叹了口气。 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那人不厌其烦的跟随在她的背后。 这年轻人是新来的,一进泉城司天,立即就是主管级别的人物。 除了背景十分深厚以往,此人的修为道行也极不错。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安命境后期了。 还不像是其他世家子弟靠灵石、天材地宝堆上去的,年轻男子是一步步扎实的修炼上来,战力很强,且,他的体质亦是有说法,据谢镜花得知,似乎叫什么阳炽体。 反正她观察了几天,没感觉到阳炽体有什么厉害特殊的地方。 比她自己的体质差了一截。 “司长,您的名声传播出去后,神州各地的年轻俊彦全都往泉城挤,昨日我还看见了几位名门大派的真传弟子,一问他们,都是冲您来的。” 年轻男子脸上忍俊不禁出现了窃喜。 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这就是。 嗅着谢镜花身上淡淡的幽香,他开心极了。 他心底打的什么算盘,谢镜花怎么不清楚? 作为泉城司天的司长,放眼神州,她亦是数得上号,再加上经历了泉城大乱,心境成长极快,年轻男子噼里啪啦打的算盘,她听的一清二楚。 再没说一个字。 谢镜花消失在原地。 年轻男子脸露惊骇。 琉璃境? 谢镜花突破到琉璃境了?! 她要去找鱼院长问清楚。 既然京城司天那边给自己打来电话,鱼院长一定比她先知道。 毕竟鱼院长在神州司天的地位,非同寻常。 泉城镇守的身份,隐隐约约比其他地方的镇守,高了一个级别。 鱼嘉并不在泉城司天总部。 而是单独一个地方。 行走在街道。 谢镜花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 自从司天下发的修行之法,率先在泉城开展试点,城内的修行者比比皆是。 为了好管理。 泉城司天制作了一种户籍制度。 类似于现在的电子户籍,但凡出现在泉城的修行者,都要被录入泉城司天的修行者户籍里。 办法是笨办法。 好用真的好用。 当然,泉城司天人手不够,仍然让城内的一部分修行者成为了所谓的黑户,谢镜花半点不担心,太阳底下尚且有阴影,何况是近千万的百姓群体中啦? 发现一起,登记一起,不愿登记? 实在不好意思,此事你做不了主。 泉城本地的修行者论坛上,逐渐有一种声音,将谢镜花称之为泉城的女王。 说她独断专横,泉城司天就是她手里的工具罢了,是谢镜花一个人的司天!! 更有甚者,告御状,告到了京城。 没想到京城司天给出的答案极其简单又言简意赅:泉城事,找鱼镇守。 彼时泉城修行者就明白了此句话深层次的意思。 鱼镇守是把谢镜花抚养长大的,看来,谢镜花真真成了泉城的女王。 泉城的真修数量并不少。 泉城司天内部就有数位。 真修坐镇,没太多不长脑子的修行者胆敢直面冲撞谢镜花。 最终,修行者户籍这件事,在他们撞了一鼻子灰后,捏着鼻子认下了。 鱼嘉的住所很普通。 她居住在一条商业街。 谢镜花推 开门。 鱼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看着热闹非凡的商业街。 此地是十四楼。 加上落地窗的玻璃从里面看外面看的一清二楚,外面看不到里面。 鱼嘉极其喜欢站在这里。 身在红尘中,体味的不仅仅是人情冷暖,尚有万家灯火的温馨。 “你看。” 站在鱼院长的旁边。 鱼嘉话语温柔,“这才是我们正常的生活,忙碌了一天,下班了,邀上亲朋好友,到商业街走走逛逛,并不需要购买什么东西,聊聊天,吃点小食物,吐槽下今天的糟糕之处,回家,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睡前刷会儿短视频,早上七点半闹钟响起,简单化妆,上班。” “天地灵气复苏让这一切都变了,变得使人打心底觉得,眼里看到的全都是虚假的,唯有力量才是成就自己的永恒。” “修行,通过修行,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成为修行者,迟早会得到想得到的一切,不是修行者,无论多么的努力,一生一世都翻身不了。” “先生想看到的世界,是前者。 当年先生引导我走上修行路。 我听过先生叹息了无数次,似乎他正在把我送上断头台,我不理解,修行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万一我能长生不灭了呢? 现在我才恍然大悟,修行路是条不归路,走上这条路,永远不能回头。” 安静听闻鱼嘉的感慨。 谢镜花的目光转移到嬉笑打闹的情侣身上。 年轻貌美的女孩并不适合修行,是位极普通的寻常人,而男子却是点卯境后期,根基牢固,过段时间,凭借泉城浓郁似水的灵气,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 谢镜花并没有从情侣的身上看到半点的爱情。 女孩在逢场作戏。 男孩在偶一为之。 谢镜花知道,像女孩这样的女子,他身边一定很多,今天能陪她逛逛商业街,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就是泉城如今的局面。 财富似乎很重要,但比不上成为修行者重要。 家徒四壁的小子成了修行者,马上就有白富美找来,家财万贯的富二代用尽了所有办法,依旧走不上修行路,原先好话说尽,马屁拍的震天响的“自己人”,瞬间猢狲散。 “院长,先生不愿看到灵气复苏,原来是不想看到现在这幅肮脏的画面。” “当初我不理解,认为灵气复苏有诸多好处,此次闭关出关,我走遍了泉城,看见了许许多多以前看不到的景象。” “有人卑微的活着,只因他不是修行者,有人一飞冲天,全是他被司天选中传授了经法。” “爱而不得的人,成了修行者,壮着胆子去追求女生,我原以为,女生之前如何拒绝他,现在还是怎么拒绝,呵呵,万万没想到,高傲仿佛白天鹅的女孩看到追求者成了修行者,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顷刻同意了他的追求。” “我见到恩爱无比的夫妻,丈夫得到了修行之法,口中说着绝不会离开妻子,暗地里却接触那些有资源的富婆。” “……” “唉,院长,若是先生看到这些糟糕的事情,他该怎么想呢?” 鱼嘉轻轻笑道:“先生看见这些事,什么都不会想。” “啊?” “不提这些关于人心的东西,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鱼嘉问道。 谢镜花将京城司天打来的电话,其中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鱼嘉的眉头深深皱起。 京城司天并没告诉她。 莫非司卿怀疑她了? 不可能啊,昨天她还和司卿通了电话,司卿格外的大度放权给她,让其处置发生在泉城的所有事。 “泉城有新的危机正在酝酿?” “是。” “给我看看打给你的手机号。” 谢镜花把自己的手机给她。 鱼嘉看着手机号,陷入沉默。 不错,手机号正是京城司天的宿老,且是她的一位熟人,此人在神州司天权力排行中,至少排在第六位。 另外,此人位高权重,也还有一颗进取之心。 极为难得。 许多宿老进了司天后,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鱼嘉没说话,将手机还给鱼嘉。 “院长,难道京城司天那里出事啦?” “不可能,哪里都有可能出事,唯独京城司天不可能。” “为什么?京城司天铁板一块?据我了解,京城司天像是透风的墙,尽管新任司卿费了大力气整治了一遍,只能说风不太大了。” “你们看待问题流于表面,京城司天可谓是大气运所钟的地方,谁敢在京城司天胡搞,根本就是逆势而为,不可能成功的。” “那些洞天福地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成功吗?” “是的,这就是老司卿明知京城司天像是一面四处漏风的墙,却并不着急。” 鱼嘉刚刚说完。 她放在桌面的笔记本电脑响了。 邮件的声音。 回到办公桌,点开京城司天发来的邮寄。 是通过内部系统发送来的。 邮件的内容特别长。 足足看了接近四十分钟。 鱼嘉才把笔记本电脑推给谢镜花。 谢镜花站着,细细浏览邮件。 邮件的内容和京城司天打给她的电话,说的是一回事。 不同的是,发送来的邮件,内容涉及到方方面面,无比的详实。 看完之后。 谢镜花忽然明白过来了。 京城司天那面的意思,就是让她来告诉鱼嘉,让鱼嘉有个心理准备。 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再将邮件发送过来。 谢镜花丝毫未曾觉得京城司天是多此一举。 而是感叹他们做事周到。 因为,泉城面对的危机,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比之先生平定的那次大乱,有过之无不及。 此事,与关外牵扯。 邮件上说,京城司天综合各方面的消息,利用大数据分析得出。 传说藏在关外的那条孽龙,极有可能趁着关外乱象丛生,不为人知的来到泉城。 为的自然是七十二口泉池。 泉池对于人族修行者有难以想象的妙用。 那么,对于应当是人间唯一一条正儿八经的龙,更有用。 邮件里还说了,孽龙如若得逞,大概会怎么使用泉池。 列举了六个选项。 谢镜花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一个 选项上。 设身处地的去想,她要是孽龙,一定会选第一个。 利用自身龙族的身份,吞噬掉七十二口泉池。 使之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快速的恢复力量。 神州百姓自称龙的传人,孽龙完全能够靠这有利环境,号令天下。 谁敢不听从,谁就背叛祖宗。 此事关乎于神州人的传承。 不知历史文化的学者认为,神州人没有信仰。 这是错的。 神州人格外认真的祭奠祖宗,此是先祖崇拜的分支。 清明节这个节日,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此点。 鱼嘉揉着额头。 谢镜花不可思议的问道:“院长,孽龙的事,竟然是真的?” 京城司天给她打电话,只说了泉城有危险,并没有说究竟是何等危险。 现在知道了。 鱼嘉叹了口气:“不要小看京城司天的大数据分析,不仅仅是现代科技,里面还结合了传承至今的卜算大术。” “……” “此事我听说了。” “院长要不要通知先生?” “先生身在关外,或许能提前阻拦住那头孽龙。” 鱼嘉拿起自己的手机,犹豫了很长时间,放下。 “先生关外一行,面临的凶险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院长啊,那可是真龙,即便现在的天地将其削弱了无数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龙啊!!!” 谢镜花担心道:“没有先生,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真龙的敌手。” “何况,龙是神州的图腾,现阶段对付一头真龙,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先生现今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唯有先生亲自对付真龙,我们在旁辅助,才能不让民心尽失。” 鱼嘉想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呢喃道。 “希望现在的先生没有在交战。” “你出去,我和先生独自说。” “啊?为什么?” “我还不清楚你的心思吗?与先生通话期间,你肯定要插嘴。” “哈……哈哈……院长你误会了,我保证!在你跟先生通话过程中,我保持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哼,暂且相信你。” 鱼嘉手指放在陈禅的手机号上,又迟疑了些许,还是拨打了出去。 她太清楚,要是先生正在和强大的敌人大战,一个电话,兴许就能使得先生分神……后果难以预料。 鱼嘉仍然不太了解陈禅。 莫说是区区一个手机铃声了,即便漫天都是仙乐,该怎么打仍然怎么打。 压根乱不了他的心。 鱼嘉此时打电话,正是陈禅离开李存续那里,前往傅红葵、柳临安等人那里。 看了眼打过来的手机号。 陈禅落在一处高楼大厦上。 迎着风。 接通了电话。 “发生何事了?” 除非是大事,不然,鱼嘉不会与他打电话。 “是这样的先生……” 鱼嘉迅速将关外孽龙想悄无人知的前往泉城,吞掉七十二口泉池的事,讲述了一遍。 鱼嘉说完,陈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虽然鱼嘉强调了这是神州司天依据大数据分析得来的结果,但仍旧存在陈禅不理解的地方。 “那头孽龙,根据我调查得到的消息,现如今正藏在还没有解封的封印之地。” “于关外踪迹不显,乃至连相关的传言都没有。” “神州司天是自哪里得知的呢?” “别告诉我,神州司天现在强大到连还没有解封的封印之地也不放在眼中了……” 陈禅说完,那边的鱼嘉心中咯噔了一下。 瞬间联想到了几个可能。 “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故作疑阵?” 陈禅答道:“或许关外孽龙真的有可能前往泉城,可我需要知道此事具体有多大的把握。” “因为,接下来我要经历一场大战。” “假设孽龙一事是真,我定然是要想方设法推迟这场大战的。” 鱼嘉果断的说:“先生请稍等片刻,我马上打电话给司卿,确认此事真假。” “好,最好快一些,我等你回话。” 挂断,鱼嘉马不停蹄给新任司卿打去。 在旁安静听着的谢镜花眉头紧皱不展。 磁欧石,渐渐变得像是一个疑案。 “喂,是我,鱼嘉。” “嗯,说。” 司卿和鱼嘉,话语皆简单到了极点。 “关外孽龙的事,你有几分把握?” “九分。”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谷城。” “先生在群山里除掉鬼都的那座谷城?” “正是,先生灭掉鬼都后,过了两天,古城外的群山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不少人都从缝隙中看见了一条紫黑色的龙,南下。” “那么,为什么你们确定,孽龙是到泉城?” “你想一想,既然是南下,南面有什么吸引它的吗?” 不言而喻。 唯有七十二口泉池是现今神州最珍贵的宝贝。 谢镜花不知道的是,表面上看,只是鱼嘉一个镇守,并没有其他人,实则,司天早就派遣了六位真修高手,隐藏在泉城之中,加上泉城司天本就存在的真修高手,泉城这座城市,可谓严防死守。 “如果不是七十二口泉池呢?” “假若是呢?不怕你怪我,关内各个地方,我都下达了命令,一旦有异动,立即通知京城司天,我们好派就近的人前去支援。” “唯独泉城,重点里的重点。” “当然,不提谷城外群山里的空间裂隙,其他地方,也有人看见一道裂隙中,有紫黑色的龙游过,却都没有谷城那么多人亲眼见证。” 司卿严肃的说道:“为此我们翻阅大大小小的史册,发现关外不止一个民族南下中原,立下王朝,背后的原因,绝不像游牧民族南侵那般简单,里面兴许有孽龙窃取中原龙气的因素。” “中原王朝自古鼎盛,我们脚底下的这方土地,时时刻刻散发龙气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方面,哪个王朝气运下滑,龙气便不再所钟,立即寻找下一个能够秉持龙气,再定王朝的大气运之人。” “你不必跟我说王朝气运下滑的各方面原因,现在我们并不关心……” “关心的是,万一孽龙的目标真的是泉城,泉城近千万百姓,该如何自处!” 7017k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当年看先生,如见神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八章当年看先生,如见神明“换而言之,占据中原立下王朝的关外民族,皆是孽龙窃取中原龙运的工具。” “尤其是最后一个大王朝清,窃取的最为狠厉,导致神州龙运稀少,使得神州逐渐落后世界,最终导致近代史的不堪。” 司卿说的严重。 实则这些都是神州司天的推测,并没有真个确定。 但是在如此关头,足够加以小心了。 假设关外的孽龙在这个时代出世,且十分顺利的吞噬了泉城的七十二口的泉池,后果无法预料。 只怕是洞天福地还没有降临人间,导致天下大变,人间就已经让孽龙给搅的乌烟瘴气。 新任司卿一说起话,没完没了。 完全不给鱼嘉说话的机会。 “你清楚的,神州百姓自称为龙的传人,打心底对龙族亲近,如果关外孽龙凭借自己的身份,号召神州,那般局面就不是我们应对的了的了。” “或许,秉持天地大运行事的神州司天,反倒成为了异类。” “你明白里面的利害关系。” “给我打电话,其实最终还是得拜托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鱼嘉沉默些许,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想让我给先生打电话。” “是的,我知道先生正在关外解决山海残界的大事,然而,一地的痼疾,比不上整个神州的得失。” “孽龙得手,即便先生平定了关外,和神州大局比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话,无关痛痒。甚至平定了的关外,因为孽龙的原因,事态急剧下滑。” 司卿极为重视这头关外孽龙。 “你呢?你在做什么?”鱼嘉问道。 司卿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京城就是太平一片吧?” “还不是洞天福地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东西。” “表面看京城没有任何洞天福地的事,其实事事都是他们引起的。” “上面下死命令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必须将京城的洞天福地势力悉数赶走。” “我们都知道洞天福地对神州渗透的多么厉害,用神州已经和筛子差不多,根本就不是过渡形容,以前我们处于下风,管不了洞天福地的人间势力,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十足的把握,将京城的洞天福地势力赶走,然后徐徐图之。” “啊?鱼嘉你不会已经投靠他们了吧?” 鱼嘉冷笑道:“不错,我早已投靠洞天福地势力了,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会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他们。”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们见过的面次数少,关系还是极好的。” “不多说了,有劳你了,将孽龙的事转告给先生,请先生暂且放下关外那处小残界,就算关外发生大战,死伤数百万人,也比因孽龙导致神州混乱的不能收拾强的多。” “唉,你别怪我视人命为儿戏,有时候就是这样,两害相权取其轻。” “没办法的办法,要是有办法,我肯定让每个人都生活的幸幸福福。” 司卿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现在的他,站在一条京城小巷内。 背后站着四位沧桑的老者。 俱都是离金丹境只差一步之遥的高手。 今日。 上面交给他的任务,至少斩杀两位洞天福地隐藏在京城的高手,不需要理会战斗动静闹多大。 司卿叹了口气。 一位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孽龙可比洞天福地的狗东西们厉害多了,且我们并不知晓孽龙游窜到哪里去了,先生一个人真的找的到吗?” 司卿听完,又是仰天长叹。 “此事得拜托先生了,要不然,鱼嘉有大危险了。” “我们神交已久,我知道她的为人,倘若孽龙出现在泉城,她必定一步不退的死战到底。尽管说,现在的神州高手众多,但像鱼嘉这样的人,偌大的神州也就唯有这一个了。” “谢镜花倒是可以培养,太年轻,谢镜花性格又不冷静,得放在基层多锻炼锻炼。” 小巷的尽头。 一年轻人推开门。 看向司卿以及四位接近金丹境的高手。 笑了笑。 到了这般地步,言语无用。 动手就是了。 司卿打头阵。 忽然回头问了句。 “给先生一个什么样的名誉头衔呢?” “神州司天唯一一位太上长老。” “好,就给先生如此头衔吧,权力和你们一样,仅比我少一点点。” “嗯,就这样决定吧。” 司卿和四位老者联手祭出了一方青铜鼎。 出门迎战的年轻人,自知逃不掉,所以才选择大战一场,当看到青铜鼎后,肠子顿时悔青了,早知道,还不如竭尽所能的逃跑的。 戌鼎。 说的是商王室祭祀所用的青铜鼎。 来自洞天福地的年轻人却知道,没那么简单,戌鼎传自上古年代,后来流传到了商王室手中,用来祭祀上天。 且,也不是单纯的祭祀上天,而是沟通大道,得到崭新的力量。 夏商周三个先秦时代王朝,就没一个不让洞天福地重视的。 三个王朝是山海年代破灭后,成立于残破人间的正统王朝,天地所钟、万民信赖。 更有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猜测,三个王朝背后隐藏着陈禅的谋划。 至于是何谋划,他们网罗了诸多线索,全都没有用。 似乎真的消失在茫茫的历史长河中了。 戌鼎作为神州重器之一,岂能是他所应对的? 旋即压箱底的招牌,一样都没留,全都扔了过去。 可惜。 戌鼎上方,勾连形成四字:赤县神州。 然后是茫茫无边的广袤大地。 他的神通术法悉数没入那虚幻的广袤大地里,瞬间不见了踪影,连片浪花都没有激起来。 作为新任的司卿,必须得立威。 他清了清嗓子。 问道。 “知不知道老司卿为何忍着没对你们动手吗?” “不是老司卿不想杀你们,而是留着你们给下一任司卿来杀。” “呃,里面的道理你们或许想不明白,容我稍稍解释哈。” “老司卿是第一任司卿,地位得天独厚,大家都服气,但第二任司卿大概就不那么服气了,所以得让我立点功劳。” “老司卿放过的你们,就是我向上面、下面证明的功劳。” “另外,戌鼎选择了我,没办法,它成了我的本命法宝。” “哈哈……上一句和我讲给你的道理没关系,只是我想炫耀罢了。” 司卿站到了戌鼎的鼎边,凝视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年轻人。 根据得到的情报,此人是洞天福地的一位化神境大能转世,像这样的转世之身,神州还有不少,从海外收到的消息,洞天福地甚至还对 其他地方起了心思,也派了几个人。 戌鼎顿时横砸了过去。 年轻人极其想躲避。 不过身体像是定住了,莫说是动用术法躲避了,胳膊抬一抬都不可能。 他将真气涌进双眼。 这才看见。 他所站立的这方天地。 无数细到极致的长线,已然把他五花大绑。 “你是不是想通风报信?” “不好意思晚了,你们小觑神州司天了,其他的人,今天杀不完,我想用三天来杀。” “至于和你关系莫逆的那狗贼,我请来的一位神秘人亲自去诛杀了。这位神秘人啊,了不得,原以为他是当代的年轻人,一问才知,人家山海年代的大能巨擘转世轮回的。” 他们心底都或多或少知道为何这个时代有这么多的转世轮回之人。 还不是轮回快要崩塌了,只要肯找漏洞,一定有。 “唉,先生为什么不在乎轮回呢?山海年代放逐为祸人间的凶兽,无数场大战加上分裂人间,让轮回之所也出现了裂痕。” “只是换我生在山海年代也没有办法,听说,彼时的先生就已经身负重伤了,强撑着伤体,驱逐走了凶兽。” 戌鼎把年轻人生生给撞碎了。 不止肉体上的碎裂,神魂同样四分五裂。 随后,戌鼎收走了他的所有碎体和碎魂。 谁知道这些洞天福地的大能,有没有什么古怪的神通,先将之炼化的干干净净,省得留有后患。 做完这一切。 收回戌鼎。 四位老者俯首便拜。 司卿堂而皇之受了他们一拜。 “只此一拜,从今以后,不必再拜我,说实话我只是个小人物,也就是戌鼎选择了我,大人物还是先生那般古老的存在。” 陈禅出世这么长时间。 神州司天当然不可能对他什么都不知道。 用尽了所有手段。 包括翻遍了自破碎洞府挖掘出来的古籍,方才恍然大悟,先生真真是长生不灭活到了灵气复苏的时代。 “你们说,我和先生比,孰强孰弱?” “先生。” “我也寻思的是,先生杀此人,根本用不上戌鼎如此的神州重器。” “没办法啊,戌鼎选择了我,我总不能让其蒙尘吧。” 像戌鼎这般自古流传下来的重器,正在选择能持有它们的人。 司卿忽然沉默下来。 “希望先生的目标,能与司天一直保持一致。” 四位老者霎时无言以对。 良久。 等到此地大战的灵气恢复正常流转,也无人伤亡,五人才缓缓离开。 仍是那句话。 不怕其他隐藏在京城的洞天福地之人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 反正,他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以前放任他们胡作非为,都是为了今天能够从容不迫的收网。 ……………… 当鱼嘉和司卿打完电话后。 谢镜花的脸色就十分、十分不好看了。 “院长,那是一条真龙!” “嗯,我知道。” “先生就算身份背景再怎样的不可想象,现今也对付不了一头真龙。” “那是你认为的。” 鱼嘉掂量的清楚份量。 旋即给陈禅打去电话。 陈禅接听了。 静静听完鱼嘉的报告。 “你不必担心,做好泉城的保护工作,剩下的交给我吧。” “先生……先生万事小心。” “无妨,此次来关外,目标之一就是这头孽龙。” “好了,我还有事有做,挂了。” 陈禅找到傅红葵等人。 第一句话就是:“恐怕你们得留在此地一段时间了。” “啊?先生!发生何事?” 陈禅摇摇头。 “我得去大战一场,走之前会尽力拖延关于山海小残界的大战。” “放心好了,我回来之前,你们是安全的。” 说罢。 陈禅离开,走向群山。 背影让夕阳的拉的极长。 他的步伐很慢。 直到隐蔽于郁郁葱葱的杂草、乱树、凌石间。 城内的几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先生说话的时候,脸色如此的严肃。 傅红葵稍稍想了一下,就把此事丢到了脑后。 反正先生面对的事,就没一件不棘手的。 就算告诉她,她也无能为力。 九尾狐需要成长。 某种意义上,陈禅便是她的护道人。 柳临安和柳庆年倒是脸色变了数变,他们心底多多少少猜测到了一些眉目。 当陈禅毫无隐瞒的把金丹境中期的修为爆发出来的时候。 群山为之惊诧。 他不理躲在暗处注视的目光,迅速找到了那处山海小残界的位置。 “你是谁?!” “来者何人?” “报上名来!!!” 守在小残界外面的关外司天人员大呼。 陈禅说道:“告诉周玄意,我去忙点事,暂且把小残界给镇压下来,等我腾出手,再毕其功于一役。” 说完,不理他们的震惊,负手走进小残界的通道中。 经过短暂的目眩。 陈禅终是踏上了这块山海年代分裂走人间的土地。 天地布满了沧桑久远的气息。 就连灵气都和外界的不一样。 陈禅深深呼吸了一口。 他身在山海年代就是如此感觉。 神祇远去,真仙不现,留下的是早就成为祸患的凶兽,还有那一头头自称大神的异类。 无法,身受重伤,志同道合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唯有分裂人间,像自己离开人间的洞天福地那般,把人间真正的留给人。 兴许对妖兽不公平。 然而这个办法,是让人间不造成生灵涂炭最好的办法了。 离开了人间,凶兽们还是凭借自己的习性活着。 那些大神们自会借着残界处于星空,尝试联系仙界,让残界的灵气不缺。 大家都好。 陈禅看向残界的深处。 隐隐约约露出怒容。 原来。 小残界率先接近人间的目的是这样的啊。 御风而起。 金丹境中期的道行引动了残界四面八方的灵气。 瞬间,灵气汇集成漩涡。 天象突变。 陈禅的身影像是彗星。 直到他遇上了第一个意义上的敌人,才放缓了身体,负手战力在半空。 那是一尊顶着苍穹的山神。 实实在在的山神。 祂本身就是一座神山。 只是所谓的神山,和陈禅眼里的神山,不在一个层次上就是了。 “陈禅!!!!” 山神怒吼。 震天动地。 汇集成旋转漩涡的灵气,让山神的怒吼,震的断裂成一片片轻灵的云。 “是你!你身上的气息我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是你!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陈禅摇头:“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当年正是你们,害得我离开故乡,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痛不欲生了不知多少岁月!!!” “我做梦都是你们的样子!!!你们的面孔那么的可憎、可恨!!” 山神挪动身体,一步迈,眨眼就到了陈禅的近前。 好像一座小山的拳头,带着无尽的狂风,恶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拳不知附着山神多少怒火。 大地陷落。 地底的火焰涌向天空。 硫磺的味道,瞬间充斥陈禅的鼻腔。 他讨厌这种味道。 以前,大能巨擘交战,打的天塌地陷,味道最为浓烈的就是它。 尽管山神的力量远远比不上大能巨擘,但山神在小残界待了很长的时间,已经和残界残存的大道颇为相熟,倾尽全力的一击,使得残界同样表现出异象。 陈禅不为所动。 他根本记不清这尊山神是什么底细,也不清楚山神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为何等的理由,让人当做提线木偶。 他只知道。 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换拳头讲。 况且,他本来就是到此用拳头说话的。 “别以为你变的那么庞大,我就仰视你。” 陈禅全力以赴下的法天象地,顷刻间与山神一般无二。 只是。 山神的此拳,在陈禅的眼里,差的太远太远。 也就是金丹境初期的全力一击。 跟山神后面的三位大敌比起来,山神相当于一盘开胃菜,同样是试试陈禅有几斤几两的试验品。 所以。 不只是法天象地,陈禅还使用了掌握五雷。 两种大术,他本就修炼到了巅峰,现今用起来,得心应手,顺手捏来。 小残界使用两种大术,威力和人间大有不同。 终究还不属于新生天道的治下,小残界的道则延续自山海年代。 陈禅仿佛雷部主神复生。 砸去一拳。 和山神硬碰硬。 山神就像是沙子堆砌而成的城堡,一碰就碎。 雷电爬满了整个小残界。 陈禅的双眼已然化成了两座雷池。 喝道。 “凭你也敢对本尊大呼小叫?” “饶是当年的排名靠前的山神,亦得向我低头。” 再来一拳。 雷电如龙。 万龙出巢。 山神的身躯上,无一处不有雷电。 陈禅一拳把山神给锤出了一个窟窿。 收回手臂。 注视着山神的神性过不多久将窟窿给补上。 他清楚古老的山神难杀。 双手掐印。 山神怒吼阵阵,目光惊恐的看着陈禅印法。 那是远古流传的炼化古老神祇的大术。 “不!!!!” “不要!!!!” 晚了。 大术已成。 在山神的头顶上,一座广袤的雷池缓缓形成。 炼化古老神祇的办法有不少,陈禅选择了掌握五雷。 其实利用三昧真火,炼化的会更干净。 他想将三昧真火留给下一位难以对付的大敌。 凑巧的是,他还认识这位大敌,有过一面之缘。 雷池倾泻。 瞬间淹没山神。 碎石嶙峋,犹如下起了暴雨,连续不断的掉落。 这方残界,亦会因为陨落了一位古老山神,迎来崭新的生机。 “我死也不会饶恕你!!!” 山神怒吼完最后一句。 陈禅脚下,剩下神山的石头了。 收回法天象地和掌握五雷。 手中握住剑气极致凝练的长剑。 他朝小残界的深处走去。 “唉,我算来算去,我们大战的时间,并不是此时此刻。” “为何你如此着急呢?” “难道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去做?” 小残界的深处是面浓烟滚滚的“墙”。 陈禅穿过墙。 看见了他。 他穿着古老的服饰,头戴斗笠。 双腿盘坐。 怀抱着一柄青铜剑。 金丹境中期。 更详细的说,应该是金丹境中期顶峰的剑修。 陈禅驻足。 他没有开口。 “当年我看先生,如见神明。” “万万料不到,久远的岁月过去,我竟然比先生的修为强上一筹。” “不知现在的我,有没有资格与先生交手。” 剑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大概是盘坐的时间太长了,活动身体,全身上下咯嘣咯嘣的乱响。 “先生有所不知,离开人间后,我听剑仙讲剑,突破进了化神境,混沌历练,斩杀了茫茫不计数的化外天魔,终于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剑仙,彼时自觉和先生的差距依旧不可以道里计,所以我同意了洞天的恩惠,老祖把我送往了昆仑仙界修炼……” “可是即便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昆仑仙界,我见识过一剑斩破苍穹的大剑仙,见过一剑出,众生低头的仙王,也见过比远古年代更加久远的剑仙,舍弃了剑,独自行走大地,踏出的每一步皆是完整的剑道。” “我认为他们不如先生,连给先生提鞋都不配。” “听闻人间灵气复苏,我倾尽修为,回到洞天,利用小残界复归人间,就是想看看先生有没有活着。” “假若活着……” “晚辈不才,想与先生比剑。” 陈禅注视着剑修怀抱里的青铜剑,叹了口气:“剑不错。” “先生战胜我,此剑就是先生的了。” 陈禅说道:“三招吧,我还有事,等我处置完了那事,你我之间,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剑修笑了,轻易同意:“好,三招就三招。” 第一招。 一人出了一剑。 风云变幻。 大地似惊涛起起伏伏。 残界的大道,仿佛胆小怯弱的无能之辈,竟在两人出剑后,瑟瑟发抖,如人一般,发出一声声哀嚎。 剑修的剑,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十数种极致的剑道。 两人比试的不是谁的杀伤力更强,而是对方的剑道。 7017k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剑即出,大道俯首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六十九章一剑即出,大道俯首而陈禅的剑,让剑修不禁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先生的剑道。 真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即便自身凭借天时地利的缘故,使得力量加强了三分,面对先生,照旧感受的到那种一剑即出,我就是剑道鼻祖的感觉。 只见陈禅的背后,他斩杀的古老山神迅速重组,山川大地恢复原貌。 仿佛岁月长河因为陈禅的缘故倒流。 这就是陈禅不加掩饰的剑道。 就算是不如剑修极致的十六种剑道,然而,我有一种剑道,足够横压天上地下。 剑和剑对撞。 剑修的嘴角渗出鲜血。 他的十六种剑道,碰上陈禅的剑,宛如遇上的剑道的皇者,不堪一击。 双脚深深陷入地底。 貌似恢复原状的古老山神疑惑的朝陈禅望了一眼。 呢喃自语。 “世间居然有此神乎其神的剑道。” 说罢。 如柔软的沙子让狂风吹,数不清的砂砾弥漫的整个残界到处都是。 陈禅伸出手。 接过一缕风沙。 轻声问道。 “我的剑,过了久远的岁月,还会不会让你感到惊艳?” 换成旁人来问,剑修必然嗤之以鼻,真真是好大的口气。 先生不同。 先生真的有资格来问这句话。 他将双脚从地下拔出,晃了晃身体。 一招而已。 损毁了十六种剑道,反噬之下,让他的奇经八脉断了四根。 区区四根,他不放在眼里。 喘了一口气。 “先生稍等出第二剑,容我缓缓。” “嗯,既然我是来此拖延大战的,且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剑修盘腿坐下,青铜剑的剑刃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缺口。 刚才兑换了一剑。 比试的是剑道。 原本极致坚韧的青铜剑,亦是于先生的剑道之下,承受不住。 要知道陈禅现今不过是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很难想象,等到陈禅到达元婴境、化神境,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叹了口气:“先生的剑,一如往日,一剑出,天上地下无敌手,我在想,假设全盛时期的先生前往昆仑仙界挑战那群高高在上的真仙,会不会杀的仙血流遍整个昆仑仙界?” 陈禅不假颜色:“你了解到的内幕终究是太少了,就算是你的老祖,同样犹如井底之蛙,你莫非认为自己所看到的强者,就是昆仑仙界真正的强者吗?” “依着你的话,当年我去昆仑仙界,大杀四方,下场一定是陨落,毫无幸理。” 剑修双眉紧皱。 他所见识到的昆仑仙界,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高深莫测。 “先生的意思是昆仑仙界真正的强者,不曾出世?” “即便出世,你没走到那一步,亦见不到。” 陈禅轻声说道。 远古年代的大战,能让陈禅伤势重到险些身死,莫非真以为是一场场大战累积而成的? 陈禅问道:“何时休息完?我赶时间。” “好,先生着急,我就奉陪。” “第二剑。” “嗯。” “只是,第一剑比试的是剑道,我不如先生,但我不服,第二剑依旧想以剑道求教。” 陈禅答应。 “好。” 第二剑。 陈禅真气极度凝练的长剑,燃起淡淡的赤红火焰。 迅速熊熊燃烧。 剑修目光渐渐凝了起来,叹道:“三昧真火。” 陈禅剑指他:“此剑是我山海年代重伤濒死时所悟,一直未曾斩出,希望你能满意。” “好,我也不藏着掖着试探先生了,先生小心,我的这一剑,是以千万化外天魔喂养成的。” 剑修暴喝。 旋即。 一剑让明亮的天地昏暗的如同黑夜。 天幕影影绰绰,似乎数之不尽的化外天魔就在残界之外,但凡界壁破碎,蜂拥进来,毁灭看到的一切。 只是。 天地黑沉,尚有光亮。 三昧真火就是光亮的源头。 火中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剑道,剑修闭上双眼,感悟先生的剑道,末了,开口:“先生的此剑,真使人心惊动魄。” 天幕支离破碎。 密密麻麻的化外天魔成了一柄柄杀伤力惊世骇俗的三尺青锋。 又像是下起了一场无止尽的剑雨。 剑雨停在半空。 如漩涡立即搅乱,成了尖锥,钻向陈禅。 陈禅仰头。 看着尖锥。 “剑不错,此剑道也不错。” “多谢先生夸奖。” 与此同时。 陈禅的剑也斩了出去。 无穷无尽的三昧真火。 火,像是一面面镜子,倒映当年分裂人间的恐怖景象。 剑修一一看着那些画面,情不自禁震惊喊道:“当年分裂人间,先生居然靠此祭炼出了这一剑?” “错了,何止是祭炼,我让人间分裂的一瞬间,成了我的剑!” 古今未有!!! 饶是昆仑仙界那些为了练剑疯子一样的剑仙,也没有像陈禅此般疯狂的想法,并且陈禅还成功了。 他用三昧真火当做载体,承载着人间分裂的毁灭气息。 自成剑道。 所以,陈禅的这一剑,和天地格格不入。 不仅要毁了化外天魔形成的剑道,还要把残界给斩的干干净净,残渣都不留。 赤红的三昧真火遍及了整个夜幕。 世间无光,很简单,以我的剑来照亮。 剑修大吐一口鲜血。 他亲眼看着先生的剑,将自己的剑道给破灭的干干净净。 丁点不留。 三昧真火似乎代替了残界的光。 陈禅望着天幕上的大火。 轻叹。 “多美丽的一幅画啊。” 挥了挥手。 三昧真火收放自如,眨眼间回到了他的手中,再成那柄真气凝练的剑。 剑修萎靡不振。 已然是第二招了。 可先生的剑,仍旧使他望尘莫及。 自己万年苦修,是笑话吗? 靠着残界的天时地利都战胜不了先生,他原本就不想着能够战胜先生,和先生打成平手,剑修就感到无比的愉悦了。 未曾想,平手皆是奢望。 “先生的此剑,现在的人间无人能敌。 他赞叹道。 陈禅想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如此,此剑一出,能荡尽妖魔鬼怪。” “但先生绝对不愿意在人间出了这一剑。” “……” “你竟然懂我的心思?” 陈禅诧异问道。 剑修呵呵笑道:“不必去懂,只要先生敢在人间使用此剑,恐怕人间的剑修,心就要碎了。” “没了心的剑修,不足为道,一生都不可能在剑道上有所创新。” “先生想要人间重回当初剑修云集的时代,就必须压制自己的真实力量。” “否则,有先生的剑,珠玉在前,谁敢尝试的超越呢?” 两人战场的极远处。 站着两位身影。 自陈禅和剑修交战开始,他们就站在那个地方了。 犹如亘古就在那里。 陈禅的视线扫了一眼。 不悦的握紧手中剑,瞬息斩去一剑。 剑如潮水,撼动天地。 两人顿时闷哼一声。 齐齐出手。 一道光线像是朝阳升起的地平线。 生生把陈禅的此剑给拦了下来。 一路上,两侧的山川地貌,近乎被扫平。 陈禅不禁后退半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剑修问:“先生,我们三人联手,不知先生能不能取胜?” “你们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哈哈……先生太瞧不起自己了,这座小残界真实的目的就是先生,其他的东西全都可以抛弃,唯有先生死在我们手里,才算目的达成。” “毕竟,先生长生不灭的活在人间,这般一座丰碑,洞天福地想要回归人间,少不了得与先生大战一场,可惜岁月不仅令人苍老,还让人胆小,很多人不敢面对先生。” 陈禅反问:“所以你们才隐藏在小残界中,回归人间,找到我,将我斩杀?” “正是。” “叫做周玄意的修行者,确实算的上良材美玉,他为了剿灭我们带来的凶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可惜了啊,周玄意一开始就猜错了我们的目的,认为我们要回归人间,错,大错特错,现阶段有先生在,我们这群老东西谁敢回人间?” 陈禅缓缓走向剑修。 “你们自何处找来的这方残界?” “不是找来的,除了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那些自称大神的天地异种,同样不愿面对先生。” “为了除掉先生,先生根本不知我们都付出了什么,代价有多么的庞大!” “找到人间,横渡混沌,越过星辰,不是一段轻松的旅程啊。” 陈禅嗤笑:“你们三个人杀不了我。” “试试?” “大可试试。” 剑修笑道:“那就是第三招了。” “好。” 剑修回头看向如暗影一般的两人:“两位前辈,此时不过来一叙,更待何时。” 两人轻飘飘迈出一步,站在了剑修的旁边。 陈禅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面。 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们神魂深处,隐隐散发着的灵识,却让陈禅心底明白。 三人都是他的后生晚辈,是洞天福地离开人间后,成长起来的一代炼气士。 “能目睹先生的容颜,着实三生有幸。” 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感慨道。 “有关先生的传说,自小我就在听,后来侥幸去了仙界,真仙之中,仍然流传着先生的传说,数万年过去了,先生照旧活在大家的心目里。” “足以见识到,先生当年究竟做了何等震惊万古的伟业。” 另一位黑发白须的老者继续说道:“就算是先生重伤时分裂出人间的山海凶兽,那些有头有脸的大神提起先生,依然是崇拜尊敬,绝对没有敌意,大家都明白,先生远古年代身受重伤,又经历了上古年代的大战,再到山海年代,伤势愈来愈重,却依旧分裂了人间,此般使人想都不敢想的力量,敬畏有加。” 陈禅竟然走神了。 听完两位老者说的话,他忽然道:“你们两人,我好像知道你们是谁了。” “数万年过去了,先生居然记得我们?” “彼时你们的老祖带着两个娃娃来见我,虽然后来我跟你们老祖成了敌手,但我们惺惺相惜。” 面白无须的老者叹道:“那场大战,先生真真是手下不留情,老祖受的重伤,千年前才堪堪康愈。” 陈禅好像没听见,叹道:“没想到当年的两个娃娃都找我大战了。” “老祖让我们见到先生时,给先生带句话。” “什么话?” “先生尽管出手,不必手下留情。” 另一位老者补充道:“倘若我们战胜了,杀了先生,老祖回到人间,会亲手为先生立衣冠冢,我们战败了,先生把这座小残界推离人间,老祖回来后,与先生延续当初未曾打完的大战。” “好。” 陈禅哈哈大笑:“痛快!远古年代,老友凋零,有一位老友还活着,委实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他与两位老者的老者亦敌亦友,若非阴差阳错,几乎成了同门师兄弟。 天意弄人。 后来,陈禅选择站在人族的普通人一边,这位老友站在了昆仑仙界一边,两人都有各自的理由和信念。 可惜冲突的太尖锐,必须分清楚。 所以才有了那场大战。 本该陈禅是忍痛斩杀了好友,最终,老友的师尊出现,带走了他。 “最后一招。” “你们一道出招吧。” 陈禅双手负后,傲然而立。 三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应声说道:“晚辈便请先生指教了。” 面白无须的老者双手画圆,后中间分出阴阳线,一副黑白太极图纤毫毕现。 太极图犹如承载了玄妙莫名的力量。 甫一离开老者身前,瞬间荡漾无数的涟漪。 陈禅的眼睛眯了眯。 暗道。 好一个千古罕见的仙术。 太极图一分为二。 清者上升。 浊者下降。 成一白一黑两柄剑。 首尾相连。 呼吸之间就到了陈禅的丈内。 另一位老者则是脚踏大地,双手拖拽,似乎将残界本源给拽了出来。 简单粗暴的砸向陈禅。 那是一团青紫色的光团。 光团内变化莫名,山川大地、林海涛涛、泉水飞鸟等等应有尽有。 剑修抚平体内凌乱的气机。 竭尽全力再斩一剑。 此剑蕴含他所感悟的二十一种剑道。 接下来。 陈禅所站着的地方。 塌陷成无底深渊。 烈火喷涌。 刺鼻的硫磺味彻彻底底充斥残界每个角落。 天幕阴云毕至。 真真是末日景象。 三人气喘吁吁。 小口小口的呼吸。 皆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禅的方向。 那里唯有地火。 先生不见了踪影。 等了半个时辰。 三人长呼出一口气。 似乎可以问出那句话了。 “先生……被我们斩杀了吗?” 剑修率先开口。 他的双眼皮犹如万斤重,好似下一刻就要昏睡过去。 体内的经脉断了一半。 刚才的那一剑,委实不是他现在这个境界就能用的。 面白无须的老者全身上下的毛孔,接连不断的渗出鲜血。 那个大术本就属于顶级仙术,在金丹境中期使出,付出的代价自然难以想象。 “先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假设先生被我们三人击杀了,那么先生根本成就不了流传万古的威名。” 黑发白须的老者疑惑的说道:“但我们三人这个阶段使用的大术,饶是昆仑仙界的仙王到此,被压制至金丹境中期的境界,连强横无匹的体魄也被天道斩去了,必然会身死道消的。” “希望事情会像你说的那样,先生当真被我们三人击杀了。” 剑修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鬼使神差的仰望高空。 末日一般的阴云逐渐散尽,瞬时风朗气轻。 大地时光倒流,地火龟缩,深渊掩埋。 三人的呼吸顿时消失了。 他们宛如忘了如何呼吸一样。 现在的陈禅颇为狼狈。 嘴角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 衣服破碎,露出精壮的肌肉。 仍然是双手负后。 面色平静的似乎真的在指点三人修行之法。 他自天空徐徐落地。 看着呆若木鸡的三人。 “灵气复苏之后,当我明悟自己曾经千锤百炼的体魄被新生的天道神不知鬼不觉斩掉后,就一直在想,要不要趁着大道混乱,窃取神话体质,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我随之抛弃了如此想法。” “那些号称无敌的神话体质再怎样的玄妙,归根结底,皆是自普通人身异化来的,这个年代,想要走的比远古年代更远,必须坚持自己的道。” “连引以为豪的自己的道都舍弃了,何谈登高望远?” “何谈一剑之下,大道也得向我低头?” “何谈如远古年代那样,绝了昆仑仙界那群老东西的念想?” “所以我主动放弃了神话体质,坚守本心。” 陈禅慢慢说道。 三人现今都不理解,先生为何突然说了如此一番话。 接下来,他们明白了。 “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也能生如蝼蚁却美如神明。” “此剑,算是我为数不多引以为豪的剑术了。” “当年,我凭此剑,顷刻斩杀了两位仙王,斩的群仙不敢下界。” “此剑,也让人族芸芸众生能够安心的耕作生活。” 陈禅伸出右手。 虚握。 一柄精美至极的青铜剑被他握住。 三人看到那柄花纹繁复宛如装饰品的青铜剑,瞬间知晓,这柄剑,就是陪伴先生征战的神剑。 即便是貌似吹弹可破的虚影。 亦是使得三人冷汗涔涔。 他们不断往后推却。 陈禅握住那柄青铜剑后,仿佛真正的青铜剑感受到了他的召唤,顿时,残界的天幕剧烈的摇晃,仅仅是天幕摇晃,大地无恙。 他恍然大笑:“不急,你有你的作用,迟早我们会相见的。” 说罢,残界天幕恢复原状。 快速的斩去一剑。 三人霎时转头就跑。 剑,仿佛没有蕴含任何一种剑道。 它简简单单。 含义明了。 就是斩杀眼前的敌人,使得人族众生可以安心的活下去。 不是剑道,胜似大道。 这是最为淳朴的君子剑。 是陈禅从一而终的理念。 也是他拖着濒死的伤躯,能够长生不灭的原因之一。 有了这一剑。 似乎说些其他的话,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黑发白须的老者断后。 双手掐诀。 一道连通天地的墙壁生成。 墙壁好像是用世上最坚硬的石块铸成。 但在此剑面前,似是绵软的豆腐。 轻轻一碰。 巨墙土崩瓦解。 面白无须的老者双目成了金色竖瞳,怒吼一声。 九头散发着灿烂金光的五爪金龙骤然现世。 迎面撞在这一剑上。 马上九头五爪金龙烟消云散。 “就算是四海龙宫的五爪金龙,亦不敢在我面前放肆。”陈禅说道。 剩下的就是剑修。 剑修心疼的看了眼手里的青铜剑。 “快做决定!” 两位老者急急开口。 没有舍,就没有得。 舍得、舍得,自古如此。 剑修将青铜剑丢在身后。 终于。 青铜剑碎裂成无数片,成功抵挡下了陈禅的这一剑。 剑碎。 从中生出一缕仙气。 仙气缥缈。 聚而不散。 渐渐幻化成一位仙子的形象。 仙子绝色。 两手拦住了这一剑。 仙子眼睛紧闭,不曾睁眼。 却使得陈禅幽幽一叹。 又好似听见了熟悉的叹气声。 一缕仙气形成的仙子缓缓睁开双眼。 看见挥散青铜剑的陈禅,她淡淡惊疑了一声。 陈禅叹道:“不愧是你啊,一缕仙气,相隔不知多远,居然亦存在些许意识。” “此剑是我赠送给他的,他在我的山下苦苦哀求,我见他对剑道心诚,就祭炼了一柄剑送予。” “未曾料到,这柄剑竟会毁于你手。” 原本就是三招之约,把大战的日期延后,既然达到了目的,陈禅便不再穷追猛打,保留实力接下来对付孽龙。 “等等!不要走!” 看着陈禅转身就要离开,仙子着急的喊道。 陈禅扭头注视着她:“何事?” “你会来昆仑仙界吗?” “谁知道呢,昆仑仙界留了一座登仙台在人间……若是必须前往昆仑仙界打杀幕后之人,我肯定再回昆仑仙界的。” “你遗留在我这里的玉佩,我一直替你保管着。” 仙子幽幽说道。 陈禅愣了下,叹气:“留之无用,徒增念想,丢弃了便是。” “你的东西,我怎敢随意丢弃呢?” “算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机,我还有要事去做,你散去这缕仙气吧。” “相隔数万年,实在没想到,你的剑,仍然强悍的不可理喻。” “本该如此。”陈禅理所应当的说道。 不再开口,扭头就走。 仙子低头瞧着双手拦下的剑。 悄悄呢喃了一句话。 以这缕仙气抵消了陈禅的此剑。 她的呢喃。 随风潜入夜。 残界黑夜降临。 夜幕星辰。 仿佛有着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使得茫茫星辰明亮无比。 第三百七十章 也让你尝尝爱情的苦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章也让你尝尝爱情的苦周玄意艰难的挣开眼睛。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在小残界对决上那尊古老的山神,让他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凡人之躯和古老神祇间的巨大差距,几乎不可能弥补。 “先祖们究竟强大到了何等地步,才将纵横天上地下的神祇斩杀殆尽?” 周玄意呢喃自语。 关外司天的病房格外的简洁。 一张病床。 四面墙壁洁白到病态。 床旁的医学仪器精准显示着周玄意如今身体状况。 几株珍稀的天材地宝备于一旁,随时准备启用。 他活动了下身子。 体内功法自主吸收灵气炼化成真气。 病房的隔壁就是堆砌灵石的房间。 使得修行者即便是昏死过去,亦能靠吸收精纯灵气慢慢修养身体。 他想了一下现今关外的局势,猛地怒目而睁。 他埋怨自己为何现在这个时候,仍然安心的躺在医院? 周玄意拔下手背上的针头。 吊瓶里干净无杂质的液体,以天材地宝配制的。 配方绝密。 司天内部只供给像周玄意这样的大人物,饶是一地的司天司长都没有资格使用。 他坐了起来,双腿耷拉下病床。 身体的疼痛加上内心的焦虑,瞬间使得他头晕目眩。 视线竟然漆黑一片,过了良久,才终于看清。 周玄意幽幽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 于关外名声显赫的他,有一日,虚弱到这般境地? 困难的抬手按了下紧急铃声。 三分钟。 便有两位周玄意的心腹推门而进。 “镇守!镇守快躺下,您身上的伤委实太重了。” “放心吧镇守,我们已经通知到先生,而先生到了残界。” “根据适才的报告,先生进了残界,并大战了一场。” “那尊古老的山神,被先生斩杀了。” “是啊,镇守,您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周玄意脑袋略微浑噩,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足足五分钟后,周玄意方才吃惊的问了句:“你说什么?先生将古老的山神斩杀啦?” “是,千真万确,负责驻守残界外的人员亲自进去查看,确实看见山神近乎散落整个残界的神躯。” “倒是可惜了残界内的天材地宝。” “被破碎不堪的神躯不知毁坏掉了多少!” 周玄意脑袋轰鸣,脑海中宛若天雷滚滚。 那般强大到不可力敌的古老山神,当真让先生亲手斩杀啦? “先生呢?” 他轻声询问。 “先生在残界内大战了一场,然后信步离开了,并说了句解决完眼下棘手的事,就回来彻底了结残界。” “只是先生出来时衣衫不整,气息忽强忽弱,似乎大阵的很是艰难。” “是啦,先生还让我们转告您,您做的不错。” 放眼大局。 周玄意在关外做的的确不错。 若非周玄意不是无能之辈,恐怕关外等不及陈禅赶来,就已经战火熊熊燃烧了。 要知道群山的大妖们,皆不是易于之辈。 度过末法时代,靠着崭新的灵气恢复原来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说,新的灵气带给他们新的力量,一众大妖都感觉到现在这个年代比往时,他们更加的强大了。 也就是关外有个周玄意。 不然,有了力量的群山大妖们,怎会安分守己的继续窝在洞府中不下山活动活动筋骨吗? 难道是人族的血肉对它们没了吸引力? 怎么可能!! 周玄意重复念叨着:“先生夸我做的不错……” “先生夸我做的不错。” “先生真的在夸我做的不错。” 继而冷笑。 “我是周玄意,我为了关外的太平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不是希冀先生能夸我一两句的。” 他双脚站在冰凉的地面。 扭头看向窗外。 “夏季了,天气要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了。” “群山的大妖们或许周身燥热,蠢蠢欲动。” “我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得站在台前明明白白告诉一众魑魅魍魉,有我周玄意活着一天,尔等异族必须待在群山给我趴着。” 话虽如此。 赶来的两位心腹却都露出为难的神色。 周玄意的伤势哪会有这般简单? 在山海小残界的一场场大战,让周玄意身上伤上加伤,新伤覆盖旧伤。 即便有充足的疗伤类天材地宝修养,伤到了身体就是伤到了身体,不可能服用天材地宝,就完完全全的恢复原状,好似没有受伤一样。 并且,眼下的周玄意远远到不了出院的程度。 医生说了。 周玄意继续不顾一切的大战,纵然世上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天材地宝,周玄意的身体也要支撑不下去。 人的身体极为复杂,人人都像是一座独立的世界,重伤之下,世界颠覆,即便是靠外力将世界重新调整好了,世界内部存在的诸多精华灵粹,也在不断的逸散。 “镇守!镇守!越到危急关头,越需要冷静啊。” “是啊镇守,您现在最缺的就是安静修养,万万不可再进行大战了。” “近日来,您养伤的这段时间,先生接连出手,先是震慑了求道门,后进了小残界斩杀那尊肆意妄为的古老山神,先生一个人几乎摆平了一切,您现在足够有了养伤的时机,等到伤势真个好的七七八八了,那时再和先生并肩大战,也让先生高看您一眼!” “您现在强撑着伤体出战,即便是胜了,那也是惨胜,一旦战败……恐有性命之虞呀!” 两位周玄意的心腹苦口婆心的劝解。 周玄意不是不懂的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忙碌惯了。 又因陈禅出手真个让宵小胆战心惊,他总想着不能让陈禅小觑了关外司天。 换而言之。 周玄意要为关外司天赢的尊重,而不是陈禅轻飘飘的一句夸赞。 那句夸赞,兴许是陈禅的一时兴起,或许陈禅真的想夸一夸周玄意,本就极为自傲的周玄意,却因此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无比的想证明给陈禅看,他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夸赞,而是让陈禅把他当成自己志同道合的战友。 世上不是只有陈禅念想着平常的普通人。 周玄意在关外做了那么多的事,他亦是念想着芸芸众生。 “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他重新安下了心。 周玄意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让言语说动的人,但他看着两位心腹担忧又着急的模样,便不再坚持一己之见。 毕竟,他也是懂得的,自己万一真个遭遇不测,关外司天顷刻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反倒凭白便宜群山大妖和求道门。 倒霉的仍然是关外百姓。 司天的作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换一个视角,正因有司天的存在,关外百姓才会面对不断现世的封印之地,才能平常心看待。 而周玄意又是关外司天的中流砥柱。 他出了事,关外司天不知该如何处置种种大事,遭罪的肯定是关外百姓。 周玄意坐在靠着窗户的床榻上,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小树林。 窗户半开。 他看见泥土里盛开着的野花,大概是野花吸收了灵石散发的灵气,五颜六色,甚至轻微折射着光线,有种霓虹灯的感觉。 两位心腹详尽的将关外司天掌握有关陈禅的消息,一一告知周玄意。 周玄意只是静静的听着,任由心腹讲来,他再没说上一句话。 “镇守,多亏了先生,否则大家都担惊受怕。” 一位心腹感慨道。 周玄意眉头轻蹙,问道:“怕什么?怕小残界那尊古老的山神跑出来?我看大可不必害怕,那是在残界内才会允许出现如此一尊古老山神,真敢跑进人间,天地大道岂能允许他?” “不怕镇守生气。” “嗯,你说就是了。” “终究是这尊古老山神未曾来到人间,假设先生没有在残界内将其诛杀,大家都不知道山神究竟有何等神妙的瞒天过海大术。” 周玄意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其实和那尊山神接触后,我心里就有谱了。” “啊?” “山神的力量不属于这个时代,不怕你们知晓,司天高层流传着灵气复苏后,大道再也不是以前的大道,而是新生的大道。” 他顺着半开着窗户指着茫茫无际的高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虽然为蝼蚁一样的存在,但新生的天道想要肆意揉捏,恐怕会磕坏了一口好牙。” 两位心腹沉默不语,听着周玄意的言语。 其实两人的心底都明白,之所以镇守将话题引申到新生天道的身上,依旧是陈禅带给镇守的压力委实太大了。 之前整个关外,周玄意就是司天的人心所在,只要周玄意往那里一站,大家瞬间安心,因为都知道,有周玄意,再大的风浪都无关痛痒,一定处置好的。 如今不同。 先生到来关外,周玄意败于残界,甚至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堂堂关外镇守连那尊古老山神的一招都没有接住。 可先生却将山神给挫骨扬灰了。 先生和镇守间的差距,高低立判。 这就非常尴尬了。 司天人员的渐渐开始疑惑。 到底是周玄意是关外的中流砥柱,还是先生才算? 周玄意说完,自知他在自欺欺人。 莞尔一笑。 “你们知道先生现在的踪迹吗?” “知道,先生并没有想隐藏自己的行踪。” “先生而今到哪啦?” 两位心腹互视了一眼,缓缓说道:“先生离开小残界后,一路向南,根据偶然拍摄到的画面显示,先生的脸色格外严肃、沉重,仿佛此行是要参加一场生死难料的死战。” 周玄意左右环视。 “我的衣服呢?” “镇守!您不能再耍小脾气了!!! 您现在最紧要的任务,便是好好养伤。 我们虽然崇拜敬重先生,明白您才是关外司天的灵魂人物。 先生不过是强援罢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请求道。 周玄意顿时失笑:“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啦?三岁稚童吗?我当然明白我的伤势确实需要静养,补足损失的精气。但,此行我并非去一线拼命,且是想见见先生,和他说说话。” “啊?为什么?”两人不解。 周玄意的脾气似乎变好了,慢慢 解释:“那位关外的老王爷,为我而死,他死之前心里担心先生对他的印象,趁着我无事,不如拦下先生主动为老王爷解释解释,也好让他走的安心,不会惊慌失措。” “我们陪镇守去。” “嗯,好。” 一人陪伴周玄意,另一人去拿熨帖好的衣物。 周玄意接过自己的衣服,慢吞吞的穿起来。 口中说道。 “我不会自己跑的,你们不必像看管犯人似的,看着我。” “先生飞行的速度极快,趁着我换衣服的时间,你们不如将飞机唤来,我们乘坐飞机去追先生。” “遵命。” 关外司天的飞机,和神州大地其他地方的飞机十分不一样。 此般飞机的动力进行里里外外的改装,使用的材料全都可以炼制法器。 动力则是灵石。 飞行速度极快,比强大的修行者御风、御剑等等的速度还要快上不止一筹。 不过如这样的飞机,整个神州唯有关外司天有。 一人走出病房,站在走廊里,打电话呼叫飞机到医院上空接周玄意。 穿戴整齐。 周玄意带着两人上到医院的楼顶。 万里无云。 新的一天格外晴朗。 不多时,涂着灰色专用颜料的小型座机悬停在医院上空百米外。 周玄意御风直上,进了打开的舱门。 呼出一口气。 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的伤势确实不容乐观,稍稍牵扯,就感到精气神无比的萎靡。 凭借如此状态,进行大战,难怪两位心腹担心,他真的会战死。 “我的脸色很苍白吗?” 周玄意问。 “是。” “唉,没办法了,本想用良好的状态见先生,实在不愿拖着伤躯前往。” 机舱内还有两位女子坐在后面。 周玄意知晓她们是谁,却并未和她们说话。 两位女子身份特殊,虽是关外司天的成员,周玄意都指挥不动她们。 他不想和她们搭话。 她们巧笑嫣兮的走上前。 一人对周玄意的心腹指了指旁边的空座。 无奈。 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 两个心腹只好给她们让出了周玄意对面的座椅。 她们坐了下来。 细细看去。 两位女子长相着实称不上好看,算中人之姿。 可盯着她们瞧的话,越看越有味道。 如同沉浸于岁月的美酒,唯独上了年月,才醇厚醉人神魂。 “镇守大人,您真是目空一切,看见我们两姐妹都不主动打声招呼的。” “哎,姐姐不要如此讥讽镇守大人,现今关外司天大家都听说了,为了芸芸众生,周镇守不惜死战于残界,眼下正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听说关外司天珍藏的疗伤天材地宝都用去了两株,只为了弥补周镇守缺损的精气。” “妹妹有所不知,周镇守的伤势本该不像此般严重的,哪知残界内尚存一尊古老的山神,山神出了一招,险些镇杀了咱们的周大镇守。” 周玄意冷笑不断:“阴阳怪气完了没有?” “哈哈……招惹周镇守生气,真真是一件格外令人开心的事啊。” “姐姐,姐姐,要是周镇守知道咱们去哪,会不会生气啊?万一气大伤身,挂在了飞机里,黑锅算在谁的头上?” “不必说,黑锅一定得扣在飞机的身上,我们姐妹清纯的如同洁白无瑕的天山雪莲,气死周镇守怎能与我们牵扯上关系?” 一唱一和。 周玄意霎时笑了。 “你们啊,等我伤好了,一定找你们的麻烦。” “哎呀,哎呀,我们两姐妹绝对静候周镇守的挑战,您想找我们麻烦时,提前说一声,我们怕您费煞苦心,最终却找不到我们的半点麻烦。” 周玄意手脚冰凉的似乎冰块,一位心腹为他接了杯热水,他双手环绕水杯。 目光注视着两姐妹,特别不善。 若说关外司天谁还不惧周玄意,独来独往。 肯定便是端坐在周玄意对面的两姐妹。 她们当然不是真的姐妹,没有血缘之亲,只是关系莫逆,处置大事时喜欢一块行动。 姐姐叫做顾盼。 妹妹姓丁梅卿。 顾盼出身青城山,却是青城山谁都不愿提及的女弟子,因为她是自己师傅的亲闺女,仗着父亲在青城山的威名,肆意妄为。 谁让顾盼的天资确实惊艳,堪称青城山年轻一代第一人。 只是因为顾盼的为人处世,青城山不愿宣传她,将其雪藏,对外称另外一位弟子才算青城山年轻一代第一人。 丁梅卿出身普陀。 普陀山为神州佛家四大名山之一,可丁梅卿修的却是儒家术法,修的是一腔浩然之气。 她并不像是后世层层加码的儒家,更贴近于最早时的儒家。 以怨报怨、以德报德。 丁梅卿最常说的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针对的便是当代仍然存在的腐儒。 顾盼和丁梅卿的修为道行皆是半步金丹。 但她们比周玄意年轻的太多。 “周镇守,别怪我们姐妹两人说话难听,自从我们加入了关外司天,您就没给我们好脸色看!” 顾盼呵呵笑道。 丁梅卿恍然大悟:“难道周镇守对我们有情?之所以对我们不给好脸色,全是因为周镇守不愿走一趟情关……唉,可惜啊可惜,周镇守,您对我们姐妹有情,我们对您无意,您只能品味情伤了。” 周玄意听她们说这种不着调的话,听了至少不下百次,耳朵都起茧了,压根无动于衷。 顾盼咬牙切齿。 周玄意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周玄意,我们姐妹把话说明白了,你去哪里?!” “我可告诉你,就你身上现在的伤势,碰上琉璃境后期的大妖,一番大战下来,你虽然能够取胜,一定要了你的老命。” “哼,你死了不要紧,关外司天可就乱了,司天乱,百姓苦,你不是不明白此中的逻辑。” 丁梅卿目光一直注视着周玄意的面貌。 其实她心底是知晓周玄意为什么不给她们好脸色看的。 姐姐顾盼,私生活混乱,被青城山赶下山,原因不为外人所知,丁梅卿却知道,顾盼为了青城山传承下来的大术,居然色诱一位高高在上的太上长老,并且,险些成功了。 若非那太上长老及时清醒,恐怕此事今后就成青城山的丑闻。 此事是顾盼某日喝多了,亲口对丁梅卿说的,而那大术,着实不得了,一旦修成,天惊地动,是青城山压箱底的术法,没有之一。 也就是顾盼的父亲在青城山颇有地位,否则,任凭顾盼资质惊艳,年纪轻轻修为道行凌绝青城山年轻一代,该下狠手斩杀仍然得杀,有些事是绝对、绝对不能开口子的,口子一开,规矩就成了摆设,没人在乎。 而她丁梅卿尽管是儒家弟子,处处都遵守着规矩,可丁梅卿实乃当今儒家的离经叛道者,不仅对圣贤经典指手画脚,大骂某些朝代的大儒,甚至还对现今儒家名义上的大儒,存在种种不满。 丁梅卿口出狂言,也就是本姑娘年轻,等我成长起来后,我绝对让儒家重回本来该有的模样,而不是守着早就应当扫进垃圾堆的臭条例,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不对、那不对,整日怨天尤人。 既然两姐妹提到了关外百姓。 周玄意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对你们有好脸色看,是保护你们,否则,就凭你们二人做下的事,司天岂能容下你们?” “顾盼,就说说你,前些日子你闹出的事,当真认为是自己运气好,人家主动放弃啦?还不是我为你擦屁股,好说歹说,甚至搬出了镇守的身份,方能使得那俊朗的年轻男子不再闹事。” 此人是关外颇具势力的修行世家嫡传子弟,不知顾盼和他是如何相识的,竟然诱惑的此人日日夜夜对顾盼魂不守舍,周玄意后来得知顾盼来者不拒,每每用模棱两可的言语搪塞此人的求爱。 这位修行世家的嫡传弟子真真锲而不舍,明明自己就是一位天骄,家庭背景又是在关外排的着的,美貌女修士应当他只要想,家里的门槛都能被踏破,谁知年轻人非顾盼不娶。 后来听说顾盼和司天内部的另外一位年轻俊彦不清不楚,直接闹上了关外司天总部,说什么都要让顾盼将话说明白了,她到底喜欢谁。 换成寻常人,闹到这个地步,赶紧大事化小,别太丢人。 顾盼还真不是寻常人,愣是当做看不见此人,任由他天天堵在关外司天总部门口大喊大叫。 周玄意彼时就在忙着处理小残界的事,听心腹一说,立即寻思道,这哪行,再闹下去,关外司天的脸面都得丢光了。 放下手中的大事,赶紧回去,说尽了好话,眼看着此人油盐不进,气的周玄意搬出镇守的身份找上了那修行世家,揪着那修行世家的家主,将此人硬生生给拖回了家。 提及此事。 顾盼脸色一怔,徐徐问道:“镇守,您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周玄意自然明白顾盼为何如此做。 那年轻人,遇上顾盼之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始乱终弃。 所以,顾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也尝尝爱情的苦。 “我就是知道,才没找你麻烦。” “别,您找,您最好找我麻烦,您不找我们姐妹的麻烦,现今司天内部居然流传着我们是您包养的小妾。” 顾盼翻着白眼说道。 跟随周玄意登上飞机的两位心腹,听说过此般流言蜚语。 瞬间情不自禁的失笑。 笑出了声。 顾盼陡然大怒。 “你们笑个锤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两个那点脏事,你喜欢赌,尽管靠着点小聪明赢了不少钱,也是拿准了人家有求于你,心甘情愿把钱输给你!! 还有你,哼,你别笑,你经常找的那少妇,脑子笨的要死,也就是人家老公为了生计奔走各地,我告诉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迟早败露! 败露的那天,司天给你处罚,老娘一定亲自当刽子手!!!” 周玄意双眼猝然眯了起来。 心腹两人的肮脏事他的确不知。 听都没听过。 但看他们的忽然苍白的脸色,周玄意心底就知道确有此事了。 “顾盼你血口喷人!俗话说大赌伤身、小赌怡情,我……我我我不过是陶冶情操,和我交往的富商,皆是我父亲的朋友!” 另外一位心腹手抖了三抖,“顾盼!!我警告你,少点胡编 乱造!!!什么少妇不少妇的,我是有正儿八经女朋友的男人。” 顾盼冷笑:“有女朋友了还在外偷腥,你好大的胆子啊,是不是觉得野花比家花香呀?” 周玄意及时开口:“行了,不要在说了。” 顾盼冷哼。 周玄意什么都好,就是太傲气、太护短了。 顾盼闭嘴,周玄意的两位心腹却是恼羞成怒。 当着周玄意的面,被人毫不留情的揭短,岂能善罢甘休? “顾盼!我劝你好好做个人吧,你不会觉得大家都不知晓你是如何被赶出青城山的吧?” “哼,色诱自家太上长老,真的,即便是水性杨花的潘金莲,照样做不出此等肮脏至极的恶事。” 这位心腹旋即开口:“我得到的消息,你在青城山连师兄都不放过?请顾姑娘好好说上一说,你和你的那位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父亲气的摔门而走?!” 顾盼顿时一脸怒容,却哈哈大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吹进墙的风,居然是脏臭不堪的恶风。 周玄意骤然大怒:“你们两个给老子闭嘴?!谁让你们说此事的?” “镇守!您不能偏袒!!!顾盼污蔑我们行,我们提一嘴她的事就不行啦?” “再说了,我们都知晓顾盼私生活混乱至极,为何如此妖女,您还留在司天!!!” 周玄意怒极,牵扯伤势,忍不住咳了咳,大吼:“老子让你们闭嘴!你们知道什么?就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顾盼和丁梅卿愕然。 她们都未见过周玄意这般暴怒过。 顾盼惨然一笑:“镇守不必生气,这种言语,我听的多了,早就不放在心上啦。不信,你问丁梅卿,私底下我还对她说过这种事呢。” 丁梅卿忙不及的点头。 周玄意仰天一叹,呢喃道:“流言蜚语最伤人。” “也罢,你们不知道,我告诉你们,迄今为止,顾盼仍是清白之身。” 两位心腹惊愕,难以置信的看向顾盼。 顾盼懒得打理,扭过头去。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丁梅卿也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盼。 自从顾盼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他们习惯了顾盼私生活混乱这件事。 为何到了周镇守嘴里,顾盼比任何女子都来的纯洁无瑕? 周玄意捂着胸膛,咳嗽不止。 “镇守!不要再说了,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一怒之下胡言乱语!请镇守息怒!!!” 周玄意挥了挥手。 “我看此事不必再隐藏下去了,反正青城山离我们万里遥远,传出去的话,青城山问罪,找我一个人就好了。” 顾盼顿时脸色大变。 “镇守!不可!!” 周玄意朝两位心腹说道:“我为何对顾盼和丁梅卿一直不给好脸色看? 实在是两人真是极其难得的好苗子。 顾盼……唉,本身绝色,这绝色姿容却惹来了无数麻烦。” 顾盼是绝色之姿容?! 两人难以想象。 他们看来,顾盼也就是中人之姿,绝对算不上绝色。 “顾盼,给他们瞧瞧,从今天开始,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不单你过累了,我也累了。” 顾盼低头,思虑良久,方慢慢的颔首。 随即,她伸手揭下了脸上的假面具。 诚如周玄意所言。 顾盼姿容绝色,使得他的两位心腹,一时间看痴了。 难怪就算顾盼以中人之姿示人,身边照样有着狂蜂浪蝶,原来她本身就是绝色之美女,纵然自污,也难以遮掩与生俱来的气质。 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她叫做顾盼,名字和姿容,相得益彰。 “面具是我和人求来的,真假难辨。” 只摘下来片刻,顾盼忽觉自己仿佛不小心跳上岸的鱼儿,赶紧重新戴上假面具,回到令人熟悉的中人之姿面貌。 “实际上,是她的师兄爱而不得,竟然禽兽不如的存了……” 周玄意顿了顿。 “哼,也就是顾盼天资惊艳,修为道行远强于她的师兄,方才没有遭受大难。” “后来,顾盼把此事告知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恨不得杀了师兄,但最终下去手,怒而摔门离开。” “至于那位太上长老,哼……以青城山不传之秘诱惑顾盼献上自己,成为这位太上长老的双修炉鼎,顾盼不得已连夜逃出了青城山。” “太上长老做事亦是狠辣,怕顾盼四处传播,毁了他的名声,编造了种种谣言诋毁顾盼。” “小姑娘走投无路,过了山海关来到关外,偶然我发现了她,吃惊于她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不得了的修为道行,方将其收进关外司天,并向友人求来了这真假难辨的假面具。” 一位心腹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让顾姑娘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隐姓埋名如何让青城山的太上长老安心?!”周玄意反问,“何况,以青城山的手段,岂是顾盼想隐姓埋名就隐姓埋名的?” 两位心腹顿时明白了自己错在哪。 很多时候,流传在外的传言,绝非事情本来的模样。 两人当即起身,低头认真道歉:“顾盼姑娘……对不起,是我们轻信谣言,刚才说的那番话,顾姑娘千万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周玄意还没有说完。 指着丁梅卿道。 “你们瞧不起顾盼可以,但不能瞧不起她。” “顾盼在我看来,不过是惊才绝艳的修行者,而这位小姑娘,将来或许能改变一家道统。” “外界传言,丁梅卿离经叛道,嘿,真的离经叛道吗?无数年下来,儒家经典被曲解了多少?究竟何等道理才是本来真实的样子?” “丁梅卿不过是说了几句良心话,就让现在的儒家忙着捂她的嘴。” “有意思,道家我怕,佛家我忌惮,只是当下的儒家,我周玄意却是有些瞧不起的,所以,干脆让丁梅卿来我关外司天,清清楚楚的告诉天下儒家炼气士,想找丁梅卿的麻烦,首先得来找我。” “话又说回来,末法时代,道家、佛家顶多算是伤筋动骨,儒家差点灭绝了道统。我的所作所为,算是给儒家延续真正的道统了……将来丁梅卿当了家,儒家得感谢我周玄意!” 丁梅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终究只是说道。 “我们两姐妹看似喜欢跟镇守斗嘴,实则颇为敬重镇守,幸好天下有镇守这般的人,否则也太无趣了。”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年罕至焉,故非有其志者不能至也。” “我们两姐妹明白镇守的志向,镇守于关外的作为,便是在攀登奇伟、瑰怪、非常之山峰。” 周玄意哈哈大笑,“丁梅卿言语,说到我心坎中了。” 大笑牵动伤势,笑完之后,周玄意强忍身体疼痛、虚弱、困倦,抿了口热水。 “何时追上先生?” 此言一出。 两姐妹都是极聪明的人,瞬间明白周玄意此行的终点在哪里了。 她们被周玄意看重,貌似不对付,其实周玄意将两姐妹放在关外司天很高的位置上,所以她们知晓,而今名遍天下的先生,去小残界打了一架,然后南下。 一心腹说道:“快了,按照估测,还有四十分钟就追上先生了。” 周玄意点点头,问顾盼:“你们此行去哪?” 顾盼道:“谷城。” 周玄意蹙眉:“谷城出事了?” “是的,我们接到京城司天的命令,再去谷城查探一番。” 丁梅卿说道。 周玄意若有所思。 他是知道关外除了求道门和群山大妖外,尚存在一头孽龙。 自从当了关外司天的“中流砥柱”,明里暗里,周玄意找寻这头孽龙了数年,可惜一无所获。 除了关于先生的消息,周玄意还知道一点孽龙南下的情报。 先生亦是南下。 莫非先生是想找这头孽龙?! 周玄意拿出手机,给京城司天打去电话。 “是我,周玄意。” “客套话不必多说了,告诉我,关外的这头孽龙南下去哪里?” 电话的另一头说道:“周镇守稍待片刻,我向司卿请示一下。” “不必请示了,我给司卿打电话。” 铃声响了几声。 司卿懒洋洋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孽龙的事。” “哦,我们怀疑去泉城。” “七十二口泉池?” “谁知道呢,反正我让鱼嘉说动先生阻拦孽龙了。” “孽龙既然南下,为何关外司天掌握不到它的确切情报?” “关外司天如果连孽龙的动向都了如指掌,司卿的位置得换成你周玄意来做了,此龙游走于封印之地,你们当然不清楚它的行踪了,就算是我们,亦是靠着关外各地整体的消息,经过大数据分析,才有了一点眉头。” 周玄意颔首:“你们做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泉城近千万人口,赌不得。 为何你那边传来打斗声?” 司卿笑着解释道:“小事,我在灭杀京城的洞天福地修行者,看着他们就烦,不如打扫打扫屋子,省得一只只硕鼠觉得本事挺大的。” “哦,你忙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玄意说道:“让飞机快点。” “好。” 改造后的座机加快速度,便是大量消耗灵石。 心腹和机长说了一声,本就即将是最快的速度了,有周玄意的吩咐,机长干脆将速度拉满。 把灵石和当代科技结合在一起,为关外司天内部一位鬼才的想法,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人想过,但其他人都没有做出来,唯有关外司天真个做出成品了。 半个小时。 周玄意通过座机上的监控画面,看见了先生的模糊身影。 “再往前走几分钟,就是谷城了,你们别误了地方。” 顾盼和丁梅卿点头。 周玄意瞥了两位心腹一眼,说道:“稍后我亲自去见先生,你们留在这里吧。 不过有句话,不得不说。 大概我只说这一次了。” 两位心腹心底大惊,忙低下头,仿佛聆听周玄意垂询。 这般卑微的姿态,让周玄意冷笑更甚。 “你们的脾性我是了解的,不必作出如此作态,更加会显得你们心虚。 你,再让我知道你赌,无论大赌小赌,我亲自剁了你的手。 你,断绝和那少妇所有联系,我若再听说,哼,关外司天只是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情圣。” 7017k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幕拉开,登台唱戏!!!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一章大幕拉开,登台唱戏!!!“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 周玄意一跃出了机舱。 迎着茫茫无边的天空,迅速飞向若隐若现的陈禅身影的地方。 他的两位心腹呆呆傻站在机舱,面无表情,完全就是让周玄意吓住了。 若说周玄意此人的性格,再怎样的高傲、目空一切,对自己人也讲义气。 但是谁敢犯下大错,招惹了周玄意生气。 那么他一定会说“好自为之”四个字。 之前有位陪着周玄意一路坐上关外镇守位置的兄弟,便是飞黄腾达了,想要干点“不同凡响”的事,一事坑杀了十六位百姓。 此事尽管遮掩下来,外界根本就不知道。 但偶然,周玄意听闻了这事,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二话没说,逼迫这位立下大功的兄弟,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直接送上司天法庭。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此人是周玄意亲自动手斩杀的,当年诸葛武侯挥泪斩马谡,现今周玄意挥泪斩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玄意昨晚这件事,说了一句话,使得两人记忆犹新。 他说,我们不是群山中的大妖,亦非不分青红皂白作恶多端的贼寇,同样不是道貌岸然,表面口号喊着为百姓做事,其实中饱私囊!我们一众兄弟自加入司天以后,心中理想只有一件事,便是让关外的百姓无忧无虑的过太平日子。尽管现在这个年代,或多或少有着种种压力,恨不得把每个人给压垮,不代表他们不能好好过日子,只有自家性命安全无虞,方能追寻个人的美好生活!我们所做的就是使得关外诸多百姓,有个平安的世道。 顾盼冷冷扫了两人一眼。 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丁梅卿饱读诗书,书上不仅只讲过往圣贤之事,同样也讲数不清的蝇营狗苟的破事,丁梅卿早就见怪不怪了。 并不是她之前亲眼见过,而是相信那句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顾姑娘,呵呵,刚才对你的无礼,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是啊是啊,谁会想到顾姑娘的身世竟会如此曲折离奇,饶是我们哥俩为关外百姓冒了无数生命危险,从未听说过像是顾姑娘这般的故事。” 两人不断给自己脸上贴金。 “嗯,刚才镇守说的那些话,两位姑娘可不可以权当做没有听见?!呵呵,当然,我们绝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让两位姑娘帮我们大忙,我们哥俩的工资还算丰厚,近些年又靠功劳换取了一些天材地宝,事后,我们一定给两位姑娘买上那些品牌化妆品和名牌包,再将所有的天材地宝送给你们。” “唉,我们今后还要做好多年的同事,希望顾姑娘和丁姑娘饶恕则个,我们哥俩适才说话不经过大脑,得罪了二位……他说的话我皆同意,化妆品、名牌包再加上天材地宝,我们哥俩倾尽所有,算是给两位姑娘赔礼道歉了。” 两人说的话不少。 谁成想。 顾盼和丁梅卿半点都不搭理如同小丑一样的两人。 低声说着悄悄话。 两人想听她们在讨论什么,聚精会神,但无论他们怎样探明,照旧听不清。 瞬间,他们心底俱都明悟,顾盼和丁梅卿的修为道行,远远高于他们。 两人尴尬的互视了一眼,回到座椅上,望着窗外的云海。 等到了谷城上空。 座机的舱门打开。 顾盼与丁梅卿先后跃出。 “走了。” “嗯,我又不瞎,看见了。” “咱们哥俩接下来去哪?” “回总部。” “啊?抛下镇守不管回总部?” “是呀,还能让镇守再找咱们哥俩的茬吗?赶紧趁着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把你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摆平了。” “嘿。” 此人翘着二郎腿,低声说道:“说句老实话,我是真不愿意和那少妇断了来往,你是不知道啊,那少妇肤白貌美,三十二岁,这个年龄段就是汁水甜的水蜜桃,哦呦,轻轻咬上一口,全身上下都舒坦。” “她那老公,是个劳碌命,整日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实在没想到,我已经将他的后路给断了,哈哈……” “行了行了,别炫耀了,回去你就和那少妇断来往,如果闹大了,就算我们是镇守的心腹,他也得惩处你。” 这人纳闷的问道:“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镇守如何惩处我呢?不过是做了点男人都会犯下的错误,顶多道德有亏,现在这年代,还真以为是封建礼教的古代啊?镇守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处罚我。” 那人怒道:“我看你是贼心不死,早晚会露出马脚的一刻,少妇老公知道了,找上咱们司天总部,丢脸的不光是你,还有镇守!” “放心放心,我拍着胸脯保证,她的老公绝对不可能找上门的。” “啊?你想……” “我可跟你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如何会杀人?!你我可是关外司天人员,杀人的事万万做不得。” “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人看着云层下的群山,呶呶嘴:“总会有东西愿意让我借刀杀人的。” “倒是你,小赌怡情,你真的放弃的了?” “哼,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习惯你保持了好多年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的。” 那人沉吟少许:“我确实得戒赌了。” “嗯?” “现在正是我辈大好儿郎一展身手的年代!实不相瞒,距离上一次小赌怡情,足足过去了一周。” “一周的时间?你真忍得住?” “忍不住,嘿,忍不住也得忍,忍这个字,就是心上一把刀,忍的非常难受,但忍过去了,便天高海阔。” “算了,你真是油盐不进,赶紧回去吧,我得和少妇说换个地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小型飞机原路返回。 等到了关外司天总部。 这人急匆匆下了飞机,朝少妇的家里御风飞去。 另外一人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他早晚得吃大亏。 少妇的家庭条件不错,住在接近郊外的别墅区。 为了满足别墅区内的富豪,小区内开设了种种生活娱乐的店铺,当然,全都价格不菲。 他悄悄跑到少妇的门前,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察觉,按响门铃。 不过一会儿。 门开了。 难怪他放不下少妇,只见眼前这三十 余岁的女子,不止拥有成熟女人独特的韵味,皮肤雪白如莲,吐气似兰,明明相貌清纯,被她的双眼一瞧,立即就骨头酥软,忍俊不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宝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吗?” “快进来,别让外人看见了。” “嘿嘿嘿,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眉角,瞧瞧你的样貌,本是我见犹怜的清纯女子,没想到眉角媚态横生,使你顿时千娇百倍。” “哈哈……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嗯?莫非不是我英俊的外表,强大的修为道行,以及作为周玄意心腹的地位?” “对对对,这些我都喜欢,只有你作为周玄意心腹这件事,才是我愿意屈尊接待你的原因。” 少妇牵着他的手,走进客厅。 客厅装潢走的是温馨的风格。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搂着少妇,低声问道:“宝贝,想死我了。” “哎,别动手动脚,今天不合适。” “哪天合适?以前就合适了?!” “不是,今天我老公回来了。” “嗯?嗯?!!!!” 忽然想起鼓掌的声音。 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三十多岁男子嘴角含笑,边走边鼓掌,站在走廊上,安静看着他。 诡异的事,男子身边站着一位美貌无比的少妇。 看似清纯,实则媚到了骨子里。 她…… 此人赶忙低头。 他依旧怀抱着少妇,手上的触感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搂着的就是少妇。 那么……和金边眼镜并肩而立的女子又是谁? 为什么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 他作为周玄意的心腹,修为道行当然不弱,瞬间怀疑他们是妖物,忙不迭的散去真气探查。 没有任何异状。 真气带给他的结论。 三人都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 女子巧笑嫣兮的问道。 她打了响指:“换做我是你的话,现在已经准备付出大代价逃之夭夭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终有一天你能找我们报仇。” 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摇摇头:“这就是人性里的肮脏,没办法的,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必然无法回头。” “你觉得我真的出差在外?” 男子失笑。 “错了,我一直都注视着你。” “是啦,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做曹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今天给你自我介绍一番……” “有趣的是我也姓曹,叫曹寅。” “她,我相伴一生的道侣,名叫上官玲珑。” “我们……” 曹寅与上官玲珑看着目瞪口呆的曹卓。 “我们皆为六尾妖狐!!!” 瞬间,曹寅和上官玲珑的背后,十二条火红狐尾挤满了房间。 被狐尾包裹在内的曹卓,茫然低头。 哪还有上官玲珑的影子,他从头到尾搂抱着的仅仅是一团空气。 “莫非……莫非……我一直没有得到你,我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和空气说的、做的?” 上官玲珑冷哼:“凭你此等肮脏的脾性,也敢沾染我?” “不错,你说对了,我们夫妻两人从头到尾皆是看重你身为周玄意心腹的身份,谢谢你的情报,让我们对关外司天了如指掌。” 曹卓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直……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啦? “哼,事到如今,我们夫妻不再需要你了。” “然而,也不能放过你,以你的性格,迟早会暴露我们行踪的。” “所以,不好意思,只能请你去死了。” 十二条火红的狐尾,顿时包裹住六神无主的曹卓。 等到狐尾消失。 客厅中空空如也,似乎曹卓从未来过一样。 曹寅低声说道:“两位六尾妖狐联手施展的幻术,你能察觉才怪了,让周玄意来还差不多。” “老婆,此间事了,我们该去忙下一件事了。” 上官玲珑担忧的看着曹寅:“先生来关外了,甚至于残界内大战了一场,我们真的能插手吗?” “你我夫妻,皆是金丹境初期的六尾妖狐,就算是先生要战胜我们,也得掂量掂量份量。” “唉,可是我们竭尽全力将金丹境的道行保留下来,付出了大代价,偶然得到的大机缘才消化完毕,将体内的隐患给抹除,马上便大战一场,会不会操之过急?” “我明白你的意思,害怕得不偿失,然而,残界内部有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不得到它,恐怕再也不知其踪迹了。”曹寅叹气。 上官玲珑顿时狠下心:“好,我们现在就去联络群山的大妖,号令它们,一块冲击残界。” “对喽,先生离开残界,里面的隐患,一定被先生打的差不多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我该去摘桃子啦!” 说完,曹寅和上官玲珑齐齐消失于别墅。 六尾妖狐,在狐族内部是仅次于九尾天狐的存在。 关外居然出现两头六尾妖狐,传出去,绝对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傅红葵的脑海略微的眩晕。 胡玲霎时着急的问道:“主上,您怎么啦?” 柳临安投来关切的目光。 而柳庆年急急来到她的身边,想开口问询。 傅红葵摆摆手:“我没事,大概是最近修行太急了,竟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天旋地转?” 胡玲诧异的问道。 “主上,您是九尾天狐,听说九尾天狐感受到狐族强大的六尾妖狐,便会出现感应。” “六尾妖狐?”眩晕来的快,去的也快,傅红葵笑道:“现在这天底下,哪来的六尾妖狐?有我九尾天狐已经算是天地间的变数了。” “主上,您说,您是变数,天地何等的广袤,难道变数只规定唯独您吗?您的先生,不照样算作变数?” 胡玲胆战心惊的小声回道。 她作为三尾妖狐,血脉传承里有着种种关于狐族的说法。 当中便有一条,九尾天狐察觉六尾妖狐现世,就会感到略微的眩晕。 这是上位者对于仅次于自己的挑战者,提前察觉的预感。 不错,六尾妖狐倘若对九尾天狐挑战成功,可以完整继承九尾天狐的一切,鸠占鹊巢、取而得之。 所以,胡玲通过血脉继承下来的知识,其中就讲述着狐族强盛时期,族中 虽然有六尾妖狐,但无一不是九尾天狐的手下败将。 傅红葵蹙眉,问道:“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天大地大,六尾妖狐在哪呢?” 胡玲说道:“既然主上在关外有所反应,六尾妖狐一定就在关外某个地方。” 傅红葵霎时笑道:“挺好的,等我战胜了六尾妖狐,就又多了一位手下了。” “主上万万不可大意,六尾妖狐与三尾妖狐之间差距巨大,某种意义上说,六尾妖狐是能够挑战九尾天狐成功的,尽管我继承的知识当中,还没有出现过一例。” 胡玲表现的格外严肃。 傅红葵见状,低头沉思,“先生在,即便六尾妖狐欺负我年轻,我亦是无碍的。” 别人不清楚,傅红葵却知道,先生走之前,悄无声息留在她体内三道禁制,她稍稍感受了下禁制的力量,如天空般高远、大地般深邃、海洋般无垠…… 三道禁制,是先生三次全力一击。 或许先生早就猜测到她会遭遇某些说不清的凶险。 除曹卓之外,另外一人叫做柴杰。 回到关外司天总部。 柴杰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坐在旋转座椅上,苦笑的打开电脑。 通过司天内部系统联系到京城某位大人物。 柴杰心底暗道,镇守,对不住了,老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了更好的将来,我只能当叛徒了,若您知晓我心里难处,或许能慷慨的原谅我。 “周玄意去见先生了。” 思虑再三,柴杰又一次的把周玄意的行踪汇报给那位大人物。 很快,头像为卡通形象的对方,回了消息。 “按兵不动,马上就要出一件灵气复苏后史无前例的大事件,我们仍在估算此事的后续影响,周玄意的行踪无关紧要,你必须利用关外司天的所有手段,时时刻刻监视先生的一举一动。” 史无前例的大事件? 柴杰尝试的输入两个字。 “斩龙?” “不错。” “先生真的可以斩龙?” “无论是关外的真龙陨落,又或先生陨落,对于人间来说,皆为影响深远的大事情。” “好了,你不该知道的,少问,别忘了,了解的越多,越危险。” “是。” 关闭对话框。 柴杰熟练的将所有痕迹删除。 他靠着周玄意心腹的地位,在司天系统掌握了很高的权限。 只要删除痕迹,即便是创造出这套系统的人来查询,都绝对查不到。 柴杰感到战栗。 斩龙啊!!! 倘若先生真的在当下斩杀了一头真龙,只怕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要沸腾。 门被敲响了。 “谁?” 柴杰陡然一惊,喊道。 “我。” “哦,原来是您老人家啊。” 柴杰打开门前,让脸上堆满笑容。 老人沧桑,须发皆白,伛偻着背,手中握着一柄闪着银光的短剑。 门开。 老人顺势将短剑刺进柴杰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柴杰双目圆睁,低头看着没入心脏的短剑,呢喃问道:“为何?” “镇守说了,好自为之,你和曹卓不会真的认为是在讲你们那点狗屁倒灶的破事吗?” “我……” 老人拔出短剑,侧头看了眼准备收尸的数人。 当柴杰直挺挺的倒下时,数人急忙走到他的身侧,把他撞进了裹尸袋中,再把地面的血迹擦拭的干干净净。 若无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还以为一切如常。 ………… 陈禅双手负后,静静看着萎靡不振的周玄意。 “先生,此行我来见你,为了两件事。” 陈禅眉头稍稍皱起,颔首:“你说。” “第一件事,关外有两头六尾妖狐。” “我翻遍修行界的史料,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他们是夫妻,迄今活了千年,似乎和蛊惑商纣王的那头妖狐存在血脉关系。” 有关妲己的传说,远远不止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那般简单。 此事陈禅知晓,乃至对于内幕了如指掌。 陈禅叹道:“唉,过去了那么久远的时间,此事到底还没结束。” 周玄意总觉得陈禅话里有话,思索过后,面露吃惊之色,“难道……” “历史喜欢将国破家亡推到女子身上。” 陈禅回忆着那段繁冗的历史,轻声说道:“到了这般时候,不怕你知晓,我与妲己之间确实存在着某些特殊的关系。” “先生!!!!” “是我将她领上了修行路,只是她走错了,爱上不该爱的人,后世凭借这事,演义了一番,使她竟成了无恶不作的妖狐。” 陈禅瞧着周玄意:“你们定然都知晓我不是当代的修行者,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你说两头六尾妖狐和妲己有所关系,我一定得保下他们的。” “如果他们犯下了大错呢?” 陈禅说道:“你不说这件事,我亦是感觉到了些许气息。” “先生知晓关外存在两头六尾妖狐?” “呵,任凭他们再怎么努力掩饰气息,终究是六尾妖狐……并且,我身边有传说里的九尾天狐,有九尾天狐这层因果在,我如何不知鬼鬼祟祟的他们呢?” 九尾天狐!周玄意默念着这四个字。 灵气复苏真真启动了崭新的大世,此大世前所未有!!! 谁又能料到,九尾天狐与两头六尾妖狐相聚于关外大地? “先生打算怎样处置他们?” “留给九尾天狐吧,作为狐族里的一员,又有九尾天狐问世,须得尽到他们的责任。” 周玄意恍然大悟。 不愧是先生,心思深远。 “先生是想要再造狐族!!!站在人族一边的狐族!!!” “当初的狐族亦是站在人族一边,可惜后来发生了些误会。” “先生请放心,你我之间的言语,我绝对不会和第三个人说一个字。” 陈禅微微颔首。 “第二件事呢?” “回先生,第二件事则为除了京城修行世家、关外的求道门、群山大妖,尚有另外一群人时刻关注着关外一事。” 紧接着,周玄意欲言又止。 到了,他竟不敢说出下面一句话。 委实干系太大了!!! 7017k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许跪!站起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二章不许跪!站起来!!!由此陈禅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关外的天象之中,隐隐约约潜藏着另一方的力量。 并且这一方的力量极为的强大,不,已经不足以称之为强大了,或者说——贵不可言。 饶是现今的陈禅,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因为那根本是占据着人间大义的力量。 兴许说,那是人王。 “以先生的才能兴许可以猜到些什么吧?!” “听说先生对卜算一道亦是精通,不知先生有没有为关外的局势卜算一卦。” 陈禅的眉头紧皱。 自从来到关外,他从没有有一刻,如现在这般的惊诧,以及内心影影绰绰存在不安。 他沉吟少许。 换了个话题。 “你身上的事需要静养,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以救治。” “先生还懂医术?” “知道一些。” “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先生是不是已然猜到什么了。” 陈禅仍旧没有回答。 关外小残界内部存在的东西,和那三位转世大能巨擘交战,便已经察觉到其气息了。 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这件堪称瑰宝中的瑰宝,居然藏在小残界内,带来了人间。 幕后的人,想干什么? 借此造成人间大乱吗? 说不准。 倘若走漏了风声,指不定真的有无数亡命之徒为了此件瑰宝强破脑袋。 周玄意留意着陈禅的表情。 见先生神情凝重,似乎知道些什么。 周玄意捂住嘴,弯腰痛苦的咳嗽,少许,指尖渗出鲜血。 “先生,此事我必须亲口告诉你,连让鱼嘉转告你都不行,委实干系重大。” “唉,何苦呢?”陈禅幽幽一叹。 “先生!即便是您没有半点的私心,谁能保证高层的人,照样没有私心呢?” 周玄意接着说道。 “其实我特别喜欢那句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是肉长的,合该存在种种私欲。” “先生没有私欲,是先生经历的事情多,就算残界内部的瑰宝简直可以称作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先生去残界一趟,依旧没有带出来。” 他是将此事直接顶在陈禅的嘴边,他说得说,不说亦得说,周玄意没有留给陈禅逃避的丝毫罅隙。 “先生是要去斩龙吧。” “关外孽龙好杀,人心里的恶龙难杀啊!” 周玄意长叹。 “其实最优解便是先生去一趟京城,明明白白告诉那些人,不要打残界内部瑰宝的主意,关外司天借助先生的力量摆平风波后,会将天心果悉数送往京城,但是这个瑰宝,绝不能留在人间,现在这个阶段不能留在人间,委实后患无穷。” 陈禅颔首。 他再清楚不过了。 残界内部的瑰宝,饶是当年大能巨擘于人间比比皆是的年代,照样为了它抢破了脑袋。 其中一部分,就让洞天福地的巨擘,抢了回去。 陈禅当时不过是冉冉升起的修行界新星,参与不进去如此高层次的大战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禅悠悠说道。 周玄意双目圆睁,怒道:“绝对不行,从古至今哪有长生不死的人王?要是当今上面那位服下了此般瑰宝,那和古老的山神有何区别?已经不是人了,怎么能继续带领人族奋发呢?” “我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只是……以我的修为,现阶段左右不了人王的意志。” 陈禅叹道:“你敢保证人王的身边,没有洞天福地的修行者吗?” 周玄意顿时如坠寒窟。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什么洞天福地会将此物带来人间,难道就是要送给人间人王的?” “不管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他都必须都收下去!” 陈禅缓缓摇头:“都是猜测,证明不了什么。” “先生,关外司天内部说是被神州大人物渗透成筛子也不为过,我的两位心腹,一人身上带着狐狸的骚气,一位以为瞒过了我,投奔在大人物麾下,不断将我的行踪消息传给他。” “为了瞒天过海,我宁愿不躺在医院里逢场作戏,亦要赶来和先生说这件事。” “先生,实在不能使得他们得逞啊!” 周玄意近乎于恳求。 陈禅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莫非他明明白白的告知周玄意,服下那件瑰宝,饶是服下的人是人王,大道自会有解决的办法? 谁敢保证现在的大道,和陈禅之前生活年代的大道,没有任何的区别? 万一允许此事呢? 陈禅一字一句的说道:“建木的枝叶,确实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瑰宝,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什么破解之法?” “从我知道小残界内部最贵重的东西为建木枝叶,我就无时无刻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将之丢出人间。” 周玄意无奈叹气:“可惜我并不是古老山神的对手,何况残界更深处的厉害人物了。” “先生,不知你带走建木枝叶,能不能行。” 陈禅失笑:“我会瞬间陷入众矢之的,之前神州百姓如何看待我的,当我带走了建木枝叶,风向会顷刻转变。” “如此之大的因果,我如今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极难承受的下来。” “或许神州司天的那位新任司卿,对此有好办法。” 周玄意根本就不信任司卿。 终究是高层大人物们亲手抬上来的司卿,从地位上就已然是人家的属下了。 既然是狗,必须要为主人看家护院。 怎么能够倒戈一击? 陈禅似乎并不担心这件事。 起初他亲身前往残界内部,感受到建木枝叶的气息,还以为这片枝叶不过是残界原本就有的瑰宝,等周玄意亲口说出此事,才明白,出现于残界的所有事,全部皆为掩饰,建木枝叶方是关键中的关键。 陈禅问道:“你如何得知大家都认为身在京城大人物,没来司天呢?” 周玄意听闻。 手脚冰凉。 痛苦的闭上眼睛。 看来,求道门也在帮他们取得建木枝叶。 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对残界的出口,倾尽了关外司天的库存,下了二十一道禁制。 陈禅说道:“倒是你布置于残界入口里的禁制,不错,我出来后,将禁制重新修改了几番,威力翻了不止一番。” 周玄意摇头:“不够,先生并不知明白他们身边的力量究竟有多么的 恐怖,神州最为强大的一部分人,压根就是他们看家护院的狗。” “包括新任司卿,我连提他的名字,都嫌弃脏了我的口。” 陈禅叹气道:“这样吧,等我斩杀了孽龙,返回残界取走建木枝叶。” “希望先生取走建木枝叶后,将之丢离人间。” “丢不走的,那片叶子本就是人间所属,回到了家乡,换成是你,你想走吗?”陈禅反问。 周玄意内心深处最为希望的还是建木枝叶永远不会出现在人间。 他探索残界,感受到那股混沌气息,还以为残界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 杀了几轮冲击的山海凶兽,周玄意原就是关外气运所归之人,匆匆一瞥,恍惚之间,就看到了如同水晶般的建木枝叶。 看到此物之后,不需要翻阅典籍,脑海里瞬间就出现它就是建木的一片叶子的信息。 且明悟建木枝叶的妙用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人王服用,长生不死,自由自在。 修士服用,改善体质,大道可期。 百姓服用,延年益寿,可称先民。 “我听说过关于建木的神话,哦,我说的说天地最早的那棵建木,后来昆仑仙界所种的建木不算,顶多是前者的儿子。” “最早的建木,掉落下的枝叶,让人族先祖们服下,才拥有了后来的修行之法,彼时天地处分,万物竞相发展,靠着建木抖落的枝叶,才使得人族不像是其他早就消失不见的族群一样,泯灭于历史长河中。” 周玄意不解:“按照道理说,如此强大的建木,本不该被销毁啊!” “哼,你太小看人间发生的大事了,攀登建木,能登昆仑仙界,那是最早的一批人,为了和人间的人族划清界限,他们就自称为仙人。” “先人,仙人,呵,实则是一回事。” “这般遥远的神话传说,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陈禅深深看了周玄意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因为我的师傅,便是最早一批通过建木攀登到昆仑仙界的仙人里的一员。” “……” 周玄意意识空白一片。 饶是略微猜测陈禅的真正生活的年代,绝对想不到,陈禅生活的年代久远到那般的不可想象。 陈禅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这句话听完就忘了吧,我骗你的。” 周玄意呢喃自语:“难怪先生对长生不死如此的不屑一顾,原来先生自己便是长生久视、不死不灭。” “长生久视四个字我收下了,不死不灭算了,我真要是不死不灭,也不会藏在深山老林中那么久远的岁月。” “先生是不想行走人间吗?” “养伤。”陈禅笑道。 周玄意不理解:“什么样的伤势,竟让先生修养如此久远的时间?” “不急,等你走到了那一步,自然而然就能明白,受到重伤,用来疗伤的时间会很长,因为除了极少数的天材地宝,你唯有靠自己慢慢的恢复。” 陈禅看了眼南方。 “此事先说到这儿,当务之急,你回去确认一下,神州高层到底有没有来到关外。” 周玄意心知此事的重要性。 若是他们来到了关外,等到先生斩杀了孽龙,腾出手处置小残界的时候,很有可能,就会造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建木枝叶让他们毫不费力的获取。 归根结底,陈禅绝不能对人王出手。 现今的人王是天下气运所钟,陈禅要是不顾及气运,朝人王动手,恐怕他比洞天福地的修行者还要被天地排斥。 那时,他想做任何事,都会变得无比的艰难。 周玄意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我就回关外司天的医院,继续逢场作戏了。” “是啦,你在关外司天真正的心腹有多少?”陈禅好奇问道。 “大约二十六人。” “嗯,够了,留意群山大妖们的去向。” 周玄意瞬间明白了陈禅的言外之意。 陈禅担心,某些人会拿膏腴之地用来和大妖们做交易。 让那片地方成为妖族的栖息地,以此换取关外群山大妖听命于他们。 “先生深思熟虑,周玄意深感佩服。” 陈禅笑了笑,再没说其他话,继续适才的举措,顺着一处又一处的裂缝,寻找孽龙去到了哪里。 根据他的感觉,孽龙似乎有所忌惮,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要不然,不等神州司天察觉,便已然到了泉城了。 别人绝对孽龙去泉城只是其中一个选项,而陈禅认为,孽龙绝对是要去泉城,吞噬七十二口泉池。 七十二口泉池的妙用,别人不清楚,陈禅清楚的很。 能让一个修行圣地昌盛万年,七十二口泉池的作用,显而易见起到了关键作用。 周玄意告辞离开。 他目送陈禅消失于视野中,心里担心的事,竟是没有因为陈禅的帮忙而放下些许,仍然堆积的越来越重。 被关外司天改造的飞机,去而复回。 周玄意登上由灵石作为动力的飞机,叹气,坐在位置上。 自是有别的人,为周玄意倒上热茶。 “处理好了吗?” 给周玄意端茶的女子,微微颔首:“不留痕迹的解决了,只是曹卓那边出了些意外,没想到他甫一回到关外司天总部,第一件事是去会那头六尾妖狐,或许曹卓的作用使得六尾妖狐认为彻底没用了……” 剩下的话就不必说了。 “柴杰呢?” “由长老亲手斩杀,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玄意叹气说道:“今后就苦了你们了,等他们回过味来,必然明白是我动的手。” “无妨,镇守心里装的是关外百姓,与镇守一起共事,是我们的福分。” 周玄意再没说一句话。 她看着镇守迟迟不放松的眉头,清楚镇守心里必然充满了不能说出口的大事,她便知趣的站在一旁,默默等候周玄意接下来的吩咐。 ………… 封印之地的裂缝自人间很难造成,而从内部便轻松一些。 孽龙如此多年,吸收中原的龙气,确实吸收了良多,陈禅嗅着龙气独有的味道,感叹不已。 谁又能知道,中原地区的改朝换代,幕后黑手,居然是这头躲藏了无数年的孽龙呢。 而孽龙的力量,陈禅掂量了掂量,也就那样,和自己相差无几。 末法时代让人间所有的强大修行者,死的死,活下来的力量亦是大为削弱,几近于重新来过。 过了一日。 陈禅落在一座山峰。 掐指算了算。 依照裂缝的数量,陈禅估摸着离孽龙愈来愈近了。 “关外出现了那么多封印之地,依然拥有大批的封印之地没有解封,过了这么多年,我竟是忘了当初的人间有何等广袤无垠了。” 陈禅呢喃自语。 右手握住真气凝练的长剑,重重朝身侧斩下。 剑光迸发。 光彩耀目的剑气淹没此地的所有光亮。 等到光亮缓缓暗淡下来。 山峰上已经不见了陈禅的踪迹。 他已经闯入了一座封印之地。 此地平坦。 入目所见都是肥沃的土壤。 杂草旺盛,比人都高。 天空飞过的飞鸟,种类各异,就算是陈禅同样依稀辨别出几个种类,其他的鸟儿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孽龙并不在这座封印之地。 陈禅御风飞过此地,到了尽头,再斩一剑。 外面是一座三线小城的模样。 那是外界对于封印之地的倒影,实则还要再斩数剑,才能冲破出去。 这还是天地灵气、大道复苏,封印之地不断解封,剩下的封印变得羸弱的缘故。 换成早年间刚刚分裂山海,封印人间时,别说自内部斩出裂缝了,从人间也不能闯入封印之地。 跃到下一个封印之地。 此地是大河的交集点。 碰撞冲天的水花,迎着陈禅的剑光,闪烁着动人的色彩。 陈禅站在岸边。 暗叹有趣。 此地居然生活着一头年岁不小的蛟龙。 真真是蛟龙,比不上真龙,但蛟龙的力量仍然强大的很。 此地解封的话,面对这头蛟龙,纵然是周玄意率领下的关外司天,亦得绞尽脑汁的让蛟龙安安稳稳的修行,不要去惊扰人间。 杀是肯定杀不了的。 并且,周玄意心里也明白,随着人间的天地越广,生活于天底下的种群越多,杀伐就不是必选的选项了,反倒不能杀伐果断,需要安抚的安抚,犒赏的犒赏,杀伐只能当做一个震慑的手段。 趴在河底闭眼假寐的蛟龙不禁打了个激灵。 忽然感觉有极为恐怖的气息出现在河岸。 难道是此地提前一个月解封啦? 不应该啊。 蛟龙赶紧浮出水面,腾空而起。 如同下起了一场暴雨,蛟龙飞卷,双眼注视着于岸边负手而立,半点都不在意它的陈禅。 蛟龙心里打了个哆嗦。 陈禅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使它噤若寒蝉。 连忙飞到陈禅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上仙到此,是有什么事吗?” “称不上上仙,仅仅是路过罢了。” 陈禅似乎在想事,随口敷衍道。 蛟龙谨慎问道:“难道上仙是寻那头真龙?” “不错,此地留有他的龙气。” “真龙前一日经过,根本不搭理我,仿佛有紧要的事,急匆匆的便打破这方封印之地,走了。” 陈禅叹了口气,自语道:“一日前走的吗?” “是的,小龙绝对不敢欺瞒上仙。” “行,我知道了,你好生修炼吧。” 陈禅御风飞到此地的边界,出剑斩出一条通道,似乎想起什么,转身朝蛟龙说道:“回到人间,万万不可伤害人族性命,除非遇到万恶不赦之人,否则,我必会令你魂飞魄散。” “是,是是。小龙遵命,小龙回到人间,谨遵上仙口令,除了万恶不赦之人,一定不会伤害无辜。” “嗯。” 得了蛟龙的承诺。 陈禅跃进通道。 此次,他并没有前往下一个封印之地。 他知晓自己被孽龙骗了。 山海关前。 陈禅曾在此地遭遇鬼打墙,之后经历了一番境遇。 持剑斩开一道缝隙,跻身进去。 首先便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龙鳞。 龙鳞像是讽刺陈禅的中招,在陈禅走进这片封印之地,立即四分五裂。 “过了山海关了吗?” 接下来,没了龙鳞的误导,陈禅就知道了孽龙的方位。 可惜。 略微有些晚了。 入关,陈禅爆发全部的真气,御剑径直前往泉城。 ………… “那是……那是……那是一头龙!!!” “黑色的龙!!!” “是真的龙,我是修行者,并没有中了幻术。” 泉城上空。 一头庞大的黑龙上下飞舞。 惊的泉城民众,万人空巷,摩肩擦踵的站在各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看那头实打实的真龙。 “是真的龙!绝对是龙!!!” “我们自称龙的传人,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有真龙出现在神州!” “祥瑞!天大的祥瑞!记载于史册的祥瑞!!!” “快跪下来,那是咱们的祖宗,岂有面见祖宗不行跪拜礼的晚辈?” 不知谁是第一个,有一人跪了下来,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黑龙目光冰冷。 望着下方没有下跪的人族。 开口。 话语震天动地。 “见了本尊,为何不跪?” 还没有跪下来的人,听了黑龙不是命令胜似命令的言语,顿时坚持不住,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 其中包括泉城司天的修行者。 唯独没有鱼嘉、谢镜花、齐红袖、赵木槿等人。 意识清醒的人,觉得这头黑龙哪里都不对劲。 尽管人族自称龙的传人,那也是相对而言,就像是久远年代前部落以凶兽为图腾,绝非是凶兽的传人,且是一种想与凶兽同样强大的愿望,或者膜拜强者的心理作祟。 “哼,本尊前来泉城,是想取走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就是你们附近的七十二口泉池,以及脚底下的地下河。” “此物对本尊有大用!” “放心吧,本尊不会白白拿走,此城今后,便由本尊守护。” “你们能在此城安居乐业,无忧无虑生活。” 话音刚落。 一道仿佛要惊艳整个时空的剑光,自北,生生斩了过来。 黑龙震怒。 现在这般光景,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族,究竟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他出手?! 不怕天下唾弃?!不怕身败名裂?!不怕身死道消?!! 7017k 第三百七十三章 开了一朵相同的花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三章开了一朵相同的花彼时他孩提时代,便亲眼看着西海龙宫一步步落幕。 或许也不能说,他瞧着西海龙宫走向灭亡。 而是说苟延残喘的西海龙宫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宫内大将死的死,逃散的逃散,除了自己的父母依旧坚持着西海龙宫的传承,兴许在那个年代,四海龙宫就应当称之为三海龙宫了。 后来,他渐渐成年,开始接触龙族内部的事务,走访其他三海龙宫时,发现除了东海龙宫实力稍强一些之外,其余的龙宫半斤八两,皆于毁灭的边缘徘徊。 他和其他族内的年轻俊彦努力,想恢复四海龙宫最为辉煌时的样子。 可惜。 努力了近千年。 四海龙宫虽说稍有起色,但也招惹来了大、麻烦。 他现在仍然忘不掉那人的模样。 一个中年人。 手里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 他的父母看到铁剑时,那般刚强的两个人,居然一招都没有出,化成人形,生生跪在了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 万分的不理解。 不就是一位人族的修行者吗? 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父母害怕,已经成就元婴境中期的他,踏前一步,调动起全身所有的力量,想要当着父母的面,将不速之客斩杀,顺便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告知父母,我等龙族根本不必仰人鼻息的苟活着,我们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种族之一,理应有自己的蔑视一切的傲骨。 大概这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父母吓的以头抢地丝毫没有胆量抬起来。 忽觉身边起了一阵风。 紧接着就听见自己的孩子,冲向了持有铁剑的中年剑客。 饶是如此。 极其想将不听话孩子拉回来的父母,依旧额头贴近着地砖,心中无数的念头在呼喊那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就是没有勇气敢于中年剑客身前动上一动,哪怕是微微活动下手指,亦是不敢。 孩子未曾见识过那中年剑客的可怕,这不怪他,孩子与生俱来就生活在安稳的西海龙宫内,没有经历那场场大战,漫天飘洒的龙血,龙尸如同横贯的山脉漂浮在大海上,放眼望去,竟一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龙尸。 败了。 年轻气盛的黑龙失败的非常彻底。 尚未接近中年剑客的近前,就被无法想象的剑气斩落。 或许中年剑客过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遇见敢于反抗他的龙族,居然宽恕了他,代替西海龙宫,将其贬斥成孽龙。 要知道,孽龙两个字,对于人族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威慑力,反正都是龙族,孽龙与真龙一字之差,大差不差。 而对于龙族讲,一旦成为了孽龙,意味着四海的龙宫,任何一方都不能接纳他,他是龙族的叛徒、败类、该千刀万剐的离经叛道者。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向极其疼爱他的父母,又为什么忍着心中的疼痛,轻易答应中年剑客,将其贬斥为孽龙。 他更是不明白那中年剑客到底是何等不能想象的身份,竟是让堂堂西海龙宫把他这位唯一的皇子贬斥为孽龙啊。 孽龙啊!! 多少岁月了。 孽龙的身份伴随了无数、无数年。 他躲藏在深山老林,龟缩于绵长的洞府,谁会想到,当初无限威风的西海龙宫唯一幌子,有朝一日,居然学着那些不入流的妖兽,钻出一条山洞,趴蝮于内,日日夜夜舔食者孽龙的禁制。 孽龙是道禁制。 迄今为止,这道禁制仍然存在他的体内。 除非是龙族的先祖,否则,无人能够解除此道禁制。 曾经志同道合的龙女千辛万苦找到他。 他们说了很多话。 本来,他是想和龙女结为道侣的,让西海与南海龙宫亲上加亲,可是他现在是龙族内部人人喊打的孽龙,根本配不上南海龙女。 龙女告诉他。 自从他被西海龙宫贬斥成孽龙后,他们付出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四海龙宫又恢复成了原本暮气沉沉的模样。 仿佛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使得四海龙宫一起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天庭。 他们无话不谈。 龙女并不嫌弃绵长洞府的臭味。 讲了她心中的爱意,又说了南海龙宫近来发生的种种大事。 最终。 她是龙女,绝对绝对不能和孽龙长时间相处的。 龙女说,过段时间再来看望他,希望他能保持精气神不要就此垮掉。 他答应下来了。 龙女离开时,他离开了洞府。 遥遥望着龙女以天地灵气洗刷身体表面孽龙的气息,直直等到周身上下再没有一丝一毫孽龙气息后,方才起身回南海龙宫。 再后来。 约定好的龙女,并没有再度看望他。 他就像是微不足道的爬虫,根本不值得高贵的南海龙宫龙女遵守诺言。 也是。 早就成了孽龙,他如何能指望着龙女遵守随口说出的承诺呢?! 那段历史,他记忆犹新。 因为人间动荡不止,不知多少大能巨擘打的山川倒流、时空错乱。 似乎直到将整个人间彻彻底底蒸发,那些大能巨擘方才不甘心的停手。 这场大战仿佛延续了千年。 就连他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洞府,都遭到了战火的波及。 那是两位真仙强者。 就在上空大战。 令他望而生畏的仙术,永无止息的丢了出来。 仙术的余威,荡平了附近所有的高山。 那位女子真仙艰难取胜。 低头望着瑟瑟发抖的孽龙。 嗤笑。 “竟然是头孽龙,你能在我等的大战之下,侥幸活着,又见证了我的大胜,与我有缘。” “罢了罢了,虽说我解不开你身上孽龙禁制,然而准许你长生不死还是能够做到的。” 狗屁的长生不死。 他有选择的话,一定冲上去和她拼命。 他一直在等待龙族悠长的寿元结束,好摆脱孽龙禁制,现在倒好了,看似真仙允诺给他长生不死,不如说是永远体味着孽龙禁制带来的无尽痛苦。 女真仙潇洒离开。 她冲向天空,不见她的身影。 后来,他的寿元就此止步不前。 真仙的允诺奏效了。 他想了无数年,现在也想不明白,究竟一位真仙强大了何等境地,方能在重伤之下,随口就能允诺一个生灵长生不死。 或许他早就在真仙大战当中就已经死了,现今活着的他,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 他疲惫的睁开双眼。 人间又起了大战。 只是这次大战相比于之前,规模下降了极多。 他不想理会。 自从那次真仙交战后,他就搬去了关外。 躲藏在无人问津的深山中,默默感受着岁月的流逝,以及他丝毫不动的寿元。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他猛地钻出洞府。 升腾高空。 惊骇的望着人间。 他感觉到人间在痛苦的哀鸣。 有一批人正不顾一切的将人间四分五裂。 他赶紧钻回绵长的山洞。 他看到了一位根本看不出深浅的老者急速飞来。 老者走了又走,好像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老者落在山巅,突然发现脚下竟有一头孽龙潜藏着。 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让孽龙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山洞。 老者站在孽龙的跟前,上下打量,哈哈大笑。 孽龙丁点不明白老者在笑什么。 只听老者说道:“当年西海龙宫唯一的皇子竟然还活着,真是一件意外之喜。四海的龙宫皆破灭了,乃至连四海龙宫身处人间的血脉都断绝了,万万想不到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关外神山,仍旧有一头漏网之龙。” “算了,我身上的伤势太重了,留你性命。” 老者转身想要离开。 陡然回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告诉我,是谁把你身上的岁月斩断了?” 孽龙岂敢不说真话? 旋即将不知多少年前,偶然自两位真仙大战活下来的事情,毫不隐瞒的告诉老者。 老者听闻,垂头双手掐诀。 似乎这件事有多么的了不得一样。 老者算完,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深深望着孽龙。 “兴许你能活到天地莫名复苏的年代,到了那时,你大概能帮我一件事。” 孽龙怎敢不答应下来? “上仙请说,小龙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的去做。” 老者哈哈大笑:“全力以赴就算了,我向来不相信这四个字。” “此事说来简单,也很难。” “给你一块古玉,上面有我好友的气息,等到他出现在你身边,就告诉他,我并没有背叛大家,只是我算到天地数万年后有变,想到了那时,再行约定好的事情。” 老者丢给孽龙一块古朴的玉牌。 玉牌正反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和文字。 但就那样的握在手中,孽龙亦是感觉到岁月长河奔腾,长河之上,是使他目眩神迷的星空,星空无垠,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星辰熠熠生辉。 他忽然想起来父母曾说起的一件见闻。 人间有九块神话年代便流传下来的玉牌。 每个玉牌代表着一种足以登临绝巅的大道。 难道握在孽龙手里的便是其中之一? 孽龙着实难以相信。 宛如老者的预言应验了。 人间四分五裂后,他所在的位置,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 孽龙察觉人间便像是没了四肢百骸,重伤的同时,本是“血液”的灵气,正加速流逝。 他想象不出那批人做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又为什么造成此般使人间难以挽回的伤害。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他睁开昏沉的双眼,向南方望去。 中原王朝,你方唱罢我登场。 孽龙骤然起了别样的心思。 神州大地之下埋藏着龙族的先祖。 他听父母提起过,龙族的先祖一直青睐人族,甚至成了人族的图腾,后来先祖战死,为了继续庇佑人族,身躯坠落神州大地极深处,以自身的龙气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族。 人族称自己为龙的传人,实际上格外的贴切。 一些自私的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内心。 或许利用先祖的龙气,可以将体内孽龙禁制打断? 试试吧。 不去亲自实践一番,如何得知真正的答案呢? 然而,灵气流失的越来越多。 孽龙用自己半吊子的卜算水准,在行动前卜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大凶。 并非是现在就大凶,而是在今后人间大凶。 他恍然大悟。 以如今灵气不断流失的样子,迟早会让人间再无任何的灵气,彻彻底底进入谁也没见过的末法时代。 保持自己体内的灵气,才是他活下来的根本。 因为孽龙眼下无比的明白,饶是真仙的允诺,在末法时代那也是一句狗屁。 连术法都不能施展了,真仙斩断他的岁月,怎能生效。 所以,孽龙开始扶持关外一个个蛮荒部落。 给予他们自己的龙气。 让他们成为虚弱天道认为的天之骄子。 部落发展迅速,靠着军事力量,冲进关内,大杀四方,掠夺中原王朝的大气运,甚至占据中原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 孽龙从中得到的好处难以想象。 源源不绝的先祖龙气,反馈到他的己身。 他果然发现,往年纹丝不动的孽龙禁制,居然出现裂纹。 孽龙欢喜的难以自制。 直到末法时代前,他都相信很快就能摆脱孽龙禁制。 当灵气即将消失干净的时候。 孽龙惊悚的察觉,自己原本不动的寿元,正在以一种不能接受的速度消失。 果然。 纵然是真仙斩断了他的岁月,末法时代到来后,他亦难逃死路一条。 现今已经不是吸收先祖龙气了,而应换成艰难活下去。 很久以前,孽龙觉得死去,未免不是一个解脱。 眼下不同了。 他找到了打开孽龙禁制的钥匙,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他又会恢复成为西海龙宫唯一的皇子。 孽龙下了决心。 分散自身一半的龙气,送给关外一个叫做女真的部落。 尽管这个女真部落和当年的女真压根没有关系。 但孽龙希冀着,女真能够像是数百年前的女真一样,扫平中原,为他送来龙气。 孽龙再如何说,都是末法时代天地唯一活着的龙族。 即便是龙族不迟的孽龙,亦是算作真龙!!! 一半的龙气。 让女真成功入主中原。 建立了自北向内绵延万里的庞大帝国版图。 孽龙在末法时代完全降临前,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他把得到的先祖龙气,汇聚到自己的寿命上,如果天地重新有了灵气,他或许可以活下来。 倘若天地永远不再有灵气了,孽龙余下的寿元顶多坚持三百年。 三百年啊,在龙族的眼里,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 让孽龙绝未料到的是,天地重新 复苏的灵气。 并且新灵气充满了精粹,这些精粹让他获得了力量。 他开始恢复自己即将消散的力量。 孽龙精神抖擞。 灵气复苏。 他是人间唯一一头龙族。 饶是属于龙族不耻的孽龙,他也可以自称真龙!! 事实如此。 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问世了。 此事没有任何人比的上孽龙来的开心。 因为七十二口泉池以及地下的地下河,是他规划好必须夺取的瑰宝。 将其融入自己的身躯,大概不必再搜集先祖龙气,就能瞬间将孽龙禁制打的稀巴烂。 他要解脱了。 解脱了!!! 孽龙算准时机,待到七十二口泉池完全复苏。 急不可耐的穿行于一个又一个的封印之地。 他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所以…… 不得不说,人族有句话说的真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 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并且,追踪他的人,有一个人真实气息沧桑的不像话,如同来自于他快要遗忘的年代。 顺手将一块龙鳞丢弃,再施展术法,让龙鳞李代桃僵。 孽龙极其想知道,追踪他的人,看到追踪的其实是一片龙鳞的时候,面目该是何等的精彩。 他真的迫不及待了。 心头宛如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他要得到七十二口泉池以及地下河。 打碎禁制。 让人间所有万物知晓,一头真龙活在人间! 他将是人间至高无上的王!!! 不过,好不容易来到了泉城,三言两语就让泉城近千万百姓俯首帖耳,追踪他的人仍然到了。 此人是位相貌普通的年轻人。 身上的气息似乎历经了沧海桑田。 明明该是一位老的不像样子的老头,他却是年轻人的面貌,就算孽龙使尽了探查术法,得到的答案,都是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年轻人。 莫非…… 沧海桑田,生长出了一朵和无数年前相同的花儿? 那是前生今世。 前生既然已经逝去,今世该继续延续荣光? 孽龙大怒。 事到如今。 天下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挡他。 等了那么多年,费煞了那么多苦心,决不允许败退于成功前。 孽龙要杀了这位年轻人。 即便年轻人的身份背景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同样要杀了他。 孽龙飞的更高的高空。 俯视着跪倒一片的人族。 他问年轻人。 到底怕不怕身败名裂,要知道人族自称为龙的传人,而他正是现如今唯一的真龙!!! ………… 陈禅沉默些许,缓缓开口:“一头孽龙,胆敢称呼自己为真龙,放在以前,你定会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你该死!!!” 孽龙口吐人言,嗡嗡说道:“什么孽龙?我为真龙,你居然说我是孽龙,莫非在你眼里,胆大妄为到不顾先祖们的顶礼膜拜吗?” 孽龙拿准了千万人的心理活动。 人族不是自称为龙的传人吗? 反正他是龙族。 便是他孽龙的传人。 陈禅叹了口气。 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是让泉城百姓亲眼看看孽龙的真实样子,万万不要被他这幅威风凛凛的样子欺骗了。 回到了泉城。 七十二口泉池的力量,霎时又汇聚到了陈禅的体内。 他本就和泉城存在莫大的因果。 此地的大气运熟门熟路的加持于陈禅。 呼吸之间。 已是金丹境中期的陈禅,饶是敌人是位元婴境初期的修行者。 也能大战百多回合。 陈禅双手掐诀。 一道术法自下而上的笼罩向孽龙。 孽龙心底忽然感到不妙。 刚要逃离出大术的范围。 就已经中招了。 陈禅一字一句的道:“抬起你们的头,挺起你们的脊梁,好生睁大眼睛瞧瞧,脑袋上所谓真龙,是不是真的真龙?!” 千万百姓听闻陈禅洪钟大吕一样的话语。 战战兢兢的抬起头。 他们同一时间看见了孽龙的本体。 的的确确是一头黑龙。 可黑龙身上的肉腐烂的不成样子,一道又一道金光灿烂的枷锁穿过龙身,绝大部分枷锁已经碎裂了,似乎依旧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维护枷锁俱全。 看到这幅可怖模样的孽龙。 近千万百姓不再伏地跪拜。 世上的真龙岂能是这幅恐怖模样的? 齐刷刷的站了起身,四下窃窃私语。 陈禅说道:“他已经不算真龙了,严格的说,他是龙族的叛徒。” 孽龙看到人族不再跪拜他时,心中惶恐到了极致。 他想说话,继续说他是唯一真龙。 只是那年轻人的术法委实诡异,居然瞬间就能让他的本体显露出来。 “你是谁?”孽龙怒吼。 陈禅缓缓御剑飞到孽龙的对面,注视着他。 孽龙腐烂的味道散布此地,让每个人都捂住口鼻。 陈禅反问:“你想杀我?” “对!我想将你撕成碎片。” “为什么不动手呢?” 如何出手? 孽龙自问。 年轻人甫一出现在泉城,不过些许时间,七十二口泉池、地下河甚至此地的大气运,不约而同加持在他的身上。 现如今,年轻就是泉城的王。 孽龙是外来者,有何胆量挑战泉城的王?! 那是纯粹的自找死路。 “我不明白。” 陈禅摇头:“我也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泉城无比的认同你。” 陈禅道:“我不明白以你孽龙的身份,为什么能捱过漫长岁月,活到现在这个年代。” 一旦成为孽龙,除了等死或被人杀死,再没有其他任何道路。 眼前的这头孽龙,违反常理的活了下来,乃至度过了末法时代。 虽然早已猜测到孽龙汲取中原大地的龙气。 这和活过其他年代没有牵扯。 关外族群入主中原,有着详细的记载。 可先秦年代以前呢? 就在陈禅有所动作之时,孽龙脏兮兮的躯体中,飞向陈禅了一块玉牌。 玉牌古朴,似乎挑选了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玉石,随意的雕琢而成。 陈禅吃惊的注视着落在自己手里的玉牌。 里面传来一道神识。 7017k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知因果所起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四章不知因果所起“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收到这块玉牌。” 声音淡淡的响起。 陈禅刹那间愣住了。 因为声音的主人,曾是他们阵营之中的叛徒。 且是那种非杀不可的叛徒。 由于他的出卖,间接导致山海年代陈禅等人不得不分裂、封印人间。 原来是有另外的办法的。 彼时陈禅想集合众人的力量,于人间之外再造一个广袤的世界,或是将种种凶兽迁移过去,或是把人族送过去。 若真如此做的话,他们这一方已然身受重伤的所有人,皆会为了那个崭新的世界身死道消。 换句话说,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创造的一个新世界。 然而,此人出卖了他们。 那方世界只是在搭建基石的时刻,他毁掉了所有的基石,庞然无法抗衡的反噬之力,直接让负责搭建基石的四位陈禅相熟的好友,泯灭于混沌之中。 没有任何办法了。 既然众人商量好的计划行不通,只能分裂人间,让人间碎裂成为一块又一块的小世界,把凶兽送进去,驱逐出人间。 虽然断绝了和昆仑仙界的联系,照人间如此慢慢的散去灵气,又不知需要何年何月,干脆将人间大地封印了一部分。 如此一来,相当于陈禅等人,把人间五马分尸了。 而中途背叛的此人,毁掉新世界的基石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氛到无与伦比的众人,寻遍了整个人间也寻不到他的线索。 只隐约知晓他一路向北。 似乎一边走,一边帮助他们封印一部分人间山川大地。 要不是骤然得到玉牌,陈禅都要遗忘了这位叛徒了。 “也许你永远也得不到这块玉牌,路过这头孽龙时,我隐隐感到此龙跟你在久远的将来有所交集,但是我受的伤委实太严重了,不确定算的卦象准不准。” “是啦,跟你说,此孽龙果真是得了大机缘,让昆仑仙界的一位实力强大的女剑仙,一剑把他的岁月斩断,若是天地灵气不会枯竭的话,孽龙变相长生不死了,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一旦让更加强大的修行者将之打杀了,到时滚滚天劫而来,丝毫不需要外人让其灰飞烟灭,孽龙的三魂七魄自行散归岁月长河,偿还如此罪劫。” “哎呀,好长时间不跟你说话,竟然说起来没完没了。” “好了,陈兄弟,我一直将你当做兄弟的,你怎样看我并不重要,你听完我接下来说的话,大概就能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做。” “是有我自己的理由的,这个理由,在当下的年代我绝不能告诉你们。” “否则,会酿成大祸。” 旋即,此神秘人把他为何会背叛陈禅等人的苦衷,一一道来。 “自远古年代,毫不停歇的大战至山海年代。” “饶是你我此等修行者,身体内的伤势亦是到了恐怖的程度,再发生一场大战,别管外人是怎么称呼我们万劫不灭的,该陨落也得陨落。” “但是偶然的机会,在我们提出构建一座崭新的世界时,我心血来潮的来到域外,望着数不清的星辰,心有所感,付出了我一部分寿命,以茫茫星辰当做卦盘,卜算一下人间的将来。” “……” “得到的结果使我不敢置信。” “为了确保结果真的有可能发生,重新付出一部分寿元,继续卜算。” “这次卜算似乎让幕后的众人察觉到了,成千上万的星辰一一化成仙剑,想要斩杀我。” “哼,他们委实太小觑我了,即便我当时受的伤,比你更强,隔绝不知多远的混沌,他们怎会杀的了我?乃至伤我也做不到。” “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杀招。” “但我也有了想要的答案。” “那就是昆仑仙界以及远古年代就离开的洞天福地一直没有放弃再度回到人间。” “我虽不知他们使用了怎样的手段,提前铺好回归的道路。” “但我相信,如此密谋绝对不是山海年代就开始计划的,应该在我等斩断了人间和昆仑仙界的无穷仙脉时,他们就布局了。” “为了窥探计划的一角,我进入混沌,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寻到了并没有离开多远的一块福地。” “这块福地已经完全不能居住了,大战将其毁的干干净净,搜寻了一下,发现大战发生在上古年代。” “也就是说,上古年代时,这块福地便靠近了人间。” “那么福地内部居住的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又为何发生如此惨烈的大战?” “彼时我极其想得到一个答案,不顾一切的继续深入混沌。” “后面的事,我说了你大概不相信,但我必须得说,哈哈……也不知你得到玉牌到了哪个年代了……不相信亦得相信啊,你的伤换成别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纵然是你也得修养不知多少年。” “我遇上了熙宁仙王。” “熙宁仙王仿佛很是震惊我会深入混沌,他二话不说就跟我交战了起来。” “又不知为何,熙宁仙王的力量并不像远古年代那般的强大。” “且战且退,饶是熙宁仙王的力量远不如从前,也不是此刻身受重伤的我能够对付的。” “我被熙宁仙王打出了混沌。” “与我一同出了混沌的,还有一段神识。” “神识化解在我的识海中,不是别人,正是熙宁仙王。” “他告诉我,与我大战迫不得已,昆仑仙界不能接受断绝了和人间的联系,所以不顾一切的重新构建无穷仙脉。” “无穷仙脉想要重新构建哪会那般轻松?那群人真真是疯魔到底了,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仙王的身上,让昆仑仙界所有的仙王,拿出大部分力量温养无穷仙脉。” “熙宁仙王的做派你又不是不清楚,这般脾气臭硬的存在,自然就让别人算计了。” “不知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何想的,居然要杀熙宁仙王,使他成为无穷仙脉的核心。” “熙宁仙王从所剩无几的好友口中知道了如此线索,连忙逃出了昆仑仙界。” “昆仑仙界外就是不知究竟有多少的混沌,即便熙宁仙王这般强大的人,亦 是迷失其中。” “直到撞上了我。” “至于为何跟我大打一场,熙宁仙王怕他的行踪早就被那几个人窥探到了,所以趁着和我大战的机会,继续逃离。” “为了帮忙,我答应熙宁仙王求助,以混沌卦象掩盖住了他的踪迹,然而治标不治本,上面那几位强大无匹的存在,迟早会发现他的。” “他还告诉我,我们这部分人,必须活下来几个人,不然,昆仑仙界构建完成了无穷仙脉,那时,再没有抗争的人了,再没有愿意伏下身子用正眼看待万千百姓的人了。” “熙宁仙王还警告我说,此事我自己知道便好了,上面那几位存在,熙宁仙王隐约猜到仍然在人间留有强大的后手,万一知道的人多了,这件事泄露出去,这群人狗急跳墙,伤害到的仍然是脆弱的芸芸众生。” “唉,从熙宁仙王的口中,我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却陷入了更多的迷惑之中。” “他们愿意用昆仑仙界的仙王构建无穷仙脉,莫非算定绝大部分的仙王不会反抗吗?要知道,其中一心向道不愿意搭理外界的仙王,真拼起命来,纵然这些人离融道差不远了,同样无比的麻烦。” “另外,以他们近乎无所不知的力量,熙宁仙王当真是自己认为的那般,逃出了仙界,而不是他们故意放走了他?” “昆仑仙界真实的计划又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又想到我们要搭建一个新世界,大家的命全都得搭进新世界里,我就十分的忧心。” “我们就这点人,大家皆陨落了,当昆仑的计划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那时谁又能阻挡他们呢?” “我情愿让你们误认为是叛徒,也要保证你们活下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毁去了新世界的基石,让几个人死了,就算我不毁掉,他们的寿命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做完这些事后,一路远行,顺便将备选的计划拿出来,封印人间灵气浓郁的地方。” “至于后来我去了哪里,我的想法是从人间的最北端逃进混沌躲避你们的追杀,嘿,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们,真动起手来,不必看一个个的快要死了,实则杀招层出不穷,和你们大战,我必死无疑的。” “我不能死,要死亦是死在征伐仙界的途中。” “行了,我要说的话就这些。” “其他人死不死我不清楚,但陈兄弟你,肯定能活下来,毕竟所有的因果全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你死了,真真让昆仑仙界的那群人笑到最后。” “是啦,我提醒你一下,等你的力量积累足够了,万万不要露了遗漏在人间的昆仑山,那是昆仑仙界的登仙台,非同小可,我料定,若昆仑仙界真的构建成功了无穷仙脉,选定的地址,十有八九便是人间的昆仑山。” “我走了,不必想我,倘若人间大变时,我迟迟没有归来,说明已然是陨落了。” “……” 陈禅的眉头越蹙越深。 “叛徒”说的话,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只是他从远古年代一直打到山海年代,所有的大战一场都未曾落下,似乎旁证他说的话是真的,他绝不是什么叛徒,而是真的有不得已为之的理由。 陈禅刚要收下玉牌。 早已过了通过三言两语就相信一个人的心境。 实际上,陈禅的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一半。 毕竟人间忽然的灵气复苏,没有昆仑仙界在背后作祟,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当真重新构建了无穷仙脉吗?”陈禅呢喃自语,“等解决完关外的事,必须向昆仑山走一趟了,亲眼看看,灵气复苏后的昆仑山,恢复了往日几分的雄伟。” 那位“叛徒”的话语,猛地响起于陈禅的心底。 “我被骗了!我被骗了!!!熙宁仙王早就陨落在昆仑仙界了,我遇到的熙宁仙王是假的,他就是打烂一个福地的罪魁祸首,至于福地的其他人,早让他送到了人间!!” “陈禅!陈禅!!!假如你得到了我的玉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那时的人间恐怕复杂的程度远超远古年代,甚至牵扯到早已逝去的神话年代。” “那是一场即便是你,亦为棋子的乱局!!!” 陈禅目瞪口呆。 体内的真气,陡然如无限汹涌的骇浪。 “我命不久矣!命不久矣!!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记住!杀死我的是……” 言语彻底消失不见。 陈禅忍俊不禁的问道:“杀死你的是谁?!告诉我!!” 他的杀气似乎要凝成了实质。 面对这般可怕的陈禅。 孽龙远远的躲开了。 拥有七十二口泉池和地下河同时赋予的力量,孽龙自知,他已然不是陈禅的对手,而陈禅想要杀他的话,不难。 只是刚盘算着离开泉城,关外是不能回了,现在孽龙暴露了,回关外是死路一条,东海也不能去,东海的海底有可怕的东西,他已经略微察觉到了一丝气息,唯有往南海逃,顺便寻找南海龙宫的遗址。 孽龙的心思甫一出现,立即惊觉,泉城乍然变成了天罗地网。 他成了牢中困兽,除了面对陈禅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孽龙怒吼:“我乃是西海龙宫唯一的皇子,你竟敢杀我吗?” 陈禅瞬间平复下了起起伏伏的心情。 那位好友送达的消息,再如何说距离现在已是久远,并且好友担心的事,成了一半。 至于假的熙宁仙王是谁,陈禅并不关心,虽说熙宁仙王在远古年代没有给他添麻烦,交战一次、点到为止,但不代表陈禅要给熙宁仙王报仇。 何况熙宁仙王于昆仑仙界一众仙王里,处在中游位置,实力一般。 “等等!” 陈禅骤然想到了一个症结。 为何那个年代,大家都没有感受到异常,唯独这位好友突然而然的心血来潮?! 莫非,即便是他作出的种种事情,皆是别人操控的吗? 和混沌里忽然出现的熙宁仙王交手,全是让他相信,他没有让人操控,一切都是他的细心,方才发现的? 可是后来,又是谁杀了他呢? 这位“叛徒”说了这么些话,还不如 不说的,使得陈禅差点中计。 到底是善于狩猎的,往往会栽进野兽的爪牙下。 “叛徒”长于卜算,利用他的卜算,悉心布置一番,不是多难的事情。 陈禅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孽龙挣扎着四处逃窜,布置好了牢笼,孽龙何德何能可以逃出去呢? 他忽视孽龙,凝视着人间外面的万界星辰。 假设,远古年代他自认为的斩断无穷仙脉,会让所有都好的想法,同样是被人操控的呢? 陈禅刹那摇头。 这份想法一定不能继续出现。 会完完全全的动摇他的道心。 “别费劲了,你跑不掉的。” 陈禅收回所有念头,朝孽龙说道。 孽龙惊讶于玉牌到了他的手里发生了什么,毕竟过了那么久远的岁月,他快把玉牌翻来覆去研究了不知多少次,在孽龙身边,玉牌根本就是死物。 孽龙战战兢兢的说道:“先生,我已经将玉牌交给你了,我的任务就此结束,不如放我一条生路,何必赶尽杀绝呢?要知道,我现在是人间唯一的龙,我死了,意味着人间的龙,再无一头。” “你算不上龙,孽龙倘若算作龙的话,那么龙族亲手格杀的那些孽龙又算什么?” “不!不!!先生,你听我说,我之所以成为孽龙,不是我的错,我是让一个中年剑修给压迫的!” “哦?” 孽龙连忙把他为何成为孽龙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当陈禅听到那位中年剑客佩剑是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时。 陈禅冷笑问道:“你可知道铁剑上的锈迹是什么?” “是……是……” 孽龙结结巴巴,不敢说出那句话。 “是你们龙族先辈们的龙血,而那位剑客曾经以一己之力打压的四海龙宫抬不起头,哼,若非他,四海龙宫早就水淹人间了,让无数良田变成万里泽国。” “不杀你们,如何救人间?” 孽龙求饶:“先生,那毕竟是我先辈们犯下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跟你真的没关系吗?若非你坚持着恢复龙宫旧日荣光,中年剑修怎会找上门?” 孽龙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默良久。 他见陈禅未曾动手。 缓缓开口。 “人族能够安稳幸福的活着,我龙族为何不能?” “你们犯下的错,即便来到了当代,也洗刷不干净。”陈禅冷笑。 孽龙吼道:“不可能,我的先祖曾庇护人族!纵然死了,同样埋身于神州之下的大地,源源不断的提供龙气!!!” 陈禅哈哈大笑:“真要我将实情说出来吗?” “说!说!说!!!”孽龙睚眦欲裂。 他现今所有的胆怯骤然化成了熊熊怒火。 为什么陈禅的话里,高高在上被称为天上地下最为高贵种族之一的人族,却似乎做了无可饶恕的大罪啊! 人族都自称为龙的传人,由此可见,他们龙族对人族付出良多。 他今日不过想收点微不足道的利息,也不可以吗?!! 孽龙不理解! 一点一滴的不理解!!! 陈禅冷笑道:“埋身于神州大地之下的真龙,久远年代之前险些将神州人族杀干净,要不是前辈大战完毕后拖着重伤之躯出手,恐怕你的这位先祖已经将神州人族赶尽杀绝了。” “前辈艰难取胜,为了恢复神州人族,让你的先祖庇护,就算是死了,也要埋身于神州之下,永生永世弥补自己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过!” “人族是懂得感恩的,新生的人族,随着岁月长河的流逝,忘记了先民们的悲歌,只看的见你先祖的庇护,居然自称为龙的传人,哼。” 孽龙瞠目结舌。 就算是他的父母,也从没有说过这段秘辛。 “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禅反问:“不可能?那你知不知道龙族至为强盛的时候,为了争夺天上地下的控制权,险些使得人间湮灭吗?” “那你知不知道,龙族就算让万族合力战败,剩下的力量,照样是天上地下最强大的?” “如此说来,你更不可能知道,为了让龙族再不影响天上地下的安稳,数不清的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的死战龙族。” “饶是这般境况,到了你诞生的年代,四海龙宫的势力,仍然是不可控的因素之一!” “你不知道!全都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在你眼里面对中年剑修怕到极点的父母,在你出生前,带着西海龙宫的力量,想要占据神州所有的大江大河!” “仅仅是当初正在抗争卷土重来的旧天庭神祇,无暇顾及你们西海龙宫,才放过了你父母性命,后来方才有了你。” “说了这么多,孽龙!你是不是依旧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我看,不见得,不见得你是无辜的,凭借你龙族的身份地位,彼时你纵横无忌的时候,手上是不是沾染了许多鲜血?” “那位前辈不杀你,实在是太善良了,换做是我,你必死无疑!” 后面这句话,陈禅怒气冲冲的说出口。 眨眼之间,便到了孽龙跟前。 “依照我看,你而今赎罪仍然太轻了。” “先生!先生!!不要杀我!!” 孽龙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委实不清楚原来龙族尚有那么多的内幕。 那么,陈禅是如何知道的? “杀你?杀你太看得起你了,近千年的时间,是不是偷走了许多中原大地的龙气?” “偷走的东西,是要还回来的。” 孽龙龙目圆睁。 “先生……先生要将我抽筋扒皮?” 陈禅失笑:“你活了那么久的时间,没想到仍然怕死到这般地步。” “放心吧,我的力量还没强到把你抽筋扒皮后,还将你的龙气归还中原的程度。” “去泉城地底的地下河吧。” “在那里,你不仅会有生命危险,还能将偷走的龙气还回来。” 话落。 仿佛言出法随。 一条奔涌的大河虚影渐渐浮现在泉城。 7017k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往事悠悠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五章往事悠悠去泉城地底的地下河吧。 在那里,你不仅不会有生命危险,且能把偷走的龙气还回来。 似乎陈禅法外开恩,不杀孽龙。 可孽龙如坠冰窟,周身遍体冰寒。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要我一辈子困在地下河里?不,不,不,你绝对不会如此好心的,我明白了……” “你要我成为地下河的补养,你想使得七十二口泉池恢复全盛时期的样子!你要让泉城成为人间第一座圣地!!!” 他吸收了那么多的龙气,如果全都释放在地下河中,外面的七十二口泉池可不仅仅是而今这般了,乃至比之上古年代更加的玄妙。 再如何说,他亦是龙,孽龙也是龙。 陈禅横眉冷对:“为了自己的罪过而却赎罪,这么不应该吗?” 孽龙恍然大悟:“难怪你会宽恕我,其实看重的是我西海龙宫唯一皇子的血脉?!你要让七十二口泉池不光拥有本来的神性,且将西海龙宫的血脉加诸其中,你想构造一座定鼎中原的圣地!!!” 不愧是西海龙宫唯一幌子,并不蠢笨,稍加思索便想清楚了陈禅的打算。 或者说,陈禅并没有想瞒他。 因为到了现在这般境地,欺瞒不欺瞒,半点没有意义。 强大的力量面前,孽龙的抗拒,全都是徒劳的。 孽龙浑身颤抖。 进了地下河,就是画地为牢。 一直到死他都会困在其中,永远脱困不了。 陈禅的目光渐渐冰寒下来了。 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心绪的变化。 陈禅嗤笑一声。 “如此感触,许多年未曾有了。” “既然你不想进去,我请你进去便是了。” 挥剑。 剑光让泉城的上空宛如成为了白光的世界。 白茫茫,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孽龙没有兵器。 大概,困缚于他身上的锁链就是最好的兵器。 孽龙竭尽全力的扭动全身,让锁链哗啦啦的甩向陈禅的剑。 锁链是孽龙的禁制。 唯有龙族先祖才能解除的禁制。 饶是陈禅也未能参悟透孽龙禁制是如何形成的,又该怎样破解。 但是。 孽龙现在的修为道行,面对泉城加持下的陈禅,心有余而力不足。 剑斩退了锁链。 通过锁链传至孽龙身上的庞大剑气。 让孽龙似乎被一剑给打上了高空。 陈禅如影随形。 跟随着进了更高的天空。 从此地往外面看去,那是永无边际的星河。 人间灵气复苏后,星河在眼里也变换了样子,看的比之前越为的清楚。 寻常人或许不明白,意义在哪里。 而像陈禅这样活在人间的古人却是心底明白,看在眼中的星辰,那是大道。 大道就蕴含其中,或者说大道藏在身边每一件物品上,脆弱的物品,大道蕴含的便少,而似乎亘古不变的星辰,大道便多。 遥远年代的修行者,创造出的大术,过半都是从星河中参悟出来的。 陈禅收回视线。 一跃站在孽龙的头顶。 轻声开口。 “你做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胡闹了,去到泉城地下河中赎罪吧。” 孽龙疯狂的摇头,仿佛在想着把陈禅甩下去,又像拒绝陈禅的提议。 陈禅牢牢站在他的头颅之上,双腿微微一屈。 孽龙忽觉身上似乎压下了一座重量无法估计的泰山。 像是彗星,垂直砸向大地。 “不!!!” 孽龙声嘶力竭的怒吼。 而原本好像尽在掌握的陈禅,猛地看向西面的方向。 那里有两人虚空负手静静站着。 注视着陈禅的所作所为。 陈禅低头看着脚底下的孽龙,陡然明白了孽龙为何不顾一切的自关外南下非得吞噬泉城的七十二口泉池。 孽龙居然不过是随手可抛的棋子。 那两人才是落子的棋手。 陈禅止住孽龙下降的趋势,施展大术令他动弹不得。 有泉城加持的力量,许多之前修为不够的术法,能够迅速施展了。 孽龙如同昏昏欲睡,安静的困在半空,一动不动。 两人直到看见这一幕,齐齐拍手。 “不愧是先生,手段神乎其神。” 陈禅看着他们,开口询问:“你们是谁?” “先生不必管我们是谁,我们却知晓先生近些日子所有的作为。” “呵呵,先生的威名照样似远古年代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但凡自己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哈哈……何况十头牛了,对于先生而言,应是十头真龙都拉不回来。” “先生,没想到吧,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两兄弟居然还活着,且活的好好的。” 陈禅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出现的两人是谁,但是他们似乎认识自己一样。 “我不认识你们。” 仿佛浮萍般安静的两人,陡然色变。 “你……你说什么?你说不认识我们?” “你忘了昆仑半山的那场大战了吗?你忘了吗?!!!” 昆仑半山的那场大战?! 汹涌的记忆霎时流向陈禅。 那是他的第二场大战。 实实在在的大战。 就在那场大战里,陈禅若不是底牌尽出,只怕已然陨落。 终究联袂而来的十六位真仙,悉数不是易于之辈。 其中有七人,还是曾和陈禅竞争大道过的天骄。 但那场鲜为人知的大战,最终仍然是陈禅获胜了。 他凭借一己之力尽数屠戮了十六位真仙。 为了防止死灰复燃,且把十六位真仙的仙魂挫骨扬灰。 “我确实不认识你们,你们是那十六位真仙的后代吗?” “后代?!哈哈……后代?!” 两人猖狂大笑。 笑声冲突云霄。 让此地的所有云,全部炸成了微小的水汽。 “后代?狗屁的后代,我们就是十六位真仙之二。” 陈禅得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得到的答案。 “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把我们的仙魂挫骨扬灰啦?” “哼,先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陈禅,你狂妄到了如今的地步了吗?当真觉得世上没有存在黏合仙魂?” 陈禅颔首:“有是有,可你们此等境界,昆仑仙界有的是比你们强大的存在,他们为何愿意舍下大气力,助你们黏合仙魂?” “不怕你知道,为我们黏合仙魂的是你们的师傅……” 两人里的其中一人,冷笑的把答案告诉了陈禅。 师傅…… 陈禅仰头长叹。 师傅真是一个久远到自己不想回忆的词汇啊。 ………… “师傅!师傅!您快好生瞧瞧,我现在的力量可以下凡了吗?” 陈禅突破了一个重要关卡,急匆匆的跑出洞府,飞往九天之外的仙山上面见自己的师傅。 他本就是人间的农夫子嗣,师傅云游天上地下,偶然间发现了他,惊觉此子的资质难得一见,便将他收做了自己的闭门弟子。 收下陈禅后,他再不收任何的弟子了。 陈禅让师傅带回了昆仑仙界。 自一位农夫的子嗣,瞬间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仙人徒弟。 师傅永远都是那副样子。 平静的犹如天崩地裂亦是难起他一丝情绪。 他看着兴高采烈的陈禅。 摇摇头。 “不够。” “哪里不够?!师傅!我只用了百年的时间!!!” “快是快了,但还是不够!” “师傅!!!您诓骗我!” “为师哪里诓骗你了?” 百年的时光,让陈禅的面貌还是处在最为年轻气盛的阶段,他怒气冲冲的问道:“师傅答应过我,等到突破了关卡就让我回人间。” 师傅闭上双眼。 “不够。” “为何?!” “你的心境不够。” “不下凡,我如何锻炼自己的心境?”陈禅不能接受的反问。 师傅淡淡的说道:“放你下凡,你这般脆弱的心境,恐怕会做出后悔终生的错事。” 师傅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之前师傅向陈禅传道受业时,往往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其中深意,全让陈禅自己回去默默体悟。 他从没有让师傅失望过,不论多么晦涩的道理,不必两三日就能参悟的干干净净。 由此才能在百年的时间,饶是天骄多如牛毛的昆仑仙界,也可以在年轻一代的仙人里,拔得头筹。 只是昆仑仙界的所谓天骄,年纪不上五千年,便算是了。 “回你的洞府,好好静修你的心境,何时让心境再等一层楼,来见为师,为师亲自去人间。” “不行!我现在就去!” 陈禅一日都不想待在昆仑仙界了。 “师傅您给我个条件吧!完成了您的条件,我就能下凡!” 他高声嚷嚷道。 声音回荡在整个由仙气构成的大殿里。 如此般大殿,往年跟随师傅前往别的仙家做客,他都未曾见过。 唯有师傅打坐的大殿,才全都是仙气所构成。 只是,等到陈禅的修为道行,走到了一定地步,他恍然大悟,师傅亲手搭建的大殿,构成的哪会是仙气?那全都是大道! 大殿内部并没有摆设什么东西,只有师傅盘坐的云团。 师傅重新缓缓睁开眼睛:“哦?” “师傅请说一个条件!” “也罢,你将昆仑仙界年轻一代高手全部战胜了,我便送你去人间。” “师傅说的是真话?不再诓骗我啦?”陈禅大声问道。 师傅闭上双眼,云游天外天,不说一句话。 而陈禅知晓师傅是答应了。 旋即转身走出了大殿。 走向昆仑仙界各地。 昆仑仙界真的是大。 他用了三百年的光阴,才走了一小半。 可是,即便是这一小半的昆仑仙界,陈禅就拜访过不下千家名门大派。 名门大派所谓的天骄,俱在他手中过不了十招。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还是昆仑仙界大能巨擘的亲子。 陈禅打了三百年仗,竟无一败。 他站在云彩层层叠加的仙山上,以三百年的光阴才想明白师傅为何答应的这般干净利落。 真正战胜了昆仑仙界所有的天骄。 他恐怕用的时间远远多出在心境上突破的岁月。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真真是精于算计啊!” “但我并不后悔,说了战胜昆仑仙界所有的天骄,那便一一去战胜,多大点事啊。” 又五百年。 一千两百年。 陈禅的名字响彻了整个昆仑仙界,各地的名门大派俱都知道有一个叫做陈禅的剑仙,挑战仙界所有的天骄。 到了最后。 陈禅来到了昆仑仙界的中央。 在那座诸天万界最大的城,立下了一座小世界。 但凡有天骄想挑战他,进到小世界和他交战便是。 千年。 再无一仙敢挑战他。 陈禅于自己亲手所建的小世界待了两百年,等到没有任何一位仙家进来后,收掉小世界,回归山门,他要回去告诉师傅,自己真的战胜了昆仑仙界所有的天骄。 他陈禅在昆仑仙界年轻一代,就是最强的人。 这么些年,不仅是在大战,陈禅亦在战斗中认识了不少好友。 不打不相识。 他们切磋后,将对方引以为人生知己,高谈阔论,说古论今。 陈禅又一次站在了师傅大殿门口。 距离上次他来时,足足过去了三千两百年。 现今的陈禅,修为道行不可同日而语,就连自己的心境,也远远不止跨越了一层次。 如今的他,饶是对方是一方仙王,也敢与其交战。 谁胜谁败不好说,但陈禅绝不会是战死的那一位。 他犹豫了良久,迟迟未敢跨进师傅的大殿。 直到师傅缥缈的嗓音出现在他的背后。 “为何不进去?” 陈禅急忙转身深深大拜:“师傅。” “嗯,不错,你的名声我快听到耳朵起茧了,一些好友前来与我论道,说的最多的则是你的事迹。” “听说你已经战胜了整个昆仑仙界的天骄?” 陈禅头低的更深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徒弟不敢说已经战胜了所有天骄?一定有人心境比弟子圆满,不屑于虚名。” “呵呵,成为我的弟子,有此觉悟很不错了。” “你此次前来拜见为师,是要让为师送你下界吗?” “徒弟……徒弟是来拜别恩师的。” “嗯,既然见了为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师傅深深注视着俯首不起身的陈禅。 陈禅稍显犹豫,随即镇定的说道:“弟子此番下界不知何年何月才回。” “你要去很久?” “是。” 师傅难得的表达了别的情绪。 那是一种浅浅的不舍。 “为何?” 陈禅张了张口。 说出在自己心中翻来覆去想了 无数遍的话。 “师傅,我觉得,弟子首先是一个人,再是一位剑仙。” 师傅陡然哈哈大笑。 陈禅不知师傅在笑什么,诚惶诚恐。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跑下山的事吗?” “徒弟记得。” “嗯,走吧。” 师傅言语一转。 等陈禅抬起头,眼前哪还有师傅的身影啊。 他猛地转身朝大殿内高喊道:“您要保重啊师傅。” “回来的时候,记得给为师带一坛人间的酒水。” “遵命。” 陈禅下了山。 此山,不是小时候的山。 那时,师傅担心陈禅凡夫俗子的身躯经受不了昆仑仙界仙气的冲刷,便于人间挑选了一座灵气盎然的大山住了十年。 十年光阴,在现今陈禅的眼里,不够闭关一次的。 但是十年却是他记忆最为开心快乐的岁月。 那时陈禅已然开始记事了,幼、童顽劣,又学会了术法,时常自以为是的觉得师傅没有发现,悄悄下山。 摇头将记忆甩去。 他化成一道无比锋锐的剑光,劈斩开昆仑仙界的界壁,前往登仙台。 既然登仙台能够接引人间的仙人回昆仑仙界,自然也能让昆仑仙界的真仙下凡。 看守登仙台的是他曾经战败的天骄。 陈禅站在他的身边,俯视登仙台映现的人间模样。 那里与昆仑仙界大为不同。 他心情激动,说出的则是另外一番话:“你还记恨我吗?” 战败在他手中的天骄,慢慢摇头:“我的师傅曾说,修道是一件无比漫长的事,一时一刻的胜负,根本无关紧要。” “你能有此想法,我也安心了。” “你安心什么?” 陈禅大笑:“我怕你送我下界的时候动手脚!” “……” 此人一脚将他踹下去。 “你说得对,我确实得动点手脚,解一解我心头之恨。” 似乎陈禅并不觉得这是一件蒙羞的事。 大笑数声。 不必他施展术法。 剑气荡漾。 把登仙台和人间的那一层看似浅薄,实际坚韧无比的膜劈斩开。 “等我回来后,与你坐而论道。” “好!” 那人大声的同意。 接下来的景致,即便陈禅后来看过了无数次,仍然感到震撼。 那是无穷仙脉。 无穷仙脉不知起于昆仑仙界的何方,蔓延向人间。 师傅说过。 无穷仙脉让昆仑仙界和人间,瞧着像是两个世界,实际上连为一体。 人间的凡人能够辛勤的修行,自无穷仙脉得到的灵气,修炼成仙,度过雷劫,通过登仙台的接引,登上昆仑仙界继续修行。 而昆仑仙界有了新生血液补充,将会一直繁荣下去。 至于无穷仙脉是如何把凡人不能适应的仙气转化成灵气的,陈禅曾经深入研究了一番,他研究的是一座仙气转化灵气的大阵,师傅偶然见到,问及原因,陈禅如实回答,没想到师傅悠悠笑了笑,无穷仙脉岂会只有一座转化灵气的大阵呢? 陈禅不理解,追问,师傅不答。 等到他集合众人之力,斩断了无穷仙脉,他才发现真正的原因。 那是如同星空般浩瀚的无尽仙尸。 或许唯有靠无尽仙尸形成无数大阵才具备让人间获得充足灵气。 来到了人间。 陈禅经历了很多事。 修为道行以及心境又有所大进。 他以自己的双脚,丈量人间。 相比于无穷无尽的昆仑仙界,人间显得未免太拥挤。 这里生活着天生强悍的妖兽,生活着曾显赫不知多少年的龙族,藏着本应该灭亡的神话时代的神祇,有着遍布整个人间的人族…… 陈禅走走看看。 结识了很多说的来的好友。 直到某一天。 他站在东海的一块岩石上,望着平静的海面。 忽然跟身旁的至交好友说道。 “我们不能让人间再这样下去了。” “你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一点。” “说说看。” “前人反抗过昆仑仙界,悉数失败了。”陈禅像最平常不过的渔民,走下海边,让冰凉的海水浸过小腿。 “嗯,我知道,我的师傅曾是他们中的一员,被仙界四位仙王合力斩杀了。” “你师傅战死,你还要走这条路吗?”陈禅扭头看着她。 “走。” 她说:“你还没有说完呢。” “嘿,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斩断无穷仙脉,让昆仑仙界自己活在一个世界,使得人间真正有自我能够选择未来,才是对众生最好的帮助。” “不然,这座人间的所有生灵,全都是昆仑仙界的奴隶。” “活的看似自由,实则大不自由。” 她问:“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毕竟你的师傅是昆仑仙界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着,和慈父般的师傅居然是无恶不作的歹徒,徒弟为了大义,斩杀了师傅。” “嗯,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陈禅慢慢继续往前走:“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你去哪里?” “东海龙宫。” “老龙王?” “你大概不知道,老龙王曾是上一批反抗昆仑仙界的存在,尽管战败了,然而老龙王不止一次和我说,就算东海龙宫最终彻底让仙界毁掉,他也要给人间争出一条路。” 她恍然大悟:“难怪东海龙宫的老龙王和其他三海的龙王合不来。” “哼,其他三海龙宫算计的都是自家事,唯有东海老龙王,盘算的是偌大人间。” 那是陈禅第一次中计。 在他眼里可以合作的老龙王,心里算计的仍旧是龙族。 他想借陈禅的力量,斩断无穷仙脉后,再让龙族君临天下。 只是,老龙王做的太急了,陈禅尚算谋划中,他就想让陈禅成为他的木偶。 此是陈禅第一场大战。 这场大战,使得陈禅明白了人心险恶,即便貌似支持自己的人,背地里兴许在算计着他。 陈禅战胜后,并没有斩杀东海老龙王。 他需要一面旗帜,而东海老龙王就是这面旗帜,明明白白的告诉人间存在的大能巨擘,谁想反抗昆仑仙界、谁想斩断无穷仙脉,找我陈禅就是啦! 而后。 他要斩断存在人间的登仙台。 那是第二场大战。 十六位真仙联袂而来。 陈禅不屑一顾。 7017k 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数年前的预警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六章无数年前的预警十六位真仙皆不是易于之辈,里面乃至有陈禅曾经战败的昆仑仙界的年轻俊彦,只是现在遇见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气息渊渟岳峙。 十六位真仙齐齐站在人间昆仑山的半山腰。 此山是通往昆仑仙界的登仙台,若是人间有修行者的修为道行突破了羽化境,就可以通过登仙台破除虚空,前往昆仑仙界。 还在师傅身边修行的时候,陈禅也曾问过师傅,为何人间修行者只有突破了羽化境,方能飞升。 师傅说的很简单。 境界比羽化境低的话,于昆仑仙界无益。 在昆仑仙界生活的万族,并非全都是仙人,其中绝大部分和人间生灵差不多,然而由于日日夜夜经受仙气的洗涤,体魄和道法皆在人间生灵之上。 人间万族就像是昆仑仙界豢养的家畜,需要的时候就利用,不需要的时候继续豢养起来。 陈禅自昆仑仙界回到人间,他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看到了人间的异状。 人间本来无比的繁盛,但被昆仑仙界掠夺了太多的东西。 陈禅偶尔静静站在人间的大地上,侧耳倾听,吹过的风声,像是此方世界的大道在痛苦的低吟,昆仑仙界对于人间的资源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即便是人间的万族,也被他们当做补充新生力量的水池。 毕竟能够在人间这种地方修炼到羽化境的修行者,无一不是在昆仑仙界能够称之为天纵奇才的人物。 此等隐秘,知道的人太少太少。 或者说,本来有许多人知道,大部分人因为反抗昆仑仙界,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诛杀了,剩下的人习以为常,自认为自己所在的人间,本就低昆仑仙界一等。 陈禅从昆仑仙界回到人间,行走大地,遇见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间大能巨擘。 他们的修为道行放眼昆仑仙界也数得着。 不过没有人将他们组织在一起,继续走向先辈们的道路。 让人间从昆仑仙界的手里解放出来。 人间并不低人一等。 所以,陈禅便去做了。 第一场大战结束的时间已经有段岁月了。 陈禅身体的伤恢复的七七八八。 东海老龙王可不是其他龙族,老龙王是从远古年代最初的时候,活到现在的。 一身修为道行,比之昆仑仙界大部分仙王都要强悍的多。 何况,陈禅对付的,也不仅仅是单纯一头东海老龙王,老龙王的身边尚且存在其他强悍的大能巨擘。 陈禅注视着杀气腾腾的十六位真仙。 静静站在昆仑半山腰。 “陈禅,你想干什么?” “你想欺师灭祖吗?” “你学艺在昆仑仙界,而今安的什么心思?莫非想对昆仑仙界不利?!!!” “赶紧随我等回昆仑仙界吧,陈兄,你眼下的修为道行纵然和绝顶仙王相比,亦不惶多让,何必待在浑浊的人间?不如回昆仑仙界窥探大罗金仙的大道!” “陈禅,我来时,你的恩师让我捎一句话,他老人家说,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让你下凡,为了安抚你的恩师,陈禅,与我等回仙界吧,你的恩师简直是你再生父母,不要在任性了。” “是啦,陈禅,我下凡时,丰恒仙王同样跟你带句话,只要你回仙界,丰恒仙王愿意给你开出极其丰厚的礼物,让你窥探大罗更加的轻松。” 陈禅直直等到他们都说完了,骤然失笑。 “你笑什么?” “我问你笑什么?!” “别笑了!莫非你想违抗师命吗?” “丰恒仙王作为仙王第一人,他的礼物,我希望你仔细掂量掂量,恐怕现在错过了,再没有半点机会重新得到了。” 陈禅知晓他说的丰恒仙王。 传说丰恒仙王纵然是在神话年代,也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一批人之一。 之所以丰恒仙王依然保留着仙王的称谓,不过是在乎对于他来说随手就能斩断的因果。 他走遍昆仑仙界,挑战四方天骄时,有幸听过丰恒仙王讲道,获益匪浅。 收回思绪。 陈禅再没有任何的犹豫。 冲向了十六位真仙。 纵然他们身体内不仅仅只有自己的力量,还携带着昆仑仙界其他大人物的道则,那又如何?! 莫非这条艰难的道路,稍稍露出了一丁点的荆棘,他便退缩了吗? 这场大战尽管是陈禅胜了。 但是战斗余波强大到了此等地步,仍然没有撼动登仙台。 哪怕是些许的晃动,也未曾出现。 陈禅在这场大战里,身负重伤。 并非是十六位真仙伤的他,而是他们十六人体内蕴含的其他昆仑仙界大能巨擘的道则。 有一道则,陈禅感到了无比的熟悉。 那是师傅的道则。 原来只要自己和昆仑仙界为敌,即便是抚养自己长大、传授了他功法的恩师,亦要狠辣出手。 陈禅磕着血,毫不留情的将逸散的道则悉数毁掉,顺带着就连十六位真仙的仙魂,也将之挫骨扬灰。 十六人,不过是承载道则的载体罢了。 如这般程度的真仙,再来二十位,他仍然可杀! 战后。 正待他转身离去时。 猛地转身回头。 看见昆仑山巅上,师傅负手站立,似一片云注视着他。 陈禅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师傅却是忍不住说了几句话。 师傅说。 “既然你想明白了今后的道路,放心大胆的走便是了。” “但为师属于昆仑仙界,将来少不得与你交战。” “希望到时,你不要手下留情,为师同样不会念及你是我的徒弟,便法外开恩。” “此为生存之争,非家庭琐碎的吵闹。” “好自为之。” 陈禅眼睁睁看着师傅的消失在昆仑山的山巅。 其实这个时候,陈禅一直在思考,为何昆仑仙界真正近乎无所不能的大人物,没有亲手解决他这个“叛徒”,而是将自己的道则放于十六位真仙体内,希望斩杀他呢? 他绝对不相信,这些几乎绝情的大人物,真的不会杀他,既然陈禅走上了反抗昆仑仙界的道路,有机会把机会掐灭在未曾熊熊燃烧时,他们一定会全力出手的。 不是说陈禅多么了解他们,而是他心底明白,唯有总体保持安定的人间,对昆仑仙界所有人都有利。 饶是他是师傅徒弟,在事关大道以及利益面前,有的是神秘的存在要杀他。 莫非他们无法下界? 陈禅仰头看着登仙台的高空。 假设他们真的不能下界 ,大有可为。 ……………… “你想起来了吗?” 两人冰冷的怒目瞪着陈禅。 陈禅笑了笑:“想起来了,原来你们是载体之一。” “什么载体?!当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选中了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陈禅叹了口气:“看来我的修为道行彼时仍然太低了,自认为把他们的道则悉数磨灭,未曾料到,依旧逸散出了一些,将你们的仙魂给重新黏合在一起。” 他打量着两人。 在陈禅的目光里,两人实打实的人间之人。 就算是魂魄,亦不再是仙魂。 “哼,我们为了等这个机会,真是等的好辛苦啊。” “陈禅!当年你杀了我们!此时此刻,我们再杀了你,这笔账算是抹平了。” “抹平了吗?”陈禅反问。 “找死!” “这就把你杀了!” 两人再不迟疑,朝孽龙飞去。 但接下来的情形,使得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孽龙的躯体居然拒绝了他们的融入。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陈禅静静说道:“孽龙的岁月被一位剑仙斩断,你们谋算真的好长远啊。” “数万年前就为了等这一天?” “孽龙看着像是活着,岁月都让剑仙斩断了,他如何称得上真正的生灵?” “反倒沦落成工具。” “有些人知道人间迟早会经历末法时代,干脆把这头西海龙宫唯一的皇子炼制成龙兵,到时,你们入主他的龙躯,可以仗着龙身的强大,于现在这个时代横冲直撞、为非作歹。” 两人惊骇的看向陈禅:“你是怎么知道呢?” “不可能,此事极为隐秘,你绝对不可能知道!” 陈禅缓缓摇头:“见到孽龙后,尽管我并不知是谁斩断了他的岁月,但是那斩断岁月的一剑,我确是熟悉。” “因为……因为啊,这一剑曾是我挑战整个仙界的年轻俊彦自创的。” “后来传给了雨缨。” 雨缨。 两人当然知晓雨缨是谁。 昆仑仙界崛起的女剑仙。 陈禅叹了口气:“雨缨自昆仑仙界来到人间参与大战,此事我是知道的,念及旧情,她本在后来的大战里必定陨落的,是我将她送回了仙界。” 昆仑仙界那群站在绝巅的大能巨擘来不了人间,不代表比他们弱的仙人来不了。 远古年代的那场大战。 陈禅数次身负重伤,是志同道合的存在,强行代替陈禅主持大局,争取给他养伤的时间。 彼时的他,并不是无敌,一些在他眼里算是老王八的存在,并不弱于他,乃至还要强大些。 另外,身在人间的洞天福地,其中的大能巨擘同样不是好对付的。 别以为洞天福地轻而易举的就离开了人间,若非陈禅等人实在是把他们打怕了,怎会远离故乡,去往遥远的诸天万界重新建立和昆仑仙界的联系呢? “看到了雨缨这一剑,再加上你们二人毫无城府的直接现身在我面前,还猜测不到你们的谋划,我陈禅早就死在远古了。” 说至此。 陈禅忽然暗道,莫非雨缨用此剑斩断孽龙的岁月,实则是在向我预警吗?! 7017k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必跪我!站起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七章不必跪我!站起来!!此事做到这般境地了,哪有未曾做完便放弃的道理? 泉城地下河像是无数年前的神河,虚影汹涌流淌,河中载沉载浮的精粹,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陈禅缓缓开口。 “孽龙,我再问一遍,你是融入地下河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还是让这两位不知是人是鬼的老怪物当做工具?” “丑话说到前面,你的岁月曾被人斩断,若是成为他人工具,有极大的概率,就此消失,连魂飞魄散于你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孽龙震惊的听着陈禅和那两个不知底细的人对话。 他算是听明白了。 不光是陈禅还是那忽然出现的两个人,俱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 西海龙宫唯一皇子很厉害吗? 在真仙跟前,屁都不算一个。 原来这人间竟是如此的险恶,一个不小心,不仅成了他人的棋子,自身还不知已经被人摆控,自以为是呢。 陈禅留给他的选项,眼下来看,简直就是救他活命的唯一机会。 孽龙不蠢,乃至无比的聪明。 既然他是别人的工具,只要自己还存在人间,迟早会继续使用的。 “上仙!上仙!求上仙开恩!小龙愿意进地下河,一边反省自身,一边把窃取中原的龙气悉数归还!!!” 孽龙留存意识。 他虽未开口,意识却清楚无误的将自己的选择传给陈禅。 陈禅再不说一句话。 瞬间施展大术,让周身被锁链层层困缚的孽龙融入至地下河内。 泉城七十二口泉池的虚影,在得到孽龙后,徐徐消失在泉城。 如此堪称不可思议的异象,不见于千万百姓的目光中。 那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孽龙让陈禅沉进地下河。 霎时怒不可遏。 怒吼连连。 “陈禅!你为什么不懂的回头是岸呢!” “彼时,让你在人间胡作非为,仙界真正的大能巨擘横渡不了人间,如果他们能来,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禅冷笑:“别放狠话,既然你说仙界的大能巨擘来不了人间,要杀我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啊。而不是站在昆仑仙界的边缘,眼巴巴注视着我完成所有目的。” 一人反倒是冷静下来,继而失笑:“陈禅啊陈禅,你当真觉得现在的人间,和远古年代是一样吗?” 陈禅眯眼,寒声道:“你莫非认为我依旧是曾经的我吗?” “什么意思?” 原想吓唬一下陈禅,未曾料到陈禅反其道而行之,无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 陈禅呢喃自语,马上大声说道:“数万年的沉淀,我早就走出了原来的窠臼,一步步朝着更高的山巅攀爬,给我百年光阴,陈某会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一人缓缓摇头:“饶是你拥有数万年的沉淀又如何?你在参悟更高的境界,别人同样未曾止步不前,等到昆仑仙界与人间重新连接,有的是人可杀你。” 陈禅忽起了争胜的心思。 “好,或许你们已经忘了,当年我是怎样战胜了偌大仙界的年轻一代。” “此时此刻不同以往,今日的陈某放下话,等到那群老东西敢下人间,陈某便再战胜老一辈的大能巨擘。” 两人齐齐怒斥:“狂妄!!” “狂妄吗?不见得。” 陈禅伸手握住一柄剑。 “数万年的岁月,我静静看着人间在没有仙人插手的情况下,自己发展。” “人间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尤其是分裂山海之后,人间进步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近百年更是爆发了另一条迥乎不同的道路,你们也看见了,科技的发展,让肉身弱小的人族,有了敢于挑战强大修行者的本钱。” “但时间不够,科技尽管发达,却陷入了瓶颈,人族需要时间。” 两人冷笑:“不怕你知道,上面的大能巨擘早就关注到了人间的变化,不就是科技大道嘛,又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饶是人族在科技大道中走到了巅峰,莫非还能和眨眼间就可毁灭一界的至高无上的仙王媲美吗?” “陈禅,你想杀我们?” “尽管前来就好了,让我们看看,拥有泉城加持下的你,究竟如何的不凡!” 言外之意,则是他借助了外力,胜之不武。 陈禅笑了笑。 挥手放弃泉城加持给他的种种力量。 说道。 “至为强大的力量,要么化繁为简,简单到一剑破万法,要么复杂到难以想象,一术出,诸天万界尽折腰。” “当年的我,走到了一剑破万法的极尽,我原以为此是修行路上的重点,再不能前进一步。” “数万年的思考,使我想明白了。” “居然这只是新的起点。” “既然化繁为简,无穷无尽的万法当不了我的一剑。” “那么让我此剑再拥有茫茫剑道就是了。” “化简为繁!!!” “我陈禅一剑出,无数剑道尽听我令。” “不必心急,陈某,且让你们看看,走上另一条路的我……” 陈禅单纯的站立半空,屏退了泉城加持给他的力量,在两人的视线里,如今的陈禅似乎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不单单是他回到了当年,重新变成那位极致的剑仙。 于他身上起了细微到极点,丝毫看不到数量的涟漪。 莫非,这些荡起的涟漪,便是陈禅数万年的积累吗? 两人爆发出全部的力量。 仿佛泉城上空升起了两轮旭日。 两位金丹境初期巅峰的大高手。 他们恢复到现在的境界,并不是借助了新生的天道,且是将以前的修为经验,反反复复和新生天道互相印证,走了一条令人意想不到的新路。 倘若他们不会死在陈禅的剑下,活到将来,兴许能开门立派,创建不同以往的大道修行。 陈禅暗叹了口气。 他自是看的到两人所走的新路,再怎样的可惜,终究突破不了敌手的界限,既然互为敌手、互为仇眦,没有不杀的道理,放过他们,即便修行界有了新的大道可走,对于今后的无数百姓来讲,不见得是好事。 此剑,斩了出去。 似乎万道齐鸣。 无穷无尽的涟漪于泉城上空,无止尽的荡漾而去。 两人蓦然爆发的所有大术,甫一碰到那些涟漪,如同雪遇骄阳,瞬间土崩瓦解。 “这……” “不可能!” “我感受到了数不清的剑道一同攻击我们。” “这些剑道……有些熟悉,我曾经见过 ,有些不熟悉,宛如雪山里藏着的最为洁白的雪。” “该死,我们不该思前想后,应当果断出手,在孽龙刚刚出现在泉城的时候,立即控制他,反正我们知晓陈禅必定来泉城!!” “怎么办?跑吗?” “跑?呵,跑不掉了,如此多的剑道,穿过了我们的躯体、魂魄,纵然这些剑道而今非常的弱小,也是剑修们能够追逐一辈子的大道啊。” “万万想不到又死一次。” “此次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两人的声音沉默下来。 陈禅收回剑。 他们只看得见陈禅挥了一剑,不见剑气、不见剑光,甚至连掠过天空的剑痕也未见到,只是他们打心底明白,陈禅真正的一剑,是茫茫无数的剑道。 数万年的积累,领悟了这一剑。 两人心底再清楚不过,纵然昆仑仙界最为强大的剑仙,见剑道一途,已经落后了陈禅不知多少年。 数不清的剑仙一直在强调,最强大的剑,是极致到了不能极致的一剑。 此剑斩出,饶是天上地下,大道数之不尽,此剑也能斩的干干净净。 此剑…… 可开天! 谁会想到,陈禅于此大道内,又延伸出了新的剑道。 极致到顶点的一剑又如何? 终究是只顾上了“杀”,顾不得“救。” 两人望向陈禅。 “十分希望看到你全盛时期斩出这一剑。” “会不会一剑开万界。” 陈禅笑了。 “此剑开不了万界,若我是全盛时候,此剑只能开一界,却让此界,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一剑蕴含的大道,满足的了万灵生长。” 两人转瞬又嗤笑:“你的剑,厉害是厉害,终究是和天道相悖了,就是不知天道容不容得下你的剑。” 陈禅面色平静,看了眼上空:“容的下就容,容不下,我让它容的下。” “好大的口气,可惜这幅惊天动地的大场面,我等看不到了。” 既是雪遇骄阳,被陈禅万般剑道斩杀的两人,身躯愈来愈淡。 每淡一分,两人的脸色就闪现一分痛苦。 那是迟来的被斩杀时的疼,不光肉体,还涉及到三魂七魄。 一人恍然大悟:“原来……” “原来你是亲身感受万种大道加身的苦楚,方才悟出的!” 陈禅淡然,对往事不屑一顾:“都过去了,大概你们理解的我身负重伤,是伤到了体魄和神魂,实际上,单纯伤到体魄与神魂,给我五十年时间,便能恢复如初,远古大战结束,我所经受的重伤,那是万般大道留下的伤痕。”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才将之一一祛除体内。” 万般大道加诸己身。 两人消失前短暂想了下。 纵然是走到了仙王地步的真仙,亦是承受不了吧。 陈禅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 泉城近千万百姓虽说没有听到上空的谈话。 但是他们明白一件事。 那头真龙,是坏龙! 又是泉城的守护神,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齐刷刷跪了一城。 只听耳边想起。 “不许跪!站起来!!!” 7017k 第三百七十八章 历史车轮滚滚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八章历史车轮滚滚孽龙之事算是结束了。 经此一劫,陈禅甚至洞察了早就有人在无数年前开始谋篇布局了。 只是现今才刚刚显现其的谋划。 看着泉城数不清的寻常百姓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挺直了脊梁。 陈禅再没有继续高高站在天上的理由。 身影倏地消失。 无数人四处寻找,好似陈禅凭空不见了一般,愣是找寻不到。 当然,开始走上修行之路的百姓们,则是拿陈禅当做榜样,尽管收服孽龙,斩杀了两位来者不善之徒,陈禅的模样仍然未曾显现于人。 因为他感觉没有任何必要。 让万万百姓崇拜、尊敬、喜爱的感觉,陈禅早就经历过了。 这个百舸争流的大年份,他心里所想,单纯的为天下芸芸众生重新开辟一条万世久安的道路。 可惜,并不轻松,乃至远古年代那等毁天灭地的大战都没有经历的大能巨擘,瞧那两人的口风,兴许此世会参战。 陈禅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昆仑仙界最为强大的一批人,其中还有他的师傅。 稍稍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大多数大能巨擘并不知道最强大的那批人究竟有何等的恐怖,陈禅却知晓。 即便是在远古年代如此强大的自己,莫说面对师傅,即便单独挑战那批人里最弱的一位,亦是必败无疑,绝无幸理。 他们在大道的途中走的极远极远,远到不知该不该称呼他们为大道的本身,还是圣人。 人间是出现过很多圣人的,但那些圣人如何强大,也只是有对芸芸众生的教化之功。 可师傅他们,真真能称作圣人、仙帝的。 大罗金仙。 得证大罗,永世自在。 陈禅收回思绪。 他现在的心情略微激动,他非常想检验数万年的积累,斩杀的那两个真仙转世,仅仅是小试牛刀。 饶是在群仙里,那两人也算不上多么厉害。 当初拦在昆仑半山腰,不过是承载了师傅他们的道则罢了。 道则。 陈禅的双眼眯了眯。 就是不知,这个大年代,“恩师”还会不会趁此降下道则,斩杀了自己。 假如真有那一天,陈禅很希望自己能恢复了远古年代全盛的力量,毕竟大罗金仙的道则,再稀少的一丁点,要斩杀并不在巅峰的陈禅,轻松的如同吹了一口气。 离开泉城前,陈禅见了鱼嘉一面。 站在泉城最高的一座高楼大厦的天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风,燥热,夏季来了。 陈禅说道:“龙的形象深入人心,绝非我将之镇压在地下河中就此了事了,你们泉城司天接下来还需要向那些喜欢钻牛角尖的百姓,详细的解释里面的缘由,孽龙不是真龙。” 孽龙不是真龙。 陈禅听说,在那龙族统治天地的时代,哪头龙被贬斥成孽龙,龙龙得而诛之,简直是龙族里罪无可赦之龙。 西海龙宫唯一皇子所生活的年代,万幸龙族的实力无限削弱,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孽龙了,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听完孽龙的前生今世。 鱼嘉开口询问;“先生,那位手持铁剑的大能是何人?” 陈禅叹了口气。 他认识此人,不熟,有过几面之缘。 远古、上古年代,此人并未参战。 好像他所有的目的,都是巡狩天下真龙。 陈禅回忆着和那人的相遇。 “此人的底细我也不知,似乎是极为久远的存在,他的那柄铁剑之所以有铁锈,全是龙族的龙血染成的。” “彼时和孽龙说的时候,我故意说了谎,乱他心智。” 他和那手持铁剑的剑修,于东海之畔相逢。 陈禅东临汪、洋,思考着和东海龙宫接下来的关系。 此人无影无踪的出现在他的旁边。 陈禅对鱼嘉说道:“此人特别奇怪,除了龙族并不关心天下的任何事。” 彼时,他站在陈禅的一侧,询问道:“陈公子,你想借东海龙宫的势力助你图谋吗?” 陈禅耸然一惊,以他的修为道行竟然不知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是谁?” “陈公子不必关心我是谁,倘若你让东海龙宫的势力继续扩大,你便是人族的叛徒。” “放心好了,我明白龙族的打算。” “不,你不明白。” 那人深深看了陈禅一眼:“若是将来因你让天下龙族壮大,我必诛杀你。” 不等陈禅回话,他如风飘散。 好像人间的一缕缥缈无定的游魂。 陈禅并没有生气。 他半点察觉不到此人的修为道行,以当时陈禅的修为道行,连他都感受不到,只能说明,这人是师傅那一个层次的恐怖存在。 没想到人间居然还藏着如此一位不可想象的存在。 鱼嘉听陈禅细细说来。 “我还以为以先生的脾性,亲手试探试探他的力量呢。”鱼嘉轻笑。 陈禅没有隐瞒,和她说了远古年代之事。 “不可能的,我在那个年代在大道上走的同样很远,连我都无法确定此人的修为道行,只怕人间再无人能知晓了。” “远古啊,呵呵,之所以如今称之为远古,真是太久远的年代了。现今神州能够确定的历史,接近七、八千年。” 但在陈禅眼中,那时八千年存在的历史,也不过是山海年代结束之后算起的。 由于接二连三的大战,神州这片土地上,近乎成了一片废墟。 通过当今考古人员挖掘出来的东西,才会只有那么丁点。 若山海年代没有大战,有的是好东西能挖出来。 陈禅道:“其实山海年代的大战,和远古、上古的大战比较,只能算是小战,尤其是远古年代大战到白热化的时候,偌大的人间,似乎处处都是战场,打的天崩地裂,火山喷发,一些原本忌惮人族势力的凶兽,趁机肆虐,使得众生苦不堪言。” “或许神州历史上会写,大乱之后会有大治,然而并没有,远古年代结束,紧接着就是更为混乱的上古年代,当初就是在那个年代,存在于人间的圣地一一覆灭。” “为什么?”鱼嘉不解。 按照陈禅的话说,圣地应该是人间很强大的势力,有足够的大能守护下来。 陈禅轻呡了下双唇,缓缓开口:“有人想修复无穷仙脉,有人不愿。” “无穷仙脉……” 鱼嘉 呢喃自语。 她是第一次听闻这四个人。 但带给她一种害怕的情绪。 仿佛只要这个年代重新出现了无穷仙脉,人间所有人会遭受难以言喻的痛苦。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我出生在远古年代中期,远古横跨的岁月非常长,或许是几万年,也许是十几万年。” “先生大战了万年吗?” “没有那么长,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毕竟以我的力量是胜不了仙界在人间的势力的,我走访了很多人,将心中的理念说给他们,有些人愿意陪我共生死,有些人只说到时候不参战,不互成敌手。” “但最终因为东海龙宫的事,我被迫开始了第一场大战。那场大战我受伤了,修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昆仑,哦,神州那座昆仑山,看似是一座高山,实际上那是登仙台。” “人间有人突破羽化境,可飞升昆仑仙界,首先得通过登仙台的认可,让它觉得你有去往仙界的资格,然后,打开两界的壁垒,飞升仙界。” 剩下的一句话陈禅不知该不该说。 沉默些许。 终究还是说了。 以鱼嘉现在于神州修行界的地位,到了而今这般光景,该让她知晓点内幕了。 “昆仑仙界通过无穷仙脉掌控人间,把人间众生当做饲养仙界的粮食,飞升上界的真仙就是仙界最爱吃的食物。” “因为他们带走的,不仅仅是属于人间的气运,还有人间继续往前发展的选择。” 陈禅指了指泉城。 “你现在该明白了,为何近百年光阴,人间为什么爆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发展力。” “把以前损失掉的东西,慢慢的修养回来了,世界自会通过各种方式,如车轮滚滚,往前走。” 鱼嘉惊骇道:“倘若仙界未曾夺走人间那么多的选择呢?” “人间不弱于仙界,甚至比之更加的强大。” “仙界有的,我们有,仙界没有的,我们仍然有。” 那是无边无际的创造力。 为何被称为人间?人族掌握了创造力。 “不止如此,我曾翻看古书,哦,在远古年代都被称作古书,可见那本书存在的岁月该有多长了。” “书里面记载了本来人间的模样,当真是万族兴盛,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人族先民的力量,不弱于龙族!” 可惜,后面仙界出现了。 陈禅并不清楚仙界是所谓的异界,还是有不可想象的存在,再造了一界。 仙界毫不留情的开始掠夺人间的资源,人族先民失去了力量,紧接着便是龙凤大劫,龙族和凤族争夺天地的主导权。 “有很多去过仙界的存在有着或这或那的猜想,其中最有可能的则是,宇宙最早时,有一部分存在强大到一定境界,创造了仙界,想要避免人间发生大战,使得仙界能够盛放更为强大的力量,使得人间万族休养生息,不再日日夜夜的征战。” “但,纵然有此解释,避免不了仙界走上了掠夺人间的路。” 鱼嘉说道:“换成是我的话,这条路同样极其诱惑,大概我也选择这条路。” “人心难测,既然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何乐而不为?” 陈禅眉头轻蹙。 7017k 第三百七十九章 那些年、这些年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七十九章那些年、这些年那些年的那些事,似乎站在哪个地方看,陈禅所做的都是对的。 然而唯独自昆仑仙界那些既得利益者身上瞧,陈禅简直就是无恶不作的恶人。 他竟敢纠结一群不法之徒,擅自斩断昆仑仙界连接人间的无穷仙脉,断绝人间修行者飞升昆仑仙界的念想。 陈禅…… 昆仑仙界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将陈禅挫骨扬灰。 仙界内存在的大势力,无以计数,然而,能够自人间获得利益的仍然是极少,但就这极少数的庞大势力,单掕出任何一个出来,都绝对是横压诸天的恐怖力量。 “你还想知道什么?” 陈禅轻轻说道。 鱼嘉愣了下,不解询问道:“先生为什么挑选今日告诉我如此多的隐秘?” 陈禅缓缓摇头,倒是说起来第一次见鱼嘉的光景。 彼时的鱼嘉无时无刻不有着一股冲劲。 陈禅偶然遇到她,又偶然把她引领向修行之路。 她并没有让陈禅失望,每一步都做的极好。 那些年里,鱼嘉曾无数次希望陈禅收她为徒,然而陈禅皆拒绝了。 他不能收她当自己的弟子。 因为人间必须有和他关系不那么亲密的人,昂首挺胸的站出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我等所做的任何事,悉数都是为了你们好。 所以,陈禅默许了鱼嘉加入新成立的司天。 紧接着鱼嘉不仅没在修行上落下半步,乃至在司天内部步步登高,直到做上了泉城镇守的大位。 泉城镇守是非常有说法的一个位子,神州司天内部已经开始有许多人咂摸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他们觉得,泉城镇守似乎比神州其他各个地方的镇守都高出一个等级来。 甚至能跟神州司天的司卿平等对话。 不光是一人之下了,根本就是变相的另一位司卿。 可看看位子上坐的人是谁,谁都不敢反对,她是鱼嘉。 有足够的功劳和底气坐稳这个位子。 亦是老司卿最早来泉城时,见了鱼嘉后,没有说出口的话。 鱼嘉张了张嘴。 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争相浮现。 然而思虑良久。 她才问了其中一个自己并不那么关心的问题。 “先生,除了人间和仙界之外,还有其他修行世界吗?” 鱼嘉旋即紧张的注视着陈禅。 陈禅半点没有犹豫,直接颔首说道:“有,昆仑仙界里有一个说法,叫做诸天万界,实际上绝非是他们胡言乱语,或者狂妄的蔑视他界,且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诸天万界。” “请先生稍稍解释诸天万界的含义。” 陈禅一手指了指高高在上的天空。 “诸天万界,顾名思义,你是懂得。” “你不懂的则为,诸天万界围绕着人间和昆仑仙界星罗棋布的分开于宇宙四面八方。” “并且,这些诸天外界的大道根底,并非如人间和仙界完整。” “换而言之,你把其他的外界,当做离开人间的洞天福地就是啦。” 当做离开人间的洞天福地…… 鱼嘉吃惊如此的说法。 莫非说,早已离开人间不知多少岁月的洞天福 地,每一个都相当于诸天外界里的一界? 她没见过洞天福地,自从有了如此说法,她也是翻阅了古籍,想要深入的了解它们。 可惜文字记载的古籍,追溯的年代远远不及洞天福地仍然存在人间的年代。 只言片语写着,洞天福地本是灵气所钟之所,身处其中,修行会事半功倍。 如此描述,简直相当于人间遍布的灵气盎然的深山老林一般。 就像现在,泉城之外,便有十数座灵气所钟的名山大川,莫非按照古籍上的描述,简简单单的就称呼它们为洞天福地? 怎么可能! 这是犯了大忌讳的。 洞天福地四个字承载的并不是纯粹的小世界,乃至蕴含了某种大道的规则。 鱼嘉吃惊地问道:“古人去过诸天万界吗?” “自然去过,莫说是其他人了,即便是我,为了锻炼自己的心境,同样走访过许多小世界。” “然而,他们与人间跟昆仑仙界比较,相差太远、太远。” “比如说,人间与仙界是咱们所在的泉城的话,那么诸天外界就相当于泉城最郊外的村庄。” “第一次去或许有着新鲜感,再去,便没有任何兴趣了。” “且诸天外界的灵气,好一点的会跟人间的名山大川媲美,差一点的,差不多是人间经历末法时代之前数百年的境况。” 鱼嘉瞠目结舌,没想到,人间居然超乎想象的不凡。 陈禅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失声笑道:“你难道认为人间仅限于此吗?” “不,你想错了。” “远古年代时的人间,已经开始没落了,因为昆仑仙界攫取走了太多的珍贵资源。” “像那更加遥远的神话年代,人间是天庭所统治,饶是彼时的仙界已然成了一定的规模,与天庭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也就是那些古老的神祇们,神性占据了思维了,否则,祂们早就把仙界毁灭,不允许出现丁点的变数。” “大道五十,遁其一,听我的师傅说,仙界就是遁走的那个一,天庭不敢擅自毁掉。” 鱼嘉听的浑身发麻。 陈禅透露的这些事情,和听神话故事一样。 “先生口中的神话年代存在了多久的岁月?” 鱼嘉悄悄问道。 口干舌燥。 陈禅摇头:“我同样并不知晓,神话年代似乎比远古、上古、山海三个年代加起来都要长。何况,某天从师傅的口中听闻,神话年代之前仍然有一个年代,师傅说,那是天地初开时的太古年代。” “天庭呢?天庭去哪啦?” “天庭战败,早就让昆仑仙界的群仙们,收进了仙界。” “你以为仙界最初时就是这般广袤无垠?仿佛永远飞不到尽头?!错了,为了扩张仙界,最为强大的一批人,不知将诸天外界多少珍贵的地域融入进了仙界,尤其是天庭,让昆仑仙界彻底的翻天覆地。” 陈禅指向西方的昆仑山。 不知想到了什么。 黯然一叹。 照旧说道。 “那座昆仑山,远古年代被称为登仙台,但这并非是它最初的名字,它最初的名字叫做登天台。” “神州有一个成语,一步登天, 指的就是登天台。” 鱼嘉愈来愈战栗。 她的思维开始变的缓慢。 泉城上空骤然阴云密布,好像陈禅泄露了天机…… 泄露天机者,天谴之。 陈禅轻轻一笑。 他并不在乎新生的天道犹如感到了冒犯,方才形成的天象变化。 终究是新生不久,达不到洞彻究竟泄露了何等的天机。 陈禅道:“说起此事,实则我并不过分的担心昆仑仙界,我最为担心的则是新生的天道会像是天地初分时的太古年代,会诞生种种得天独厚的强大神祇。” 又说到了鱼嘉不理解的地方。 她直接问道:“先生,像诞生神祇此般重大的事情,不该是人间大道所为的吧?” “你的观念是错的,大错特错。” 陈禅忽然自豪的说道:“无数人觉得,仙界的仙道凌驾于人间大道之上,错!人间大道才是最为根本的道,至于仙道,不过是大道的一截罢了。” “天庭覆灭,神话年代结束,一部分人担心人间再养育出新的神祇,合众人之力,截取一部分大道,归于仙界。” “至此,想要在大道上走的更远,只能前往仙界。” “这个年份,灵气重新复苏,大道新生,令人最为喜出望外的则是新生的大道是完整的,别看现今不完整,它很快就能补全自身。” “尤其是洞天福地的许多人来到了人间,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携带着的法则,更是让新生天道加以采用和借鉴。” “不止于此,洞天福地输送到人间不知多少的灵石以及天材地宝,其中所蕴含的天地法则,比修行者携带着的更为的纯粹。” 陈禅收回看向天际的视线。 轻轻哀叹。 “如此这幅局面,最为辛苦的便是百姓了,现今还好,人间没有出现大能巨擘,等到将来,大道完整,是阻挡不了大能巨擘一个接一个的涌现的。” “这一世,终究是乱战年代。” “也不知有多少的寻常百姓会被波及,身家丧命。” 鱼嘉安抚着先生的心绪:“先生放心好了,鱼嘉不敢说保护的了全天下的百姓,然而泉城一地,鱼嘉永远会舍命守护!” “多靠你了,处理完关外的事,我必须前往京城走一遭,有些事看似无关紧要,然而实实在在触犯了无数百姓的底线,不单单是我不允许,为了天下百姓舍生忘死拼搏的人,同样不允许。” 她并不知晓关外之事的复杂程度。 陈禅想着万一神州真正拥有大气运的人物,参与进了关外大事,甚至与洞天福地修行者勾肩搭背、沆瀣一气,这必须得有个说法,绝不能就那么完的。 洞天福地势力,表面看,貌似和人间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它们回归,是回家。 仔细看,根本是两码事。 洞天福地确确实实为人间的地盘,但是内部的修行者,却是站在昆仑仙界一边!!! 要是他们回来了。 代表的并非是人间茫茫百姓,且是昆仑仙界继续远古年代那般,不留余力的搜刮人间,让人间再成仙界的奴仆。 “先生,鱼嘉力量有限,但为了泉城一地百姓,鱼嘉愿意将这条命留在这儿。” 7017k 第三百八十章 王葳蕤的做派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章王葳蕤的做派鱼嘉极其认真的说出这句话。 陈禅打量着她的神情,发现她说的就是真心话,倘若有朝一日,泉城受到威胁,鱼嘉真的会拼命保护这座城市。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留给她一部分真气。 鱼嘉惊喜的说道:“多谢先生。” “我送予你的真气会在你的体内形成禁制,没有其他好用的功效,但会在你遭受危险的时候,保护你三次。” “纵然对方是金丹境的大高手,这禁制亦能护得住你的周全,使你免受死亡的威胁。” 说完。 陈禅飘然离开。 其实和鱼嘉的这些对话之中,陈禅已经送给了她难以想象的礼物。 那便是对于此方天地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个靠鱼嘉绝对不能探查到的隐秘。 泉城比他离开时,变化良多。 其中最让陈禅吃惊的则是身在泉城的修行者数量,到达了一个必须要下大手段去统计的地步。 可能当下的泉城,为全神州修行者最多的一座城了。 他不免急匆匆的去了泉城司天总部。 隐在一旁,看见了日思夜想的那位女子,还有赵木槿。 ………… “姐姐,是他吗?” 赵木槿忽觉口干舌燥,轻轻问道。 齐红袖呆愣愣望着恢复原状的天空,摇摇头:“我不知道。” 赵木槿似乎自问自答:“肯定是他,不是他的话,如何可能救的下泉城。” “大家亲眼所见,那头龙展现出了仿佛无人能敌的恐怖委实,整个天下,只有他方能半点不顾及敌人是谁,纵然是一头龙,亦不在话下。” 她在想方设法的证明出现的那人,就是陈禅。 终究是战场离她们相距太远。 又太高。 以她们的视角,只看的见高高在上的一个黑点,以及庞大的孽龙。 至于陈禅对百姓的喊话,也是只出现在他们的心底,像是每个人的自言自语,根本分别不出来,与他们说话的人是谁。 “绝对是他,他知道泉城有危险,不顾一切的从关外赶了回来。” 赵木槿呢喃的说道。 等她想看一眼齐红袖的表情时,骤然惊觉,明明站在自己身边的齐红袖,不见了踪迹。 ………… 齐红袖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经不受控制的泪流满面了。 旋即扑倒他的怀里。 轻声说着快要听不清的思念言语。 唯独陈禅一个人能够听见。 她说,自陈禅走后,每个深夜似乎回到了她身患不知名病状的时候,痛苦难捱,好像她是上天遗弃的恶魔,必须经受无法想象的痛苦偿还前生的罪孽。 她说,加入泉城司天后,谢镜花虽然对她非常好,然而她心底再明白不过,谢镜花是看在陈禅的面子上,她很感激谢镜花的照顾,同样极其想念陈禅在她身边的日日夜夜。因为谢镜花再无微不至的照顾,皆赶不上陈禅的玩笑似的三言两语。 她说,春去夏来,她亲眼看着艳丽的花儿开的越来越红艳,听着耳边的鸟声越来越清脆,感受着温度逐渐躁动,便像是她的心,随着他的离开,无处安放,再明艳的世界,没了他,都像是失去了色彩的山水画,处处留白。 “带我走吧,不管有多么的危险,我都只想紧紧贴着你。” 陈禅缓缓摇头:“对不起……” “你别说对不起,我不想听你道歉,我只想你带我走,无论前面是怎样的艰难险阻,又或是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纵然是死,也要死在你的身边。” “没了你,我活的真的无趣唉。” 齐红袖将自己的柔情裁剪成一句句言语,希望陈禅不要再去闯荡拯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又不希望为了自己一个人,从而给陈禅画地为牢。 她现在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三言两语根本不能说明白。 他听后,张了张嘴。 陈禅有很多话想说,最终仍然只是:“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 齐红袖泪流满面。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陈禅沉吟了些许,终究开口说道:“几百年前我认识你时……” 话只说了一句。 她又是突兀打断:“我与你之间,只存在于今生今世。” 陈禅认真的颔首。 他听明白了。 齐红袖关注当下,丝毫不在乎两人的前生又该是多么的缠绵悱恻。 毕竟,前世再如何的与陈禅相爱,依旧是前世的事,和今生的她,不能说毫无干系吧,她根本不知前世的心境以及记忆,于她而言,前世今生是两个人,两段人生。 她和陈禅说了很多以前羞于开口的话。 陈禅只是静静的听,听着齐红袖再无任何掩饰的表露心迹。 直到连齐红袖都觉得,会不会太浪费陈禅时间了,他现在的事,不该让儿女情爱太过的牵扯。 “什么时候走?” 她问。 陈禅苦笑:“稍后就走。” “为什么?” “关外的局势非常复杂,牵扯进去的势力,饶是我看来,亦是感到十分的棘手。既然解决了孽龙,还得赶紧回去,否则关外的局势一旦超乎了我和关外司天的掌控,大局崩坏,关外的百姓们,就有难以言喻的苦日子了。” “周玄意和我都不想让本应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老百姓,平白无故的遭受苦难。” “周玄意为了此事身负重伤,左右逢源,竭尽全力维持着关外表面上平稳的大局。” 齐红袖低声道:“我而今在泉城司天,听说了一些关外的事情,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不顾忌自己的性命。” “你要记得,你的命,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嗯,我知道。为了你,我都不会轻易战死。”陈禅笑道。 “接下来你去见谁?” “我的徒弟谢镜花吧。” “不见赵木槿啦?” “不见了。” “我仍然希望你可以见见她,木槿对你的心意,你并非不明白。” 陈禅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看,我的心就这般的小,只能装的下一个你,其他人便装不下了。” 她忽然感到了害羞,害羞中且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悦,似乎对于她来说,陈禅说的这句话,使她的一生,阳光明媚,再无阴天。 ………… 齐红袖走了。 回到了泉城司天。 发生了孽龙一事,泉城更加的安全了。 加上陈禅斩杀的那两位真仙转世,恐怕洞天福地的势力想插手泉城,都得慎重的考虑考虑了。 此时 的谢镜花并没有在泉城司天总部。 孽龙出现在上空时,她没有带任何人,独自朝孽龙的方向赶去。 其实那时候,谢镜花的心中就做好了最坏打算。 泉城百姓既然是在自己的守护下,那么,绝对不能容忍成为任何东西的奴隶! 孽龙说的话仿佛占尽了人族内部早已消失的大义,只是,即便是所谓的龙的传人,也只能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名称,不可能真的让龙族决定人族的事。 先生在泉城,他肯定支持自己的。 谢镜花如此想着,急匆匆的冲向孽龙。 孽龙庞大的身躯横贯泉城上空,宛若连绵成片的山脉。 恐怖的威压,使得谢镜花身躯战栗,心中有无数个念头想令她跪下,朝真龙俯首磕头。 再然后。 孽龙貌似简单直接的败了。 让人拘押于泉城下方的地下河中。 又出现了两个气息使得谢镜花恨不得掉头便跑的人物。 那两人犹如高高在上的大道,甫一望去,不禁刺痛她的双眼,好像在直视两轮难以想象的太阳。 旋即。 这般强大的两人,同样消失不见。 谢镜花顿时兴奋的喜出望外。 能够拘押孽龙,轻而易举战胜两位大人物,除了自家先生之外,请问偌大的神州还有何人可以做到? 先生回泉城啦? 眼见着泉城上空恢复平静。 她落在一处民宅小区的天台上,拿出手机给院长打电话。 先生解决掉两件事,大概率首先去找鱼院长的。 没想到,鱼院长接通电话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先生已经走了。 “啊?先生走啦?回关外了吗?” “是从我这里走了,兴许先生已经离开泉城了。” “哦,这样啊。” “如果先生没走,他必定会找你的,你就留在原地别动。” “好。” 谢镜花忐忑不安且老实巴交的待在民宅小区天台。 没成想。 先生真的找来了。 眼看着先生落在她的身前。 谢镜花准备好的无数问候的话语,瞬间凝练为一句话:“先生!您得好好管束王葳蕤啦!她实在太不像话了!” 陈禅失笑:“说说看,王葳蕤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 随即,谢镜花一丝不苟又半点不落的将王葳蕤在泉城犯下的大罪,悉数向先生抖落了个干净。 陈禅听着,笑容更加的灿烂。 谁会想到。 王葳蕤成为了泉城司天的一员后,别说斩妖除魔了,就算是渣男、渣女坑害老实人的事,也要管,甚至因为此事还给泉城司天惹上了麻烦。 逼的谢镜花以司长的身份,登门道歉。 反观王葳蕤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用她的话说,我王葳蕤既然成了司天,在我统治的地盘,必须百姓安居乐业……情侣恩恩爱爱,尤其是情侣,谁敢劈腿外遇,小心我王葳蕤敲破他的脑袋。 敲破脑袋的事,王葳蕤没做出来。 但是将那些劈腿的男女,监控录下的视频,发到泉城本地论坛上,让他们当众出丑,却是真干出来了。 有一位女孩子,脸皮薄,发现自己的事,人人皆知后,羞恼的跳楼,万幸只是摔伤,没有出人命。 7017k 第三百八十一章 真正的困难显现了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一章真正的困难显现了王葳蕤啊。 陈禅回忆着初见她时的状况,如何能想见她的心性居然是这样的? 只是猜测王葳蕤源于鲁州王家的方方面面的压迫,导致性格里外不一。 脱离鲁州王家后,加入泉城司天,算是让王葳蕤彻底露出了原本真实的样子。 陈禅稍显沉吟,失笑:“葳蕤离此不远,我把她叫来嘱咐几句话。” “啊?”谢镜花低头沉吟道,“先生能不能不要说是我告状?” “当然?” 陈禅手中掐诀。 逆转乾坤。 尽管此般堪称人间顶级的大术,完全不能与全盛状态相提并论,将王葳蕤一个人揪到陈禅身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 当大术施展过后,王葳蕤一脸震惊的注视着眼前的先生,说不出一句话。 她后又看到站在先生旁边的谢镜花。 突然福至心灵。 问道。 “谢师姐,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谢镜花缓缓摇头:“你的坏话不需要我说,先生到来泉城稍稍问一问就清楚了。” 说的也是。 王葳蕤骤然换上另一幅面孔,巧笑嫣兮地挽住陈禅的臂弯,“先生,您千万不能知听信一面之词啊,我自从加入了泉城司天,不说做了一万件好事吧,一千件总该是有的。” 陈禅以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明白你心中做了何等打算,然而,不许将自己的好恶体现在工作中。” “如何不能呢?我的好恶意味着每一个普通人的好恶,既然他们做错了,必须受到相应的惩处。” 陈禅继续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当你将一件事推到了极致,绝非是一件好事。” 王葳蕤怎能理解? 她悠悠问道:“先生是容许规则之下的恶?” “善恶与阴阳一般无二,为天下根基,你想绝灭恶存在的土壤是肯定不可能成功的。” “那该如何做?” “古往今来的圣人们早就阐述了自己的理解。” “教人向善?” “是的,差一点。” “差在哪里?” “儒皮法骨。” “我明白了。”王葳蕤恍然大悟。 儒皮法骨既然在神州存在了几千年的光阴,当然说的清楚这四个字具备怎样的可行性。 “多谢先生指点。” 陈禅貌似在教给王葳蕤该怎样做事。 实际上是在与她讲述接下来的修心之道。 王葳蕤不同于谢镜花、齐红袖、赵木槿,她当初身在鲁州王家见识了太多肮脏下作的事。 要想将这些事从心中涤荡干净,非得扒一层皮不可。 这也是王葳蕤加入泉城司天,为人处世喜欢小题大做的原因所在。 而陈禅此次也向她讲明白了。 想要让泉城变作圣贤想象中的大同社会绝无可能,或许圣贤口中的大同社会,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想象。 但,并不意味着不能竭尽全力的靠近这个大同社会。 儒皮法骨,便是神州几千年来找到的一个可行办法。 寻常提倡各种各样的美德,有人做了恶事,就按照法律将之绳之以法,且宣传出去明明白白告诉民众,他这样的作为是错的,是不被允许的,谁敢效仿他,一定没好果子吃。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在儒皮法骨的环境下,简直为 再正确不过的言语。 如此。 王葳蕤可以借着这般大道,慢慢的修心,将自己的心境弥补过来。 “先生何时离开泉城?” 王葳蕤何等的聪慧,经陈禅一点,便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走的道路。 陈禅看着自己的两位各有千秋的记名弟子:“这就走,关外的事,比泉城当下经历的复杂的多。” 王葳蕤好奇问道:“莫非关外牵扯进大局里的势力,事关神州根本?” 谢镜花皱着眉头瞧着她。 这句话幸亏在场的人,唯有先生与她,多加一个人,王葳蕤的处境就危险了。 陈禅换了口气,缓缓点头。 一口气吐出。 施展大术镇压孽龙又解决了两位转世仙人造成的紊乱气机,完全捋顺。 泉城就是他的主场,饶是此战中受伤,想要恢复,亦是容易许多。 “既然如此说来,泉城经历的孽龙一事,归根结底为关外局势的延伸?” 王葳蕤又问。 此问,让谢镜花眼睛一亮。 不错。 若无关外时下的混乱大局,孽龙怎会一路南下,侵扰泉城? 陈禅幽幽道:“不能这般说。” 听先生否认了自己一问。 王葳蕤霎时震惊的道:“不会有人一路开绿灯,故意纵容孽龙南下泉城的吧?” “此事尚无定论,要我回去调查一番才行。” 陈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毕竟他循着孽龙穿梭在封印之地的路线,一路寻找,最终却撞进孽龙故意布下的迷局。 以陈禅现今的修为道行,若非孽龙得了他人的相助,怎能做到? “先生。” 王葳蕤紧皱眉头。 “此事我劝先生浅尝辄止的调查一下就足够了。” “最多给幕后的人一个警告。” 谢镜花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犯下了这般的过错,怎能给一个警告就够了。” 王葳蕤白了她一眼。 谢镜花什么都好,就是碰上一些事不懂的避让。 开玩笑啊,能做到让孽龙自有南下,幕后的人身份地位绝对在神州屈指可数。 陈禅点点头又摇摇头,未曾回复王葳蕤的担忧,只是说道:“我一直在想此事,他们能从里面得到什么。” 是啊,泉城被孽龙弄的民怨沸腾,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弟子跟您说,泉城除了地下河跟七十二口泉池,尚且有许多瑰宝。” “得到地下河涌现瑰宝的修行者,几乎没有离开泉城,就算被先生逼迫走的,等到听闻先生离开了泉城,立即悄悄的回来了。” “先生,这些瑰宝,说句实话,太令人眼红了。” 提前瑰宝。 陈禅没有在瑰宝上留意,反倒是一下子想通了幕后之人的如意算盘。 顿时失笑的摇摇头。 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既然孽龙早就成了“工具”,那么孽龙一厢情愿的认为吞掉泉城地下河,积攒足够多祖龙的龙气,就能挣脱体内禁制,大概,当真是孽龙的一厢情愿。 其实就是让孽龙如此根深蒂固的认为。 幕后之人盘算的则是七十二口泉池。 不给一城一地的人享用,将之收为自己的私藏…… 陈禅呢喃自语:“原以为泉城大战 已经结束了,万万没想到会延续到现在。” 这件事有两个前提。 一个是关外的局势发展到允许孽龙南下的地步,比如周玄意重伤,关外司天所有人的注意力不是在那方小残界上,就是在洞天福地势力以及群山大妖身上。 第二个则为在泉城立下赫赫战功的陈禅,被关外彻底牵制住,根本回不了泉城。 如此,此事能成。 然而让幕后之人绝未料到,陈禅进了小残界,打的残界里面的存在步步后退,违背计划的同意来日再战。 所谓的来日再战,实际上便是苟延残喘。 毕竟真刀真枪的干了一场,几个存在都是清楚陈禅战力的。 说到底,吃亏的不是他们,而是陈禅。 因为陈禅南下泉城,一来一回,以他们的力量,兴许想到一种抗衡陈禅的办法。 谢镜花低头沉思少许。 恍然大悟。 继而又往深处想了一番。 轻声说道。 “先生轻而易举回到了泉城,要想回关外,等到先生的大战,一定超出想象之外。” “先生,不如暂且避一避?” 王葳蕤霎时高看了谢镜花一眼。 不愧是泉城司天的司长,这般深的一层,都能想到。 陈禅摇头拒绝:“此战是他们摆出来的,我不去,会找上门。” “先生,如若没有您出现的话,关外会发展到何等境地?” 王葳蕤低声询问。 陈禅如实回答:“听过‘跑马圈地’四个字吗?” 她叹了口气:“那是划给洞天福地的地盘?” “哪有这般大方?还有京城的修行世家,既然不给关内的地盘,总得想象办法安抚住他们吧?关外群山的大妖不是不老实吗?就让长城把他们拦在关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那……关外的百姓怎么办?” 陈禅叹息:“有关外司天。” “可……” “再怎么说,以他们的视角看,皆是最优解。试想,若你坐在那里,身边处处受制,如何做?” “……” 陈禅提醒道:“千万别忘了,洞天福地势力谋划长远,遍布神州各地的拍卖行就是他们的底牌,这么些年了,灵石、天材地宝给出去了多少?利益交换这种事,不是只存在于凡俗,修行界更加看重。” “我明白了。” 先生的处境一下子步履维艰,王葳蕤霎时陷入手足无措的状态,她发现不光帮不了先生,兴许因自己,还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陈禅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落在王葳蕤姣好的容颜上:“不必多想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泉城司天的人,有鱼嘉坐镇泉城,没人会找你麻烦。” 谢镜花又听不懂了。 “此事和王葳蕤有什么关系?” 王葳蕤神色黯淡道:“是这样的。我是鲁州大王家出身,大王家这些年发展迅速,和拍卖行的关系密切是其中最大的原因,如果先生关外一战彻底跟那些人撕破脸皮,鉴于我是先生记名弟子的事情,那些人绝对会通过鲁州大王家,利用我,设局暗害先生。” “毕竟,看着我像脱离了大王家,但我身体流淌着的鲜血,换不了。” 谢镜花惊愕的看着她。 仔细想想,通过王葳蕤设局埋伏先生,根本不需要让王葳蕤做什么,而是看先生有多么的在乎她! 7017k 第三百八十二章 真的分先来后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二章真的分先来后到?这就是洞天福地势力一直在做的拍卖行生意的真相。 表面看似乎在促进神州修行界的壮大,实则一面催化人间灵气快速复苏,新生的天道不断完善自己,另一方面,将神州修行界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使之成为听话的狗。 仿佛是无解的局面。 几乎遍布神州每一座城市的拍卖行深深根植其中,饶是修行世家、名门大派都得乖乖的俯首听命,不敢违抗,否则灵石、天材地宝一旦不卖给你,以现在人间的状况,霎时就失去了支撑开支的来源。 还是那句话。 想要破局,就得绕开洞天福地势力早已开枝散叶的拍卖行,另外寻找灵石、天材地宝的来源。 此事陈禅有所计较。 当年驱逐人间的山海残片,并非没有灵石、天材地宝极其丰富的地界,只要找到,巧妙的施展些许手段,不能说完全取代拍卖行,分庭抗礼还是做得到的。 王葳蕤喘着粗气,看着陈禅,她在等先生言语。 可惜看来先生并不在乎,面色平静,嘴角含笑。 王葳蕤顿时恼道:“先生难道就不怕他们设计暗害您吗?” 陈禅摇摇头:“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会失去原本的作用,当然,恶心是挺恶心的。” “另外,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就威胁的了你吧?” 谢镜花恍然大悟,笑着以手捅了捅王葳蕤的臂膀:“你不会忘了先生留在你体内的后手吧?” 真真是当局者迷,经由谢镜花一提醒,王葳蕤才醒悟过来,先生离开泉城前往关外之时,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保护她的禁制,一旦受到威胁,立即会激发禁制守护她。 所以,王葳蕤貌似将事情想的极其严峻,其实这反倒是最不危险的一件事。 倒是她的心境上受不受到影响,尚且两说,终究是血浓于水,当真走到了这一刻,意味着王葳蕤和鲁州王家彻底的割席断义。 说起此事,陈禅顺手加强了一下两女体内他留下的后手,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之前留下的后手,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应对。 “好了,我该回关外了,拖下去绝不是一件好事。” 陈禅轻轻道。 谢镜花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王葳蕤直接开口道:“先生,诸事小心,你在明,他们在暗,尽管先生的力量绝非他人预测的了的,谨慎一些总该没错的。” 陈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点点头。 身影消失于原地。 等到陈禅走了。 王葳蕤才缓缓说道:“先生将我带来此地的术法,你见过吗?” 谢镜花若有所思:“先生待离开泉城去关外时,思忖泉城的外地修行者太多,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便用了腾转挪移般的大术,将他们悉数转移到泉城地界以外,不知和带你过来的术法,会不会是同一种。” 王葳蕤呢喃:“彼时先生是怎样的修为,而今又是何等的修为啊。” 似乎先生去了一趟关外,修为道行绝非向前跨出了一步,且是跨出了几大步。 进境如此迅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只是,也能想的通,谁让先生表现的如同真仙呢。 ………… 齐红袖回到了泉城司天总部的工位,心绪复杂的坐了下来。 赵木槿幽幽出现在她的身旁,问道:“你去哪了?” 齐红袖半张着嘴,话到嘴边,却不知晓该不该说。 工作岗位上终究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 “跟我来,我们去静一点的地方说。”齐红袖脸色复杂道。 赵木槿心中早有猜测,但她实在不敢确定。 如果是他的话,为什么不见自己,反而只见了齐红袖? 难道自己在他的心目里,当真这般的……当真这般的不受待见?当真这般的比不上齐红袖? 那么这段时日自己日思夜想,岂不是单相思? 自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小丑啊。 看着齐红袖在前面走的背影,赵木槿忽然无比的羡慕她。 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和自己相比,齐红袖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钱财?父亲尽管是泉城而今有数的大富豪赵健勇,然而世俗的货币早就沦为下流,真正值钱是灵石、天材地宝,像这样的财富,只要陈禅开口,应有尽有,给齐红袖一部分,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容貌?齐红袖并不比自己差,乃至自己换做男子的目光,齐红袖的面貌气质,更加比自己占有优势。 修为?赵木槿虽然阴差阳错走上修行路没多久,但她听说,齐红袖的资质极高,潜力巨大。 到了泉城总部之外的一处公园。 绿树成荫。 鸟语花香。 齐红袖缓缓转身。 她不愿意面对赵木槿眼下的表情,那是一种深深的哀切。 当然哀切并不是对她表达的,而是对他。 齐红袖是明白赵木槿心意的。 若她是赵木槿。 陈禅来了泉城,只见了她,未曾见自己。 绝对是一件无比伤心的事。 没等齐红袖率先开口。 赵木槿幽幽问道:“你说,爱情真的分先来后到吗?” “……” 齐红袖无言以对。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先来后到,她确定一定是自己先来的,赵木槿才是后到的那个人。 “唉,你不必开口,听我说就好了。” “我和他相识,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也兴许是我的自作多情。” 赵木槿一一道来,将陈禅去工地打工赚钱的事说了一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怨鬼,就散布在工地上,可怖的模样,即便而今我算是见过不少的怨鬼,亦是觉得手脚冰凉,难以名状。” “你该听说过克苏鲁神话吧,经历了此事,晚上做梦,我时常梦到有声音莫名其妙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吟。” “像是无数的人一同说话,又像是陈禅在说俏皮的调笑。” “醒来后,又忘了究竟说了什么……” “那段日子,真将我折磨的面容憔悴。” “但是只要见到他,心总会安稳下来,不再波澜汹涌,不再恐惧的心悸,不再手脚冰凉的如同暴露于冰天雪地里。” “或许唯有他才会使我心安,才能让我觉得这可怖的环境,会变得温情脉脉。” 赵木槿几近将她与陈禅一起经历的事,皆说了一遍。 期间,齐红袖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一直到赵木槿说完。 齐红袖方才深吸了口气:“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赵木槿深深看了她 一眼,微微颔首:“好。” 吃饭并没有去其他地方,两人一路去到泉城大学城的安民小区。 这段路程,自泉城司天总部行来,并不近。 现在的安民小区,真正成为了安民小区。 陈禅离开前,特意和谢镜花叮嘱过,加上出身这里的齐红袖格外关照,单单是坐镇安民小区的修行者就有两位安命境初期的。 加上安民小区出了十几位能够修行司天传授下来新法的人,前段时间倒是因为怨气凝聚出了几头怨鬼,没曾想几头怨鬼还没有做出什么事,就被度化了。 度化怨鬼的功法,泉城司天十分的注意,内部人员近乎人人都会。 毕竟灵气复苏的大环境下,怨鬼层出不穷,有些怨鬼的前身并非作恶多端,机缘巧合下苦苦寻不到轮回转世的路,方才成为了怨鬼,就此将之魂飞魄散,有伤天和。 “你带我来这里……” 齐红袖指着原本幼儿园前方的那条柏油马路,轻声道:“我遇见他的第一次,便是在这里。” 赵木槿惊愕。 “哎呀,齐老师您终于回来了!” 有些安民小区的居民看到齐红袖回来,格外的欢喜。 “齐老师您的幼儿园什么时候开张啊?我家孩子自从送到附近别的幼儿园去,什么都没学会,单单学会了淘气。” “我们大家经常在业主群里讨论您,就指望您重新回来开设幼儿园啦!” 齐红袖温和的笑笑,摇摇头:“大婶,您的好意齐红袖心领了,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齐红袖现在有了别的工作,幼儿园不打算开了。” “哎呀,那真是一件坏透了的事。”大婶摇头叹气。 在安民小区,众所周知,齐红袖开设的幼儿园只要将孩子送进去,根本不需要再操心了。 齐红袖和她聘请的老师,会把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现在倒好了。 自从泉城发生了那档子事后,齐老师不见了踪影,很多家长一个劲的打她电话,就是打不通,刚开始大家都怀疑是齐老师出了事,谁成想,有天大家看泉城的《晚间新闻》,从中看见了齐老师,原来人家不开幼儿园,进泉城司天总部工作了。 虽说大家心中难免叹气。 但是齐老师的为人,众人都交口称赞,所以打心底为齐老师高兴开心。 那可是泉城司天总部啊! 齐老师的品性,大家心里有数的,既然齐老师在泉城司天总部工作,绝对真的能为老百姓谋太平的。 “齐老师,你现在回来,莫非是走访?瞧瞧咱们的安民小区治安环境怎么样?” “说到这个,我就有话说了。齐老师啊,您就是这个!”大婶竖起大拇指。 安民小区的百姓多多少少知晓,齐老师特别关注小区的事。 这下子,将齐红袖闹了个大红脸。 她回来并不是走访的,且是希冀着向赵木槿说些有关陈禅的话。 没想到,安民小区的大婶居然如此盛赞她。 “谢谢您大婶,齐红袖只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工作,都是我应该做的,实在担不起您的礼赞。” “哎哎哎,齐老师您这就谦虚了,现今大家伙谁不知道,齐老师为了咱们安民小区做了许多事!这人啊,就得讲良心,您既然不开设幼儿园了,然而去泉城司天总部工作,就是为了更多人服务!这在咱们神州,简直是有大功德的欸!” 齐红袖讶异:“大婶,您如何得知我去泉城司天总部工作啦?” “上次你上《晚间新闻》,大家伙都看见了!” 赵木槿恍然大悟,那次泉城新闻台来采访,本来是赵木槿去接受采访的,缘于她正忙着封印之地解封的事,便推辞了,临时找的齐红袖补上的。 “多谢,多谢……我……我真的只是做了点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齐红袖真真脸红了。 论起对泉城百姓的功绩来,司天内部有的是人比她强,这且不说谢镜花、鱼嘉那等人物! 像是落荒而逃,她拉着赵木槿的手就回到了空空荡荡的幼儿园。 关上门。 赵木槿环视着幼儿园中的摆设。 她还是第一次来。 难怪陈禅会喜欢她,仅仅是随处可见的摆设,就能明白齐红袖的心细。 加上她善良温婉的性格,比肩仙子的美貌,婀娜多姿的身材。 如若赵木槿是陈禅,一样格外的喜爱她。 拉开窗帘。 “陈禅本来是在泉城师范大学美术专业的,后来我们认识后,他就经常往这里跑。” “实不相瞒,他去你的工地里打工,其中跟你借钱的事,其实是借给了我。” 此事赵木槿尽管没说,但她是知情的。 那次险些赵健勇死在陈禅的手下。 万幸陈禅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下留情了。 因此才会发生后面种种预测不到的事情。 才让赵木槿牵肠挂肚、彻夜难眠。 “我和陈禅的事,你想听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齐红袖轻轻询问。 这下子,换成赵木槿听不明白了。 为什么他们两人的事,还会分“以前”和“现在”? “最近我老是反反复复做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的我,长相并不如此,可身边陪伴的男子,却一直都是他。” 赵木槿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难道…… 你们二人的情谊,不仅仅是今生? 尚有前世? 齐红袖幽幽开口。 “那是一年夏天。” “南国格外的炎热,国家打了败仗,数不清的北方士子豪族如同数不清的蚂蚁,一股脑的涌进了南方。” “他们口中无比的悲愤,痛骂蛮夷的不知礼节、非我族类,脸上的恐慌却出卖了他们。” “那一年,我还很小,听父母恸哭的说,而今国家沦丧,足足半壁江山落进了蛮夷的手中。” “这些来南国的士子豪族,原本都是在北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今随着新登基的官家,逃难来了南国。” “官家……我不明白官家两个字代表了什么,父母只说是如今天下的圣人。” “圣人我听明白了。” 赵木槿震惊的张口结舌。 齐红袖说的这段历史,明明是神州难以启齿的靖康之耻。 只是,齐红袖说着说着,露出了温柔的笑,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光阴,重新成了那位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 “后来……” “我遇见了他。” “他就是陈禅,他的相貌一直没变,没有变老,也没有变年轻,就是我们大家,如今看到的 模样。” “我忘了我们相见时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只记得后面相濡以沫的几十年的岁月,他怕自己不老的相貌受到街坊邻居的怀疑,带着我隐居山林,我垂垂老矣躺在床榻上,他倒像是我的孙儿辈,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两人发生了什么,齐红袖坐在幼儿园的蓝色小凳子上,对面是赵木槿,慢慢的讲述。 似乎是在身临其境的讲述一个距离如今很远很远的爱情故事,但赵木槿非常难以想象,故事里的主人公,一位是眼下长生不老的陈禅,一位则是转世轮回的齐红袖。 等到齐红袖说完。 赵木槿叹了口气。 “当时,陈禅告诉你时,你的心情如何?” 此前齐红袖倒是隐隐约约透露过些许,只是那时她稍稍提了一下,便一语带过。 赵木槿有所怀疑,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齐红袖沉吟道:“我不敢置信,他与我说近乎千年前我们就已经相识相恋,且他陪伴我读过了凡人几十年的一辈子,我如何能相信。” “然而,终究是他亲口所说,我不相信不行,他永远都不会信口开河,或者拿所谓的前生今世用来博取我的欢心。” 拿所谓的前生今世用来博取齐红袖的欢心……岂不是说陈禅之前博取过齐红袖欢心很多次? 赵木槿一直在暗示自己不要吃醋,但是听闻如此言语,再多的自我暗示也难免使她心脏仿佛被揪成了一团。 难道。 爱情真的分先来后到吗? 齐红袖是先来的,就让她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赵木槿何其的不甘心啊。 似乎齐红袖看到了她连续变幻的神情,叹气说道:“命运如此,我即便有心想分给你,只是这等事又非分苹果,怎能心甘情愿的分配啊。” 是啊。 若世上连爱情都给分润给另外一个人。 那还是爱情吗? 赵木槿心中痛的难以自制。 痛,实在太痛了。 陈禅一声不响的离开泉城,她都没有这般痛过。 明明知道陈禅的心一直都放在齐红袖身上,她照样未曾如此痛过,彼时还认为只要她付出努力,迟早能感化陈禅接受她。 现今听来。 人间前生就相依相伴度过了几十年,今生重新找到彼此在一起,根本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如何争的下? 怎能争的来? 幼儿园内部的光影于她的脸上不断变化着。 赵木槿现在都不知道落在齐红袖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你说这些话是在告诉我,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都不能得到陈禅吗?” 骤然。 她冷冰冰的反问。 齐红袖瞠目结舌的慌忙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和陈禅间是八百年的情缘。” “是我不配了。” 说罢。 赵木槿起身。 快速离开了幼儿园。 齐红袖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如此心思。 若是有的话,早就和赵木槿原原本本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过了一会儿,苦思冥想的齐红袖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赵木槿是在落荒而逃,她使用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稍稍为自己保留一丝丝的体面。 赵木槿并没有离去。 她来到安民小区的一座民宅住楼的天台上。 她不会想到,曾经陈禅同样站在这里过。 泪水像是世上最大的瀑布,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吗? 那时在工地、在家中…… 明明自己或多或少对陈禅表示过爱慕,可他假装看不到、听不见,就算父亲赵健勇以一种玩笑的办法,揭开自己的心思,他仍然一笑置之。 赵木槿用手机的屏幕倒映自己的容貌。 她莫非真的比齐红袖差啦? 映现她梨花带雨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电话号码的备注是他的名字。 赵木槿不管不顾的接听。 即便让他听见自己泣不成声又如何? 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 饶是回来了泉城,只顾着见齐红袖,连见一见她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她何必再给他颜面? “干嘛?” 两个字,赵木槿都没有听清。 她骤然哭的更大声了。 自己真的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而陈禅落在泉城之外的一座高山上,紧紧锁着眉头。 此山以前绝未出现过,是封印之地内的,随着泉城附近的封印之地一一解封,山川大河变化极多。 山上长着一棵无人留意到的红果树。 果实鲜艳的仿佛人血。 可陈禅却知道,此红果吃了后对人体并无任何的危害,且能为服用之人洗筋伐髓,根本是一株上乘天材地宝。 他适才以真气试探过了。 红果并无多少副作用,顶多神情亢奋几日。 正适合送给赵木槿,她虽说机缘巧合走上了修行路,周身奇经八脉并不稳妥,身体内里的经脉,依旧充斥着大量的阻塞之物。 服用红果,恰好解决她的困局。 否则依照赵木槿苦修的进度,多则五年,少则两年,才可以把经脉里面的杂物给疏通完毕。 然而,打过去电话。 接听到的却是赵木槿的恸哭。 “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陈禅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赵木槿哭泣至说不成一句话完整的话:“还……还还有谁能……能欺负……欺负我?!除了你,除了你……以外,谁谁谁……又……又能欺负我?!且将我将我欺……欺负的这般凄惨?!” 陈禅刹那间无言以对。 暗自思忖,拿到齐红袖将两人见面的事告诉她啦? 不对啊。 以赵木槿的性格,即便告诉她,同样不会哭成这幅上气不接下气的状况。 为了打消她心中的苦楚。 陈禅连忙将发现的红果树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我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你。” “倘若你吃下红果,和泉城司天内部的那些最近起步的天才们,真正来到同一起跑线了。” “稍后我以真气送到你手中,共有三个红果,每月月中吃一颗,倒是此果有点副作用,每每吃下一颗使你精神亢奋一段时间,到时万万要按捺住自己。” “对了,这样吧,我再把一份炼心的法诀附带在红果上交予你,你现在就能修炼。” 7017k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三章大事陈禅说的十分匆匆。 仿佛是在刻意讨好一样。 电话另一边听着的赵木槿,听着心爱男子的话,终是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他是念着自己的。 陈禅没再敢多说什么:“你等着就好啦,稍后就会有人将红果送到你的手上。” 这株果树生长在悬崖峭壁间,寻常普通人即便发现了,断然采摘不了,唯有修行者可以如履平地。 一一将果树生长的红果摘下,以禁制封印,其中加入了有关赵木槿的气息,她收到了红果后,禁制将会自动打开。 陈禅并不知道赵木槿如今身在何地,但他知道鱼嘉的地方,旋即将红果送交给鱼嘉,期间附带几句话。 其一,当然是让鱼嘉将红果转交给赵木槿。 其二则是把果树的位置告诉鱼嘉,让她派人将果树移植走。 陈禅探查完毕,果树虽说是上乘的天材地宝,然而对于生长的环境却不怎么苛刻。 再说了,鱼嘉将果树转移种植在七十二口泉池任意一口泉眼附近,都比在此地的环境更加的优良。 做完这些事,陈禅没有继续盘桓下去,直接朝山海关的方向御剑飞去。 他眼下没有趁手的兵器,然而以自身真气凝聚的气剑,不输大部分的剑器,唯有那些流传下来的神兵利器,才稍稍胜过他的气剑。 言而总之,金丹境的修行者,尚且无法为所欲为。 ………… 关外。 周玄意静静躺在医院病床上。 闭目养神。 白璧无瑕的房门被敲响。 周玄意犹如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轻声道:“进。” 推开门。 走进三位年轻人,两女一男,三人皆是周玄意真真正正的心腹。 是陪伴他走过许多风雨共患难的“心腹”。 “有事吗?”周玄意随口问道。 其中一位女子坐在床榻前的凳子,另外两人站在她的背后。 即便都是周玄意的心腹,亦有着高低之分。 “属下这里有两件事。” “说。” 周玄意想要半躺。 两人赶紧搀扶着他,顺手把枕头放在他的后背。 周玄意的目光平静。 自从将关外的局势交给陈禅后,没来由的一阵放松。 饶是关外大局牵扯到京城又如何? 纵然那群京城修行世家现今渐渐起了内乱又怎样? 有先生顶在前面,总归是无碍的。 不劳他操心。 “第一件事有关京城修行世家。” “嗯,又怎么了?” 女子吐字清晰:“如今大部分人想要直接进入山海小残界,小部分……很奇怪,仿佛站在我们这一边一样……” 周玄意早就得到了情报,陈禅见过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既然见过了,以陈禅的能耐,一定可以安排妥当。 他根本不担心。 “不必管他们,京城的修行世家底蕴雄厚,不好管,再说了,他们是从京城一路赶来的,京城是神州司天的大本营,连身在京城的人都不在意,我们只好将自己能做的事做好就够了。” “是。” 三人的脸色皆暗变。 此前的周玄意可不是如此态度。 那位神秘的先生来到关外,自现身之日起,作为关 外镇守的周玄意似乎放下了一块心病。 不,岂止是一块心病,简直是所有的心病都放下了。 倒是那位先生的底细,仍然是个迷,极少数人能接触到这个信息,亦是模糊的很。 “直接说第二件事。” “群山的大妖内部最近风行了一种说法。” 周玄意嗤之以鼻。 连关外的洞天福地势力求道门头脑,都让先生给诛杀的七七八八了。 群山大妖没了为它们出谋划策的组织,再怎么说,皆是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何等说法?” “据我们了解,说是有人答应了群山大妖,将整片关外划给它们为家园。” “……” 周玄意惊愕:“你再说一遍?” 她直接交给周玄意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有关外司天近来得到的全部消息。 尤其是群山大妖的事,总结归纳的极好。 周玄意郑重看着关于群山大妖的情报。 说是,大妖们的中间,忽然又多了一位实力高强的妖王,情报怀疑这头妖王至少是半步金丹,妖王打败了数头几百年前便算是强者的大妖,借此威风,麾下瞬间聚拢了不少大妖小妖。 如此消息,就是这头妖王“散播”的。 周玄意呢喃道:“之前我便听过传闻,关外大乱,收益最大的是洞天福地势力以及群山中的大妖们,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今隐藏在群山内的大妖反而是获益最大的了。” 那位年轻男子不禁说道:“有先生在,群山大妖再怎样的折腾,不过是疥癣之疾,称不上心腹大患。” 周玄意摇摇头:“你不懂。” “啊?” 他随即解释道:“先生此行南下泉城斩龙,若是成了,群山大妖的作祟确实只算是疥癣之疾,如果没成……” 如果没成,后果难以预料。 先生南下斩龙?!!! 听的三人双手哆嗦。 世上真的有龙? 先生且能斩龙?! 如梦如幻。 周玄意将平板电脑交还给她:“且看吧,再等等,倘若一直没有先生的消息,立即安排我出院。” “镇守,您身上的伤?” “小伤而已,休息这段时间差不多够了。” 这才多久? 三人心中腹诽,饶是您是铁打的身子,在山海小残界内部受了那么重的伤,铁人也得缺胳膊少腿的了。 陈禅的消息,并没有让周玄意等多久。 几人说了会话,当三人汇报完最近的情报想要转身离开,留周玄意一人静养的时候,平板电脑响了几声。 那女子赶忙打开平板电脑。 四张稍显模糊的图片,以及一段视频。 第一张图片上是头仿佛横贯天际的巨龙,绝非是西方貌似大蜥蜴一样的龙,而是独属于神州的真龙。 透过图片,都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龙威。 女子吓了一跳,赶紧将平板电脑重新塞到周玄意的手中。 周玄意看到孽龙时,亦是全身巨震。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知道关外的孽龙南下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孽龙的模样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二张图片更加模糊。 在庞大到一眼看不到头的孽龙前,有一芝麻大小的黑点。 周玄意心知黑点就是斩龙的先 生。 第三张图片。 黑点转向和其他两个黑点混战。 孽龙反倒作壁上观。 第四张图片,孽龙沉入浮现于泉城地表上的地下河中,庞大的身躯缩小了许多,且真实样子显现。 那段视频的拍摄者手抖的不行,只见泉城上空气象万千乱作一团。 “镇守?” 三人低声呼唤。 周玄意反复观看四张图片。 脸上最终露出笑,把平板电脑归还给她。 “事成了。” “群山大妖绝不会对关外大局产生半点的影响。” “据我估测,先生已然在回来的路上了。” ………… 泉城新任司卿站在古老的皇城门上,俯瞰着远处的灯火。 该杀的都杀了。 不该杀的也杀了。 当他做完这些事,上面的人一反常态的大发雷霆,指责他杀性太重。 司卿背后站着两位中年女子。 气息高深莫测。 “嘿,满城的男儿皆说自己傲骨不屈,到头来,还不如你们。” “听过那首诗吗?” “听过。” 不等司卿说完,一人直接道。 司卿不恼,失笑:“那首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哈哈……对对对,就是这首诗。” 司卿骤然冷笑:“一堆窝囊废,若非我及时将关键位置上的人换成自己人,这偌大的司天,只怕成了洞天福地的麾下组织了。” “如此说来,京城修行世家涌向关外有其他说法?” 两位中年女子新来京城,是司卿说尽了好话才请到的。 并非她们不是忠诚于司卿的人,而是两人觉得京城乌烟瘴气,不想来。 “此事就算是我也只知道一鳞半爪。” 司卿沉吟道。 牵扯甚大。 “表面看是京城的这群底蕴雄厚的修行世家们,贪图关外小残界里面的瑰宝,等掀开第一块幕布,发现他们是受京城域外修行者指使,然而谁知,这块幕布下面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洞天福地的势力,在京城扎根如此之深?” 司卿叹气道:“知道咱们神州如今各地的拍卖行吧?” “嗯,知道。” “京城是最先开展的,也就是说,他们来人间兜售灵石、天材地宝,第一站就是咱们伟大的京城。” “……” “这件事我们两人尚且头一次听说。” 司卿脸色古怪:“不瞒你们,我亦是接任了这个位子,才知道了此事。” “我们姐妹到现在都不清楚,以你的性格,为何同意成为司卿?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 司卿叹气道:“毫不谦虚的说,除了我之外,偌大神州,无一个人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我不坐下,神州司天还是神州人自己的司天吗?岂不是成了别人的傀儡?让那群东西鸠占鹊巢啦?” 一位女子手机微响。 “来消息了。” “事情成了吗?” “成了,先生斩杀了孽龙。” 司卿突然哈哈大笑:“好,咱们准备一下,该做接下来的事了。” “我要告诉上面的人,我生气了,会出大事的!!!” 7017k 第三百八十四章 狐假虎威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四章狐假虎威司卿身后的两位中年女子,十分了解他的作为。 神州司天的老人们都说他为人处世稳重,又懂得顾全大局,坐镇一方雷霆手段能不用就不用,一旦使用了绝无后患,方才让神州西南大山的局面,尽在掌控之中。 神州西南成片望不到边际的大山,隐藏其中的大妖们,可不与关外诸多大妖相同。 若说末法时代来临前逃出关外,希冀借着关外比关内逸散较慢的灵气苟延残喘,那么西南大山的大妖们,根本没有如此忧虑。 因为它们早就做好了种种准备,末法时代一到,直接使用或这或那的手段,封闭自身,静静等待末法时代过去。 如此说,西南大山的群妖,远比关外群妖更加的强悍。 神州司天内部。 兴许也就只有他赵子美能压周玄意一头。 不知想到了何事。 司卿扭头看了两位熟透了的美妇一眼:“沈郡接任我的位置,昨天发给我一条消息,你们看了吗?” “看了。” 沈郡为人不错,是那种和司卿有共同语言的人。 都是表面看上去不善言辞,实际上肚子里的狠辣和话语多到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狠人。 “除了那条消息,沈郡另外给我打了个电话,用的是私人手机号。” “……” 两人霎时俱都不解。 沈郡和司卿并没有来往。 主动打私人电话是何意思? “他说夏侯穷是先生的人,鱼嘉亦是先生的人,先生貌似不在我司天,实际上控制了两位镇守大人物,其中之一的鱼嘉还是不弱于我的泉城镇守。” “……” 两人无语。 稍后,恍然大悟。 “沈郡简直罪大恶极,他是在挑拨离间!!!” “司卿,先生近来做的事,没有一件对神州有害,千万别胡思乱想。” 司卿摇摇头:“不必多想,沈郡的意思不是在先生身上。” “啊?那是在谁身上?” “在我身上。”司卿慢悠悠的道。 这下,两人听不明白了。 司卿旋即缓缓解释:“沈郡应该看出了点什么事,他认为以先生的为人,既然连鱼嘉和夏侯穷都能掌控,未必不能将鱼嘉、夏侯穷两人拉到我这里。” 到时,鱼嘉、沈郡、夏侯穷加上他,神州有四地的大人物,勾连成片,饶是顶层大气运加身的大人物们,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沈郡是在跟你交纳投名状?” 一位中年女子如梦初醒。 司卿冷笑:“所以啊,接下来做的事,我们得下狠手,不使他们出点血,万万不行的。” 这就叫做“得寸进尺”。 司卿转身,率领两位女子悠悠走下古老的皇城。 穿过下方的广场,半转身子看向不远处的辉煌灯火。 那里便是神州的核心。 别人不知,他却知晓。 神州人王的气运,一分为九,融入进了九位大人物的体内。 所以说啊,九位大人物只要心思不同,肯定会导致神州风起云涌、动荡不断。 现实就是这样的,乃至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堪。 九位大人物之中,至少两个人,和洞天福地势力走在了一起。 说不上背叛。 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大人物,没有一个庸才。 洞天福地承诺只要帮助他们降临,神州……至少是神州这广袤的土地上,他们绝不会做的太过分。 听说是以洞天福地大能巨擘的精血立誓。 违背不得。 其他大人物,有的保持中立,有的心怀天下,觉得目光不应该只局限于神州一地,而应放在全世界、全人间。 路线不同,就是烛影斧声。 “怕吗?” 司卿低声问道。 “怕,如何不怕?!”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司卿失笑:“怕也得做,先生去关外这段时间,恐怕已然回过味来,关外大局的症结,不在关外,而在京城,我们此举就是为了给先生祛除症结,让其安心驱逐走山海残界。” 顿了顿。 司卿又道:“诸多山海残片以及洞天福地,迟早会回归,然而,那是以后的事,绝不应该是现在。如今的人间,我等还没有准备好。” 缺少时间,多争取一段时间,待到人间本土修行者成长到一定程度了,山海残片、洞天福地再进行回归,他们就不敢太肆无忌惮了。 “先生如果不知道呢?” “不知道?”司卿大笑,“怎么会!!先生南下斩龙,岂是表面看如此简单的事?斩的是孽龙,真正断绝的则为他们的邪念。” 司卿大手一挥。 “开设于人间的第一家拍卖行,我也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何等的瑰宝!!” 名叫赵子美的司卿,踩踏一座青铜鼎,率先飞向势大根深的京城拍卖行。 两位美妇互相看对方一眼,都从各自的目光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那可是第一家开设于神州拍卖灵石、天材地宝的拍卖行,不说其内部的高手,单纯其影响到的大人物,就无法想象。 赵子美敢对京城拍卖行动手,尽管千方百计的将他的这个计划隐藏在上面大人物交给他们的命令中,可就算有惊无险处置了京城拍卖行,迎面而来的滔天骇浪也能冲垮每个人。 “为何还不跟上来?” 司卿问。 两人赶忙御风飞到他的左右两侧。 似乎得到了命令。 这座历史悠久的巨都,四面八方开始御风飞起了人影。 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京城拍卖行!!! 至于适才司卿所站的皇城城墙上。 一座阵法终于待耗费了极多灵气后,缓慢又无法阻止的启动了。 赵子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皇城。 阵法下渗到京城的地下。 极速的扩展整座城。 作为神州的核心中枢。 京城存在的强大修行者堪称第一。 “司卿不是将该杀的人都杀了吗?他又要做什么?!!” 阵法里的气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操控阵法的就是神州司天的司卿赵子美。 这些强大修行者霎时念头涌动,思绪翻滚。 “他要造反?!” “不可能,不可能,赵子美绝非这般鲁莽无知之人,他肯定要做另外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不会……不会是诛杀那几个人吧?” 有人第一时间拿起自己的加密手机,打给同气连枝的好友。 “赵子美究竟起了什么心思?” “不知道,我有很多猜测,至于是哪个,还得看赵子美接下来的动作。” “调出监控,看看赵子美现在的位置。” “他……他正驾驭青铜鼎飞往京城拍卖行……” “京城拍卖行……坏了,赵子美他想……” “无论怎么说,他都按照上面给出的命令行动。” “是啊,赵子美用了一招暗度陈仓,把所有人的嘴都闭上了,包括下达命令的大人物!” “谁敢反对他,谁就是背叛人间的叛徒!谁就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的坏人。” “没想到以前大家认为略微木讷的赵子美,会如此诡计多端?” 今晚的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了。 谁会料到,当初被大家都看好的西南镇守赵子美,居然会是最为难缠的一位。 不少大人物考虑新任司卿的时候,都把周玄意、鱼嘉两人摆在最靠前的位置上。 但思来想去,仍然选择了赵子美。 并非是周玄意和鱼嘉比赵子美差到哪里去了,而是周玄意性格暴躁,又心计深沉,指不定会给大家找来应接不暇的麻烦。 鱼嘉尽管是女流之辈,之前数不清的案例都证明,她是最善于操控规则一人,喜欢给大家来一手灯下黑,当初大西北出事,派去鱼嘉,貌似将大西北的事解决的七七八八了,实则鱼嘉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指责她监守自盗,因为摆在明面上的规则,就是这样的。 最终还是赵子美。 赵子美坐镇西南大山,虽说修为高强,但京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大高手,大家皆不会觉得赵子美能翻出天。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恰恰是这位赵子美,将京城搞了个天翻地覆。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有点东西,赵子美只怕会陷入众矢之的。” “我听说关外的局势,和京城拍卖行牵扯甚大?” “到了这个时候,不怕和你说了,反正有赵子美带人前往,京城拍卖行是必败无疑的,就算京城拍卖行的人逼赵子美强大很多,照样无法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 “前辈请说,近来我亦是格外关注关外的事。” “有两位大人物……” “哪个层次的大人物?” “嘿嘿,身具神州最招惹不得气运的大人物。” “哎呀!” “两位大人物通过京城拍卖行,暗中布局关外,莫非大家都不奇怪为何那么多修行世家前往关外,京城反倒是浪花都不起一个?关键之处,恰恰在于此。” “我明白了,那山海小残界里面究竟有什么?” “长生的秘密。” “???” “我不相信。” “对于我等没用,对于身具此等气运的大人物们,却是无比的有用。” “他们从哪里搞到的?” “既然藏在山海小残界,不远千万里送到人间……” “是洞天福地!!!” “嘿,听闻洞天福地离开人间时,人间尚有人王……” 司卿率先赶到京城拍卖行。 如此大的动静,高手如云的京城拍卖行如何不得知? 大门口,早早站了十数位真修高手。 大厅之中,若隐若现的隐藏着两位气息如深渊一样的神秘人。 “赵子美!来我们京城拍卖行做客,你自己一人来就可以了,我们庙小,招待不了你们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 “呵呵,司卿大人,您是神州司天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向来和我们拍卖行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这般兴师动众?” “赵子美啊赵子美,我劝你收收你的心思,你现今不就是半步金丹巅峰的道行……” 不等此人说完。 赵子美话都懒得说,驾驭青铜鼎,生生砸进了人群。 青铜鼎乃是神州的重器,这一砸下,数位修为道行不济的真修高手,血肉模糊,竟是砸成了肉泥。 “懒得与你们多嘴,叫你们的会长滚出来。” 稍顿。 赵子美嘴角勾笑:“我是奉先生的命令,前来诛杀你们这群恶贼的!” 首次用狐假虎威,赵子美感觉非常爽。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人在千里外,黑锅脑袋扣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五章人在千里外,黑锅脑袋扣甫一进了关外,陈禅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细细算下来,他离开关外的时间并不久。 关外的灵气却是比他走之前更加的浓郁了。 在离山海关最近的一座城市落脚。 挑选了一家餐馆。 夫妻店。 “吃点啥?我们最新上了一种菜,您或许可以尝尝。” 陈禅的眉头稍稍皱起。 之所以选择这家并不大的餐馆,因为餐馆内部居然散发着灵气。 灵气的来源并不是夫妻二人,而是他们后厨内的食材。 “什么样的菜?”陈禅问道。 兼任厨子的老板得意说道:“这不是气息古怪的地方层出不穷吧,我打小就喜欢烹饪之道,所以选择了几样以前没见过的食材进行创新,您千万别误会,这些菜我尝试很多次了,并没有什么毒素。” “行,就上你的创新菜吧。” “价钱……” “价钱不需要考虑,该是多少钱我就会付多少钱。” “好嘞。” 妻子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两道菜,您吃点什么饭?” “三个馒头。” “嗯嗯,一共是三百一十块钱。” 陈禅用手机扫了下支付码。 应该是厨子早就准备好了,没用多长时间就端上来了。 陈禅看着两道色彩鲜艳的菜肴,筷子迟迟下不去。 “啊?” 夫妻二人瞧着陈禅,奇怪道:“还有其他事?” 陈禅说道:“这两道菜总让我感觉有点古怪。” “古怪什么?”老板顿时有点生气。 陈禅夹起选用的食材:“野外越是鲜艳的植物,按照道理来说,越危险,你选中的几样食材,都是十分艳丽的,当真没有问题吗?” “这件事啊,您放心就好了,我亲自尝过了很多次。” 陈禅反问:“倘若这些植物发作的时间会延长呢?” 饶是陈禅也并不认识野外所有的植物,但是既然老板选择的食材皆隐隐散发着灵气,陈禅以真气试探了下,发现其内部的毒素对人体的危害极大。 并不是瞬间便造成伤害,而是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一股脑的爆发。 且这些食材皆具备成瘾性。 也就是说,一旦吃了老板做的菜肴,便相当于无法自拔了,每日都想吃。 此和陈禅之前在关外一座城市处理的成瘾性天材地宝,有异曲同工的说法。 “啊……”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 食材还真的有说法。 这食材出现在城外一座荒山上,山上抛开稀稀疏疏的小树不提,就长着这些食材。 有人发现后,觉得食材好看,不知死活的尝了尝,当场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然而第二天心中忽然多了瘾,又想去尝尝。 这人是个脑子活泛的,霎时计上心头,完全将这种食材卖给小餐馆。 既然顾客上瘾了,对于城市边缘的小餐馆来说,简直是一件好事。 不愁没有客源。 陈禅放下筷子:“此事希望你们尽快的改邪归正,否则等这座城的司天反应过来后,你们的下场必定不好看。” “你……你胡说!我们小本买卖,靠的是良心经营,怎么会坑害顾客呢?”老板死鸭子嘴硬。 陈禅笑了笑:“我是修行者,这种食材具备什么样的药性,我再清楚不过。” “能让人上瘾,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问题,然而,期间会引发原本身体的各种基础病,又等到毒性积累够了, 爆发之下,就算是此城最先进的医疗手段,同样回天乏力。” “我说的对不对,你们自己掂量。” 说完,起身就走。 强制收回这些食材不是他的工作,再说了,天知道食材散发到多少小餐馆的手中? 还是交给当地的司天来解决,比较好。 陈禅联系周玄意,一一告知,让其通知此城的司天。 周玄意如今在医院静养,心腹拿来他的手机,看了眼短信的消息,立即让心腹依照陈禅的意思去办。 灵气复苏,不光是修行者对普通百姓有威胁,新出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威胁照样不低。 “给我手机,我要和先生通电话。” “是。” “你出去吧。” 等到心腹走后,确认门外无人。 周玄意打通了陈禅的手机。 陈禅问道:“关外新出现什么大事了吗?” “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先生进小残界大战了一番,效果拔群。”周玄意淡淡的说道。 他并不想刻意迎合陈禅。 陈禅颔首。 既然一顿饭没吃成,当然是得找下一家馆子。 周玄意见陈禅不言语,“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陈禅道:“既然回来了,当然是解决关外的小残界,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兴许小残界的深处有着即便是我同样难以预料的东西。” “如此说来,先生是知道了。”周玄意放心的舒了口气。 “人心难测,不排除有人借机发难。”陈禅道,“何况,据我观察,神州那道最大的气运,存在着我不清楚的内幕。” 周玄意顿时幽幽说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敢继续相瞒先生了,那道气运一分为九,我怀疑,关外的事,至少有一个人掺和其中。” 一分为九。 九为数之极。 说实在的,就凭如此磅礴的气运全被集中于一个人身上,就现在这般情况,那人无论如何都承载不了,说不得没几年的阳寿好活。 但分成九份,让九个人共同承担,便有说法了。 “他们走上修行路了吗?”陈禅轻声问道。 周玄意如实回答:“不知道。京城对于这件事隐瞒的极其严格,迄今为止未曾透露一丁点的风声。” 人王在人间悠久的历史中,出现过惊才绝艳之辈,亦是有过平平庸庸的人,只是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人王,治理人间的水平俱都十分高超。 可惜,有昆仑仙界在头顶上压着,任凭他们使出无穷手段,亦是摆脱不了仙界的影响,并不能按照人间本该有的进程来治理。 陈禅嗯了声,表示明白了。 “对了,先生,再去残界的话,需要我做什么?” 对此,他恰好有言语交代周玄意。 周玄意打的这通电话算是很及时。 “回到关外,灵气又浓郁了几分,我如今并不担心残界,那处山海小残界的底细我已经摸清楚了,只是群山的大妖有些不容易处置。” 说到群山大妖,周玄意赶忙将最近得到的消息汇报给陈禅。 一听这件事,陈禅笑了:“好事啊,一桩好事。” “啊?先生,这算什么好事呢,若是群山的大妖都被团结到了一起,将是格外棘手的麻烦事。”周玄意故意把此事说的严重。 既然先生已然南下斩龙完毕,那么群山的大妖,顶多是疥癣之疾。 “有没有团结群山大妖的妖物情报?” 那头新妖王吗? 周玄意道:“有, 我这就发给先生,不过只能推算出了大概的位置。” “嗯,无妨。” 收到了新妖王的位置,陈禅挂断电话。 “快请进,快请进,吃点什么?” 走到金丹境中期的境界,陈禅对于人间食物的需求并不强烈,但他既然选择了以“人”的身份重新再来一遍,保持普通人的习惯,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这是一件时常提醒他不忘本的“大事”。 “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三个馒头。” “好嘞,稍等。” “对了,最近我研究了两样新菜,需不需要试试?”老板笑呵呵的问道。 又来? 陈禅摇头:“不用。” “哦,好。” 看着老板转身离开的背影,陈禅又给周玄意发送了一条短信。 “顺便让此地的司天研究出如何排出毒素。” ………… “赵子美!!你迟早会死在我们洞天福地的手中!!!有人为我们报仇雪恨的!” 司卿率领一行人当真大开杀戒。 他驾驭的这口青铜鼎,力量难以揣测,这些洞天福地修行者极其纳闷,为什么称得上国之重器的一口青铜鼎到了赵子美的手里?! “狠话我听到了,你人得死。” 司卿双脚用力。 青铜鼎迎面砸下,把这位无垢境后期的修行者,砸成了肉泥。 隐藏在京城拍卖行内部的两位大高手,仍然没有出现。 就算司卿率领一众心腹,把里里外外血洗了一遍,那两人还是不见踪迹。 站在血泊中。 听着手下的汇报。 司卿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他们走了。” “上面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们伤亡很重。” “得到消息,京城几乎所有的大人物都在关注我们。” “司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收回青铜鼎。 并未收到体内,而是将之缩小到巴掌大小,悬浮于自己的头顶。 “散出去,我们是依照先生的吩咐处事的。” “啊?” “没听见?” “好,属下这就去办。” 司卿低声自言自语:“先生啊先生,我帮了您这么大一个忙,稍稍助我一下,总该没问题吧?” 现今的神州上下,若是谁的威望最高,毫无疑问,就是那位神秘的先生。 饶是司天的司卿,在普通民众里,亦是比不上先生。 “先生”二字,似乎成了那个人的禁脔,旁人一提先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对了,给我手机,打了十几个电话,我总得回一个。” “是。” 回拨。 “喂?我是赵子美。” “赵子美!!你……你……” 电话另一头,老人气的浑身直哆嗦。 九位老者,真真正正的位高权重,一言出,决定神州大势走向。 “好,做的很好,没想到京城拍卖行灯下黑,隐藏的这般深,你现在将之铲除干净了,毫无疑问立下大功。” 老人话锋一转,强迫自己笑道。 司卿轻松的说:“您误会了,是先生告诉我拍卖行有问题的,得到情报后,我立即让人暗中调查,万万想不到,实际情况会如此严重。” “……” “先生!!!” 那老人虽然含笑,司卿可听出来他咬牙切齿。 7017k 第三百八十六章 西北沙漠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六章西北沙漠“先生?!呵呵,在神州广为流传的先生,名字对于我们并不多么神秘,司卿啊,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想说吗?” 老人话锋一转,冷笑问道。 大家都不是蠢货。 尤其坐到老者这个位置上的人,毫不客气的说,那是从亿万人之中脱颖而出的聪明人,司卿简单的三言两语根本骗不了他。 “陈禅嘛……” 赵子美轻笑的回道:“对,就是陈禅指使我做的。” “你可知道京城拍卖行为了带给大家灵石、天材地宝,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一下子铲除了京城拍卖行,京城各方面的平衡便打破了,不知会有多少祸事发生。” 老者言语严肃,似乎赵子美率领心腹将京城拍卖行连根拔起,当真是做了一件万恶不赦的恶事。 然而,赵子美看似木讷,能做出此等举动,又怎会陷入老者的话语逻辑中去呢。 “我觉得神州最应该被尊称为先生的人,应当是你们,自从灵气复苏后,你们为了亿万子民做出的决策,皆是上上之选,尤其是让神州司天整合适合普通民众修行的功法,让全民走上修行路,绝对是铭记史册的善政。” 赵子美由衷说道。 老者刚想推辞几句,没想到赵子美瞬间道:“但是关外不容有失,我不想装下去,现如今时间当真是生命,没了幕后的操盘手,先生身在关外会容易许多。” “另外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赶往关外的京城修行世家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投靠了先生,或许关外真的会以一种符合百姓利益的方式落幕。” “那时,首当其冲的功臣,必然是先生一个人,我、周玄意,包括您,都不能和先生相提并论。” 老者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在造神!” “神?笑话,先生本来就是神,只是你们不想承认而已。” “京城拍卖行没了,真正坐镇其中的两位高手并没有出手,大概是找您了吧?” “更或许,你我通话,他们两人就在一旁听着我的声音……” 赵子美用一种老者想象不到的办法,破罐子破摔,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越抵达上层,越需要谈吐圆滑。 想表达的意思,隐藏在一言一句里面。 这下子倒好,赵子美没了耐心,不光是破门而进,根本就是将整座庙给拆了。 老者气的双唇哆嗦:“胡说八道,我压根不知道关外的事,休要把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 “那好,指使我铲除京城拍卖行的就是先生。” “赵子美你想清楚了,此事传出去,陈禅的名望会到达顶点!那时,谁敢和他作对,谁就是神州的罪人。” “需要我亲口那句话?”赵子美反问,继而嬉笑,“好,我说了。我相信先生,先生一定不会借此胡作非为的,换成其他人,不好说了。” “可以,你我之间没必要再说了。” 老者气的浑身颤抖,将电话挂断。 与此同时,赵子美的手机被他捏成粉碎。 “司卿……” 两位中年女子浑身浴血,回到他的背后。 赵子美摇头:“我没事,他们不敢对我出手的,要是接连两位司卿死在洞天福地势力的手中,他们的面子可就真的没法放了。” 她们深感赞同:“现在的关外,是不是等候好消息就够啦?” 赵子美看向老者等 人所在的方向:“哪会如此简单?” “哼,他们为此布局了这么久,甚至牵动洞天福地里面的大能巨擘,就算他们愿意放弃,大能巨擘们也不会同意的。” “接下来,就看先生能不能应对关外新涌现的狂风暴雨了。” 一位中年女子问道:“您对先生没信心吗?” “信心?我对先生的信心一直都是百分之百的,只是时局变化,谁敢觉得一定能达到目的?” 赵子美前言后语矛盾。 体现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自从老司卿战死在泉城,赵子美就判断到神州大人物们肯定提拔他,所以,他做了种种后手。 驱赶京城司天各个位置上的老人,安插自己请来的新人,便是应对之一。 另外,来京城之前,彻底铲除京城拍卖行,就已经是他心中必须要做的事啦。 六位心腹急匆匆跑到赵子美身边:“司卿,我们找到了他们藏着的灵石和天材地宝。” 赵子美笑了笑,对两位中年女子道:“走,去看看。” 京城拍卖行所藏着的地方,并非是在地下室,而是用某种类似微小残界的大术,将之收到了一起。 构建微小残界的术法,确实了不起。 打开的办法,就有些容易了。 跟随赵子美的心腹都是年轻俊彦,刚刚手足无措的少许,不过多久,便找到了破解的手段。 来到一间客房。 旁边的墙壁上打开了一扇灵气组成的门。 走进去。 顿时就看到了堆积成山的灵石,和五花八门的天材地宝。 赵子美显得不开心,自言自语:“他们究竟是从哪里运进人间这么多的灵石跟天材地宝的?” 西南大山同样有洞天福地势力的拍卖行。 让赵子美指使人“抢”了几家,“抢”到的灵石、天材地宝,远远比不上京城拍卖行一家的,或许可以说一根牛毛和一头牛的区别。 两位中年女子也算自认为眼界开阔的。 真的见到如此之多的灵石、天材地宝,照样目瞪口呆,极为震惊。 堆积成山的灵石,不是一座。 赵子美数了数,足足有十二座。 “坏了,洞天福地损失如此惨重,咱们今后得打起精神来了。” “我说呢,刚完事,老头子就给我打电话,看来此事,真的让他们感到痛的钻心啦!” 里面一位清点的心腹,看到赵子美到了,话语颤抖的问道:“司卿,怎么处理这么多的灵石、天材地宝?” 赵子美笑了,“很简单,如实记录,悉数上交神州,我们一颗灵石都不要留。” “是!” “遵命!” 他这是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老头子们头疼了。 再说了,司天缴获如此之多的战利品,上交神州,完全合情合理,任凭是谁,都无法挑三拣四。 “对了,打电话……算了,我自己打。” “给我个手机。” 拿到手机,赵子美走到角落,想了片刻,拨通。 “呦,您这个大忙人,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鱼嘉问道。 赵子美开门见山:“告诉先生,我断了上面的一根手指头,让他用雷霆手段行事就好了,不用瞻前顾后。” “你……” “我把京城拍卖行给弄没了。” “哎呀!”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鱼嘉,听到此事,一样的惊心动魄。 “赵子美,我们都看错你了,原来为人处世最不顾忌影响的,不是我和周玄意,而是你啊。” “废话少说,另外和先生说说另外一件事。” “什么?” “大西北出问题了。” “不可能,我联合西北的大高手施加的封印!!”鱼嘉惊呼。 “封印?”赵子美冷笑,“你们的封印,一戳就破,幸好这群东西局限于沙漠深处,等到它们跑出沙漠,事情就大了。” 神州西北一片中等沙漠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洞穴。 一些本应该放逐的凶兽,隔三差五的便从洞穴内跑出来。 这些凶兽的力量尽管对于无垢境以下的修行者来说,很强大,然而鱼嘉负责处置,联合西北大高手,一块把洞穴暂时封印住了。 这才有了神州各大门派弟子,经常前往西北沙漠斩妖除魔的事。 虽说洞穴被封印了,可之前跑出来的凶兽藏在沙漠,万一跑进人族城市,便麻烦了。 恰好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鱼嘉完成任务后,就没管剩下的凶兽,听从司天的命令,短暂的休息后,前往泉城了。 赵子美深呼吸一口气:“我怀疑大西北沙漠里的这口洞穴,同样是一方山海小残界。” “只是和关外那座小残界比起来,西北沙漠的残界,已经和人间勾连起来了,兴许过段时间,就像封印之地解封一样,融入人间不分彼此。” 鱼嘉心中五味杂陈:“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关外牵扯到了上面,现如今,神州各地都乱的不像样子,哪还有人手?” 赵子美冷笑反问。 鱼嘉颔首:“我明白了。” “说吧,是你给先生打电话,还是我?” “你给先生打电话合适吗?” “嗯,那你打吧。” 赵子美是神州司天的最高领导,他给陈禅打电话,无异于把陈禅放到大人物们的聚光灯下“展示”,这也是他给鱼嘉打电话泄露此事的原因所在。 事到如今。 先生,对于神州修行界,乃至亿万百姓,简直成了定海神针。 天下大事,汇聚于一人的肩膀。 鱼嘉挂断电话,快速组织了下语言。 拨通陈禅的电话。 眼下的陈禅似乎在赶路,电话传来的风声,好像是十二级巨大狂风。 “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禅心情仿佛不错,笑问。 鱼嘉将京城拍卖行被赵子美连根拔起言简意赅的说了遍。 “哦?新任司卿的魄力居然这般大?” “周玄意还与我说他坏话来着,看样子,新任司卿倒是忍辱负重,而后一鸣惊人的做派。” 旋即,她又说了西北沙漠的洞穴。 陈禅顿时停了下来。 “先生?!” 听对面不说话了,鱼嘉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陈禅幽幽道:“原来,此前你在西北忙的事,是这样的啊。” “是的,先生。” 鱼嘉听出了陈禅口气里的不瞒。 “实话与你说吧。”陈禅轻声道,“关外的这座山海小残界,对比于西北沙漠内的这座,屁都不算。” “……” 7017k 第三百八十七章 芍药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七章芍药陈禅听出了西北那座洞穴的真相。 拿关外的小残界类比的话。 关外小残界就相当于西北山海残界的幼年体,还没有触摸到人间,顶多算是两者间有了互相联系的通道。 那么西北那座残界就已经彻底融入人间了。 无论鱼嘉等人再怎样的封印,治标不治本,何况一座残界岂能是元婴境以下的修行者所能封印的? 如同现在这幅场面,稍稍冲刷一下,封印便彻底破灭了。 甚至来不及阻挡凶兽一段时日。 陈禅沉思片刻说道:“暂且这样吧,等我处置完关外的事,看看能不能前往西北沙漠。” “先生,您能封印住那座残界?” “封印不了,布下一座大阵将之阻挡还是能做得到的。” 既然是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域,一些大阵就能放手施展了,而不必去担心会影响到寻常百姓的生活。 “此事我已知晓,没别的事我挂了。” “好。” 挂断电话。 陈禅确实未曾料到,京城司天的司卿居然会如此行事,竟然不顾一切的助他敲山震虎,将大人物伸向关外的“手”给斩断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处置了。 反正京城修行世家有几家已经算是入了他的阵营。 只要他们不团结,便不会成为令人棘手的问题。 再往前御剑少许,就进了群山。 这个时节,群山郁郁葱葱,深绿的颜色,满眼皆是。 陈禅站在一座山巅上,放出灵识。 那头不明妖王,根据情报就在附近。 陈禅还以为会好一顿找,想不到,甫一放出灵识,就确定了它的位置。 似乎妖王并没有刻意隐藏。 与此同时。 妖王身边尚有十几头真修大妖环绕左右。 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 陈禅笑了笑。 大大方方的亮明自己的位置。 这头妖王不知是自筹实力过人,还是另有隐情。 既然人家这般光明磊落,陈禅当然不能丢失了自己的面子。 同样光明正大的放出自己的气息。 毫不掩饰的朝妖王的方向御剑飞去。 一经探到陈禅的气息。 妖王稍愣,继而哈哈大笑。 走出洞府。 率领围绕自己的十四头大妖,欢天喜地的迎接陈禅。 换成旁人来看,还以为妖王和陈禅之间存在深厚友情呢。 群山连绵不绝。 起先是一些黑点,迅速接近,旋即彰显出妖王的面貌。 化形成一位中年美貌妇人。 举手投足皆有富贵气。 陈禅停在半空。 跟随妖王的十四头大妖,都不是易于之辈,在琉璃境走的极深。 放眼整个关外群山,这部分大妖或许皆为有头有脸的人物。 “先生光临,有失远迎,恕在下大罪。” 中年美貌妇人给陈禅纳了个万福。 姿势极标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家门户里的夫人。 陈禅笑道:“没有提前告知你便登门拜访,是我思考的不周。” “先生说哪里话。” “请,到小妖洞府中一坐。” 陈禅堂而皇之的御剑飞向妖王洞府的位置。 十四头大妖仿佛早已知晓陈禅要来。 脸上并无任何多余的神色。 恭恭敬敬的跟随于陈 禅和中年妇人的身后。 洞府的地点优雅深邃。 迈进洞府。 本认为会窄小、逼仄,万万没想到,豁然开朗,现代的家具应有尽有,乃至动用术法把wifi给连接到了洞府内。 陈禅好笑。 现代社会对所有人影响极深。 瞧瞧这妖王装饰的自家洞府,比之时尚年轻人更要懂得审美、享受。 “原来我招待不周,我这里没有先生茶水,只有无糖可乐。” 既然wifi能用术法连接进洞府,水电自然也可以。 打开名贵的冰箱。 妇人素手拿了两瓶可乐,放在茶几上,大方坐在沙发上的陈禅弯腰拧开一瓶。 闲话少叙。 直接问道。 “怎么回事?” “我是接到上面的命令,让我统合群山妖族,到了合适的时机,让妖族进入人类社会,抢占地盘。” 陈禅喝了口无糖可乐,咂巴咂巴嘴,觉得不是那回事。 走到冰箱边,看了看里面。 “只有无糖的?” 妇人呆了下,继而展颜欢笑:“不好意思,先生,我只喝无糖的。” “哎呀,那你是体会不到快乐了。” 重新坐下。 陈禅这才接住她刚刚的话说下去:“你指的上面,是京城,还是妖族内部?” “自然是妖族内部。” 妇人轻笑。 如此说来,陈禅自己将存活至今的妖族,想的浅薄了。 “这么说,妖族内部有一些老妖?” “嗯。”妇人点头,“人族都有像先生这般的无双大才,妖族自然也有。” “他们在哪里?” “大概在昆仑潜修,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清楚,平常是用手机联系的。” 昆仑。 人间的昆仑巍峨磅礴。 陈禅原想着解决掉关外等事,向人间昆仑走一遭。 “有机会我去见见他们。” “先生的名声早已传进了昆仑,相比他们会非常乐意。” 妇人顿了顿:“回到关外,先生不去见见那头九尾狐?” “哦?你也知道她的存在?” “我来到关外后,看到天象这般辉煌,便知晓应当是有头举世罕见的九尾狐身在此地。” “嗯,她是我的记名弟子。” “能当先生的记名弟子,算是九尾狐的造化了。” 十四头大妖中,两妖目光大炽。 陈禅瞥了他们一眼,失笑:“你们既然是六尾妖狐,当然有资格去挑战九尾天狐,但是我把丑话放在前面,我这位记名弟子体内有我设下的禁制,以你们的实力想要去大战一番,恐怕会无功而返,说不得按照狐族规矩,让我那记名弟子收下当做扈从。” 两位六尾妖狐目光瞬间就暗淡了。 他们是投奔到妖王麾下的,以狐族的感应,当然能知晓关外有头幼年九尾天狐的存在。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好的处境。 一打一被九尾天狐压制,打不过,莫非二打一还打不过吗? 然而,陈禅说了九尾天狐体内有他设下的禁制,这下,彻底没戏了。 他多嘴了一句。 “我那记名弟子福缘深厚,又兼九尾天狐的体质,如果你们投奔她的话,将来少不了你们的仙缘造化。” “此事你们两头六尾妖狐好好思量思量。” 说完,陈禅目光转向妖王,“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区区贱名不敢脏了先生的耳朵,倘若不嫌弃的话,先生喊我一声芍药便可。” 陈禅霎时笑了。 “以你这等修为道行,居然来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看来你对妖族内部的王,十分的尊崇呀。” 芍药思虑一番,下定决心,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他们……他们存在人间的时间兴许是天下最古老的大妖了。” “当然,特指人间,洞天福地、山海残界里的老妖怪们不算。” 陈禅颔首:“原来如此。” “根据芍药猜测,其中最古老的大妖,应当是先秦时代,先秦依然有许多岁月未曾记载,也不知确切出世在哪个年代。” 芍药传音道。 按照陈禅长生至此的感觉。 山海年代结束后,便是漫长的先秦年代。 先秦自是有数不清的英才豪杰群雄并起,只是人间不完整,大道有缺,到不了曾经的修行高度了。 然而再怎么说,也比末法时代灵气浓郁的多。 出现过一些修炼到大能巨擘的存在。 其中就包括很多妖族。 “你这般说,我更想去见见他们了。”陈禅笑道。 “等先生离开了,我会为帮先生表达下见面的意思。” “嗯。” 陈禅转瞬问道:“你既然负责统合关外群山大妖,为什么做到一半不做了?” 统合关外大妖,理应分两部分。 一部分是统合完成了,第二部分就开始付诸行动。 芍药认认真真看了眼陈禅,别看他的样貌像是年轻人,据芍药所知,先生到关外的所有大战,都让人觉得,这位年轻人应该是存活久远的真仙! “先生!我明白此事的难度。” “不,或许说,我知道在先生面前,倘若一意孤行的话,必然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不如老实巴交的等候先生上门,与先生交代清楚。” 陈禅用手虚点了下:“算你聪明。” “而今,我已经把群山大妖联络完毕了,它们愿意听从我的号令,比前一个关外名义上的傀儡妖王好上不少,先生有意的话,我将这些大妖的洞府等信息悉数上交。” 陈禅摇头:“不必了。” “啊?为何?此事对于先生讲,应当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芍药顿时不理解陈禅为什么拒绝。 他道:“人族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看呐,你也不必离开关外了,就在关外好好当个妖王吧。” “当然,你不必听从我的任何命令,我只要你让妖族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即便产生纷扰,你来负责调解。” 芍药大喜。 关外之地,何其广袤? 能在这里当个率领群妖的妖王,肯定算是一份美差。 “我在关外司天那边有几分薄面,我会和他们说一声的。” “多谢先生。” “这瓶我打开的可乐拿走了。” “先生不多带走几瓶路上喝吗?” “不了,我喜欢喝有糖的,你这无糖,少了许多乐趣。” “晚辈以后会备下一些有糖的。” 陈禅和芍药把话谈明白,走到洞府转身问道:“你是哪个年代修行的?” “回先生,唐朝。” “唐朝哪个地方?” “陇西。” 唐朝陇西,相当于神州现今的陇州大部。 “背井离乡,会不会思念家乡?” 陈禅问。 7017k 第三百八十八章 破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八章破绽“怎会……关外的径直比陇西好多了。”芍药失笑。 陈禅的眉头微微皱起。 唐朝时代的陇西,他是走过的。 彼时陇西尚没有而今这般荒芜,处处都是风沙,环境恶劣。 那时还有很多水草丰美之地。 她的本体既然是芍药,存活于唐时陇西,到也说得过去。 然而。 陈禅顿了顿脚步。 “也好,你且将关外当做自己第二个故乡吧。” 说完。 陈禅头也不回的离去。 芍药带着大妖们目送先生离开,转回洞府。 暂时的寂静下,群妖陡然哈哈大笑。 芍药赞赏的看向两头六尾妖狐:“你们献上的计策极好,与其和他喊打喊杀,不如退而求次之,好言好语的招待,如此一来,我们不必流血战死,且能悄无声息的完成目标。” “并且,这是人族的先生亲口允诺我等的。” “哈哈……好计谋,你们极为熟悉关外司天,这样吧,稍后你们往他们那里走一遭,就说先生已经摆平了群山众妖,要他们和我们合作。” 芍药十分开心。 谁会料到,遵循两头妖狐的计策,居然真的骗过陈禅。 要知道,过往陈禅的战绩极为的刺眼,饶是芍药只差一小步恢复到金丹境的大妖,也不敢说能在先生的手上撑住几个回合。 两头六尾妖狐本是夫妻,霎时齐齐向芍药低头。 “尊上严重了,我们能为尊上想出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计策,实乃我们的无上荣耀。” “我们只希望尊上的大计划能紧罗密布的成功,到时多赏赐给我们夫妻二人一些恩惠。” 芍药颔首:“放心吧,单凭此功,加上六尾妖狐的特殊,你们将来的前途,远比我高,待我等浑水摸鱼,完成计划,我必定上告妖尊,你们想要什么就给你们什么。” “兴许,凭借如此大功,妖尊们接任尔等远赴昆仑也说不定。” “在那昆仑修炼,一日顶的上人间一月,且能遮掩你们的突破境界时的异象,端的是玄奇无比。” 其他大妖艳羡的注视两头六尾妖狐。 他们心底清楚。 献计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们的身份。 谁又能料到,关外还潜藏着两头六尾妖狐呢。 并且恰逢时机的让芍药收到麾下。 打开一瓶无糖可乐。 芍药哈哈大笑:“我就喜欢喝无糖的!既然先生喜欢喝经典款式的,大可自己去买就够了,本妖才不伺候你呢!” 众妖纷纷应承,点头称是。 为了迎合芍药的独特爱好。 包括六尾妖狐在内,众妖拧开无糖可乐,强忍着不适,仰头就喝。 这可乐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马尿更难喝。 众妖喜欢喝酒。 只有酒水才刺激。 芍药放下无糖可乐,问道:“你们说,他能反应过来吗?” “尊上多虑了,我等配合尊上演出,简直完美无瑕,陈禅怎能反应的过来?” “是啊是啊,就算此人战绩赫赫,在尊上无与伦比的演技面前,与跳梁小丑有什么区别?” “要我说,尊上闲暇的时候,完全可以去人间当个演员过过瘾,以尊上的演技,必然红遍大江南北!” 听着一片阿谀马屁。 芍药内心开心极了。 并非她听不出众妖的拍马屁,而是她喜欢这种让人奉承的感觉。 飘飘然, 恍如行走云端。 两头六尾妖狐脸色经过最初的喜悦,冷静下来后,陡然大惊失色。 芍药看到了他们的变故。 低声问道。 “想到什么了吗?” “敢问尊上,尊上的故乡到底在哪?” “当然是在陇西。” “可……” “有话就说,难道我还能怪罪你们不成?” “尊上的故乡究竟在哪?” 两头六尾妖狐重复问道。 目光死死盯紧了芍药。 芍药内心为之一怔,叹了口气,方才缓缓说道:“我的出身并不在陇西,而就在关外。” “啊?” 众妖不明所以。 “尊上为何向陈禅撒谎?” “还不是为了防止他以卜算手段查到了我的真底细?” 芍药语重心长的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头六尾妖狐脸色愈加苍白。 这般简单的道理,先生岂会不明白? 为何他会提议让夫妻二妖去追随九尾天狐? 难道不是一种另外的试探? 瞬间同意,就说明他们心底有鬼,正常来说,应当犹犹豫豫。 毕竟狐族内部的传承,对此事极为看重。 六尾妖狐不是没有可能取而代之,成为新的九尾天狐!!! 回想着之前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以聪慧著称的两妖,如何不明白,不知不觉已然落进了先生的陷阱里。 先生看似毫不设防的让众妖表演,实际上一开始就怀疑了。 扪心自问,两妖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换成他们是先生,两方本应是敌对状态,莫名其妙的主动迎接,又说了这般低三下四的话,怎能轻易取信? 莫非,先生欲擒故纵? 两妖马不停蹄,赶忙和芍药解释其中的疑点。 芍药听后,挥挥手:“不可能,先生的神情,大家都历历在目,一定是听信了我们的话!” “尊上,我们还是快快离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行,这座洞府是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搭建完成的,冬暖夏凉,压根不需要空调,我还想等着在这儿享福呢!” 芍药大笑:“不瞒你们说,妖尊大人也说了,若是我整合关外群妖,又立下大功,说不定我真的成为关外妖王!” 现实情况,不论什么妖王这种虚头巴脑的名号,在神州司天面前皆得乖乖的低下头。 只有完成任务,让关外群妖占据人族城市,妖王二字才算是实至名归。 当初神州修行界传言,妖族打算和人族争抢地盘,绝非空穴来风,芍药就是强势的推动者。 见过了人类城市现在的科技,芍药格外想占据一座大都市,自己成为当之无愧的王,奴隶麾下无数人,为她的享乐,绞尽脑汁的发明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两头六尾妖狐不死心,害怕的朝洞府外瞄了眼,入目的山石并不能阻挡他们的视线,尽管外面空空如也,并无先生的踪迹,然而芍药泄露的破绽,不,他们在先生的说话中,不自觉的同样漏了马脚。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舍弃下芍药,独自逃跑吗? 芍药的来头特别大,从昆仑下山的大妖,而昆仑山上,众妖传说居住着数位妖尊,这些妖尊才算是妖族里现今最为顶尖的修行者,比之人族的陈禅不遑多让! 刚说了没几句。 洞府内部的灵气乍然 狂暴。 瞬间一道剑气横扫。 芍药大惊失色。 顾不得其他大妖,一个人竭尽所能的闪身躲避。 所谓的躲避,且是远离洞府千米开外。 瞧着冲天的烟尘。 芍药又惊又气。 “是谁?!滚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大喊。 两头六位妖狐率先从洞府的废墟里爬出来。 受伤不重。 紧接着是七头道行不错的大妖。 至于剩下的妖物,俱都埋身于洞府下了。 说起来,此地风水极佳,当做埋骨地亦是极好的。 芍药瞥了一眼震惊的像是两只小鸡的六尾妖狐。 心知真被他们说中了。 能以剑气顺斩数头大妖,且把自己精心搭建的洞府彻底毁掉。 除了去而复返的先生,关外没人可以做到。 她听说过有个僧人躲在破庙中,那僧人亦是突破进了金丹境,可她不相信僧人会下山找她麻烦。 她可是昆仑妖尊麾下十二大妖之一的芍药啊! 谁敢不开眼?! 另外,此行前来关外,人族的大人物亦是给了她承诺的! “哼,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既然你不出来,恕不奉陪,来日再见。” 撂下狠话,芍药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开玩笑。 陈禅的修为道行何等恐怖! 她如何是其对手?! 来关外之前,她自忖自己的道行,寻思着不惧陈禅,来了后,四处打听,听闻陈禅的战绩,刹那心中直犯嘀咕。 当真不是陈禅的对手啊! 芍药并未跑多远,逃跑的路线上,便出现了一位年轻人的身影。 不是他人,正是陈禅。 陈禅平静的说道:“谎言说上一万遍,也是谎言,变不成真话。” 芍药霎时妩媚问道:“先生在说什么呢?莫非是喜欢芍药的体香?既然先生喜欢,芍药愿意成为先生的丫头,为先生做任何事。” 任何事,三个字,她咬的极重。 陈禅缓缓摇头:“你们的演技着实拙劣,比不上我和我的一位记名弟子,若是不是我来,我那记名弟子到此,瞧着你们的演技,照样嗤之以鼻。” “至于我走后,你们在洞府内的交流,不好意思,我全听见了。” “证明了我的猜测。” 芍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放狠话说道。 “陈禅,你不让我走,你须得考虑好后果!” “我芍药乃是昆仑妖尊麾下十二大妖之一,虽说比不上你的修为道行,但妖尊们得知我被你杀后,说不得来人间走一遭,与你做过一场。” 陈禅叹气,不理芍药的狠话。 他继续挡在芍药新选的逃跑路线上,轻声道:“放弃吧,在我面前你跑不掉的。” “至于所谓的昆仑妖尊,恰好关外解决完毕后,我要去一趟西北,到时,自西北之地登昆仑,路程并不算远。” 芍药面现绝望:“我不理解,明明我们的演技足够高超了!” “唉,说多少遍你们才懂,真正的演技不在于动作,而在于眼神和语气!” 陈禅似乎怒斥学生的教书先生。 “只有眼神和语气到位了,其他东西,皆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们最大的破绽,便是表演的太生硬了,生硬到放进神州影视圈,也算是二流演员。” 7017k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两头六尾妖狐,收到麾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八十九章两头六尾妖狐,收到麾下芍药现今的心情极其复杂。 好不容易打次雁,万万想不到反而让雁给啄瞎了眼睛。 芍药的姿态顿时无比的低下,恳求道:“先生,能不能考虑一下给我一条生路。” “生路?倘若现在你我的形势互换,扪心自问,你愿意给我一条生路吗?”陈禅笑问。 芍药忙不迭的点头:“愿意,我愿意!!” “愿意个屁,以你的心性,真的形势互换,必然不会多说一句话,直接打杀了我。” “好了,我也懒得废话了,上路吧。” 也不知道芍药如何想的,临死前,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群山大妖赶尽杀绝?” 陈禅多看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动用就成的战力,汇聚成三剑,直直把芍药挫骨扬灰。 终究是修为道行压制太多了。 即便芍药突破进了金丹境初期,以她的资质,面对陈禅照样毫无还手之力。 剩下的大妖,陈禅可不会手下留情。 既然上了贼船,哪有轻易下船的道理。 反而是面对那两头六尾妖狐时,陈禅起了心思,犹豫要不要杀。 傅红葵是自己的记名弟子,而她又是九尾天狐。 古往今来,九尾天狐座下一定有数头六尾妖狐。 不光是形成自己的一方势力,且六尾妖狐可以弥补九尾狐的薄弱的地方。 说来。 两头六尾妖狐何等的心思狡诈,一见陈禅面对它们犹犹豫豫的神色。 顿时高声喊道。 “先生!求您饶恕我们夫妻一命,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谋害先生,眼下无比的后悔,愿意成为先生手下的小兵!指哪打哪!” “先生,我们夫妻算是神州极其罕见的六尾妖狐,尽管而今的修为不高,但毕竟体质稀罕,若是留下我们,将来说不定对先生另有大用!!!” “是啊,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夫妻知道神州的一支狐族聚集地在哪!如果先生留下……” “先生,那狐族聚集地就在神州的大西北陇州南部,他们原本生活在中原的荒山野岭中,后来陇州的灵气渐渐浓郁起来,并且陇州的人族数量较少,便举族迁移去了那里!” 在博取陈禅饶命的时候,夫妻两个六尾妖狐,打的心思显然各有不同。 陈禅慢慢开口:“饶下你们倒也不是不行。” 他松了口风。 两头六尾妖狐虽说心底无比的喜悦,表情不敢显露丝毫,照旧无比的恭敬。 因为陈禅只说了前面一句话。 后面那句话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我的记名弟子是九尾天狐,现今正缺自己的属下,你们愿意忠心耿耿的跟随她吗?” “……” 两妖未敢轻易开口。 或许这仍然不是陈禅最后一句话。 “当然为了保证你们的忠诚,我会在你们体内设下禁制。” “有了禁制,你们便不会起其他心思,老老实实的跟随她。” 六尾妖狐问道:“先生,禁制是限制我们的修为道行吗?” 陈禅摇头:“涉及你们的血脉和魂魄,一旦反叛,立即血脉断绝,魂消魄散!” 涉及血脉与魂魄? 两妖对视一眼,就算他们的眼界开口,迄今为止从未听说过有禁制能扎根于血脉跟魂魄! 天方夜谭。 “好了,给你们十分钟的思考时间。” 陈禅稍稍挥了挥衣袖。 现场满地的妖血和妖尸,霎时被一阵清风给清扫的干干净净。 寻了块不远处的石块。 施施然坐下来。 说起来,芍药选中的洞府还是不错的,此地风水流转极佳,灵气浓郁,不为人知,是一块彼时修行的上佳之所。 那芍药似乎对人类社会了解极多,光看她洞府内的摆设,就知懂得生活、懂得享乐。 十分钟说快也快。 时间一到。 两妖弱弱的走到陈禅的身后,一揖到底。 “先生,我们愿意。” 陈禅站起身,毫不客气,一只手各自放在两妖的肩膀上。 一道十分复杂的禁制渐渐融入进他们的鲜血和身体更深处。 两妖全身不受控制的巨震。 双目短暂的失神。 骤然感到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消失在自己的体内。 迅速查看身体上下。 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难道陈禅是在故作疑阵,哄骗他们? 陈禅不以为意:“你们觉得我的禁制是等闲? “这样吧,你们稍稍起一点杀我的心思。” 两妖刹那间,浑身抽搐,身体竟然有崩坏的趋势。 莫说是肉体了,就算是魂魄,也有四分五裂的迹象。 吓的赶紧收了心思。 两头六尾妖狐这才相信了陈禅的禁制,究竟有多么的厉害。 “芍药来关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尽管多多少少猜到了,并不妨碍陈禅重新打听一下。 眼下这两头六尾妖狐,面对陈禅,真的是毕恭毕敬,恭敬到了骨子里。 他们心底都清楚,施加给他们了禁制,再无任何的反悔余地。 从今往后,夫妻都将成为陈禅那记名弟子的忠诚部众。 不过话又说回来。 能给九尾天狐当做属下,根本不丢人,乃至还是一桩机缘。 “回先生,我们所知的并不多。” “听说是遵照昆仑妖尊以及京城那边的大人物命令,前来关外统领群妖。” 陈禅哦了声。 “有没有打那小残界的主意?” “芍药说过几句,所说的,都是接另外一股势力送给她瑰宝,然后,芍药当做中间人,转手将瑰宝送往京城。” 小残界内部的隐秘,比陈禅想的更加错综复杂。 虽说亲身前往小残界深处走了一趟,还跟那群老怪物打了一架。 残界极深处似乎另有玄奥。 当京城司天的那位司卿,大闹京城,把京城拍卖行给连根拔起,陈禅确信了小残界不光和关外有联系,甚至牵动了那些大人物的心。 长生不老向来是凡人追求的终极目标。 人王的大气运,配合某些流传在洞天福地内的瑰宝,确实能延寿个几千年。 此事在远古年代陈禅接触过。 但终究是小道,比不上人王独自修行成大能巨擘。 “只有如此?” “是。” “对了,先生,芍药无意间说了一事。” “我想想,本来我们并不在意,而今想来,似乎另有洞天。” “是啦,想起来了,芍药无意中提起过,将来某一天,关外群妖会成为大英雄!为人间的大战付出自己的贡献!” 陈禅冷笑:“我大概明白了,看来那群大人物也不傻, 乃至昆仑的妖尊们也清楚,他们在洞天福地势力跟前,和蝼蚁相差无几,是要联合能够联合的所有力量,为洞天福地、山海残片回归,再度挣扎几下了。” “先生,洞天福地势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陈禅问:“你们应当和求道门接触过吧?” “不敢相瞒先生,我们夫妻之前就与求道门接触的比较深,乃至诱惑了一位周玄意的心腹,后来这位心腹暴露了,我们便将他杀了。” “求道门的所谓掌门以及他们的四大天王,貌似自称是各自洞天福地的天之骄子,根据我对洞天福地的理解,定然是吹嘘的。” 陈禅继续道:“洞天福地的底蕴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其中的天之骄子怕是唯有内部大人物才知道,谁才算是他们认可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换成你们,觉得会派出自己的嫡传,前来人间吗?” 两妖当即摇头:“不会。” “那便是了。” “按照先生的说法,求道门皆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倒也不算,以他们的资质,的确有轻视人间的资格,不过轻视的过头了。” 洞天福地远古年代就离开了人间。 如此久远的岁月没有遭受战乱。 天知道他们积累了怎样的底蕴。 何况与仙界联手回归人间,仙界的大能巨擘,又给了洞天福地怎样的好处? 两妖尚有一事不解。 “先生,敢问等到洞天福地、山海残界降临人间了,真的可以与他们抗衡吗?” 陈禅大笑。 两妖愈加不解。 但见陈禅指了指头顶。 他们看向茫茫高空。 刹那间恍然大悟。 大道正一步步复苏,这复苏的时间就是留给人间准备的。 待到人间大道恢复到了能够让洞天福地、山海残片回归的时机。 再怎么说,以人间群豪的资质,说不定能出现几位挑大梁的大能巨擘。 先生一定是其中之一! 两妖确信无比。 “好了,我带你们去见见傅红葵。” 两妖明白,傅红葵就是那头九尾天狐。 即使陈禅不提关外来了头九尾天狐,以他们的感知,亦是察觉的到。 九尾天狐对于他们而言。 就是一轮皓大无比的明月。 当然,仅仅是感知上来说,不可能凭空认定九尾天狐的确切位置。 “先生明明是人族修行者,为何收了一头九尾天狐?不怕人族修行界非议吗?” 人妖殊途。 四个字,为人间多少年以来的潜规则。 谁都不敢触碰。 当初灵气尚充裕的时候,不是没有狐族的狐女凡心思动,往人间勾引情郎。 瞒得住的还行,瞒不住的,立即使得人族修行者打着诛杀狐妖的名号,前去拆散鸳鸯。 一些话本、戏曲,唱的就是狐女和情郎的求不得、爱不得,端的是撕心裂肺。 陈禅带着两妖御风飞向傅红葵、柳临安姐弟现今所在的城市。 笑道。 “我陈禅为人处世,何须在乎他人的目光、言语?” “可,他人打着为人间好的名头,对先生和九尾天狐喊打喊杀呢?” 陈禅反问:“我会在乎?” 两妖刹霎时无语。 先生修为道行高强罕见,的的确确不在乎。 7017k 第三百九十章 傅红葵危险!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章傅红葵危险!陈禅离开傅红葵等人,有一段时间了。 几人暂且在这座城市游玩,也算是充分见识了下关外的风土人情。 倒是对陈禅没有丝毫担忧。 毕竟以先生的修为道行,放眼而今的人间,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 饶是先生南下泉城,此行是为了斩龙。 可再强大的龙族,于新生天道的压制之下,不可能太离谱。 昨日去了郊外的一家农家乐。 农家乐的位置原本是封印之地,解封后,当地有关机构鼓励市民向外开拓。 本来担心新出现的地方会有危险,可在城市的司天将危害人族生命安全的东西,清理一遍后,城市内部大大小小的资本,陷入了狂欢。 人间出现了不知多少的新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促进了神州的经济发展。 之前的神州,经济和科技达到了瓶颈,若是没有新的增长来源,导致进入存量竞争,受苦的仍然是底层民众。 解封之地不断涌现。 资源凭白多了许多,让底层民众和资本看见了希望。 只要不是存量竞争,一直保持开拓增长的状态,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是农家乐,其实占据了两座小山头。 正值夏日,有山有水,清凉无比。 傅红葵和柳临安姐弟,带着三尾妖狐,和其他来游玩的人,热热闹闹玩了一天。 傅红葵建议在农家乐多待几天等先生回来。 反正凭借先生的本事,想找到他们,轻而易举。 可惜农家乐太火爆了,住宿的房价都满了。 无奈之下,还是回了城市,住进了酒店。 敲门声。 傅红葵打起精神,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胡玲。 傅红葵没说什么,转身回到房间,坐在正对着窗户的椅子上,继续发呆。 “主上,您有没有对付六尾妖狐的想法?” 胡玲问道。 “还能怎么办?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傅红葵说道。 六尾妖狐和九尾天狐之间,一直流传着能取代的传说,尽管胡玲血脉记忆中,并没有六尾妖狐成功取代九尾天狐的案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这个时代,出现怎样的变故。 胡玲低声道:“主上,如何解决六尾妖狐是您现在面对的一件大事,希望您能打起精神。” 傅红葵骤然笑道:“打起什么精神?有先生在,我怕什么?若是说我独自一个人行走在外,兴许会开始算计六尾妖狐,可是有先生在我身边,不必害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了,先生会保护我的。” 紧接着。 她小声道:“纵然先生不在我身边了,我是他的记名弟子,你不会以为先生没有给我留下后手吧。” 傅红葵心知陈禅前段时间强化了她体内的禁制。 只要出现危险,禁制爆发,就能让她转危为安。 以她的手段,转危为安的那一刻,亦是反败为胜。 胡玲点到为止。 既然傅红葵不在意,说多了,就烦了。 胡玲道:“柳临安姐弟,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傅红葵瞥了她一眼。 真是会说话啊。 并非是姐弟两人,柳庆年倒是表现的正常,稍显不正常的话,也是围在她身边像是蜜蜂。 柳临安似乎不见先生,心里存在异样情绪。 傅红葵理解。 先生太过优秀,试问谁家的女子不爱英雄呢? 倘若柳临安对先生表现的不屑一顾,才有大问题。 又是敲门声。 谁啊? 胡玲纳闷。 柳临安姐弟向来不主动登门的。 即便住在同一家酒店,也是出门时,才打个电话知会声。 “奇怪。” 傅红葵轻声说了句,“如果是先生,敲门声不是这样的。” 起身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 “傅小姐吗?你好。” “我叫蒲留仙。” 蒲留仙。 傅红葵双眼微眯。 瞬间退到房内,抓住胡玲的肩膀,破窗而出。 蒲留仙失笑。 没想到,陈禅的一位记名弟子反应速度会快到这个境地。 陈禅尚在关外的时候,曾去见纳兰玉景,蒲留仙便等在纳兰玉景所在的大厦下等待,希望斩杀陈禅,万万没想到,反倒被陈禅轻而易举的击败。 击败蒲留仙后,陈禅并没有杀他,且是让李存续和纳兰玉景两位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把此事扩散出去,警告洞天福地势力以及群山大妖。 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但对于大能巨擘转世的蒲留仙来说,却是一件丢脸的事。 既然打不过陈禅,莫非还打不过他的身边人。 蒲留仙发动自己在关外的所有关系,尤其是隶属于洞天福地的势力,调查关外除了陈禅之外,还有谁跟他关系亲密。 李存续和纳兰玉景自然是不行的。 势力之间的打压可以,然而到了个人上,蒲留仙还是不能私自击杀他们。 洞天福地在人间下了一盘大棋。 李存续与纳兰玉景就是其中两个重要的棋子。 尽管两人反叛了。 没关系,时间有的是,迟早能让他们不得不重新投靠到洞天福地麾下。 费了好一番功夫。 方才打探到了傅红葵。 利用大数据,分析出傅红葵居住的地址后。 蒲留仙马不停蹄的感到。 谁成想,傅红葵竟然这般机智,瞬间就察觉到了他隐含不发的杀气。 紧随其后。 蒲留仙笑道:“谁让你的师傅招惹了我,师傅犯下的错,理应徒弟偿还。” 傅红葵见蒲留仙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敢保留任何的实力,带着胡玲竭尽全力和蒲留仙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 柳临安亦是感觉到了出现的异常。 和柳庆年不约而同冲出酒店。 隐隐只见到蒲留仙以及傅红葵的背影。 “胡玲,此人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现在马上逃命,不必担心我。”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他杀不了我,你继续待在我身边,反而会杀你。” “我愿意为了主上,付出……” 傅红葵顿时气极,胡玲作为三尾妖狐,应该狡黠才是,哪想到面对危险,竟是如此蠢笨。 “你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束手束脚!赶紧走!” “是!” 胡玲赶紧应下。 然后脱离傅红葵,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蒲留仙的目标只有傅红葵,胡玲只是个无关轻重的蝼蚁,让他杀都不想杀。 再怎么说,作为现在关外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蒲留仙还是极其高傲的。 追上傅红葵不难。 难的是当他不留半点余地的一剑斩去。 傅红葵居然险之 又险的挡下了。 蒲留仙失笑:“不愧是先生的弟子,有两把刷子。” “你是谁?!” 此剑委实超出了傅红葵的极限,能拦下此剑,靠的是她作为九尾天狐的体质。 换成寻常修行者的话,一剑就能要了命。 剑气余韵经久不息。 将城市上空的白云,荡漾的干干净净。 傅红葵稍稍感受剑气蕴含的道,内心惊诧不已。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在剑道上的修行,竟是这般强大。 自己远远不及。 “我吗?” 蒲留仙猫戏老鼠一样,徐徐接近她。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傅红葵为了抵挡这一剑,早就没了还手之力。 接下来,要杀要剐,全凭蒲留仙的心意。 一想到陈禅惨死了一位弟子,他满脸悲愤的样子,蒲留仙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次与陈禅交战后,他受的伤极其重。 是靠着洞天福地在人间的势力,交来的奇珍,才恢复了几分。 如今这点修为,对付陈禅远远不够,可谁让他南下泉城迟迟未归,蒲留仙才强硬的出现,要斩杀傅红葵。 “我是蒲留仙,或者,你称我为关外年轻一代第一人也可以。乃至整个神州,能与我比较的年轻一代,寥寥无几。” “我看了有关你的记录。傅红葵,不错。” 他趾高气昂的评价道。 上次在陈禅手底下受辱,此次他要全夺回来! “在山城确实算是一方年轻俊彦,来了关外不行!尤其是你的师傅还是陈禅,那更是必死无疑。” 跨前一步。 虽是一步,离傅红葵的距离,剩了百米。 “第一剑你能拦下,那第二剑呢?” 说罢。 他再斩一剑。 剑气像是蛟龙破江而出,横空出世。 气喘吁吁的傅红葵心知自己定然拦不下,只能寄希望于体内先生的禁制了。 “没胆子和我交手,却以大欺小,欺负到我徒弟头上了。” “蒲留仙,你前世且是天地间的大能巨擘,如今就这点出息?” 第二剑,还未曾接近傅红葵。 陈禅便陡然现身她身前。 手握气剑,把蒲留仙的攻击,尽数化解。 傅红葵眼看着陈禅突然出现,着实松了一口气。 陈禅回头看着她:“稍后跟柳临安回去休息。” “是,先生。” 她感受到柳临安急速赶来的气息了。 至于蒲留仙。 只见先生挥了挥手。 两人消失于半空。 柳临安赶到后,看见傅红葵只是力竭,没有受伤,长舒了口气。 万一她出了问题,陈禅回来,柳临安如何交代啊! “先生回来了。” 短短五个字就够了。 “啊,先生回来啦?”柳临安并没有察觉到陈禅的气息。 傅红葵点点头。 想来先生的力量又有精进。 陈禅带着蒲留仙来到了大山怀抱中。 他看着满脸惊骇的蒲留仙。 “你敢杀我弟子,留你不得了。” 蒲留仙饶是前世为大能巨擘。 在生死间的大恐怖面前,亦是双腿发软、话语颤抖。 “能不能留我一命?!” 陈禅反问。 “你认为呢?!!!” 不行! 7017k 第三百九十一章 蒲留仙的底牌,大魔! “不行?!” 蒲留仙呢喃自语。 “意思是你要我死唠?” 陈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不是吗?! 谁会料到,蒲留仙顿时哈哈大笑。 笑的前俯后仰。 笑的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流下来。 陈禅眉头稍皱。 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面前,他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反应。 如蒲留仙如此的也见过。 但是他总觉得有点奇怪。 旋即。 陈禅就明白奇怪的点在哪了。 蒲留仙问道:“陈禅啊陈禅,你难道认为我来找你徒弟麻烦,就没有两手准备吗?” 陈禅的眉头越皱越深。 蒲留仙独自道:“大家都知道你南下泉城斩龙,别忘了,现今是信息社会,你在泉城的所作所为,即便未曾亲眼见识,大概猜到了结局。” “不就是将那头孽龙给斩杀了嘛!” “顺便把还没来得及控制孽龙的老王八一道灭了。” “我知道,知道的。” 蒲留仙的神情狰狞。 “既然知道,所以得到你徒弟傅红葵的第一手消息后,立即赶来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你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疯子?!! 以蒲留仙的心智,绝对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上次在大厦楼下守株待兔,根本是错误估计了陈禅的修为道行。 若是早分析的出陈禅的真实修为,蒲留仙绝对不会自取其辱,乃至若非陈禅故意留着他不杀,已然是十死无生。 陈禅道:“你做足了准备。” “是的。” “哈哈……当然,这个准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防的就是你提前回了关外,轮到你守株待兔了!” “现今看来,我的准备并不是杞人忧天,你真的及时回来了。” “本来,这个计划是送给你再一次踏进小残界时才放出来的。” 听蒲留仙这么一说。 陈禅反而不急了。 看着他表演。 静静问道。 “我很是好奇,你究竟做了何等的准备!” “从你的语气之中听出来,似乎所做的准备能够杀了我。” 蒲留仙怒吼:“当然能杀了你!” “如果杀不了你,岂不是我白死了?” 此时此刻。 他的身躯方才透出些许诡异的气息。 陈禅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蒲留仙做的是什么样的准备了。 但见。 蒲留仙低声念诵咒术,双手扒住自己的胸膛,像是打开了一座血肉大门。 生生将自己的胸膛给扒了开来。 那颗红彤彤的心脏,咚咚跳动着。 “以我仙躯……” “请九天十地万方大魔降临!” “以我仙躯……” “召上下左右无穷大妖降临!” “以我仙躯……” 话未说完。 蒲留仙双眼翻白,掉落在地,抽搐的如同被放干了血的鸡鸭。 陈禅从头到尾都是安静的看着。 并非不像打断蒲留仙诡谲的施术。 而是打断不了。 因为此术,当年算是仙术的一种。 甚至在仙术里,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 原来蒲留仙的底牌在这等着他。 献祭自己。 斩杀陈禅。 陈禅低声问道:“你可是大能巨擘转世之身,如此简单的死去,不怕现今修来的道行,一场空吗?” (本章未完,请翻页) 蒲留仙尚有丁点灵智,艰难说道:“一场空?老祖答应我了,只要斩杀了你这碍手碍脚的东西,我的三魂七魄他会收集全重新投入轮回,再来一世,老祖会格外关照我!” 老祖?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杀傅红葵是假,杀我是真。” “错!杀傅红葵是真,杀你同样是真!!!” “哈哈……我刚刚与你求饶,是不是让你放松了警惕?” 蒲留仙哈哈大笑道:“尽管我极其想看你临死前的表情,但是无妨,再如何说,大名鼎鼎的陈禅,都是死在我的手中,老祖知道了,必然对我来生极好!终于有希望踏足以前我不曾莅临的境界啦!!!” 然后,他的生机渐渐断绝。 陈禅双眼一直都在观察着蒲留仙的一举一动,直到生机消失。 蒲留仙的尸首诞生新的气息。 陈禅才有所动作。 将自身真气迅速重新凝练成一柄剑。 剑光划过长空。 斩向蒲留仙的尸首。 想象中的将蒲留仙的尸首瞬间斩成粉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他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单手握住了陈禅斩来的剑气。 双目皆是眼白。 越过清亮的剑气,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陈禅。 “你……” “蒲留仙”呢喃自语,“我是谁?” “不对,这不是我生活的年代。” “我记得我已经死在了虚空战场之中。” 他环视左右。 “这里是人间。” 不应当再称之为蒲留仙了,该是称呼他为大魔。 陈禅收剑。 现在出招徒劳无功。 蒲留仙以自己的性命召唤来的不知名怪物,身体四周,正有数层罡风环绕。 那是人间之外的罡风。 极为坚韧。 非元婴境的修行者能打碎。 久远的岁月之前,甫一突破进元婴境的修行者,会迅速赶往人间高空之上,结阵引来此种罡风锻炼自己的身躯。 “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难以名状的气息。”大魔看着陈禅说道,“令我心惊胆战,可惜你现在的修为道行并不足以使我转头就跑,或许能尝试着将你杀了。” “杀了你后,窃取你的所有,就可以重生在人间了。” “哦,是啦,召唤我残魂的人叫做蒲留仙。” “蒲留仙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仿佛是个晚辈,曾经过虚空战场,差点殒命其中。” 虚空战场。 陈禅叹了口气。 那是远古年代末期才形成的战场。 大战开始时,他并没有参与进去,而是在和一极强的大能巨擘混战于岁月长河内,等到陈禅险之又险的战胜了强敌,虚空战场也落幕了。 死了数不清的大魔、大妖。 还有人间名门大派的宿老。 实在没有料到,蒲留仙以自己性命召唤而来的“强援”,居然是虚空战场的一头大魔。 大魔站稳了残躯。 低头看了眼,自己不跳的心脏。 “人族的肉身着实脆弱,不过也是万族里潜力最大的。” “算了,夺取了你的肉身,此生我就当一个人吧。” 话音刚落。 他再出现,便瞬移至了陈禅的近前。 大魔的胸膛已然愈合,裸露在外的肌肤,渐渐浮现复杂的魔纹。 一拳锤向陈禅的脑袋。 “别怕,我即便将你的躯体打成稀碎,凭借我的能力,也可以拼凑完整的。” 陈禅不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右手持剑不动,左手握拳,同样一拳打去。 不就是硬碰硬嘛。 他会怕? 两拳相撞。 半空宛如玻璃碎裂般,龟裂的不成样子。 一人一魔各自退后三千米。 凝重的看向对方。 两人的心,皆有些沉到谷底。 大魔觉得,陈禅的修为道行不像是此方天地应当存在的。 太强了。 无限接近新生天道所能允许的极限。 他来到人间,靠着天赋直觉,就觉得天道不是以往的那个了。 崭新的灵气,充斥着让他欢喜的精粹能量。 又从蒲留仙破碎的记忆中得知,这个时代灵气复苏,天道新生! 万古仅见! 而陈禅看着沉思的大魔,心里稍显震惊。 这头大魔的力量极强。 以蒲留仙的修为道行绝非他的敌手。 然而召唤来的大魔,却是棘手的很。 依据刚刚互相交换一拳,探得的底细。 大魔现今所处的境界,在金丹境中期巅峰。 “再来?!”陈禅问了一句。 大魔失笑:“来就来,谁怕谁啊!” 又是互换一拳。 此拳让迅速接触的两人,闪电般分开。 这一下,气象万千。 下方的城市犹如经历了一场四级地震。 晃动不止。 所幸建筑坚固,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陈禅嘴角渗出了血。 难怪蒲留仙如此信誓旦旦的要杀自己。 凭借此仙术召唤出的大魔,当自己踏进小残界,大魔和残界内部的几个怪物联手,确实能逼迫眼下的他,险象环生。 大魔与陈禅拼拳的手臂,软绵绵的搭在一侧。 他大笑:“痛快!委实痛快!没想到人间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可惜啊!可惜!!这具身体,太弱了,弱不禁风,如果是我生前自己的躯体,这一拳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 吃亏? 也就是大魔认为自己吃亏了,搁成别的修行者,陈禅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已然将之打杀了。 大魔转瞬喊道:“不对,不对,你的拳,不单单是拳法那么简单!里面居然有着剑术?!” 陈禅拭去嘴角的鲜血,笑道:“三十六天罡大术之一降龙伏虎,再加上我自己的一点剑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大魔极为欣喜的盯着陈禅。 “周身上下,无处不是剑!” “一招一式,皆为上乘剑道。” “我十分想看看,你全盛时期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陈禅慢慢向大魔走去。 “想看我全盛的力量?只怕你还没看清楚就已经枭首了。” 大魔叫道:“好足的傲气!” 是傲气吗? 不是。 是陈禅一场场惊天动地大战打下来的底气。 本应该就是如此样子,陈禅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现在看不到我全盛的力量,但是,可以使你瞧瞧我的剑。” “想看吗?” 大魔摆出架势。 双手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 吐气出声。 “来吧。” “我领教一下,你的剑!” 陈禅表情凝重。 仿佛在做一件极难下定决心的事。 举剑。 轻轻松松的斩下。 天地瞬间暗了三分。 大魔怪叫,连忙一退再退。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魔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二章魔陨大魔看到的世界明明是正常的。 但有陈禅此剑。 世界又不正常。 似乎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经不起推敲,用手轻轻的一碰,全都碎了。 饶是大魔借蒲留仙的以性命召唤,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重生,本应有的生的喜悦,倏地消失无影无踪。 生无可恋。 大魔破碎的记忆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袭来。 前世战死虚空战场。 无穷的不甘。 莫非好不容易等来的重生机会,仅仅是残次品?! 前世的遗憾弥补不了。 今生活的再潇洒自在又如何?! 大魔沉浸在自己斩不断的情绪之中。 虽说这具身体的本能已然一退再退了。 可大魔心智已然丢失。 纵然退到天涯海角又如何?! 剑,斩了下来。 当自脖颈处一直斩碎了心脏,继而捣碎了大魔的残魂。 那种驱赶都驱赶不了的情绪,方才善罢甘休。 此剑。 既有堂皇剑仙气派,另有波谲云诡的邪魔手段。 大魔的视线重新聚焦,落在陈禅握剑的手上时,似乎破碎的记忆使他记起了前世的美好,他的嘴角竟然含笑,泪水涔涔。 “好厉害的剑。” “是我有生……咳咳……有生以来仅见。” “即便虚空战场里有十几位了不得的剑仙,他们与你相比,倒像是米粒之光和日月映辉的差距了。” 陈禅抽回剑。 要想斩杀大魔。 破灭其肉体是远远不够的。 还要将蒲留仙召唤而来的大魔残魂残魄给斩杀。 这具肉体内,早就没了蒲留仙的三魂七魄。 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在呼唤大魔残魂降临至自己的躯体时,蒲留仙的三魂七魄瞬间逃逸。 或许这就是他说的,洞天福地有大能巨擘看不得他死。 貌似他的一命换陈禅的一命。 实际上是暗度陈仓,转世轮回重新来过一次了。 对于顶尖的大能巨擘,即便现如今的轮回转世之所,已然破败的七七八八,只要让转世的人参悟透胎中之迷,完全能独自送其转世。 且有目标的选中身生父母,意味着蒲留仙新的一世,又是资质奇绝的修行者。 大魔呢喃自语:“当年那场大战,似乎存在蹊跷,打到后面,有不少人开始反悔,想要脱离虚空战场,没想到这处虚空战场的门户居然被不可想象的存在的封闭了。” “他们就是想看我们战死其中!” “原因我不知道,临死前曾和数位本来不共戴天的仇敌商议,貌似背后故意开辟虚空战场的存在,要拿我们这些人,做些见不得光的大事。” 陈禅静静听着。 大魔的残魂残魄已然彻底魂飞魄散。 现今仍然言语的,不过是大魔无穷岁月下来,不甘心的执念。 大魔笑了。 笑容可亲。 “如果是我全盛时期,有几个手段完全能稍稍阻挡你的剑。” 他的意思是,大魔全盛对上全盛时的陈禅。 陈禅摇摇头。 此剑放在远古年代,都是他压箱底的底牌。 轻易不见人。 除了自己所行的剑道之外,陈禅另外将行走人间参悟红尘化来的心得,炼化进剑招内。 经历此剑者,认为这一剑亦正亦邪。 实际上仍旧属于剑仙的范畴,算不上旁门左道。 因为 蛊惑心智、拂乱情绪的手段,是再正儿八经不过的红尘大道。 而红尘大道衍生出数种震古烁今的道统,其中广为人知的一种便是正统太上忘情大道。 很多修太上忘情的修行者,修的是“忘”,依照陈禅见过的太上忘情道统的大弟子,真正的太上忘情为先轰轰烈烈的入世,再狠辣下心的出世。 感受万丈红尘的拖泥带水,以及痛苦不堪。 明白了红尘的难堪,将之通通忘却。 一颗道心古井无波,纵使天塌地陷,也难让那位太上忘情道统大弟子的眉头稍稍皱一下。 大魔仿佛恍然大悟:“你修的是太上忘情?!” 虚空战场里,倒是有太上忘情道统的弟子。 大魔的这缕执念,同样还记得,那位弟子冷漠的犹如万古不化的寒冰,不对,把他比喻成寒冰是错的,应当说是没了任何情绪的枯木!! 而陈禅的这一剑,剑中蕴含着红尘大道,非常像入世修行的太上忘情道统弟子。 眼看着陈禅摇头。 大魔叹了口气。 “我的这缕执念,照样残存在对太上忘情道统大师兄的憧憬之情,传说这位大师兄曾在远古年代与一位难以想象的对手大战,身负重伤,就此离开人间,不再关心人间的任何事。” “你说的太上忘情大师兄,我是认识的。” “你认识?” 大魔一万个不相信。 陈禅颔首:“的确,大概跟你们陷入虚空战场大战的时间差不了多少,我们两人开辟了混沌禁域,在其中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大魔的表情表现的极度夸张:“不对啊,我进虚空战场前,还听说大师兄行走人间布道。” 陈禅道:“那是他的分身,你说的他布道的时候,我们真身就前往混沌交战了。” “什么!” 大魔仿佛是在念经。 “我还以为你顶多是远古年代的大能巨擘转世。” “万万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位传说中的禁忌存在。” “那场大战,你们这群禁忌存在,理应都死了才对。” 陈禅突然失笑:“你比我们先死了一步。” “哈哈……这倒是,我这缕执念迟迟不散,着实令人好生气恼。”大魔略显尴尬。 陈禅任由大魔挣扎着身体,不顾鲜血的坐起来。 只是执念罢了。 蒲留仙以自己的性命召唤来大魔的残魂残魄,与此同时,里面还掺杂着大魔无穷岁月下酝酿出的执念。 残魄残魄好杀,对于大魔这等人物的执念,陈禅如今没有很好的办法。 “既然你是传说中的禁忌存在,能一剑杀了我,我非常能够接受。”大魔顿时放下了一件心事。 陈禅回头看了眼急急站在远处难安的傅红葵、柳临安等人,扭过头注视着大魔说道:“蒲留仙完全可以等到我进了那处小残界,再施展此术,兴许到了那时,靠着小残界远古年代留存下来的道蕴,你的力量能达到金丹境后期。” “杀我不容易,凭你一个人重创我,还是能做到的。” 大魔苦笑:“他们真敢想,传说里的禁忌存在,即便修为道行剩下金丹境,同样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说的极有道理。 像陈禅刚才那惊才绝艳的一剑。 也就唯有跟陈禅相差不多的存在,才有破解的手段。 另外,谁知道陈禅还有多少这般的剑呢? 大魔自言自语:“纵然千重劫、百世难,禁忌存在仍然亘古不灭。” “远古年代过去了多久了?饶是所有 人打心底认为永远不会破灭的天道都新生了,禁忌存在仍旧存活了下来。” “仙界还有禁忌存在吗?” 说着,说着,大魔抬头仰视负剑而立的陈禅。 只看他微微点头,兴许是大魔的这缕执念即将消亡,告知他也无关紧要,或者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有,远古年代的无数场大战,禁忌存在陨落的并不多,何况,修为道行到达了此般地步了,历经千劫万险转世归来,同样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大魔忽然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懂了!原来远古年代只是一个引子罢了,这个旷古绝今的大年代,方才是你们这些禁忌存在真正论生死的年代!” “难怪我看天地间的因果,会紊乱的如此不堪,竟是各方禁忌存在纷纷落子,为将来毁天灭地的大战做准备。” “可怜了人间的无数众生啊,你们这群禁忌存在把战场选定人间,到时不知究竟能活下多少生灵!” 说完。 大魔的这缕执念也是散了。 一直到执念消散,陈禅都没有告诉他,有人开辟的虚空战场,大概是为了收集大能巨擘的一身精华,为将来的图谋当本钱。 “先生!” 敌人被陈禅斩杀了。 傅红葵和柳临安、柳庆年才上前。 胡玲去而复返。 当时傅红葵叫她逃命,胡玲并未真个舍下傅红葵。 只是,除了他们几个人。 那两头六尾妖狐恰逢时机的现身于陈禅的左右两侧。 两妖待傅红葵接近,目光便牢牢锁定住她。 九尾天狐! 货真价实的九尾天狐! 她就是先生让两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正主! 有两头六尾妖狐,并没让傅红葵的心思多转几下。 她如今最关注的只有陈禅。 先生南下泉城斩龙。 这么短的时间就匆匆归来。 一方面说明先生行事顺利,另外同样证明先生为了关外大局,斩杀那头孽龙时,一定用了全力。 再怎么说,那都是一头龙,别管是不是孽龙,在天地间生灵的等级上,和九尾天狐亦是属于同一个层次。 傅红葵是这么理解的。 倘若陈禅知晓,必然提醒她。 别看不起九尾天狐,传闻九尾天狐确实与真龙同属一个层次,但对应九尾天狐的该是龙王,而不是孽龙。 “我没事,不必担心。” 陈禅笑道。 柳临安呼吸急促,站在陈禅的一侧,感受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渐渐放平了心。 南下斩龙。 说的轻巧。 那可是一头龙啊。 万一…… 柳临安不敢想接下来的局势该怎么收拾。 她一颗才滚热起来的心,又如何安抚。 柳庆年一直对陈禅极是有信心,没问关于泉城的细节,反而问起了两头六尾妖狐的来历。 他可是察觉的到,两妖身上晦涩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西山经残界里,唯独那些难对付的大妖兽才有。 “先生,它们是您新收的小跟班吗?!” 避免误会,陈禅旋即将回了关外,又发生了什么,讲述了一遍。 “昆仑的妖尊……” 傅红葵眉头深深皱起。 此前她在山城听说过,还以为是妖族内部放出来的假消息,为的是让神州司天不敢放肆对妖族下狠手。 未曾料到居然真的有昆仑山妖尊,且不是一头,是数头! 7017k 第三百九十三章 青圃、蔓蕊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三章青圃、蔓蕊对上这头大魔,陈禅更加了解远古年代发生的事。 虚空战场若真是有人刻意营造,为了收敛一众大能巨擘一身精华的吧。 那幕后的势力,图谋简直是石破天惊。 无论如何,这个年代必然会显现他们的图谋,陈禅等着就是。 柳庆年似乎有挺多疑问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人间的妖尊,力量有多强?总不能和西山经残界中的妖尊媲美吧。” 能被冠以妖尊、妖王的名号,在柳庆年的理解里,俱都是妖族内部数得着的大高手。 在人间经历的越发深,发现是个有本事的妖物,就能自称妖王、妖尊。 也不知道那昆仑妖尊们,有几把刷子,配不配的上妖尊的名号。 柳庆年可听先辈们说了,西山经残界内部所谓的妖族,和真正的妖族比起来,仍然不值一提,名不副实。 先辈们坦言正儿八经的妖尊不光是大能,还是大能巨擘里排的上号的大人物。 远古年代有一个时期,人间就有两尊妖尊,压制的妖族其他大能喘不过气,凡是事关妖族的大事,全都得经过那两尊妖尊的同意。 柳庆年说起此事。 陈禅对此有点印象。 远古年代的这两尊妖尊,联袂拜访过他。 本来是要交手的,两尊妖尊持晚辈礼,朝陈禅请教,希望能在大道上多些领悟。 他笑道,要想在大道上让他指点,或许不必交手,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了,到了他们此等地步,一句玄之又玄的言语,或许就是突破境界的契机。 虽说两妖的岁数,任何一头都比陈禅大几千年,陈禅还是秉持着对礼貌之人的以和为贵,稍稍指点了一下他们在大道上的抉择。 以他们的修为道行,身处人间并没有多大的晋升机会了,有了陈禅的指点,两妖通过登仙台前往仙界。 后来的大战,两妖并没有出现,不知道他们的大道走到了何等地步。 陈禅平静的说道:“妖尊、妖王这些称号,最早时,并非是给予强者的尊称,而是妖尊内部德高望重之妖才得以冠名。” “后来,天下大战不断,渐渐的就成了强者的尊称。” “当然,有些大妖不自量力,觉得自己有点东西,便自己称自己为妖王,实在是恬不知耻了。” 陈禅说的就是关外新旧两头妖王。 那哪是妖王啊,简直是厉害一点的大妖。 几人边说话边回傅红葵准备好的落脚点。 没有选择城市内的酒店,且是选在了郊外的农家乐。 神州总体上说,并没有因为解封之地的相继涌现便乱了阵脚,反倒是各个地方的政府利用了起来,把这些新地方当做了经济增长点。 修行者大概看待普通的金钱如粪土,寻常百姓仍然得赚钱活下去。 所谓的农家乐,拥有两座山头。 山头还不低,气势雄浑,山石怪异,花草树木郁郁葱葱,香气扑鼻。 今日的游客极多,放眼望去,父母带着孩子,面带笑意,开心游玩。 柳临安想起一件事。 “我和庆年刚来人间时,从新闻上看到,神州正在对出生率下降感到苦恼,想了好多办法,治标不治本。” “谁会料到,灵气复苏这一时间,居然让出生率大幅度的直线拉升。” “最近京城那边出了一个统计数据,官方出的,较为权威,数据上清楚无误的显示,尽管现在的社会接连不断出现修行者导致的动荡,出生率比五六年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再过些年,恐怕神州大地的人口,要超过三十亿了。” 神州一个国家,就有三十亿人? 陈禅顿时纠正说道:“你仍然小看了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的祖先之所以斗天斗地抢占下了这方土地,说明这土地是极好的,这么说吧,神州传承悠久,直到现在文明都没有被灭绝,甚至愈发的欣欣向荣、推陈出现,其中一大关键点就是脚下养育了不知多少人的土地。” 洞天福地悉数出自神州大地,山海残界是分裂了人间各处。 等到全部回归了。 柳临安得震惊神州的富饶,以及人间的广袤无边了。 “南下泉城解决那头孽龙时,孽龙听说神州的最深处存在一头老龙的躯体,之所以神州百姓自称为龙的传人,且是这头老龙无数岁月下来,以自身的龙气温养着生活在土地上的人。” “此言是对的,另外,孽龙不知道的是,神州的土地,气候和环境适合人族生存。” “在远古年代人人都能修行、都有机会成仙的时代,神州的灵气浓郁程度,冠绝人间。” “生育率直线上升是应该的,现在的资源又不是以前那么你争我夺的了,即便一个懒人什么都不干,相关部门都得将多余的资源送到他的手中。” 傅红葵总觉得陈禅说的有问题。 既然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别单单提人族啊,妖族呢? 他似乎知晓傅红葵会有此心思,说道:“地盘够大,也能分一部分送予妖族。” “我听说,在更加久远的年代,人族和妖族共同生活在神州大地上,各自忌惮,谁也不敢动手,保持着局面上的稳定。” 表面稳定,已是十分难得了。 傅红葵低声问道:“先生,就现今的局势,妖族有没有机会抢下一方地盘?” 柳临安和柳庆年心想,眼下人族大势已成,除了洞天福地势力以及山海残界回归,只怕人族根本不会把妖族当做一回事。 人口越来越多,说明出现的天骄的几率比当今更大。 人族修行不像妖族那么缓慢,一百年的光阴,足够大批量的出现强者了。 陈禅颔首,说的话,恰恰与两姐弟所想的相反。 “有。” “凭借昆仑的那几头脸都没露过的妖尊?” “不是,凭的是隐在神州群山里的大妖。” 陈禅轻轻道。 “如果人族的最高层尚有智慧的话,不必妖族下山来抢,主动和妖族交流送予一片地方给它们。” “我听说,本来定的是关外,但关外不行。” 傅红葵理解陈禅的意思,关外的人口太多了,一旦草率的把关外送予妖族当做栖息地,绝对死伤惨重,这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大人物们,总、统全局,人命在他们的眼里,兴许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陈禅既然被神州百姓尊敬的称呼一声先生,他就得让这数不清的数字鲜活起来,明白无误的告诉最顶层的大 人物,别一刀切,好好想想办法。 跟农家乐的服务员说要一间隔音的包厢。 众人在服务员带领下,进餐厅点了十几样吃食,进了包厢。 两头六尾妖狐跟随在他们屁股后面,总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太对劲。 傅红葵他们不尴尬,反正是先生收下的“战利品”,两头六尾妖狐自恃身份,一直没有主动开口,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正适合开口介绍自己。 “诸位,我叫……” 傅红葵刚坐下,忽然抬手打断。 “我不在乎你们叫什么。” “嗯?” 两妖被傅红葵的反应搞的心里很不舒服。 你饶是九尾天狐也得在乎六尾妖狐的心理感受吧,不是一头,是两头啊! 过往在狐族内部,即便九尾天狐亦得对六尾妖狐恭敬。 三条尾巴的差距,尽管很大,然而九尾天狐得依靠六尾妖狐帮忙治理狐族,以及弥补它自身的不足之处。 不提那些在大道走了极深的生灵,尤其妖族,成了大能巨擘,依旧存在着或多或少的不足。 像是九尾天狐,天赋神通可谓是独一无二的强大,术法强悍无匹,同境界鲜有敌手,可惜身为狐妖,肉体并不多么的强大。 而六尾妖狐就能充当天狐的肉盾,修行针对性的术法,到了一定地步,能跟专门炼体的修行者,过过招。 当然,如此修行,六尾妖狐再无突破到九尾天狐的可能,一生都会是六尾。 “我想想啊。” 傅红葵垂头深思。 陈禅嘴角笑意极浓。 不必他提醒,傅红葵就想到了点子。 这两头六尾妖狐,在傅红葵没有出现的时候,认为他们是世间仅有的存在,高傲无比。 收到麾下了。 首先将他们的这份高傲打掉,省得今后阳奉阴违。 “我姓傅,今后你们跟我一个姓氏吧。” “不……” “啊?你反对?” “我……” 两妖看了陈禅一眼,刚好看到他在活动手腕。 “不反对,不反对,我们同意。” “那就好,算你们识相。” 傅红葵神情兴奋,她并不在乎两头六尾妖狐的存在,身为天狐,她有自己的傲骨。 兴奋的点在于能为他们起新名字,并且傅红葵认为自己的起的名字极好、极秒、极有意境。 “你叫傅青圃!!” “你呢,叫傅蔓蕊!” 青圃、蔓蕊?! 陈禅摸着下巴,挺不错的名字。 两妖的脸色暗淡,名字好听又如何? 终究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不是自己本来的。 “傅青圃,傅蔓蕊?” 陈禅喊了声。 两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傅红葵顿时拍了下桌面。 “啊?” 两妖吓了一跳。 他们的修为不弱,当然不会被拍桌子吓到,实则是陈禅就在身侧,他们不怕傅红葵等人,怕的是这位斩杀芍药和大魔,轻松如吃饭喝水一样的先生! “先生喊你们呢!” “是是是!先生有什么指示?!” 7017k 第三百九十四章 心思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四章心思两妖再不情愿,念及体内陈禅设下的禁制,也得同意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禁制要伴随他们一辈子,不管将来的修为道行有多高,总归受制于人,着实令人不痛快。 作为六尾妖狐当然是有自己的自尊心。 旋即表面答应傅红葵,认下傅青圃、傅蔓蕊两个名字,心底开始盘算世上有没有破除陈禅禁制的办法。 芍药来自昆仑山,是昆仑妖尊们座下十二大妖之一。 虽说陈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芍药给斩了,两妖寻思着,陈禅再怎么强大,也和妖尊相差无几吧? 如此说来,将来有机会,完全能投靠妖尊,让妖尊想办法为两妖解除禁制。 并非是没有投名状,两头六尾妖狐本身就是纳给昆仑妖尊的投名状。 陈禅犹如半点不知傅青圃、傅蔓蕊心里的小算盘。 “你们今后就跟着傅红葵了,她是九尾天狐,放在以往的狐族,亦是你们的首领!” “九尾天狐修行上限极高,你们跟着她,将来一定会有种种机缘。” 他顿了顿。 慢悠悠的说道。 “至于你们体内的禁制,倒也不是不能解。” 两妖霎时间心底咯噔了一声。 怎么回事? 难道陈禅猜到了他们的所思所想吗? 只听陈禅解释道:“我这禁制作用于你们的血脉和魂魄,却跟你们的心境牵连极深,倘若你们真心实意的认傅红葵为主了,愿意和她做一番大事业,禁制不需要找人破解,自动解除。” “另外,我当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禁制内有我的修道感悟,恰好可弥补你们修行上的缺憾,依照这份感悟按部就班的修行,不仅仅把你们不顾一切修行,导致的身体不足一一补充回来,且能因祸得福,修为道行更上一层楼。” 两妖不敢确定陈禅说的话是真是假。 假如,他们真实心实意的伺候傅红葵,对她言听计从,到头来,一场空怎么办?! 换而言之,陈禅得展示确有其物。 “不敢,不敢,能投入九尾天狐的麾下,已经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福气了,哪敢要求更多? 只希望我们能帮助天狐早日作出一番大事业! 并且不会因为我们夫妻的胆怯和懦弱,坏了天狐的计划。” 日常交谈中,自称为人,对于人性化极高的六尾妖狐来说,还是十分习惯的。 放眼整个妖族,也就唯有狐族,幻化成人后,打心底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人。 这才有了,狐妖和书生的凄美爱情故事。 傅红葵似乎特别满意两妖的一言一行,笑道:“你们放心吧,我给你们打包票,以后我对大道的领悟,肯定一字不差的送予你们的,且九尾天狐的天赋神通里,我拥有一种先辈们极少拥有的神通,这种神通能暂时赠予他人,你们表现好了,我把此神通赠予你们又何妨!” 她身上有天狐先辈们很少有的神通? 那是什么? 两头六尾妖狐自认对九尾天狐了解深厚,其中包括天狐觉醒的大神通,按照血脉记忆中的描述,当一头九尾天狐修行到了化境,不仅仅可以魅惑天地,还能拥有其他不可思议的伟力。 莫非傅红葵拥有的神通,是天狐的不传之秘?! 陈禅瞥了眼傅红葵的 眼神,顿时了解。 哪有什么不世出的神通啊。 她这是诓骗两妖呢。 适才两妖表情正常,谁知道内心想的什么。 傅红葵先是唱白脸,恐吓一下他们,再与陈禅联手唱双簧,给予好处。 别人都是一拉一打,到了这师徒两人手中,却是一打一拉,效果翻倍。 傅青圃与傅蔓蕊稍稍安了下心,压制住心中前往昆仑寻找妖尊的想法。 陈禅手中握住一柄气剑。 两妖刹那心惊胆颤,还以为陈禅彻底不装了,要对他们出手。 没想到,陈禅各轻轻斩断六尾妖狐的发丝。 然后散去气剑,搁在掌心。 发丝陡然亮起莹莹光辉。 整个包厢的灯光都似乎不如微弱的光辉耀眼。 柳临安和柳庆年,甚至傅红葵都看不出光辉有什么特别之处。 落在两妖的眼中,却有着上万字的大道感悟。 他们只匆匆看了几眼,就觉得心脏怦怦直跳,犹如亲眼见识到大道一样。 “先生……这……这……” 陈禅笑道:“这就是我送予你们二人的礼物,来日禁制接触,这些对于大道的感悟就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你们的心中,无论将来你们的修为到达了何等地步,我还是极其有自信,仍然对你们有用。” 傅青圃和傅蔓蕊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向陈禅郑重跪地。 “感念先生对我们夫妻的提携,我们夫妻一定全心全意的认傅红葵为主,绝不敢忤逆分毫。” 任凭多大的利诱,以及空口白牙许诺多少好处。 悉数不如直来直去的展示送给他们急需的东西。 这万字大道真言便是傅青圃、傅蔓蕊急需的瑰宝,放在外人眼中或许一文不值,然而,这根本就是弥补遗憾,直通大道的捷径。 且捷径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似乎为他们量身订造了一般。 陈禅一手搀扶一妖,将他们搀到座椅上重新落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了给你们,那就是你们的。” “多谢先生!” 两妖忽觉有些不对劲,扭头看到傅红葵不善的眼神。 赶忙再向傅红葵跪地叩首。 “主上,如此大年代,主上横空出世,正是带我们狐族崛起的信号,我们一定全身心的侍奉主上,让主上成就一番震动天地的大事业!” 傅红葵瞬间喜笑颜开。 谁会料到,先生走了一趟,回来时,竟然送给自己两件礼物。 不错。 她把两妖各看成了一件礼物。 血脉传承有关久远年代前的狐族记忆。 那时的狐族,拥有一头六尾妖狐,都可以和其他族群掰掰手腕子,况且两头六尾妖狐,再加上她这尊九尾天狐呢! 六尾妖狐虽说比不上九尾的天狐,缺少的也是有关神通方面的,在修行上却没有半点关卡,六尾妖狐同样能成就大能巨擘,亦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妖仙。 当初的狐族妖仙,大部分都是六尾妖狐。 胡玲看的羡慕。 她自从跟随傅红葵以来,经历的事简直比她以往百年经历的多。 胡玲是三尾妖狐,是有机会多长上三条尾巴,进化为六尾妖狐的 ,只是里面的难度极高,需要胡玲不光付出自身的努力,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傅红葵看向胡玲笑道:“你可要好好努力了,三尾妖狐不丢人,谁让你身边有另外两头六尾呢。” 傅青圃与傅蔓蕊这才好好打量胡玲。 不错,胡玲的的确确是三尾妖狐,资质极佳,和人族的天骄比较,不遑多让。 傅蔓蕊主动换了个位置,坐到胡玲一边空椅子上,亲切的握住她的手说:“妹妹不嫌弃的话,我这有份三尾妖狐进化六尾妖狐的方法,是我们生来便存在脑海中的。” 他们诞生的那一刻,就是六尾妖狐,用不上,这下便宜胡玲了。 胡玲吃惊问道:“傅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据我所知,三尾进化六尾的各种方法,全数失传啦。” “当然是真的,在先生面前我又怎么敢说假话?!” “我这就送给你,是真是假,你一辨就知。” 说完,傅蔓蕊的手放在胡玲的额头上,不过多时,就将珍贵的进化之法,传授给了胡玲。 胡玲细细看了下来,喜不自胜。 完全便是三尾进化六尾的方法。 傅红葵适时开口:“我们三人现今皆姓傅,你再姓胡,难免会感到自己是异类,这样吧,你愿意不愿意让我给你起个名字?” 胡玲如何会拒绝? 一边喜笑颜开,一边道:“请主上定夺。” 红葵、青圃、蔓蕊…… “嗯,有了,你就叫寻萼!傅寻萼!” 胡玲低声念诵了几遍,欣然答应。 胡玲这个名字,终究太泯然众人了,不如叫傅寻萼。 她不忘殷切的拍马屁:“主上博学多才,傅寻萼委实佩服,要是我也有主上的才学万一,也不会一直被叫做胡玲了。当然,主上优秀,全赖先生教授的好。” 好家伙。 一个马屁拍两个人。 陈禅笑笑不做声。 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对傅寻萼刮目相看。 不愧是狐族的精明狐妖啊,这马屁拍的有水平。 接下来便是上了餐厅的好菜好饭。 他们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傅红葵出面,让农家乐准备好几间房。 先生南下斩龙,又马不停蹄的北上关外,身体定然疲惫,不如让先生休息休息,其他事,等吃饱睡足再说。 傅红葵明白陈禅到了金丹境中期,以此等修为道行,这点动作不在话下。 主要是她想单独和先生待在一块,问问其他事。 安排就绪。 陈禅进了房间,刚洗完热水澡,就听见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 傅红葵瞧着冒热气的先生,笑道:“先生还洗澡呢?” 修为道行高强的修行者,抛开一些旁门左道的不提,走堂皇大道的修行者,身体可以一直保持干净整洁的状态。 “现在不多感受下热水澡的滋味,以后就没时间了。” 让傅红葵进来,关上门。 “先生,您南下泉城,莫非单纯的只斩杀了头孽龙?” 把孽龙关押进泉城地下河,严格意义上,不算斩杀。 谁让南下斩龙四字太过的震人心魄,傅红葵和柳临安、柳庆年姐弟,皆愿意如此称呼先生。 7017k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有缘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五章有缘陈禅愣了下,竟然没反应过来傅红葵想表达的意思。 “南下斩龙四字,倒是将我好一顿吹嘘,实际上并未斩龙,只是把那头影响了神州历史的孽龙关押进泉城地下河中了。” “以后,孽龙将会被永镇于地下河。” 至于孽龙吞噬神州大地的龙气,有的是岁月让它以前吞了多少,原原本本还回来多少。 光说历史上数个起于关外的王朝,就为孽龙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龙气。 这些龙气还给神州,必定会迎来一波兴盛。 甚至因为龙气的缘故,再造一批天骄也说不定。 “其他的事吗,倒是没有什么了。” 陈禅恍然大悟。 终是明白了傅红葵想问的是什么。 “那么,既然回到了泉城,先生就没有去见见师娘?和师娘短暂的温存一下?” 傅红葵盯着陈禅的眼睛,好似不在意的问道。 陈禅笑说:“见是见了,仅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关外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令我拖延不得。” 她怔怔点头:“倒也是,关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牵扯的势力很多。” “我还以为先生好不容易回了趟泉城,赖在泉城不回来了。” “那怎么可能!”陈禅貌似惊讶的说道。 傅红葵冷笑了一声。 依照她对先生的了解。 越是表现的不平静,就证明先生在演戏,希冀看出先生在演戏是不可能的,但谁让先生越逢大事越为平静呢。 他不平静了,指定是在“装腔作势”。 对于陈禅如此了解,傅红葵可谓陈禅身边众多人里的第一位了。 简直是把陈禅吃透了。 陈禅失笑:“算了,不演了,说句老实话,回到泉城的那一刹那,的的确确想就此赖在泉城不走了。” “我经历了数不清的大战,尽管身体依旧年轻,可心境却不像之前越战越兴奋。” 两人把椅子放在窗子前,对坐,看着窗外的景致。 窗外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 极是养眼。 小山的山巅上,依稀看见几个人站着。 有男有女。 他们高声喊叫着什么。 陈禅只要想听清,肯定是能听清的。 只是留给他们隐私…… “不对。” 陈禅的双眼忽然眯了起来。 傅红葵看向小山的山巅,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 “唉,真不让人省心,刚想休息休息。” 他站起身。 有妖气。 并且这股妖气极为肆无忌惮,虽说只有一缕,但不容忽视。 陈禅与傅红葵瞬间离开房间。 朝那座小山御风而去。 期间,陈禅故意把两人的行踪掩盖起来。 三男两女。 他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 郊外多了几家农家乐,这件事在城市中是件很大的事,当然,所谓的大事,全是对于他们这些喜欢玩乐的年轻人来说。 听说这几家农家乐,是有关部门鼎力支持的,资金雄厚,各家都包下了几座山头。 所以,最近有假期,五人相约出来玩。 选定好了农家乐,轻车简从。 没想到,他们有假期,城里的其他人同样有假期,看着农家乐人山人海,五人顿时后悔了。 “怎么办?人太多了,我讨厌人多,我是社恐症患者。”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走走逛逛吧,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不行,我 真的一步都走不了,这样吧,咱们去农家乐外面的几座小山看看吧。” “你知道这家农家乐为什么不将那些小山给包下来吗?” “为啥?” “因为除了远远看上去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不管了,你们再待在农家乐里,我自己回去了。”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上车吧。” 五人开着一辆城市越野,挑着修好的路,前往靠近的小山。 把车停在山下。 这座山似乎被人遗忘了,旁边的农家乐特别热闹,此山却冷冷清清,廖无人烟。 走着小路。 五人先后登上山巅。 从山巅往左右看,景色……也就那样,不如看小山时那般的令人心旷神怡。 “年轻人,怎么跑到这来啦?” 五人正说着话。 忽然一道年老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齐齐回头。 声音老态龙钟,说话的人年纪轻轻。 长相十分的柔和,既有男子的阳刚,亦有女子的阴柔。 “你是谁?” “我?”那人笑着说道,“我是这座山的山神。” 自从关外灵气愈加复苏,时常就有人开这种玩笑。 五人不自觉的把他的话抛诸脑后。 他要是山神的话,那么结伴而来的五人就是天上下凡的星宿。 “哦?你们不相信?” “鬼才信你呢!” 年轻人摇摇头。 “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本体。” 话音甫一落下。 年轻人抖了抖身体。 一团烟雾升起。 骤然变成了一头白虎。 白虎凶神恶煞,仅仅是那般看着他们,就让每个人不寒而栗,手脚冰凉的犹如插进了冰水之中。 跑! 快跑! 这是出现在他们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但身体如同被定住了,挪动不了,别提逃命了。 “没意思。”白虎低声摇头。 “让你们喊救兵吧。” “如果你们的声音可以传进隔壁的农家乐。” 如此才有了五人大呼小喝。 可惜望山跑死马,从农家乐望来,貌似与小山的距离不远,实际上他们开城市越野足足开了十多分钟。 正当白虎玩过了,打算放了他们,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时。 乍然间,白虎全身的毛发层层竖起。 有天敌! 白虎想起了近段时间的关外,简直高手过招、拳脚无眼,不知死了多少明明有大好前途的天骄了。 他算不上天骄,只能算是个小山君。 掉头就跑。 只是,此时此刻,换成白虎的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了。 动弹不得。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白虎心脏跳的像是擂鼓。 陈禅和傅红葵并肩而立。 傅红葵自然明白眼下先生的想法,打了个响指,不动声色的将这五个倒霉蛋给送下了山。 旋即随在陈禅身边,朝白虎走去。 这白虎好漂亮的毛发。 傅红葵乃至想把它杀了,扒了它的皮,给自己……给先生做个围巾,剩下的皮毛,留给她做件大氅。 陈禅瞥了她一眼,傅红葵不经意流露了杀气。 他也有心吓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虎。 “你想杀了它?” “啊?!” 傅红葵不解。 陈禅咂巴了下嘴,暗道,寻常不需要你演戏的时候,演 技精彩,需要你了,又当糊涂蛋。 “别装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将白虎给抽筋扒皮,将它的皮毛为我做一件大氅。” 先生!先生!!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傅红葵心底大声疾呼,绝非为你做大氅,而是给我做件拉风的大氅。 “唉,说起来,这头大妖不顾规矩,肆无忌惮的放出妖气害人,罪不可赦,真的死有余辜。” 白虎一听男人的声音,一言决断了它的生死。 心中即是愤恨,又是感到深深的恐惧。 轻易就把它定身的大高手,无异于它面对那五位普通人一样,稍稍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怎么办? 白虎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 想到最后。 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剩下任命等死。 所以它闭上眼睛,安静等待死神宣判。 “不过……” 陈禅又道。 白虎心底咯噔了一声,不过什么? 莫非他要把自己收服成坐骑?! 群山中的大妖,这段时间不知是有人趁着混乱,还是开了拒绝不了的价格,把不少适合当坐骑的大妖给收走了。 白虎身为山林山君,必然不甘心成为其他人的坐骑。 如果此人真的要开口说把它收服成坐骑,白虎绝不苟活于世!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头山君修行百年,好不容易修到了如今地步,贸然打杀,实在有伤天和。” 傅红葵明白了陈禅的心思,不就是想吓唬这头白虎嘛,为何不传音告诉她呢? “先生,依我看,此山君委实该杀,可是先生仁义,不忍看它就此身死道消,不如收下当个坐骑,一来,让山君赎罪,二来,先生有了代步工具。” 白虎沉痛的闭上眼睛。 仍然等到了这句话。 无妨。 不就是一死吗?! 万一转世轮回成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禅笑了笑。 这白虎近两米高,与小牛犊子相差无几。 陈禅走到它的面前,注视着白虎的眼睛,笑问:“你在害怕?” 废话! 谁不怕啊!!! 陈禅顿时冷笑:“既然你都害怕,为何还要吓唬寻常人?!吓唬一下,就吓唬吧,把自己的妖气肆无忌惮的外放,不怕这些寻常人有个体弱的,承受不住你的妖气冲刷,当场死于非命?!” 白虎心道,完了。 这人的理由都找好了。 看来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一旦他解开禁制,立即不顾一切的自杀,重新投胎转世去。 陈禅叹了口气。 轻轻说道。 “这是你逼我的。” 什么?!你不是收我当坐骑吗?为啥突然改口要动手了?! 陈禅伸出右手,手掌并指,在白虎的眼里,岂是手啊,压根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 完了! 大道休矣!! 白虎心中哀叹。 右手重重斩下。 白虎甚至听得见小山似乎承载不了这般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剑意,在低低的鸣泣。 它万念俱灰。 脑袋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 嗯? 这一巴掌的力度极重,把它拍的晕头转向。 白虎心道,难道这就是死吗? 等头晕消停,它连忙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 没死?! 不对,应该是死了,这是它的魂魄。 在那般恐怖的一剑下,自己怎能不死?! 7017k 第三百九十六章 你走开!狐狸精!!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六章你走开!狐狸精!!过了良久。 白虎反复确认,才知自己没有死。 和它吓唬那五个普通人一样,突然出现的两位神秘人,同样是吓唬它的。 眼下,白虎哪敢继续在此地逗留。 一溜烟的驾驭妖雾逃回自己深山老巢中了。 它的老巢外面小溪、树林、飞鸟等等,一样不缺,算是极舒适的闭关隐修之地。 老巢里尚有四头幼年虎妖。 见大王回来了。 幼年虎妖忙迎上去。 “大王!大王,带回什么吃的吗?” “大王,小的实在是饿。” “我要吃肉!吃肉!!!” 白虎在自己收养的四头幼年小虎面前,还是表现格外像是山林之王模样。 雄赳赳气昂昂。 迈着十分豪迈的步伐,回到自己精心搭建的窝里。 这虎窝是它从人类城市里搞来的。 原本都是极高档次的沙发,他把沙发给拆了拆,铺了下来,别说,极为的舒服。 白虎原是不爱整洁的,就为了自己这儿熟软的窝,每天都得以妖气清洗数次才算完。 “整天就知道吃!我教给你的妖法修炼的怎么样啦?” “啊!大王!大王!适才你夸赞我妖法进境极快!大王是忘了吗?” “嗯,刚才夸你是刚才的事,我现在在问你呢!” “你的妖法修行,有没有进步?” 小虎妖哪能敌的过白虎的智慧,垂头丧气的说道:“并无进境。” “既然没有进境还不老老实实的艰苦修行!天天就想的吃肉,吃肉能让你修行进步吗?!我告诉你,千万别怪我现在对你这般严苛,等你修行有成,想吃什么肉没有啊?” 小虎妖无奈,扭身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开始闭目修行。 其余三头小虎妖见往日和大王关系最好的都吃瘪了,哪敢再和大王要肉吃,随即回转自己的窝里修行。 家里有四头小虎妖,白虎是出去觅食的,凑巧看见那五位普通人站在山巅,就起了捉弄他们的心思,实在没有料到,这不捉弄还好,一捉弄之下,差点将自己的性命给捉弄没了。 白虎细细想来,委实心惊胆颤。 就凭那男子的神乎其神的手段,要想杀自己,真不费吹灰之力。 “此人,究竟是何人呢?!” 白虎从不与其他大妖往来,平日里除了照顾坐镇的山林小妖外,就是去其他地方觅食养育收养的四头小老虎。 这小老虎的父母,被其他大妖捉住吞吃了,白虎路过,见四头小老虎资质不错,瞬间起了收徒的心思,好声好气的和那大妖商议了一番,留下了它们。 白虎自出世以来,一场战斗都没有打,即便别的大妖惹到了自己的头上,也是吓唬为主,不会真个与之打生打死。 幸好它的修为道行不弱,现今所遇见的大妖,没有一头是它的对手。 “唉,不想了,我又不惹事,也没有冲进人类城市大杀四方的算盘,好好过我的修行日子,谁敢不开眼招惹到我头上,再反击不迟。” 这白虎着实不像是个山林君主。 倒像是个老实人。 吓走了白虎。 陈禅和傅红葵未曾多做其他事,即刻返回了房间。 “先生,那白虎确实不似其他大妖的风格,此妖身上竟然没有多少杀气,有的也只是虎妖自身独特的煞气。” 陈禅明白怎么一回事。 白虎偶然见到五人,估摸着起了玩耍的心思,故意吓唬一下。 它应当经常出入周边,认为没有强大的修行者,便肆无忌惮的释放了自己的妖气。 听着傅红葵的言语,陈禅笑道:“这白虎投错了胎,不该投身为白虎,应当成胆小的小兔子。” 傅红葵哈哈大笑。 适才试探了下那白虎,就将它吓成这幅模样。 可见是胆小如鼠的很。 “先生不满意吗?若是世间妖物都像是白虎这般,天下真的是大同社会了。”她笑道。 陈禅重新坐到窗前的椅子上:“你就不行,身为九尾天狐,你就甘愿一辈子躲躲藏藏吗?” “自然不可以。” “那就结了。” 傅红葵心知再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对自己没有好处,转眼便问道:“先生何时启程?” “休息休息,我得先见见李存续和纳兰玉景,知道我南下羁押孽龙后,关外发生了什么。” “先生为何不去找周玄意?” “他是关外司天的镇守,比各地的司卿还高一级。” 陈禅缓缓摇头。 “关外的事即将尘埃落定,即便有所起伏,亦在我的掌控之中。” “以后天下许多人都会知道我在关外解决了这么一件事,司天内部定然有人会存了小心思,我越和周玄意走的近,对于他来说,越为不利。” 傅红葵聪慧,稍稍一提点,就明白了。 言而总之,先生的名声着实太大了。 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名声也是一块大蛋糕,生活在人间,谁的名声大,代表着权力和财富。 既然先生已经抢先占下了一块大蛋糕,其他人做任何事,都会被人与先生比较。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傅红葵感慨道。 陈禅想起她来关外的初衷,随即问道:“到关外有段时间,你可涨见识了?” “岂止是涨见识啊,简直收获颇丰。” 傅红葵夸张道:“尤其是见到了先生后,了却了我心中的苦闷,从今往后,天高海阔,任凭鸟儿高飞鱼儿畅游。” 陈禅顿时鄙夷道:“花言巧语。” “对了先生,你回泉城,我的那位师娘有没有嘱托你什么?”傅红葵又忍耐不住的八卦。 陈禅诧异道:“你挺关心这件事的啊,不如这样,反正关外此事解决完后,我需要往大西北走一遭,你代我回泉城当面问问她?” “好呀,先生同意了,似乎我再强撑着不是回事,我必定买好礼物,客客气气的去看望师娘。” 傅红葵更加夸张的说道。 陈禅伸手给她弹了个脑瓜崩。 存了些真气。 直直将傅红葵弹的眼泪积蕴在眼眶。 他是和齐红袖提起过有关傅红葵的事的,倘若傅红葵真个前往泉城,见到陈禅又一位记名弟子,齐红袖或许不会太惊讶。 “或许你真的该往泉城去一趟。”陈禅认真道。 傅红葵瞬间明悟:“先生是让我见见您其他弟子?” “谢镜花和王葳蕤,皆是不错的良材美玉。” “先生收的弟子竟然都是女弟子,莫非先生好这一口?” “滚蛋。” “哎呀,先生别生气,我知道我说到您心坎了,下次不敢了。” “我叫你滚蛋!” 似乎比之天仙还要更胜一筹的傅红葵,霎时间妩媚妖娆的让人血脉喷 张,微微起身,犹如弱不禁风的一片孤叶,飘进了陈禅的怀中。 仿佛睡梦中的呢喃。 “陈郎,我不介意的,如果你非要和我双修,我愿意侍奉你一辈子。” 陈禅倒吸了一口气。 嘶。 瞬间动了真气。 傅红葵哪还存的了这般极妩媚的姿态啊,如弹簧蹦了起来。 转身夺门而逃。 可惜她的修为在陈禅面前,仍是太浅了。 这一巴掌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只听啪的一声。 傅红葵如同被凶兽咬了一口,捂住嘴才没有尖叫。 关上门。 陈禅哼道:“没大没小的。”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傅红葵,若有所思。 按照道理来说,九尾天狐的神通之一魅惑天地,应是无往不利,纵然她的魅惑小成也算不上,但魅惑个金丹境初期、中期的大高手,不难。 可是先生半点没有影响。 等等,万一先生有影响怎么办? 傅红葵骤然脸若桃花盛开。 还能怎么办? 如了他的愿呗。 反正早一日晚一日的事。 陈禅不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的,就凭他拔下根头发都是空的,自己所思所想,他皆明白的。 “先生以前见过九尾天狐,难道先生熟知九尾天狐的手段?这才起了提防?” “不会啊,我和先生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先生向来未曾提防过我,并且我又是突然用了魅惑天地,理应来不及提防。” “大概是先生对我没有意思吧。” “将我看作是他的记名弟子。” 傅红葵顿时开始失落了。 女子就怕多想,一旦多想,止都止不住。 “是啦,他对柳临安青睐有加,哼,男人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就是贪柳临安身上那丝野性吗?!下次我就给自己来点野性,看你能不能把持的住!!!” 敲门声。 “谁啊!” 她没好气的喊道。 柳临安在门外说道:“是我,刚才我与庆年外出逛了一圈,买了些味道不错的点心,便想送给你一份。” “哦,等等。” 整理了下神情,傅红葵打开门。 只是再怎样的调整表情,她仍然冷若冰霜,柳临安热切的给她送来点心,却摆着一副臭脸色。 “嗯?傅妹妹身体不舒服吗?” “点心呢?” 傅红葵依然没有好声好气。 “在这儿。” 柳临安把放在一旁的精巧小篮子递给她,里面装着九个点心,三种不同口味。 “好了,我收下了,狐狸精!” 砰,关上门。 狐狸精?! 柳临安委实是摸不着头脑。 傅红葵为何冷不丁的骂她自己一句?! 狐狸精。 坏了! 傅红葵一定是修行走火入魔了,骂起人来,连自己都开始骂! 走火入魔可不是一件小事。 本着为傅红葵着想的原因。 带着另外一份点心,走到陈禅房门前,轻轻敲门。 “先生?!” 门开了。 柳临安道:“给您送来一份点心,另外刚才我给傅红葵送去时,看她神色不对,兴许是有些走火入魔,您不如去看看?!” 7017k 第三百九十七章 恩情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七章恩情走火入魔? 走个屁的走火入魔。 陈禅得高看柳临安一眼了,这女子不光演技精湛看不出破绽,且阴阳怪气的可以。 就凭她这句话,傅红葵当然听得见。 听得见就意味着心底膈应。 那么柳临安的目的就达到了。 陈禅看着柳临安人畜无害的表情,嗯嗯了几声,提着糕点:“无妨,让她自己魔怔着吧,越魔怔越不魔怔。” 说完。 见柳临安站在门口不走。 “还有其他事吗?” “有。” “哦,进来说吧。” 柳临安朝走廊的另一边笑了笑。 此时,傅红葵就站在那儿,看着柳临安诡异的笑,气的双拳紧握。 挑战! 绝对是挑战! 毫不掩饰的挑战!! 柳临安要挑战自己在先生心中的位置。 看来,傅红葵得想想办法了。 作为九尾天狐当然不能任由一个区区人族在情感上,将自己打的丢盔弃甲。 “哼。”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傅红葵越想越气。 “我气不到你,莫非还能让你继续舒服着吗?” “必须给你找点不痛快。” 随即提着柳临安带给她的糕点小篮子。 气质一变。 又是那种风情万种,妩媚到极点的样子。 她朝柳庆年的方向走去。 敲敲门。 “谁啊!等会,在洗澡呢。” “是我,没事,你先洗着吧。” 傅红葵的声音都变了。 听在人心中,仿佛数不清的蚂蚁爬来爬去。 一听是傅红葵,柳庆年哪会磨磨叽叽? 赶紧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就打开门。 看见她的第一眼,柳庆年便呆若木鸡。 他从未见到过如此妩媚至极点,且比仙子还好看的女孩子。 或许当初的妲己魅惑天地,大概也是如此吧。 “傅……傅傅小姐……你,你你你有事吗?” 饶是柳庆年经历了不少大战,在傅红葵的魅惑下,仍然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害羞的一塌糊涂。 打量着柳庆年脸红脖子粗,傅红葵着实狠狠出了口恶气。 柳临安啊柳临安,你厉害你演技好,行啊,你既然在先生面前阴阳怪气我,我就拿你亲弟弟出气,嘿,我魅惑不了先生,难道还魅惑不了柳庆年吗? “是这样的,你姐姐送给我糕点,我不喜欢吃,想来想去,就过来送给你啦!” “你喜欢吃糕点吗?” 傅红葵像是人间尤物,嗓音略微的沙哑,却半点不显得做作,令人以为,她原本的样子就是这般的。 柳庆年顿时小鸡啄米点头:“喜欢吃,喜欢吃,傅姑娘快进来做,等等等等!我房间比较乱,我收拾一下。” “哈哈……好的,我……我等你。” 傅红葵巧笑嫣兮。 如同阳春三月的草长莺飞。 让人心中暖暖的,又痒痒的。 柳庆年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到她的笑,忽感到天旋地转。 人生里最享受的事,不外乎是看到她笑了吧。 麻溜的回身开始收拾房间。 乱丢的衣物,重新把坐过的椅子仔仔细细擦拭,生怕有丁点的灰尘,沾染了傅红葵这般不可 想象的尤物。 等到柳庆年认为自己收拾完了。 急匆匆的回到门口。 房门半掩。 他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唯有一个盛着糕点的小篮子。 “怎么走啦?” 柳庆年嘀咕道。 不行,得去问问她。 也不行,这样显得我太唐突了,我不是加了傅红葵的联系方式吗,打个电话问问。 而傅红葵回到房间哈哈大笑。 柳临安啊柳临安,你阴阳怪气我,本姑娘丝毫不生气,因为我要让你弟弟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让他成为最大的舔狗。 我说东,他绝不敢往西看一眼!!! 看到手机响,瞄了眼,是柳庆年打过来的。 傅红葵不耐的丢在一面,打开电视的综艺节目回看昨天晚上的内容。 另一边。 陈禅让柳临安进了房间,问道:“有什么事?” “先生,我想让你带我进山海小残界。” “不行。” “先生放心好了,我绝不会阻碍先生的任何行动,一定老老实实的跟在先生的身后。” 陈禅仍是摇头:“不行。” “为什么?” 柳临安小声的问道。 陈禅说:“山海小残界里的存在,每一个都不一般,饶是现今的我,对付他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倘若你随在我身边,难免我要分神留意你,一旦分神,意味着我就出现了破绽。” “此事关乎关外茫茫百姓,绝不能出现半点差错!” 柳临安争取道:“先生我体内有……” “没用,你现在发挥不了瑰宝的大部分威力,就你控制的那点力量,在小残界里的存在面前,无异于稚子舞剑。” “剑虽锋利,但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 陈禅不客气的打消了柳临安的念头。 旋即。 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接下来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相处的时日已然够久了。” “你和柳庆年该回到原来的正轨上了。” 柳临安霎时悲伤的小声的问道:“先生是要赶我们走吗?” 陈禅深深看了她一眼:“并非是赶你们走,而是属于我们的旅程,差不多要结束了,你和柳庆年应当开始闭关努力修行,不要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灵气复苏的人间,充斥着精粹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无穷无尽,而是存在一定的数量,谁要修炼的快,也就是吸收的精粹力量多,那么对于他今后的修行大有裨益,乃至到达一个极高的境界,凭借灵气复苏带来的精粹力量,比别人更容易突破。” 陈禅说的是实话。 再怎么说,柳临安姐弟的修为道行仍然太弱了。 即便相比于大部分修行者来讲,两姐弟已然算是大高手,但……人间灵气既然复苏到现在这个地步,天道恢复完整的速度极快,过不了多久,洞天福地回归、山海残界融汇人间,真正的大战开启,两姐弟的修为如果还原地踏步,到了那时就真的上不了台面了。 陈禅对他们非常看好。 不希望两姐弟一步慢,步步慢。 见柳临安似乎想差了。 他解释道:“现今的你们帮不了我太多忙,甚至连现在的大战也插不进手,我希望下次再见你们时,你和柳庆年 真的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与我战天斗地。”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柳临安堪堪恍然大悟,陈禅是这个意思啊。 确实是她想多了。 但没办法。 陷入某种情绪的人,就是容易想多。 “我明白了。” “嗯,你们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加入关外司天,成为周玄意的手下,也能前往泉城,此城因有七十二口泉池的存在,足够称作当下的修行圣地了,泉城镇守鱼嘉和我关系匪浅,她亦可以收留你们。” 听陈禅把他们的去处都思虑好了。 柳临安一扫心底阴霾,眉开眼笑道:“我和弟弟在关外待久了,想去泉城走一走,顺便看看在神州修行界被人交口称赞的谢镜花,以及誉为有成仙资格的鱼镇守。” 有成仙资格的鱼镇守? 陈禅对这句话瞬间格外感兴趣,笑问:“修行界里是这样评价鱼嘉的?” “不是神州修行界,而是我们域外来的修行者,一致对鱼嘉的评价。” “说实话,鱼嘉的名声在我们的圈子里更加的大。” “哦?为何呀?” “因为鱼嘉做过的事,皆算是裱糊匠,不过鱼镇守并未单纯的去裱糊,而是深入根子去解决问题。” “要知道,现今神州发生的事,万古一遇,若是先生不出现,恐怕鱼嘉……不,鱼镇守一定会达到先生现在的名望。” 陈禅暗暗思忖。 的确,柳临安说的没问题,根据他的了解,鱼嘉此前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也正因如此,处置泉城这般大的事,才会让老司卿全权委托给鱼嘉。 可惜泉城的事太大了,牵扯了各方势力,鱼嘉再如何的惊才绝艳,同样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 关外一事,和泉城大同小异。 如果任凭周玄意自己处置,后果难以预料。 各方势力的目的肯定是能达成的。 但是陈禅的横空出世,相当于一个令人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变数,硬是将两件事给解决了。 泉城现在已经成为神州司天的囊中之物。 关外这头孽龙,南下想搅乱泉城,不过是幕后的势力不甘心而已。 非得指出一个确切的势力,那就是洞天福地。 陈禅一路走来,洞天福地势力在人间的影响,超乎想象。 他亦是从未预料到,洞天福地竟然布局如此之深! 尤其是各地的拍卖行,简直是插进人间的一根根深入骨髓的刺,你还不能轻易拔出,换句话,仅凭陈禅一个人,他亦是分身乏术。 新任司卿赵子美,能以雷霆手段把京城拍卖行连根拔起,缴获让人惊心动魄的灵石、天材地宝,追究根本,和陈禅在关外把各方势力打压的抬不起头,就算京城赶往关外的修行世家都临阵倒戈了两家,使得他们的布局出现了大差错。 病急,就乱投医。 赵子美非同常人,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京城拍卖行光明正大的拔了起来,且堵住了悠悠众口。 “你对鱼嘉这般推崇,稍后我会给她打点电话。” “这样吧,你们到了泉城先去找谢镜花,在泉城司天留个名姓,再让鱼嘉给你们安排闭关修行的地方,别光顾着修行,每隔一段时间,记得走动走动,有好处的。” 柳临安感动道:“我们姐弟一定、一定牢记先生的恩情。” 7017k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又见背叛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八章又见背叛陈禅是有李存续和纳兰玉景的联系方式的。 “先生,您南下泉城斩龙一事,着实让其他京城修行世家感到心惊胆战了。” “他们绝不会料到,就连关外的这头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孽龙,也会在先生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您没南下之前,他们还对我和纳兰玉景报以很深的敌意,眼下……哈哈……笑死我了,就算这群人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又如何,仍然得跟我好说好聊的,希望给自己家族留条退路。” 李存续别提出了一口多大的恶气了。 他和纳兰玉景投靠陈禅一事,不胫而走,导致李家和纳兰家俱都成了其他修行世家排斥的名单。 尽管不敢和两家真刀真枪的对上,也在各方面膈应两家。 话又说回来,并非是其他修行世家不敢和李家、纳兰家交战,而是现在的利益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那群老怪物的眼中,饶是两家像是条狗一样趴在陈禅的脚边,这不是还没有阻挡他们对小残界进行渗透嘛! 不算具备太大的威胁,等到两家真个开始真心实意的给陈禅卖命了,将之一并除掉就是了。 毕竟,两家明修栈道,背地里不断和一部分修行世家接触,收获不大,反而让被李存续、纳兰玉景两个老东西诱惑的人,不断将两人的筹码给曝光出来。 换在以往,李存续与纳兰玉景绝对认为是奇耻大辱。 现今不会了。 他们是亲眼见识过陈禅实力的。 蒲留仙怎么样? 背景深厚,又是关外年轻一代第一人,和他们这群老怪物打起来,摸着良心说,这些等同于半废的老怪物还真不一定是人家蒲留仙的对手。 就算是如此厉害的蒲留仙,陈禅不仍然想让他活,蒲留仙就活,要他死,蒲留仙必死无疑?! “对啦先生,蒲留仙最近行踪不明……” 李存续好心提醒道。 知道此人对先生造成不了威胁,可蟑螂也恶心人啊。 陈禅轻声说道:“蒲留仙竟敢向我的记名弟子出手,已被我除掉了。” “……” “何时发生的事情?” 李存续大惊失色。 蒲留仙一死,此事绝对不小。 好像洞天福地势力对蒲留仙特别看重。 “不久前。” 陈禅懒得和李存续聊家常,直接问道:“我走后,那座山海小残界有何变故吗?” “小残界倒是没有变故,是啦,听说有人发现了如何打开小残界入口禁制的手段。” “哦?”陈禅轻声讶异。 他在小残界内部大闹了一场,走之前留下了禁制。 “不太可能,这个消息应该是假的。” 陈禅说道。 留下禁制时,他的修为真气尚处在境界的巅峰状态,这般强大的禁制,就凭关外的这些修行者,如何能破解?! 除非另有不世出的高人,研究过他的禁制构成,为此找到了专门的对应破解之法。 的确,他设下的禁制,不是万无一失,然而,想要破解,实在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禁制至刚至阳,要想破解,必须至柔至阴。 陈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瞬间转变口风。 “你继续说。” “是。” 李存续清了清 嗓子。 他认为这个消息算是一桩不小的功劳。 “是这样的,据我们了解,其他京城修行世家正在不断搞小动作,仿佛在搜寻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有分出十几队猎杀小队,进群山捕杀大妖。” 鲜血、靠月华修炼的大妖,算是稍稍符合至柔至阴。 如果鲜血堆积到一定的数量,加上足够的大妖尸首,说不定真的能撼动他的禁制。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陈禅的话语顿时古井无波。 李存续答道:“不多,我敢肯定,关外司天的镇守周玄意一定不清楚。”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赶去。” 挂断电话后。 陈禅的脸色不好看。 若是李存续所说的是真的,他回到残界外的群山,必须大开杀戒了。 这群人胆大妄为! 真以为是京城修行世家,树大根深,他就不敢朝他们动手了? 岂有此理! 如果让陈禅调查发现李存续说的是真的,他必给这群不知死活的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只是,绝不能听李存续的一人之言。 他给纳兰玉景打去电话。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接通。 纳兰玉景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对不起先生,我在修行您传授的经法。” 纳兰玉景不修炼不知道,开始修炼后,吃惊的发现,简直效果拔群,不单单逐渐治愈他因末法时代造成的暗伤,就算深扎体内的老伤,一样在愈合。 另外。 如此经法,仅仅是陈禅随手一传,天知道陈禅知道多少堪比仙术的经法? 纳兰玉景打定主意,绑死在陈禅这艘船上了。 把队站好。 说不定,他这把老骨头还有羽化成仙的机会。 “无妨,最近小残界出现风波了吗?” 纳兰玉景说的话,比李存续更加的详细。 随即,他一口说道:“有,风波还不小,我想等先生回来再与您说的。” “说。” “是。” 纳兰玉景整理了下思路,使他说的事更加具有条理性。 “首先,我和李存续遇到了点难事,不管我们或者家族成员去劝谁加入我们,本来事情很顺利,有不少人听闻我们投靠了您,立即答应,关键时刻愿意倒戈一击。” “时间稍稍过了段,这群人马上和我们划清界限了!” “此事肯定有人从中作梗,且这人的身份背景极大。” “我和李存续分别作为纳兰家以及李家的老祖,还是自信我们的影响力的。” 李存续没有和陈禅说的这般详细。 宛如李存续点到即止一样,不愿意说太多。 这就让陈禅心底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莫非李存续同样受到某人的影响,明明投靠于他麾下,鉴于那人的威胁和诱惑,李存续假装继续为他所用,其实已然成了一个奸细?! 陈禅忽然问道:“李存续近来有什么古怪的举动吗?” “古怪的举动?!” 纳兰玉景心里一动,摇头道:“属下的注意力俱都集中在其他修行世家那里了,对李存续没有多大的关注,倒是听说李家内部起了一场风波,被李存续强行镇压了下去。” “然而,李家 高手众多,李存续虽说是李家度过末法时代的老祖,却不一定是李家大高手的敌手。” 纳兰玉景没把话说明白。 陈禅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李存续身体有暗伤,境界虽高,却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李家有了风波,你是如何镇压的? 是不是别的势力插手? 此事存在疑点。 陈禅做到心里有数:“第二件事呢?” “有两家京城修行世家子弟突然在群山中乱战,死伤无数,导致这两家修行世家的年轻一代折损至少半数。” “我让纳兰家子弟百般打听,才打听到了一丁点眉目,说是两家被人挑拨,为了一件瑰宝,丢下两家的百家交好,纷纷下了死手,不得到这件瑰宝誓不罢休。” “是何瑰宝?” “我们得到的消息为一座小型的宝塔,和《西游记》里托塔天王的仙兵相差无几。” 陈禅的眉头渐渐皱起。 他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当时要南下泉城镇压孽龙,千不该万不该将小残界留成一个尾巴放在那儿。 绝对是有人,趁着关外没有陈禅的真空期,做了很多事。 “这两家修行世家子弟战死的尸首呢?” “尸首?” 纳兰玉景心中感到奇怪。 先生为什么不在意战况,却在意两家子弟的尸首? 转瞬,纳兰玉景惊起了一身冷汗。 他自是知晓不少人在穷尽全力搜寻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何寻找如荒山野岭杂草一般的流浪汉? 不必有人亲口说出答案,纳兰玉景就明白这群人的打算。 不就是缺少人的血肉嘛! 动寻常人,会有各地的司天、有关部门注意。 然而流浪汉就像是无人在意的蝼蚁,本就行踪不定,即便是死了,谁也不清楚。 “先生,不可能吧。” “真要是如此,这群人对自己人下手,太狠了。” 纳兰玉景不敢置信。 陈禅冷笑:“和小残界里面的东西比起来,一两家修行世家算的了什么?!” 他说的冷酷,纳兰玉景冷汗更甚。 是啊,为了更大的利益,京城修行世家都不算什么,那么他纳兰家呢? 纳兰玉景急匆匆的呼喊道:“先生救我!!!” “说。” 言简意赅。 “是这样的,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是他们在满城搜找无人关注的流浪汉,一听先生的言语,我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他们一定特别缺少血肉!” 纳兰玉景吞咽了口唾液:“另外,今天我纳兰家落脚点附近,出现了一些陌生人,虽然他们自认为隐藏的极好,又是毫无真气的寻常人,但我们仍然判断出,这些人的目标就是纳兰家。” “原以为,是当地的司天和有关部门为了监视纳兰家才下发的任务,经先生提点,恐怕此事不一般。” “有人想对纳兰家动手。” 陈禅当即反问:“李家呢?” “我……我不知道,李存续并未与我提及这些事。” “那就是了。” 陈禅叹了口气。 他离开关外的这段时间,李存续绝对经历了他不知道的事,让李存续直接跳反! 7017k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九十九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纳兰玉景后知后觉,自己被李存续利用了。 一定有他还未察觉的大人物到了此地,已经找到了李存续,他为了自己以及李家能活下去,把纳兰玉景推到了最前面,让他代替自己和李家吸引所有火力。 纳兰玉景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 李存续简直欺人太甚,不光是借刀杀人,还是半点不顾曾经的情谊。 “他……” 纳兰玉景深呼吸了口气。 明白了个中猫腻。 反倒是将心中猫腻狠狠压了下去。 李存续是生是死由不得他来做决断,而是让先生判断究竟是杀还是怎么样。 陈禅并不觉得此事会是一件麻烦事。 认为是一个契机。 可以借助李存续把藏在背后的人给引出来。 “明天我去找李存续,大概我们两人会去见你,到时,你以前是怎样的,还是如何。” “是,先生。我明白。” 陈禅的盘算纳兰玉景瞬间清楚,借李存续自认为左右逢源当两面人,将指使这些事的大人物找出来。 铁定是大人物,且是得让京城修行世家俯首听命的大人物。 纳兰玉景知道几个人。 “还有一事,先生,能够让京城这些高傲到骨子里的修行世家甘愿听命的人,有三个半人。” 陈禅平静道:“说来。” “一个是跟神州顶层大人物走的极近的本土修行者,季星汉。” “季星汉是灵气复苏后崛起的人物,算是神州第一代修行者,第一代修行者没有灵石和天材地宝的辅助,几乎都离开了人世,但总会有那么几个变数,季星汉便是其中之一。” “就算季星汉没少对我们纳兰家颐指气使,我也得承认,他放在几百年前的人间,绝对是那个年代最闪耀的修行明星,我一定是他的手下败将。” “按照时间估算,季星汉本应该寿元到头,可拍卖行如雨后春笋突然冒出来,季星汉没用多久,瞬间接连突破了两个小境界,大大延续了自身寿元。” “和那几个靠洞天福地修行者手段才苟延残喘活下来的第一代修行者,有天壤之别。” “所以,神州高层的大人物,为了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就让对神州忠心耿耿的季星汉成为带刀护卫。” “这种直通‘天听’的大人物,京城修行世家惹不起,俱都对他恭恭敬敬。” 陈禅问道:“居然有此人,没加入司天吗?” “先生有所不知,我听闻成立神州司天,季星汉参与了决策。” “但神州高层仿佛另有交代,并没有让季星汉当第一任司卿,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纳兰玉景如实告知。 陈禅颔首:“第二个人呢?” “他叫桑乐天,来自洞天福地,京城拍卖行是他一手指挥创建的,不知赵子美清剿京城拍卖行的时候,桑乐天有没有参加战斗。” “桑乐天此人性格谨慎到了极点,我和其他老东西苏醒后,只听过他寥寥数面,每次,皆是桑乐天分发给我们任务。” 陈禅问:“他的修为道行如何?” “不知,数次见面中,次次我都小心的试探他的修为道行,似乎桑乐天身上有种神秘的 面纱,不管我如何努力,皆将我的真气阻挡在外。” “第三个人。” “是,先生。第三个人同样是洞天福地的大人物时朝,他自己说来自于第一福地,是某个手段通天大人物的嫡系子孙,和桑乐天交好,擅长处置复杂关系。” “我怀疑,如果洞天福地势力和神州高层有来往的话,那肯定是时朝负责的。” “表面上是桑乐天一手创建的京城拍卖行,时朝在背地疏通关系,功莫大焉,没有时朝,在当时的京城,又是那般的天地状况,桑乐天就算来头再大,原本的修为道行再高,亦得饮恨当场。” 陈禅点点头:“半个人是谁?” “廉柯,神州本土修行者,乃是京城的地头蛇。” “你们堂堂修行世家会怕一个地头蛇?” “先生,绝非我们修行世家废物,而是这个地头蛇道行高强,手段狠毒,背景神秘,饶是我们找到有关部门的领导,领导当场亲口答应要解决廉柯,我们刚走,领导马上改口廉柯动不得。” “看来廉柯是与神州顶层大人物有关啊。” “事情没那么简单,为了查廉柯具体的底细,我们各修行世家相当于掘地三尺,未曾发现廉柯和大人物半点关联。” “和洞天福地有关?”陈禅再问。 纳兰玉景照旧摇头:“后来,一众修行世家不得不和京城拍卖行搞好关系,我们问了,桑乐天亲口说,他跟时朝并不认识廉柯。” “有点意思。” “越是神秘的敌人,我们越为投鼠忌器,久而久之,就将廉柯奉为座上宾了。” “所以,廉柯算半个可让京城修行世家听话的人。” “他只是一个人,不听又如何?” “马上我们家族的弟子就会接二连三的遭遇毒手,廉柯从不顾忌自己的身份,打杀完后,还明明白白的说,这些人就是他杀的。” 陈禅失笑:“我倒是希望来到关外的人是廉柯,此人颇为有趣。” “是啊,说句冒犯先生的话,我同样希望廉柯到关外,我们调查不到廉柯的底细,不代表先生不行。” “好了,不多说了,挂断电话吧,明天一早我就去见李存续。” “是,先生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后。 陈禅坐在床边,凝眉沉思。 不经意看到柳临安送来的糕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别说,糕点味道真的不错。 第二天清晨。 陈禅主动召集众人见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接下来的事你们就不必跟着我了,各自奔赴前程吧。” 他说的很轻松。 傅红葵的身后站着两头六尾妖狐傅青圃与傅蔓蕊。 他们自是紧随傅红葵其后,无论傅红葵去哪里,都得跟着。 谁让陈禅不光下了禁制,还许诺了无与伦比的好处呢。 柳临安与柳庆年知会过了。 但她总觉得柳庆年经过一晚的时间,忽然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精神集中不起来,目光总往傅红葵身上瞥。 且目光里夹杂的情绪,让柳临安恨不得狠狠的把柳庆年吊起来打。 我的弟弟啊,她可是能魅惑天地 的九尾妖狐! 你千万别让九尾妖狐魅惑了还不自知! 要知道曾经有头九尾狐,魅惑秉持天运的君王,使得天下大乱,改朝换代。 连有天运加身的君王都受不了九尾妖狐的魅惑,况且区区你小子了? 妲己的故事,流传年代堪称谁都有个说法。 洞天福地的修行者说妲己与纣王的事发生在远古年代,他们在离开人间之前就听说了。 西山经残界的先辈们则说,那是发生在山海年代的大事,纣王是那一代的人王,因为九尾妖狐的缘故,被吊民伐罪,有道伐无道。 吊民伐罪绝非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而是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纣王的罪过自然是九尾妖狐,那头妖狐下场肯定不好。 而根据现在的人间历史,以及种种演义神话来看,纣王、妲己的事发生在周王朝前的商王朝。 “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这么没有礼貌的看傅姑娘?”柳临安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柳庆年管不住自己的眼,那她就让他明白,你管不住,身为姐姐的她,亲自管。 没想到柳庆年没说话,傅红葵笑声开口:“柳姐姐,你看看你,连庆年的眼睛也管,是不是庆年的各种大事都得插手呀?” 阴阳怪气。 绵里藏针。 柳临安顿时明悟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晚她对陈禅阴阳怪气傅红葵,傅红葵转眼就朝她弟弟下手了。 柳庆年如有神助,反抗道:“对!傅姑娘说的极有道理,姐姐,您年纪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事,眼睛不要总盯在我身上。” “我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话,若非先生在场,眼看接下来是告别,柳临安非得揍他一顿。 傻弟弟,快醒醒吧,被九尾妖狐蛊惑没有好下场的! 或许柳庆年甘愿一条道走到黑,马上向傅红葵歉意道:“傅姑娘不好意思,我姐姐因为自身的原因,这些年脾气一直都不好,让你看笑话了。” 啪!! 柳临安委实忍不住了,恶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 像是被打醒了。 柳庆年茫然环视众人,随即想起刚才的话,脸色白如雪,低头不敢言语一句了。 傅红葵不在意这点小插曲,反正以她的魅惑天地神通,即便柳庆年现在让柳临安打醒,要想再次魅惑,容易的像是喝口水。 “先生,您不要我了吗?” “你去泉城,见见鱼嘉、谢镜花,还有我的另外一名弟子月花。” “啊?月花是谁?”傅红葵立即道,“是先生之前说的,生前不能修行,死后却是鬼道一途惊才绝艳天骄的月花师妹吧!” “正是。” “好,我一个妖,她一个鬼,我们姐妹情深,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傅红葵痛快答应了。 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在来此的路上,柳庆年悄悄告诉她,姐姐要带他往泉城去,说是先生要他们在泉城好生修行。 傅红葵明知柳临安看的见,仍然偷偷白了她一眼。 你等着吧柳临安,我肯定让你弟弟成为我的大舔狗,使他眼里,唯有我一个人,没有你这位亲姐姐! 7017k 第四百章 以退为进 柳临安皱紧了眉头,她现在很想跟这头九尾妖狐过过招,瞧瞧是她的神通更胜一筹,还是自己的力量更加无物不破。 当然她并未料到傅红葵会采用隔山打牛的计策,蛊惑柳庆年,达到恶心她的目的。 原以为那晚在陈禅面前阴阳怪气傅红葵,她会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找自己…… 柳临安之所以这么做,还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她根本不在乎傅红葵对她的报复,且互相阴阳怪气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两人间的情谊还是在的,柳临安的目的是让陈禅将注意力多放在她身上,傅红葵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 陈禅苦笑摇头。 他知晓柳临安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可惜,陈禅不能让她如愿了,直接让她带着柳庆年前往泉城。 傅红葵点到即止,不会真个惹恼柳临安,毕竟两人多日来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不过既然是九尾天狐,心思玲珑,无故让柳临安在先生面前阴阳怪气,傅红葵第一时间便猜测到了她的想法。 只是傅红葵却没有拆穿,将计就计,她心里的打算,就是让柳临安亲眼瞧瞧,先生是在乎她多一点,还是更加在乎你。 显而易见,傅红葵认为她在陈禅的心中地位更高。 “不要吵闹了,今天吃顿好的,你们就赶紧南下吧,关外的大战只剩下一场了,以你们现今的修为道行插不进手。” “到了泉城后,你们姐弟按照我的吩咐好好修行,有七十二口泉池散发的灵气,凭借你们的资质,一定能突破现有的境界的。” “还有你,傅红葵,带着傅青圃、傅蔓蕊和胡玲,和临安、庆年一块南下,路上小心一些,如今你们在我身边的消息,绝对早已被有心之人获悉了。” 傅红葵率先开口:“先生放心吧,我们几个的修为道行摆在这儿,即便不怀好意的人想对我们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资格。” “嗯。” 叫了一桌农家乐最好的酒菜。 一行人吃饱喝足。 就此分别。 直到注视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才转身往李存续的所在御风飞去。 傅红葵一步三回头,和先生相处这段时间,收获极大,她有了下一步突破境界的方向,剩下的事唯有努力修炼就行了。 这极为难得。 大部分修行者到达一个境界后,无人指点,便像是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根本不知道该怎样修炼。 饶是有名师指点,限制于名师的修为和眼界,仅仅指出个大概的方向。 陈禅就不同了,一眼就能看的清傅红葵的不足在哪里,又该如何修炼,且是她的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柳临安和柳庆年姐弟俩,在陈禅的身边得到的好处,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好处了,是仙缘。 尤其是柳临安得了陈禅的术法传授,有机会恢复自己原来的面貌。 貌似无关紧要,实际关乎于柳临安弥补缺憾的道心。 傅青圃和傅蔓蕊两头六尾妖狐,默默跟随在傅红葵的身后。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于两妖简直称得上是魔幻。 原本两妖投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自昆仑妖尊座下的芍药时,觉得找到了一个大靠山,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大靠山在陈禅手下,脆弱的像是张纸。 陈禅见到李存续时,他显得有些匆忙。 神情倒是正常。 邀请陈禅坐定,马上让人将他提前准备好的最好的茶泡上招待陈禅。 “先生,您将蒲留仙杀了?!” 李存续依旧不敢相信。 蒲留仙是大能巨擘转世成普通人,一经问世,就震撼了整个关外,被称作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陈禅微微点点头:“斩杀蒲留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也就是先生敢说这样的话了,换成我们这些老头子,蒲留仙简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李存续跟着陈禅的话锋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当陈禅将茶喝了一半,一位被李存续特别看好的后代要给陈禅添水时,陈禅突然说道:“我走之后,听说你们李家出了点问题?” 当时和纳兰玉景前来寻李存续,纳兰玉景回到家族时,首先爆发了一场小叛乱,最终有惊无险的让纳兰玉景一人解决了。 李存续当时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李家即便会出现和纳兰家差不多的叛乱,也一定会让他给镇压下去。 李存续似乎早知陈禅有此一问,摇头叹息道:“唉,是我大意了,人心隔肚皮,我绝未料到,李家内部居然有那么多人反对我。” “并且绝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反心,早在来关外之前,他们就互相暗中串联了。” 陈禅骤然问道:“谁帮你镇压的?” “啊?先生说笑了,我和纳兰玉景一般无二,皆是自己镇压的。” 李存续好像听不明白陈禅的弦外之音:“都是些我的好后代啊,然而没办法,我绝不能让他们影响了先生的大计,该杀的杀,该滚的滚,该敲打的敲打,尽管李家的实力如今一落千丈,最终还是安稳了,现在我仍是李家的老祖。” 陈禅深深看着李存续:“李家在此的实力,我和纳兰玉景前来时,了然于胸,这次又来,我见李家的实力并不损耗多少,反倒是多了几缕陌生的气息。” 就在他想解释时,陈禅摆了摆手:“我其实并不在意你和纳兰家,能给予你们好处将两家收下来,为了给前来关外的修行世家埋下两颗雷。” “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你又或是纳兰玉景怎么做,在我的修为道行面前,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用处,眼下的我,真不把你们所谓的京城修行世家放在眼里,即便你们已经算全神州最强大的一批修行世家了。” “如果不是纳兰玉景和我多说了几句,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假装不知情,然后再次前往那座山海小残界,把尾巴处置干净,让你们京城修行世家哪来的回哪去,至于你和纳兰家我许诺的事,亦会遵守,那时候大局已定,你们作妖也不敢作的太大。” “唯独我忍受不了你在背后搞小动作,误导我的判断。” 之前陈禅和李存续打电话。 他把话只说了半截,虽然从纳兰玉景那里得知,李存续没有说谎,陈禅还是会因李存续的透露的消息,作出误判。 到时候,陈禅尽管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自信会将影响降到最低,依旧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的! 现在的神州正是需要众志成城的时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这点影响,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 陈禅选择将事做的尽量周全。 他前来寻李存续。 就是挖出是谁在逼迫李存续! 是季星汉?还是桑乐天、时朝,又或者是那位不知根脚的廉柯。 陈禅绝不希望他前脚刚进小残界,外面就有人给他挖坑。 李存续的目光稍显暗淡。 “先生何出此言?” “现在外面的京城修行世家都说,我和纳兰玉景已经成了先生脚边的两条狗,他们已然不把我当成自己人,我李存续何必自掘坟墓?!” “哦,是啦。一定是纳兰玉景对先生说的吧。” “我不知道纳兰玉景因为什么目的才这么恨我,利用先生借刀杀人。” “我李存续一大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度过末法时代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仍然得与先生讲明白,李存续的命不值一提,先生必须提防纳兰玉景。” 陈禅幽幽叹了口气。 他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因没问题,才显得问题大了去了。 如果李存续现在表现出一定的愤怒,陈禅还会怀疑是不是纳兰玉景说谎。 可李存续没有。 陈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可明白,我为何第一站来你这里,却不去纳兰玉景的别墅那儿坐坐?” “不知,大概先生有自己的打算。” “是啊,我照样怀疑纳兰玉景在误导我的判断。” 陈禅仰着头。 他们所在的客厅天花板,装修的干净利落,没有安装看似华贵的吊灯,且是安装了无主灯,灯光很柔和,照在陈禅的脸上,让普普通通的面庞显出几分英俊。 直到听闻陈禅说了这句话,李存续的神情才变了变。 旋即,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他,立即辩解道:“先生,您请听我说……” 说话途中,李存续表达了迟来的愤怒:“纳兰玉景这老狗没安好心,他就是让先生怀疑我,才说了那番话,不瞒先生,我确实认识季星汉,甚至在京城时,为了让李家多拿些灵石、天材地宝,不为人知的和桑乐天、时朝见过很多次面,饶是廉柯的身份背景,我或许比纳兰玉景知道的还多一点。” “这并不能意味着我出卖了先生,给先生挖坑!” “话说回来,我在电话里与先生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 陈禅静静等着他说完,才慢悠悠的道:“正因全都是实话,才容易蒙蔽我的判断。” “……” “先生是认定我给您挖坑啦?” “不然呢?” 陈禅反问。 李存续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唉,没想到啊没想到,就算是先生也不能免俗!我还认为追随了一位真正的高人,先生却是和其他人一般无二,心底充斥了多疑,稍稍说错了几句话,就对人喊打喊杀。” 以退为进? 这招在陈禅这里并不好使。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斩杀 李存续现在心底慌的想要不顾一切逃亡。 天知道面对陈禅的压力有多大! 他感觉似乎有一座无与伦比的大山压在自己的双肩上。 尽管李存续竭尽全力保证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的破绽,但是心脏不可避免的砰砰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让他感到似乎回到几百年前才刚开始修行时,面对一众大佬们的情况。 “先生,对不起,我不该将话说的这么难听的。” “您绝对不能听信纳兰玉景的一面之词,就将我当做坏人,我是好人啊先生,您和纳兰玉景前来找我,我轻易的就投靠了先生!” “大概先生不知道我作为李家家主投靠您,之后面临着多少难关!原本交好的朋友,一听我劝说他们投靠您,悉数和我断绝了往来,还说我是两姓家奴!” “先生您一定要明察啊,肯定纳兰玉景想将我推到前面承受其他修行世家的怒火,才故意误导您的判断!” 陈禅渐渐没耐心了。 他当然察觉的到李存续貌似不紧张,实际上血流加快,真气处在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爆发的状态。 李存续认为自己能瞒得住他,陈禅甚至有些想笑。 “说吧,你现在说我还能饶你一命,究竟是季星汉还是桑乐天、时朝,又或者是廉柯?或许不是他们四人,是另外的人?!” 陈禅根本不着急,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注视着李存续。 李存续心底暗道坏了。 如果陈禅半信半疑的话,他还有办法洗刷自己身上的怀疑,谁能料到,陈禅就是确信他背叛。 “既然如此,先生想杀就杀吧,我绝不会有任何的举动。” 李存续好像死猪不怕开水烫,双手一摊,一屁股坐回沙发。 此刻,李存续的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下来。 绝非他现在不想跟陈禅摊牌,而是想要杀陈禅,纯靠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需要搭建一座杀阵。 这座杀阵迄今还差一点。 虽说没有人给李存续下达任务,但是他既然开始反复无常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拖住陈禅。 按照道理,李存续是最不可能反复无常的一个人。 世事无常。 纳兰玉景决定不管怎样都和陈禅站在一个阵营,李存续别看以前在京城露面极少,依据他的性格,一有风吹草动,就不知该坚定内心,还是适时抉择。 现在,李存续作出了自己的抉择,他选择背叛陈禅。 其实他收获颇丰,既有陈禅给他的经法,还有洞天福地势力送他的瑰宝。 这件瑰宝可保证李存续的战力处于末法时代前的状态,并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陈禅叹了口气。 “非得让我自己找吗?” 李存续抽了张纸,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先生,纳兰玉景才是坑害您的那个人,此人,不杀不行,您强留着,我敢保证这绝不是第一次。” 陈禅拿起手机,拨通纳兰玉景的手机号。 “喂?” “先生!” 纳兰玉景瞬间就接听了,惊奇的喊道。 陈禅顿了下,幽幽说道:“李存续无论如何都不承认。” “啊?” 纳兰玉景刹那间有些茫然。 “饶是李存续现在紧张的心脏跳的如同敲锣打鼓,真气时刻处在爆发前的状态,他都不承认背叛了我。” “看来,我只能以杀止杀了。” 陈禅一字一句的说道。 以李存续的修为,就算陈禅低声言语,这么近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距离,他也能听的极为清晰。 陈禅叹道:“原以为你们两家会是将来关外首屈一指的修行世家,想来只剩下纳兰家了。” “这下也好,一山不容二虎,似乎关外足够的大,容得了两个超级修行世家,但我看,你纳兰家全部吞下了这么多资源,极有可能会成为一座举世闻名的修行圣地。” “纳兰家主,我提前恭贺你了。” 纳兰玉景脑子一片空白。 即便他经历了不知多少大事情,早就锻炼出了喜怒不形于色,一朝听闻影响如此深远的大事,亦是上下嘴唇有若打架,说不出一句话。 而李存续震惊的死死盯着陈禅。 “好了,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我要赶紧将李存续杀了,进入小残界,彻底了断关外的所有事,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陈禅当真挂断了电话。 起身。 右手虚握。 毫无真气波动。 陈禅自然而然的就握住了一柄气剑。 气剑凝聚的宛如实体。 随意的挥了挥,剑气没有外泄一丝一毫。 既能随心所欲,又能极端的控制剑气。 这便是他眼下的剑道。 当然如此远远不够。 与他全盛时期的剑道相比,眼下和稚子相差无几。 一句话不说。 仿佛陈禅丧尽了所有的耐心。 一剑斩去。 顷刻间,客厅的所有,化成粉末。 粉末再卷成一柄细长的剑。 从另一个方向斩杀李存续。 李存续呆若木鸡,好像失去了反应能力。 实则不然,在陈禅挥剑之前,就以大术困缚住了他。 莫说是动一动手指头了,眨眨眼睛也做不到。 就在李存续即将丧命剑下,一道光墙突兀的出现,率先挡下粉末凝成的剑。 剑,破碎。 原木色的粉末落在地面。 光墙骤然转到陈禅出剑的之前。 陈禅握着气剑,和光墙迎面撞上。 光墙碎裂。 陈禅嘴角含笑,根本不将光墙放在眼里,稍稍用力,光墙支离破碎,继而消失无踪。 不算完。 只听李存续体内有什么东西破了。 无数道黑烟自他的七窍流出,明明是烟,却像是液体一般流动着。 陈禅眉头稍皱。 仿佛他对这浓烟颇为忌惮。 抽回剑。 本来他就是吓唬吓唬李存续,未曾料想,背后布局的人,耐心居然这么差劲。 他微微的试探,就忍不住的动手了。 “你是谁?” 陈禅退到墙角。 “我是谁?!” 浓烟幻化成一个人形。 “你可以叫我廉柯。” “也可以称呼我为桑乐天,或者时朝。” 陈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知道?” 陈禅颔首:“确实有一部分阵法是能将修行者的力量合二为一,然后拧成一股绳杀敌的。” “你们布下的此阵叫做什么名字?” “没名字,是洞天福地里的一座古老法阵。” “这样啊。”陈禅显得并不意外,“我明白了。” 然后。 挥剑。 到了他现在的剑道程度,挥剑就是了。 一剑不够再来一剑。 反正每一剑的威力足够的大。 若是碰上强敌,再运用剑术,威力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炸式的增长。 直到强敌战死。 他获胜。 而浓烟幻化成的人,他的实力,强是强,强的有限。 所以,当浓烟抵挡下一剑,即将要攻击陈禅时,又一剑斩来。 犹如此地的时光随陈禅的心意流转。 这一剑。 端的是不可思议。 浓烟露出吃惊的表情,便被一剑打散。 陈禅瞧着还要重新凝聚起来的浓烟,再斩一剑。 这下,浓烟到达了所能承受伤害的极限,彻底破灭。 李存续双眼惊恐。 陈禅没有斩杀他。 而是收回气剑。 轻轻说道。 “你看,我没把廉柯、桑乐天、时朝三人布置的杀阵放在眼中,你此前所作所为,在我眼里,如同小丑一样。” 他一只手将瘫坐在地的李存续提起来。 不是李存续不想自己站住,实在是浓烟的出现,顺道将李存续的真气吸纳一空。 如今的李存续,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听见里面的动静。 埋伏在李家的高手,慢慢的潜入进房间。 当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 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陈禅提着李存续,像是提着一只再弱小不过的鸡崽子。 随手一掐就能掐死的那种。 陈禅看向十几个修行者:“你们谁是李家的人?” 无人敢说一个字。 “唉,不说的话我把你们全杀了。” 仍然没有人开口。 他不禁失笑:“你们是笃定我不会动手吗?” “不错,你们猜对了。” 陈禅丢下李存续,朝十几个修行者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当中谁是李家人。” 他的手,一一指过去。 “你,你你你,还有你,加上你,流淌着的血脉,和李存续有联系。” “另外的人,你,你……你你,无形中被此方天地压制着,尽管你们凭借异宝把压制降到了最低,仍然说明,你们是来自洞天福地的修行者。” “所以,你们得死,原本是不必死的,但是我担心我进了那座小残界,你们会对当地的普通人出手。” 陈禅右手虚划了一下。 四个琉璃境后期的修行者,倏地身首异处。 他回头看着李存续:“你瞧,我现如今杀强大的真修,就是这么简单。” “李家的人我不会杀的,留着你们有更大的用处。” 拉一派打一派。 很老套的做法,却十分管用。 陈禅的视线看向其他没点出的人:“你们来自……” “我们是京城司天的人。” “京城司天,嗯,赵子美的人?” “新任司卿不是我们效忠的对象。” “那我明白了。” 陈禅握住气剑,半点不留情的悉数斩杀。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陈禅为何杀他们! 明明亮出了身份。 不效忠赵子美,效忠谁? 还能效忠谁啊!当然是神州地位最高的那几个人。 陈禅给周玄意打去电话。 周玄意没让陈禅多等,响了几下,立马接听。 “先生。” “我把一些人的手下给杀了,他们杀不了我,必然找你麻烦。” 周玄意一点就透,顿时笑起来:“他们奈何不了我的,感谢先生的关心。”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风烟渐渐升起 周玄意能这般自信的说,心里绝对有数。 就这愈来愈广袤无垠的关外,别人坐镇不了,唯有他周玄意才能安安稳稳坐的了这个位置。 即便洞天福地势力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也得顾忌最高层那几个人。 人王! 绝不是两个字那么简单。 代表了天地的大气运。 何况灵气复苏的大年份,天地给予人王的气运,一分为多份。 前所未有。 所以,想要有所动作的宵小,还不能只考虑一个人的想法,这些高层所有人的意思都得考虑到。 尽管现在的“人王”,修为道行并不放在大部分人眼里,然而人王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说说而已! 单单是人王的气运压制,就能让洞天福地备受煎熬。 说不定再加上神州司天的一众高手,在人间和人王两种压制之下,现今的这些洞天福地势力还真节节败退。 “人王”当然对陈禅有点不满。 陈禅也察觉的到人王大气运对其有些敌视,但远远不到压制的份上,换而言之,有人不满,有人就特别欣赏陈禅。 周玄意冷笑。 他眼下站在一座直插云霄的大山上。 背后站着十四位气息深厚的大高手。 十四人,半数是男子,半数是女子。 “镇守,何时能开始行动?” 有人轻声询问。 周玄意微微摇头:“不急,等先生那边先进行动作,然后才是我们的舞台。” 周玄意的伤势根本没有恢复。 陈禅南下泉城斩龙归来,他心底明白先生处置些小事,就要再进山海小残界,彻底解决此事了。 他动用关外司天的秘宝,强行压制伤势,顺便再吞服几株罕见的疗伤圣品,用以慢慢的滋润伤势。 他是知道的,先生进了山海小残界,并不意味着关外就安全了。 依据眼下的局势判断,那时才是最危险。 幕后的很多人绝不想失败。 费了那么一番大工夫,损失了这么多好手,算计关外一场,如何能空手而归? 周玄意把心腹召集在一起,细细尚是幕后势力会进行怎样的布局。 大家畅所欲言。 最终周玄意认为有两个说法最有可能。 一是趁机封印小残界,残界内部的宝贝谁也别得到了,然后釜底抽薪的祸乱关外,让关外彻底成为混乱不堪的战场。 如此一来,关外的种种瑰宝,就有了易手的可能。 随着封印之地一个接一个的解封,是个眼力不错的大人物,皆明白关外的钟灵毓秀并不弱于神州中原腹地。 乃至关外在复苏了的山海关之外,许多不方便在关内做的事,顺理成章的转移到关外来做。 至于山海小残界内部的瑰宝。 没关系。 再让洞天福地找一些送过来就行了。 反正像这样的小残界,只要洞天福地的大人物想,就凭人间外游离着那般多的山海残界,就可以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顺便灭杀一些山海凶兽,别一块回归人间后,大战再起互相争抢地盘。 第二种看法则是,幕后的人会统合群山大妖,把关外司天连根拔起。 周玄意是知道先生斩杀芍药一事,可关外如此多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群山,莫非只有一个芍药吗? 万一他赌错了,不止一个芍药,剩下的事便极其棘手了。 一个地方有没有司天,完全是两码事。 尽管司天内部不乏被洞天福地势力收买的修行者,在其位谋其政的司天修行者还是大有人在的。 恰恰周玄意是其中的佼佼者。 杀了周玄意,没了关外司天。 偌大的关外还不是成了他们的手中面团,想捏成什么形状就捏成什么形状。 周玄意自然听说了赵子美在京城做的那些事。 但是并不认同赵子美的狠辣手段。 隐忍不见得是一件好事,遇上大事,不隐忍积蓄力量,狠狠的一击,肯定不是好事。 “唉,赵子美坏了我的心思。” 周玄意叹气道。 “何解?根据京城传来的情报,赵子美明明立下了大功啊。” 摇头。 “赵子美表面上将京城拍卖行连根拔起,实则还有两人未杀,只要他们不死,京城拍卖行想要死灰复燃,简直太简单了。” “谁?!” “桑乐天、时朝,我猜背景神秘的廉柯也加入了京城拍卖行,当然只是猜测,除了当面问一问廉柯,确定不了。” 周玄意呢喃道,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十四位好手听的明明白白了。 “你们是我最后的力量,是关外司天能做不惧群山大妖以及洞天福地势力的底气所在,如果先生进入小残界,桑乐天和时朝忽然出现了,首要任务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啊?为什么?桑乐天与时朝两窃贼应当在京城吧。” 有人迷茫了。 “是啊,桑乐天、时朝两个洞天福地大高手,自来到人间,便一直待在京城,一步不曾迈出,如何可能前来关外呢?!” “镇守,我这里有小道消息,赵司卿灭掉京城拍卖行时,桑乐天和时朝并未现身,甚至在不在京城拍卖行都不知道,倒是一直坐镇拍卖行的高手看到赵子美来势汹汹,没敢交战,直接退走了。” 周玄意反问:“你说了这么多,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去……” 那人为之一愣。 是啊,连老巢都让赵子美果断掏了,他们真下的了狠心眼睁睁看着老巢灰飞烟灭? 不可能吧。 京城司天因这一战,可谓是富得流油。 灵石、天材地宝数都数不清。 里面还有几株够的上地宝的天材地宝呢! 天材地宝亦有上下之分。 普通的不说,普通往上的被称为瑰宝,瑰宝是个泛称,既可以称天材地宝是瑰宝,也能叫强大的法器为瑰宝…… 瑰宝之上则是地宝了,意味无边大地诞生的宝藏。 地宝在人间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有几家拍卖行展出过,让人打破脑袋想要购到。 乃至还发生了几场大战,目的都是争抢地宝。 地宝不是顶点,地宝之上还有天宝。 天宝就不可言说了。 反正迄今为止大家都没听说人间哪怕出现一个天宝。 洞天福地里的修行者说,在天宝之上,还有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神宝。 神宝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了。 具体效果怎样,他们不知,纷纷猜想,天宝都比不上的神宝,应当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傲视天上地下,谁得到了神宝谁的一生就能改变了。 “肯定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那人低头说道。 周玄意感慨:“是啊,除了关外,哪里还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镇守认为桑乐天、时朝已经来到了关外?” “不错,我敢肯定,两个域外贼寇一定到了关外!!至于廉柯我不确定,此人似乎来历极大,饶是蒲留仙都比不上……” 提起廉柯,周玄意稍稍皱了眉头。 若是陈禅不来关外,就不光皱眉头这么简单了,但陈禅来了,皱皱眉头,算是表示对廉柯的尊重。 “季星汉呢?” “他完全不可能。”周玄意摇头。 “季星汉是人王们的贴身保镖,京城里的修行者谁都能来关外,唯独季星汉不行。” 周玄意呵呵冷笑。 刚成为关外司天镇守时,他去京城述职,曾与季星汉有过短暂的交流。 他看到的季星汉根本就是平平无奇的老头儿。 但就是这个老头儿,在他朝人王们说话声不免大了些时,微微跺了跺脚,就险些让他受伤。 太可怕了。 而今想来,周玄意不确定陈禅和季星汉究竟谁更强一些。 先生突然的横空出世,令人难以置信的战力打的泉城、关外众强者抬不起头。 季星汉可是靠着多年的余威,不必与人交手,自动就令众强者不敢抬起头。 周玄意忽然失笑:“其实我更希望季星汉到关外,我非常想看看,他与先生碰面,谁强大一些。” “必然是先生!” 有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陈禅是通过一场场大战证明自己当下无敌的,季星汉呢?隐在京城这么长岁月,战绩不为人知,寥寥几场大战,也是速战速决。 通过季星汉的那几场大战,才让南北的修行者感到害怕,因为不管对手有多强、有多少人全部干净利落的解决战斗,赢得胜利。 “不见得,季星汉可称灵气复苏后第一代修行者,在没有灵石、天材地宝的年代,可以修炼到了那个地步,很难不使人感到震惊,自从有了灵石、天材地宝,季星汉肯定一飞冲天,大概现今的季星汉早已是金丹境修行者。” “哼,金丹境大高手又如何,莫非先生没斩杀过金丹境修行者吗?先生南下泉城斩龙,那头藏在关外不知多少年的孽龙怎样?照旧不是先生的对手,被先生战败,投入地下河关押起来。” “或许你不清楚,先生在泉城的那一战,不止有孽龙出现,另有不可思议的强敌。” “哦?” 有关真仙转世的消息,并没有传开。 泉城绝大部分人同样不知还有真仙转世曾降临在这座都市。 唯有寥寥一部分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蛛丝马迹。 “唉,你还是不明白,金丹境和金丹境不一样的,别人的金丹境或许不厉害,可季星汉的金丹境绝对厉害的让我等绝望!” “为什么这么说?” “你若是季星汉,天天在‘人王’身边,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能不厉害吗?” 不解的人恍然大悟。 是啊,季星汉可是人王身边的红人,是保护人王安全的神州本土修行者。 可谓离“天”最近的一个人啦!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原形毕露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零三章原形毕露周玄意忽然仰天一叹。 “关外之战的收官,看来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了。” 他身后的十四位真修强者,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周玄意早就将话和他们说明白了。 关外一战。 前期危险特别小,各方都在落子布局,不会死几个人。 中期危险稍微大一点点,兴许会死几个较为重要的人物,但是他们不会死,周玄意令他们蛰伏于关外各地,静静等待时机。 到了后期。 越是收官越是惨烈。 若是没有先生“横插一脚”来到关外。 周玄意和那十四人是打算以性命强行为关外诸多百姓争取太平的。 死了就死了。 兴许死了有价值。 如果不是他们的敌手,死的没有半点价值,那也认了。 英雄的陨落,绝非为了利益,而是为了理想。 周玄意叹气道:“没有先生在关外把这盘棋局生生给掀了,嘿,我这关外司天的镇守,加上你们这十四位各地司天司长,没有一个人能活。” 十四人脸色不好看。 有人觉得镇守是涨他人威风,大部分人则是轻轻颔首。 镇守说的就是实话,还是大实话。 他们在关外扎根修炼多年,知道隐藏在关外的那群人是多么的厉害。 最好是永远表面争斗下去,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大家谁都不愿意鱼死网破。 然而现实就是这般无情。 可现实又充满了变数。 陈禅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行了,好好温养体内的真气,我想陈禅很快就要进入山海小残界,剩下的,给到了我们干活的时候了,省得陈禅把所有事都干了,好像咱们大家是一群废物。” 周玄意笑笑。 留下十四位司长,自己去另一座山头拿起卫星电话,给身在京城的赵子美打去。 他很不喜欢赵子美。 尽管周玄意大概是整个神州司天最先察觉赵子美脾性的人,但是赵子美做事冲动,半点不在乎若事情不按照自己预想轨迹发展又如何…… 所以,听说赵子美在京城弄起泼天风雨,周玄意就暗道一声坏了。 很快,赵子美就接听了。 “呦,这不是咱们关外大镇守周玄意嘛,怎么好端端的给我打电话啦?” 赵子美的话语中犹如带着笑声。 “我还以为周镇守现今正帮着陈先生努力解决这些域外的宵小呢,没想到还有空闲给我打电话。” 阴阳怪气。 赵子美笃定周玄意不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惹生气。 凭周玄意的高傲,但凡给他打电话,绝非小事。 “行了,赵子美,闲话少说。我问你,桑乐天和时朝你知道在哪里吗?” “……” 赵子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对不起,我没找到他们。” 周玄意直接说道:“我建议你将京城掘地三尺,必须找到他们。” “早就掘地三尺了,即便是老东西身边我都耗光了人情,托人打听,没有,他们没在京城。” 赵子美无奈的说道。 周玄意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般紧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赵子美驳斥,“关外的洞天福地势力,早让先生犁庭扫穴了一遍,饶是他们当做成事核心的孽龙,照样被先 生关押进了泉城地下河……” “等先生进了山海小残界,你周玄意带人以命拼杀,莫说桑乐天和时朝两个废物了,即便季星汉和廉柯也去了关外了,亦有胜算。” 赵子美言语里满是不屑。 “老子在京城命都不顾的将拍卖行连根拔起,虽说没有杀了桑乐天、时朝两个狗贼,难道你会认为老子没有危险?现在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把老子抽筋扒皮下油锅。” “还不算完,关外事情一定,我的凶险才刚起。” “另外,我告诉你,先生解决掉关外的事,我还得请先生去一趟大西北的沙漠,别认为神州只有你坐镇的关外告急,大西北更是处在风雨飘摇当中,一个处置不谨慎,大祸将起!真正的大祸!” 周玄意自语:“大西北的沙漠……”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怪周玄意不知西北一事,关外这种火烧眉毛的局势,容不得他分心。 赵子美回道:“告诉你也无妨,现今关外不是有一座小残界即将融入人间吗?根据不断传给我的情报,大西北已经有一座山海残界融入人间了。” “并且我们发现了无法想象的大能巨擘残留的真气。” “令人气恼的是,迄今为止,我们半点不知道域外的大能巨擘,为何让这座残界和人间融合。” 周玄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好啊,既然明白了,你就老老实实等着为国献身的准备,对了,你一个人不够,加上关外各地的司长们,我知道你拥有对你忠心耿耿的十四位司长,你们十五个人绝对杀的了桑乐天跟时朝。” “挂了。” 周玄意挂断电话。 赵子美并没有说桑乐天和时朝如今就在关外。 但京城拍卖行都被他连根拔起了,桑乐天与时朝仍然不出现,他们的去向其实已经足够说明了。 “既然来了关外,我竟然一丝半点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周玄意呢喃道:“老司卿能为了大局,不惜一死,我周玄意何惧之有呢?” 转身回转到十四位司长前。 他轻声道:“我给赵子美打了个电话。” 众人安静的听周玄意说话。 “现在局势很简单,桑乐天和时朝一定来了关外,廉柯不确定,季星汉不可能来。” “所以,诸君,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了吗?” 有人直接开口询问:“为何不让先生先行斩杀了他们,再进小残界?” 周玄意反问:“倘若你是他们两人,在陈禅没进到小残界前,会盲目的露出马脚让陈禅找到吗?” 决然不会! “我们得体现点自己的作用,到现在所有的大事,全都是人家陈禅帮我们做的。” 周玄意不甘心道。 他是有自尊的修行者,陈禅在关外做了这么多,却不需要他施加援手,“严重”伤害到了周玄意的自尊! 众人明白。 整齐划一的喊道:“是。” ………… 周玄意他们觉得桑乐天和时朝不会傻兮兮的露出马脚。 可现实远比魔幻。 两人恰恰露出了马脚。 陈禅没有直接杀掉李存续。 转身面对着他。 轻声道。 “你的身体已然是大阵的一部分。” “杀了你,幕后之人苦心孤诣布置的大 阵便缺失一角。” 李存续难掩震惊的看着他。 我?我什么时候成了大阵的一部分? “说吧,将幕后之人是谁,如今又在哪里,说出来。” 陈禅的声音很轻。 李存续缓缓摇头:“不知。” 大概他真的不知道。 陈禅仔仔细细将李家落脚点中的所有人筛查了一遍。 除了他杀的人,再没有任何疑点了。 奇怪。 适才来之前,陈禅的心微微触动。 他起初感觉是因为李存续,现在看,李存续压根没有这个资格。 那会是谁呢? 他伸手抓住李存续,破窗而出,御风飞向纳兰玉景所在的位置。 纳兰玉景双手负后,在纳兰家一众高手的视野里,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像是身在案板上的活鱼,知晓凶险降临,便竭尽所能的蹦来蹦去,希冀回到江河内隐藏起来。 “老祖,您或许想错了。” “想错了?” 纳兰玉景顷刻更生气了,他和先生通完电话,把底交了交,皆起疑是李存续故意将纳兰家推到前台,让其他京城修行世家释放心里的怒火,到时,纳兰家存不存在都得打个问号了。 想错? “我怎能想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你们就是太平日子过久,忘了危险就蛰伏于身边,时刻等待着把我们挫骨扬灰的契机。” 纳兰玉景大声吼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能在末法时代硬捱下来,早就是大赚特赚了,你们呢?纳兰家的子孙后代呢?!他们可没活够!况且,我也不能眼睁睁瞧着纳兰家在我手里断子绝孙。” “我告诉你们,先生迟早会进小残界大战的,彼时,便是我们纳兰家最为危险的时候!” 那位说纳兰玉景想错的年轻人,摇摇头:“老祖,我所指的并不是您将此事想错了,而是想错了此事的意义。” “此事的意义?什么意思?”纳兰玉景停下来,目光奇怪的看着那位年轻族人。 这人的名字纳兰玉景记不得了,好像有人说过,他是纳兰家年轻一代比较不错的一人,此次前来关外,正是带他出来涨涨见识。 “你把话说清楚,不必紧张,慢慢说,而今先生未曾进小残界,我们纳兰家还是安全的。” “是。” 年轻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话说明白,毕竟机会难得! “是这样的老祖,纵观整件事,最危险的并非是我们纳兰家。” “哦?” “我们纳兰家有老祖坐镇,已然是全体投靠了先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先生的人脉关系在,只要关外一事真个落幕,我们纳兰家又保留下来,指不定真的成为整个关外最强大的修行世家!” 这件事毋庸置疑,关键得活下来。 纳兰玉景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年轻人单说这件事,听他分析,简直浪费时间。 “李老祖固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两面间谍的确有可能立下大功,只是李老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如此错误,足够令神通不可思议的先生,在进入残界前,为我们纳兰家扫除危险的!” 纳兰玉景双眼一亮,“说,继续说!” “摆在眼前的线索,无疑是先生察觉了李老祖有问题,既然先生先去李家,以先生的聪明才智,必然有把握让李老祖原形毕露。” 7017k 第四百零四章 莫须有 年轻的纳兰家族人神采奕奕。 “老祖,据我所知,以先生的为人处世,眼睛是看到沙子的!” “既然知晓李存续在说谎又背叛了自己?那么,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他?” “此时此刻,子弟便用萤火之光努力猜测一下皓月的想法。” “先生一定会找到李存续言语中的漏洞,然后找到操控李存续背叛他的幕后之人!” “在进入山海小残界前,先生要把‘身后’事解决干净,绝对不能前脚刚进了小残界,后脚外界就陷入了混乱。” 这人昂起了胸膛。 他心底无比的明白,如果先生当真是这般想法,那么他剩下的日子绝对会被纳兰家当做核心成员培养! 即便猜错了也无妨,现在这时候,谁说出了不同于大部分人的意见,谁同样会让老祖重视,说明此人还算对纳兰家有点用,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纳兰玉景陷入了沉思。 这位年轻的后代子孙说的不错。 他确实想错了。 不过,绝非说明纳兰玉景太蠢,而是他见过太多的强者。 先入为主的代入进去,想着幕后之人能落子在棋盘,一定不会让先生发现,等到先生进入小残界,靠李存续将纳兰家无形中架在火上烤的手段,纳兰家凶多吉少。 纳兰玉景眉头舒展开了:“还有吗?” “有,孙子没有说完。” “说!继续说!从现在开始,不,从刚才你分析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价值一万!你说多少字,我给你多少钱!” 足够包里的奖赏方式。 年轻人脸色大喜。 忙迅速组织好语言,说道。 “先生有心把外面的事解决好再进小残界,敢问老祖,等到先生大战获胜后,如何对待咱们‘忠贞不渝’的纳兰家?” 还有说吗? 当初和纳兰家许诺的条件,更上一层楼呗。 纳兰玉景眼下不光眉头舒展开了,嘴角露出笑意。 点着头,欢喜的道:“按照你的说法,对于咱们纳兰家不是一件坏事,且是一件太大的好事喽?” “老祖,本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本来是咱们纳兰家跟李家平分的,不知道李存续作何想的,居然挑在这个时间背叛了先生。” “万幸李家背叛了。” 年轻人没来由的说了句。 他摇摇头。 “李存续尽管活了几百年,兴许是以往左右逢源的事做多了,生死危急关头,竟然还想着左右逢源,难道他不知道越是大事必须越忠心吗?” “老祖和先生去找李存续回家后,孙子听说有人想逼迫老祖重新回到京城修行世家的行列,那才是鼠目寸光,不仅仅看不到先生的强大,还辨别不了接下来神州大局变化。” 旋即,齐齐站在此地的不少人,脸色十分难看。 虽说当时想要逼宫的人就是那几个,然而没有他们的支持,成不了气候。 纳兰玉景哈哈大笑:“我纳兰家终于出了个真正的英才。” “说!你继续说!话不要说少了,这才说了几句话啊!” 言外之意就是此人要的钱还不够。 “老祖,或许先生现今已经带着李存续前来咱们家的路上了。” “哦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我倒是能略微猜猜先生的心思,先生是要李存续和老祖来场官司,顺势压死李存续指望幕后之人的希望,让李存续老实巴交的将幕后之人的藏身之地说出来。” 纳兰玉景顿时重新皱紧眉头:“孩子,我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啊!” 年轻人一身轻松:“无妨,凭借先生的手段,想必已然知道了些眉目,此行带着李存续前来见老祖您,不过是为了确定罢了。” “确定?” 纳兰玉景不解。 单纯的为了一个确定,至于浪费这么些时间。 “老祖,是这样的,抓李存续来和你对峙,才算是最省时间的,您想啊,先生为了进残界,自然得以最快的速度将关外大局安顿下来,可李存续背叛了先生,并且他的背后明显有人在落子。” “如果先生真的带李存续来了,就说明知道了某些东西,但必须让李存续亲口说出来。” “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个人的猜想,会不会真的如此发展,孙子并不敢确定。” 纳兰玉景摇摇头。 他顿时极其欣赏这位子孙了。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多么难得的品质。 心底下定决心,此关过去,一定让纳兰家竭尽全力培养他成才,况且此子的天资极佳。 之所以才是这点修为,应当是修炼资源不足的缘故。 恰在这时。 忽然有一道声音说道:“好小子,猜了七七八八,没想到纳兰家居然有你这等聪慧之人,不错。” 众人眼睛一花。 随即就看到陈禅负手而立站在中央,李家老祖李存续仿佛落水狗蜷缩在陈禅的一旁。 他们连忙齐拜:“先生。” “但你说的有一点是错的。” 年轻人好似半点不惧的抬起头凝视着陈禅:“望先生指教。” 陈禅悠悠道:“幕后之人心狠手辣,早就把李存续炼化成了杀阵的一部分,知道其余修行世家不断搜寻无家可归之人的事吗?” “晚辈听说了。” “要用血肉布置的杀阵,威力必定极大,却是有弱点,但凡是杀阵的一部分,无论幕后之人如何的掩藏,只要修为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杀阵的位置,以及操控杀阵的人。” 年轻人自言自语:“李存续被炼化成了杀阵的一部分,意味着从他身上便能找到幕后之人,先生真乃谪仙人也,如此不可思议的手段,竟这般信手捏来。” “哈哈……有趣,有趣。马屁不必拍了。” “你说的也对,我带李存续是来让他和你们老祖对峙的。” 陈禅用脚踢了踢李存续。 “纳兰家到了,你方才说我冤枉你?好,和纳兰玉景对峙吧,我瞧瞧究竟是谁说的才是对的。” 李存续被陈禅吓得六神无主,不代表他彻底没了求生的欲望。 愤然抬起头。 起身,指着纳兰玉景张口便骂。 “纳兰老贼,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带着先生来找我,不就是预料到了今日吗?” “好吧,先生无条件相信你,是我着了你的道,错信了你,你杀了我吧,但我决计是不服的,十八年后我再找你们纳兰家报仇雪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四个字是向死而生。 李存续心底明白,寻常的手段自己是活不了了,不如将计就计,和纳兰玉景鱼死网破。 纳兰玉景目瞪口呆注视着撒泼的李存续,难以想象一大把年纪的李家老祖会有这么一副面孔。 “李家主你完全想错了,我并没有在先生面前说你的任何坏话,我不过是将近日关外发生的所有事,未曾隐瞒的告知了先生。” “再说了,遮遮掩掩和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绝非我纳兰玉景的性格。” 李存续冷笑:“哼,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心!” 这位李家老祖不顾一切的冷嘲热讽。 他盘算着,反正纳兰玉景手里没有他的把柄,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便是啦。 纳兰玉景本就不善言谈,计谋不如李存续,别看眼下毫无表情,平静的宛如一湖春水,实际上心里翻江倒海,急的比热锅上的蚂蚁更甚几分。 他看向那位族中年轻人。 区区一个眼神,就让年轻人心领神会了。 先是抱拳问陈禅:“先生,敢问我能和李家老祖说上几句话吗?” “自然可以。”陈禅颔首。 “好,李老祖,请问先生离开此地的一段时间,你都是和谁见面啦?” 李存续冷笑:“纳兰家的小辈?有你说话的份吗?给老夫闭嘴!” 陈禅失笑:“我说他有,就有。” “老实回答!” 他的一句话,直接令李存续气焰全无。 “先生离开关外这段时间,我见了几位李家的高层,平常就闭关修行先生传授给我的经法。” 年轻人不意外,继续问道:“请问李老祖见的高层是哪几位?” 李存续迅速报了几个人名。 纳兰玉景紧张的瞧着年轻人,生怕他被老谋深算的李存续给套路进去了。 没成想,一到李存续说完人名,年轻人骤然笑开了花。 “李老祖,您和他们说了什么?” “说了点李家的内部事务?怎么?我李家的商业消息还要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吗?” “这倒不必,那么,李老祖对先生传下的经法感觉怎样?” “自然是堪比仙法!” 又朝陈禅弯腰抱拳道:“先生,我敢确定李存续说谎了。” “哦?”陈禅轻轻问道,“说说你的判断。” 李存续吃惊的睁大眼睛。 他顿时心中反复思量自己说的几句话,思来虑去,确定没有任何破绽啊! 只听那年轻人道:“李存续饶是末法时代前的前辈,经过末法时代的损耗,现今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情、语气了。” 神情、语气? 其他人看来,说话时,李存续明明十分正常!! “先生,晚辈询问李存续时,他每说一句话都要细细思量一番,兴许有在先生面前不敢说错话的意思,然而,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日常事,何必遮遮掩掩?!” “越是遮掩,越是意味着李存续其实并没有做过这些。” 李存续陡然尖叫:“你不信的话,去找我说的人问一问!先生!千万别轻信黄口小儿的胡搅蛮缠啊!” “这是莫须有!这是安给我的莫须有之罪!!!”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不争 纳兰家的年轻人将事情说的极其简单。 你李存续不是喜欢遮遮掩掩吗? 那好。 你越是遮掩,便越是证明做过这些。 似乎是莫须有之罪。 然而走到这一步,除了李存续跟李家,谁在乎是不是莫须有呢? 陈禅心里有数。 纳兰家的这位年轻人更是明白先生心里所思。 干脆一锤定音。 我说你李存续就是在坑害先生,那就是在坑害! 李存续慌张到无与伦比的地步。 陈禅和他讲道理,实则是对李存续有利的,毕竟陈禅的力量实在恐怖,一旦陈禅不跟他讲道理了,渐渐赖皮了,李存续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陈禅嘴角笑了笑。 其实,他带着李存续来纳兰家。 不是找寻李存续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杀鸡给猴看。 李存续就是那只鸡。 纳兰玉景的纳兰家就是猴。 陈禅在李家就看出李存续身体内的古怪来了。 既然和布置于此城的杀阵有关,陈禅顺藤摸瓜,便能找到布阵之人身在何方。 老话说,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禅仰头大笑。 众人心底一阵惊悚,他们不明白陈禅为何发笑,似乎纳兰家的年轻人说出的言语,以及李存续的自辩,并不能使人发笑。 那么,陈禅在笑什么呢? 他在笑什么?!!! 纳兰玉景表情不变,心底反反复复都是这句问话。 哪里可笑了?哪里才让先生哈哈大笑?! 纳兰玉景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自家年轻人。 年轻人面色坦然自若,似乎并不觉得陈禅骤然大笑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纳兰玉景见年轻人如此模样,跳到嗓子眼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李存续同样被陈禅的大笑给吓的一惊一乍。 “先生!先生!您一定听我说啊,我是无辜的!我一定是无辜的!” 陈禅大笑的反问:“你是无辜的,那么谁有罪?” “总不能纳兰家诸人有罪吧?” 李存续彻底心慌了。 万万想不到纳兰家的这位年轻人竟然这般厉害,三言两语就给他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不怕纳兰家反驳,李存续很自信偌大的这座城,鲜少有证据留下,纳兰家和陈禅要搜寻证据,恰好,给幕后之人争取了时间。 且搜寻证据的这段时间,李存续是不会死的,都要找证据了,怎么着得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杀他吧? 到时,大阵完成,陈禅再厉害又如何? 还不是得束手就擒?!! 年轻人深呼吸一口气。 朝陈禅弯腰抱拳说道:“先生,李存续这厮罪大恶极,请先生将之斩立决,以绝后患。” 斩立决!以绝后患! 李存续嘶吼问道:“何罪之有!我何罪之有?!你们不能无缘无故冤枉一个好人啊!!” 陈禅缓缓收了笑,似乎在试探的问道:“你何罪之有?” 慢慢的话语仿佛洪钟大吕。 “好,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何罪之有!!” 当着纳兰家的面。 陈禅犹如从李存续身上揪下了一根发丝。 发丝一般的白线。 闪耀着淡黄色的毫光。 发丝顷刻间仿佛无止尽的延长。 陈禅屈指弹了下“发丝”,脸上没了笑意:“凭借着这根缘线,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指使你的幕后之人。” “千万别认为幕后之人让你说的那些话,没有什么用,实则用处太大了。” “一来误导我的判断,令我认为一切仍然在我的掌控之中,京城修行世家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交给周玄意的关外司天便能处置。” “二来争取布置大阵的时间,到底何等的大阵需要这么多的血肉?是魔阵吧?!魔阵诡谲难测,有人族血肉的加成,威力自然强悍。等到魔阵布置完毕,你们就认为有了和我抗衡的本钱?!” “三来……” 陈禅拿出手机。 周玄意给他发了条短信。 将自己的判断完完整整给他发送过来,周玄意知道陈禅时间宝贵,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尽量让自己的字句简略。 但是里面的信息却是让陈禅愈加的了解大局。 赵子美所谓的在京城除贼行动,外表看取得了重大胜利,其实难副,赵子美杀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像桑乐天、时朝、廉柯、季星汉等大人物,赵子美找都找不到。 尤其京城拍卖行的两位当家,桑乐天、时朝。 两人没有在京城。 那么他们在哪里?! 天下之大,现今修行界的目光俱都集中在关外,不用陈禅去猜测,周玄意直接于短信中肯定,两人绝对就在关外! “三来我进山海小残界之前,把外面的野心家再杀一遍,让周玄意与他的手下少死点人,留之今后坐镇关外,岂不是一件合算的事。” “正好,你李存续就是线头,顺着你这个线头,我就能找到幕后之人,不管他们是谁,是不是桑乐天、时朝,我皆必杀之的。” 年轻人静静听着陈禅的话。 默默移动到纳兰玉景的身后,一言不发。 他并非不想将陈禅杀鸡儆猴,告知纳兰玉景,而是凭陈禅的修为道行,这般近的距离,不论他怎样的传音入密,一定听的一清二楚。 大家都不是蠢人,年轻人听说陈禅的许多实际,只是这位逐渐被神话的强者,心思究竟如何,年轻人不敢肯定。 陈禅再度屈指一弹。 缘线,崩碎。 吐出一口气。 让自己体内的真气调动起来。 气机如烈火烹油。 “所以,你背叛我的时机,代我选择的极好。” “谢谢你了,李存续,靠你此等功劳,李家我是不会动的。” “借你脑袋一用。” 陈禅右手虚握。 号称纳兰家四家主纳兰詹缮的剑,自动飞往陈禅的手中。 握剑。 便在李存续保持着震惊的神情,暗暗把所有真气全部凝聚在一起时,砍下了其头颅。 他就是要当着李存续最强一击杀了他。 杀鸡儆猴,鸡,不许太弱,太弱就不能震慑猴了。 鲜血似喷泉。 陈禅真气微微一阻,半点都泼溅不了到他的身上。 反复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剑。 夸赞了句。 “好剑,你要是羽化飞升,此剑必然成为仙剑。” 随手丢给纳兰詹缮。 陈禅仿佛嫌弃杀李存续沾染了一身灰尘,上下拍着手说:“你们将李存续的尸首处理掉吧,我去见见谋算我的幕后之人。” 旋即。 他自言自语道:“从我入世至今,怎么有如此之多的‘幕后之人’?不嫌累吗?” 纳兰玉景一揖到底:“纳兰玉景恭送先生。” “不必,我自己走就行。” 话音刚落。 众人就看到陈禅御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纳兰玉景扭头盯着年轻人:“告诉我,先生说借李存续脑袋一用,却将李存续的脑袋留在我纳兰家,除了杀鸡儆猴之外,还有什么意思?” 陈禅当着纳兰玉景斩杀李存续,纳兰玉景陡然明悟,先生不在李家杀李存续,反而多此一举的来纳兰家杀,就是杀鸡儆猴。 年轻人深呼吸一口气,口鼻间,全都是一位度过末法时代大高手的鲜血之气。 “第二层原因……” “说。” 纳兰家的高层,目光齐刷刷的凝着他。 年轻人欲言又止。 “说!!” 纳兰玉景心知第二层原因对纳兰家很难办。 年轻人一字一句:“让我纳兰家带着李存续的头颅,去向其他京城修行世家传首示众,彻底断绝我纳兰家和其他修行世家的关系!” 纳兰玉景倒吸凉气,暗道,好毒辣的阳谋。 阳谋就在于,你明明知道,却必须去这么做。 陈禅杀李存续的轻而易举,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这么做,天知道下一个要杀的人会不会是纳兰玉景,或是在场的其他人? 瞬间,纳兰玉景就做出了决断:“做!我纳兰家做!既然先生许诺我纳兰家可搬迁到关外,凭关外的广袤大地和无数资源重振纳兰家,我们就做给先生看!我纳兰家绝不优柔寡断,说了站在先生的阵营里,那就是站在先生的阵营中!绝非李存续这样,三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二意,阳奉阴违!” 陈禅见过李存续后,还以为背叛的人会是纳兰玉景,没想到纳兰玉景顶住了压力,却是李存续没有顶住压力。 不过,纳兰家和其他京城修行世家一刀两断,收获当然不小,乃至不可想象的大。 就像此前纳兰玉景说的,关外不像是之前的关外,纳兰家占据关外完全能崛起成一股面向天下的大势力。 要说,顶着京城修行世家六个字的“牌匾”,以前或许好用,以后不行了。 尽管京城照旧是神州核心,但人间广袤无垠,随着灵气的复苏,关外的资源越来越多,纳兰家身在关外,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了他人一步,一步快、步步快,就能搜集修行资源,肥了自身,让纳兰家的子弟修为渐次登高。 另外,关外的人口极多,纳兰玉景是看过这两年关外的出生率统计数据,不知有多少天资不错的修行者,就在这波婴儿潮中,纳兰家将他们收到麾下,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和得罪其他京城修行世家来比,不亏,甚至赚大了。 年轻人低声说道:“老祖,您千万想好,得罪了其他修行世家,他们报复起来,咱们纳兰家可有的受了。” 纳兰玉景笑了笑:“你认为纳兰家的实力如何?” “处在修行世家的中游靠上的位置,如果不计代价的底蕴尽出的话,和顶部的那两三个修行世家也有的打。” “那便是了,虽说你天资出众,又极智慧,可在掌控大局方面,就不行了。”纳兰玉景盯着李存续尸首,含笑,“不过不必灰心,今后你就是纳兰家重点培养的对象,你大局方面欠缺,我就培养你这方面。” “是啦,老夫还不知你的名字。” 年轻人诚惶诚恐,纳头便拜:“老祖,孙子叫纳兰甲第。” “纳兰甲第?几房的孩子?” 纳兰玉景看向其他人。 “回老祖,是我二房的子孙。” “好。” 纳兰玉景深深看了眼纳兰甲第,“传首示众的事交给你们二房了。” 说完,迈着八字步回转自己房间了。 二房的老人苦着脸看向纳兰甲第,一时间不知此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知道,谁干传首李存续的事,谁首选被其他京城修行世家忌恨。 纳兰甲第将爷爷的神情尽收眼底,高声喊道:“多谢老祖厚爱。” 多谢老祖厚爱? 二房老人双眼猛地一亮。 现今大房的掌房是纳兰家的家主。 他拍了拍自己这位勇武有余、智力不足的亲弟弟,笑道:“多与你的好孙子学着点。” 纳兰甲第忙起身搀扶着自己爷爷,朝当代纳兰家家主悄声道:“如此大功,我爷爷不敢独吞,求家主点个人,与我一道去传首示众。” 当然是点个和纳兰甲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了。 家主哈哈大笑,指着纳兰甲第,“你啊你,真真是玲珑心思,让人气不起来,这样吧,别光我们大房了,三房、四房等房,都找个年轻人陪甲第去做此事,当然,都必须听甲第的吩咐,他说的话就是咱们几个老东西说的话。” 其他纳兰家的高层笑眯眯的看着纳兰甲第。 居功不傲。 好一个纳兰甲第,不知道二房是做了何等的大好事,才出了一个如此人才。 纳兰甲第不敢再与这些老狐狸纠缠,忙搀扶着爷爷回居住的地方了。 路上。 老人传音问道:“要是家主借坡下驴怎么办?” “给!全都给他!” “老祖那边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必须得给家主说好话。” “我……你解释解释,我为何听不明白?” 纳兰家内部不争,不代表的遇上天大的利益不争! 传首示众这件事,瞧着像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实际上意味着谁敢来做这件事,谁就是老祖心腹。 不错,就是谁敢,谁就是心腹! 纳兰玉景为纳兰家的天!! 老祖指名道姓令纳兰甲第来做,说明纳兰甲第是老祖的绝对心腹。 纳兰甲第徐徐解释道:“传首示众此事事小,让老祖点名我来做这件事事大,因为,即便不去传首示众,从今往后,我也是老祖的好孙子啦!”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结界 纳兰甲第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 那就是,将李存续的脑袋留在纳兰家,是先生给我的机会。 以先生的聪明才智,自然看的清楚,是我在为先生的杀鸡儆猴给纳兰家上眼药。 纳兰甲第心中不禁窃喜,抱紧了先生这根大腿,纳兰家绝对会将他当做下一代的家主培养。 偌大的关外啊,纳兰甲第十分想要大施拳脚。 这是一个人人争渡的大年代,只要存了苟且偷安的心思,注定会被时代的浪花拍死。 他不愿意籍籍无名。 他要出人头地,关外不许只出一个周玄意,还要再出一个纳兰甲第。 搀扶着自己的亲爷爷。 纳兰甲第心里百转千回,默默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如今只是大浪淘沙的开端,如果纳兰家出现意外,我要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禅的声音没来由的出现在纳兰甲第的脑海。 似乎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心中回应陈禅,他就是陈禅安插在纳兰家的定海神针,不管纳兰家发生什么,都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陈禅的。 “我传授给纳兰玉景和李存续的经法,一并传授给你,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这是陈禅的第二句话,旋即,纳兰甲第脑海多了两篇经法。 粗略的看了看,纳兰甲第极为震惊。 他尽管是二房的孙子,谁让纳兰家主是大房的呢,接触到的纳兰家绝学云遮雾绕,为了保证大房子孙的竞争力,根本没有将最核心的武学传授给他。 甚至爷爷想私底下传授给他时,遭到了家主的严重警告。 无论是在寻常百姓家,还是像纳兰家这般享尽荣华富贵的大家族,谁掌握了财富,谁就一言九鼎。 二房的修行资源,全赖家主分配,就不能随心所欲。 纳兰甲第激动的无以复加,但他很好的掩饰起来。 直到和爷爷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向陈禅离开的方向以三拜九叩大礼感谢。 陈禅不是他的师傅,胜似师傅。 依据李存续身上的缘线,陈禅降到一座大山前。 青山绿水、桃林映日红。 他能察觉的到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山,内部有一处极为宽敞的空间。 且关于修行者的气息多达数十缕,不乏真修层次的高手。 隐藏自己的气息环绕大山飞了一圈。 陈禅居然没有找到从何处进入山体内部的入口。 干脆蛰伏附近,安静等待。 不多时。 两男一女,押送着十几位目光混沌的寻常人赶到,站在大山前,由站在最前面的男子拿出一块土黄色的令牌。 紧接着青光一闪。 一行人不见踪迹。 陈禅早已扣留了他们的几道气息,顺着气息的方向便心知一行人进了山体腹部。 “有点意思。” 相当于在此地布置了一道画地为牢的结界,并且想要进入结界内部,必须是拥有“令牌”的自己人。 明白了这一点。 陈禅的思绪依旧微微一动。 因为这道结界强的有点不像是现在的人间修行者所能布置出的。 没有那土黄色令牌,就算是他都不能进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要进入结界,自然是有办法。 反正结界认令牌不认人,陈禅干脆守株待兔等在外面,瞧瞧接下来谁来,将之令牌抢到手就好了。 “押送一群普通人进入结界内部,哼,你们这群东西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那些没有法力的普通人进入结界下场如何,已然预料到了。 陈禅知道这些人胆子大,但没料到胆子居然大到了如此地步。 当着大大小小无数双眼睛,搜寻仿佛浮萍一样的普通人!! 很快。 又有一行人到来。 两个男子押送着二十多位目光混沌的普通人,站在了大山前。 甫一拿出令牌。 刚才明明紧紧捏在手里的令牌,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令牌呢?” “对啊,令牌呢!!!我不是拿在手里了吗?” “见鬼啦?” “见个屁的鬼,咱们都是安命境的修行者,除非是在鬼道里走的极深的大鬼,否则哪敢出现在咱们面前。” “就算有修为道行不错的大鬼出没,早就被前辈们斩杀了。” “谁!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已经混入人群的陈禅,身上的气息丁点没有逸散出去,肉眼可以看见他,但是换成灵识的话,他就是此方天地的一块石头、一片枝叶。 反复掂量了下手里的令牌。 入手才知,这哪是令牌啊,不过是伪装成令牌的结界一丝力量。 陈禅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像是这般的结界,至少元婴境中期的修行者才能布置的出来。 现在人间天地所能容许的力量上限,不过是金丹境,哪来的元婴境修行者啊! 大概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利用特殊的手段,把结界安插在此地的。 手段自然有的是,洞天福地势力不缺大能巨擘,让大能巨擘施展大术,令人偷偷摸摸的带进人间,再加上欺天满地,便能顺利的将结界布置出来。 陈禅懒得和他们说话。 真气如剑。 瞬间将两个男子斩杀。 再把他们带来的一行人送到远处。 真气输送进土黄色令牌中,激发内部结界的力量,眼睛一花,便出现在大山内部。 脑袋上怪石嶙峋。 放置着夜明珠照亮。 来来往往不少修行者押送普通人。 这些普通人好似丢失了三魂七魄,六神无主的任凭他们摆弄。 陈禅的脸色阴沉,隐去自己的身形,朝结界深处走去。 越往里面走,鼻尖越能嗅到若隐若无的血腥气。 陈禅的杀心大起。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的杀心。 即便面对那头孽龙时,顶多想着让它将吞进去中原龙气,原原本本吐出来。 前面是一道巨大的青铜门。 左右两扇大山上,绘画着狰狞恶鬼。 陈禅从只容许一人通过的门缝里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小湖般的血池。 血池四周,围绕着一群浑浑噩噩的普通人。 他们人人身上带伤,鲜血从伤口中流下,汇聚进血池。 血池上方飞舞着两头恶鬼。 恶鬼形状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恰就是青铜门上所画。 “还有多长时间才行?” “看这样子需要六个小时。” 血池旁,有三位遮挡脸部的神秘人站着。 “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黄瓜菜都凉了,以陈禅的脑子,绝对能猜到李存续在误导他。” “无妨,李存续本就是我们找到的弃子,他死不死无关大局。” “嘿嘿,李存续已经成了咱们大阵的一部分,说实话,李存续死了也不差。” “此阵是我家祖师传授,祖师和陈禅早年间有过一面之缘,明白仅仅靠一些小阵是弄不死他的,便让我等将此阵带来,在最合适的时机,给陈禅一击必杀。” 陈禅听了一会儿,心里知晓三人是谁了。 左边并排站着的是京城拍卖行的“老板”,桑乐天、时朝。 金丹境初期圆满的修为。 并且他们的金丹境初期圆满,绝非在人间修成,好像是携带着一身修为前来了人间,等到天道允许出现金丹境力量后,将准备好的修为融汇进体内。 右边一人是廉柯。 廉柯比两人的修为更强一点,已是金丹境中期。 难怪李存续会背叛他,两位金丹境初期圆满,加金丹境中期,三位金丹境修行者,李存续难免心中惴惴。 “话说你们在李存续体内做了什么后手?” 廉柯不太清楚,他跟随两人来到关外,迄今为止都是在打下手。 尽管他的修为道行强于两人,可谁让桑乐天、时朝的背景比他更加的深厚,无奈之下,唯有听命。 桑乐天解释道:“很简单,让李存续成为杀阵的一部分,李存续死了,他的力量会融入进杀阵,如果没死的话……等到杀阵完成,他也得死。” 听闻,廉柯拍手大笑:“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策。” 时朝缓缓摇头:“听说陈禅回到了关外,李存续到现在都没死,只怕是陈禅洞悉了咱们的手段。” “他知道了又如何?杀阵是老祖亲自搭建的,虽说只搭建了个大概,剩下的事不过填充鲜血,激活杀阵就行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时朝叹气,“咱们让京城修行世家搜刮来了这么多人,绝对惊动陈禅了。” 桑乐天突然哈哈大笑:“按照我的心思,最好惊动他!最好让他知晓李存续背叛了,最好杀了李存续,再最好让他找到咱们这儿。” “我倒想看看,所谓的先生,究竟有多么厉害,能不能打进咱们结界。” 廉柯顿时不说话了。 他的心底没来由的出现心悸,好似接下来会发生一场十死无生的大战。 廉柯早已是金丹境中期,尽管他的金丹境中期修为同样不是在人间修成的,而是靠“偷渡”的手段,在来人间前,将修为封印住,等进了人间,一旦天道允许出现金丹境的力量,立即将之“融化”进体内,战力上比人间修行者自己修成的金丹境要差一点,但是速度上要更快,还不必费尽心思的修炼。 陈禅的身影渐渐浮现。 冷冷笑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你……” 三人惊悚的看向他。 “你?什么你、我的……” 陈禅手中握住真气凝集的长剑。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狠手 用普通人的性命来实现他们的杀阵。 不管是放在古代还是灵气复苏之后的大年份,此阵都得是彻头彻尾的魔阵。 而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也得是整个神州修行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已经不是令人发指来形容的了,杀一万遍都不解恨。 围绕在血池周边的普通人,神色木讷,双眼无神,大部分都是衣着随便的流浪汉,唯有极少部分才是正常的良家。 “你们该千刀万剐。” 陈禅往前重重迈了一步。 顷刻间血池爆发无数血光,飘舞在血池上方的两头恶鬼,瞬间死死盯着陈禅。 仿佛陈禅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无论用怎样的招数,都得让他死在此地。 三人的脸色顿时轻微好转。 只要陈禅突破不了血池的保护罩就行。 桑乐天脸色一摆:“你是怎么进来的?” 时朝的视线上下打量陈禅,冷笑道:“我知道了,你窃取了结界的通关。” 廉柯不太明白,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做了完全准备,即便有人抢夺了土黄色令牌,得不到结界的认可,万万进不来。 “不太可能,我记得允许进结界的令牌不会让外人抢夺走。” 时朝缓缓摇头:“我等千防万防,仍旧是小觑了他,他一定是将结界的令牌,偷天换日的让自己也能进。” 陈禅拿出右手攥着的令牌,脸色极其不好看,貌似轻轻一握,令牌如同上百道萤火,融入进血池中。 “此等结界,你们盘算的不错,我强闯不进来,然而想要依靠结界自身的力量,阻挡我进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桑乐天慢悠悠的问道:“如此说,李存续你杀了。”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在场三人皆不是傻子,一点就透,既然陈禅都到了此地,李存续断无幸理。 “杀了又如何。” 陈禅反问。 时朝失笑:“不愧是先生,都将李存续给宰了,我们埋伏进李存续体内的力量都没有回归血池,组成杀阵。” 三人经过最初的震惊,渐渐放松。 血池的守护力量,同样超乎了想象。 陈禅眯着眼睛问道:“是我闯进去,还是你们出来与我交战一场?” “先生,你当真认为自己的力量无敌于天下吗?” 桑乐天指着自己三人:“我和时朝都是金丹境初期巅峰的修为,廉柯厉害一点,已是金丹境中期,不过加上杀阵,我和时朝皆相当于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三位金丹境中期,不知够不够先生的开胃菜。” 陈禅双拳攥紧。 他实在气极。 这群人光天化日下胡作非为,竟然拿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喂养杀阵。 青铜门外,得知陈禅闯进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路走到了现在。 不拼命不行。 何况,各家的老祖千叮咛万嘱咐,成败在此一举,不管是谁绝不能爱惜自己的性命,一定得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将来犯之敌斩杀殆尽。 按照正常的计划。 他们对付的人是周玄意率领的关外司天。 而对付陈禅交给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 陈禅瞥了眼背后。 只能通过一人经过的青铜门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陈禅走到青 (本章未完,请翻页) 铜门旁,双手贴牢青铜门,体内真气运转,瞬间打通青铜门内的阵法,在桑乐天三人瞠目结舌之下,咣的一声把青铜门给关上了。 时朝双眼怒睁,当机立断道:“不能再犹豫了,让这群凡人慢慢放血,根本来不及,动手,杀!” “即便把他们全都杀了,杀阵的威力不过是六成。” “六成就六成吧,陈禅来历神秘,迄今为止,我们还不知晓他的压箱底手段,不能再迟疑了。” 旋即,靠着血池的保护,三人动手将围绕血池一圈的普通人,悉数斩杀,踹进池中。 “陈禅!我告诉你,你有命来,没命跑了!不就是破解了结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结界厉害是厉害,可跟我们费尽苦心搭建的杀阵相比,无足轻重。” 桑乐天怒吼。 时朝握紧手里的剑,他的目光自从陈禅进了青铜门,便没离开过他。 陈禅徐徐转身。 有些人罪不至死,他会手下留情,只是像此等罄竹难书的三人,非杀不可。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杀。 陈禅握着手中真气凝聚的三尺青锋,一步一步的往血池走去。 血腥刺鼻。 已经到了令人作呕的程度。 “上!”时朝一声令下。 漂浮于血池上空的两头恶鬼,扑向陈禅。 照耀光亮的夜明珠,似乎随着恶鬼的动作,顿时吓的暗淡。 两头恶鬼动作极为迅速,随着时朝发号施令,转眼便到了陈禅的面前。 四只鬼爪探向陈禅的心脏。 他以剑斩之。 真气凝集的长剑斩在了鬼爪上,爆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犹如他一剑斩在了铁钢上。 陈禅抽回剑,急速后撤。 鬼爪分毫未伤。 “哈哈……没想到吧,这两头恶鬼来自天外天,原本就是强大修行者战死后的怨念形成,我们家的先祖离开人间前,偶然收集到的,这次我进人间,特意嘱咐我将这两头恶鬼带上,专门对付像你这般来历不明的怪物!”桑乐天哈哈大笑。 陈禅闭上眼睛。 两头恶鬼于他的识海呈现出本来的模样。 的确如桑乐天所言,他们皆为强者战死后的怨念形成。 如果人间天道修行上限不是金丹境的话,两头恶鬼将会更加强大。 睁开眼睛。 陈禅不留痕迹的再斩一剑。 剑光将此地照耀如白昼。 恶鬼毫无恐惧之心,挥舞着鬼爪抓向陈禅。 剑和鬼爪又相撞。 然而,此次效果拔群。 随着剑光一闪。 恶鬼的鬼爪齐齐被陈禅斩落。 “怎么可能!” “什么情况!” “陈禅如何斩的下恶鬼鬼爪?!等等,他用了什么剑术!为何我感受到了至高仙术的气息?!!” 三人眼光极高。 桑乐天和时朝来自于排名中游的洞天,但是两人在洞天内的地位不低,一进人间,就成了洞天福地势力的核心。 而廉柯来自靠后的福地,虽说他修为比两人高上一点,谁让他地位远低于两人呢,只能做些查缺补漏的小事。 当然,廉柯在京城那般地位,是他们商议后的结果,好像在有些事上,廉柯和洞天福地势力对着干,实际让不想听命于洞天福地的修行世家或个人,有另外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选择。 这个选择照样是掌控在洞天福地势力手中便是啦。 可见京城的局势之恶劣程度。 如何都绕不开他们。 廉柯终究为金丹境中期,修为比两人高,也看的出更多的门道。 “不对,不对,陈禅的这一剑蕴含了至少十种剑道。” “至少十种剑道?”时朝吃惊,“你别开玩笑,金丹境虽然可以开始凝练剑道了,但是限制于修为道行,顶天就三种。” 桑乐天脸色不好看,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杀阵,一边低声道:“真正的剑道强者,凝练剑道时,只凝练一种,他一招剑术至少蕴含十种剑道,本该互相冲突,导致剑术威力下降才是。” “此人势力远超我们得到的情报。” 陈禅继续后退。 两头恶鬼的鬼爪没用几秒,便恢复如初。 当初强者战死在天外天的怨念,哪会那般好杀! 再出一剑。 此剑陈禅只用了一种剑道。 这般剑道,藏于滔天一剑中,饶是不知恐惧的恶鬼,亦是需要暂避锋芒。 它们体内的怨念,翻滚的如同漆黑的云海,仿佛陈禅的剑道,是世间最为明亮的光。 它们要暂避锋芒,陈禅可不想简单的令它们躲过去。 松开手。 右手的剑飞了出去。 即便两头恶鬼后撤只在眨眼,剑的速度比之更快。 剑光半点不耀眼,仅仅照亮了山洞的一角。 恶鬼低吼。 猩红的双眼逐渐没了色彩。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杀了两头怨鬼!我家先祖说,要在人间,非得元婴境大高手才有机会斩杀!” 不止杀阵是他们的压箱底手段,这两头恶鬼同样是。 “他们皆为战死天外天强者的怨念呀!!!” “快!来不及了,就凭陈禅展露的手段,想要强行突破进血池不是难事,快激发杀阵给予我们力量!!” “等等!我有一计!” “说!” 桑乐天的目光闪现狠辣,传音给两人:“不如这样,此地的修行者都是些小鱼小虾,且没有咱们的人,不如利用杀阵把他们全都吸干。” “好主意,如此一来,杀阵至少能完整一些,你估测能不能到达完全体的九成?” “九成……你想少了!青铜门外的修行者还有一些真修、半步真修,仅凭他们就能彻底激发杀阵完全体。” 廉柯催促道:“快!别犹豫了!该杀就杀!反正不是洞天福地的人!” “好!” 桑乐天和时朝联手渡入血池真气。 源源不断的真气,让血池表面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岩浆。 陈禅瞥了眼。 心底一寒。 这群洞天福地的修行者们啊,手段真是脏。 两头恶鬼落入下风,但还没彻底被打散。 仿佛得到了新的命令。 继续撑起残躯,冲撞陈禅。 弥漫的鬼气呈现一片红光。 再生的鬼爪,慢慢由黑转红。 三人下了血本,一人向恶鬼渡入了一缕精血。 围绕恶鬼上下斩击的剑,被恶鬼的反击击碎。 剑中蕴藏的剑道,消散无形。 青铜门外。 陡然传来痛苦的嘶吼。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恶行 血池表面咕嘟嘟的冒起无数的血泡。 桑乐天与时朝脸色大喜,他们没想到利用修行者的血肉激活杀阵,效果竟然超出想象,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下狠手了,何必绕来绕去让京城修行世家搜寻毫无背景的流浪汉,想不为人知的激活杀阵? 廉柯咬了咬牙。 注视着纠缠陈禅的两头恶鬼,心下一横,再次将自己的一缕精血渡进它们体内。 “二位,你们来负责激活杀阵,我去阻挡陈禅。” 廉柯所出身的福地,排名靠后,并且福地的先祖离开人间后,陨落在漫长的岁月中,现在的福地,顶尖战力莫说与洞天相比了,即便其他福地,也差了一筹。 他甘愿屈身在桑乐天和时朝之下,为了混混脸熟,多给洞天福地势力立下功劳,等到各大洞天福地回归人间后,桑乐天与时朝所在的洞天,能为自己提供一条出路。 时朝抱拳谢道:“有劳廉兄了,我们两兄弟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好!” 廉柯咬牙切齿道,旋即主动出了血池保护的范围。 指挥两头恶鬼的法诀,他是知道的,随即便要双手掐诀,将自身的力量加持于恶鬼身上。 至于本体肉身,两头恶鬼力量强悍,饶是陈禅想要突破重围伤到他,亦是不容易。 反正廉柯是这般想的。 桑乐天的目光扫了一眼廉柯,此人早前给他的印象,善于提前“修路铺桥”,各大洞天福地还没回归人间呢,廉柯就在为回归之后自己的前途徐徐图之。 若是此行关外,真的完成任务,两人真的会给廉柯说上好话,以廉柯的修行和资质,指不定落在自己洞天强者的眼中,让其脱离福地转投自家洞天…… 只是…… 廉柯没有那么好运了。 陈禅持剑抵挡两头恶鬼好似无孔不入的攻杀。 有了三位金丹境修行者的精血,恶鬼战力几近翻了一番。 他抽空瞥了眼掐诀的廉柯。 右手松开真气所凝的长剑。 长剑瞬间爆炸成密密麻麻细长的三寸小剑,小剑又组成剑网,陡然将恶鬼笼罩。 剑气如世间至为锋锐的刀片,竟是把宛若钢筋铁骨一样的恶鬼划的裂皮断骨。 廉柯双眼惊恐。 他知晓陈禅下一步的动作。 加紧时机将法诀掐完,而后双手持剑,再将两柄剑一前一后化成了一杆银色的长枪。 长枪似龙,毫不迟疑往前递去。 只是他将宝押在了两头恶鬼身上,尽管恶鬼有了廉柯的力量加持,战力更上一层楼,但陈禅的剑网越勒越紧,两头恶鬼一时间挣脱不得。 此刻的陈禅,已然出现在离长枪枪头唯有一步的位置。 “算计的不错,可惜你的金丹境不属于这个天地,战力和真正的金丹境中期,差了不少。” 如果廉柯的一身修为,是在人间实打实修成的,他确实得暂避锋芒,等廉柯发泄完,再一剑将之斩了。 眼下这幅局面,倒是能长驱直入,让廉柯见识见识,真正的剑是怎么样的。 陈禅右手重新出现一柄长剑。 避开长枪,直指廉柯的喉咙。 就是这般犹如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剑,却让廉柯瞬间丢下长枪,侧身避让。 尤其廉柯的神情,仿佛见了避之不及的蛇蝎。 再无人比身临其境的他更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清楚,陈禅的这一剑,好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真正的杀人之剑! 饶是他为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照杀不误。 这一剑终究是刺空了。 陈禅并不恼怒,总之能杀就杀,杀不了也不耽误他接下来的举动。 并未抽回剑。 且是持剑直直刺中了血池的守护力量。 瞬间。 犹如天地齐鸣,巨大的轰鸣声简直要刺破人的耳膜。 桑乐天和时朝面含震惊的盯着他。 血池上下左右浮现的守护罩,渐渐浮现出裂痕,仿佛精美的瓷器有了四分五裂的征兆。 “廉柯,阻止他!!” 时朝大吼。 桑乐天脸色如水,加紧掠夺青铜门外的众多修行世家子弟。 陈禅叹了口气。 血池的守护罩强度超乎了他的预料,想来这遮遮掩掩的魔阵,一旦问世,对付起来肯定不轻松。 两头恶鬼挣脱了剑网。 身影宛如流星,瞬间就到了陈禅的跟前。 廉柯长舒了口气。 退到安全的位置,双手再眼花缭乱的掐诀,遥遥指挥两头恶鬼袭击陈禅。 “麻烦。” 陈禅低声说了句。 这两头恶鬼本就不是凡物,加上三位金丹境修行者的精血加持,难对付的很。 况且金丹境中期的廉柯,还在竭尽所能的让恶鬼攻势出现难以预料的变化。 时朝不如桑乐天对杀阵的掌控高。 他着急问道:“大约还有多久?” “一炷香。” 桑乐天低声道。 “要不要我去青铜门外,将人都给杀了?” “嗯,可以,你小心一些。” “放心吧,两头恶鬼缠住陈禅了,我溜出去问题不大。” 说罢,时朝当机立断的掠出了血池守护范围,想要重新打开青铜门,把外面的修行者杀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杀阵吸收血肉的速度会快上许多。 没了时朝,桑乐天的压力增大一倍,他沉重呼吸了一口。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依照步骤激活杀阵,并且杀阵的力量达到完全体。 如果陈禅先一步进入了小残界,无妨,且让他在残界内大闹一番。 留在外面的他们,将周玄意为首的关外司天力量斩杀殆尽,而后携带杀阵进到小残界中,让陈禅死在里面。 岂止是一箭双雕,简直是一箭三雕。 既然激活了杀阵,暂时为杀阵主人的桑乐天、时朝,还能带着杀阵回京城,别看赵子美好像将京城拍卖行连根拔起,如今威风的很,他们一定会让赵子美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到时候赵子美求他们杀了他,他们都不杀。 这同样是赵子美在进攻京城拍卖行时,隐藏在背后的高手,没有出手的原因。 他们得了桑乐天、时朝的命令,故意不出手。 些许的灵石、天材地宝,还没放在他们的眼里,丢了就丢了,洞天福地的底蕴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积累的超乎大能巨擘的想象。 陈禅眼见时朝要出去,哪能令其如意? 立即施展大术,格挡开穷凶极恶的恶鬼。 突然爆发的力量,让控制恶鬼的廉柯张口大吐鲜血。 “小心!” 话音未落。 陈禅闪身便到了时朝的一侧,剑斩其脑袋。 时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惊讶归惊讶,未曾料到陷入这般境地的陈禅,还有余力。 只是他有自保的手段。 不知何时,一张紫色的符箓出现在时朝的手中。 陈禅甫一靠近,立即将符箓丢向他。 紫色符箓大方光亮。 犹如在不知多远的虚空,有大能巨擘出手。 一道真气朝陈禅拍来。 “元婴境!!” 陈禅呢喃自语。 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后退。 他眼下的力量,远远达不到和元婴境力量对拼的地步。 只是这道真气仿佛认定了陈禅,不杀他不算完。 时朝肉疼的咧嘴,他就一张紫色符箓,这是保命手段,用在陈禅的身上,今后再出现九死一生的局面便难以处置了。 廉柯大喜过望:“有这般手段,为何不早出手?” “你懂什么?!!”时朝心烦意乱的低吼了声。 到了青铜门,真气渡入门里,双手一左一右拍在门上,运转气力,缓缓将青铜门推开。 外面的景象宛如地狱。 无论是半步真修,又或真修强者,在魔阵的吸食血肉下,无人能够抵抗。 大约被魔阵吸食了三分之一。 剩余的人看到时朝出来了,惊喜的喊叫道:“时尊上!快救我们!快救我们!!” “救你们?!好,稍等一下,我平复下体内的气机。” 时朝默默的以长剑将冲到他身边寻求庇佑的半步真修,一剑削去了脑袋。 别看这等金丹境初期修为不放在陈禅眼里,面对半步真修、真修层次的修行者,还是能碾压的。 又有几人冲来,他们看见时朝杀了位自己人,顿时目瞪口呆。 “别傻呆呆的站着,赶紧跑知不知道?下辈子一定要牢记!”时朝一边说话,一边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杀了。 “大家快跑!时朝走火入魔了!!!” “坏了,咱们中计了!时朝跟桑乐天是要拿咱们开刀!!” “想尽一切办法逃命!被魔阵杀了,便万劫不复了。” 时朝出青铜门前,早已封锁了结界,没人能进来,同样无人可以出去。 陈禅能瓦解结界的力量,让其将他当做自己人,这些修行世家的修行者却没有此等力量。 青铜门内。 出自紫色符箓的力量,渐渐消散。 并不是这股力量吓唬人,而是在人间这片天地下,即便力量来源属于大能巨擘,被层层削弱下仍然有元婴境的威力,时间一久,仍是得被天地磨灭。 依然是那句话,天地大道所允许的上限,现在还是金丹境。 若非身在结界内部,隔绝了大部分天机,时朝使用紫色符箓,马上就能引发雷劫。 直到最后的元婴境力量消失。 陈禅折身迎上穷追不舍的两头恶鬼。 “该干正事了。” 他自语道。 属于三十六天罡的精妙大术,以及七十二地煞所能动用的,瞬间让两头恶鬼倒退十丈。 远不止如此。 在廉柯惊骇的视线中,恶鬼竟然在融化。 陈禅瞧了眼青铜门外面的场景。 时朝杀比自己弱小的修行者,干脆利落,现今能活的没几个了。 差不多可以了,将京城修行世家的修行者全杀了,没人散布洞天福地势力的恶行了。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二十一人 深呼吸了一口,将体内气机理顺。 顷刻之间将两头恶鬼斩灭,对于陈禅来讲,绝非易事,甚至付出了些许代价。 廉柯放弃了加持在恶鬼身上的力量,想尽所能想到的办法,让自己的力量提升到极限。 可陈禅并没有关注廉柯。 廉柯虽说是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为三人里最高的一位。 但是两头恶鬼汲取了他太多的力量,导致恶鬼让陈禅斩灭,连带着廉柯都受了不轻的创伤。 陈禅掠出青铜门。 时朝杀的正兴起,眼看着即将把最后一部分人给宰了,背后忽然传来桑乐天的怒吼。 “小心!陈禅找你去了!” 时朝感受到恶鬼的气息正在渐渐消亡,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他现在心中所想的全都是把这些人全杀了,最大限度的激活杀阵。 他、桑乐天以及廉柯,其实都明白,能对付陈禅的,不是两头恶鬼,而是这座杀阵。 青铜门外,陈禅知晓杀阵的力量,早已从血池蔓延过来。 时朝先不着急杀。 起了一剑,斩向地面。 剑气明亮,甫一落在地面,便爆起层层血色涟漪。 桑乐天面前的血池陡然摇动,气息顿时一落千丈。 “怎么会!陈禅将血池延伸进青铜门外的力量给斩断了!” 桑乐天心里无比的震撼。 他慢慢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即便是大能巨擘搭建的杀阵,同样对付不了陈禅吗?! 然而现在的陈禅很不好受。 尽管斩断了杀阵延续到此的力量,庞大的反震,却让他的五脏六腑有了十几道裂痕。 生生将冲到嘴边的鲜血给咽了下去。 持剑斩向近在咫尺的时朝。 时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了那道紫色符箓,相当于没了最大的保命手段。 来不及犹豫,放弃了最后一部分京城修行世家的子弟,侧身躲避陈禅一剑。 剑气犹如长了眼,跟着时朝而去。 桑乐天双手法诀眼花缭乱,他冲向廉柯喊道:“快去救时朝!” 廉柯强忍身体剧痛,不敢再踟蹰,冲向青铜门外。 桑乐天爆发出全部的力量,乃至把自己的一半气血,融入进杀阵里。 他是真下了血本。 今天不是陈禅死,就是他们死。 断然不会全活。 陈禅扭头瞥了眼桑乐天,目光又转到冲过来的时朝。 冷笑一声。 仗剑向时朝再斩三剑。 当前的这道剑气,时朝终究没有躲过去。 被劈到肩膀。 深可见骨。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剑气如附骨之疽,不单单是搅乱附近的经脉血肉骨骼,还朝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游去。 什么剑术,竟然如此恐怖? 时朝脸色刷的全白了。 但见陈禅新斩了三剑。 时朝不敢再小心翼翼的规避,因为他知道,面对闻名天下的先生,他的一味躲避,简直就是活靶子,让陈禅来杀。 第一道剑气,犹如大日当空,仿佛被炙烤的皮开肉绽。 第二道剑气,却像寒冰遍地,稍稍感知一下,似乎意识也要冻成冰块。 至于第三道剑气,时朝心里没有任何的其他感受,他明白,如果受了前两剑,第三剑便是阎罗王,他必死无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朝扭身以眼下最快的速度飞向青铜门里,他要回到血池。 血池就是杀阵。 另外,作为两个主阵人之一,杀阵一旦集火,将会反过来加强他的力量。 “廉柯,稍稍替我挡一下三剑!” 时朝火急火燎的吼道。 他不吼还好,一吼之下,廉柯愣住,紧接着躲在了角落。 “你……” 时朝目瞪口呆。 廉柯轻声道:“陈禅的三剑是要杀人的,请你先死。” 请你先死…… “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是时朝说的,而是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的桑乐天所说。 第一剑追上了时朝,霎时把他的左臂斩掉。 时朝绝望的看向桑乐天。 此时,他离青铜门还有一段距离。 桑乐天现在全部的真气都在逐步激活杀阵,哪顾得上时朝的命啊。 所以,桑乐天选择闭上了眼睛。 时朝无话可说了。 最信任的人,都放弃了自己。 第二剑斩到了他的后背。 把时朝斩的一个趔趄,体内奇经八脉俱断,五脏六腑遍布伤痕。 他没了力气,趴倒在地面。 第三剑紧随其后。 生机断绝。 若是司卿赵子美在场的话,大概无论如何都得把司卿的位子交给陈禅。 能斩杀时朝,就是当下谁也媲美不了的大功劳。 陈禅不知道,时朝、桑乐天在洞天福地势力中的地位。 洞天福地分布神州的几大组织,都得听一听两人的命令。 桑乐天双手合并。 原本重新打开的青铜门,咣当一声关闭。 只需要十分钟。 杀阵就可以激活了,拥有九成力量的杀阵! 陈禅嗤笑一声。 顿时不着急打开青铜门,转头注视着廉柯。 廉柯将兵器直接丢在地面,大声道:“先生,我投降!” 陈禅短暂想了下,点点头:“你的命的确还有点用。” “先生,我肚子里有不少秘密,等会您有空了,我悉数说给您听!” 廉柯半点不纠结。 反正再打下去,他绝非陈禅的敌手。 三人加持过力量的恶鬼,都让陈禅给消灭了,遑论他廉柯! 陈禅转身看着京城修行世家仅剩的一部分人,共有十四人。 其他的人,全被时朝快刀斩乱麻的给杀了。 “你们出去后知道怎么说吧?” 陈禅问道。 十四人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被陈禅救了。 哗啦一声全朝陈禅跪下来。 “先生!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谢谢先生的救命大恩!我今生今世一定给先生当牛做马。” “呜呜呜……先生仁慈!!都怪我们让时朝、桑乐天,还有那廉柯三个恶贼蛊惑,做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饶恕的大罪,先生不计前嫌救下我们,我……我竟不知该怎样报答先生!!” “明白!明白!出去后,我们十四个人,会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散播出去,洞天福地势力的修行者压根不把我们人间的人当回事,肆意妄为的打杀百姓!!” “出去后,我愿意回到家族里,使出浑身解数劝说我家老祖,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洞天福地修行者的真面目!!” 陈禅懒得听他们拍马屁。 挥挥手,把这十四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送出了结界。 青铜门,紧紧的闭合着。 廉柯不敢轻举妄动,静静等待陈禅说话。 陈禅貌似轻松的问道:“你想死吗?” 廉柯双目圆睁,转瞬想明白,这是先生的试探,摇摇头:“没人想死,与其等桑乐天送给我一条上升之路,不如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哈哈……你倒是个聪明人。”陈禅评价道。 聪明人? 廉柯岂会是聪明人,简直就是一个蠢人。 他若真是像纳兰甲第那般的聪明人,早就反水投靠陈禅了。 廉柯鼓起胆子,主动问道:“稍后,桑乐天激活杀阵,先生有几成把握?” “杀阵?不过是魔阵罢了。” 陈禅不屑的说道:“真当此阵是能对付我的宝贝吗?” “……” 廉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回忆方才在青铜门里,时朝丢向陈禅紫色符箓,尽管符箓爆发一道元婴境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直到被天地给磨灭,都没有追上陈禅。 难道陈禅是有办法应付紫色符箓,他盘算的是让时朝斩杀京城修行世家的人? 这个念头甫一起来,廉柯立即不寒而栗。 如此说来,陈禅确实有把握对付杀阵。 “哦?你想到了什么?” 陈禅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廉柯。 廉柯吐出一口浊气,体内阵阵钻心的疼:“敢问先生,先生故意让时朝杀了他们吗?” “他们?” “就是京城修行世家的人!” 适才,时朝冲出青铜门,屠刀所对的皆是修行者,倒是被京城修行世家绑架来的普通人,幸免于难。 陈禅先将十四人送出结界,后又把剩余的普通人,一并送出结界。 结界的力量,说复杂也复杂,只要破解不了,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大山腹地,一旦破解了,结界瞬间就会为其所用。 之所以能这么快破解掉结界的力量,多亏了那个土黄色令牌,令牌是结界力量显化,其他修行者可能对令牌束手无策,觉得不过是一块令牌罢了,而在陈禅的眼里,便成了破解结界力量的线头。 任凭,千丝万缕,复杂至极,有了线头,就能理顺。 陈禅反问:“他们不该死吗?” “该死!!应当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廉柯顺着陈禅的话附和道。 陈禅点点头:“说的倒也不错,的的确确该死,那么……你呢?你该不该死?!” “先生!杀不得我!!!我肚子里有关于洞天福地势力顶层小圈子的秘密!” “说来听听。” 陈禅淡淡的说。 廉柯少许纠结:“先生若是斩杀了桑乐天,毁了杀阵,我就说。” “反正你缴械投降了,即便我败在了魔阵下,桑乐天也饶不了你。” 陈禅平静的道:“你不是个蠢货,想的到这一层。” 廉柯咬牙道:“先生!从各大洞天福地来到人间的大人物……我所说的大人物,俱为大能巨擘转世重修,共有二十一人!!这仅仅是我所知晓的,这些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转世而来。” 陈禅仰头呼了口气:“大能巨擘?你口中的大能巨擘是什么境界?” “最少元婴境。” 有了元婴境的道行,在更高深的大能巨擘护持下,转世进人间,不是难事。 话音刚落。 青铜门咣当大开。 ……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魔阵 桑乐天剑眉星目,任谁见到他的样子,都要称呼一声英俊。 应该在中年模样的他,如今煞气凛凛,有种难以言喻的中年男人独特的气质。 他瞥了眼死不瞑目的时朝。 毫无半点悲伤。 还未来人间时,两人并不认识,不过是都有前来人间的任务,才慢慢认识,并互相拜为兄弟,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分外亲密。 廉柯看见桑乐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现在的这位京城洞天福地势力有数的大人物,修为道行直通金丹境后期。 反正廉柯感觉,若是单对单和桑乐天交手,他绝对不是对手。 “你杀时朝,我要你偿命。” 桑乐天平静的对陈禅说道。 继而双手一挥。 带着三人转瞬来到了结界外面。 现在此方天地换了副模样。 黑云压城,电闪雷鸣。 好似要世界末日一般。 地面红彤彤一片,犹如铺了满地的鲜血。 仔细看去,纵横连绵的黑色线条,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接连膨胀坍缩。 诡谲难言。 陈禅负手而立。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吃惊,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桑乐天不着急进攻,握了握双手。 强大的力量充斥着身体每一个角落,宛如回到了洞天内。 可惜得了洞天高层的命令,前来人间,为了防止还没进来,就被天道给碾压致死,将一身修为剥离出身体,让大能巨擘炼化、封印,如此,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不触及人间天道的情况下,偷渡进来。 “金丹境后期,多么熟悉的感觉。”桑乐天低声道。 旋即怒目而视。 大声道。 “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桑家是我所在的洞天排名前五的大家族,而我是桑家主脉的子孙!!” 说了一句废话,陈禅嗤笑:“你口中的桑家还不放在我眼里。” “哦?我倒要看看,金丹境后期的修为,放不放在你眼里。” 杀阵有了九成的威力。 加上杀阵对桑乐天的加持,调动杀阵,桑乐天简直似如臂使指。 地面血光冲天。 头顶的电闪雷鸣组织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庞。 脸庞没有丁点神情,双眼无情的盯着陈禅。 然后大嘴一张,从中喷吐出犹如无穷无尽的血色兵器。 而地面的血光,似乎存在自己的意识,从四面八方蜿蜒爬向陈禅的位置。 廉柯惊心动魄的越退越远。 心里忽然起了不如眼下逃命的心思。 谁料到,他甫一起了心思,陈禅的话语就响彻于他的心底。 “我在你体内种下了真气,你敢跑,真气引爆,尽管不会瞬间要了你的命,你这修为道行一定被炸的干干净净。” 廉柯顿时老老实实的站在战场外围,静静看着陈禅究竟有何等大手段,破解魔阵,斩杀桑乐天。 桑乐天的大笑声,如不断敲击的洪钟大吕。 是那般的快意,如此的兴奋。 调动起杀阵力量时,他就知道,人间罕有敌手了。 饶是对面的陈禅是名声在外的先生,同样不例外。 陈禅瞥了眼天空巨脸喷吐出的血色兵器,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除此之外,另有数不清冷门的武器。 和地面蜿蜒过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血光相比,这兵器洪流,倒显得不值一提了。 其实破解此等魔阵,说来也简单。 他进到结界里,在血池旁边,心里就不断推算魔阵的结构。 发现,洞天福地势力的大能巨擘为了让魔阵顺利进到人间,搭建的极为简陋。 放在远古、上古年代,用普通人或修行者血肉搭建的大阵,多数不厉害,少数一般,极少数才能入了他的法眼,只是那极少数魔阵,需要用到的鲜血堪称海量。 真正厉害的大阵是以本源力量为核心的,所谓本源,包括一地风水的本源,以及强大修行者的本源。 破解此阵,将其镇压四面八方的阵眼捣毁便是了。 “怕死了?举手投降?” 桑乐天见陈禅无动于衷,开心坏了。 他寻思着,莫非为了斩杀时朝,陈禅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副作用使他没了招架之力? 心思稍落。 桑乐天就看到陈禅动了。 冲向高空。 快若眨眼的速度,一脑袋撞进了血色兵器洪流。 似乎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兵器洪流,立即席卷回天。 清色的剑光,倏忽使得黑云“四散而逃”,露出了天青色。 至于那巨大的脸庞,已经被陈禅一剑给斩的不见踪迹。 桑乐天目瞪口呆。 还不算完。 陈禅吸了口气。 真正意义上的把自己现今的修为道行提升到了极致。 面对着逐渐接近他宛如拥有自己生命的血光,他用自身真气分出十八柄巨剑。 十二柄巨剑,瞬间飞向此地的各个方位,陈禅操控它们找到镇压,狠狠的插进地面。 阵眼无比的剑刃,单靠一柄巨剑,根本破不了。 无妨。 十二个阵眼,被十二柄巨剑触及,让魔阵的运转陡然有了凝滞。 和魔阵分外密切的桑乐天,感到一口腥甜涌上喉咙,继而大口吐出鲜血。 剩下的六柄巨剑,仿佛泰山压顶,抵挡住想要将陈禅融化成魔阵一部分的血光。 魔阵的威能很简单。 除了天空那个巨大脸庞喷吐出的兵器洪流,就是身在魔阵里,便无处不在的血光。 前者是要把敌人给砸碎,后者则为让敌手成为魔阵的一部分。 对付寻常的修行者,魔阵基本上无解,因为随着陨落在魔阵里的修行者增多,魔阵的力量会愈来愈强。 但是陈禅见过了多少的大阵?无论是精致小巧,还是涵盖一方山河,利用天地布阵的大阵,数不胜数,乃至他认为最棘手的大阵,是以时光长河来布阵的,万一陷进去,又找不到破解的手段,越陷越深,最终迷失在岁月长河中,被其磨灭。 与魔阵本为一体的血光是杀之不尽的。 陈禅压根就没打算压制血光,让六柄巨剑微微阻挡,给他时间就够了。 至于桑乐天,确实让魔阵加持了力量,却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自然调动魔阵,如挥舞手臂。 弊,则是如今的桑乐天,和魔阵,一损俱损。 陈禅消失于上空。 桑乐天四处寻找。 其实十二柄巨剑找到十二个阵眼时,他的心不由自主开始慌张了。 看到陈禅现身在一柄巨剑之上,他即刻让阵眼附近的血光,不单单是消融巨剑,分出一部分攻击陈禅。 可惜陈禅不愿与其颤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柄巨剑,捅不破一个阵眼不是? 很简单。 多来几柄巨剑就是了。 反正陈禅现在的真气,破了这魔阵,绰绰有余。 巨剑左右,多了三柄。 新多出来的三柄巨剑,并不灵活,只给人厚重似山的感觉。 这也是陈禅为何只凝练出十八柄,还是受限于此刻的境界。 后三柄巨剑打辅助,之前的巨剑作为主攻,有了增援,不消多时,听到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隆声,此处阵眼便破了。 一处阵眼破,桑乐天的面色潮红,鲜血大吐不止。 和魔阵联系过深的后果,显现无疑,甚至让其的精神恍惚的近乎要昏迷。 强打起精神。 桑乐天仅存的理智,极其怕陈禅趁他不备偷袭。 却发现陈禅似乎不在意他,破了一处阵眼后,霎时去了另外一处阵眼。 魔阵的血光,根本追不上。 “不行,再让陈禅破除阵眼,我迟早会死在他手上!” 桑乐天咬紧牙关,直接动用两伤术法。 暂时摒弃魔阵受损带来的眩晕。 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向陈禅。 陈禅不好受,维持巨剑消耗的真气,占了他体内真气的大多数。 尤其是和血光纠缠的六柄巨剑,看似仅仅缠住了一部分血光,实则至为关键。 要知道六柄巨剑抵挡住的血光,为魔阵的主攻。 其余要消融阵眼附近巨剑的血光,已然算十之二三了。 桑乐天做下决定。 追陈禅的过程中,以自身的力量,配合大量血光,先将那六柄烦人的巨剑给打碎,再裹挟着魔阵的力量,攻杀陈禅。 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第二处阵眼,已让陈禅破除。 看也不看桑乐天一眼。 陈禅仿佛移形换影,到了第三处阵眼,这下他没再凝练巨剑,而是挥舞巨剑,生生把阵眼捣了个稀巴烂。 此时,带着魔阵大部分力量的桑乐天,离陈禅的距离,不过几十米。 竭力调整好体内沸腾的气机。 将巨剑当做了一座山。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 单纯的砸了过去。 只是巨剑内部蕴含的剑道,让桑乐天的心揪成了一团。 血光打头阵,他紧随其后。 两伤术法虽说暂时摒弃了魔阵阵眼破坏,带给他的后遗症。 但并不意味着桑乐天不会受到反伤,双目流下血泪。 他怒吼出声。 血光和巨剑相撞。 未曾产生动静。 宛若炽烈的骄阳,融化了一整座雪山。 巨剑被血光化的干干净净,可蕴含的剑道还在。 近距离接触陈禅的剑道。 桑乐天才惊觉,这剑道根本不像是金丹境剑修才有的剑道,因为其高度完整,仿佛陈禅是一位杀伤无穷的剑仙扮猪吃虎。 他不受控制的啊了声。 貌似无形的剑道,猛然爆发出剑气。 剑气划过他的身躯。 像无尽的流星雨捶打大地。 磅礴的力量,让桑乐天倒飞去了千米。 张嘴吐出的鲜血,夹杂了破碎的内脏碎片。 而陈禅站在阵眼边,单手虚握,猛地一压,巨剑贯进大地。 阵眼毁!!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魔阵的第二阶段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一章魔阵的第二阶段“不可能!这不可能!!!” 桑乐天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杀阵横空出世,按照预想中的那样,陈禅绝非杀阵的敌手,加上他这个主阵之人,斩杀陈禅绰绰有余。 现实和计划背道而驰。 陈禅没有因为杀阵的出现,而变得弱不禁风,甚至连桑乐天等人殷切盼望杀阵出世能横扫一切,都在陈禅面前成了笑话。 最让桑乐天感到绝望的,无外乎有了杀阵的加持,他依旧被逼的动用两伤术法。 两伤术法叠加杀阵力量,使他的战力来到了金丹境后期。 即便在金丹境后期之中,桑乐天也有自信同境界无敌。 又一处阵眼让陈禅摧毁。 桑乐天极想去阻止陈禅。 耗费千辛万苦带进人间,又吸食了那么多血肉而成的杀阵,莫非真的只是玩笑? 怎么可能! 搭建杀阵的可是真正的大能巨擘。 他和时朝听闻,大能巨擘搭建完杀阵完后曾说。 如此阵法,出现在这个状态的人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有一回合之地! 所以他跟时朝才携带杀阵悄无声息的潜伏进了关外,乃至出身福地,但一向高傲的廉柯,都愿意为他们做事。 廉柯来自的那座福地,尽管比不上他的故乡洞天,怎么说,那都是一座福地,某种意义上不比洞天差多少。 归根结底还是杀阵。 有杀阵,才有让廉柯死心塌地听命的本钱。 两伤术法渐渐推却,桑乐天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变得麻木,他扭头看向一直站在战圈外围静静看着的廉柯。 难道……难道廉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幅局面? 他方才放下所有的顾忌,投靠向陈禅?!! 桑乐天艰难的挣扎冲向陈禅。 绝不能再让陈禅继续破坏阵眼了,否则,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身体每个角落皆在持续疼痛着。 桑乐天咬牙坚持。 催动体内如今所有的真气,裹挟杀阵的血光,涌向刚刚破坏掉一处阵眼,要去往下一个阵眼的陈禅。 陈禅毫无表情,瞥了眼一脸狰狞的桑乐天。 强弩之末罢了。 暂时停顿下身影。 随手凝聚一柄巨剑,朝桑乐天轻轻挥了挥。 巨剑旋转着砍去。 期间爆发出耀眼的光亮。 刺的桑乐天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 他心中胆寒,明白巨剑不止蕴含了一种至为精粹的剑道,而是两种剑道。 依稀辨别了其中一个剑道为“杀”。 另外一个剑道,实在是超出了桑乐天的理解范围,他猜都猜不出。 “为什么……人间会有存在于金丹境随手便可摘取大道?” “洞天的大能巨擘,也不能这样施为啊!” 巨剑斩碎了桑乐天自身的真气,碰上杀阵的血光,却像是陷入了一片沼泽。 实话实说,魔阵确实让陈禅束手束脚。 极少有阵法,让他必须先破坏掉阵眼,再考虑解掉大阵。 至于桑乐天。 魔阵加持在他身上的力量,并不像他自己想的那般玄妙。 且是让桑乐天融入进大阵成为其一部分,他所展现出的力量,仅仅是魔阵的威能罢了。 另外,他施展的 两伤术法,相对来讲,属于后遗症较小的那种,所以,威力也不可避免的弱一些。 当然,无论是魔阵又或两伤术法皆是以陈禅的视角阐述的,若桑乐天和魔阵的敌手并不是陈禅,此阵的威能的的确确能在人间横着走。 血光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竟然在笑容陈禅的剑气和剑道。 而陈禅似乎早有预料。 权且让巨剑和血光自己“玩耍”,他停下了前往下一个阵眼的步伐,转瞬来到身受重伤的桑乐天面前。 桑乐天吓了一激灵。 赶忙招式连出。 可惜在陈禅近身的前提下,这些想保自己命的招式,尚未发挥威力,就让陈禅封住了桑乐天的奇经八脉。 桑乐天犹如进入了水牢,身上极其的冰凉,瑟瑟发抖。 他明白,再不说点什么,或许下一刻自己便要身首异处了。 “先先先……先生,你你你不能杀我啊!!!” 桑乐天强忍体内钻心似的剧痛,颤抖着大声说道。 他这句话,顿时把陈禅给逗笑了。 “你都口口声声杀我了,为何我不能杀你喽?” “因为……因为我知道洞天福地势力特别多的秘密!绝不仅仅是廉柯所说的大能巨擘转世,还有,还有昆仑以及普陀山等名山大川的秘辛!” 陈禅缓缓摇头:“倘若你要说这些,我都知道,洞天福地本来就是名山大川为根基所形成的天然小世界,洞天福地回归人间,首选的自然是以前的根基。” 桑乐天话语一转:“先生!我还可以将杀阵赠送给你!我懂得重新封印它的术法,今后先生对敌,加上杀阵的助威,简直是万全之策!” “另外,此阵只是真正杀阵的雏形!我和时朝发挥不了它真正的力量,先生乃是旷古绝今的大才,肯定可以让杀阵威震整个人间!” “先生不知,杀阵实际上是我所在的洞天,一位大能巨擘的得意之作,假设先生不愿意牺牲寻常人,激活杀阵的话,等那些山海残界回来,同样能猎杀那些罪该万死的山海凶兽,它们的血液更具有能量!” 陈禅半点犹豫都没有。 缓缓摇头。 “实不相瞒,你是必死的。” “你和时朝在决定用寻常普通人的血液激活杀阵后,你们就出现在我的必杀名单上!” “活不了。” “谁来求饶,你也活不了!!” 桑乐天呆若木鸡。 “给个机会!先生,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陈禅依旧摇头。 桑乐天顷刻恶从胆边生,微不可查的勾勾手指,一大团杀阵的血光瞬间让他拿捏。 眨眼间,将血光推向陈禅的胸膛。 可惜。 桑乐天再如何的挣扎求生。 血光尽管似乎有自己的生命,碰触到陈禅胸膛时,仿佛里面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蚯蚓,四散蜿蜒,吞噬接触到的任何血肉。 陈禅的身影,支离破碎。 桑乐天张大了嘴巴。 他再傻都明白,眼前的陈禅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摆弄了他一道。 而真正的陈禅,早已站在了他的背后:“看见了嘛,给你机会,你就想着杀了我,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是的,不是的,先生,您听我解释!您一定要听我解释!!!!” 桑乐天面庞恐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转身,右手紧攥着血光,重重推向貌似站在他背后的陈禅。 他扑了个空。 一柄闪耀着清凉如水光华的长剑,此刻贯穿了他的心脏。 桑乐天嘴角渗着鲜血,低头看着致命一剑。 “原来,你是在耍我。” 陈禅站在离桑乐天十米之外,负手而立,冷笑道:“你和时朝这样罄竹难书的罪人,让你们如此便宜的死,委实太宽恕了。” “若非我没有时间,一定让你们偿还够了自身的罪孽再解脱死掉。” 长剑不光湮灭了桑乐天的性命,与此同时,还把他的三魂七魄,一剑穿了个通透。 魂飞魄散! 魔阵没了主阵人,骤然暴动。 仿佛魔阵里藏了一位纵横天地南北的大魔。 陈禅伸出右手。 随桑乐天肉身迅速掉落向地的长剑,折身而回。 没那么简单。 自从陈禅看见血光犹如存在自己的生命,他就明白一件事。 不论是时朝,又或桑乐天,忙前忙后,费尽心机,激活这座魔阵,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既然主阵人死了,肉身没了魂魄,那么,“血光”就有了可趁之机。 借着这段时间,陈禅朝一处阵眼,把手里的长剑丢了过去。 三尺的长剑,和七八米高的巨剑融合为一。 那处阵眼顿时破裂,剑气而后将之捣了稀巴烂。 还不算完。 巨剑,剑气未尽,立即冲向下一个阵眼。 甫一刺进阵眼,隐在大地之下的阵眼,竟然直直冲向天。 猛地将巨剑撞成纯粹的剑气。 陈禅转身。 那些还没来得及捣毁的阵眼,全部冲上天,如电如雷,朝这方冲了过来。 不,确切的说,冲向了桑乐天的尸首。 巨剑的剑气并没有消散,陈禅握紧拳头。 各个阵眼就像是拥有呼吸的心脏,小缸大小,速度奇快,只是再快的速度,剑气仍旧追上了一个阵眼,像是无数的针,扎穿了阵眼,磨灭其内部的力量。 其他的巨剑,便没有这般的力量了,眼睁睁看着阵眼融入进了桑乐天的尸首内。 陈禅收回散落在此方天地的剑气。 幽幽叹了口气。 他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倘若暂且不杀桑乐天,一一把阵眼捣毁,兴许就免了有人借尸还魂。 但,不杀桑乐天,那些蠢蠢欲动的阵眼,定然自己动手了。 谁让桑乐天加持了魔阵的力量,相当于成了魔阵的人质,魔阵想杀就杀,要留着便留着。 廉柯自如的活动手脚。 适才魔阵还在时,站在魔阵的边缘,他都感到手脚冰凉发麻,心惊胆颤,仿佛往前走一走,自己的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先生!我可以过来了吗?” 廉柯兴奋的挥舞着手。 他可看见桑乐天求饶了,既然先生当时没杀他,是不是意味着真的饶了他啦? 陈禅目光微冷,转瞬笑着点点头。 “是啦,先生,怎么剩下的几个阵眼,进了桑乐天的尸首里?难道先生要把它们聚在一起,一块毁掉吗?” “想想也是,即便阵眼在先生眼里非常弱,能省事就省事,毕竟先生的时间极其珍贵。” 7017k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剑斩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二章一剑斩尽廉柯胆子愈加的大,肆无忌惮的问道:“先生,其实我还有几个秘密想告诉您!” “只是这几个秘密,和我肚子里真正的秘密比,显得无关紧要了。” 人就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话了。 廉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和陈禅要好处。 你看啊,先生,您的术法层出不穷,交给我一招半式,我将知道的秘密一股脑的吞给您,岂不是一桩双赢的买卖?! “先生……” “嗯,你说。” 廉柯没有等到陈禅的回话,他不甘示弱,直接道,“在下不才,愿意成为先生座下的仆从,为先生南征北战。” “嗯。” 很冷淡。 廉柯御风飞向陈禅,笑意盎然:“是这样的,既然我愿意成为先生的打手,就得有厉害的杀伐手段,可叹我出身的福地,保命大术有的是,杀伐之术少之又少,即便有十几个征伐大术,也被那些大人物的子孙瓜分了,轮不到我们这些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陈禅问道。 廉柯御风直接停了下来。 他明明把话说的这般清楚,为什么陈禅仍然装疯卖傻? 难道前面有诈?!!! 心思一起,再难压下。 廉柯尴尬笑着,挥舞着手:“没事,没事,我还是等先生彻底把阵眼捣毁,再来见先生吧。” 心里却想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看陈禅的神情,不想答应他的要求。 继续往深处想,既然陈禅杀了桑乐天和时朝,多杀他一个……好像也行,反正以陈禅一个接一个犹如无止尽的手段,难免会那种“问魂”大术。 问他的魂魄,得到的答案,比他亲口说出来,更加具有信服力。 人会撒谎,懵懵懂懂的三魂七魄不会。 尤其刚死,魂魄没有吸收阴气时。 走不上鬼道,便被强大的高手肆意拿捏。 还是得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寻了个方向。 体内的真气陡然鼓动。 廉柯刚要疾驰,给陈禅来一个消失无影。 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脚脚踝,让人死死的攥住了。 廉柯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禅动也未动。 那么是谁攥住了他的脚踝? 廉柯微微低头一看。 脸色苍白如纸的“桑乐天”,冲他一笑。 这一笑,简直将廉柯的三魂七魄给生生吓离体。 真气立即灌注进兵器中,直直朝“桑乐天”竭尽全力的来了一下。 真气还没有爆发,廉柯就发现兵器一侧出现了血光。 血光粘稠,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 消食着他的真气,乃至顺着兵器爬上了臂膀。 廉柯如避蛇蝎,无比希望把“叛变”了的兵器甩走,但兵器让血光侵蚀,反过来依附着他的手臂,廉柯愣是甩不走。 至于他的真气,随着血光越来越多,真真像是被融化了的冰雪。 “先生救我!先生快救我!!” 廉柯声嘶力竭的大喊。 陈禅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出手,亦是没有发声。 他之所以不留廉柯,或许觉得此人的心思未免太脏,纵然投靠了他,也不会老实巴交的将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有一个成语叫做“有恃无恐”,廉柯完全能够仗着自己身怀洞天福地势力的秘密,得寸进尺,不断和陈禅索要好处。 那时候,陈禅是杀?还是不杀? 两难。 终究当时没杀廉柯,留了下来,这时候再杀,不免既损失了时间,也消耗了心神。 所以陈禅做了决定。 杀! 但是他不亲自动手,而是把廉柯当做一件礼物,送给用桑乐天尸首借尸还魂的神秘人。 桑乐天体内的神秘人,此时此刻最缺精华血肉。 怎么看,廉柯皆是最合适的人选。 血光包裹住了他。 “桑乐天”的嘴角,裂到最大,似乎他在笑。 他面对面和廉柯站在一块,从陈禅的角度看,两人贴在了一起。 又自“桑乐天”身体里涌出更多的血光进入廉柯的体内。 过了十分钟左右。 桑乐天的尸首掉落向大地。 “廉柯”痛苦的面孔,逐渐匀整,紧闭的双眼迅猛的挣开。 他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注视着陈禅,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 陈禅也笑了。 “有趣在哪里?” “本来你是有机会在我最虚弱的时候,直接杀了我的。” 他虚空漫步,步步接近陈禅:“而你,不禁没有杀我,且送我一具更加完整的肉身。” “怎么?你有十足的把握,杀了现在的我?” 他停下脚步,似乎在思考这一很是现实的问题,“嗯,我现在的力量,差不多是在人间天道能够允许的极限,也就是金丹境后期巅峰的地步。” “你眼下只有金丹境中期,离中期的圆满尚有一段距离,怎会是我的敌手?” “哦?莫非你有自己的主意?” 陈禅听了他的话,似乎逗笑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突破到金丹境后期罢了。” “哈哈……你这人,着实有趣!有趣!!你是想把我当成你的磨刀石,在死生间突破金丹境的境界壁垒,顺利达到中期圆满,再一步跨进金丹境后期吗?” “嗯,想法不错,在我生活的洞天,也确实有人这么做过。” “只是能做到这一地步的人,前生皆为高高在上的大能巨擘,哦,我口里的大能巨擘,不是人间的大能巨擘,是拥有真仙力量的大能巨擘。” “毕竟,我自己就是真正的人间大能。” 最初,陈禅来到人间,行走大地。 大能巨擘是分开的。 大能是指人间本身的高深修行者,巨擘、老祖等等形容,则是特指仙界的真仙,后来,接连有真仙强者降临人间,大能巨擘就混合在一起使用了。 陈禅恍然大悟。 他走向陈禅:“你好像看明白了一些事。” “不错,原来你是分出了一缕魂魄,藏在魔阵之中啊,好手段,不光隐瞒了人间新生的天道,运用得当,等到洞天福地回归,这缕魂魄还可以给你带来一桩罕见的仙缘。” “哈哈……没想到我刚出世,就让你看破了我的虚实,你真的令我兴奋,不得不杀你。”他停下脚步,仰头大笑。 笑声爽朗。 犹如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旋即双眼微眯,死死盯着陈禅:“你是陈禅?” “不然呢?”陈禅微笑的询问。 “好说,好说,我知道你就是那位远古禁忌,接下来,拼掉了我这缕魂魄,也得杀了你。” “将你杀了,我得到的东西,比这缕魂魄给我的,更多!!!” 远古禁忌。 陈禅慢慢摇头,他不止一次听过了,那些人还真是看重他啊。 “你没有去过仙界。”陈禅肯定的说道。 “不错,是又如何?” 他反问。 陈禅道:“未曾去过仙界,就不知道在我面前最正确的选择,不应该单打独斗,而是跑为上计。” “放屁!你瞧瞧你现在的修为道行,即便曾是禁忌存在又怎样?稍后还不是得死在我手里!!!” 他活动着“廉柯”的身体,感到十分的满意。 “或许你这辈子做的最坏的事,就是为我送上了一具打磨极好 的身体。” “我会用你的‘恩典’,送你上路,今后,天上地下,我湛君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杀了乱天动地的元凶!!” 乱天动地…… 陈禅心底道,那些人还真会给我头上按罪名啊。 唉,好吧,那就先从金丹境中期进入后期,再谈其他事吧。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突破到金丹境中期,应是在小残界里完成的事。 既然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亲手送给他这桩机缘,他没理由不利用起来。 就是死的无辜之人太多了。 陈禅良心难安。 湛君认为所有人都是为他作嫁衣裳,那么陈禅就揭开答案,其实,他们做的嫁衣裳,是给陈禅做的。 不再说任何的言语。 陈禅身形微晃,便来到了湛君的近前。 “好快的速度!” 湛君双眼眯起来。 他并不怕,甚至心里充斥着难说的兴奋。 和自己交手的可是传说中的远古禁忌存在啊! 自己一旦把他杀了,瞬间扬名立万。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所有的大能巨擘都会为他庆贺!!! 那些不屑低头看一看的真仙,亦会认真的注视他,并未他送上此前想象不到的仙缘。 一步成仙?! 湛君本体已是化神,再往前跨一步,就是羽化境。 羽化飞升! 困在化神近千年了,终于有机会突破这个境界了啊。 湛君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想到的全都是天下无人不识君。 “杀!!!” 怒吼。 湛君全身上下被血光围绕,一双血色的手,拍向陈禅。 他修的是天魔道。 血光便是他的力量来源。 虽说天魔道在仙家看来,仅是小道,然而湛君笑这群仙家不知天魔道的厉害。 消融真气、生命的血光,只是第一层,等到他突破进了羽化境,成就真正的人间大能道果,血光就会进入到第二层,那时候,湛君有机会腐蚀掉真仙!!吸收真仙的一切。 当然,能腐蚀掉的真仙,则为刚刚成就真仙的巨擘,但是成了真仙,生命层次就会不同于凡人!!纵使腐蚀掉一位这样的真仙,照样说明天魔道的厉害之处。 陈禅嗤笑:“天魔道……” 湛君哈哈大笑:“怎么样!本君的天魔道是不是厉害至极!!!” 陈禅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将湛君给噎死:“小道尔。” “……” “哼,本君就用你瞧不起的小道杀了你!!!”湛君修行这么多年,自从得到了天魔道的修炼经法,明悟此道的精髓所在,便十分的自信,纵然自己所在洞天的其他大能瞧不起天魔道,不止一次劝说湛君重修一门大道。 湛君自信的认为是这些大能怕了天魔道!想用最廉价的言语,坏他道心。 “哼!你们说天魔道是小道,为何对天外天的天魔,如此重视?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有先贤大能舍身成法,混入天魔族群内,观悟天魔的一举一动,创出天魔道的经法,就能说明,这绝非是小道,而是堂堂正正的煌煌大道!!!” 一击各退。 和高手对敌。 陈禅只选用一种剑道。 他会不少剑道不错,与湛君此等厉害人物大战,还是得选择自己最核心的剑道。 剑道多,某种程度上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往大了说,掌握的大道越多,离真正大道越远,据陈禅知道的,参悟的大道多,意味着走最后一步的难度越大。 很久远的岁月前,接触到最后一步的巨擘,没有一位不跟陈禅说,最好只用一种大道来尝试完成最后一步。 斩断仙界与人间的联系,行走人间那么多年,陈禅有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这种想法并没有定型,另外现今的他,离最后一步的距离,无异于站在人间大地,跟天外天之间的距离。 小小金丹境,怎敢谈最后一步?! 血光要消融他的剑气,只是天魔道这种小道,剑气与之对抗并不难,难点在于湛君如今的修为道行是金丹境后期,几近于天道现今能够允许的极限。 就算是一头猪,有了湛君而今的修为,照样难杀。 可湛君退了百米,心中动摇了适才的念头。 暗道。 “陈禅的战力为何这么强?他明明只是金丹境中期的剑修!” “哼,不愧是远古禁忌存在!!!有跨域境界大战的底气!!” “无妨,我的本体是化神境存在,这缕分魂的境界又在金丹境后期,接近人间天道画下的红线!他杀我不可能,我杀他却是有许多机会!” 打定主意。 湛君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精血。 血光承接了这口精血。 即刻血光映红了此方天地。 如同有无数人的鲜血泼散的漫山遍野都是。 可细细观之。 景象虽然波澜诡谲,却透露堂皇的感觉。 这便是天魔道,亦正亦邪,一部分正道炼气士认为天魔道就是魔道一种,另外一部分炼气士则不认同,天魔道和其他正道经法一样,走的是天地大道一支,过往这么多年,许多人都说,天外天的天魔,尽管会坏修行者的道心,但天魔是大道的一部分,不应该视之为邪恶的魔头! “陈禅!我倒要睁大好生看看,你究竟有何等的手段接住我这一招!” 湛君吼道。 挥动双手,五指勾着的血光似乎牵连着一片血海。 漫山遍野的血光,陡然像是泄洪的洪水,冲刷掉任何敢于拦在前路的阻挡,势不可挡的撞向陈禅。 陈禅轻轻一叹,暗道,天魔道是小道不假,施展大术自有一番大气象。 他是知道那位创出天魔道的大能巨擘的,他曾与其见过一面,彼时此人已经距离羽化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周身血光缭绕,炽盛的像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此人散发的气息反而仰不愧天、大公至正。 此人极其崇拜陈禅,称:他创出的天魔道会留在人间,静待有缘人。 陈禅笑说:若是将来有机会和他的徒子徒孙交手,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然后此人趁着未曾斩断人间和仙界联系,最终跨过那一步,羽化飞升去往仙界继续修行去了。 没想到,那时候的一句无心之言,一语中的,还真的和那人的徒子徒孙交手。 只是湛君犹如并不知道天魔道的底细,仅仅了解些基础的消息。 比如那人亲身前往天外天的天魔族群,观悟天魔一举一动,创出天魔道。 陈禅斩了一剑。 剑光横贯千米,磅礴大气象。 徐徐前进。 剑光中,仿佛另有成千上百的剑仙。 剑仙挥剑。 剑光愈发的茁壮。 说时迟,那时快。 剑光跟血光接触。 宛如一桶水倒进了大锅热油里。 陈禅劈斩出的剑光就是那桶冰凉的水。 沸腾的热油,继而冷却。 湛君浑身打了个冷颤,他可是金丹境后期修行者,真的让处在中期的陈禅,压着打! 没错,就是压着打! 实际上,血光与湛君相连的极其密切,血光受挫,等同于湛君受伤。 陈禅紧随其后。 他没有等这招剑术用老,使出法天象地大术,摧山鞭海一般,捶打着血光。 陈禅手里的剑,如同摘取来的通天神柱,不光让血光有若遇上天地 ,一触即散,似溃兵一溃千里,即便是湛君,也心惊胆战。 血光大败。 湛君身受重伤。 一招而已。 更严重的则为,湛君发现,陈禅此时此刻已经金丹境中期圆满了。 往前稍稍迈一迈腿,立即就是金丹境后期。 这怎么可能!? 如何可能!?! 湛君双唇哆嗦,眼前的一切,完全无法想象,超出了他理解范围。 横贯千米的剑光待将血光“赶尽杀绝”后,让陈禅收了回来。 且他同时收了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是陈禅现今运用的最熟练的大术之一,可熟练归熟练,少用为好,他还想着隐姓埋名,安静等待着最先回归的山海残界,到时候以法天象地跟那些眼高于顶的凶兽、交手,一定能给予他们惊喜。 低调。 如果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可先去将风给停了,不让其吹动。 数步跨到湛君身前。 手中真气凝练的长剑,自左及右,劈斩向他的脖颈。 湛君的状态很奇怪,占据廉柯的肉身,真正命脉却是藏在肉身里的一缕魂魄。 陈禅知道,先斩了他现在使用的肉身,找出这缕魂魄……他就有了突破金丹境后期的机缘。 一位人间大能的残魂,说来说去,都是一种罕见的天材地宝。 但这种天材地宝太过的凶险,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禅有炼化其残魂,为他所用的大手段。 湛君仿佛刚刚惊醒过来,不敢和陈禅硬碰硬,一退再退。 宜将剩勇追穷寇。 陈禅不会如今大发善心,一追再追。 近乎化形于青铜剑的长剑,不断寻找湛君的弱点,剑气连绵不绝的劈斩。 湛君仍被重重血光包裹着。 天魔道就是这样,血光即是对敌术法,又是保护自身的护罩。 “是你搭建了这座大阵?” 陈禅竟然还有闲心问这种简单至极的问题。 湛君懒得回答,竭尽全力抵挡剑气。 剑气强横。 使得湛君很难想象,一位金丹境中期的剑修,居然拥有此般惊心动魄的战力! “不说话?你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投降?痴人说梦!”湛君忍无可忍,怒斥。 陈禅点点头:“那好。” 长剑顿时碎裂成数十片。 拉开和湛君的距离。 数十片碎片,形成数十柄巨大的巨剑。 这些巨剑笨拙无比,不像之前为了捣毁阵眼和抵挡血光,凝成的十八柄巨剑。 陈禅双手掐诀。 湛君怒目圆睁,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性命遭到威胁。 血光大盛。 “天!地!人!!” 湛君怒吼。 包裹住他全身的血光,陡然间离开,分出了三部分。 一部分在他的头顶,一部分于他的胸口凝聚,一部分在他的脚踝纠缠。 只听陈禅似乎打了个响指。 数十柄巨剑,仿佛是真正的流星,划破天际,爆发出刺耳的轰鸣,砸向湛君。 而湛君不甘示弱。 三部分血光,组成玄奥难解的小阵。 将其笼罩在内。 最先砸到小阵的巨剑,发出滋啦滋啦的巨响,而后碎成纯粹的灵气。 可是数十柄巨剑,宛如数十座高山。 前面一部分失败了,后面的高山,拥有同等的伟力,小阵再坚固难破,也无法持续的和高山硬碰硬。 直到最后一柄巨剑砸向血色小阵。 这座堪称湛君压箱底的手段,终究是破裂了。 陈禅精准的挥剑。 让小阵像是在空中打碎的瓷片,一片接一片的掉落大地。 而陈禅重新凝练的剑,洞穿了湛君的身体。 湛君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瞥了眼刺穿身体的剑,平行注视陈禅的双眼,闷闷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很简单,你是天外来客,我一直都在人间,对付不属于这片天地的人,难道你觉得新生的天道会不出手吗?” 陈禅随口说出了一个原因。 当然,仅仅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罢了。 湛君不好哄骗,摇摇头:“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那你问的是什么问题?”陈禅的耐心瞬间变的极好,慢悠悠的回话。 叹了口气,湛君道:“既然我败在你的剑下,认赌服输便是了,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嗯,那好。” 陈禅抽回剑,挥手又凝聚了八柄,和手里的这柄,刺进湛君的奇经八脉。 与此同时,短暂封印了湛君的魂魄。 “原来如此。” 湛君恍然大悟:“你突破到金丹境后期的机缘,是我的这缕魂魄。” “明白的稍微有点晚了。”陈禅笑道。 何止是晚了,现在尘埃落定,简直是太晚了。 “然而这缕魂魄终究是我的,你如何炼化?如何助你突破?” “这是我自己的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我就要死了,告诉我也无妨。” 湛君笑道。 陈禅看着他的脸庞,自从湛君借着廉柯的身体借尸还魂,他的脸庞就换成了自己的。 “你知道些什么?”陈禅盘坐在他对面,祭起了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有趣,你是要用三昧真火炼化我的残魂!不愧是远古禁忌存在,金丹境的修为道行就能动用三昧真火,哦,我没看错的话,你还用了属于三十六天罡大术之一的法天象地。” “三昧真火和法天象地啊,我输的虽然不明不白,似乎瞬间就败在了你的手里,然而论起来,这两种堪称仙术的大术,纵然是在我的洞天,也早已失传。” “尽管有古老的大能巨擘乞求仙界传下,仙界高傲的很,不予回应。” 陈禅问湛君知道什么,他却和陈禅说些没用的。 想来,湛君是铁了心不说有关洞天福地密谋的事了。 “你们这些洞天福地,老老实实的回归人间就是啦,非得整这些阴谋,人间这么大,神州的秘辛如此之多,你们真的认为仅凭这点人手,就能让人间成为你们的裙下之臣?” 湛君摇头:“陈禅啊陈禅,您可是传说中的远古禁忌存在,见识怎能如此短浅?洞天福地何德何能作出这么多的动作?” “仙界……”陈禅叹了口气。 “当初人间跟仙界斩断联系之前,就已经有不可想象的存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棋局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此事在洞天福地并不是秘密。” 陈禅抬头看了眼高空。 安静的不再说话,只是将三昧真火祭炼的愈来愈多。 一小时后。 三昧真火祭炼的数量差不多了。 陈禅才道:“除了天道借给我的一丁点的力量,我的真实战力,并不在中期,而是跟你一样,都在后期。” “你瞒了我?!”湛君怒道。 他看到陈禅时,一眼就洞察出陈禅的战力在金丹境中期,可见,陈禅用了手段“欺瞒”了他。 “兵不厌诈,胜者王败者寇,我赢了,你输了。” “你是远古禁忌存在!你应该光明正大的和我交手!”湛君气的嘴唇哆嗦。 陈禅大笑:“好,将来碰见了你的本体,我就跟你光明正大的交手,只是现在我还有重要的事做,拖不起时间。” 7017k 第四百一十三章 雷劫来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三章雷劫来如陈禅说的这般。 成者王侯,败者寇。 无论湛君再怎么的不服,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三昧真火离他身体越来越近,湛君脸上有些许的惶恐。 他是第一次见三昧真火,更别提被三昧真火炼化了,从未有过的体验。 即便是在他生活修行的洞天,据湛君所知,亦是无一人会三昧真火此等仙术。 三昧真火就是仙术,而不是人间的大术。 像刚才陈禅施展的法天象地,尚算在人间大术的范畴里,很勉强,终究依旧是大术。 三昧真火却是实实在在的仙术。 毫无疑问!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湛君不甘心的开口。 廉柯身体的魂魄,相当于他本体三魂七魄的一缕,即便这缕残魂让陈禅全部炼化了,对于本体的危害也很小,顶多修养个几十年就恢复了,几十年的光阴,在他们这些人间大能的眼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们有的是时间。 “嗯,你说。” 陈禅说道。 “从头到尾,你做的这些事,是何时开始计划的?” 湛君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因为,纵观这一场战斗,委实太过不可思议了。 陈禅闯进结界,那时的他,湛君敢肯定一定不知道杀阵的底细,后来进了青铜门,看见他温养这缕魂魄的血池,后面发生的事情,貌似正常,实则陈禅每一步走的,都是在为了这一刻炼化他的魂魄。 陈禅稍显沉吟,终是和他说了:“在结界之外,我就隐约猜到杀阵的底细只怕不简单。” “结界之外?不可能!”湛君摇头否认,“结界同样也有阻挡气息的作用,你在结界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底细?!” “这结界是残破的。” “残破的?” 湛君眼睛里出现茫然。 结界是和杀阵的一起的,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人间,他刻意挑选了可以隐藏气息的结界,并且他研究了一遍又一遍,结界布置不难,又十分完整,根本就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为何到了陈禅的嘴里,结界是残破的? 陈禅说:“你们布置的结界全名叫做五龙十方玄机结界,完整的五龙十方玄机结界,内部环绕金木水火土五条真龙,又囊括十方玄妙,别说是你的这缕残魂了,饶是一位真仙待在结界里,比那真仙修为高上一筹的仙人,照样发现不了。” “但是你们布置的结界,没有金木水火土五条真龙,也没有囊括此地的十方玄机,对付寻常的修行者,或许效果极好,他们不知大山的腹地竟然别有洞天,但对于我来说,发现结界并不难。” 湛君叹气道:“远不止如此,你还轻松破解了结界的力量,让结界把你当做自己人。” 陈禅颔首,在湛君面前失笑,“因为啊,我曾经布置过五龙十方玄机结界。” “……” 湛君苦笑:“原来是这样,我们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自讨苦吃。” “嗯,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还有问题吗?没有其他问题,我要动手了。” 湛君收敛表情,点点头:“你动手吧,迄今为止我还没有让三昧真火祭炼过,极其想体验一番。” “好,过程不太好,你忍一下。”陈禅客气的说。 湛君闭上双眼。 让他祭炼出足够数量的三昧真火,顿时笼罩湛君的全身上下。 尽管他的体表外面仍然残存着些许血光。 三昧真火彰显出了它的奥妙,血光在其面前压根不是回合之敌,转瞬节节败退。 守护湛君最后一层的血光燃烧殆尽,而后就是他这具肉身了。 三昧真火燃烧血肉的声音,没有半点声响。 湛君再如何的强忍,脸上都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让三昧真火祭炼,莫说是湛君此等大能了,纵然是仙界的巨擘,面对三昧真火照样痛苦不堪。 他能强忍着不大喊大叫,已然算是个难得的汉子了。 血肉烧没,然后是骨骼。 此时的他,没了生机。 只是魂魄的强度远超现在人间天道允许的层次,依旧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嘿,三昧真火居然这般霸道。” 陈禅回道:“嗯,我现在使用的三昧真火,只能算是入门,高等级的三昧真火霸道的燃天烧地,曾经有仙界不世出的存在,发疯似的将三昧真火挥洒的到处都是,即便是在仙界,仍然被烧出了一个窟窿,最终惊动了两位仙王,联手诛杀了那位不世出的存在,废了千年的光阴,才将那人捅出的篓子给弥补的完好如初。” “仙王的伟力,如此不可想象吗?” 陈禅颔首:“仙王是仅次于不可知境界的存在,远古年代,斩断人间和仙界的联系,参战的巨擘,无一人不是拥有仙王修为的大能巨擘。” 湛君没和陈禅说些洞天福地势力的计划,倒是陈禅觉得多说一点可以分担湛君的痛苦,告诉了他一件秘辛。 “那场绝地天通的大战我听说过。” 陈禅沉吟稍许:“绝地天通四个字并不准确。” “哦?” 一听陈禅又要说出秘辛,湛君强自保持着残魂的意识清明,认真听着。 “古往今来,发生过的绝地天通,至少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比远古年代更加久远的神话年代,那时,绝地天通,让诸天神佛烟消云散,天庭旧址被拖拽进了昆仑仙界,第二次就是人间绝了和仙界的联系。” “然而,据我听到的消息,比神话年代还要久远的混沌年代,彼时天地初分,日月晦明,四季不定,也发生了一次绝地天通,只是那次绝地天通的目的,我只有了自己的不准确猜测,说不出口。” 湛君突然道:“我倒是听说,比天庭的神祇久远的是混沌神魔。” “混沌神魔?”陈禅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没杀过,别说比神话年代更加久远的混沌年代了,饶是现今前往混沌深处,那里照样存在着混沌神魔。” “啊?!” 湛君大惊失色。 陈禅笑道:“你对寰宇的认知,仍然太浅薄了,若是洞天福地回归,你想拜在我的座下修行,给你个记名弟子,倒也不是不行。” “记名弟子?!你是在羞辱我吗?” 陈禅大声笑道:“我收的几位天之骄子,如今都是我的记名弟子,莫非你当我的记名弟子,还委屈了你不成!” 的确,月花、傅红葵、王葳蕤、谢镜花皆是他的记名弟子。 湛君想了下,“你说的不错,终究是远古年代的禁忌存在,能成为你的记名弟子,确系一桩无穷大的仙缘。” “仙缘算不上,只是有机会朝闻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现实中的情况则是,谁能朝闻道,恐怕喜极而泣,愈加好好 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修行者修的不就是个大自在、大逍遥嘛。 岂能死?! 陈禅回想自己的那位师傅,足够算的上是“朝闻道”了,估计如今活的好好的。 “好了,即将炼化的最后一步了,你在人间经历的事,本体知道吗?” “先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本体并不知晓,不过可以将在人间发生的事,拖人送回洞天,包括我的经历。” 陈禅环视左右:“你们的小心思还真是多。” “没办法,而今的人间对于我们这些游子来说,委实太陌生了,人间的修行者在不断的熟悉洞天福地,洞天福地的人,亦是慢慢的了解人间。” “嗯。”陈禅轻轻道了句,“走好。” 三昧真火旋即淹没了他的魂魄。 过了半天。 湛君的这缕魂魄,被三昧真火炼化成了一道青烟。 陈禅伸出手。 青烟徐徐落进他的掌心。 适才说,能战胜湛君是人间的天地给予了陈禅一些支持。 真实的情况恐怕不似湛君所想,甚至陈禅都随口胡诌了那么一句。 现在这天道,将陈禅和湛君这些域外修行者一视同仁,不仅不会给支持,还会打压。 根本原因还是陈禅的剑道,来自于末法时代之前,和新生天道有所差别。 不过解决的办法也不难,慢慢的把掌握的剑道炼化一下,使其归属于新生天道之下。 倒是现在这天道比末法时代的天道完整。 不知仙界的那群老东西,会不会出手。 陈禅眯了眯眼睛,收回仰望高空的视线。 劫云没让他失望,准时到来。 雷劫的层次不低。 叫做四象龙凤劫。 按照陈禅的记忆,四象龙凤劫本该是元婴境突破化神境时,才会出现的雷劫,他仅仅是自金丹境中期突破后期,居然引来了这样的雷劫。 他到哪里去说理去?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 躲是躲不了的。 饶是他跑到天涯海角,四象龙凤劫也能追到天涯海角。 陈禅是肯定会有雷劫出现的。 万万没料到居然会是四象龙凤劫。 “这下倒好,比和湛君交手都得累。” 雷劫要劈杀他,还得等一会儿。 看雷劫不断积攒的样子,便知道了,稍后的情况,肯定得把附近的荒山野岭给化为一片焦土。 而陈禅作为主角,一旦失败,别提山海残界或洞天福地势力了,眼下就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活动活动筋骨。 他甫一准备好。 只见四象龙凤劫的劫云,陡然一道闪亮的雷电当头劈下。 不太对劲!!! 根据陈禅以前体验的四象龙凤劫,发动的时间还得往后拖半小时,为何提前了?! 湛君想不明白陈禅是用什么手段杀了他。 陈禅同样想不明白,脑袋顶上的四象龙凤劫反常的这般离谱。 仅仅是一道雷电,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却把陈禅劈出两千多米。 身上的衣物,在雷电的高温下,化为飞灰。 陈禅懒得留意自己正赤身裸体。 因为像这样威力巨大的雷光,接下来要来两道。 四象龙凤劫劫云死死锁定着他。 雷电如同火蛇游荡在黑沉沉的劫云中,偶尔露出,庞大到惊心动魄。 那才是正菜。 雷光只是饭前甜点。 两道雷光。 瞬间即至。 狠狠的劈到他的身体。 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陈禅及时将炼化湛君得来的青烟收进体内,不然,两道雷光一定先将青烟给劈个精光。 小部分雷电钻进他的体内,五脏六腑受到雷电,在真气的保护下,没有大碍,而青烟有了雷电至刚至阳的冲击,颜色淡了一淡。 这一下,陈禅被劈出去了近万米。 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两道雷光的威力何止上升了一倍?!! 饭前甜点都这般厉害了。 正菜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妈的,这是我了解的四象龙凤劫?!!!” 他委实忍俊不禁的出口成脏。 “太欺人了!!” 富贵险中求。 陈禅干脆将他掌握的剑道,一一施展出来。 不是末法时代前的剑道,被新生的天道排斥吗?! 那就让雷劫劈一劈,炼化一下。 两道雷光之后,是四道雷光。 待有了剑道的抵挡,四道雷光不像那两道时一样,把陈禅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让雷劫的范围局限于一地,他顶着剑道,重新回到了和湛君交战的位置。 看了眼四周。 叹气道。 “如此大好的景致是保不住了。” 但。 四道雷光没了,八道雷光破云直降。 陈禅双眼微眯,仰头冷笑:“你想与我玩玩?” “那好。” “老子毫不顾忌的施展全力,且睁大眼睛瞧瞧,是你四象龙凤劫厉害,亦或我更胜一筹。” 不退反进。 携带着他掌握的全部剑道,当头迎上八道雷光。 雷光和剑道死死的撞在一起。 你死我活。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雷光生生让陈禅给推进了雷劫。 他不好受。 剑道受创,除了最核心的几种剑道,其余在无数次历练明悟的剑道,明暗不定。 幸好所有的剑道,不再像之前和现在天地之间,割裂感那般严重,隐隐约约觉得,这些剑道就是大道的一部分。 灵气复苏后,新生天道悄无声息的把陈禅原本千锤百炼的仙躯,给斩的干干净净。 他炼出的剑道留了下来,却是出现严重的割裂感。 他和八道雷光相撞,只算是打了个平手。 雷光并未消散。 呼吸间,撞进劫云中的雷光,又恶狠狠的砸向陈禅。 真就是“砸”! 陈禅不退半步,再次携带剑道,和八道雷光以硬碰硬。 半空爆发出一团炽热的光亮。 良久。 陈禅的身躯掉落下来。 临到落地前。 卸去身上雷光的天地伟力,双脚站在了大地上。 地表陡然下陷三分。 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有点意思。” “确确实实有点意思。” 陈禅脸庞凶恶的呢喃自语。 和雷劫大战,心境没什么好保持的,甚至越为展露往日埋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经过雷劫洗礼,心境会变得越发纯粹。 饭前甜点似乎 格外的不一样。 八道雷光让陈禅打散后,是十六道雷光。 “贼老天,你非杀我吗?” 陈禅仰头怒吼。 天地不会说话,给他的则是实实在在的答案。 十六道雷光垂落。 比此前的八道慢了不少。 可是此地的万物都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 仿佛挣扎不得,乖乖遭受天谴的压力。 如今陈禅掌握的剑道,只剩下了三种。 其余的剑道,悉数和八道雷光对拼时,当做兑子给兑出去了。 好处是有的,那就是那些剑道今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割裂感。 不好的地方在于,陈禅得度过这次雷劫,才能谈以后。 眼下看来,饭前甜点或者说是开胃菜,比之正菜都多的多。 十六道雷光,会不会是三十二道? 有完没完啦? 真气凝练成长剑,将最为熟稔的三种剑道,全部压进长剑内。 刚要跟十六道雷光,再来个硬撼。 陈禅的步伐陡然停下。 “我明白了。” “难怪无数年前,我想跨出最后一步,死活跨不了。” “他们说得对,掌握的大道越少,跨出最后一步就会越轻松。” “我还想着走出一条新路。” “走不出的,天地诞生这么久远了,绝对有人先我一步去尝试,到现在都没听说过有谁成功了。” “大道只有一个,要想‘朝闻道’,亦得只有一个!!!” 陈禅闭上双眼,迅速睁开。 全力以赴将把雷光劈散的剑道凝练而出。 无一例外,悉数压进右手紧握的剑里。 陈禅右手颤抖。 他现在的身躯,想做接下来的一步。 不能说是难之有难,只能说成功的希望渺茫的忽略不计。 只是,换在平常,不见得成功。 如今正在经历雷劫。 十六道雷光已经近在咫尺。 陈禅困难的举起剑。 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不屈的朝天怒吼。 雷光和真气凝结的剑相撞。 剑气让雷光劈的似水流遍了此地。 蕴含在剑里的所有剑道,像是匠人打造的兵器——把锻造兵器的碎铁放进炉子里炼化,形成一块完整的兵器模型,而后不断的用锤子捶打。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陈禅沉重的呼吸着。 双膝跪在地面。 真气凝聚的剑,早已碎成了纯粹的灵气。 剑道收到了体内。 破损严重。 尽管度过了十六道雷光的轰击。 可四象龙凤劫的正菜才刚刚开始。 陈禅的脸上一点也不萎靡,而是极其的兴奋。 “我的剑道,现在并不像远古年代那般的强大无匹,正适合重头来过!!!” “如果我明白这个道理晚一些,再像如今把所有剑道熔于一炉,恐怕根本不会成功!!” 成了!! 借助十六道雷光的伟力,他将自己掌握的所有剑道,融汇于一体。 并且没有任何的隐患。 自然而然。 这些剑道是陈禅在久远的岁月中,一一掌握的。 他对任何一种剑道,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纵然现今剩下一道,里面的剑意庞杂到不可思议,给他时间,亦能捋顺。 四象龙凤劫,共有四层。 前面两层是龙。 后面两层是凤。 前者考验炼气士的“力”,是否有资格度过四象龙凤劫。 后者则是问“心”。 第一层。 龙头探出劫云。 足球场大小的龙头,自出现伊始,目光就锁定在了陈禅的身上。 随后是龙身、龙尾。 令人敬畏的巨龙,游弋于天。 周身上下由雷电构成,纤毫毕现。 大概,这才是真龙的模样。 陈禅手中现出了一柄近乎实质的青铜剑。 他不是坐等的人。 持剑御风飞向高空。 不就是斩龙吗? 又不是没做过! 即便这条雷龙出自四象龙凤劫又如何? 该宰!仍是能宰!! 新生的剑道依附于青铜剑。 陈禅用了得心应手的剑术。 剑劈斩间,气象万千,五光十色交迸。 雷龙不甘示弱,龙吼阵阵之余,轻轻甩动龙尾,合身撞向剑光。 剑和龙,都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大威势。 巨响。 震惊此方天地。 陈禅脚下的高山、大地。 下陷十丈,高山随即塌裂。 这哪是金丹境修行者才有的力量啊,元婴境初期的炼气士,也不过如此了。 “你想杀我?” 陈禅一剑斩退雷龙,站在它的面前。 “不好意思,古今有太多的人想杀我,但我依旧好端端活着。” 一剑斩之。 融合为一的剑道,爆发出即便是陈禅亦感到吃惊的力量。 剑气迅速化身成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 这本该是陈禅最为压箱底的一招剑术,现今来看,他却有点不敢置信。 右手握住铁剑粗糙的剑柄。 犹如握住了命运的涟漪。 挥剑。 所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宛如就是如此。 雷龙一分成了两半。 雷电走遍了此方的高空。 第一层雷劫,度过! 紧接着是第二层。 照旧是一头雷龙。 只是这头雷龙比上一头小的多。 力量亦是强悍的多。 陈禅笑容满面,似乎回到了纵横天地放眼望去无一敌手的年代。 纵剑。 第二头雷龙甫一出现,龙头仅仅探出了劫云,便让陈禅给斩了个稀巴烂。 长舒了口气。 适才被雷光轰的内伤,现在才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当然,除了将四象龙凤劫度过去一半。 以三昧真火炼化的湛君一缕魂魄,在雷劫的重重洗刷下,已经可以直接拿来便用了。 湛君不管是问没问出口,饶是三昧真火炼化的他这缕化神境魂魄,金丹境的修行者肯定不能直接就用的。 陈禅算到了,他突破金丹境中期到后期的瓶颈,必定引发雷劫。 雷劫至阳至刚的伟力,洗刷化神境魂魄的“污垢”,使之无垢,内外清澈,还是能够做的到的。 即便化神境魂魄,来到人间,也得老实巴交的遭受天道压制,让本该弹指就能杀金丹境的力量,压缩到天道所能允许的上限。 7017k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成功渡劫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四章成功渡劫这上限就是金丹境后期。 陈禅注视着右手握着的青铜剑,早前他以神魂离体的形势曾去过他真正佩剑所镇压的山海残界,从那以后神魂再也没有受到山海残界的牵引。 他真正的底牌是神魂深藏的那股力量,而非将此前掌握的种种剑道融汇于一道。 四象龙凤劫没有结束。 下面是两个凤劫。 龙劫是问“力”,在力之一道,陈禅过关了,接下来是问心。 高空上的雷云剧烈的波动,似乎十分恼怒陈禅利用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雷劫背后拥有极其复杂的力量,神话年代时,天庭雷部正神掌握一小部分雷劫的权柄,只是一小部分就足够让雷部正神成为众神里战力最是强悍的战将之一了。 大部分权柄归属天道,然而神话年代曾有一代雷部正神,与天道联系极为紧密,竟然将掌控雷劫的权柄扩大到一半。 那代雷部正神,毫无疑问将是天庭格外强大的战力。 后来神话年代破灭,天庭被拖拽进了仙界,雷部神祇作为天庭的主战力,遭受重点绞杀,即便如此,一直到远古年代初期,修行者遇上的雷劫以及天谴,照旧有很小一部分权柄掌握在逃进无尽混沌里的雷部神祇手中。 无数个岁月过去了。 末法时代过去,天道新生,雷劫的权柄悉数握在天道手里,它本不该有任何的情绪的,可陈禅心底一动,认为雷劫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他的视野里,仅看见了一头遍体红色的凤一闪而过。 旋即感到三魂七魄脱离了身体。 重新睁开眼睛时。 他站在了一座村落之中。 脑海涌入了一大段信息。 中原兵乱,叛军威势强盛,追着朝廷军一直从长安打到了马嵬驿。 此处村落被叛军经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村子里年轻的女孩,全让叛军抢走充进军里去了,年轻的汉子则被抓了兵丁,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村子荒凉,明明是本该生火做饭的时间,半点炊烟也无,寂静的像是鬼村。 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和真身无异。 这第三道凤劫创造的幻境,真实到陈禅找不出丝毫破绽。 犹如截取了一段真实岁月,把他丢进了里面。 敲了敲门。 灵识探到这户人家中有一对老夫妇,正在翻箱倒柜,似乎想找出些什么。 没人回应他。 大概两个老人年纪太大了,耳背的严重。 陈禅轻轻推了推门。 破旧的土黄色门板没有上拴,一推便推开了。 迈步走了进去。 直到陈禅走到两位老人的近前。 他们才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看了眼陈禅,顿时失去兴趣,重新将不知翻来覆去找了多少遍的米缸再一次扣在地面。 “我这里有吃的。” 陈禅大声地说道。 “吃……吃的……” 唯有吃的才能让两位皮包骨头虚弱不堪的老人,拥有一丝丝注意力。 “吃的,在哪?在哪?你给我拿出来。” 两个老人太虚弱了,好似要抢陈禅身上的吃食,可惜积攒了一天的气力,早在翻箱倒柜中浪费完了,微微的动一动,摔倒在地,犹如两个成了精的干尸,慢悠悠的朝陈禅脚边爬去。 自从来到凤劫创建的这座幻境,陈禅发现自己有“点石成金”的玄妙手段。 点石成金只是笼统意义上的,它真正的名字该叫做无中生有仙术。 能够凭空攫取大部分物质,包括点石成金、握土成粮等等。 陈禅待进这户人家时,于门口一侧,抓取了一手黄土。 他迈步越过两个老人,将他们翻倒过来的米缸正过来。 左手放在上面。 本是黄土的物质,流经他松开的五指成了白花花的稻米和黄橙橙的粟米。 杜甫写道: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可惜中原大乱,公私的仓廪皆不丰实了。 “米!是米!!那……那是粟!是粟!!!还有稻米!金贵的稻米!!!” 当地大部分人家种的是粟米,唯有一部分农田才有种稻米的条件,所以,稻米在市面上的价格远超粟米。 “有粮食了,终于有粮食了。” 原本应该没了气力的老两口,挣扎着起身,近乎于半跪的一头扎进米缸,抓起一把米就往嘴里塞。 “没……没做……梦,是……真的米,真的……有粮食吃了。” 吃了一口,妇人不知为何突然哀嚎,但她身体里似乎没了水分,想痛痛快快的流泪也流出一滴。 “你等着,我给你做米粥吃。” “我和你一块去。” 老两口用一个黑漆漆的大勺子,舀了一勺子米,倒进锅子一盆浑浊的水,就开始做粥吃了。 陈禅叹了口气。 兴亡,都是百姓苦啊。 在米粥熟的期间,他一个人走了村落还有活人的人家,以无中生有的仙术,给他们的米缸充实。 有人口呼他是天上下凡拯救他们的神仙。 也有人不在乎他是谁,呢喃问道,你能杀了我吗?我没力气自杀了。 更有人怒斥他是入梦的妖魔,绝对没有人在此时此刻,给他这种卑微进了泥土里的老百姓送饭吃,他是在蛊惑人心! 陈禅更在意有一位半百老人,宛如刚大梦一场,揉着惺忪的睡眼,纳闷的看着无故身在自己家中的陈禅呢喃说道,不是此世人,何以扰乱此世之事?说完,居然又昏睡了过去。 他留心了老人的言语。 心底瞬间明悟该如何度过第三重凤劫问心。 当回到最开始的两位老人家里时,稻米混合着粟米的米粥熟了,两个老人狼吞虎咽,让陈禅感到开心的是他们给他盛了一碗,放到了桌面。 可他只是坐在桌旁,没有动手吃米粥。 绝不是嫌弃破碎的木碗染上了不知是什么的污垢,也不是因为烧煮米粥的水是浑水,而是这碗米粥是他渡过此劫的关键所在。 “你……你你为什么不吃?” 妇人哈赤着米粥的热气问道。 吃了饭,力气来的快,她如今有多说几句话的气力了。 “太热了,凉一凉再吃。” “你一定是上天降世的神仙吧。” “你们不信佛?” “佛?什么佛?当年有自称佛的秃头来村里化缘,说家家给他钱,就能保证村子百年太平,还没到百年了,三十年都不到,死的死、逃的逃。” “只有你们老两口吗?” “我们原本是不远的城里人,这是我们的老家,兵乱起时,城 里遭了兵灾,说是什么有贵人经过,可贵人经过就经过吧,为什么非得将城里的财货、粮食抢走? 贵人走了,紧接着进了城里不知多少兵,家家户户抢粮食,我们一家八口,趁着混乱逃出了城,回到了老家,商量着要不要逃难去。 没成想,我们犹豫了半天,那些兵就进了村,儿子们抓去当兵了,媳妇……唉,媳妇不堪受辱自戕死了,那些该千刀万剐的兵连我们的孙儿都不放过,大的十二三岁,让他们带走了,小的七八岁孙女,也带走了,第二天就听说死在了外面。” 老妇断断续续的说完。 她脸上露出哀切,旋即哀切消失,只顾着扒拉着米粥。 “你快吃!锅里还有。” 陈禅沉吟了良久,这段历史他恰好行走天下,亲眼目睹了这场让盛强到如日中天的王朝,仿佛打断了脊梁骨一样,急剧由盛转衰,就算后世出了位百姓口口念诵的“小太宗”,亦是难以挽救这座大厦将倾的王朝。 杜甫的那句: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说的就是这场动、乱之前王朝极度强盛时的天下。 陈禅自己本人是很怀念那段岁月的,对外动兵,不会让人想着会败,只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对内,百姓安居乐业,吃饭不是问题,文化上的辉煌根本不需要去刻意的夸赞,大诗人不要钱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 “你们现吃,还不够凉。” 陈禅的这碗粥已经不冒热气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在肚子有了着落后,才抬起头幽幽问道:“公子是从哪来的?” 陈禅笑道:“村子里的许多人都说我是神仙,老丈为何问我从哪里来的?” “你要真是神仙,首先早已把那些祸乱百姓的贼兵给杀干净!!” 有句老话自古流传至今: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意思是贼寇经过,一地就像是用梳子梳过,梳子是清理头发的,并不密,齿和齿之间较为稀疏 而兵则是兵过如篦,篦是清理头发中的虱子的,齿之间非常的密集。 现在来看,一语中的。 两拨兵经过,此地似乎被从里到外被抢了一遍,经年积累的财富全部荡然无存,老百姓的日子如同火上烤,不管能不能受得住,下场都是烤死。 陈禅摇头:“老丈说得对,我不是神仙,我来自长安。” “长安……” 长安是王朝的心脏,是赤县神州百姓心目里的圣城,圣人就居住在圣城里。 “圣人……他……他还好吗?” 老丈更咽的问道。 如果他知道一波兵是护送他口中圣人逃难的,第二波兵是追杀的,又不知老丈心底作何感想。 陈禅只能道:“不算好。” “哈哈……”老丈陡然大笑,“不算好,不算好……好啊,非常好,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已经水深火热了,圣人何以过的安稳太平?何以顿顿山珍海味、珍馐玉液?!” “圣人过的不好,尽管我快死了,心情却是好了!” 陈禅抬头瞥了眼。 此时,他才看的见一头浑身沐浴雷霆的大凤,起舞飘摇,宛如梦境里看见的仙兽。 这就是第三重雷劫的问心吗? 可惜这样的问心,陈禅早在远古年代就渡过去了。 四象龙凤劫的第三重,压根影响不了他分毫。 兴亡,百姓苦。 自古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即便是在当代,苦一苦的仍然还是老百姓。 差不多了。 陈禅端起那碗浑浊的米粥,大口大口的吃进去。 吃完,将干干净净的碗筷放在桌上。 他道:“米缸里的米,够你们二老活一段时间的,我要走了,米没了,我也没办法。” “神仙,您要走了吗?!!求您不要走!!!”老妇没有眼泪的嚎啕大哭。 神仙走了,吃完了米,他们该怎么活? 难道神仙的心肠也是铁石打的吗?!!! 老丈摸着妻子灰白的发丝,轻声道:“不要再说了,我们的死活不干公子的任何事,我们死了就死了,公子是个好人,他活着就行。” 这是诛心。 按照常理,陈禅应该进退两难。 他走,就会成为村子里苟活着的人共同之敌。 没听过“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吗? 别人在危难的时候你给予很小的帮助,他肯定会感激你,然而帮助给了太多,让其有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让其自生自灭,却会引来忌恨。 他不走,便会永远困在雷劫里,迟早让雷劫轰杀的渣滓都不留。 陈禅轻松的说道:“我给你们留下的米,足够令你们度过最困难的时候了。” “更多的帮扶,恕我能力不够。” 老妇哭叫道:“公子走就走吧,可是您看这村子已经破败荒凉了,米吃完了,我们两个老东西除了饿死,哪还有其他活路啊!” 陈禅顿时肯定道:“一定会有的。” “哪里有?” 老丈死死盯着陈禅。 他指了指两位老人逃难来的城,“那座城人多,有人就有希望。” “人……” “我们两个老东西,去了城,一定会让他们吃了的。” 史书中记载了不知多少次“岁饥,人相食”,而今天下大乱,必然会导致这般人间惨剧。 可陈禅似乎无动于衷,半点不理会两个老人今后的悲惨,挥走老妇抱着他的双手,貌似轻松的迈出了大门。 身后传来老妇尖叫怒骂。 这就是人心。 没有任何的答案。 陈禅无论做什么,在现在的形势中,全都是错的。 那么,第三重雷劫给他了无中生有仙术,他用最大的善意,给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创造现在较好的一条路,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适才进了村子里一处人家,有半百老人昏睡醒过来,问陈禅不是此世之人,何以扰乱此世之事? 如今要过去告诉他,自己的心思。 半百老人似乎等着他,一进门,便从昏睡里清醒了过来,深深吸了口气,当着陈禅的面说,好香的米香啊! “你来寻我,是要告诉我你为何如此选择吗?” 陈禅点点头:“因为我经历过这段岁月。” “你……经历过?!”老人打了个激灵,惊恐的环视四周,“这段岁月被人截取带走了!你现在经历的是其投影。” 陈禅摇摇头:“不知道,我如今的修为道行看不透。” “你因何回来找我?”老人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解的问道。 村子别的老人皮包骨头,而他和正常的富家翁无异。 “你是 我离开这里的路。” “我……”老人失笑,“原来我死在了这段岁月里了。” “既然是路,你应该有了打开路的钥匙吧?” 陈禅颔首:“一碗稻米与粟米混合的米粥。” “哈哈……”老人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笑出了泪,之后不断点头,“这大灾大难的念头,确实是钥匙。” “好了,我该走了。”陈禅穿过老人。 老人就像是一道光影,目光沉沉的看着陈禅穿过自己消失不见。 “我……死啦?” 在那段正常走向的岁月里,昏睡在床,修那天为被地为床大梦的老修士,一梦不醒,终是彻底在污浊的床榻上,成了枯骨,年久失修的房子,亦是坍塌,至于这荒凉的村落,活着的、死了的,无人见证,能够亲眼看着他们的,只剩下茫茫天地。 陈禅再出现,便站在了沐浴雷电的大凤前。 大凤尖锐的啼鸣。 似乎在询问陈禅怎么找到了打开路的钥匙。 他道:“无中生有的仙术,在饥肠辘辘的村子里,最好是给每个人饭吃,金银珠宝在那段岁月里,只要买不到填饱肚子的粮食,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粪土。” “一碗米粥,必然是度过此劫的钥匙。” “我不知道雷劫是怎么利用这段岁月的……” 没再说下去。 有一个想法猛地积郁他的内心,不禁让陈禅不敢相信。 沐浴雷电的大凤缓缓消散。 四象龙凤劫的第三劫,无惊无险的渡过去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 目光所见的确是回到了民国。 赤县神州遇上了几乎难以渡过去的劫难。 军阀混战、百姓生不如死,本视之为撮尔小国的岛国,经过工业革、命,国力爆发式增长,开始入侵本来视之为天朝上国的赤县神州。 实力上的代差,让岛国势如破竹,似乎在这片上演过无数可歌可泣故事的古老大地上,牠们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终究有岛国难以想象的人杰,接过神州复兴的旗帜,将他们逐渐赶出。 恰恰是在这段岁月。 神州是最危险的,因为一步错,就会南北不统。 陈禅回到了灵气复苏的最开始。 他站在泰山上,望着还没有从头收拾的残破山河,感慨万千。 兴亡、百姓苦是没错的,但是对比一下苦楚,亡国的百姓,是最苦的。 他只是站在泰山之巅,没有任何的动作。 静静等待着某件事的发生。 时光似乎忽略了他这一位未来来客。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大地重新恢复了活力。 人来人往。 有许多人登山泰岳祭拜苍天先贤。 也有人用纯粹的心思,只是欣赏巍峨泰山、妙到绝巅的景致画卷。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这重新收拾的山河,依旧遭遇了百年罕见的大旱灾。 本该饿殍遍野的时代,却在这个鲜活的“古老”国度,尽管艰难但有惊无险的渡过去了。 岁月流遍陈禅的全身。 他仍然动也不动的站在泰山之巅。 其实他睁开眼睛,了解涌入脑海的信息后,心里就有了度过第四重问心的办法。 急不得、慢不得。 共六个字。 急不得,是在这片滚滚奔涌的历史长河,绝不能着急。 他就是一个过客,安静的看着就是了。 依山而建的这座城市,终于新建了第一座属于它的高楼。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陈禅的身边来了一行游客。 小女孩,两位三十多岁的夫妇。 陈禅脸上笑着问道:“你们不是当地人吧?” “啊呀,你猜的真对,我们是江南来的,一直都想亲眼看看一览众山小的泰山,孩子放暑假,我跟她爸,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孩子来旅游了。” 女子笑的特别开心。 一路上,女孩乖巧,丈夫贴心,让出来旅游的她,不仅越发美丽,心情也美丽。 “我能问小姑娘三个问题吗?” “好呀!”女子牵着小女孩的手,笑靥如花,“叔叔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哦!” “我知道啦,妈妈!”小女孩乖巧的说道。 “第一个问题。”陈禅蹲下来,注视着小女孩的眼睛,她的眼睛十分好看,像是藏了一整片的星空,“你喜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小女孩侧仰着头,思考了良久,斩钉截铁的说出不喜欢三个字。 她的父母脸色霎时不好看了。 一眼就能看出陈禅是本地人,当着本地人的面说对泰山不喜欢,简直就是打人家脸。 没想到陈禅显得很高兴。 “为什么?” “叔叔,这是第二个问题,还是第一个?” “这是第二个问题。” “因为我在泰山上感到很害怕。” “是怕高吗?” “叔叔,这是第三个问题,还是第二个?” 陈禅笑的爽朗,哈哈大笑:“第三个问题,这是第三个问题。” “我学到过一句夫子的话,很喜欢便记下来啦,敬鬼神而远之!”小女孩有板有眼的回答。 陈禅忍俊不禁的追问:“这句话你觉得对不对?!” 小女孩摇摇头不答。 她却像是等着陈禅来回答。 陈禅莞尔,随即转身,越过保护游客不掉进山涧的护栏,纵身一跃。 夫妇吓的尖声大叫,小女孩开心的手舞足蹈。 “叔叔跳崖了!跳崖会死的!你开心什么!!!”父亲怒问。 小女孩则是说:“叔叔不会死,他只是回家了。” “啊?!!” 之后。 泰山上的工作人员,找遍了陈禅跳崖的地点,搜寻多次,一无所获。 夫妇两人疑神疑鬼,再一次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叔叔是回家了?” 小女孩天真的说道:“叔叔穿的和我们不一样。” 穿着不同? 夫妇两人仔细回想,果然想到陈禅的穿着和现今的衣物不同。 无论她们再怎样的追问,小女孩便只是摇头不说话了。 陈禅自是没有死。 急不得,是安静等上几十年,等小女孩到来。 慢不得,则为有了答案,迅速回归,否则就困死在雷劫中。 前者是近乎痛苦的耐心,后者为一往无前的勇气。 第四重问心,问的不仅仅是耐心和勇气,但包括它们…… 7017k 第四百一十五章 突然兵临城下的凶兽兽潮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五章突然兵临城下的凶兽兽潮之所以让陈禅自民国一直经历到当代,除了考验陈禅的耐心之外,另有在看他有没有静气。 如果这些年他离开泰山之巅一会儿,或许小女孩恰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来了。 是的。 小女孩就是度过第四重雷劫的钥匙,她的出现并不固定,兴许前十几年便出现在泰山之巅了,也可能陈禅耐不住性子,转身下山,她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山巅。 陈禅默默等待了几十年,等的就是钥匙的到来。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问小女孩三个问题,她来了,并且陈禅等到了,他就能度过第四重雷劫。 之所以问这三个问题,全是在测试一件事。 这段岁月究竟是不是天道自时光长河里截取出来的。 毕竟第三重问心劫,陈禅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段历史,真真切切便是天道截取的一段岁月。 这使得陈禅感到极其的震惊。 某种意义上说,新生的天道和末法时代之前根本是两码事。 在这个百舸争流的大年代,天骄之辈会有数不胜数的机缘,而旧时代天地的馈赠,早已在无数岁月之中让人给取了个精光。 第四重问心劫,陈禅问出三个问题,小女孩对答如流,陈禅便再一次的确认了。 是的,两重问心劫,四象龙凤劫所幻化的场景,就是截取的以往一段岁月。 重新出现在滚滚黑云之下。 四象龙凤劫貌似不甘心自己被人轻而易举的渡了过去。 三十二道雷光隐隐闪现。 陈禅不惧。 昂首挺胸。 他似乎知道了点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大敌,但是眼下他不敢这么想…… 怕乱了自己的心境。 不错,即便一颗道心磨砺了千万遍,万一陷进去,陈禅照样会道心崩溃。 真真正正的道心崩溃。 三十二道雷光终究没有落下。 如同雨后天晴。 浓重的仿佛黑布一般的雷劫,徐徐散去。 露出背后的并非是天蓝色的晴天,而是淡淡的乌云。 下起了毛毛细雨。 陈禅站在此地的半空,拿出了三昧真火炼化湛君的那缕魂魄。 雷劫重重将这缕魂魄给筛选了不知多少遍,幸好他一开始就藏在自己体内,不然,纵然这缕魂魄极其坚韧,亦得魂飞魄散。 委实四象龙凤劫太过恐怖了。 尤其第三重、第四重的问心劫,恐怖的难以言表。 这也是陈禅了,换成另外的修行者,遭遇四象龙凤劫,前两重的雷劫,大概险之又险的可以渡过去,但是后面两重问心劫,阅历不够的话,一定会失陷在里面。 第四重横跨几十年的光阴,耐心不足,就会与度过雷劫失之交臂,永久的在幻境里打转,当然四象龙凤劫不会让人活着的,在幻境你就是天和地共同的大敌,产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最终导致陨落。 对于人族修行者,问心劫顶多九死一生,到不了十死无生。 若是鬼道修行者碰上这种问心劫,根本无解。 除了以力破了问心劫,想要如陈禅这般不动声色的化解,几近不可能。 如今,湛君的这缕魂魄,已经算是纯粹的天材地宝,直接吸收了就好,没有丝毫的副作用。 陈禅将之融入进体内,一遍一遍的运转真气。 随即,顺利的一步跨过金丹境中期和后期的那层壁垒。 金丹境后期!!! 并不止步于此,真气愈发的壮大,即将摸到了金丹境后期圆满的程度。 陈禅依稀能看见元婴境的门槛。 炼化湛君的这缕魂魄,不过是个引子。 就像是炼制一炉大药,药引不可或缺,和主材相比,却又不那么的重要。 归根结底仍然是陈禅的积累到了。 纵然没有湛君的这缕魂魄,进了山海小残界,陈禅依旧有其他的“药引”。 经历的这番事,只是他的“顺手为之”罢了。 沐浴着凉凉的小雨。 在神州的东北方,天气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般炎热,阵阵凉爽的空气袭来。 转换了下体内的气机,使之越发的平稳有序。 陈禅平静的往山海小残界御风飞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终于能够把最后的“尾巴”给处置掉了。 入口之外。 站着一行人。 领头的男子全身是血。 他背后的众人样子也不好看,颇为狼狈。 周玄意双手颤抖。 驻守在此地的修行者,居然那般强大。 最弱的一人,都是半步真修。 强悍者,几乎双脚全部跨进了金丹境初期。 这场大战极其吃力,己方死了两位司长。 “镇守,没人了吧?” 周玄意心知心腹问的是还有没有新的敌人。 环视一圈。 能站着的,悉数皆是自己人。 摇摇头。 “赢了。” “您为何突然要为先生扫平此地的敌手?” “是啊,我们本该有其他事要做的。” 周玄意回答:“先生在对付原本属于我们的强敌,莫非没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真气波动?!” 众人怎么没感受到啊,因为离着并不远,心脏犹如让一双手狠狠的攥住了,稍稍加把劲,心脏便要爆炸啦! “镇守,除了强敌,似乎先生还对上了雷劫。” 滚滚浓密的黑云刚刚散去。 众人之前全神贯注的厮杀强敌,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他们都不是弱者,倘若是弱者,周玄意就不会向京城司天申请他们成为各自地方司天的司长了。 司长的职位貌似不高,手下只掌管着两位数的修行者,但是坐镇的却是一整座城市。 不提近些日子出尽风头的谢镜花,单单是关外,就有三位年轻司长,只是他们和谢镜花比,修为差些,运气同样差些。 所以,为了把他们保护下来,适才大战,周玄意蛮横的替他们挡下偷袭,差点身受重伤。 “现在雷劫散去了,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渡过去。” “渡过去还好说,万一常年打猎被鹰捉瞎了眼睛,咱们的压力就非同寻常的大了。” 话虽如此,未免太难听了一点。 也就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那三位年轻司长之一,否则周 玄意必定怒骂一顿了。 可话糙理不糙啊。 周玄意的眉头紧皱着,他感受不到先生半点的气息。 明明先生对上强敌时,先生的气息周玄意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少说废话,趁着这段难得的空闲,赶紧休养生息。” 修行者的休养生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盘坐双腿,服下随身携带的丹药,将简单的伤势恢复,而后调整气息气机。 周玄意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陈禅大战的地方。 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是多么的惶恐。 陈禅没了。 已经看见胜利果实的关外,马上就爆发新的大战。 现实没给周玄意开玩笑,陈禅的身影从一个小黑点,再到清晰,最后站在他面前。 周玄意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微微的点头致意。 “先生……” 陈禅皱眉问道:“这些战死的修行者是京城修行世家的人吗?” 周玄意无动于衷的平静道:“一小部分是,大部分我看不穿他们的来历,像是神州各大门派的弟子,但又没使出些招牌武学。” 陈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行了,你我见面的次数不多,别端着了,你老伤未愈,又加新伤,在我面前可以龇牙咧嘴喊疼。” 说罢。 周玄意顿时脸色急剧的变化,压抑的倒吸凉气。 着实前后两次受伤,老伤加新伤,关外这场大战过后,周玄意非得修养个一年半载或许才能喘的过气。 “等此间事了,我要去泉城养身体一段时间。” “嗯,是个办法,泉城的灵气十分精粹,对于你养伤是有好处的。” “是啦先生,您的雷劫……” 周玄意欲言又止。 陈禅往前走了数步,看着通往山海小残界的入口,他此前离开布置的禁制差不多被破解了,到了进去一两个人行,再多的话,残余的禁制便要杀人了。 “没想到这群人不都是蠢货,我布下的禁制居然要被破解了。” 周玄意忍着疼,冷笑道:“我可听说了,那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让一个京城修行世家把带来的天材地宝全掏了出来。” “不妨事,让他们进去几个人也无关紧要。”陈禅多看了几眼禁制破坏的程度。 “先生,您的雷劫是突破到后期吗?” 陈禅已经是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周玄意早有猜测。 既然又渡雷劫,定然是突破到后期。 元婴境就别想了,周玄意作为关外司天一等一的大人物,还是知晓现在的天道不允许出现元婴境大修士。 陈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似乎认为金丹境后期并不是一件可拿出来称道的事。 “接下来关外没大战了,你带人回去养伤去吧,话又说回来,幸好你带人把守在这里的敌人给打杀了,不然我现在的状态,确实得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啊?先生受伤了!” “唉,来关外的三位修行者,一位叫做桑乐天,另一位是时朝,还有一人是廉柯。” 周玄意怒气冲冲的道:“桑乐天、时朝不是京城洞天福地势力的吗?不对,廉柯向来不和洞天福地来往,怎么……我明白了,他们是让廉柯当钓鱼的鱼饵。” “他们的事我不太清楚,你问问赵子美就是了。” 陈禅活动活动发酸的筋骨,“好了,不知现在的残界内部出现了何等境况,我要进去了,你带人走吧。” “是。” 陈禅以真气遮掩了自己的面部,像是一阵夏季的风,穿过众人,以及遍地的尸首,进了山海小残界的通道。 周玄意反身说道:“我们走吧,剩下的事交给先生了。” “啊!!” “刚才进去的是先生吗?” “吓死我了,我刚要向他动手!” 周玄意在心腹面前还是宛若不动金刚的,在陈禅面前丢人,与在心腹面前丢人,压根是两码事。 “快走,稍后这里必然来人,咱们斩杀了这么多修行者,迟早会造成滔天海啸的……” 有人笑道:“我明白了,镇守是让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 “你还是大城市的司长呢,先生都进去了,谁杀了他们,再清楚不过!!先生杀了那么多人,他必定不介意再多背上几条人命,反正先生神神秘秘的,不像我们,跟脚这般清楚!这些修行者背后的势力要报仇,只能去找先生了。” 周玄意就是这么想的。 损失了两人的一行人,携带着同伴的尸首,悄悄的返回落脚之处。 周玄意趁机给赵子美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瞬间不厌其烦的继续打。 等到第五个电话,对面才接听。 “我是赵子美。” “你受伤了?” 周玄意讶异的问道。 赵子美的语气低沉,似乎强忍着伤势。 “来了点小麻烦,京城差点翻天。” “怎么回事?” 赵子美憋着怒火道:“不知道司天成立后,养的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你消消火,有我能帮的地方吗?” 周玄意一听就明白了,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要不然一向阴谋诡计的赵子美失态至此。 “你知道大西北沙漠里的情况吗?” 周玄意想了一会儿:“了解过一些,知道的不多。” “上次先生提过,大西北沙漠中的诡异洞穴,大概连通着一座山海残界。 嗯,先生说的没错,如今那座洞穴不见了。” 赵子美咬牙说道。 周玄意纳闷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是啊,确实不见了,因为有一座方圆近三千里的残界出现在了沙漠里,和封印之地解封一般!!!” “但与人间自古留存下来的封印之地不同,残界一经出现,就爆发了兽潮。” 赵子美的呼吸极其沉重:“我说的兽潮,绝非山野之林里的老虎、豹子那些玩意儿,它们是山海凶兽,大部分凶兽皆能自《山海经》上找到相应的描述,剩下的一小部分,或许是太弱了,写《山海经》的人不屑写进去。” “兽潮一路向东,沿途各地的司天竟然少有抵抗,任凭兽潮兵临京城城下!” “我的个天啊,京城是什么地方?兽潮来到了城下,岂不是相当于当初明朝时的瓦剌 打到了都城吗?!!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上面的大人物发话了,如果兽潮一股脑的涌进城,我们这些人也别活了。” “今天我一直带人冲在前面,真气都耗干了。而今老张顶上去了,我才有机会到后方来歇歇。” 现在的大城市是没有城墙的,阻挡兽潮的侵袭,必须严防死守,不然,让一部分冲进城里,手无寸铁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防患于未然,提前把兽潮拦在京城之外。 可见此事对于神州那些顶层大人物,带来的震撼是多么难以想象的。 周玄意吃惊道:“既然是大规模的兽潮,你们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吗?” 赵子美强制让自己平静:“最为诡谲的点恰恰在于此,从大西北的沙漠,一直到兽潮兵临城下,我们确确实实没有收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 周玄意的确觉得此事离谱,离谱到他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信息时代的大事! 只要期间有人动动手指头,就算不把兽潮发送给京城司天,发送在互联网上,舆情照样会让此事不断的发酵。 既然如此,绝对说明有人不愿让京城司天知晓,故意隐瞒,他们谋篇布局,等着的便是兽潮兵临城下。 但要想做到这一点,幕后的势力,即便是见识了关外大风大浪的周玄意,亦是胆战心惊。 他心底浮现了四个字。 “只手遮天”。 绝绝对对的只手遮天。 “你怎么解决此事?” 周玄意问道。 赵子美现今真真是无可奈何,没有一丁点的办法:“还能怎样,迫在眉睫的就是抵御住兽潮,如今我命手底下的修行者,不惜死战!神州层面也发布了紧急命令,迁移百姓进城内,重新围绕京城修建城墙。” “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周玄意叹气道。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问的不应该是此事吧!” “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已被陈禅斩杀了。” “哦,我知道了。难怪我在京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他们三个人,原来早已是去关外了,倒是廉柯属于洞天福地里的一员,印证了我们的猜想,他就是洞天福地势力身在京城的鱼饵,专门垂钓这群傻兮兮的修行世家的。” “对了,先生呢?” “已经进了残界。” “坏了!!!”赵子美陡然失色,“我一直在前线抵御兽潮,忘了告诉先生。” “什么!”周玄意淡淡的问道。 反正先生现在已经进了残界,说什么都晚了。 话又说回来,周玄意不认为有什么难事,能难的倒一位金丹境后期大修士。 “据我所知,关外那座小残界深处另有玄妙,抛开某些京城大人物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瑰宝,还连通着一座更加小的残界,那里,等待着至少三位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原本为的是进入到人间,让洞天福地势力配合,以强大的武力掌控神州的。” “先生不是先将山海残界的坐镇的几位给打残了嘛,那至少三位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们!!!” “所以,先生面对的,已然不是最初的敌人!!!” 赵子美着急说道。 那可是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啊!!! 是现在人间的战力天花板。 周玄意半点不急,大概他是第一位知道陈禅已是金丹境后期修行者的人了。 他故意吓吓赵子美,自从赵子美成为神州司天司卿后,注意力放在京城上太多,掌控全局太小,周玄意短暂思考了下,认为兽潮之所以暗度陈仓的涌到京城城下,和赵子美一系列做派很有关系。 “不提陈禅,他的战力超出你我的想象,总之他进入了山海残界,打不打得过,并非我们能够置喙的。” 赵子美急道:“你带人进去帮先生啊!” “你在说什么!我带人进去不仅帮不了先生,还会让先生分心,你认为……算了,这么说,你认为整个关外司天的修行者能是金丹境后期的对手吗?!” “唉,怪我怪我,急坏了,好了,不说了,我得休息了,稍后老张退下来,我得重新顶到前面去。” “你从哪里知道的山海残界的事?” “还能是谁?咱们顶层的那些大人物,承认失败了。” “哼,是在兽潮的压力下,才承认失败的吧。” “不然呢?!”赵子美刚要挂断电话。 便听周玄意道:“不瞒你了,先生突破到金丹境后期了。” “啊?!你说真的?还是在骗我!” “恐怕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好啊,好啊!先生成了金丹境后期的大修士,正是雪中送炭!” “你干吗?要让先生马不停蹄的去京城助你抵御兽潮?!” “哼,若非你、鱼嘉、夏侯穷等人脱不开身,我早就一纸调令,全来京城抵御兽潮了,你根本不知道山海凶兽究竟有多厉害!!当初先辈们分裂山海,我如今才后知后觉先辈们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赵子美舒缓了一口气。 他只需再努力的抵挡几天,陈禅做完关外的事,就可以前来京城支援了。 赵子美压根没想过陈禅会拒绝,自从陈禅在泉城勘定大乱,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关外,陈禅要做的,大部分人都看在眼中。 陈禅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希望天下太平安稳的大修士! “西北沙漠现在成什么样了?”周玄意低声问道。 赵子美摇头:“不知道,不过如今也不急的知道了,等抵御住了兽潮,我一定西行,将那些不上报的司长们,全杀了。” 本来周玄意要怒问赵子美,为何不清楚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的行踪,你这神州司天司卿,像是武林盟主一般的大人物,吃干饭的吗? 眼下却是怪不得赵子美了。 周玄意比以往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只手遮天”的势力,在影响着天下。 兴许是洞天福地的势力,但也说不准,毕竟洞天福地势力扎根的再深,能让京城司天成了看不见、听不见的瞎子、聋子,极难做到。 真要是洞天福地势力,对于关外这些事,大概不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了,稍稍布置一番,饶是陈禅,亦得来回奔命,被耍的团团转。 山海凶兽组成的兽潮,来势汹汹冲向京城,这么大的事,京城司天竟然等兽潮兵临城下了才知道,多不可思议啊!! 7017k 第四百一十六章 牵扯众多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六章牵扯众多当下是信息时代,兽潮沿途冲向京城时,诡异的没有任何风波。 反倒是兽潮在京城外徘徊掠夺,所有的消息像是爆炸了一样,整个神州互联网,角角落落全都是。 神州所有人彻夜难眠,疯狂的刷着有关兽潮的信息。 毕竟许许多多的图片发布在网络上,现在大家又不是文盲,当然能看的见它们是什么。 “山海凶兽!!” 鱼嘉只感到浑身无力。 瘫坐在办公椅上。 电脑屏幕上九宫格放着凶兽的照片。 其中最强大的几头凶兽,她岂止是听过,乃至在大西北还跟它们交过手。 给她的感觉,所谓的山海凶兽无非是兽身强大,寻常的刀兵根本刺不穿它们,唯有法宝才能击毙。 像是这种的山海凶兽,亦是在强大那一批里,弱小的,普通刀兵就能杀了。 但根据得到的消息。 兽潮里强大的凶兽,比比皆是。 “镇守,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问道。 办公室并不仅仅唯有鱼嘉一人。 还有两人。 皆是中年女子。 站在她左边的那位,叫做张瑶,出身峨眉山,虽非武侠中描写的峨眉派,她是在峨眉山的小门派里修行的,小门派小则小矣,传承之法却是精妙,听张瑶言及,是开门祖师在灵气复苏时,偶然从峨眉山的一处小路旁捡到的。 鱼嘉作为神州司天的“跑趟腿”,哪里有漏洞往哪里跑,上任老司卿特别看重,几乎让鱼嘉走遍了大江南北,峨眉山她自然是去过,彼时结识了张瑶。 这次被任命为泉城镇守,苦于手下没几个能打的,亲自写邮件给张瑶,阐明利弊,并许诺了种种好处,加上两人此前的姐妹交情,张瑶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泉城,成为鱼嘉的亲信。 张瑶的修为道行处于半步金丹,本就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 另外一位中年女子身穿青黑色道袍,任由瀑布般的秀发垂落。 她不比张瑶出身峨眉山里的小门派,她是真正的道家高真。 名叫王惠蕊,出身龙虎。 尽管是龙虎山里的道家高真,王惠蕊却喜欢独自一人修炼,从不与任何世俗纠缠,乃至对于龙虎山里的其他师弟姐妹们,能少走动,就少走动。 然而,王惠蕊与鱼嘉接近二十年的交情了。 早年间王惠蕊为了修行上突破,下山行走,想要借红尘历练一颗道心,未曾料到撞上几位难缠的修行者,若非鱼嘉路过与她一同对敌,也就没有现在的半步金丹王惠蕊了。 从那以后,王惠蕊就对鱼嘉颇有好感,加上快二十年的交情,鱼嘉派人往龙虎山请她出山入世,王惠蕊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这两天才到了泉城,龙虎山经历了老天师战死泉城一事后,山上风声鹤唳,王惠蕊还是搬出了老天师师妹这个关系,才终于下了山。 是张瑶问的。 王惠蕊向来不善言谈,安静听着,觉得可以,就去做,不可以,就给鱼嘉使眼色,让她重新考虑考虑。 鱼嘉关上电脑屏幕。 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我们不能离开泉城,七十二口泉池需要你我坐镇,另外 ,我们半步金丹的修为,放眼整个神州,的的确确属于一小拨人了,只是想要插手进此等大战,必须有金丹境初期的实力。” “可……可京城快要守不住了,京城失陷,整个神州就要大乱啦!”张瑶担忧的问道。 鱼嘉瞥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摇头道:“不会,司卿未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也就是说京城现今还有办法抵挡兽潮。” 王惠蕊幽幽问道:“京城附近的百姓呢?” “据我了解的司天最秘密的消息,司卿昨日一边和凶兽、交战,一边带人不断将京城周边的人送入京城。” 鱼嘉回道。 “京城周遭的城市呢?” 她对答如流:“一小撮凶兽走脱了兽群,袭扰其他城市,那些城市的司天还不会放在眼里,中原大地的修行者数量多于其他地方。” 王惠蕊点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 即便是龙虎山上的女冠,王惠蕊依旧承认中原区域的修行者,不单单是数量上比神州其他地方多上几筹,乃至修为上,也高了一个层次。 好像灵气复苏之后,神州这片中原大地,才终于显露出了它原本的作用。 不然,为何史书上的王朝,谁占据了中原,便会宣传它才是神州正统,其他的朝廷,全都是伪政权?! 张瑶跃跃欲试。 以往隐居在峨眉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不代表着既然入了世,不想着建功立业。 一码归一码,现今的张瑶,便要一战成名,让神州修行者知道峨眉山张瑶这个名号。 “我们就在泉城干等着吗?” 张瑶问道。 鱼嘉叹气:“如今干等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一旦上面要我们拼命了,指不定你我三人谁会战死。” “我并不怕战死,你怕吗?”张瑶看向拿出手机的王惠蕊。 王惠蕊一颗心早挂念于大道上了,摇摇头:“纵然是战死,不过是回归天道,重新来过便是啦,有什么好怕的。” 王惠蕊对智能手机非常陌生,王葳蕤来找鱼嘉时,偶然见过她,在她面前混了一番脸熟,临走想要王惠蕊的手机号,未曾料到王惠蕊居然没有,连智能手机也没有碰过,“大发慈心”的王葳蕤顿时自掏腰包,给她买了部智能手机,又交了她一会儿如何使用。 一会儿的时间足够了。 王惠蕊只是没用过,不代表着她傻,甚至王惠蕊极聪慧,王葳蕤简单说明了一下,王惠蕊就使用的像那么回事了。 翻看着互联网上的舆论信息。 王惠蕊奇怪道:“兽潮一路从大西北跑到京城,竟然没有任何人对京城发出警告,不可思议。” “不会是有大势力故意隐瞒吧?然而能将这种石破天惊的大事隐瞒下来,我不敢想象这股势力究竟有多恐怖!” 张瑶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鱼嘉认真道。 此事,鱼嘉已经和两人说起过,说来说起,三人没有丁点的头绪。 摆在明面上的大势力就这么些。 洞天福地势力,藏在群山里的大妖,昆仑,司天,神州各大修行门派、世家…… 其中最不可能的就是神州各大修行门派与世家。 他们自顾不暇,何谈 费尽心机的将兽潮的信息隐瞒下来?! 再说了,即便他们有心,做的到吗?! “到底是谁?!”鱼嘉自言自语,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站于落地窗前,从这里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大泉眼。 时时刻刻散发着精粹的灵气,让人毛孔洞开,贪恋的将之攫取进体内炼化。 这口较大的泉眼附近,围绕盘坐着许多修行者。 大部分是司天自己的修行者,从神州各地得了批准赶来的,为的就是近水楼台吸收精纯灵气,将自己的境界给突破了。 小部分是和司天合作的大门派、大世家。 允许他们来此修行的资格,由鱼嘉批准。 王惠蕊抬起头,放下智能手机,看多了舆论场根本无用,上面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肆无忌惮散发着自己的戾气。 “上次来的小丫头找你为了什么事?” 她口中的小丫头是王葳蕤。 倘若是指谢镜花的话,王惠蕊就在小丫头三个字前面加个谢字。 谢小丫头。 “王葳蕤啊,她爷爷亲自来泉城找她,要将她带回王家,王葳蕤希望我看在她先生的面子上,为她挡一挡。” “哦。”王惠蕊霎时间丧失了所有的兴趣。 家长里短,她是最厌烦的。 “此事我希望你去做。”鱼嘉揉着眉头,转身看着她。 “不,让张瑶去吧,她的性子貌似避世,实则比我更加擅长入世修行。” 王惠蕊立即推脱道。 张瑶不屑于做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情,直截了当的三个字,“我不去。” “说起来,王葳蕤确实是小人物,她的先生却是顶天大的大人物。” 鱼嘉忽然笑道。 想起陈禅,就感到心安。 如果先生解决掉关外那摊子事,必定直接南下前往京城吧? 兴许赵子美此人,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先生,而先生也同意了。 不然,兽潮围困京城,这么一档子天大的事,赵子美不会一个电话也不给她打。 “谁啊,你成功让我起兴趣了。” 王惠蕊轻声道。 张瑶瞪大眼睛:“不会是那个人吧?” “就是那个人。” 鱼嘉颔首:“陈禅,现在陈禅正在关外处置山海小残界,周玄意这样的人,照样得在陈禅身前低三下四。” 关外传进关内的消息。 太过具体的事没有,唯独有关周玄意的消息,却绘声绘色。 说那周玄意,根本就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无能小人,前些年让周玄意横压关外,实乃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看,陈禅去了关外,周玄意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半点也无周镇守的威风。 也不知是谁这么恨周玄意。 本来陈禅的名声在神州已经到了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地步,消息一传,越来越多的人笃信,周玄意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饶是周玄意以后知晓了,压根洗脱不了,因为他可以说自己没有在陈禅跟前低三下四,无法否认的是,只有陈禅去了关外,关外才一步步安稳下来。 越解释越证明周玄意是无能之辈。 7017k 第四百一十七章 残界破灭!真正的黄雀在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七章残界破灭!真正的黄雀在后王惠蕊听闻王葳蕤的师傅竟然是陈禅,答应下来:“好,小丫头的事交给我了。” 本来鱼嘉是要自己去做的,可她有更重要的事。 张瑶抿抿嘴,问道:“你和陈禅走的很近?” “听说他只是个年轻人,便是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如今似乎神州无人不晓陈禅的大名,他的长相却是没有任何的流传。” 鱼嘉悄声道:“我能有如今的道行,和先生的关系很深。” 她差点就说,陈禅同样是她的先生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讶。 她们并不知道鱼嘉的这点事。 “好了,张瑶坐镇这里,王惠蕊赶紧去找王葳蕤,将她爷爷打发走。” “你去哪?” “我去崂山一趟。” 之前鱼嘉忙的团团转,此事一直没有空。 现如今尽管京城被兽潮围困了,她有了张瑶和王惠蕊两位帮手,终于有了一丁点的时间。 说完。 鱼嘉先是去找谢镜花,她要嘱咐几句话。 谢镜花身在泉城司天总部,手里的消息皆是京城兽潮。 当鱼嘉出现在她面前,还吓了谢镜花一个激灵。 “院长,你走路能不能别和月花师妹一样?!” “哦?你骂我是鬼吗?”鱼嘉反问。 谢镜花哪敢啊。 连忙低声下气的说道:“没有,没有,您借给我一万个胆子,您眼里的小谢谢也不敢啊。”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去崂山一趟。” 鱼嘉道。 谢镜花的目光微凝。 她是知道崂山有一个小残界的。 为上古遗留下来,经历这么久远的岁月,眼下还能使用,令人啧啧称奇。 “去杀人?” “嗯,有个本该死的老东西一直活在里面,前段日子忙的脚不沾地,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总得去完成这件任务。” 鱼嘉不去,等陈禅腾出空,也得去一趟。 可惜,照现在看去,陈禅要想腾出手,估摸不知猴年马月了。 “好,院长小心,那老东西算是灵气复苏后,神州第一批修行者,关于第一批修行者的神异,院长心里有数。” 第一批修行者,修炼的速度确实慢,然而,不提修行,他们一部分人身上诞生了神通。 像山城孔家的老祖孔桦,他的神通加持在医术上,虽说并没有使其医术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孔老爷子的一手惊叹天地的医术,但凡身份上的了台面,前些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惜孔老爷子是个怪脾气,不是你有钱有地位就能让他救治的,老爷子还得看个缘分。 当初陈禅前往山城送老爷子最后一程时,看出了老爷子的这份神通,他没有说出来,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这才算哪到哪啊。 很久之前,陈禅曾见过天生仙人,别人千辛万苦争渡的重点,人家生来只是起点。 “嗯,不管怎么说,多谢你的美意。”鱼嘉点点头。 这下苦了谢镜花,她恼道:“您还在意刚才我的失言!!!” “哈哈……不逗你了,我走后,批准大门派以及修行世家弟子前来修行的权限,暂时交给你,你一定记得,多方面考量后再做决定,稍后 自会有人给你送来下一批进泉城修行者名单。” “好。”谢镜花点头。 “另外,京城被兽潮冲击,你的注意力千万别被吸引去了,泉城的处境实则不比京城轻松多少,京城还好,遇上大难,上下一心,我们泉城重点提防的恰恰是人心。” 谢镜花郑重的颔首。 鱼嘉这些话绝非无的放矢,她是泉城司天的司长,处置过不知多少起为了能前往泉眼附近修炼而不择手段的案件。 多叮嘱了几句。 鱼嘉正要离开,谢镜花担心的问道:“院长,王葳蕤那件事……” “我让王惠蕊去解决了。” “王惠蕊是谁?” “龙虎山老天师的师妹,与老天师的关门弟子张翠花,有着差不多的身世。” “我没问题了。” “嗯。” 自泉城前往崂山,乘坐动车组需要四五个小时,鱼嘉只差金丹境初期一步之遥,动身,到达,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 实话说,崂山并不像泰山那般宏伟,甚至和现在解封后的许多大山比起来,依旧显得不那么气派。 然而谁都无法忽视崂山。 泰山是那种你只要看上一眼,绝对无法忘怀。 崂山只有你亲自到过,才深深感受它的非同寻常。 看见了崂山,鱼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崂山一侧的峭壁,一位戴着斗笠的人,双腿坐着,仿佛在等她的到来。 既来之则安之。 鱼嘉站在了斗笠人的不远处。 “你是谁?” 鱼嘉冷声问道。 斗笠人呵呵笑道:“如果换成陈禅,他一定会问我有什么目的?” “……” 鱼嘉没想明白斗笠人为何这么说,又为什么提起了陈禅。 “你是不是到此进崂山内部的小残界的?” “是。”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 “不好意思。” “你……” “我已经破灭了这座本不应该存在的小残界,至于里面的人,必然是死了的。” 斗笠人感慨道:“现在的修行者,饶是陈禅都不一定活过残界破灭,所以,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鱼嘉语气更冷:“你究竟是谁?!!” 斗笠人摇摇晃晃站起身,转过身,直视她。 鱼嘉看见了他的相貌。 极其的年轻,大概十八九岁。 一双明亮的眼睛,绝没有这个年纪的活泼灵光,反倒是掩藏着无穷无尽的沧桑,宛如他穿越了不知多少岁月来到了当代。 “你知道陈禅的底细吗?”斗笠人逼问。 见鱼嘉不说话。 他自顾自笑道:“你不知道,现在的人间,除了我们没人知道陈禅真实来历。” “我告诉你,陈禅尽管出生在人间,拜师修行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昆仑仙界,至于他后面做的事,更像是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抱着拯救苍生的无聊心态实际在昆仑仙界待的厌倦了,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无非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就做吧,可你知不知道,陈禅做的事,让人间的生灵,近乎死了半数。” “哦,是啦,你是现代人,不清楚远古时代的人间有多么的宏伟,生灵有多么的众多。” “就因为陈禅的私念,死 了那么多生灵,扪心自问,你觉得此人可不可恶?” “当然,你同样能够说,陈禅是为了让人间生灵自己选择道路,而不必让昆仑仙界的仙人们指手画脚。” “可你看到了,倘若陈禅真的做到了,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如今正发生着什么?你心里恐怕没数,我再告诉你,灵气复苏意味着昆仑仙界已经与人间重新打通了联系,过不了多久,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会争先恐后的回到人间,再次为人间的发展指手画脚。” “陈禅所做的大事,失败了不是吗?他为了一己之私,让人间血流成河,半数生灵灰飞烟灭,倘若你有良心的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他做的对不对?!” 鱼嘉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彼时的情况,更不清楚前因后果,所以,无法评论。 若是单靠斗笠人说的这些,她一向崇拜的陈禅,确确实实该死。 不过…… 真相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知道你是鱼嘉,得了大气运的修行者,现如今泉城镇守,你是一心为百姓的人,你可以选择站在我们的阵营。” 鱼嘉强制让自己冷静:“你说陈禅有自己的私念,他的私念是什么?” 自斗笠人说的这些话里判断,莫非陈禅的私念,难道就是让人间脱离仙界的掌控吗? “差点忘了说,远古年代的陈禅离最后一步不远了,假设因为那些事,陈禅迈出了最后一步,他就会超脱至大道之上。” “呵呵,这么些年过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王八们才记得陈禅有多么的恐怖了。” 鱼嘉脸色苍白。 她听不懂斗笠人说的最后一步是哪个境界,更不清楚超脱至大道之上意味着什么。 “好了,别的秘辛,你加入我们,你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和我说你的选择。” 斗笠人似乎明白鱼嘉的选择。 鱼嘉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斗笠人大笑了三声,“不重要,你加入不加入我们不重要。” 他忽然改口。 “我仅是路过崂山,顺手灭了本该消失的小残界,又感受到你这位身负大气运的奇女子,所以才愿意和你多说几句话。” 鱼嘉脸色愈加的苍白。 她骤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 斗笠人注视着她变化极快的神色:“嗯,算算时间,陈禅已经进了关外那座小残界,说起来,那座山海残界本属于我亲手驱赶出人间的地域一部分,没想到被人利用。” 说完,斗笠人冲向了大海,又高高飞起,舒缓身体,长笑数声,笑声悲怆,一个猛子扎进碧波荡漾的大海中。 鱼嘉即刻盘坐下来。 紧守道心。 斗笠人的一席话,是在乱她的道心。 一旦道心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自己一个小…… 她不是小人物了,她是泉城镇守,如斗笠人说的那般,身负大气运。 杀了她是最次的办法,扰她道心,使她成为一个怀疑任何事的废物,才是上上选择。 斗笠人为的是什么呢?! 她的道心起了大波澜。 比渐渐传来的震天动地海啸声,更加的震动。 如果……先生进了山海小残界破灭了,先生可以全身而退吗?! 7017k 第四百一十八章 扑朔迷离 注视着这片“今非昔比”的山海小残界,陈禅就站在入口边缘。 他见过很多走向破灭的小世界,尤其里面有大多数还是他亲手打灭的,所以这处小残界即将走向覆灭,他是看的出来的。 残界覆灭,数不清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不是化神境的人间大能,绝无幸理可言。 他尽管进境成了金丹境后期,在残界覆灭的恐怖力量面前照样得死。 也就是说,饶是他入世以来,从无败绩的“先生”,该怎么死,还是怎么死。 有人布局。 陈禅清楚的知道离开小残界前,它极其的稳固,正在一步步的融入进人间。 而眼下这处小残界却要走向灭亡了。 昏黄的天空之外,映衬着明亮的繁星。 貌似美丽的让人神魂颠倒,实则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现今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了,在入口之外,居然察觉不到山海小残界早就让人设计成了死局。” 谁能悄无声息的让一处稳如磐石的山海小残界走向毁灭的边缘? 陈禅自己能够做到,前提是给他充足的时间,布置吸收小残界一界精华的大阵。 这种大阵并不需要多高的修为,尽管限制数不胜数,但金丹境就能做到。 难点在于,此般大阵,远古年代过后,早已失传了。 “现在的人间,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他转身瞥了眼进来的入口。 还没从通道出来时,入口便坍塌了,若非陈禅战力远超一般的金丹境后期,不必让小残界杀了,单单是通道坍塌的狂暴力量,足以绞杀了他。 陈禅干脆不作他想,真气凝成长剑,御剑往小残界深处走去。 他倒要看看,此座大阵出自何人的大手笔。 “布置成这样的大阵,耗费的天材地宝极多,且里面的天材地宝已经称得上是瑰宝了,可这座小残界很小,又降低了难度。” 金丹境的修行者的确能够布阵毁灭一座小世界,依旧得看那座小世界的大小,以及坚固程度。 换成洞天福地那般大世界,纵使是昆仑仙界的半步仙王来了,亦得使上吃奶的力气才能破灭。 大阵完成的匆忙。 不断塌陷的大地,处处都有大阵的痕迹。 陈禅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他看到了这处大阵有他的手笔。 当年为了迎战躲在小世界里的大敌,他们那群志同道合的大能巨擘,联手构造了一座大阵,此阵可让本是大敌的主场,瞬间转换成他们的主场。 大阵夺天地造化,实际运用中,众人还发现,可以破灭一座小世界,取小世界的精粹为己所用。 “原来是有故人啊。” 山海小残界本就不大,陈禅转了一圈,将大阵尽收眼底。 如何说呢。 大阵不完善,不完善也有其道理,能使用的天材地宝太少了。 可仍然将这座小残界推向了毁灭的边缘,并算准了陈禅进来的时间。 是不是他身边有布置大阵之人的奸细? 陈禅心思一起,瞬间将之掐灭。 不可能的,若有这种奸细,他早就抓出来了。 “京城修行世家。” 陈禅莞尔一笑。 难怪他去找李存续感受到几缕不同寻常的气息,彼时他不在意,寻思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凭借着自己的战力,纵然他们一同围剿他,陈禅也不惧。 原来人家压根就不想着在那时杀他,只是在搜集有关他的信息,得出他何时踏进这座处于毁灭边缘的小残界。 “好深的算计啊。” 将大阵完整的看下来,陈禅稍稍在心底复盘大阵的细节,暗叹,“有人修改过了大阵!他们是提前布置成功,然后悄无声息的将之带进小残界的。” “并且所需的天材地宝,以及布阵之人的修为道行,都做了改变。” “使之数位修行者合力,便能完成。” “他们里面有大智慧者。” “是当年志同道合的人之一吗?亦或另有他人?!” 大阵的创造途中,陈禅本就参与了。 要想破解此座大阵,说难不难,他御剑去了几个地方,将关键的脉络毁去。 大阵即刻时效,而山海小残界的毁灭也慢了下来。 慢了下来,不是停了下来。 进出小残界的入口已经毁掉。 想要出去,陈禅得另寻他法。 所以,他往小残界更深处走去。 期间,上次与他在此交手的几人,死状凄惨的趴俯于地。 一身的精华血气,早已不见踪影。 “小残界的精粹,让人取走了。” “好快的动作啊。” 直到来了小残界的最深处,发现有一扇“木门”。 陈禅压下剑,站在木门前,叹了口气。 果然这趟小残界之行,不是轻松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 山海小残界更深处,另外藏着一片空间。 想必空间里不仅仅有京城那些大人物梦寐以求的瑰宝,还有强者“恭候”他的到来。 可惜现在的“木门”失去了遮掩气息、伪装的妙用。 之所以陈禅上次到来,未曾发现小残界最深处另有玄妙,全是木门的作用。 施施然推开门。 里面的空间相当于三室一厅的房子。 没有墙壁挡着就是了,大概一百二十平米左右。 人都死了。 安置在这里的瑰宝不见踪影,徒留淡淡的气息。 陈禅嗅了一下,瑰宝留下的气息,让其浑身毛发舒张,如同服下了一颗仙丹。 “好东西啊。” 在里面走了一趟,并未发现其他的出口。 也就是说,有人破坏了他留下的禁制,进到残界内,放下大阵,或许配合大阵的力量斩杀了守在残界内的修行者,继而夺走瑰宝,堂而皇之的出了小残界。 陈禅晚了他一步。 一念到此,他陡然失笑。 岂止晚了一步。 人家布置好了陷阱,陈禅如他所愿,毫不戒备的跳进了陷阱。 刚要转身离开。 如果没有入口的话,他得下大功夫重新打出一个出口了。 不知以金丹境后期的力量,可不可行。 还有一个办法,利用他们布置的大阵,改动一番,化为己用,但需要时间,改动大阵的时间,小残界大概已经开始毁灭了。 “等等……等……” 陈禅轻轻咦了声。 扭头看见他认为战死的一位修行者,抬起了苍白如纸的脸。 那是位年轻人。 不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外表年轻罢了。 谁知在洞天福地活了多少岁月。 陈禅饶有兴趣的走在他的跟前,问道:“假死之术?你居然会假死之术?” 莫说是远古年代了,现今的神州修行界照样有许多人会假死之术。 但假死之术是分等级的。 最下乘的假死之术骗骗普通修行者还可以。 中乘假死之术能骗同境界或更高层次的修行者。 至于上乘假死之术,瞒天过海、欺君罔上,乃至骗一骗不那么厉害的天劫也行,四象龙凤劫是例外,这种层次的雷劫无法可骗。 使用得当,简直妙用无穷。 陈禅所以这般问,此人用的是中乘假死之术。 中乘假死之术算不上仙术,也在大术里是重术了,饶是传承未断的洞天福地,一般修行者也不会有修习此术的机缘。 此人没有回答陈禅的问题。 在他仅剩的意识里,甚至埋怨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了,你还在乎什么假死之术? “你……你你是陈禅?!” “传说中的远古禁忌存在,陈禅!” 陈禅听过多次。 没想到那些人花里胡哨的,硬是将他比作远古禁忌存在,且这般深入人心。 “嗯,我就是你口中的远古禁忌存在陈禅。” “你果然还活在人间,你果然还活在人间!!”他呢喃重复着,双目中的神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即便中乘假死之术,亦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才用了出来。 这般用法,才会显得天衣无缝,当真被敌人斩杀了,不会遭受敌人的“补刀”。 陈禅纳闷了。 似乎洞天福地有很多人认为他不会活着。 既然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为远古禁忌存在,现今依旧活着,不正应了“禁忌”二字嘛? 难不成自己非得死了,才称得上禁忌? “我们借这座山海小残界……界,到此,是奉了昆仑仙界的命令……杀你的……” 此人声音小的如蚁虫。 陈禅的心沉到谷底,“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因为……因为……因为我看过关于你真实的记载,一路上我和其他几位道友商议过了,你一旦前来,全力以赴和你动手,但绝不能杀你,我们不能成为历史的罪人。” “前辈……听我说……”他自知命不久矣了。 微弱的性命拖到如今,实乃证明此人的修为道行极强。 而陈禅看的出,他真实的战力在金丹境后期,离金丹境后面的元婴境,只差一步之遥。 别看这座山海小残界没有融入人间,天道规定的修行上限,照样影响到了这里,只是比人间小的多罢了。 若是在人间,他这种一身金丹境后期的域外修行者,恐怕时时刻刻受到天地挤压。 “洞天福地不比以往,洞天福地之主换人了,大部分换成了仙界认可的人,久远年代前,作为逍遥散仙的洞天福地已经烟消云散。” “他们……他们是昆仑仙界的爪牙,也不知昆仑仙界如何得知前辈您仍然存活于世,费尽心机的布置种种杀局,杀您!” “我就是他们派来杀您的人之一,只是以我为棋子布置的杀局,不是最危险的,人间灵气复苏伊始,通过轮回转世到来人间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手。”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它们真的不怕死吗?!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一十九章它们真的不怕死吗?!陈禅很想说,迄今为止,他并没有见识到这些杀手,当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只怕此人说的杀手,便是桑乐天、时朝、廉柯口中的那些大能之辈。 他的生命之光黯淡。 仍旧勉力开口。 “除此之外,来之前,我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杀了我们的人,大概就是那些人做下的。” 陈禅郑重的点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人间……自远古到末法时代,再到灵气复苏,从来不是只有先生一个人长生……” 陈禅轻声道:“我刚知道了。” “前辈如何得知?” “这座小残界被人通过阵法推向毁灭,布置的阵法里面有我的手笔。” “前辈看出了就好,我……我死而无憾。” 陈禅顿时感慨道:“我还以为会有一番死战。” “前辈!不要把洞天福地的人看作一丘之貉,里面尚有一群人,以前辈为偶像!想着回到人间,效仿前辈当年所作所为,斩天柱!!!!” 陈禅幽幽道:“有太多的人指责我,为了一己之私,将人间生灵置于战火之下。” “离远古年代过去了无数个岁月了,我们这些远离人间的洞天福地修行者,搜寻有关当时发生的事件,结合背景,推衍来推衍去发现,只能如前辈那般去做,别无他路。” “强大的修行者,一经大战,就让万里河山失陷,死伤无数,还有昆仑仙界不断汲取人间的本源,要想祛除顽疾,唯有斩天柱!” “兴许这就是当年有那么多人的愿意和先生走在一起的原因。先生万万不要心灰意冷,当年有人陪先生踏碎凌霄,今后依旧有人!!!!” 说完,此人生命断绝。 连三魂七魄一并消散了。 稍后,山海小残界破灭,他真真正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陈禅悠然叹了口气。 看样子。 这里的人,和外面的几位驻守者,不是一路人啊。 “斩天柱?” 陈禅呢喃自语,“倒是有点意思。” 他更喜欢绝地天通四个字。 不再多想现今毫无用处的事。 即便洞天福地之主们,都换上了昆仑仙界自己人,该杀照样杀。 至于昆仑仙界猜测自己长生不死,一直活在人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他当时的修为道行,许多人都知道,即便没了昆仑仙界且人间灵气渐渐枯萎,他仍然死不了,会长生久视。 推开木门。 站在了昏黄的天空之下。 天空之上,闪烁的群星愈加清晰。 当看不到昏黄的天空时,便意味着残界要毁灭了。 群星一样是力量的来源,从古至今不乏通过群星修炼的修行者。 当然,陈禅也知道以群星为根源修炼的经法。 甚至在他这里,有两种群星经法,可直达半步仙王的层次。 半步仙王不必多说,离他现今的金丹境后期,比从此地到达某一个星辰更加的遥远。 何况羽化境之后,尚有数个大境界。 打开新的通道,离开山海小残界回到人间。 陈禅多了一个想法。 御剑又绕了残界一圈,这次他以大力气搜刮了几处阵脚。 然后用三昧真火匆匆炼化。 新打开的 通道,只需通过他一个人就行,过去了就坍塌,不需要费尽心神的维持长久存在。 炼化到差不多的地步。 陈禅将几处阵脚炼化成的“碧绿火焰”放在身前,盘坐,运转吸收群星星力的经法。 碧绿色的火焰跳动极快。 常人看见,不知不觉的陷入跳动频率中,很快就会承认不了压力,暴毙而亡。 其实这不是火焰,是一种炼化的罡气。 远古年代,以及上古年代,还有一些人间大能,炼化罡气捅穿混沌,寻找没了主人的小世界。 只是陈禅这罡气和大能之辈炼化的无法比较,捅穿不了混沌,勉强凿穿一条路还是能够做到的,另外还需别的东西进行辅佐。 那便是精纯的星源。 星源能够炼制成石头样式的天材地宝,布置大阵、参悟星辰、洞悉混沌……有种种妙用。 陈禅想要炼制的星源,符合布置大阵的需求就够了。 不难。 对于他来说不难,对于同属于金丹境后期的其他修行者,压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想必让陈禅自己陷入险境的人,料想不到陈禅会如此作为。 否则,不应当给陈禅留下这座大阵。 昏黄的天空慢慢的看不见了。 群星的闪耀,愈发真实。 而陈禅盘坐的地方由于真气维护暂时完好,小残界的其他地方已然如一片末世景象。 尤其边缘地带,开始崩坏。 崩坏一旦开始,意味着止不住了。 陈禅叹了口气。 还差一点。 眼看着残界要毁灭了,这差的一点,就是天差地别。 干脆让碧绿色的罡气环绕自身,把小残界因崩坏出现的死亡之气摒弃于一边。 人死了会有死亡之气,一座小世界濒临死亡照样会有死亡之气,甚至小世界的死亡之气更加的强大。 半个小时之后。 小残界只剩下了足球场大小。 好似无穷尽的力量挤压在一起。 陈禅睁开眼。 他现在遍体鳞伤。 那是小残界毁灭产生的力量,将他伤的。 星源炼化好了。 陈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外表的伤势好说。 残界毁灭,触动的力量不是他金丹境后期就可以抵挡的,身体内部出现了严重的内伤,五脏六腑受创严重。 陈禅不止一次想过,真不行就动用神魂里他藏着的力量。 数次把这个念头打下去。 他觉得自己的时间够用。 星源呈现翠绿色。 和碧绿色的罡气差不了多少。 两种力量挤压于一块,陈禅双手燃起三昧真火,运转心法。 一道繁复至极的阵法,自他的身侧四周快速出现。 过了十几个呼吸。 陈禅双眼的神色越来越明亮。 许久未曾布置此阵,没想到仍然这么成功。 成了。 此时,十几米外的力量,像是狂风骤雨,冲向陈禅。 这是小残界毁灭的最后一刻。 阵法布置完成。 陈禅一跃跃进刚好能够通过一人的阵法之中。 紧接着。 狂暴的力量淹没了此处。 陈禅尽管险之又险的布置好了 离开的通道。 却并不知通道通向哪里。 但总归是在关外,甚至就在小残界附近。 他还不知,暂时停歇风雨的关外,迟来的风暴正露出了苗头。 …… 周玄意目瞪口呆。 有两位大妖亲自找上了门。 一位大妖叫做张生雨,另一位唤做钱知。 两个大妖邀请周玄意寻了个僻静之处,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周镇守,昆仑有两位妖尊即将结伴而来。” “我听说,那两位妖尊的战力无法想象,希望周镇守早做算计,最好通知给先生,让先生对付两位妖尊。” 张生雨和钱知一人一句。 周玄意顿时脑袋都大了。 “等等,你们把话说清楚!” “什么昆仑?!什么妖尊?!!” 他并不知昆仑中有所谓的妖尊,在周玄意的印象里,昆仑里有强大的人族修行者潜修,按照道理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些强大的人族修行者不该让昆仑存在什么劳什子妖尊的! “周镇守不知道吗?”钱知尽管化形成人,但是脸上仍有豹子的毛发。 “不知,你们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既然两位昆仑妖尊前来关外,你们不是同属妖尊吗?为何找我求助?应该帮助那昆仑妖尊共同对付我等才对。”周玄意问道。 张生雨叹了口气:“看来周镇守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关外群山大妖向来和昆仑不合,虽说昆仑派了个大妖芍药前来想要统合关外群山大妖,我等却是阴奉阳违,表面遵从她的命令,实则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后来昆仑大妖芍药被先生所杀,我等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群山大妖中忽然流传了一个消息,说是昆仑妖尊们听闻座下大妖芍药被杀,恼羞成怒,亲自前来关外为其报仇雪恨。” “如果两位妖尊真的来了,怕就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为芍药报仇,实则收服我们这些无拘无束的大妖。” “委实没办法了,我们不是妖尊的对手,只能求助于周……唉,说实话吧,只能求助于先生!” 周玄意明白了。 群山大妖找不到先生,但是能找到他,所以群山大妖们推选出了代表张生雨以及钱知,找到了自己,希望他联系先生抵挡两位妖尊。 周玄意叹了口气:“不瞒你们说,先生进那座山海小残界了。” “我并不知先生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不过以先生的实力,应该是用不了多久。” “等等!!” 周玄意猛然惊醒。 他冷冷问道:“莫非妖尊们不惧先生吗?难道它们认为出动两位妖尊,就可战胜先生吗?!” 是啊,陈禅身在关外连战连捷,不要说是洞天福地势力的求道门了,纵然那些比求道门的门主更高的大人物,陈禅如杀鸡一般,就算是这样,为何昆仑妖尊出动了两位,照样来关外? “它们不怕死吗?!!” 张雨生与钱知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霎时间眉头紧锁,苦思冥想。 周玄意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它们群山大妖商量时未曾想过,认为先生在关外有段时间了,如果为难群山大妖早就杀上门了,看先生的所作所为,并不为难它们。 因此,想着通过周玄意告诉先生这个消息。 7017k 第四百二十章 饕餮 张生雨和钱知互相看了一眼。 其实群山大妖掌握的消息虽说不比关外司天多,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关外司天不知道的。 有求于周玄意,不妨将此事坦荡的说给周玄意听。 “有一件事,周镇守大概并不知道。” 周玄意的目光霎时间激荡了起来。 连关外司天都不知道的事,那一定是极隐秘的大事。 如此一来,为何群山大妖率先知晓? “你们说。” 钱知跟张生雨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前些日子先生进山海小残界一趟大战了一番,而后施展禁制,南下斩龙。” “不知是不是?” 周玄意颔首:“不错。” “先生甫一离开,就有两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瞒天过海进了那座小残界!” “两人的气息实在神秘晦涩,且一路上不断用秘法将留下的种种行踪湮灭,除了我们本就在群山修行多年的大妖察觉,关外司天并不知此事。” 周玄意惊呼:“不可能,先生南下斩龙时,我让人时时刻刻紧盯着山海残界入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派去紧盯山海残界入口的人,压根发现不了那两人呢。” 周玄意的心一下子沉了。 他派的人发现不了两位神秘人,意味着两人的修为道行犹在他之上。 “你们是说,两位神秘人的修为,与先生差不了太多?!” 周玄意闷声问道。 钱知叹了口气:“不愿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早不通知我,晚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群山的大妖并没有在意,同样不清楚先生竟会现在进了山海小残界。” “倘若周镇守是我们群山大妖一员的话,一定也不在乎在意,毕竟先生一个人压的我们无法露头。” “但有了昆仑妖尊前来关外这件事,我们两个妖族才不得不把两件事联想起来,终究世上没有这般的巧合。” “我们关外群山的大妖,绝不相信昆仑的两位妖尊不怕死,当然同样不相信它们拥有能够和先生抗衡的力量。” 周玄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生……先生……他……” 张生雨失笑:“你不必担心,我们两个不是人族的修行者都不担心先生的安危,你担心什么?” 钱知点点头:“即便两位神秘修行者进了山海小残界,真提前算计先生布置了杀局,难道比之前先生在关外遇见的杀局更厉害?” “我们相信先生迟早会出来的。” “希望到时候,周镇守替我们把此事告知先生,让先生辛苦一些,替我们关外大妖抵挡住两位昆仑妖尊。” “周镇守是关外司天最为位高权重者,我们两个又是群山大妖推选出来的代表,若是此事成了,群山大妖愿意和关外人族同享太平,假设有妖族危害苍生,不必司天出手,我们自己便将其废了一身道行交予你们,到时候希望周镇守也能约束人族修行者不打扰我们的生活。” 周玄意深深呼吸了口气。 身体还有伤。 这么一口气,牵动伤势,他竟感受不到半点疼痛,心中充斥着兴奋与激动。 周玄意随着两妖的话说下去:“我答应你们,但……” 但字一说出口,两妖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了。 关外群山大妖并非不是想下山侵略一遍,打下一片领土,供养众妖,可陈禅这样的大修行者横贯在前,他们仔细对比,想了无数的计谋,依旧难以战胜他。 “但你们的要求太小家子气了,此事成了,我亲自去和司卿说,让司卿再跟人族的人王们说,于关外划出一片地界,交予你们妖族,当然,妖族一样能够享受人族科技发展的便利,此间种种,等事情成了,我们再慢慢商谈。” 两妖不敢置信的注视着周玄意:“此言当真?” “最早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先生提出来的,与其打打杀杀,妖族灭不了人族,人族同样灭不了妖族,不如求同存异,和睦相处。另外妖族有心加入关外司天,我周玄意不是其他那些腐朽的老梆子,打着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你们敢申请加入关外司天,我们细细考核之后,没有问题,那就是关外司天的一员。” “击掌为誓?”两妖仍旧不相信。 周玄意伸出手掌。 啪! “好了,此事定下来了,昆仑妖尊是个什么存在?在我印象中,昆仑本是修行圣地,由我人族大修行者占据着,为何还存在妖尊?” 周玄意愈加不解了。 张生雨和钱知在关外待的时间太长了,说不出个所以然,唯有摇头:“我们同样不知,好像那些妖尊并不是突然出现在昆仑上了,且是有什么助力,才在昆仑打下了容身之处,奇怪的是妖尊们的修为道行都很高,前段时日来关外统合群妖的芍药,仅仅是妖尊们的大妖之一罢了。” 有关芍药的情报,周玄意倒是清楚一点。 只是知道的不多,他还没有多加了解呢,就让陈禅亲自登门给宰杀了。 果然修为强大是有好处的,谁还管你出身怎样,又有何等的底牌,亦或谋篇布局了多少阳谋、阴谋,直接上门杀了就是,并且还不得不服。 两妖心定。 在此事上,有了周玄意的承诺,实则比陈禅亲口允诺更加的靠谱。 终究是周玄意才是关外司天的镇守。 陈禅不是。 陈禅只是一头“无法无天”的过江龙。 一头把关外搅、弄的翻天覆地的过江龙。 “周镇守认为先生何时会脱困?” “脱困?” “是的,结合周玄意言谈说出的消息,我们认为先生一旦进了那座山海小残界,就是步入了一场凶险的杀局。” “既然是杀局,我不知道,但你们相信先生,我亦是相信。” 周玄意说道。 两妖霎时无话可说,寻思道,原来你并不是多么的信任先生啊! 任凭两妖不痛人情世故,总归是活了几百年度过末法时代的大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是有数的。 周玄意舒展了下身体:“依我看,纵然山海小残界已经成了杀局,先生破局,不过是在举手投足之间而已。” ………… 京城外围。 和周玄意、鱼嘉想的并不一样。 兽潮兵临城下,至为凶险的绝非守城,而是掩护京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周边百姓进城。 因为此事,京城司天就算是神州修行者人数最多的一处司天,也折损了将近两成人员,守城死的修行者也才一城。 赵子美抹了把脸。 他遍体鳞伤。 饶是他的修为道行已经冠绝当场,护着数千百姓遭受不了一小群兽潮冲击,赵子美犹如被绑了手脚,完全施展不开,乃至还要舍身抵挡几道不知何等凶兽吐出的烈焰、雷光、冰水、金铁…… “司卿,您必须得休息一下了。” 赵子美失笑:“说什么呢,我刚休息完。” “您的伤……” “不碍事,行了,转移完这批百姓,咱们继续往北去,那里有将近上万人等待着我们转移走。” 追随赵子美的修行者有二十六人。 至于那上万人的百姓,按照原先商议的计划是要放弃的。 因为越往北,越接近兽潮的核心。 一想到兽潮核心,众人顿时不寒而栗。 他们从没有想过,竟然亲眼见识了一头蜚。 蜚,牛形蛇尾,唯有一只眼睛。 可怖的是,那里应当不光有《山海经》记载的蜚,还有他们没有发现的其他凶兽! “你们是在怕蜚吗?” 二十六人不说话。 谁不怕蜚啊? 适才就有一批修行者前往北边想要护送上万人进城,途中遇见了凶兽蜚,霎时地动山摇,蜚冲进修行者中大杀四方,它的身体坚硬的好似法宝,吼声似雷,杀的只剩下一个修行者回来报信。 “放心吧,那头蜚交给我……不止是蜚,蜚身边的兽群也交给我,你们安心护送上万人进城就是了。” “司卿!” “嗯?”赵子美扭头看向说话的年轻人。 “他们……他们或许剩不了多少人了。” 这便是有人不提议去救那上万人的原因。 实在是那群人离兽群太近太近了。 救不了。 且京城司天尽力了,为了救他们损失了一批年轻修行者。 赵子美缓缓摇头:“这些话休要再提,不亲眼看一看,怎知救不了?!纵然剩下一个人,我们也要将其护送回城,他们……他们可是神州子民啊!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同胞!岂有不救同胞的道理?!” “司卿!我有话说。” 这些人刚护送完一批人,正是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 趁着现在提问,赵子美自然知晓他们在恐惧。 不仅仅是二十六人在害怕,赵子美一样在害怕。 话说回来,那可是实实在在记载于《山海经》上的凶手啊! 以前大家只是把他们当做神话传说,哪会料到有朝一日与它们交手?! “说!” 赵子美吐出一个字。 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并不是只有兽群核心附近才有厉害的凶兽,只是说那里厉害的凶兽密集。 而赵子美的伤大部分来源于护送上一批百姓时,遇见的一头獓。 仿佛一头纯白无瑕的牛,却长着四只直直的角,身上皮毛极长,耷拉在地。 赵子美没在意,以为是寻常的山海凶兽,甫一交手,没成想让獓近身,险些将他给撞杀了。 还好赵子美艺高人胆大,身处险境并不慌乱,匆匆躲过,再折身费尽力气宰杀了这头獓。 他也害怕。 赵子美同样怕死在护送那上万百姓的途中。 “司卿你认为我们二十七人和上万百姓孰轻孰重?” 那人高声问道。 简直是杀人诛心言语。 上万的百姓,大概出了不了他们这二十七位修行者,尤其里面还有一位神州司卿,四位堪称天之骄子的年轻俊彦,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赵子美险些被气笑了,反问:“你是如何对比的?” “啊?” “啊什么啊!这还用说吗?我们才二十七条性命,北面可是有上万条命!孰轻孰重,你分不轻吗?” “不是,您……我们……” 赵子美挥手打断:“什么你我的,假设那上万人里有你不会修行的父母,你救还是不救?” “有你的妻儿老小,你救还是不救?” “有你十分在乎的挚友,你救还是不救?” “有你……” “司卿不必再说了,对不起,我知错了。”那位年轻人急忙道歉。 并不是年轻人就说的不对,今后天下局势,危如累卵,自然是人族修行者的命比不会修行的普通人命重。 然而赵子美向来不以此衡量,他直接将所有人拉到一个水平线上。 另外,这同样体现着神州教育根深蒂固的观念。 没谁比别人更高贵。 换成洞天福地的修行者,压根不需要问,一定是二十七位修行者命,比那将近上万人的命,更重! 且重的多。 “走吧,休息够了,就跟我走。” 赵子美以真气压制伤势,甩干身上正流淌的鲜血。 那头獓撞烂赵子美的肚子。 他没说,用真气稍稍梳理了下纠结的肠子,继续大战了。 于他这个境界的修行者,但凡不是损伤到了五脏六腑,这点伤还真是小伤,等到这波凶险的劫难过去,好好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依旧生龙活虎。 由赵子美率领的一行人,朝北方御风飞去。 期间有人不争气的啜泣。 大家心知肚明,那是怕的。 但没人怪罪。 因为大家都怕。 同样没人去安抚,跟随着赵子美前往北面就意味着拥有莫大勇气了,既然有勇气,何必再去安慰? 一路上,诡异的没遇见那头凶名在外的蜚。 尽管撞上了几波兽群,在赵子美和他们干净利落的手段下,屠杀殆尽。 这才是真正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留下山海凶兽群,害死的只会是人族手无寸铁的百姓,饶是有点寸铁也不行,凶兽皮糙肉厚,莫说是凡兵了,霰弹枪也打不进皮肉去。 他们找到了情报显示的上万人的位置。 好消息是还有大概数千人活着。 坏消息是数千人四散逃命,因为蜚率领着数百头凶兽冲杀人群。 “明明绝大部分兽群不断冲击京城,为何将此地附近视作兽群核心地带,我亲眼看见后才知道原因……” 一位年轻人呢喃自语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他指向数百头凶兽之中,一头颇像九尾狐的异兽说道:“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名蠪侄。” 蠪侄似乎觉察到有目光凝实自己,将嘴里仍然微弱的挣扎的人吞下,目光扫过来,它首先注意到的则是赵子美,直觉告诉它,那是一位难缠的敌人。 顿时冲赵子美大叫。 这年轻人说的不错,蠪侄的叫声如婴儿,仅仅是像罢了,却极其恐怖难听。 之所以京城司天把此地附近视作兽群核心,在于出没的有名有姓的异兽,过于多了点。 赵子美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知道是谁把此地划成凶兽核心地带的吗?” “不知。” “是车蓬和童驹,两位长老已经战死在此了。” 赵子美快速说道:“行了,你们赶快去聚拢人,带回京城,蠪侄与蜚交给我来对付。” 他们心里也明白,两头异兽也只有赵子美能够抵挡下来了,他们二十六人是万万不能的。 没有废话,众人分散去收拢乱跑的人族。 蠪侄难听的叫声吸引了仍然吞吃人族的蜚。 蜚不解的望向赵子美。 旋即高高跃起。 撞向赵子美。 与此同时,蠪侄的速度比蜚更快,几近于眨眼之间,就到了赵子美前方四五百米的地方。 车蓬与童驹是神州名门大派的两位长老,神州司天成立之初他们就进入了,两人修行之前是为生计奔波不停的底层百姓,后来纵然有了修为道行,依旧把百姓放在心里。 所以,赵子美清洗了一遍京城司天,留下了像车蓬、童驹这样的人。 而车蓬、童驹两人之所以到此地附近,还是为了困守此地的上万人,本来保护上万人的修行者有十一人。 两人想要来支援,发现这里的异兽远比冲击京城防线的异兽更多,便将这里定为了兽潮的核心地带。 只是,两头异兽临到半路,惊恐的看了眼西面,竟然快速的推却了。 没错,赵子美亲眼看见蠪侄与蜚两头山海凶兽的面部,出现了惊恐的意味。 那是什么? 赵子美奇怪的看向西方。 大地在震动。 一定是不知多少的兽潮奔袭而来。 赵子美连忙大吼:“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快撤!!!” 可惜来不及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头七八丈高的庞大异兽。 赵子美如坠冰窟。 吼声立即断了。 他的手脚冰凉,纵然是有勇有谋的他,而今也不知怎么办了。 刚刚指出蠪侄的年轻人,并没有走多远,只看了那头巨兽一眼,当即奔过来,拉住赵子美的衣袖,吼道:“司卿,再不走,大家全都死在这里。” 其实,赵子美也不知道车蓬和童驹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另外,上万人困守此地为何能坚守到了现在。 赵子美眼下明白了。 这上万人是凶兽故意留着,敬献给它的。 蜚和蠪侄贪吃,动了本属于它的吃食,见了它到来,第一念头则是立即奔逃。 “饕餮!!!” ………… “饕餮并不是只指一种异兽,遥想那山海年代,饕餮是个族群,因为力量太过强大,饕餮的数量并不多,然而,单掕出一头饕餮,那都是我等凡人无法抗拒的邪恶力量。” 京城里,尚算平静。 百姓都知道京城司天会保护他们的。 另外,连神州的首善之地都被攻陷了,那么便意味着何处都没有安宁了。 “爷爷,为什么说饕餮是邪恶力量呀,明明大家都是生活在天地间的生灵,和平共处不好吗?” “哈哈……小丫头,你以为我们人族的先民们不想和凶兽和平共处吗?你想和人家和平,人家却视我们为食物,想和平都和平不了。” 爷爷将小孙女放在左腿上,右腿放在一本山海经的儿童绘本,指着狰狞的饕餮图画说道。 “爷爷,这饕餮最厉害的是什么呀?” “它啊,最厉害的是吃。” “哦,我知道了,饕餮是头吃货。” “哈哈……算是吧,不过饕餮的吃,吃的却是血肉啊,很久很久以前的先民们,不知有多少人被饕餮吃了。” “爷爷,我们会不会被饕餮吃了呢?” “应当不会吧,毕竟现在还没有饕……” 老人住口不说了。 他神色平静的把小孙女从左腿上放下。 “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啦?”看着爷爷站起身整理着略显皱褶的衣裳,奇怪的问道。 老人平静的说道:“爷爷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打猎了,如今要出去打猎。” “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打猎!!” 小孙女一听要出去玩,当即雀跃不已。 老人摇摇头。 三十多岁的男女出了房间,站在了客厅,凝重的看着他。 “织秀交给你们了,等我回来。” “是的,老先生。” 老人并非小女孩的亲爷爷。 而是老人见女孩天资冠绝千万人,动了收徒的念头。 当今百舸争流的大世,老人相信他能教出一位征战天下的女战仙。 可惜时局变化的极快。 留给老人安心教徒的时间不多了。 “嗯,我去去就回。” 老人说完,快步离开了几十平但温馨的小家。 小女孩问道:“爸爸妈妈,爷爷为什么突然就走啦?” “织秀没听见吗?爷爷是去打猎啦。” 三十多岁的女子坐在吕织秀一旁,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老人说,给他十年时间,吕织秀必定织绣天下! ………… 逃是逃不掉的。 在难以抵御的力量面前,赵子美和饕餮只交击了一下,就已被重创的躺在地上,艰难呼吸着。 至于拽着他离开的年轻人,受到他与饕餮力量的波及,死的不能再死了。 狰狞凶恶的饕餮没有立即吃了他,确认赵子美彻底没了行动之力后,反倒是对那些四散奔跑的人更加有兴趣。 赵子美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气力,强撑着坐起身,朝庞大的饕餮喊道:“你不吃我,是怕我会硌掉你的牙吗?” “笑话……” 赵子美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穿越了宇宙洪荒 “他不吃你,是因为先填填肚子,留你这难得的美味最后吃。” 赵子美眼神一晃,看到一具伛偻的背影冲向了饕餮。 饕餮涎水直流,尽管如此,仍旧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肉食,朝出现在此的老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老者身上的气息让它感到阵阵心悸。 犹如老者是饕餮一族的天敌。 赵子美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头庞然大物的道行应该在金丹境后期的层次。 并非是他察觉到的,且是当这头饕餮现身在此,赵子美心里陡然起了这个念头。 好似饕餮“光明磊落”的将自己的实力告诉了他。 单枪匹马像是一块陨石砸向饕餮的老者呢? 赵子美看不透。 老者好似隐藏在一片浓重的黑雾中。 并且老者在饕餮面前,渺小的犹如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猫。 可就是这只小猫,单手将饕餮巨大的脑袋砸在地面,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不好好待在你们老窝里,非得出来干吗呢?” “老夫的好日子还没过够,非得逼着我杀你们吗?” “当初没被我们杀够?” “要知道不单单是老夫活了下来,杀你们最多的陈禅也开始行走人间了,等他们处置完关外的事,定然来京城走一趟,他一来,别管你是不是什么洪荒异种,在他眼里,跟脚底下的蝼蚁相差无几。” “哼……” 说罢。 老者换了换手。 左手按住饕餮的脑袋,右手朝天伸去。 饕餮身上爆发浓郁的黑光,黑光强猛,凝成几十双巨爪抓向老者。 下一刻,老者右手握住了一柄细长的弯刀。 如一轮明月。 弯刀砍向饕餮的途中,刀气迸发,将几十双黑光巨爪砍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才仿佛宰杀一只鸡崽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这头饕餮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血流如注。 伴随着是极致的恶臭。 也不知道这头饕餮吃了多少人。 脑袋没了,强大的生命力反而让饕餮的身躯直立站起,断口处一下子喷发数不清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残肢断臂。 而那神秘的老者,待砍下了饕餮的脑袋,就原地消失不见踪影。 徒留饕餮强悍的无头身躯,四面冲撞。 赵子美身上没有半点气力,期间饕餮恰好从他身侧奔走撞向一颗大树。 若饕餮稍稍偏移一丁点,必定将赵子美踩踏成肉泥。 到了这般地步。 也不知道该说赵子美是命大,还是倒霉。 毕竟撞上一头相当于金丹境后期道行的饕餮,没有天大的霉运,指定是不行的。 尤其此地早被车蓬和童驹身死,被划成了兽潮核心地带。 蜚和那头蠪侄去而复返。 躲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场地里的情况。 它们刚要趁着饕餮身死、老者离去的时机,冲进此地再度饱餐一顿。 两道狭长的刀光绕着蜚与蠪侄的脑袋旋转一圈,刹那间身首异处。 不管饕餮的生命力该有多么的顽强,没了脑袋,再横冲直撞迟早有耗尽生命的那一刻。 当这一刻的到来,饕餮恰恰倒在赵子美的身侧。 浓郁到极致的恶臭一下子让赵子美双眼往上翻,差点臭过去气。 缓了良久,赵子美的体内才恢复了一些气力,挣扎起身。 此时,近上万人跑的不见踪影。 连他带来的二十六位修行者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子美同样不清楚有多少人活着,多少人死了。 实话实说赵子美运气还是不错的。 饕餮一死,它带来的兽群似乎群龙无首,不知跑去了哪里。 但凡有一头普通的凶兽在此,赵子美必然没命了。 “我堂堂神州司天司卿竟有狼狈至此的一天。” 赵子美呢喃自语,干脆待在此地多恢复了点气力,运转所剩无几的真气,御风向京城一路返回。 要说不懊悔是不可能。 提前知晓此地会有一头饕餮的话,他必然携带足够的人手,以及带上厉害的重器。 对付强大的凶兽,京城司天并不是全然无解。 先辈们早就留下了很多重器。 这些重器寻常不起眼,让人当做徒有其表的古董。 输进真气,立即会爆发无匹的力量。 一路无事。 临到京城才看得见徘徊不走的兽潮。 兽潮中,庞然大物比比皆是。 赵子美往日看见这些庞然大物心里还堵得慌,不知何时才能将其杀干净。 如今看来,只希望别再来和饕餮相差无几的洪荒异种,就算爷爷奶奶在天之灵保佑了。 至于这些庞然大物的凶兽,京城当地的修行者就能够应对,不需要再出现一位像那老者一样的神秘人扭转乾坤。 自兽潮上面御风飞过。 平安无事的回到属于他的办公室。 当即召来心腹开会。 “马上进入第三步计划。” 赵子美虚弱的躺在办公椅上,注视着办公桌前面十几人。 有人不解:“为什么?迄今为止,京城勉强能守下,还没有现身能突破防线的异种。” “是啊,第三步计划是我们对付那些洪荒异种的秘密手段,一旦亮相,若是那些极聪明的洪荒异种不来进攻京城,岂不是计划落空了?” “大家都明白现在的局势实则十分危险,希望司卿顾全大局,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赵子美缓慢的摇摇头,他的伤势极重,右手慢慢抬起指了指自己。 “我如今五脏六腑破裂,肚子里的肠子也被咬去了一截。” “早就已经出现了洪荒异种,我们想错了。” “我们将洪荒异种的排兵布阵当成了我们自己的想法,其实不然,它们更像是用兽潮来当炮灰,连续不断的消耗我们的力量,等到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些洪荒异种不慌不忙的出场,冲进京城,肆意的吞吃百姓。” 众人听闻,目光皆凛。 “敢问司卿,是何等的洪荒异种险些杀了您?” 赵子美的强大,他们不置可否,不然也不会成为神州司天的司卿了。 “獓、蜚、蠪侄……以及饕餮。” 前三个还好,他们见过其身影,乃至亲手大阵过,尽管皮糙肉厚,肉身极强,但还是有办法来应对。 “饕餮???” 赵子美如实说道:“要不是有位神秘的老者及时出手,我回不来了。” “好,我们立即下去吩咐,开启第三步计划。” “请问司卿用得着调查那位神秘老者吗?” 赵子美摇头:“不必了,我们现今人手不够,对了,派去些人,往北面撒去,或许能救不少人回城。” “是。” “别忘了告诉他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假设有意外,千万不要一根筋的冲上去,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 赵子美挥挥手,神色愈加的苍白。 “司卿,要不然你去医院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用担心,稍后我就去。” 等心腹都走了。 赵子美直接给周玄意打电话。 打了两遍,周玄意才接听。 “说。” “你马上南下来京城。” “你不是能守的住吗?” 赵子美叹了口气:“出了意外,不太好守。” “先生解决掉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后,即刻南下京城。” 周玄意说道。 赵子美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淌:“先生一个人不够,你也得带着人南下。” “关外……” “我以神州司天司卿的身份命令你,带你修为不错的修行者南下!” “遵命。” 挂断电话,赵子美旋即给鱼嘉打去电话。 响了几声,鱼嘉就接听了。 “带人,北上京城。” “形势恶化至此了吗?” “有饕餮出没,虽然被人杀了,我不放心。” “好。” 赵子美嘴角的血又渗了出来,滴答滴答到胸膛上,他没有管:“你的语气不太对劲。” “碰上了点想不明白的事。” “既然是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 “另外将你身边的王惠蕊跟张瑶也带来。” “不行,她们走了,泉城一旦有事,什么都晚了。” “那好。” 赵子美心知再拖下去,饶是以他的修为道行也得死。 挂了电话,当即前往属于京城司天的附属医院。 ………… 鱼嘉想方设法找到了崂山那座残界的入口。 还未等进去,便感受到了能轻易杀了她的凶暴力量。 神秘的斗笠人说的没错,确实已经将崂山残界给毁掉了。 崂山残界毁了,不意味着崂山这座名山没有其他修行者。 有数人察觉此地多了一份气息,站在远处遥遥观察着鱼嘉下一步行动。 鱼嘉没让他们失望,未曾多在崂山待下去,即刻回归泉城。 甫一回到泉城的郊外,就接听了赵子美打来的电话。 赵子美挂断后。 鱼嘉脸上现出浓浓的担忧。 她听得出来,赵子美说话的气力时断时续,显然受了重伤。 到底是何等的力量,才能将赵子美打成这个样子? 回到办公室。 召来张瑶与王惠蕊。 简单说了下在崂山遇上的神秘斗笠人。 至于斗笠人跟她说的那些话,鱼嘉一个字也没透露。 “我要去京城一趟,你们留在泉城。” “京城出事啦?”张瑶眉头皱了起来。 京城召集一方镇守前去支援,这是在从前没有过的事情。 张瑶听也没听过。 鱼嘉郑重的点点头:“赵子美身负重伤,就是不知伤势重到了什么地步。” “你放心去吧,泉城交给我们两人。”王惠蕊利落干脆的说道。 “好。” 鱼嘉换了身衣物,轻车简从的御剑前往京城。 ………… 赵子美所说的第三步计划。 则是把京城司天库藏以及收在博物馆里的一部分古董拿了出来。 放在提前下了大力气布置好的大阵里。 瞬间。 古老沧桑的气息弥漫于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穿越了宇宙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百战而不死的先民,将战意盎然的目光落在后代子孙身上。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字一句,杀气腾腾 陈禅跌跌撞撞的从开辟的通道中跃出来。 当先就看到了周玄意和两头大妖在低声交谈。 这…… 有些意思了。 别说陈禅了,饶是周玄意以及张生雨、钱知都没料到,跟陈禅见面,居然会如此尴尬。 “你竟然背叛了人族?”陈禅微眯的问道。 周玄意一下子脑袋无比的清明,解释道:“先生,这两妖分别叫做张生雨和钱知,找到我实际上是为了拜托先生一件事。” 陈禅现今浑身是血。 让人一看就知他在那座山海小残界中,必然遭遇了特别艰苦的大战。 张生雨和钱知经周玄意提醒,方才知晓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年轻人,便是他们苦苦想找到的先生。 为了不引起陈禅的误会,张生雨当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先生,昆仑妖尊来了两位,估计现今已经出了山海关……” 陈禅哦了声,以真气洗去身上的鲜血。 他是受重伤了没错,但是斩杀些小敌手还不在话下。 “昆仑妖尊吗?我杀芍药时,她与我说过了,似乎是很厉害的大妖。” 张生雨道:“不知,昆仑两位妖尊前来关外,一定会收服我们群山大妖,我们不想沦落成它们的手下……” 陈禅接着说道:“所以你们就要找我替你们斩杀了它们?” “是,先生没来前,我们和周镇守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事,周镇守会划出一片地盘交给我们群山妖族休养生息,为了报答人族,我们会帮助关外司天抵御外敌。” 陈禅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真没想到跌出通道后,竟然看见了周玄意和两头大妖“密谋”。 周玄意不断打量着陈禅:“先生可是遭遇了大、麻烦?” 他还不太确定跟两头大妖刚刚谈出的结论。 不然,委实太巧合了。 似乎那两头昆仑妖尊认准了陈禅出不来。 陈禅轻松的说道:“差点死在了里面。” “唉,想必那两头昆仑妖尊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绝不敢前来关外,毕竟芍药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周玄意和两头大妖交换了眼神,没有说话。 先生通过一星半点的信息,便得到了这个结论。 剩下的言语,他们没必要再说了。 “你们和周玄意商量好的事,认为稳妥就执行吧,我不是司天的人,干涉不了你们。” “至于两头昆仑来的妖物,交给我吧,虽说受了点伤,斩杀他们,不在话下。” 陈禅施展风水大术,根据山川地脉隐隐传来的气息,大概确定了两头妖尊如今所在的位置。 怎么说呢。 两头妖尊仿佛觉得现在的关外,对他们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眼下已经到了关外的中部。 刚要离开,御风先斩杀两头妖尊,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周玄意接到了赵子美的电话。 说了一番话后。 他急忙拦下了陈禅,将赵子美在电话中说的一些消息,悉数告诉陈禅。 陈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得知京城出现兽潮,他就有心前去解决兽潮危机,通过京城这落脚点,启程前往大西北。 “嗯,我知道了。” 说完,御风直扑两头妖尊。 等陈禅走后。 张雨生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收回来,感慨道:“先生当真一代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杰,身上的英雄气犹如凝成实质。” 钱知感同身受,站在先生的一边,战战兢兢,心情会随着先生说的每一句话动荡起伏。 或许这就是强者吧,他们这种“弱者”,只配亲吻强者的鞋面。 周玄意忽然问道:“你们忘了先生说的一句话。” “啊?” “什么话?” 两头大妖第一次见陈禅,不免心情激动。 “先生说差点死在山海小残界里面。” “……” “如若真是这样,两头昆仑妖尊前来关外,岂不是选择的时机刚刚好?!” 钱知呢喃道:“你的意思是,关外的事,大概率昆仑也参与进去了。”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不太可能,昆仑离关外何止万里之遥,尤其现在这个年代封印之地迅速的解封,神州广袤无垠,昆仑……不可能插手进关外啊!” “你忘了芍药?” “芍药这头昆仑大妖,那是在解封之地还没有大量涌现时,就插手关外了。别忘了,那个时候,京城司天的修行世家早已大规模来到关外了。” 若说京城修行世家到达关外,影响最深的,必然是群山的大妖。 修行世家的强者搜山检海,想要从关外群山找到现世的天材地宝,于群山修行的大妖们怎能不知修行世家的德性?乃至双方交手了不知多少次,毕竟现世的天材地宝,由于群山大妖近水楼台,先得到手了,要抢到手,必须经过一场激战。 “这么说来,关外另有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 “对,除了洞天福地势力、京城修行世家,一批神秘的势力也排兵布阵在关外。” 周玄意摇摇头。 现在无法下定论。 兴许先生在山海小残界遇见的凶险,同样是洞天福地势力所为。 而人间昆仑山的妖尊们,亦是洞天福地势力落下的棋子。 “好了,大事情我们说了方向,等我从京城回来,再邀请二位将细节定下,之后就能完成我们两族之间的大事情了。” 周玄意道。 张生雨低声问道:“你只是关外镇守,如此重大的事能自己做主?” “我这不是去京城吗?让赵子美答应下来就是了。” “赵子美是谁?” “新任的神州司天司卿,你们理解成我的顶头上司便行了。” “哦,原来如此。” 莫说是赵子美跟老司卿了,在这些关外群山大妖眼里,司天组织都陌生的很,只知司天代表人族。 ………… 说实话,陈禅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 一听昆仑两头妖尊前来关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那昆仑的妖尊们,不属于洞天福地势力,而是属于另外一股大势力。 有故人和自己一样,长生久视的活到了当代。 而且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要杀了他。 “为什么杀我?” 山海小残界的大阵,是他们当初联手创建的,远古年代的那场大阵,尽管不排除将大阵传授给了另外的人,但对大阵理解的这般深刻,布置的如此精髓,很难不让陈禅想到无论如何也要杀自己的就是故人。 去见见两头妖尊,最好把他们肚子里的秘密挖出来。 这就是陈禅现在最大的想法。 故人对付自己,陈禅忽然感到了有沉重的担子压了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故人不像是洞天福地“养尊处优”的大能巨擘们,也不像是昆仑仙界傲气冲天的真仙,只要是没死,度过了无穷岁月活了下来,每个人都能称之为百战不死,都算是远古禁忌存在! 况且,故人里,有不弱于陈禅的存在。 有些人闪耀了一整个时代,不比他差多少。 一路南下。 结合维持不散的风水大术,陈禅迅速找到了两头昆仑妖尊现在的确切位置。 这风水大术妙用无穷。 算是陈禅拿手的绝活之一。 两头妖尊眼下盘坐在一座山巅上吞吐灵气。 忽地睁开双眼。 只看见一道剑光自正面斩来。 剑光之强盛,犹如他们面对了一整片大天地。 “剑道!!如此强横无匹的剑道!!!” 两头妖尊马上联手对敌。 可惜纵然两头妖尊悄无声息的成为了金丹境中期的大高手,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联起手来想抵御住陈禅的这一剑。 剑光依旧凿穿了他们的防线,蛮横不讲道理的让一位妖尊横死当场。 妖血洒了另外一位妖尊全身。 他看见有年轻人一步接着一步走来。 像是独步天下的真仙。 年轻人右手握着一柄迸发光彩的长剑。 剑刃滴着妖血。 妖血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头妖尊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没错,剑刃上的妖血是他的,而非一剑被斩杀了的同伴。 “我……何时中的剑?” “现在。” 明明看见年轻人踱步虚空,没有到达跟前,听见他说话时,年轻人却与他并肩而立。 “我是陈禅。” 妖尊吓了一机灵。 他是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于昆仑自称妖尊。 来关外之前,念想着陈禅不过也是金丹境中期,孰强孰弱还说不定。 亲身感受到了陈禅无法抵御的力量,恍然大悟,自己这金丹境中期,于陈禅来说,弱的不能再弱了。 要杀他。 一剑而已。 “谁让你来的?”陈禅开门见山。 “我……我们自己要来的。” “给个理由。” 陈禅道。 “你……你你杀了芍药。” “芍药是我的徒弟。” 这头妖尊低声说道。 因为陈禅杀了他的徒弟芍药,所以他亲自到关外报仇,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惜,这头妖尊说谎了。 陈禅摇摇头,没戳穿他的谎言:“你知不知道,妖尊两个字代表着某种你们无法想象的意思,就凭尔等的修为道行,自称妖尊,何其可笑。” “你不也自称先生,还要天下人喊你先生,莫非你就不可笑了?” 陈禅生气了。 妖尊强词夺理。 他在给自己找不被陈禅斩杀的理由。 “我最后问你一遍,谁让你们来的?” “你杀了芍药,芍药是我……” 没等妖尊说完。 陈禅举起右手紧握的长剑,就在妖尊目光灼灼下,刺进了他的胸膛。 妖血顺着剑刃,滴答于地。 “我再问最后一遍。” “是!谁!派!你!们!来!的!!” 陈禅一字一句,杀气腾腾。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的底气够!” 这昆仑妖尊一路上畅想了如何收服关外群山大妖,再驱使群山大妖占据关外广袤大地,哪能料到原本板上钉钉该死的陈禅,竟然活蹦乱跳的找到他们。 “你杀了芍药,我是她的师尊……” 这头苟延残喘的妖尊双眼渐渐失神,翻来覆去就剩下这么一句话。 陈禅强压下心里的怒。 有人在妖尊身体中做了手脚。 一旦被制住,立即磨灭其生机。 问下去,没有任何的结果。 陈禅一剑将其头颅斩掉。 两头金丹境中期的昆仑妖尊,在度过了四象龙凤劫的陈禅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话又说回来,莫说是两头度过金丹境中期的昆仑妖尊了,就算两位寻常的金丹境后期修行者,陈禅要杀,还是能轻而易举就宰了。 将种种剑道融汇于一炉,虽说现今仍存在冲突,但这些剑道可是陈禅无穷岁月领悟加炼化的,岂是金丹境的修行者可力敌的? 看着两具妖尸,陈禅以真气不断冲刷两妖的尸首,反复查看了数十遍,随即幽幽叹了口气。 控制他们的术法,是一种堪称仙术的大术,极其难以修成。 但是在远古年代那个永远不缺天之骄子的大年代,这种大术并不罕见。 陈禅原本不愿意相信,眼下肯定了。 指使两头妖尊的幕后势力,包括让关外的山海小残界毁灭的,都是一批人。 “你们也太小心了,生怕我没死在小残界中,派两个小喽啰来关外看看。” “迟早将你们揪出来。” 其实山海小残界毁灭,和两头妖尊来关外,硬说并无多大的联系。 然而实在是太巧合了。 灵气复苏的这个比远古年代更加百舸争流的大年份,陈禅不相信巧合。 一定要说巧合的话,那也是人家准备的充分,让人第一时间将所有事情的发展往巧合上靠,而非落入了圈套。 他带走了两头妖尊的尸首。 周玄意等在原地没有走。 见陈禅左右手各提着尸首,就知道张生雨跟钱知说的属实,没有撒谎。 他自两个尸首感受到了远超出自己的狂猛气息。 心里不禁怦怦直跳。 若非先生平安无事的自山海小残界出来了,这两头妖尊真真可以在关外横着走,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先生!” 周玄意迎了上去。 陈禅丢下两头妖尊的尸首:“两头群山大妖呢?” “走了。” “哦?倒是心大。” “他们说先生出马,一定马到功成,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两妖回群山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大妖,接下来就是与关外司天洽谈合作的事情了。” 关外司天与群山大妖合作。 此事陈禅之前就有心促成,如今步入正途,不需要陈禅另外浪费精力了。 陈禅明显不太在乎关外司天跟群山大妖一事的后续,周玄意不是蠢货,群山大妖们骗不了他。 “京城的兽潮到了何种境地了?” 他询问。 周玄意当即将赵子美给他的电话,包括他刚刚接收到的有关京城兽潮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陈禅。 赵子美说的不对,然而关外司天得到了更加清楚的情报。 一言以蔽之。 现在的京城不容乐观。 不对,是京城外围的百姓不容乐观。 京城城里的百姓,还是颇安全的。 不安全不行啊,这里的达官显贵着实太多了。 “有心人说,寻常百姓的十条命才顶得上他们一条命,就算兽潮攻陷了京城外围,保护好城里,他们会动用所有的关系确保赵子美不会被追责。” 周玄意明知先生会生气,照样说了。 为了让陈禅相信,周玄意将关外司天整理好的情报,交给他。 如今的情报整理十分方便,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记载于文档,直接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周玄意的手机上,自是走的司天内部渠道,安全的很,不必担心有人截获电子邮寄。 陈禅扫了几眼。 “我去就行,关外尘埃落定,你应该留在这里。”他稍显沉吟,说道。 周玄意苦笑道:“赵子美那里怎么说?” “我亲自与他说,至于包围京城的兽潮,呵,这才哪到哪,现在这种小情况赵子美就坐不住了。” “先生的意思是……” “等到一众山海残界回到人间了,那才叫兽潮,如今所谓的兽潮连开胃菜也算不上。” “是,我听先生的安排。” 周玄意是个极具傲气兼傲骨的人,但陈禅又是近乎一人勘定了关外大乱,周玄意再如何的自视甚高,现今也得低下头来,恭恭敬敬的面对陈禅。 “那……群山大妖与关外司天的事,有劳先生了。” 周玄意轻声道。 陈禅颔首,指着两具昆仑妖尊的尸首:“你将他们带走,和群山大妖谈判时,两具尸首大概能派上大用场。” 这就是代代流传的那句老话了——有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 周玄意眼底大喜:“多谢先生。” “你有了这功劳,不知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陈禅询问道。 周玄意自是明白他指的为哪方面的意思,深思了些许,缓缓摇头:“不好走,解封之地不断出现,关外的地域堪称广袤,我是关外镇守,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了,再往上就得取代赵子美的位置。” “好,帮我调查一个势力。” “先生请说。” 陈禅这才将在山海小残界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不过把大阵的来历隐去,只说是有一个或者几个老不死活了无数岁月,如今聚在一块组成了一个水面下的大势力。 “敢问先生,两头妖尊是什么修为道行?” “这头是金丹境中期,这头厉害点,再给他十年时间,可以走到金丹境中期圆满的程度。” 周玄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先生说的势力,轻轻松松便可以指挥两头此等厉害的大妖前来关外送死,我怕一不小心打草惊蛇,他们直接将整个关外司天给灭了。” “如先生所说,这个势力,远胜洞天福地,布局之深远、手段之毒辣、时机之选择,闻所未闻。” “或许,他们连洞天福地势力的布局,也利用上了。” 周玄意皱着双眉,细细想着这段时间关外发生的所有事。 若无先生提点,他真的认为洞天 (本章未完,请翻页) 福地势力布局那般厉害,令人防不胜防。 陈禅想了下,周玄意说的不无道理。 周玄意厉害是厉害,但和迄今为止仍没有浮出水面的势力比,真就不值一提,就算整个关外司天,他们下定决心要想毁掉,也是能够做到的。 陈禅非常清楚,他那个年代的大能巨擘,有的是规避天谴的手段。 “此事你不必去做了。” “是。” 周玄意如同听话的下属,乖乖的点头应声。 陈禅转身离开。 南下京城。 周玄意看着先生的背影,总觉得先生进山海小残界前,与现在,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进山海小残界前的先生,气息还算有迹可循,尽管修为道行远超他,周玄意还是能够凭借直觉感受得到先生若有若无的气息。 至于现在的先生,完美的融入一方天地,闭上眼睛的话,根本不会觉得这里有人,仿佛先生成了山川草木。 ………… 赵子美的伤势不容乐观。 饶是住院,他依然端着平板电脑,处理京城司天的各方面事务。 前去护送上万人回京城,遭遇饕餮的袭击,伤亡出来了。 他带去的二十六人,死了二十人,活着的六人临危不忘命,一共护送着两千人回到京城。 司天分别给他们每个人记了一大功。 眼下,六人听闻司卿受了重伤来了京城司天附属医院,六人赶紧来到赵子美病榻前,向他汇报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们被饕餮带来的兽群冲散了。” 一人悲伤的低声说道。 赵子美目光放在平板电脑屏幕上,轻轻嗯了声:“我知道。” “当时给我的选择极少,要么独自逃命回京城,要么边铲除追杀的凶兽,边带着附近的百姓回来。” 此人这般说似乎在向赵子美邀功。 赵子美的视线终于从平板电脑上挪开了,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志向,放心吧,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会让你去泉城的。” “多谢司卿恩准。” “呵,称不上恩准,以后也别这样说话了,好像咱们回到了古代。” “司卿,您的伤……” “我没事,几天下不了床而已,我已经通知周玄意和鱼嘉了,他们两人一到,我的担子也会轻松一些。” “啊?”一人轻呼,“司卿,周玄意镇守的关外,大乱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赵子美看了她一眼,说道:“结束了,先生斩杀了拦在路上的宵小,重新进了那座山海小残界。” 他重重舒缓了一口气,话语更加轻了,“只要先生第二次进去,便意味着关外这桩事结束了。” 道理众人都懂。 只是,真的会如司卿所想,这么轻松吗?! “行了,都别装了,我知道你们不顾身上的伤来找我为了什么事,趁着我还有精神,都别藏着掖着了,说!” 刚才已经有一人耐心不够,忍不住说了出来。 有了赵子美这句话,剩下的五人连忙一一将诉求说了出来。 皆是为了自己前途着想。 既然立了大功,赵子美必然同意不会拒绝。 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六人各找借口,即刻离开了病房。 等他们走后。 进来了一位看起来不那么年轻的女子。 “司卿,你就如此轻松的同意了?” 女子问道。 赵子美将手里的平板交给她:“人家立了大功,又迫不及待的来告诉我他们的诉求,我不同意还能如何呢?” “再说了,看他们的架势,万一不同意,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嘿嘿,我身上的伤势他们未必不了解,既然掐准时机来,便认定了我的伤拖下去自己难受。” 女子冷笑道:“瞧瞧他们教育的孩子,年纪不大,竟然这般功利,真真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赵子美疲惫的躺在床上,摇摇头:“不应当那么说,他们都年轻,过几年多经历几件事,便能将他们的棱角磨平。何况,我带去了二十六人,回来了六人,这六人还立下了大功,急躁一点,还是能理解的。” 女子看了几眼赵子美在平板电脑上批准的几件事:“唉,我看了他们的病历,貌似身上的伤惨烈,实际上都是皮外伤,根本就不需要住院。” “算了,说些别的。” 她能明白的,赵子美岂能不知道? 这活下来的六人,本就是他带去的一批修行者里最聪明的。 女子的双眼微眯,提出一个设想:“你说,他们真的聚拢了两千人吗?” 赵子美不禁咳了几声:“不要再提了,纵然不是,我们也得捏着鼻子承认。” “唉,仔细想想,你也挺难的,压在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 “你来找我为了何事?” 女子叫做井芷琳,是赵子美的心腹之一,大西北来的兽潮甫一围城,便让赵子美派往大人物身边了。 眼下这个关头,她竟然不保护大人物赶来医院看望他,赵子美寻思着铁定有事。 “一是大人物们听说你受伤了,叫我探望你。” “嗯,我无事,回去如实告诉他们。” “第二件事,大人物们请到了神州修行者有名有姓的老不死的,叫你给他们点名头。” 赵子美怒火顿时腾地一下起来了,“这些人!真是胡乱指手画脚!这群掌门、家主倘若能用,兽潮围城一开始,我怎能不叫他们?!他们来到京城,随便看几眼就知道京城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凶险,到时候,人人狮子大开口,我该如何跟司天交代?” “等过段时间,真遇上大事,那时喊他们也不晚!” “我承认他们治国理政,我拍马也赶不上,然而修行界的事,他们……唉!!” 赵子美咳嗽不止。 井芷琳默默等着他咳嗽结束:“我回去如何说呢?” 赵子美躺在床上,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此事:“顺他们的意思,同意。” “好。” “等等。” 刚要走出房门的井芷琳转身,奇怪的看着赵子美。 赵子美独自苦笑的摇头:“没事了,你走吧。” 他原想等陈禅到了京城,让井芷琳和大人物们说一声,以神州官方的层次给陈禅一个身份。 转念一想,真要这么做,大概会适得其反。 人来人往。 似乎人人都是为了事关天下安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大事,人人也都明白赵子美现今受了重伤。 但每个人说话挺好听,没有一人过问赵子美的伤情如何。 赵子美也不在意,自从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太多太多的事,已然身不由己了。 天黑前。 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赵子美有气无力的喊道。 五脏六腑疼的让他恨不得去死。 真气断断续续的,显然伤到了经脉。 这座京城司天的附属医院,对于修行者的伤势,医术精湛,加上充足的天材地宝,赵子美这么重的伤,修养一段时间,照旧可以像以前活蹦乱跳,乃至伤不到修行根基。 所以,不论找他汇报工作,又或请求接下来的安排,皆不在意,赵子美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安静的休息。 房门让一位年轻人推开了。 赵子美双眼猛地圆睁。 “伤的挺重的。” 年轻人叹了口气。 坐在赵子美的病榻旁。 赵子美即刻不顾牵动伤势,拿起电话:“和想见我的人说,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个人也不见。” 挂断电话后。 他激动的注视着年轻人:“先生,左等右等,您终于来了!!” “伤到了五脏六腑,重点在于左肺,经脉断了一些,幸亏及时用了天材地宝,否则晚些时候,虽然动不了修行根基,但让你吃足苦头还是可以的。” 看着赵子美激动的要坐起来,陈禅微微按了下他的肩膀,顺势渡进他体内一缕真气,帮其理顺乱糟糟的气机。 “不必见外,你躺着说就可以。” “多谢先生。” “我万万没想到先生会到的这么快。” 陈禅离开周玄意后,自知京城被兽潮围困,不管有没有危险,安定人心是一件重中之重的事。 旋即动用全部的真气,御剑自关外直下京城。 到了京城附近,巡视了一圈,心里便有数了。 兽潮群龙无首,哦,不对,不如说统领兽潮的洪荒异种还没现身。 这些兽潮赶尽杀绝自是能做得到,然而不是现在,得先将统领这波兽潮的洪荒异种宰了,接下来处置兽潮会轻松许多。 就像是杀了狼群的头狼,剩下的狼,看似凶悍,实则不足为虑了。 只是现今京城内的修行者,聚集了不少遗留下来的古法宝,想要激活对付兽群,陈禅觉得为时尚早。 一部分解开封印的古法宝,散发的气息自是沧桑古朴,犹如穿越了万古岁月。 “关外的事,解决完了,剩下的周玄意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对了,周玄意让我告诉你,他要和群山大妖合作,划出一个地盘让群山大妖休养生息,大妖们则是可以加入关外司天。” 赵子美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先生应该同样有这个意思,我同意。” “确实,对于两方都好。” “嘿,那些着急忙慌前往关外的京城修行世家呢?” 赵子美不怀好意的问道。 不得不说,眼下是个好机会。 截杀那些修行世家的好机会! 陈禅哂笑:“无妨,留下他们,日后兴许有别的用。” “让他们打头阵?”赵子美问。 他点点头:“总不能光捡着好事做吧?” “行,稍后我就让大人物们催修行世家们回来。” “不急,这种程度的兽潮算的了什么?等那些山海残界回归人间了……” 赵子美脸上一扫阴霾,哈哈大笑,不慎牵扯了伤势,剧烈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低声道:“还是先生神机妙算。” “阴谋诡计罢了,不足为虑。” “不,先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先生就不怕那些人在关外胡作非为?” “有群山大妖与关外司天在,加上我杀了这么多人,总不能京城修行世家真的不怕死吧?” “理是这个理。”赵子美骤然想起一事,旋即自嘲的笑道,“我差点忘了,关外一战,不单单是京城的洞天福地势力,就连关外,顶层的战力都被先生清空了一部分,这些狐假虎威的京城修行世家,哪还有胆子轻举妄动。” “看样子,你的处境不轻松啊。”陈禅瞧着赵子美无精打采的样子,淡淡的道。 他进病房,第一眼看到赵子美时,神情低落,一副翻不可耐的表情。 也就是赵子美认出了他,才强行打起了些许精神。 “就算没有兽潮围城,司卿的这个位置也不好坐。” 赵子美苦笑道。 陈禅想起了曾前往泉城的老司卿,彼时老司卿脸上亦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可见司卿位高权重不假,也是烦心事一大堆,不是谁都能坐的。 “多想和先生一般,仗剑走天涯,遇见不平事一剑斩之,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大气魄!” “你不像我。”陈禅道,“你挺适合坐在司卿位置上的,换了我,处理这些麻烦事,定然早就一走了之了。” 等坐在了司卿的位置上,一走了之四个字,就不止一次出现在赵子美心里。 然而他走不了。 “先生说笑了,如若先生是司卿,必然发生不了兽潮围城这种……”赵子美无奈,“这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事。” 陈禅直接告知他:“据我猜测,除了洞天福地势力,另有一股未曾露面的大势力,兽潮围城,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所为。” 赵子美深感认同。 洞天福地势力的本事,他早就调查了七七八八,能把京城司天瞒在鼓里,直到兽潮出现在京城附近,众人才得知消息,明显不是出自洞天福地势力的手笔。 因为他们受到了神州司天绝大多数的关注,不可能悄无声息做成此事。 尤其是让司天通信失灵一事,对于让神州司天放在头等大敌位子上的洞天福地,真要是做成了,意味着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已然回归人间了,那时,通信失灵不失灵,压根算不上一件事了。 陈禅说起了他在山海小残界内发生的事。 赵子美越听越感到震惊。 如若不是先生技高一筹,真的会伴随山海小残界一同湮灭。 抛开一些暂时不能说的,陈禅对赵子美和周玄意一样,能说的都说了。 “兽潮这件事结束后,我来调查。” 赵子美当机立断。 “周玄意顾虑是对的,他所在的关外司天底气不够!” “我的底气够!!!”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不敢相信的隐秘 赵子美躺在病榻上,言语透着狠意:“既然我成了神州司天的司卿,身上便背负着当今天道给予我的气运,我倒是瞧瞧,他们敢不敢动我。” “当然我也明白了,能够让兽潮一路围困京城,直到来了京城城下,我们才后知后觉看见,这些人的力量肯定不是我对付的,兴许拥有欺天瞒地的手段。” “没关系,司卿这个身份的气运足够的大,敢问先生,倘若是你把我杀了,可以通过手段阻止大道降下来的天谴吗?” 赵子美能坐在司卿这个位置上,脑子必然聪明。 不知道那些认为赵子美成为司卿,不过是靠着“老实”才上位的人,如何想的。 陈禅如他所料,摇摇头:“关外司天一地所拥有的气运,确实能够通过隐蔽的手段转移,到了偌大的神州层面上,即便是仙术,同样不能做到欺天瞒地的程度。” 赵子美冷笑:“这群人只会藏在背后暗搓搓的恶心人,从不敢和先生一般光明磊落走到台面上,堂堂正正的面对天下人,不仅我赵子美不怕,我带领的人同样不怕。” 就算陈禅不说,等到兽潮围困京城一事结束,赵子美铁了心要好好调查此事的前因后果。 委实太不像话了。 自大西北的沙漠,一路东去,这么多的凶兽组成的兽潮,沿途那么多的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当地司天提前预警。 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 陈禅问道:“现在有人和京城司天解释吗?” 对啊,兽潮都围困京城了,迄今为止不会连解释的人也没有吧? 赵子美冷笑更甚,这才是他感到极其愤怒的根源。 摇摇头。 “没有解释,倒是接听了不少请罪的电话,要不是我不同意沿途各地的司天前来支援京城,让他们继续好好防守当地,当心再来一波兽潮,他们就要带动‘全家老小’给京城守城,戴罪立功了。” 他绝非顾头不顾腚的人。 既然能出现第一波兽潮,指不定第二波兽潮正在酝酿。 那时候,沿途各座城市司天,如若依旧睁眼瞎,赵子美真的要带人一个个杀过去了。 等到眼下的事过去,赵子美早就做好了沿途西行的准备。 杀人必定免不了的。 但会只和当地司天的司长来好好讲讲“道理”。 陈禅叹了口气:“恐怕,他们不是故意不跟京城预警的,凭我对一地司天的了解,真要出现兽潮这般大的事件,一定马不停蹄的上报。” 赵子美道:“先生不太了解司天内部的运作逻辑,像是如此石破天惊的大事,无论有没有做错,不管究竟知不知道,不单单是我事后会被大人物调查,一路上的司长同样须得经过严密的调查,纵然真的被幕后的大势力蒙蔽了,当真不知兽潮经过,嘿,如今的人哪有完人啊,没有这罪,定然还有其他罪等着呢。” 陈禅颔首,此事不是他关心的了。 他关心的是整座京城的百姓。 当今时代,京城绝非古时候的人口数量,而是来到了惊人的两千万人。 陈禅对于京城这座大城的熟悉,还是“燕京”两个字。 彼时,他曾在燕京居住了长达二十年的时间。 忽然,他问了一个让赵子美也回答不了的问题:“两千万人的大都市,饮用水够吗?” “啊?” 赵子美愣了下。 陈禅接着道:“据我所知,京城这座城市是很缺水源的。” 这位神州司天的最高领导人,苦笑摇摇头:“不敢隐瞒先生,这种事关民生的事,我还真的不知道。” 陈禅微微皱了眉头:“这件事你不能不知道,京城的水源不过就是那几条河流跟水库,如今兽潮围城,一旦它们污染了上流水源,说不定会发生怎样的祸事。” 这些话猛地提醒了赵子美。 他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奇妙感觉,忙不迭的拿起电话,直接给神州顶层大人物打去了,说出了水源一事。 只是,不等赵子美希冀大人物重视,人家直白告诉他,他只统领好众多修行者就够了,水源一事,人家已然派相关修行者配合有关部门的人员去处置了。 陈禅就在旁边,听得到电话里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 赵子美感慨道:“不谈关外的事,这些大领导,哪一人不是神州十几亿人里脱颖而出的人杰?我还不等提醒,人家一得知兽潮围城,即刻命修行者和相关部门去防止水源被污染了。” 说起关外。 “牵扯进关外一事的大人物有几人?” 陈禅平静的问道。 赵子美重重叹了口气:“先生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四人,假设再多一人,就算您的战力天下无双,大义上您已经输了,那时候开动宣传机器,您不再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先生,而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陈禅陡然失笑:“荀子将口言善、身行恶位居高位的人称之为国妖,或许到时候就会将我称作人妖了。” 赵子美实在想不到这时候陈禅竟然开玩笑。 “先生,您说笑了,关外之事尘埃落定,饶是上面的大人物只怕唯有感慨而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陈禅说道:“我进那座山海小残界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早让人窃取一空,指不定他们心心念念的瑰宝已然落进了手里。” 赵子美心底一惊,马上摇头否认:“不可能。” 因为陈禅万一说的是真的。 这场波橘云诡的兽潮围城就有了合理性。 什么样的势力,才能于当下信息化社会之中,隐瞒如此众多的兽潮自大西北一路奔袭京城? 如若上面有人“网开一面”,赵子美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马上就豁然开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尽管现在还没有统计死在凶兽口里多少人,但是数目肯定是震惊全国上下,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赵子美像是说服自己,不断解释。 “先生您想啊,真要这么做,他们为了什么?就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 他骤然说不下去了。 之前得到消息,上面有大人物插手关外那座山海小残界,就是里面藏着能让拥有一部分人王气运的大人物长生不死。 既然如同真仙一般长生不死,治下的百姓死再多,也值了。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长生不死,看不到古之帝王有多少费煞国力求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成仙吗? 要脸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帝王偷偷的去做,尽量不让天下人人皆知。 不要脸的,费尽心机,浪费无穷国力,寻仙炼丹,请道士常伴左右,乃至自封个道君皇帝,不也是有前例的吗? 赵子美身为神州司天的司卿,身具大气运,扪心自问,他是有机会接连攀登修行高崖,精进道行,多修寿命的。 然而如今脑袋上的大人物们,哪一个不是老头子?只有一部分人王的气运,修行却晚了,只能当做强身健体?! 如果真真的……近在咫尺就有长生的机会,换成他赵子美的话,会拒绝吗? “不对,不对,就算他……有人得到了山海小残界的瑰宝,与兽潮之间并无联系啊!” 陈禅站起身,将窗帘拉的更大一些。 这座京城司天附属医院既修建在市中心一旁,又闹中取静,就这地价,倘若不是京城司天在背后撑腰,哪能盖得起来?地价已然是个天文数字了。 注视着如同园林一样的医院景致,陈禅平静的说道:“现今仍是看不太清,再瞧瞧吧,随着事情的发展,不管是什么样的目的,都得收官,收官之时,就是我们看清全部的时候。” “如果仅仅是幕后势力操盘给我神州人族一个下马威呢?”赵子美心里一动。 别说陈禅不相信,赵子美也不相信。 操盘兽潮袭击京城的人,脑子生锈了吗? 显然是费了大功夫,单纯给你们一个下马威? 不直接干脆一点,把他这位神州司天司卿宰了,更加具有下马威。 果然,陈禅看他都没看一眼,沉吟不语。 他一路上没想兽潮此事的疑云,不是不想,而是必须得问问赵子美,才能管中窥豹。 陈禅有了一些计较。 “兽潮不是关键。” “嗯,我明白,围困京城的兽潮的确不是关键。” “兽潮围困京城的目的才是关键。” “先生!您要做什么?” 赵子美害怕了。 这里是京城,他是神州独一无二的“先生”!!! 只要他想,京城里的所有地方都可去得,京城里的任何人都可见得。 “放心吧,没有到盖棺论定的时候,我不会去见他们的。” 赵子美长舒了口气。 纵使身负重伤,看见先生来了京城,都没有让赵子美如此放松过。他太害怕先生行事无忌,直接跑去见大人物了。 那是人王,即使拥有一部分人王的气运,照样是人王。 普通百姓或许体会不到人王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坐在司卿位置上的赵子美知道,甚至知道的非常清楚。 先生必然同样了解,通过先生说的这番话,先生了解的比他还要多。 陈禅转过身,好似与赵子美说话,又像是对着整座人间说:“你要明白一件事,人王这份大气运并不是绝对的。” “啊?什么意思?” 陈禅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人间存在了不知多少年了,这么多年下来,难道没有人尝试过去更改人王气运吗?” “先生!禁言!禁言!此话真不能说!此事真不能做!”赵子美吓的脸色苍白,双唇发白。 陈禅笑了:“瞧你吓的这幅样子,我又不是去更改人王气运,如今人王气运一分多份,我改不了,即便曾更改过人王气运成功的巨擘,依旧改不了,顺便跟你提一下,咱们脑袋顶着的大道,和末法时代前的大道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谁知道如今的人王气运又是怎么一回事。” 得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去试探。 “另外,你好好修行吧,有的是机会让你变强。你强大了,袭击你的饕餮也不会得手,你反而会将这头饕餮炼化成饕餮袋。” 饕餮袋是异宝。 虽然得看饕餮生前的修为道行,顶级饕餮袋,一经施展,连一方天地都能收进去,像袭击赵子美的那头饕餮,炼化成功,收一座小镇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赵子美不知饕餮袋的炼制方法,杀了也无用。 陈禅拍拍脑袋:“我差点忘了,会饕餮袋炼制的人,寥寥无几。” “那头饕餮呢?” “稍后我帮先生询问一下。” 赵子美恢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刚刚真的要被陈禅的话给吓死了! “是啦先生,救我的人是位老爷子。” 赵子美强调。 旋即,他递给陈禅平板电脑,上面有此事完整的经过。 陈禅待赵子美和他讲述京城近况之时,便将经过看完了。 “京城司天不会放任一位不知根脚的修行者在城里,下一页有调查的情况。” 陈禅翻了一页。 说是调查,还是用大数据将京城全部符合“老爷子”形象的人筛查了一遍,单单是符合条件的,就有上万人之多。 京城拥有两千多万人口,换算成两千人里便有一位符合形象的“老爷子”。 “不用了,他没有想过隐瞒我,我知道他现在在哪。” “啊?”赵子美呆呆的问道,“先生要见他?” “你问的什么话,见肯定是见的,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我得将围困京城的兽潮看过之后。” 陈禅走到病床边,拍了拍赵子美的肩膀:“大约两个小时,你体内的气机就会被我的真气一一捋顺,接下来你需要休息,事情交给我吧。” “我……” 赵子美没有说完,就让陈禅打断了。 “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必想了,好生休息吧。” “我……” 赵子美这下真说不出话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原来自己此前做的,在先生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话是难听一些……”陈禅是故意说错了,他首次见识到这位司卿,想瞧瞧他和上一任老司卿有没有差距。 赵子美瞬间失落,旋即就好了:“我确实最近做的一些事,相当于隔靴搔痒,先生请放心,等我伤好了,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让先生刮目相看!” 陈禅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出了病房的门,守在走廊里的赵子美心腹,陡然严阵以待的盯着他。 陈禅自从进了病房,且待了好一会,他们才吃惊的发现,司卿病房里有人! 在外面稍稍听了一会,司卿和他说的都是事关京城安危的大事,这些人才没有打扰,默默守在走廊中。 陈禅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 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听鱼嘉提起过赵子美的为人,和他成为司卿后,在京城司天罢黜以前吃粮不出力的修行者,把他认为能干的人提拔上去。 现在一看。 这些人并不是那般的能干,心思各异,皆有些精打细算的小九九。 和老司卿那种为了大局,纵使身死,义无反顾的前辈,差的有点多。 赵子美比老司卿不差,经过若有若无的小试探,在他眼里,赵子美甚至比老司卿还要优秀。 因为赵子美碰上自己解决不了事,想的办法比老司卿多。 陈禅就是赵子美的办法之一。 换而言之,能对大局有利的,赵子美才会像刚才那般掏心挖肺的不隐瞒一丝一毫,如果对大局不利,恐怕陈禅刚进了病房,赵子美就拉响了警报,准备对付他了。 “有点意思。” 陈禅嘴角露出笑意。 “这个赵子美真将‘利’字吃透了。” 走出赵子美心腹的视线后,陈禅的气息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心腹们闯进病房,看到赵子美戴上了黑色眼罩。 “干吗?” “我们……” “出去!我要美美的睡一觉!” “好,好,司卿有事的话,直接喊一声就行,我们大家就守在走廊里。” “嗯嗯嗯,知道了,此事过后给你们涨薪。” “多谢,多谢。” 陈禅没有骗赵子美。 离开京城司天附属医院,陈禅刻意路过布置古之重器的地方,往直面兽潮的西面防线去了。 不愧是神州的核心京城,单单是古之重器,就有至少六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陈禅同样心动的瑰宝。 他看了几眼,六件瑰宝分别是一副绝妙的黑白山水画,形神具备,激发出全力可让画中山水腾挪进现实世界,每一笔山水,皆能成为对敌的大手段。 一件笔洗,笔洗好似是墨玉制成,其实为极度凝练的真气,化成墨玉一样的灵石后,温养千年,再配合极罕见的天材地宝,用上乘真火炼制。 一件精致小巧的小钟,陈禅的越过京城修行者布置的禁制,目光多次落在小钟上,因为他从小钟里,察觉到了一缕古仙气。 …… “好东西啊。” 他感慨了一句。 迅速来到了司天布置的西面防线。 如果单靠京城司天麾下的修行者,断然防守不了这般大的京城。 除了京城司天的修行者,还有身在京城登记在册的修行世家子弟,以及各大门派的弟子。 各种气息庞杂。 陈禅稍稍伪装了一下,便成了一位年轻的半步真修。 也不知是谁规划的防线。 陈禅悄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防线因地制宜,想的十分周到。 布置防线的大阵,看似用不了多少天材地宝,其实大阵联着大阵,共同组成了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近距离试了试防线的坚固程度。 “人间能人异士还是多啊。” 陈禅感叹道。 差不多十位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才能击破防线。 能抗住元婴境初期的修行者半招攻杀。 已经很不错了。 天道允许修行者能修行到金丹境才多长时间啊。 十位金丹境,还是后期? 找遍偌大的神州,也不一定找的到。 “这位小哥?” 陈禅回头。 应该是三十岁出头的女子,长的普通,嘴角挂着笑却是很温柔。 “你喊我?”陈禅指了指自己。 女子笑意更浓:“当然是喊你。” “有何贵干?” “请问你是哪家门派的弟子?为何我没见过你?” “哦,你别放在心上,因为出去就是大批的凶兽,我们必须得做到不会出现意外。” “当然,同样是关心你的安危,凶兽中藏着凶性特别大的异兽,万一你出去不慎撞上异兽,即便你是无垢境初期的修为道行,也九死一生。” 女子不仅仅点出了陈禅出现在此地的不合理,还点出了他的修为道行。 就是令陈禅赶紧老实巴交的将自己的来历说出来,别藏着掖着。 陈禅旋即收起了对女子的好感。 笑的温柔不假,实际上绵里藏针。 “你是?” “介绍一下我自己,温红,京城西面防线的副主任,琉璃境后期圆满的修为。” 不光告诉陈禅她的名字,还把自己的职位,以及修为道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高手! 真的是高手! 莫非是因为笑的温柔,所以姓温吗? 陈禅心底莞尔的笑了笑。 “我只是路过京城的一位普通修行者,突然兽潮围城,这下走不了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忽然来西面防线啦?” “因为我看到了京城司天在号召城里的修行者。” “嗯,这样子啊,你是找不到路了吗?” 陈禅摇摇头:“不,我是嫌报名后,京城司天的审核批准的流程太慢了,想过来看看外面的情况,然后直接配合你们护送城外的百姓进城。” “不行的,我们得按照规矩来,虽说规矩太多不是一件好事,但没有规矩,岂不是乱套啦?” “你叫什么名字?” “赵阙。”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好名字。赵阙啊,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得依照流程做,要不这样吧,我安排一位小兄弟带你去附近的报名点,我会让你快速通过审核的。” “真的?”陈禅貌似欣喜的问道。 温红笑的愈发温柔,仿佛春风拂面,郑重的点点头:“不骗你,真的。” 她的目光落在陈禅的表情,一直未曾离开。 “好啊,快带我去报名!” “认识熟人就是好。” “哈哈……妙极!妙极!你能为百姓做做实事,是件大好事,我之前经常说,我辈修行者,得了一身法力,不为民出力,简直暴殄天物。” 温红招呼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指着陈禅说道:“麻烦你带他去报名。” “好的温姐姐,我这就去。” “走吧,别傻愣着了,温姐姐虽说没有对象,大家心底都清楚,温姐姐是真正将天下百姓放在心里的好人!” 好人,向来不是好当的。 温红心底轻轻说道。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择偶标准 年轻人带着陈禅往附近的报名点去了。 京城是神州的核心,哪里都能有事,这里绝对不能出现。 如果京城被这波兽潮给横推了,别说神州了,放眼天下都得人心大乱。 现在的人间,欧美、国家的版图,早就已经成了乱糟糟的,那些原本引以为豪的高科技武器,在灵气复苏下的玄幻力量下,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使用高科技武器的总归得是人吧,无论多么信息化的武器,还是得有人操控吧。 如今的修行者压根不和你这些高科技武器硬碰硬,先找到那些使用高科技武器的人,直接将其杀了。 这些高科技武器也就成了废铜烂铁,一丁点的用也没有。 哦,不对,倒也不是。 反倒是修行者逐渐掌握了这些高科技武器,威力自然是大了。 陈禅最近并没有关注国外的消息,瞧着那年轻人边走边看手机视频,脸上的神情变化的特别快。 “哎,兄弟你看看。” 年轻人把手机递给陈禅,分享视频。 拍摄者不知是哪国的人,语言倒是英伦语。 陈禅听得懂英伦语,甚至说的还特别流畅,谁让工业革、命第一次爆发在英伦岛国,陈禅那次行走天下,偶然听闻,便自东向西横穿了一整个大陆,到达岛国好生瞧了瞧。 居住了大概有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后乘坐英伦岛国经商的商船前往了印、度,从南到北回到了神州。 回来后,看了看仍然活在末法时代之前状态的神州,陈禅选择了避世隐居。 在陈禅的眼中,并不是神州没有走上工业革、命的基因,而是神州曾在末法时代之前的岁月,太过辉煌了,那种深入骨髓的辉煌导致神州大势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惯性,持续往前走。 后来发生了世界大战,神州痛定思痛,强行扭转了惯性,同样走上了科技强国的道路。 陈禅暗道,假设没有世界大战,神州也没有遭受敌国入侵,就凭着末法时代前的状态,一旦灵气复苏成现在这个样子,神州的强大,将会甩掉其他国家数百年的时间。 也不会找遍神州,很难找到十位金丹境修行者,随随便便就给你出现十位金丹境大修士! 视频的背景音说了一通。 大概的意思是,稍后会有两位修行者决战。 画面一转。 那两位国外的修行者各站在离对方千米开外的位置。 居然以大炮对轰。 轰过了一轮。 见对方毫发无损,瞬间再用肩扛导弹轰了一轮。 对方仍旧不受半点伤。 这下子两人才迅速接近,近身肉搏起来。 陈禅看的有意思。 年轻人哈哈大笑道:“你看人家国外的修行者,两人交战,先得用高科技武器对轰上几轮,摆不平的话,再拳拳到肉的大战一场,哪像咱们啊!” 神州还是较为稳定的。 首先就是这些高科技武器绝对不会掌握在修行者手中,陈禅自泉城大战到关外,没有见过任何一位修行者,扛起肩扛导弹就给他来一发。 反而是来到了京城,适才他见到一箱箱的弹药运往了防线上。 防线不只是唯有修行者来抵挡兽潮,还有大批大批的高科技武器。 在杀伤寻常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兽上的作用,现代热武器,远比修行者造成的杀伤要高的多。 陈禅笑笑没有说话。 这年轻人特别喜欢聊天,没说几句话就转移到温红身上了。 如此年轻人,该是互联网上提到的“社交牛逼症”。 “你或许不信,我打听过了,温主任今年三十六,没有谈过恋爱!” 年轻人早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陈禅了,叫做刘亮。 刘亮双眼大放异彩:“听他们传言,温主任前些年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修行上,根本不考虑恋爱结婚,倒是今年,温主任终于跟在司卿身边出人头地了,这才想起了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 “不是我自夸啊,以我的相貌、家世、天资,完全够的到温主任提出的要求。” 陈禅适时问道:“温主任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努力、上进!前提是对方必须与她一样是修行者。” 刘亮激动的说道。 他的长相符合现今主流审美。 属于奶油小生的那种。 陈禅和温红接触下来看,温红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 她是那种外柔内刚,貌似笑的很温柔,实际上为人处世颇有自己的一番手段。 悄无声息的打听陈禅的来历。 当陈禅按照她的要求说出来后,却保持怀疑态度。 叫刘亮让陈禅就近报名。 其实就是让司天内部的系统查查陈禅有没有问题。 千万别小看了司天内部系统,近乎将神州所有人的籍贯、面貌等等信息网罗其中,只要是查找一个人,动动鼠标,敲击上那人的名字,就可以调查的出。 如果司天内部系统都找不到这个人,必然有很大的问题。 陈禅胡诌的赵阙这个名字。 问题就很大。 非常非常大。 陈禅自然不会老实巴交的自投网罗。 他忽然站在路边,往便利店走去。 “哎,你干吗去?” “口渴,买点水。” “啊?你可是修行者啊,为何这么容易就感到口渴?” 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进入身体炼化,灵气就有一部分水,所以大部分修行者会感到解饿,不会频繁的感到渴。 “只有感到口渴,才会使我知道自己仍然是个正常人。” 陈禅解释道。 刘亮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也买一瓶饮料。” 两人都买了肥宅快乐水。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京城司天的温度是三十七度。 站着什么都不干,便汗流浃背。 陈禅用手肘碰了碰刘亮:“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啊!哦,刚刚我说到哪啦?” “温主任的择偶标准。” 刘亮侃侃奇谈:“最近吧,西面防线缺人,我被安排到温主任身边工作,发现温主任经常向我瞥来目光。” “什么样的目光?” “嗯……说不上来,似乎是对我有意思的那种目光,嘿嘿嘿,身为男人,咱俩的年纪也相差不远,你懂吧?” “懂懂懂。” 陈禅自然是懂得,行走天下这么多次,他不是没有用过英俊的面孔行走过。 彼时还是东晋,门阀子弟以清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谈、游山玩水为交友标准,陈禅长了这么一副俊秀的面孔,混在门阀子弟里,游遍了南国的风光,自是少不了仕女热切的视线。 “我高度怀疑温主任把我放进了择偶审核中了,不然,为什么这几天老是叫我做这做那?” 刘亮激动的说道。 陈禅点点头:“你分析的对。” 喝完饮料。 尽管刘亮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陈禅依旧保持耐心倾听的状态。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报名点,兽潮围城后,这报名点就没停下来过,之前不知道,没想到咱们京城的修行者会有那么多!” 所谓的报名点就是个小亭子,里面放了两台电脑,四位工作人员于小亭子里接收修行者报名。 一旁是通往西面防线的马路。 恰好有军用车辆盖着迷彩布往西面防线开去。 “瞧见了吗?就是这些大家伙,发射过去,至少有十头凶兽殒命。” “不得不说,凶兽当真皮糙肉厚,也就是毁灭性很大的高科技热武器了,像咱们这样的修行者,一头接一头的打过去,非得累死不行。” 陈禅好奇的问道:“这些热武器能够应付所有的凶兽吗?” 刘亮叹气道:“不行,普通的凶兽可以,厉害点的洪荒异种最多擦破点皮,我还看过几发导弹下去,洪荒异种破事没有,继续攻防线的。” “热武器不行,就得派咱们修行者上场了。” “厉害的修行者,呼朋引伴的上去招呼洪荒异种,还是有战功的。” “比如司卿身边的几位大人物,金丹境后期的修为道行,斩杀洪荒异种和杀鸡宰猪一般轻松!” 陈禅竖起大拇指:“真厉害。” “哈,那是,我如今就感到与有荣焉!走,我带你去报名!”刘亮走在他身前,似乎斩杀洪荒异种有他一份功劳。 陈禅当然明白,刘亮口中的洪荒异种,和他认为的洪荒异种压根是两码事。 刘亮说的洪荒异种不过是厉害点的凶兽罢了。 如赵子美遭遇的蜚、蠪侄以及饕餮才算是有名有姓的洪荒异种,至于饕餮,已然称得上凶神一族了。 有很多人纳闷,为什么山海的兽,皆被称作是凶兽。 如今也有人在互联网上发言,表达自己一视同仁的仁义之心,说是山海妖兽,同样是天地中的生灵,我们人族要对其保持一份宽容。 陈禅极其想将这种人悉数丢进山海妖兽群内,让他们亲身感受感受,为什么山海妖兽皆被冠名以凶兽。 人族在凶兽眼里,就是食物。 它们不会在乎食物说什么、做什么,你只要不表现出自己绝非食物的能力,它们定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的。 “等你报名完,我得赶紧回到温主任的身边,眼下她忙的团团转,需要我这么一位贴心的男秘书。” “对了,忘了跟你说,即便有温主任让你快速通过审核,你也得等大约半天的时间!” “这是很有必要的,京城司天得确认你没有潜在的风险。” “终究是兽潮围城,如同脑袋顶上悬着一柄利剑,既然有外部的敌人了,咱们内部就得团结一致,不许出现问题!” “哎?!赵阙?!赵阙!!!!” “你去哪啦?!!”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还嫌弃脏了自己的手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二十五章我还嫌弃脏了自己的手呢“新来的?” “嗯,赵阙,通过内部审核,就来了。” “小心点,既然你是咱们的一员了,有些难听的话,你不听也得听。” “啊?” “唉,我看你这么年轻,修为道行也不错,不想你死在这里。” “这里可是西面防线内啊!” “什么防线不防线的,早晚得出大问题。” “我没听懂。” “没关系,稍后你就听懂了,我先将难听的话和你说完。” “你说,我认真听着,我得为了自己的小命听。” “嗯,首先我得问你,你是不是半步真修的修为?” “是。” “差的远,看见那头像是小牛犊子般的妖兽了吗?” 陈禅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头和小牛犊子相差无几的妖兽。 本来他不在乎这种几乎底层的妖兽,老人既然说了,他就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尊重模样。 实则陈禅内心正在叹气,这才哪到哪啊。 等各大山海残界回归了。 小牛犊子一样的凶兽虽然有将近半步真修的道行,放在诸多凶兽里,真真算不上什么,也就是个炮灰。 “看到了。” “这头凶兽将近半步真修的道行,跟你差不多,但是要杀它,至少得是无垢境后期圆满的人族修行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陈禅颇为郑重的点点头:“我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上去面对它,自己就得死。” “死无葬身之地的死,它会将你连骨头给吞吃了。”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 “这是第一句难听的话。” “我牢牢记下了。” “第二句,西面防线不是最坚固的防线,南面防线才是。” “他们都说西面防线是。” “不是!你听我说完。” “是!” “别再打岔了!” 陈禅稍退半步,到老人右手边的位置。 为了抵御凶兽的冲击,京城发动了全部的工业产能,以最短时间构筑坚实的城墙。 老人与陈禅现在就站在钢筋水泥城墙上面。 牢固的确挺牢固的。 然而面对成千上万的凶兽,但凡是用以构筑防线的大阵破了,这些城墙有没有都是一回事。 必须得让厉害的修行者在城墙内部搭建大阵。 像是长城那般。 为何现在出长城必须通过开放的关口? 因为整座高耸入云仿佛连绵成片大山一样的长城,就是一座极其少见的大阵。 陈禅当然知道历史书上写长城的作用是用来举烽火的。 古代神州是农耕民族,为了有效阻止游牧民族南下入侵,修筑长城,在上面驻扎兵士,看见游牧民族的军队,立即点燃狼烟,和关内的军队提示敌军在哪个方向。 然后自己的军队迅速出击,阻挡游牧民族的军队南下入侵。 只是,那样的长城是被封印后的模样。 真实的长城是用来抵挡妖兽南下入侵的。 虽然在山海年代,绝大部分妖兽就被驱赶出了人间。 凡事无绝对,仍旧有一部分遗留到了人间。 神州为人族的核心区域,家门口的妖兽当然赶尽杀绝,但神州以外的妖兽照旧有不少。 修建长城,防止神州之外的妖兽入 侵。 貌似很简单的防御工事。 其实长城倾尽了当时神州所有高层次炼气士的心血。 老人苍凉的说道:“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为什么南面防线才是最坚固的防线,除了那里的城墙最早被修行者布置上了阵法,还有那里是逃生的地方。” “逃生……” “不错,可惜京城有两千多万人口,绝大多数百姓只能与这座城市共存亡,逃生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显赫之家。” “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陈禅自这位老人口中,得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他深深的点头:“我听明白了。” “所以,我们守在这儿为了什么?” 是啊,守在第一线是为了什么? 京城的西面,可是兽潮冲击最厉害的地方,就在这儿至为凶险之地,防守竟然不是最严密的?南面逃生的地方反倒是牢固! 陈禅有些不太理解,那些大人物的脑子里究竟想的什么。 莫非不在乎两千多万的人口? 老人没有回答陈禅的问题。 说起了第三句“难听”的话。 “你还年轻,死守在这儿没意义,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道行,假以时日你必定比我们这些半只脚入土的老头子们厉害!!” “所以,万一……你听好了,我是说万一!万一西面防线崩溃了,任何东西都不要你管,马上给我去南面,自南面防线南下,无论是去泉城还是下江南,只要不死守在这儿就行。” 陈禅这下打岔了:“您呢?” “我?我已经说了,我半只脚入土,现在跑了,是去另一个地方等死吗?不如就此战死。” “知道那句诗吗?” 鬼使神差,陈禅想到了老人要说那句诗。 “好,你我算是忘年交,我看到了你想到我要说的诗句了,但不需要说出口,等我战死了,你南下安全了,再帮我烧张纸,纸上就写这句诗。” “可以做到吗?” 陈禅像是初出牛犊颇为容易感动,险些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一定做得到。” “第四句难听的话,该冲的时候一定得冲,冲锋路上,即便我死在你身边,你也别管我,好好做你自己的事,当然,倘若你不幸的死在我身边,我连给你收尸都不会,京城内的修行者已经死了不少人,多你一位不多,少你一位同样不少,甚至将你的尸体收回来,还会阻碍京城司天原本的工作流程,给他人增加了压力。” “好。” “别急,还有第五句……” 话只说了一句。 陈禅转过头去。 四位修行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护送着估摸着五六百人,来到了防线之下。 老人神情马上严肃起来。 “我去忙了,有机会再与你说第五句。” “您万事小心。” “哦,还没给你吩咐任务,你的任务就是守在这儿。” “这里?”陈禅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城墙。 “对,就是这儿,除非防线崩溃,否则哪也不许去。” 陈禅左右看了看。 能守在城墙之上的,皆是些年轻有为的修行者。 看来老人是第一线的领导,负责安排刚过来的修行者任务。 老人甫一离开。 立即就有年轻的修行者过来搭话。 “哎,你叫什么名字?” “赵阙。” “哦,新通过审核的?” “对。” “你能多说几个字吗?” “你有什么事?” “你可知道那位令人尊敬的老人是谁?”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陈禅走向这位长相普通却有一身无垢境中期道行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老人身上。 但见老人来到大阵内,亲手打开一角,冲向了外面。 护送数百位百姓归城的四位修行者,浑身都是妖兽腥臭的鲜血。 他们言语急促,不断让数百人走快点,乃至动用真气推搡着他们进大阵。 那位老人冲进了追杀他们的兽群。 一番厮杀过后。 老人身上半点不沾染兽血,折身回到了大阵内,再将打开的一角关上。 外面的凶兽撞到了大阵。 好似空无一物的地方,骤然亮起土黄色涟漪。 那就是京城布置的大阵。 以笨办法,一个大阵接着一个大阵,将两千多万人口护在了大阵之内。 陈禅自是有更好的大阵,但是他来晚了,倘若刚刚发现兽群,还没布置此种大阵…… “他是京城修行世家何家的家主!!” “半步金丹的高深修为。” 陈禅果然如这位年轻人所料,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另外你知不知道没布置大阵前,是怎样将已经冲进京城的妖兽赶出去的吗?” “不知道。” “哎呀,你不是京城当地修行者?” “前些天我在闭关修行呢,一出关就发现发生这档子事。” “好吧,你闭关的挺死的!” 年轻人悄悄道:“是司卿和京城各大修行世家的家主,带着大家,齐心协力把冲进城里的凶兽斩杀的斩杀、赶出去的赶出去。” “期间,尤其是这位何家家主,出力最多,杀伤最多,过后,参与了布置大阵的工作,并且就此驻扎第一线!!” “你说,伟大不伟大?!” 陈禅看着老人的背影:“伟大。” “不说了,他要看见我了。” 如此位高权重的老人,居然不准备南下,还要守在最容易被突破的西面防线? 陈禅高看了他一眼。 赵子美跟陈禅说过的,并未提过这些。 陈禅直接打电话给赵子美,将何家家主的言语,一字不差的和他说了一遍。 赵子美陷入良久的沉默。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 陈禅叹了口气:“事情朝着你最不想看见的方向奔走了。” 有实权大人物,一路隐瞒,故意放任兽群冲到了京城,而后,构建防线又刻意把人力、物力搁在了逃跑的南面防线中。 “先生,您……绝不能冲动啊!!” 眼下的赵子美哪还有好好养伤的“闲情雅致”,不顾牵扯内伤,猛地坐起来,恳求陈禅。 “我还以为你这位新任司卿,有极大的魄力。” “这……” “放心吧,事情发展不到必须铲除我人族内鬼的那一刻,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再说了,我还嫌弃脏了自己的手呢。” 7017k 第四百二十七章 敌人紧张,我就安全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二十七章敌人紧张,我就安全如今尚是依据零零散散的小线索猜测,并非确定分润人王大气运的人里,有为了长生念头不顾百姓死活的大人物。 再说了,陈禅同样猜不透关外事关长生的瑰宝,如何和这股兽潮搅合在一块。 必然内有隐情。 只是陈禅看不清,别说他了,身为神州司天司卿的赵子美,照样看不清。 遮遮掩掩之下,陈禅愈加的奇怪兽潮一路东行,沿途的诸多城市司天当真什么都没发现吗? 如果发现了为什么又知情不报? 操控这些事的幕后势力,真的强大到了驱赶兽潮的地步? 陈禅双眉紧锁。 原本关外一事结束,他就得马不停蹄的往大西北的沙漠,亲眼看看那座比关外山海小残界更加麻烦的一座残界。 眼下看来,西北的那座残界,内部的隐情远比关外小残界多的多。 难怪鱼嘉没去泉城以前,工作重心放在西北沙漠。 确确实实棘手。 “司天知道西北沙漠的山海残界多少事?” “不多。” 自从出现了这股兽潮,赵子美几乎将西北沙漠的案卷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次。 “说来听听。” 赵子美沉沉叹了口气:“我要是和先生说,我看到的案卷实则没什么好看的,先生相信吗?” “怎么回事?” “西北沙漠出了问题后,本来按部就班的源源不断将情况汇报给京城司天,自会有人汇聚成文档案卷,上传内部系统,以供以后翻阅。” “但……现在出现在内部系统的案卷,只剩下乱七八糟的小事,根本没有查阅的必要,稍后我会将案卷发送到先生的手机。” “好。” 陈禅沉吟些许:“你给鱼嘉打电话询问此事?” “没有,我直接让她来京城。” “让她回去吧,当下泉城的重要性比京城高。” “七十二口泉池?” 陈禅认真道:“七十二口泉池利用得当,足够形成强大的修行圣地。” “我明白了,马上让鱼嘉回去镇守泉城。” 挂断电话后,陈禅站在城墙上默默看着防线外像是淤泥般淤积的兽群。 密密麻麻。 奇形怪状的妖兽不断朝防线这儿嘶吼。 更是不断冲撞防线。 以大阵组成的防线瞧着没有什么形状,每每被兽群冲击就会荡漾起阵阵涟漪。 陈禅转身此城墙看向城内。 挑选的地址不错。 通往城内的路较为狭小,左右两侧是十几米高的民居。 民居里的百姓,自是让相关部门迁移走了。 如今民居也成了驻守西面防线修行者以及战士们休息点。 选在此,纵然防线毁了,也能尽最大可能将兽群围杀在此。 大片大片的民居能够充当阻碍兽群快速奔袭的作用。 估摸着赵子美给鱼嘉打完电话了。 陈禅再给她打去。 很快便接通了。 “先生。” “你将西北沙漠的事细细说给我听。” 鱼嘉此前是和陈禅说过的。 既然先生重新让她讲。 鱼嘉当即道:“先生,最初是根据网上的消息,有网民说西北沙漠忽然出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大洞,且从大洞内跃出妖兽。” “当时尚处在灵气缓慢复苏的时期,大家都没有在意,只是派去十几位修行者猎杀跃出大洞的妖兽。” “随着灵气复苏加剧,沙漠中的妖兽越来越多,最终有一部分跑出了沙漠,冲进了附近小镇。” “死了不少人,惊动了老司卿,老司卿便让我前去处置,并广而告之神州的修行世家以及门派,让他们派遣子弟帮忙前往西北沙漠斩杀妖兽。” “到了沙漠里后我吃惊的看到那大洞比最初网民拍摄的照片大了近乎两倍,我们一行人眼睁睁看着接连不断的妖兽攀爬出大洞。” “无法,只能用大阵封印。” “且我们选用的大阵通过神州司天找到的……怎么说呢,是在那个时候封印最为牢固的,与其说是大阵,不如说是禁制。” “后来成功封印了大洞,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便让老司卿派往泉城处置七十二口泉池的事了。” 陈禅问道:“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事了?” “没有,剩下的都是为了利益勾心斗角。我也怀疑,真相是不是隐藏在彼时我毫不在意的勾心斗角中,思来虑去,我敢十分肯定的与先生说,没有!” 鱼嘉打电话时传来破空的声音,想来她是边御风回转泉城,边打电话。 “其实,另有一事我想给先生说。” “嗯。”陈禅轻轻应了声,他而今的思绪还都是有关兽潮的。 鱼嘉旋即将前往鲁州崂山遇上的斗笠人,半点不曾隐瞒的说与陈禅听。 她将斗笠人说的话一字不差转述给陈禅。 陈禅忽然失笑。 反问道。 “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鱼嘉道,“我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无论他说了什么,口说无凭,我都不会相信。” “嗯,只要没乱了你的道心就好。”陈禅不曾解释。 鱼嘉的道心待那位斗笠人说了这些石破天惊的言语后,的确乱糟糟的,还是得多亏鱼嘉经历不少,慢慢将道心捋顺。 “很多事情说给你并不会解答你心里的疑问,反而会扰乱你正常的修行节奏,不如不说。” “既然你问了,我有几句话告诉你,你听好了。” 尽管鱼嘉没有问陈禅一个字。 然而她话里话外皆充斥了询问。 “远古年代的事,过去了这么久的岁月,你是彻彻底底的当代人,根本体会不了那个时代的平常百姓生活的多么绝望!” “这样说吧,而今灵气复苏了,过个几千年上万年,人间仍然会存在几十上百位大能巨擘,这些大能巨擘交战,余波造成的危害可不只是祸乱一城一地了,动辄千里河山尽成灰烬。” “大能巨擘身负大力量,能毁掉千里河山,也有办法修复,只是生活在这千里河山上的生灵呢?他们能使得生灵重新活过来吗?” 陈禅依旧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 他不需要解释。 自己从泉城到关外,所做的事,足以解释清楚了。 鱼嘉不是蠢人,仅仅受限于和斗笠人的信息差,陈禅提点一下, 她自己就能分辨的出谁对谁错。 “斗笠人是……” 鱼嘉低声问道。 陈禅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我的故交,更加可能是一些人了解了部分情况,拉大旗作虎皮。” “先生认为是前者还是后者?” “后者。我的那些故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他们皆为光明磊做之辈,岂会戴上斗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陈禅说完就这句话就后悔了。 因为他就没用真面目示人。 纵观他这次行走天下,不管是泉城、津城又或是关外,能隐藏自己的身份就隐藏。 “当然,我不用真面目示人,实乃有难言之隐。” 鱼嘉想到了陈禅有何等的难言之隐:“是先生的大敌太多了吗?” 陈禅回道:“远的不说,即将回归人间的山海残界,就有一点强敌。” “一……一点强敌?” “好了,他们来了后,如果你的修为道行足够高,会知道他们的,如今真的多说无益,影响你正常的修行。“ “鱼嘉最好问先生一件事。” “倘若我要参与今后的大战,修为道行需要到达什么程度?” “至少元婴境后期圆满吧。”陈禅想了想说道,“还需瞧瞧那时候的天道允许修行的上限在哪里。” “我知道了,先生还有别的事要问吗?” “不了,处置完京城以及西北沙漠,我便回泉城,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实则陈禅自京城往西北沙漠,看看西北沙漠的情况可否解决,之后他还要再前往昆仑。 倒要亲眼瞧瞧如今的巍峨昆仑处在什么样的境地。 “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刚挂断电话没多久。 陈禅就看见刘亮一路小跑的过来,饶是修为还不错的年轻俊彦,刘亮也气喘吁吁。 “我……等的,你先让我喘口气,我发现你跟丢了,当即和温主任禀报,温主任让我想尽一切办法找你,我本以为你不会来西面防线的,从周边的地方找了一圈,没见到你身影,死马当活马医来城墙上看看,你居然真的在这儿!” 刘亮说完,似乎缓好了胸腹的一口气。 随即挺直了身体。 右手握住一柄细长的长剑。 剑顶在陈禅的脖子。 “说吧,你是谁?” “哦,当然,你不是与我说的,而是跟温主任说的。” 刘亮自认为制住了陈禅,打电话给温红:“温主任,赵阙在西面防线的城墙上,你上来就看的见了。” 鉴于西面防线是兽潮当先冲击的目标,构建城墙时,相关企业竭尽所能的修建,这城墙高二十余米,墙上可供十人并肩而行。 陈禅站在这儿,从城墙下面确实看不到。 “你不必与我说你的是谁,稍后温主任到了,你跟她就行了。”刘亮赶紧多说了一句。 刚才的那句,其实是他故意说的,刘亮很紧张,这人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身边,那么杀他,会不会同样悄无声息? 所以,他要居高临下的貌似逼问此人,要其感到紧张。 一旦紧张,就会分神。 他也相对安全一些。 7017k 第四百二十八章 “先生真乃人杰。”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二十八章“先生真乃人杰。”温红来的很快。 她并不怕叫做赵阙的年轻人再一次的消失无踪,她怕赵阙将刘亮给杀了。 能在刘亮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踪影,要杀刘亮特别简单。 明显赵阙的修为比刘亮不知高上多少。 当看到刘亮平安无事,反而以剑逼近赵阙的喉咙,温红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刘亮对她有意思,温红这个年纪的女人岂能不知道? 或许换个说法,刘亮表现出对她有兴趣,温红顺水推舟未免不想尝尝小鲜肉的滋味。 温红三十多岁,经历少不了,她尽管和刘亮说以前自己专注于修行无暇顾及情爱,谁会相信这般拙劣的谎言啊?温红自己都不信。 她为的就是让自己给刘亮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印象。 等到以后生米煮成熟饭了,刘亮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温红也好解释当初是因自己年纪大,怕刘亮看不上她,所以说了善意的谎言。 刘亮扭头。 温红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你真是个大笨蛋啊,面对比你修为高的人,居然还敢扭头看我? 不怕赵阙趁此时机,手起刀落杀了你? 温红最为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赵阙依旧站在那儿。 “说老实话,告诉我,你是谁?有何目的?谁派你来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暗中提起站起,站到刘亮身前,逼视着陈禅的眼睛,徐徐问道。 貌似温红很平静。 陈禅好笑的注视着这位将神情细节做的极好的女子。 她的嘴角仍旧若隐若无挂着柔柔的笑。 使人不自觉的感到心安。 不是这样的,陈禅察觉的出温红此刻的心情七上八下,一面对自己的来历感到奇怪,一面怕他鱼死网破逼退她杀了刘亮。 最开始温红叫来刘亮,让其带自己就近报名时,陈禅就知道温红才是对刘亮有意思的那一方。 而刘亮…… 言语说的好听,心情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压根没对温红起那么哪怕一丝一毫的涟漪。 对于刘亮,一切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看他模样,似乎颇为熟稔。 陈禅笑了。 他打算让温红的心乱成一团糟。 “你认为我会杀他?” 陈禅伸出手指着刘亮。 与此同时。 城墙上驻守的其他修行者,目光齐齐看过来,随即就转移到兽群中去了。 像这样的事,这段日子见过太多次了。 修行者本就来历复杂,明面上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谁知道私底下忠诚于谁呢? 而且京城司天对修行者的真实跟脚,这些日子有着病态般的执着。 仿佛有一丁点的其他心思,京城司天就认为此人不可靠。 多少人暗地骂一句京城司天——神经病! 当然,赵子美少不了骂。 作为神州司天司卿简直就是个废物,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的妖兽冲到京城城下,无论司卿找多少令人信服的借口,依旧免不了在大部分人眼中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坐拥神州司天如此之多的资源,酿成这般大祸,赵子美不是废物谁是废物? 听闻陈禅说的这句话。 刘亮犹如害怕了,退后了几步。 陈禅失笑,不看他,盯着温红:“刘亮不是傻子,你心里明白,他更加知道我们两个人独处时我不杀他,站在西面防线的城墙上,这么多人看 着,我更不会杀他。” “刘亮表现的这幅傻兮兮的样子,作秀给谁看的?” “反正不是给我看。” “同样不会是驻扎西面防线的世家家主看的。” 京城修行世家,何家家主此刻就在不远处,他半点不关心发生了什么,眼下似乎忙的焦头烂额,不断和身前的几人嘱咐什么,嘱咐完毕,当即打开大阵一角,冲向北面去了。 总之在他眼中,陈禅不是威胁,不然也不会他刚上城墙,立即找上他说那几句“难听”的话。 要知道,何家主要处理的事根本忙不完。 时间在他这里,比什么都珍贵。 “换而言之,我真有威胁的话,如何瞒得过世家的家主啊,温主任,难道你自认为比世家家主更具慧眼?” “我不信。” 陈禅三言两语就让温红挂在嘴角柔柔的笑,不见的干干净净。 “别说了,我让你走。” 她近乎哀求道。 刘亮看似不得其解,实则怒火中烧。 他还没玩够呢。 陈禅叹了口气:“刘亮的背景很大吧?” “不关你的事,别说了。”温红再一次恳求。 陈禅却不解风情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 “我叫陈禅。” “陈……” 刘亮大惊失色,“你就是先生?” “对,我便是传的神乎其神的先生。”陈禅说的很大声。 驻扎于城墙上的修行者皆听的见。 所有人震惊的望过来。 陈禅拍了拍刘亮的肩膀:“得饶人处且饶人,年纪轻轻便修为不俗,何必戏耍的人团团转吗?” “收起剑,没有杀心,依旧举着剑只会是作秀。” 陈禅转过身去,瞧着西面防线外似乎渐渐暴躁起来的兽群。 “先……先先生。” 温红呢喃自语。 她不理解,不理解大名鼎鼎的先生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不必她问,陈禅自己就说了。 “本来我是想巡视下京城四面防线的,看过西面防线,就觉得不必去看另外三面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陈禅这句话不是对刘亮、温红说的,而是对驻扎在城墙的所有人。 “不知。” “因为我听说南面防线比这里更加坚固。” 哎呀!!! 不时有人发出惊呼。 他们知道的是西面防线比另外三面防线牢固的多! 毕竟此地是兽潮冲击的第一线现场。 至于那南面防线…… 部分人瞬间想到了,那是逃亡的线路。 莫非上面的大人物知道京城守不住,所以将逃亡路线打造的十分坚固,为了兽潮冲破西面防线的同时,保证自己的逃亡? 很多人生气了。 怒火伴随的是臭骂。 骂这群不要脸的大人物。 明明南面防线只有一小群兽潮,不足以冲破防线,还要浪费人力物力将其打造的比其他三面坚固,简直岂有此理! 适才提醒陈禅和他说话的老人为何家家主的年轻人瞠目结舌,他想与陈禅问一句话,他不敢。 陈禅收回看向兽潮的目光。 犹如知道这年轻人有话想问。 “问吧。” “先生为何隐瞒何家主?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好人 。” 陈禅缓缓摇头:“听说关外的事了吗?” 这么大的事,早在神州修行界沸沸扬扬很长一段时间了,谁没听说过啊? “听说过。” “何家就是前往关外的京城修行世家之一。” “嘶……” 他听明白了。 先生不信任何家主,就算何家主真的是为民着想,又真的怜惜年轻修行者,仍然不相信他。 道理十分简单。 老人终究是一个强大的修行世家家主,自家的利益至高无上!! 看一看浩瀚的历史就明白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多少大族家主,纵然国家沉沦,首先考虑的依旧是自家利益? 有没有携家带口为国征战的? 有。 多吗? 不多。 倒是何家主冲向北面,让陈禅高看了几眼。 他不会因老人说几句良言就认同他。 看人,需看其行迹,论迹不论心。 陈禅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守在这儿,我不忍你们仍然被瞒在鼓里,所以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们。” “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我来了,我绝不会坐视西面防线让兽潮冲破,同样不会眼睁睁看着为百姓厮杀的英雄,死于阴谋诡计之下。” “西面防线才是京城最坚固的一面防线。” “我陈禅说的。” 说罢,看着温红,“你掌管的天材地宝在哪里?” “我……我去为先生拿来。” 温红瞬间压制住纷繁的思绪,马上去为陈禅带天材地宝。 期间,没有再去看刘亮一眼。 刘亮垂头丧气。 他当然肯定先生不会杀他,他又没做什么万恶不赦的事,仅仅戏耍一个求偶心切的大龄女子而已。 陈禅挥了挥衣袖。 刘亮身边突然起了一阵风,将其带离了城墙。 他没有反抗。 离开城墙前,刘亮朝陈禅大声喊道:“先生!刘家去关外十六人,不过是表达一下和其他修行世家共进退,刘家仍然可为先生所用!刘家志在报国!先生没有看到,刘家几乎掏尽家底的为京城修筑防线!东面、北面两道防线就有我刘家出的大部分天材地宝!!” “先生!我这人不堪大用不错,但刘家足堪大用!!!” 陈禅对刘亮微微点头。 刘亮大喜。 真心实意的露出开心的神色。 陈禅也未曾料到,这位修为不错的年轻俊彦,居然会是京城刘家子弟,难怪温红欲拒还迎,使出种种手段,想来是早有耳闻了。 温红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陈禅扫了一眼四十二件天材地宝。 “差一点。” “啊?我再为先生寻找。” “不必了。” 他指了指防线外面“淤积”的兽群。 “那里就有几样天材地宝,加上这四十二件,够了。” 不必让阵师为陈禅打开大阵一角。 他走到大阵之前,自然而然的为其打开一条通道。 陈禅掠向兽群。 兽群陡然如遭天敌。 乱作一团。 剑光惊世。 温红揉了揉眼睛。 抛开被先生嘲笑的低落。 感慨万分的低语道。 “先生真乃人杰。” 7017k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什么才叫弃暗投明?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二十九章什么才叫弃暗投明?何家主回头看了眼西面防线。 他当然可以清楚的察觉到西面防线多出了一缕极其骇人的气息。 接下来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继续北上接近三千人的逃难队伍进城,或者回西面防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选择于他而言都是最优解,事后皆能解释。 思来虑去。 何家主仍然坚持了前者,按照原计划去接那三千人的逃难队伍进城。 三千人不是小数目,如果不让修行者护送的话,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可以耗去京城相当一部分守城的资源。 换成修行者,三千人大概需要四位足够了。 万幸这座城市是神州的核心,且拥有数量极多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还是登记在册的那种,简而言之,只要好好动员起来,大人物们就能使得这部分修行者卖命。 兽潮围困京城此般石破天惊的大事,自是得需要神州的军队参与。 根据何家主掌握在手的消息,军队如今驻扎到了兽潮的外围,只要将兽潮附近的百姓迁移走,便可以动用威力巨大的高科技武器击杀妖兽。 寻常的兵器自是不行,妖兽皮糙肉厚,唯有那些国际上数得着的热武器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所以。 京城的修行者一方面竭尽全力的守城,另一方面全力以赴的将城市周边的百姓迁移到城内。 这需要时间。 好消息是修行者布置成了防守大阵,兽潮一时半会冲不进来。 当然也有坏消息,结合现有的情报,统率兽潮的似乎是不得了的洪荒异种。 何家主已经是半步金丹的修行者,再往前跨出一步,就能够突破进金丹,尽管西面防线还有三位像他这样的大修士,谁让他是京城修行世家何家的家主呢,掌握的消息比另外三人多的多。 昨天傍晚有人偷偷告诉他,最顶层的大人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并且这个最坏的打算,是得知兽潮围城时就做好了的。 何家主瞠目结舌。 连他这种京城位高权重的人物都不知道,足以见到瞧着像是“普通”的兽潮围城,其实难副,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大人物能够一走了之。 但京城有着两千多万的人啊,他们能一走了之吗? 这才是何家主请缨驻守西面防线的根本因素。 他来之前便悄悄将家主的位置许给了胞弟了。 何家主死了,同为半步金丹修为的胞弟就可以拿着他的手令,光明正大的上位何家的家主。 手机响了。 他没有接。 他看见浩浩汤汤的三千人队伍。 秩序还算不错。 护送这行队伍的修行者,分别在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他们看见何家主亲自来接人了,不禁齐齐舒了一口气。 护送三千人是何家主下达的命令。 与此同时,他们也收到了司卿被洪荒异种重伤的消息,一时间心底打鼓,怕走着走着同样跑出来一头洪荒异种,把他们全给屠戮了。 “我来晚了。” 何家主绕着三千人的队伍御风飞了一圈,落于队伍的尾巴,和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有两道剑伤,强颜欢笑:“不晚,前面那段路才是最危险的,前辈能及时赶来,大家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三千人的队伍,当然不可能是步行。 大部分是坐在大巴车中,少部分开着自己的私家车。 然而护送他们的修行者皆以真气或走或御风。 队伍行的并不快。 “前面的那段路我过来时并没有异样,倒是有三拨数量不多的兽群徘徊。” “即便我不来,对付这三拨兽群,你们几个人足以了。” 中年男人心不在焉的尴尬笑着。 稍等片刻。 突然问道。 “何家主,您这般的身份何必亲自跑来呢?” “君不见司卿都忙前忙后的?”何家主反问。 中年男人脸色骤然变得认真:“赵子美将司天内部的事都安排好了,大量的事物分配给心腹完成,他自己倒好,身为一军之帅,身临第一线,尽管可以提振士气,就怕这位统帅受伤了,那时候造成的士气低落,可不是说说而已了。” “眼下看,发生了最坏的情况,赵子美身负重伤,听说还是让一位不知根脚的修行者救的,丢人丢大了。” 中年男人提起赵子美,没有显得多么恭谨,反倒颇为不屑。 别人看赵子美横行京城,毁掉了洞天福地势力设于京城的拍卖行,从大的战略上看,赵子美的这一招于事无补。 只要神州修行界依旧需求大量的灵石、天材地宝,洞天福地势力不可能削弱的。 唯有找到属于神州的灵石、天材地宝来源,再以大义辅助,方能一步步的削弱洞天福地势力。 “你想说什么?” “何家主有没有想过投靠我们?” 这位老人脸色不变,其实心底暗暗吃了一惊。 什么叫投靠你们? 说起来京城何家跟洞天福地走的不远,当然也不近,何家需要洞天福地势力帮助的话,拉下脸来求助,他们定然会帮忙的。 所以,中年男人说的“投靠”二字,非是指的洞天福地势力,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慢慢的落后于队伍。 何家主这位老人似乎起了好奇的心思:“你将话说明白点。” 中年男人摇摇头:“何家主您是聪明人,能带领庞大的何家于十年内战胜了家族数百年的老对手,就证明您绝非常人!” “你是要点什么吗?” “不,是何家主给我们纳上投名状。” 老人三思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 中年男人看到晶莹剔透的玉佩大为欣喜。 这是何家主扬名在外的三件瑰宝之一——虎纹道真佩。 传说是千年前一位道家高真的玉佩。 收在手里反复把玩,悄悄确认玉佩真假后,中年男人这才慢慢的问道:“何家主觉得这场兽潮诡异不诡异?” 老人嗤笑:“岂止是诡异,简直无法理解。” “那就是了,不瞒您说,兽潮就是我们发动的,并且一路上瞒过了各座城市的司天。” “不可能。” “很简单,您听过障眼法吗?” “障眼法这种小儿科的小术,我怎能没听过?” 中年男人徐徐摇头,轻轻道:“我指的是让一整个兽潮悄然无声兵临城下的障眼法。” “如果你告知我的事情是这样的,玉佩我收回来了,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这种障眼法有很大的破绽。 纵然 真的有大高手使得整个兽潮悄悄兵临京城城下,那么兽潮所过之处总该有痕迹…… 等等。 倘若那些人连兽潮经过的痕迹也用障眼法遮挡了呢?! 何家主立即打电话,开口就问:“兽潮经过各座城市的痕迹有吗?” “啊?您稍等,我看看。” “有,这两天才突然出现的,令人奇怪的是这般庞大的兽潮仿佛比军队行军打仗还要严明,一路上没有任何一头妖兽掉队,神奇的全都来了京城城下。” 老人相信了中年男人说的。 有他不理解的人物,以惊天手段暗度陈仓。 赵子美那些人将问题想复杂了。 什么兽潮经过那么多城市,沿途各个司天居然瞎子一眼不上报预警,一定是有人背叛了神州司天。 没有背叛,或许有背叛,却不是在此事上。 因为真的有人用最简单的障眼法,把这般庞大的兽潮“护送”到了京城外。 何家主苦笑的说道:“你说错了,绝非什么障眼法,而是堪称仙术的大术。” “是啊,便是我所在的组织为世人彰显的手段,就算你们发现不了,等兽潮围城一事过去了,组织里的人会将经过毫不隐瞒的公之于众。” 中年男人颇有底气的说道。 老人问道:“既然你这么在乎所在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听命于我,做护送百姓的事?不怕路上出现危险,让凶兽杀了?哦,也对。既然这种事是你们做的,大概有护身符。” “何家主说错了,没有护身符,这些妖兽大多灵智未开,只知茹毛饮血,即便是异种,也不在乎我,我的身份于它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的血肉有意义。” “原来你是弃子啊。” “不,我的任务是听命于何家主,等到先生来了西面防线,再找寻机会劝何家主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 这么不要脸的话,此人竟然说的出口? 究竟谁是明,谁是暗啊? 你们这些只知躲在暗处,放纵山海妖兽兵临京城下的人才是暗,我们保护两千多万的人才是明! 何家主冷笑了一声。 不禁感慨。 “着实有些不要脸了,洞天福地势力做事还讲究个顾全颜面,你们居然连脸都不要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汉子莞尔,并没有何家主的羞辱感到生气,他甚至觉得何家主作出如此反应方是对的。 “小人的姓名不值一提,除了我的地位和何家主比起来天差地别外,我在何家主眼里同样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吧?” “确实。” 何家主光明正大的同意了。 “说实话,跟何家主要什么虎纹道真佩是我自己的意思,与我背后的大人物没有半点牵连。” 中年男人侃侃奇谈。 “能让何家主加入我们的,绝不会是什么投名状,而是……” 中年汉子指了指三千人的队伍。 “而是眼前这三千一百三十六人的队伍,何家主同意加入我们,三千一百三十六人就有了活命的机会,不同意,恐怕稍后就会有一条新闻广为人知,有回城的队伍遭遇兽群突袭,死伤惨重。” “你……” 何家主真的怒了。 “您大可试试先杀了我们。”中年男子不屑的微笑。 7017k 第三百三十章 死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三百三十章死局?兽潮围城。 是难以破解的杀局! 何家主心底惶恐。 从一开始除了顶层大人物,所有人都想错了。 大家在想着守城,唯有那些站在神州最高点的大人物,思考着破局。 何家主年龄很大了。 这位老人想明白此事,愈发显得苍老。 “我终于明白了。” “赵子美想错了,我想错了,大家都想错了。” 中年汉子旁若无人的大笑:“小人能活下来,就有滔天的富贵以及直指金丹境的天大机缘,当然,死了也无所谓,纵观历史,小人物为了崛起,死的太多太多,前人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了。” “坏了,我在何家主眼中的小人姿态是改不掉了。” 老人停了下来。 中年汉子拥有足够的耐心,静静陪在他的身边。 “这么说来,赵子美身负重伤亦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中年汉子摇摇头:“此事知道的权限太高,何家主高看我了,我不知道,想来是这样的,以赵子美的修为道行以及聪明才智,他寻常是绝对受不了重伤的。” “赵子美糊涂啊!”何家主真真气的跺脚。 中年汉子陡然计上心头,反问道:“何家主为什么肯定司卿不是我们的人呢?” “……” “兽潮围城以来,赵子美亲临一线,倘若换成是何家主坐在司卿的位置上,会不会如他所为呢?” 老人非常肯定,他会亲临一线,绝对不会如赵子美涉险而行。 就像是中年汉子适才说的那样,成了,鼓舞士气,败了,士气低落。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神州的核心!” “我们打的就是神州核心!”中年汉子表情狰狞。 何家主忽然想起来,似乎他忘了点事。 “等等,你说先生到京城了?” “正是。” “若先生来京城时,我没有到此呢?” “何家主放心,我自是有别的手段。” 中年汉子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提前说好,三千人中我亲自安排了其他修行者,何家主大可不相信……再往前走一段时间便到京城了,何家主能告诉你的答案了吗?” 老人缓缓摇头。 “我还需要一件事。” “我们对何家主有足够的耐心,何家主请说。” “你们的组织。” 汉子苦笑:“不是我不想跟何家主坦白,实在是不等我说出口,我有此心,立即死于非命。” “你被下了禁制?” “正是。” “好吧,你该死了。” “啊?” 老人伸出双手,仿佛摘一颗树上的桃子,把中年汉子的脑袋拧了下来。 中年汉子死前满脸的不相信。 何家主吐出一口浊气:“你和你背后的组织难道不清楚我已经是金丹境初期的修为了吗?” “三千人的队伍中,有没有其他修行者,我以金丹境初期的修为会不知道?” “先生来不来京城,管我什么事?” “我守好西面防线就是了。” 老人蹲下身,自中年汉子的手里拿回自己的虎纹道真佩。 大概他是京城诸多修行世家里,第三位突破金丹境初期的。 可惜现今天地有了足够的金丹境修行者,他突破此境界时,居然没有引发天地异象。 可惜了。 老人重重一叹。 委实太可惜了。 甚至天劫也没有。 接着,何家主把护送这队伍的其余修行者,干净利落的全部斩杀。 无论他们是不是中年汉子背后组织的人。 他都不相信。 以何家主的为人处世,宁错杀,不放过。 他给赵子美打了个电话。 “老何,西面防线不会出事了吧?你别吓我。” “我们想错了。” “什么意思?” 随即何家主把中年汉子与他说的言语,原原本本跟赵子美复述了一遍。 赵子美听后大惊失色。 “倘若你是此人背后组织的一员,我同意加入。”何家主幽幽说道。 赵子美目瞪口呆,“你说啥呢,老何!我能成为司卿,莫非没有你的助力?我的底细你不清楚?我的为人你不了解?” 何家主叹息道:“怕就怕我老糊涂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我绝不会是什么狗屁组织的人,我连洞天福地势力的人都不是,如果我赵子美说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算了,我说干巴巴的话你不相信,你在哪里?我去到你面前,对大道起誓。” 赵子美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何家主放心了。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了。” “你有什么想法?” 赵子美摸着下巴:“依你所言,真是这样的话,把南面防线打造成最坚固的,才是正确的落子,看来什么狗屁组织,是想将我们一锅端啊!” “哎呀!烦死这种我在明、敌在暗了。” 眼下的局面,瞧着像是京城守住了兽潮的冲击。 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组织,并且兽潮是他们以障眼法一路“护送”到京城,必然有极其自信的杀招。 杀招不出,现在任何的优势,皆为镜中花水中月,微微一戳就破了。 何家主感叹道:“还是那几个大人物有先见之明,重点建设南面防线……” “哎,此前你不是这般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 何家主问:“先生到京城了?” “嗯,我得到的消息是先生去西面防线了,大概你已经见过了。” 旋即,赵子美描述了一下陈禅的长相。 何家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原来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对先生说的啊。 丢人了。 丢人丢大了啊! 话又说回来,他说的没错,恰好说明他是珍惜年轻俊彦的好人。 如果西面防线破了,让年纪轻轻就有半步真修道行的青年才俊,别想着与城共存亡,先跑,等修为够了,再谈为死在山海妖兽爪下的百姓报仇雪恨。 讲道理,这些话没问题,是对的啊! “你为什么非得涉险而行?”何家主赶紧换了个话题。 现在的他御风飞在三千人队伍之上,一边打电话一边环视四周的风吹草动。 刚刚杀护送队伍的修行者,杀的无声无息,不会惊动队伍的。 “北面有万人被困,去了两拨人,一拨全军覆没,一拨死伤惨重的回来,如若是你,你去吗?” “我去。” “这不就对了。” 赵子美苦笑道:“谁能想到那万余人是一头饕餮的食粮啊。” “好了,我挂了,出问题了。” 何家主早知中年汉子被他杀了,后续一定会起变故。 没想到变故来的这般快。 给他一种不可思议之感。 寻思着,莫非有一双眼睛纵观全局?!他看似不为人知杀了汉子,其实皆落在他人眼里?! 如此怪异的感觉充斥满了他的心底。 这波兽群的数量极多。 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何家主低头瞥了眼三千人的队伍。 先跟领头的车辆司机说,速度加快,别管有没有人掉队,不顾一切的冲向西面防线。 此地离西面防线较近。 司机点点头,神色沉重的拿起对讲机,将何家主的命令转述下去。 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而何家主双手一震,自他身躯延伸出上千条红线。 这些红线犹如一条条细长的红蛇。 离开老人的身躯,环绕车队,组成了一道防线。 现今的他,理解了当时赵子美的心情。 死则死矣。 只是这般多的百姓,必须得救。 即便救不了全部,救一部分也是好的。 释放上千条红线,何家主脸色苍白。 头也不回,赤手空拳奔杀向来势凶猛的兽群。 当先领头的妖兽,奇形怪状。 有着马的四肢,长着牛的躯体,脑袋确实人面。 那人面称得上尖牙利嘴。 快临近兽潮。 何家主双手骤然握住两条殷红的红线。 金丹境初期的修为,悉数爆发。 红线上的颜色更加深重。 当头冲来的妖兽,似乎被红线轻飘飘的接触,紧接着身上燃烧起了大团大团赤红的烈火。 赤红烈火,火势难挡。 向兽群内部急速蔓延。 何家主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眼下还不是推却的时候,他得确保这波兽群没有冲击三千人队伍的能力。 越过赤红烈火,他继续往兽潮内部杀去。 两道红线如同喷吐灭世火焰的神魔。 但凡被其接触过的妖兽,无一不成了赤红烈火的养料。 不知从哪里响起了尖锐的鸣叫。 何家主身子一震。 仰头望去。 一头穷凶极恶的怪鸟,犹如桀桀怪叫的扑杀而来。 速度快到掠出了残影。 何家主不敢硬抗。 竭尽全力的躲避。 途中将左右手紧握的红线甩向怪鸟。 怪鸟仿佛并不害怕红线。 让其缠绕到自己的妖躯上。 红线爆发出耀眼的赤红光芒。 将庞大的怪鸟笼罩其中。 何家主似乎松了一口气。 很快,又惊呼出声。 …… 温红眼看着陈禅将站在城墙上看得见的妖兽,不能说杀的干干净净,反正也所剩无几。 等他回来时,左右手各拖着两个血红的圆球。 圆球似乎极度凝练。 温红乍然一看,还以为是鲜艳的红宝石。 陈禅突然望了北面一眼。 “还有点时间。” 他祭起了三昧真火。 连同堆放在地上的天材地宝,加上两个红宝石样式的圆球,一道祭炼。 他要布置的大阵,主力防守的地点固然是西面防线。 而北面防线和西面防线,同样会得到极大的极强。 陈禅品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似乎兽潮围城不像赵子美担忧的那样简单。 更像是一局看似已然全部是死棋的棋局。 7017k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女先生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三十一章女先生死局也分两种。 一种是没有任何挽救的希望了,默默等死就行了。 另外一种则是不论做出何等补救措施,全然无效,结局一定是失败的。 京城这兽潮围城更像是后者。 适才冲杀了一些妖兽,这群妖兽凶悍确实是凶悍,但仿佛并不急于攻打西面防线,仿佛在等命令。 这比单纯的兽潮不计代价的攻城,更加难以防范。 你不知道它们还有哪些没见过的手段。 围而不攻。 定然不是所谓的围点打援。 首先得想一下京城中有什么人或事物,引发兽潮围城。 由此可以反推他们的目的。 可惜陈禅不像是神州大人物般,总览全局,他自关外匆匆来此,自赵子美那儿得到了些寥寥无几的消息便参与进来了。 怎么说呢,就赵子美说的那些话,毫无用处。 他依旧在意沿途城市的司天为什么放任兽潮不管,而不是思考如何以最小代价解决这件事。 这便是两人思考问题的不同之处。 赵子美处置危局的经验还是少了。 着眼于细微,不曾放眼全局。 陈禅问温红道:“你知道为什么把南面防线率先打造成最为坚固的防线吗?” 温红缓缓摇头,如果不是陈禅询问,她都不确定南面防线才是最为坚固的防线。 “我只听说了几次,不确定南面防线是否真的强于西面防线。” 陈禅眉头微皱,瞬间抓住她言语之外的消息:“听说?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已经在城内流传开啦?” “彻底流传开了,同样不敢确定,但是在驻守城墙的一部分修行者小圈子传开了,我是确定的。” 如若陈禅是负责打造防线的人,既然将南面防线比作为第一线战场西面防线打造的更加坚固,肯定是对如此消息严防死守。 与司卿赵子美身受重伤的道理一样的,万一传开了,对于守护京城的修行者的士气简直是灾难级别的打击。 陈禅来京城时,便从上空看到了,京城南面的妖兽不多,甚至可以说寥寥无几。 莫非上面的大人物当真是一群废物饭桶,不明白面对妖兽南下逃跑是徒劳的吗? 你坐飞机,兽潮中有的是会飞的妖兽,乘坐汽车,奔腾起来的妖兽足够赶得上你。 纵使让大批军队护送,以妖兽快速接近的战法,加上它们皮糙肉厚,热武器的效果会不会和想象中那样,还得打个问号。 那么为什么大人物们瞒着众人,不可理喻的把南面防线打造的比西面防线坚固? 他们知道外人不知道的消息?其实兽潮重点攻打西面防线,实际上是声西击南?有这个可能,毕竟妖兽的行动力极其的快,转移迅速。 然而问题又来了,明白妖兽行动力迅速,万一兽潮不打南面防线,去打北面防线,或者趁着夜色,急速的转移到东面呢? 又或者上面的几位大人物,知道京城陷入了死局,不管做什么守城的措施,最终京城一定会被兽潮冲垮。 这般一来,首先坚固南面防线,保证南下逃跑不被攻陷,的确算是合理的解释了。 陈禅突然发现,他要想知道京城之灾的全局消息,赵子美不靠谱,他得需要直面那些大人物, 当场问清楚。 甚至连那位赵子美提及的神秘老人,都排到了这件事的后面。 他心里定下了计策。 等祭出的三昧真火将妖兽血液炼制的血丹,连同诸多天材地宝炼化成一捧清亮的液体后,他双手虚空划出一道阵法,清亮液体随着动作,徐徐补充进阵法线路中。 完成了,轻轻排了排阵法,拥有着繁复图案的阵法如同有了自我意识,眨眼冲进组成西面防线的大阵,使其坚固程度翻了近十番! 不算完,多余出来的阵法力量,流淌进钢筋水泥建造的城墙上。 这座本该是死物的城墙,第一次有了抵抗妖兽的能力。 和长城身上的阵法没得比,然而阻挡数天异种之下的山海妖兽,还是做得到的。 如果是长城的话,别说这些混于兽群里的异种,血脉不纯,就算是纯粹的山海异种,照样抵挡的了。 当然,拥有大能巨擘威力号称神魔的那些山海凶兽,就不是长城可以阻挡的下的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 站在城墙上的温红,直面感受着城墙巨大的变化。 若说刚才的城墙还是死物,眼下的城墙便像是一件诞生微弱意识的法宝。 “您是让城墙成为了法宝?”温红问出心里的疑问。 陈禅失笑:“让如此庞大的城墙瞬间成为法宝,哪会这般轻松?不过是让它有了点阻挡兽群的本事。” 不是法宝,但可以阻挡兽群。 温红心底暗道,您对法宝的要求还真高啊,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了不得的法宝了。 兽群冲杀起来,那种近乎难以抵挡的力量,她体验了十几次,每次都是躲在了西面防线后面,看着兽群前仆后继不管前面妖兽死活的撞上防线。 妖血如同喷泉的涌上高空,如果不是防线挡着,单单是宛如小河的妖血就能使得他们狼狈不堪。 至于寻常的法宝,她倒是有几件,自认为对上妖兽,一头两头还好,再多几头妖兽,法宝必然承受不了妖兽冲击的力量导致破损。 就现在的市价行情,再重新购买法宝,这些年温红攒的钱铁定得掏空。 法宝于一位修行者而言,便像是普通老百姓买房子。 陈禅看温红陷入自己的思虑中,多说了一句话:“别瞧着兽群里的异种很厉害,实际上它们血脉不纯。” “血脉足够纯粹的异种,修为道行高一点,西面防线是拦不住它们的。” 他和山海凶兽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 温红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做出了选择,后悔也晚了。” 陈禅只是笑了笑,未予置评。 时间差不多了。 打开大阵的一角,飞向西面防线的北边方向。 温红看着陈禅的背影,抿了抿嘴,直到陈禅的背影看不见了,才转身下了城墙,忙自己手中的事情去了。 说实话,这段经历不过是工作的小插曲,和没完没了的工作比,既不能给她带来底气,又不能让她再往上多走几步最好去一座环境还算不错的城市,成为司长。 适才被陈禅冲杀一遍的兽群,已然补充完毕了。 阵阵嘶吼声中,它们“目送”陈禅暂时离开。 而就在这儿兽群中,一位年轻人的身影渐次浮现。 他就站在兽群里,身边已然凶性大发的妖兽居然对其熟视无睹。 “好手段,不愧是被称为远古禁忌存在的陈禅。” 陈禅炼化妖兽的血液,以及配合天材地宝加固西面防线,他自然尽收眼底。 “有可能的话,我倒想领教一下先生的大手段。” “究竟是不是今人不如古人?”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扭头看到站在背后的女子。 女子貌美,无论从哪方面看,皆判断不出她确切的年纪。 “先生……” 年轻男子转身对女子恭敬的弯腰行礼。 女子根本不去看陈禅前往的方向。 她心里明白的很,在那个方向有一头鬼车的混血。 鬼车是有着九个头的凶鸟,因为啼叫像是车辆而过的声音,便被称为鬼车。 鬼车的混血,在这波兽潮内算是战力不错的凶兽。 只是和血脉纯粹的鬼车相比,就上不了台面了。 当然,比鬼车混血更厉害的凶兽也有一些,比如饕餮的混血,本来那头饕餮混血的任务是杀司卿赵子美的,可惜让一个不开眼的神秘老者给救走了。 还将饕餮混血给杀了。 那头饕餮混血不轻易分辨的话,近乎发现不了它和真正饕餮的区别,血脉相对纯粹,带来的就是比其他混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 依旧死了。 “一个半小时后,让西面防线的兽群开始不计代价的冲杀。” “遵命。” 女子说完,身影犹如一缕浓烟,转瞬消失的干干净净。 年轻男子重重松了口气。 那女子的来历大的不敢想象。 每次与她站在一块,年轻男子都感觉到犹如一座直插云霄的神山压在自己心头。 “幸好迄今为止我做的事,先生都满意,否则我定然会不受宠的。” 在组织内部,能不能得到几位先生的“宠爱”,意味着修道前途。 年轻人得到这位女先生的宠爱,他的修为道行在两个月内,自琉璃境中期,急速冲到了金丹境中期。 这是何等的伟力啊?! 未曾加入组织前,年轻人想都不敢想。 并且,得到的力量没有任何的负面作用,甚至得到了大道的允许。 握了握拳头。 年轻人恨不得一拳将西面防线捶个稀巴烂。 但是不行。 组织的计划就是让兽群打先锋。 他们等待时机。 “嘿,你小子真不赖。” 年轻人看都不看新出现的老者。 “当然,也就是你太年轻了,没有岁月积累,否则现在已经是组织的中流砥柱。” “这也是吴先生看重你的原因。” 吴先生,指的是那位刚刚离开的女子。 “哼,先生除了看重我的天资,还看重我办事的能力。” 年轻男子骄傲说道。 新出现的老者哈哈大笑。 “你小声点,让人听见坏了组织的计划,咱俩都得死。” “怕什么?我们的气息早就让组织给掩藏起来了,又藏身于兽群之中,即便陈禅已经来到了京城,想发现我们,难上加难。” 7017k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开始!!!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三十二章开始!!!何家主起初没认出来,当怪鸟像是一头凤凰般冲出了赤红烈焰,怪叫连连,他忽然知道了怪鸟的名字。 鬼车! 它的怪鸟如同古时候的马车当街行驶,十分难听。 然而在其强大的力量面前,怪叫也如同攻击一丝不落的钻进他的脑袋里,恨不得转身就跑。 跑是跑不了的。 何家主极其清楚,一旦选择逃跑,下场肯定是被鬼车追上,把他撕成碎片。 他不想死在这儿鬼地方。 应当死在西面防线那里。 抽回两道红线。 如同扭秧歌,将红线甩的四处飞舞。 与此同时。 红线上的赤红烈焰,连绵不绝的冲向鬼车。 何家主从未和此等山海异种交战过,他不知道这等攻杀可不可以铲除这头鬼车。 老天爷啊! 这可是记载于神话传说中的鬼车啊! 何家主心底暗暗苦叫。 直到自己独自一人面对一头强悍的山海异种,他才恍然大悟赵子美为何在饕餮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委实是强大的不可理解。 就像是这头鬼车。 能硬抗他这位金丹境初期的人族修行者,看样子鬼车真正的凶性还没有激发出来。 唉。 完了。 何家主不愿想是否死在鬼车爪下这个问题。 自从鬼车怪叫连连,甩脱如同附骨之疽的赤红烈焰,迎面撞上他不断新甩出去的烈焰时,能不能活这个问题一遍遍出现于他的心底。 坏了,难道鬼车的怪叫还有扰人心智的作用? 正当他打算紧守心思。 鬼车已经突破了数不胜数的赤红烈焰。 与何家主的距离,来到了十丈之内。 不对,它应当不是鬼车。 鬼车是拥有九个脑袋的怪鸟。 可这头怪鸟却…… 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遇到危险的反应,让何家主不得不避开鬼车的攻杀。 一退百米。 怪鸟飞行速度快到掠出了残影,紧随何家主之后,他跑到哪里就追杀到哪里。 莫非真的要死在此地? 何家主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近三千人的队伍,队伍最后面的一辆车也即将消失在视野中。 罢了,罢了,既然不是鬼车的对手,死就死了吧,万幸我已经送走队伍了,不知鬼车杀了我后会不会追上他们。 何家主心里就像是有两道意识。 这道意识甫一落下,另一道意识骤然兴起。 追!必定是追的! 人族的血肉在这些山海妖兽的眼里都是美味。 何家主脸色沉了下来。 暗道。 不能让鬼车轻易杀死,至少废了它的行动力。 心思刚落。 怪鸟的身影,近在咫尺。 坏了!这头怪鸟的怪叫,当真能扰人心智! 面临大战,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何家主即将被鬼车吞入腹中时。 陈禅像是掐准了时间,及时赶来。 剑光斩向这头混血鬼车,鬼车如避蛇蝎,不仅不吞下何家主了,还火速推却。 “你的这些火焰还不错。” 陈禅评价道。 赤红烈火属于五行中火行的功法,品质极为上乘,当何家主的修为道行更进一步,将赤红烈火凝练成紫火,斩杀这头鬼车轻轻松松。 “让你瞧瞧我的火。” 陈禅祭出了三昧真火。 三 昧真火移动缓慢。 只是有剑气承载。 刚出现在陈禅身前,便被一缕剑气托着眨眼追上逃离的鬼车。 三昧真火燃烧到了鬼车的羽毛。 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鬼车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火球掉落在地。 三昧真火蔓延,使得还活着的妖兽,剧烈的嘶吼。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面对死亡的绝望。 陈禅御风冲向剩下的妖兽,三下五除二,杀了个干干净净。 顺便将这些妖兽的血液,炼化成新的血丹。 妖兽血丹还是有较为不错的功效的,配制相应天材地宝,既能加固京城其他几面的防线,也能让身负重伤的赵子美愈合。 前者没有坏处,后者赵子美生不如死,犹如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经受着炙烤。 稍后见了赵子美,看他怎样抉择了。 陈禅杀余下的妖兽时,何家主连忙盘坐,真气检查体内每一个角落,确认鬼车的怪叫没有影响其他部位,才走到右手托着一颗人头大小血丹的陈禅跟前。 “您就是传说中的先生?”何家主尝试的问了句。 其实他想纳头就拜。 后来寻思着自己怎么是京城何家的家主。 暂时留点脸面就好。 不过他自认为是有功劳的。 依照关于先生的各种情报,先生最为在意的便是寻常百姓。 他驻守西面防线,努力抵御妖兽冲击,不可谓功劳不大。 所以在先生面前,挺着腰板说话没问题。 等先生话锋一转,提及京城何家去往关外一事,他再纳头就拜,恳求先生原谅。 使得何家主远远未曾料到的是陈禅没理他。 只见陈禅环视着周围妖兽的死尸,眉头皱起来就没舒展过。 有问题,且问题很大。 他直觉感到这些妖兽有人为操控的痕迹。 但是找不到证据。 陈禅暗道:“莫非是施加些许的影响?使得这些妖兽的神智能够如其所愿?”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山海年代,他亲自施加大术,影响了数头堪称大神的洪荒异种,让其心甘情愿的进入山海残界离开人间。 前段时日。 陈禅的神魂曾被他的佩剑带到了所镇压的山海残界中,那座山海残界便有一头此般被影响的大神。 “越发的看不清局势了。” 不去找那几位大人物亲口问一问。 陈禅还真的对京城局势无处下手。 “先生?”何家主再一次问道。 陈禅点点头:“你说。” “呃……先生是来救我的?” 何家主有点难以置信。 身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是传说中的先生啊!被洞天福地势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陈禅轻轻笑了笑:“你如何以为的?” 这下可将何家主难住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我自己觉得先生就是来救我的。 何家主自信面子还没有这般大。 “莫非是司卿让先生过来一趟?” 陈禅摇摇头:“我察觉这里有头鬼车混血。” “混血?它不是鬼车?!!”何家主吃惊道。 适才就察觉这头怪鸟与神话里的鬼车差别有点大,仅仅是叫声像是鬼车罢了。 “是鬼车,却是鬼车和其他凶兽杂交生下的妖兽,体内鬼车的血脉不纯。” 何家主轻声说道:“我了解的信息,山海凶兽强大与否非常看重体内的血脉纯粹。” “差不了太多,绝大部分的山海凶兽,实力确实和体内血脉有关系,小部分顶级凶兽异种,血脉纯粹与否只占有丁点的作用,它们会和人族修行者一般,靠自身修行慢慢变得强大。” 陈禅顿了顿:“比如人族传说神话里的真龙。” 一头真龙生下来,仅仅是肉身强悍而已,拥有纵横云雨的力量,依旧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修行。 只是每一头真龙的天资皆好像没有上限,而其的寿元又无比的悠久,给真龙时间,一定会变得强大。 何家主震惊的说道:“以前我还以为真龙生而强大。” 陈禅有意无意道:“真正的强大都是靠自己修炼得来的,大道赐予的强大,不过是对弱者来说,跟大能巨擘比,可笑的很。” “先生,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趁着陈禅还不曾提及何家,他连忙岔开话题,急急道。 陈禅颔首:“说来。” 随即何家主就将中年汉子的言语,悉数转告给陈禅。 陈禅越听脸色越难看。 等何家主说完。 陈禅抓着他的肩膀,御剑直回西面防线。 …… “吴先生,田华死了。” “田华带着的修行者呢?” “都死了。”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 “那头鬼车混血没能杀的了何家的家主。” “啊?” “并且何家的家主已经将田华说的事告诉赵子美了。” “应该不妨事吧,田华只知道些小事。” 女子站在一个小土丘上。 放眼望去。 以她为中心,四周皆是妖兽,其中单单是异种混血就不下四十头。 离她最近的则是两头高傲的凶兽。 之所以看的出这两头凶兽高傲来,因为它们死死盯着女子,垂涎欲滴。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女子轻轻说道。 “莫非现在下命令?” 那人缓缓问道。 具体的布置还没有做完。 这局棋本就是一盘死局,如果因为行事匆匆,让死局变得九死一生起来,那真的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即便是九死一生,他都不想令其发生。 “这样吧,让我看中的那位年轻人,亲自去攻打西面防线吧,尽量多杀点人。” “啊?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了,让他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吧。” 此人刚要转身离去通知那年轻人。 “等等。” “先生请说。” “那位我看中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先生对不起,我没往心里去。” “算了,总归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等到来了年轻人的身边,她才现出了身体,竟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看她年纪不过十八九,却是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 年轻人见到她,顿时开心的问道:“先生是不是要告诉我什么话?” “先生令你亲自攻打西面防线。” “啊?我得到的命令是尽量不暴露。” “有时机了,不必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好。” 见娇小女孩子要离开,年轻人道:“能不能帮我带句话?” “说。” “我……想亲自和先生说句谢谢。” “嗯,我会与先生说的。” 7017k 第四百三十三章 舍生赴死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三十三章舍生赴死女先生待娇小女孩前去通知她的命令时,对那两头半点不加掩饰对其垂涎欲滴的异种冷笑数声,身影继而缓缓消失原地。 当她再出现,就来到了远离京城地界的一座高山之巅。 此山是伴随着解封而问世的封印之地,当今天下知道此山名字的人极少,但是在没有分裂山海驱逐凶兽前,这座山却有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 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即便不仔细看仍然看见粗布衣服些许凌乱的线头。 衣服的款式贴合古代清贫士子的简单服饰。 他仿佛是一缕清风,轻飘飘的站起身,转身认真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子。 他看人的目光是那般的清澈,犹如最为明亮圣洁的月光。 女子展颜欢笑,轻轻走到他的身边。 “事情进展如何?” “出了些意外。” “陈禅来到京城做了些有点作用的小事?”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她微不可查的颔首,柔声说道:“加固了京城西面防线,救了何家的家主何永正。” “我们本来就不将何永正放在眼中,此人见风使舵惯了,还以为心血来潮是他的真正本心呢。” 男子失笑。 望着大好河山,感慨万千。 他指向一处山洼,“那里……我曾经身负重伤躺在那儿,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 “还有那里,为了去见绫萝仙子,拖着伤躯自东海不远万里的前往,真气运转不济,停在那儿休息了半刻。” “我和绫萝仙子曾站在这座山上,琴箫合奏,相约即便过去万年,依旧要找到对方,帮其恢复往昔的记忆。” “这么多年了,我的记忆恢复了,绫萝仙子却是未曾找到。” 男子提起绫萝仙子,落后一步站立的女子表情稍显黯淡:“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到绫萝仙子的。” “何其难也。”他轻轻的叹气。 似乎他做任何事都是轻轻地。 “不提绫萝了,缘分到了自然见的到她。” “正是。”女子随声附和。 “何永正不死,接下来的行动按照计划去办吧。” “但……” “没什么好犹豫的,世上极少有十死无生的死局,我看到京城着力建造南面防线,便明白城里还是有聪明人,知道兽潮重点进攻的京城西面只是个幌子。” “要不要转移到北面防线去?” “不可。” 男子加重了些气力:“京城北面曾是一位大人物的埋骨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确定他是否彻底陨落。” “东面呢?计划里是将东面当做第二个备用方向的。” 女子眉头微蹙,低声询问道。 他细细思虑了一番,终究还是摇摇头:“东面另有一座重镇,将地点选在东面就是凭空给京城送去有生力量。” “好。” 他扭头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下属,失笑道:“你早已经安排下去了对吧?”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哄我开心。” 女子忙低头:“属下不敢。” “你的心意我明白。” “或许是太明白了……” 男子慢慢摇摇头。 像是一阵山里不经意间吹去的风,转瞬消失不见了。 甚至连他曾盘坐于此地的痕迹也没有。 女子茫然站了一会儿。 还是放下了心中挂念,回到了 战场。 “先生,那人说要亲自感谢您。” 娇小女孩子不理解的说道。 依旧是茫茫多的凶兽将她围在了中心。 一来一回。 两头傲气的凶兽反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恐惧的气息,匍匐于地,瑟瑟发抖,凶残的眼神中蕴含的骄傲,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青,你再去京城内一趟。” “啊?您不理他吗?” “我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意记下……罢了,稍后我自己去一趟吧。” “好。” “先生您继续说,让我去京城内做什么。” “见谁?” 女子故意走到匍匐在地的两头凶兽前,近距离看着它们,她淡淡的道:“韩暇说,再不南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好,我这就去。” 女子和小青是一道走的。 然而小青丝毫没有感觉到女子就在她的身边。 藏在西面防线外的年轻男子等待小青的回复,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有话对我说?” 年轻男子激动的转过身,看着她:“是这样的,我……我十分感谢先生对我的栽培之恩,等会大战中,我必定倾尽全力完成先生的吩咐,就是……就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如果此战胜了,我可不可以留在先生身边修行?” 女子笑了:“你口中的修行,是时时刻刻跟着我吗?” “对对对,不好意思,我向来崇敬先生。”男子犹如真的不好意思。 没成想,吴先生真的点头了:“好。” “多谢先生栽培!多谢先生栽培!” 他一个劲的低头道谢。 抬起头时,哪还发现吴先生的踪影。 …… 赵子美剧烈的咳嗽。 伤势加重。 两人分别搀扶的他,往神州的权利核心走去。 没办法,此地布置了大阵,禁止修行者飞行。 御风、御剑等等皆不行。 此阵涉及到了“道”,难以规避。 “不知道先生能不能飞?” 赵子美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 紧接着掐灭掉:“算了,先生千万不能到此,万一做错事、说错话,倒霉的还是我。” 搀扶他的两人心惊胆颤,当踏上这片堪称神州最重要的办公地点,心脏跳动的极快。 两人悄悄问道。 “司卿,稍后我们是走是留?” “是啊,如果他们问我们话,回答还是缄默?” 赵子美不以为意,随口道:“站在门外等我。” “放心吧,他们不会问你话的。” 两人松了一大口气,尽管来之前赵子美对其嘱咐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可到了此地,紧张的心情快要把那些注意事项忘光了。 犹如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行走在平整的路上,前面就到了大人物见赵子美的地方。 一座古香古色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门口站了两位警卫人员。 穿着军服。 身上的气息却显示他们是无垢境中期的修行者。 且两人的年纪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搁在修行者的世家或者门派里,这都是需要重点砸资源培养的后继之人。 “李老说您来了就进去。” 一位警卫人员轻声说道。 赵子美点点头,让两位搀扶自己的心腹,进四合院。 这两人双腿像是被灌了铅。 直到即将见大人物,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人王气运。 尽管是一部分气运,那也不是自己这般人能够接近的。 犹如盗贼见了官。 打心底怕。 好不容易进到四合院。 李老站在会客的客厅,看着缓慢走过来的赵子美。 他叹气一声:“唉,辛苦你了。” 赵子美稍稍感动,嘴上连忙道:“不辛苦,全是我自己不注意,应该不会受伤的。” “进来吧。” “是。” 赵子美对仍然搀扶自己不撒手的心腹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我把。” “遵……遵遵命。” 不被搀扶,赵子美行动困难,徐徐走进会客厅。 李老指了指沙发一侧。 当坐在沙发上,赵子美才松了一口气。 伤势委实太重了。 适才还不觉得疼,等体内的气机趋于平静,方才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是真疼啊。 如果有机会,下次绝对不会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伤你的是头饕餮?”李老笑了笑,“看你伤的这么重,不让人给你上茶了,估计端茶喝水都费劲,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赵子美点头应道:“确切的说是一头饕餮混血,不是血脉纯粹的饕餮。” 赵子美心里肯定李老必然知晓此事,现在询问不过是拉近两人的关系。 毕竟算上这次,两人见面只有两次。 “嗯,这次你不要求和我见面,我也会让你来的。” 李老淡淡的道。 近在咫尺,方能感受到李老身上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稳重。 都说老成谋国,老成谋国者确实厉害。 “说句不该说的话,兽潮围城的关键,并不在你们京城司天身上。” 赵子美骤然挺直了身板,打起十二分精神听李老说话。 他无比的确定,接下来的谈话绝对涉及到兽潮围城的核心隐秘。 李老话不停,继续道:“关键在于我们几个老头子身上,你是知道关外一事的不为外人所道的机密,此事我们借着你剿灭京城拍卖行,加上陈禅在关外斩杀了桑乐天、时朝、廉柯三人,已经被我们摆平了。” “如今可以说,神州以后的发展回到了正轨上。” 李老简短说的几句话,在赵子美心中起了滔天大浪。 意味着他看不见的地方,平定了一场大战。 这场你死我活的大战,涉及太多的东西了,比如人王的那部分气运,眼下流转到了谁的身上! 比如有没有人在那座山海小残界毁灭前,便将那件关于长生的瑰宝带回京城。 等等等等。 于神州权力的乱局平定,仅仅是刚开始,乱局没了,必要开启新的局面。 李老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 他似乎碰上了一句必须整理好措辞才能说出口的言语。 “虽然兽潮围城的关键不在司天身上,但是我无比的盼望你们能在此战里表现出应有的战斗力。” 李老没有说出口。 赵子美心底不禁多了一缕失望,嘴上却是义正言辞:“请李老放心,神州司天将会是黎民百姓最为坚固的堡垒!我们一定会舍生赴死的投入保护黎民百姓的每一场战斗!” 7017k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失去理智的兽群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三十四章失去理智的兽群“嗯,我还有些要紧的事,这次谈话就到这里吧。” 李老起身,看样子是要送赵子美离开。 赵子美再如何的尊敬这位人王一部分气运的拥有者,哪能就此离去啊。 他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 而这个目的真的关乎京城两千多万百姓的死活。 每逢大事需要静气。 赵子美不动声色的换了口气,平复渐渐激荡起来的内心。 按住沙发两侧的扶手,慢慢起身。 在走向门口的途中,漫不经心的说道:“李老,有件事您知道吗?” “何事?” “陈禅来京城后去了西面防线。” “哦,此事我知道。” “据我新得到的消息,他加固了西面防线,并且陈禅得知了南面防线才是最为重点建造的。” “无妨,稍后我派人和陈禅稍加解释就好了。”李老仿佛明白赵子美担心陈禅与他们产生对立,随意说道。 接下来一句才是重点! 赵子美故意放慢了脚步:“不知布置在此地的大阵,能不能防得住陈禅?” 只是从感觉上,赵子美没有察觉到李老任何一丁点的错乱,他听见李老说:“不愧是神州司天的司卿啊,你比上一任司卿为人处世更加的细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安全你放心吧。” 李老多说了一句:“纵使是天下无人不知的先生,面对我们时,亦得小心谨慎。” “嗯,那便好。” 赵子美心中哀叹,这种各方面都磨练的寻不到破绽的老狐狸,太难突破了。 “李老不必送了,您的事情太多,晚辈不打扰您时间了。” “嗯,慢着点走,你的伤重,快快养好伤,神州百姓需要你的无私奉献。” “李老的谆谆教诲,晚辈铭记在心。” 两位心腹见他出了客厅,忙过来搀扶住他左右。 赵子美忽然想起见陈禅时心底浮现的一句话,扭头道:“李老,陈禅自关外小残界出来后,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啦?” 李老双眼中出现了讶异。 “哪里不一样了?” “唉,罢了,晚辈胡乱猜测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只是心血来潮多说了一句!” “事不宜迟,太多大事等着李老您来决策,晚辈真不打扰了。” 李老忽然哈哈大笑:“无妨,我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你过来多说几句也没事。” 赵子美内心一喜,他可不希望拖着重伤之躯来一趟,只听李老的一堆废话的。 让两位心腹带着自己重新靠近李老。 李老的视线放在他的心腹身上。 “你们在门口等着吧。” 赵子美说的门口是四合院的大门口。 他们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听错了意思,居然站在了会客厅的门口傻兮兮的看着他。 赵子美差点被气笑,伸手指了指四合院门口。 两人脸色骤然红了起来,忙不迭的跑过去。 “你的两个小兄弟挺有意思的。”李老哈哈大笑。 “说说看,陈禅身上出现了哪些变化?” 这次,换李老亲自搀扶赵子美了。 他受宠若惊。 “我自己能走,哎呦,李老,您一位前辈搀扶晚辈,晚辈无地自容啊!” “无妨无妨,你是神州司天 的司卿,劳苦功高,我搀扶你怎么啦?” “你继续说。” “是是是。”赵子美只能颔首。 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上,他判断出了一件事。 那个关乎拥有人王气运者可得长生的瑰宝,并未送到这些大人物的手上。 好事!好消息!天大的好事、好消息! 因为赵子美由此不再担心,前方正和妖兽拼的你死我活呢,后背反让自己人捅了一刀。 他绝不想体会岳飞岳爷爷的感受。 旋即,赵子美自嘲道,我何德何能与岳爷爷做对比啊? 说白了,他真的不想大战之中让自己背刺。 “是这样的,我感觉陈禅比传言的那般更加厉害。” “嗯?此话作何解释?”李老似乎特别感兴趣。 “其实关外流传进来许多消息,甚至关外司天的人都在不断汇报有关陈禅的事。” “我们经过严密的分析认为,陈禅的修为道行应当在金丹境中期上下,绝不会超过金丹境中期。” “因为大道刚刚允许金丹境修行者存在,没人能大道刚允许立即成为金丹境后期!” “此事绝不可能!” “然而新见了陈禅,此事就被我自己推翻了。” 李老听的格外认真。 直到赵子美说完,他才恍然松开手,让赵子美重新坐回柔软且硬度适中的沙发上。 “嗯,我听着呢。”李老回应。 赵子美迅速整理了下接下来的言语,“我敢打保证!陈禅来到京城的第一站就是看我了,但从始至终我不知道他何时进了病房,何时离开了病房。” “哦,您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换而言之,我半点察觉不了陈禅的气息!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也察觉不到!” 李老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他在赵子美面前表现的第一缕个人情绪。 “你觉得陈禅是金丹境后期?”李老说出答案。 赵子美点头承认:“正是。” “不可能,现阶段最强大的修行者应该是金丹境中期,我们是有实例的!” “金丹境后期不同其他,与元婴境的距离太近了,大道会认为有人触摸到了元婴境,必会降下无法阻挡的雷劫。” 嗯??? 赵子美心中惊奇。 莫非现阶段元婴境和金丹境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吗? 李老看见了他脸上的不解,洒脱的挥挥手:“此事很快就流传开,不需要隐瞒,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元婴境牵扯转世轮回隐秘,而当今人间的转世轮回岌岌可危,即将彻底崩溃,所以大道对元婴境有些排斥。” “当然,只是暂时的。等到大道愈加趋于完整,同样会提升修行上限,允许元婴境修行者出现。” 赵子美恍然大悟。 并不是他不知道,而是这般关乎大道的隐秘,拥有人王气运的人,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 可以理解为人王是大道承认的“天子”。 毕竟是天子嘛,知道点旁人不清楚,理所应当。 赵子美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给李老一种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十分关键。 “我感觉陈禅不太可能现阶段突破到金丹境后期,除非他在关外的那座山海小残界另有际遇。” 赵子美没说话。 李老顿时笑了笑:“多谢你告 诉我此般重要的消息。” 赵子美忽然问道:“既然现阶段的转世轮回要崩溃,那么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突破元婴境?” 李老反问:“你认为自己多久可以修炼到元婴境?” 这句话真是问到赵子美难点上了,细细称了称自己几斤几两:“一百年,一百年差不多了。” “嗯,非常凑巧,大道允许元婴境修行者出现,也是百年。” 一百年的时间,大道会重新再造轮回? 赵子美看过挖掘出的古籍,古籍上写,如今的转世轮回之所是大能巨擘创建的。 不知那时候的转世轮回,会不会是现在这般。 “你还有别的关于陈禅的事吗?” 李老既然问出此话,便是否定了陈禅身为金丹境后期修行者的可能。 赵子美自知再说下去,显得自己没礼貌了。 但还有一句话,他要问。 “李老,兽潮瞒过诸多城市的司天,是有人隐瞒吗?” 李老半点不慌张,平静的回道:“绝非如此,是有强大的修行者刻意掩盖了兽潮经过,同时,要做到这件事,此人必须得控制兽潮不会出现乱子。” “我这么说,你应该体会到兽潮围城的水面下,隐藏着多大的风暴了吧?” 尽管早就自何永正那里听说了,赵子美照样表现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 “好了,这个消息你回去慢慢品吧,我不留你了。” “是。” 赵子美多说了一句:“多谢李老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指点什么迷津? 李老不是傻子,他甚至是神州十几亿人里数得着的聪明人。 瞬间明白了这位司卿指的是哪方面。 “呵呵……” 李老慈祥的笑了笑,犹如没听明白。 离开了四合院。 赵子美思虑再三。 让一位心腹替自己拨了陈禅的电话号码。 此时的陈禅,即便听见了口袋里手机铃声响了,也没空理会。 因为西面防线正在面对兽潮暴动。 一眼望不到头的妖兽,宛如失去了理智。 陈禅拽着脸色苍白的何永正,飞向高空,右手握住一柄气剑,先斩杀了一头不断积蓄力量的凶鸟。 这头凶鸟像是凤凰,然而其身上的颜色却是黑炭一般。 “这是凤凰的混血?” “凤凰是唯一没有混血的仙兽。” “啊?为什么?!”何永正不解。 “你想知道答案?” “想。” “你先告诉我,为何没有发现那人?” 陈禅指向站在兽群中的男子。 经由陈禅指认,这位何家家主才发现了那人。 “他……他是谁?!为什么能站在失去理智的妖兽里?!” 何永正大惊失色。 陈禅失笑:“看来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陈禅将其丢向了大阵。 大阵自动打开了一角。 何永正之前大战失去了太多真气,缓了好一会才堪堪稳住身体,没有被摔成肉泥。 从他而今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那位年轻男子。 “原来先生飞向高空,不仅仅斩杀怪鸟,还要我看见这位男子。” 剩下的事简单多了。 转告诉赵子美! 7017k 第四百三十五章 蜜桃 依照陈禅没说的吩咐,何永正马上给赵子美打去电话,将此事通知给他。 赵子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他现在刚刚离开神州的权力核心地带,心中反复思量着和李老的谈话。 忽然发现李老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透露出这些事,就算他不耍小花招,仍然会有别的“意外”,使得李老主动告诉他。 丢人了,岂止是丢人。 让赵子美知道自己和人王气运的一部分拥有者在为人处世上距离有多远。 李老面前,赵子美简直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 接听到何永正的电话后,赵子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这些人王气运的拥有者不仅仅提前洞悉了兽潮围城是个死局,还从死局中生生找到了一线生机。 仅剩的一线生机就是南面防线。 如今赵子美了解的事足够的多,他知道南面防线不是给大人物出逃准备的,而是给城中两千多万的老百姓准备的。 大人物不需要如此坚固的防线,唯有争取足够的时间尽可能多的疏散百姓,才需要一道结实可靠的防线。 赵子美挂断电话,即刻跟陈禅打过去。 陈禅这次接听了。 他乃至能从陈禅的那一边听见妖兽各种各样的怪叫与惨嚎。 陈禅持剑站在西面防线前千米处,一人面对犹如滚滚黄河的兽潮。 敢近他身前两丈的妖兽,统统斩杀。 自上空看,陈禅就像是扎根于兽潮里的钉子。 死死钉住了兽潮的七寸。 兽潮不得不分左右两侧绕开陈禅亡命冲击西面防线。 而何永正给赵子美打完电话后,这位京城何家的家主心中感念陈禅不追究何家在关外一战中的立场,连忙组织人手迎战丧失理智的兽潮。 陈禅确实不太管京城何家是帮洞天福地势力,又或神州司天,还是那几位人王气运拥有者。 他只在乎何家在这场兽潮围城的作为。 何永正这位家主亲自驻扎第一线,若非陈禅前去支援,他即便不死在鬼车混血凶兽的爪下,也会重伤难愈。 所以陈禅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何永正心惊胆颤的“蒙混过关”了。 何永正嘶吼的喊道:“都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这是战场!战场是要死人的!!千万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会混战中,没人顾得上你们!!!” 何家主并没有说什么同袍之情,让诸位修行者互相帮助。 他倒是想说这样的话,只是妖兽真的太多了。 西面防线的大阵抵挡不住,所有驻扎在此地的修行者将会直面好似无穷无尽的妖兽。 每个人根本无暇他顾,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会是未知数。 温红跟在一位中年人身后,急匆匆赶来。 把陈禅加固西面防线的事迅速说了一下。 何永正意料之中,依旧摇头:“不够!远远不够!妖兽太多了,看样子他们是拼了命撞烂西面防线。” 温红提议:“要不要让司卿调来其他防线的修行者?” “不行!妖兽机动性太高了,一旦攻打西面防线是虚晃一枪,其实还有一波兽群去打另外的防线,后果难以预料。” “行了,不说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一旦大阵被攻破了,老夫先死在大家的前面。” 何永正说的斩钉截铁。 温红脸色稍显苍白,终究轻轻且郑重的点头。 至于带温红赶来的中年男子似乎早有心理建设,云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风轻。 陈禅加固后的大阵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威力。 每当妖兽不顾性命的撞击上去,大阵荡漾出一团烈火。 火焰拼凑,点燃妖兽的身躯,迅速组成了一道火墙。 大阵并未受到火墙的影响,似乎有了火墙,更加坚固。 何永正一大把年纪又是何家家主,眼光自然是高,他死死盯着火墙看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够,仍然不够。 饶是先生加固大阵,短时间内没有大量的天材地宝,也只能稍稍加持下本来的大阵,无法形成改头换面的效果。 作为布置大阵的一员。 何永正自然是知道大阵坚固程度的。 他心里在打鼓。 默默数着大阵要破碎的时间。 “你们快看!是先生!!” 有人在城墙高喊。 何永正顺着声音,转头看向兽潮…… 陈禅如同一尊战力无双的战神,扎根于大阵前方千米,任何撞来的妖兽,皆让其剑斩,劈斩出的剑气乃至再度斩杀十数头妖兽,看的令人目瞪口呆,不能理解现阶段的人间,居然会有这般强悍的人物。 “不愧是传说中的先生啊!先平定泉城大乱,使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再一刻不停的赶往关外,大战洞天福地势力与群山大妖,又南下泉城封困孽龙,后重新回关外,一战结束关外乱局!” “如此战绩,着实让我辈汗颜!” “你说错了,先生是我辈的榜样!” “对!就是榜样!先生能不顾安危的抵挡兽潮,我等又怎么不可?不就是一条烂命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到时候,我等先上!” “好!希望战死时我能听到诸君坦坦荡荡的大笑。” 这些年轻修行者,看见陈禅不顾自己性命安危抵挡兽潮,受到了莫大激励。 何永正走到他们身边,没人给了一大嘴巴子。 “都在说什么呢!你们年纪轻轻的,瞧不起我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还是认为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怕死?” “我早就将难听的话一个个的都说给你们了!就是不听对吧?” “行,我再说一遍。” “你们这群兔崽子都给我记好了。” “此战用不了你们拼命,假设大阵破了,你们依托城墙斩杀一两头妖兽后,马上撤退!” “拼命的事留给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做,你们捞点功劳,去到安全的地方,静下心修炼!修为有成再给我们报仇!” 何永正看着这些年轻面孔,心中一叹,皆为神州今后的栋梁之材啊,如今灵气复苏到了某种程度了,神州正该积蓄力量养出属于自己的修行者,他们就是神州自己的修行者。 “不行!” “你再叫!再叫我给你一巴掌!”何永正怒气冲冲的威胁道。 众人明白了。 哀叹一声。 齐齐敬重的注视着何永正。 大家心底都清楚,何永正之所以这么说是要给以后的神州多留些人才。 京城非常特殊,正是因为其核心地位,方才吸引到这些年轻俊彦齐聚京城,恰逢兽潮来袭,年轻俊彦阴差阳错来到了第一线。 貌似合情合理,本该就要为家国拼命。 但何永正不允许。 这才是灵气复苏后的第一次兽潮围城,等到山海残界回归人间,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兽潮围城呢。 现在敢站在城墙上大叫着拼命不惧生死的年轻人,就是以后抵御兽潮的主力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别到时候要我将你们一个个踹走,老夫没那闲工夫。” 何永正迅速走下城墙,来到了大阵近距离的地方。 伸出双手。 触摸大阵。 估摸着大阵剩下的时间,他喊道:“你们几个老东西都出来,按照咱们之前说的位置,准备应敌!” 话落。 西面防线共八个节点。 纷纷出现了盘坐的老者。 每位老者都是半步金丹的修为道行。 他们脸上绝没有任何的恐惧之情,反倒都显露着豁然之色。 也就是京城能在短时间内可以拥有这么多真修。 放在其他地方,找得到一两位真修就算是极其不错了。 何永正立即盘坐在地面。 他选的地方会是兽潮冲击烈度最高的。 无妨。 死则死矣。 先生面前绝对不能露怯。 温红双手哆嗦的难以自制。 说实话,她非常怕死。 只是身为西面防线地位颇高的修行者,等到大阵让兽潮冲碎,她是需要上前赴死的。 温红不想死。 她有着太多太多的计划没去做。 此次京城兽潮围城,便像是命运的推手,推着她无可奈何的站在了这里。 原本遇上刘亮,还想着让刘亮发现自己的价值,既能傍上刘亮这位刘家的公子哥,又能让刘亮动用家族关系将自己从“泥坑”拽出来。 万万没想到遇上了先生。 先生如同什么都知道一般,强行说出了刘亮的底细。 唉。 还能怎么办呢? 温红唯有表现的惊讶且愤怒。 除此之外,她一句话都不能说。 因为啊……因为先生只要和大人物们说上一句话,即便温红这场大战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没了修炼资源。 灵气未曾复苏前,一个人想走的更高,使得周围人尊重,须得有钱有势。 灵气复苏后,成为修行者,倘若有野心,想要活的更久活的更自在,同样得有灵石有天材地宝。 除非是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那般,又或是龙虎山张宗敬这种惊才绝艳之辈,不必自己去找灵石、天材地宝,这些身外之物自己会主动送上门来。 正当温红下定决心了。 刘亮尽量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跟前。 温红看了他一眼,薄怒道:“你来做什么?” “与你说几句话。”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还说的!”温红使得自己表现的很生气。 刘亮尴尬的笑了笑。 他就是太年轻了,换成上了点年纪的人,眼下肯定十分平静。 “别装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同样也清楚我是谁。” “不过是演演戏,倘若先生不出现的话,兴许真的要假戏真做了。” “你或许不相信,我准备好了措辞,要与副家主提议让你挪挪位置。” 刘亮令自己表现的很坦诚:“摸着良心说,我不缺女孩子,即便我什么都不做,照样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投怀送抱。” 他动手抚摸着温红的秀发:“你不一样。” 温红脸色好看了不少:“我哪不一样了?” “你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我吃过不少,仍然惦记着滋味呢。” 刘亮笑道。 温红顿时怒气冲冲。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佛家大阵!! 有些话不能说,说出来就伤人了。 刘亮立即说道:“我现在仍然有把握将你调走。” “你怎么选择?” 温红即刻给出了答案:“带我走。” “好。” 刘亮复杂的看了温红一眼,转身离开。 他其实仍然有几句话没有说出口。 先生早就看明白了你我的为人,所以简单的戳破窗户纸后,先生没有任何针对两人的作为。 甚至劝慰温红不要伤心的场面话也懒得说。 刘亮还是过后才回味出先生表达的意思。 不过是想滚赶点滚,别在西面防线这儿碍手碍脚的。 这才是刘亮壮着胆子对温红说这些诱惑的根本原因。 温红的选择,性质极其恶劣。 临战脱逃! 放在古时候,那是当场斩杀的大罪。 谁让先生懒得看见他们呢。 临战脱逃就临战脱逃吧,纵然事后有人追究,死的也不是自己,有刘家撑腰,刘亮顶多被长辈们臭骂一顿。 温红的死活? 他才不管呢。 刚才刘亮将话说明白了。 调走她,仅仅是为了吃她这颗水蜜桃。 别无他想。 心思非常的如一。 兽潮开始不顾伤亡的冲击西面防线,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整座城市的百姓,有的人慌不择路却又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跑,有的人怒火大盛,搜集刀柄利刃防身,盘算着妖兽冲进京城他要给这群混蛋玩意来个狠的,还有的人以泪洗面,不想死,实在是不想死,别看整天他们在网上表达种种不满,其实对如今的生活挺满意的…… 赵子美还没回到京城司天,接到李老的电话,让他再回去一趟。 赵子美哪敢在电话中问回去干吗?赶紧让心腹调转车头。 依旧是四合院。 第二次来的两位心腹学聪明了,就在四合院的门口撒开手,让赵子美拖着重伤之躯自己进去。 他白了两位心腹一眼。 徐徐跨过门槛。 走到客厅。 这次李老没有迎接他。 端着平板不断翻着。 赵子美没客气,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等着李老说话。 十几分钟后。 李老挪了挪位置,坐在了赵子美较近的地方。 将平板上的图片给他看。 那是位站在兽潮之中的人。 拍摄的图片较为模糊,看样子应该是位年轻人。 “先生托何永正跟我说了。” “嗯。” 李老没感到惊讶,继续翻了下。 又是一张图片。 在南面防线几公里外,一位老者双手负后。 在老者四周。 全都是凶神恶煞的妖兽。 老者的这张照片倒是清晰,可以看得见老者不屑的神情,以及妖兽狰狞的面孔。 赵子美沉吟少许,叹气:“我认识他。” 李老应该是早有情报,缓缓摇头:“不必说了。” “我叫你回来,是想问你的看法。” “南面防线真的那么重要吗?”赵子美反倒是问了李老。 李老仿佛知晓赵子美必有此问。 重重叹了口气。 伸手指向南面防线。 “那里是京城两千余万老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姓唯一逃生的地方!” “你说南面防线重不重要?” 赵子美松了口气,如果李老依旧顾左右而言他,这次谈话就没有谈了。 “行,说事情吧。” 赵子美洒脱道。 然后自怀里拿出了一颗丹药,丢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迅速将他破碎的五脏六腑恢复如初。 这般惨重的伤势,也就是赵子美此等修为道行,才可以称得上是重伤,换成修为低一个境界,或者寻常人,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入土多时啦。 “龙虎山的清神星明丹。” “龙虎山上还有六颗,李老想要的话,可以和代掌教说一声。” “如此说来,救你于饕餮虎口的老者你认识?”李老马上反问。 赵子美诚实的说道:“不认识,但有线索。” “他是谁?” “是谁我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这位老爷子绝非当代的人,先生曾说巡视下防线去找此人,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先生已经跟兽潮交上手了。” 陈禅如同钉子钉死在兽潮七寸上,李老看过卫星图片了。 有些东西……比如那位突然出现在兽潮里貌似在指挥妖兽的年轻人,之前刻意隐藏行踪,卫星拍摄不到,一旦主动暴露,卫星会第一时间将其的形貌送到大人物的手中。 李老问:“对我们来说,是友是敌?” “老爷子住在城里的一户人家的家里,似乎收了那对夫妻的小女儿当徒弟。” 赵子美如实说道。 “哦?居然有这般人才,我们竟然没有察觉。” 灵气复苏后,相关层面上的大人物比任何世家和门派都知道网罗天才的重要性,他们行动亦是极其的迅速,第一时间通过大量的人手去分析谁是修行天才。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成果斐然。 尤其是近些年灵气复苏加剧,搜寻天才的力度更大了。 寻常世家、门派有一、两个天之骄子就了不得了,赵子美却知道,这个堪称前所未有的大年份,天之骄子有的是,不过大部分落在了神州有关部门的手里悉心栽培。 他当然明白为了栽培这些天之骄子,收购洞天福地势力提供的灵石、天材地宝,最大的买家恰恰是官府。 然而该杀鸡儆猴还是得去做。 源于赵子美收到了这些大人物某一位的一条短信。 经过这么些年,官府准备好了充足的天材地宝,是时候扼杀一下洞天福地势力了,但别做的太过分。 像京城这么重要的神州核心大都市,岂会只有这么点洞天福地之人和拍卖行? 赵子美仅仅是将表面最跳的一部分给拔了,藏在水底下的人,仍然活的很欢实。 “疏漏是允许的,神州这么多人,我们无法一一查验过去。”赵子美说了句公道话。 李老叹了口气:“既然开诚布公的说些话,你作为蔡老精心培育的棋子,我还是知道的。” 赵子美半点不惊慌,蔡老早就与他言明此事瞒不住。 “多谢李老谅解。” “蔡老功勋卓著啊,十年风雨,若不是他,神州不像是现在维持一定的歌舞升平。” “蔡老早年与我说,他最大的心愿是看到百姓安居乐业。” “嗯,说说你对于接下来局势的想法吧。” 赵子美的伤势犹如恢复的差不多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半点不似前一次小心谨慎,大胆道:“假设先生没来京城,我会建议您弃卒保车。” “何谓弃卒保车?” “外城的百姓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到内城,把所有力量集中到内城,京城太大了,无法一一顾到。” 李老等赵子美说完:“这条建议有人提过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否了吗?” 赵子美颔首:“知道。” “是因为期间必然会死一大部分的人。” “对,我们接受不了死太多的人。” 这就是他们的伟大之处,将每个人的命看的特别重。 “李老,我说了,如果先生没来京城,我会再次建议您这么做。” 从各方面看,这样是最有可能救下更多人的方案。 集中所有力量守内城!! 赵子美的内外城之分,还是根据近些年京城扩张的布局来看的。 将最早的京城规模视作内城。 这些年扩张出去的地方看作外城。 李老摇摇头:“之所以着重建设南面防线就是选不了这个方案。” 赵子美着重说道:“李老,今时不同往日,我这个方案已然能够丢弃了。” “你们那么看重陈禅?他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我不太相信,不怕你知道,南面防线是我推动的,一系列的计划已经准备好了,如今我的人开始行动了。” “西面防线能抵挡兽潮冲击的时间计算了许多遍,差不多西面防线崩溃,便是南面防线起作用的时候。” 赵子美暗道,李老啊李老,您不采纳守内城的方案,可您这个方案死的人照样不少,乃至在兽潮的冲击下,死的人数完全控制不住,或许能在您接受的范围之内,很大概率会超乎预估! 赵子美亦是明白的很,就算是他的守内城,死的人,照样无法预料。 每件事都有相应的代价。 在这件事上,就看你是不是所谓的代价了。 “你把先生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我看你胆子太大了。” “李老,敌人已经看透了您的计划,布局南面防线了。” “南面防线是九死一生中的一线生机,既然是一线生机,必定要去死死将我住!” 两人说话的同时。 南面防线真正的样子出现在了整座京城世人面前。 那是一尊高达百丈的金光佛陀。 佛家的大阵。 而在金光佛陀之内,大约三十多位僧人盘坐念经。 声音似悲似苦、似喜似乐、似愁似怨、似顿悟似超脱…… 赵子美猛地起身。 通过客厅的门,就能看到巨大到令人敬畏的金光佛陀。 “居然是佛家大阵。” 李老起身站在他的身侧:“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将你重新喊过来了。” 赵子美当即决定:“我先去找那位神秘老者,求他帮忙,再去找西面防线的先生尽量说动他。” “你不反对我的做法了?” 虽然赵子美没有说一个字的反对,但是李老心知肚明,这位神州司天的司卿态度和蔡老一般无二。 皆是选择死守内城,静等神州各地的修行者“勤王”!!! 主意是好的,也大有可为。 怕就怕京城乃至司天的威信,一落千丈!! 安史之乱以后的唐廷教训,言犹在耳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剑 陈禅当然看见了那座佛家大阵。 挥剑斩杀了十几头寻常妖兽后,呢喃自语:“雕虫小技。” 这座佛家大阵看着气势磅礴,也同样看的出为了打造这座大阵,狠得下心往里面真金白银的砸灵石、天材地宝。 但品质太差了。 能抵挡两位金丹境中期的轰击,碰上像是陈禅这样的金丹境后期,便无济于事了。 另外兽潮围城的还有这么茫茫多妖兽的因素,陈禅待那座佛家大阵甫一现世,便稍稍评估了下。 最多抵挡三天三夜妖兽的冲击。 并且这座位于南面防线的佛家大阵,它所代表的含义,现在也确凿无误。 有人王气运拥有者想带京城的百姓离开。 两千多万的百姓,可以带走多少? 陈禅不禁多了几分冷笑。 西面防线有了近十位半步金丹强者的加持,还能抵挡兽潮冲击半天左右。 时间差不多了。 该动手了。 陈禅没再像钉子一样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劈斩冲杀过来的妖兽。 而是一步接着一步的快速推进。 他要先杀了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如今的状态十分奇妙。 诸多妖兽的眼,就是他的眼。 他能够通过妖兽,将西面防线后能看到的东西,全部尽收眼底。 陈禅朝这边杀来,他同样看的到。 似乎并不惧怕陈禅。 年轻人摆动双手,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灌注进自己的脚下。 轻轻叱道。 “起!” 陡然。 以他为中心,百米的范围。 瞬间自地表下狰狞涌出了一头怪物。 怪物犹如被数不清的血肉和残肢断臂组成。 尤其是它的脑袋,全是山海妖兽堆积成的。 像是低劣的艺术家随手而为的垃圾作品。 陈禅未曾小觑这头怪物。 步伐放缓。 先是将靠近他的妖兽斩杀殆尽。 愈来愈离怪物距离近时,真气涌入气剑,自身剑道随之爆发。 平斩。 如同一个炽亮的弯月横扫了战场。 怪物还未发挥自己的战力。 便像是沙子垒成的城堡,被风轻轻一吹,散架了。 操纵怪物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眼睛一花。 本在妖兽群里的陈禅仿佛瞬移到了他的跟前。 噗嗤。 年轻人低头看了眼。 陈禅手里的气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 抽出气剑。 年轻人体内的修为道行像是水源,顷刻让人抽走了。 将嫁衣之术反其道而行之,很不错的想法。 此前年轻人自认为是投靠了吴先生,修为道行方才精进,其实那位是女先生故意把自己的修为给了他一部分,造成这幅假象。 年轻人死了。 冲击西面防线的妖兽没有停歇。 陈禅早就知道这无名无姓的年轻男子不过是“障眼法”,让人以为杀了他就能阻止这场兽灾。 不是的。 这是引君入瓮的阴谋诡计。 那头藏在地表之下的怪兽便是杀招。 金丹境中期的年轻男子和一头奇形怪状的怪兽。 有一说一,实力非常强悍。 只是遇上了陈禅。 功败垂成。 “好了,没了碍眼的东西,可以好好的斩杀这群妖兽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他忽视了从年轻人身体里离去的修为道行,明明知道这股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去处,陈禅不想现在就跟幕后的人碰上,有两件事他还没有做完。 第一件事便是放开手脚斩杀妖兽,使得西面防线不至于被突破。 如此一来,方可以去做第二件事。 京城内的大人物们不是有自己的计划吗? 没关系。 我陈禅亲自给你们送上崭新的答案。 这个答案不需要拼一拼那随风飘摇似乎下一刻就要熄灭的一线生机,也不需要费煞苦心放弃京城外围,死守内围。 他来到京城,自然看的见,这座城市内围起的防御工事。 八卦阵的形状。 通过这座连半成品都不算的八卦大阵,他明白,有一部分人想尽可能的让京城苟住,等待神州各地的力量过来救他们。 稳重是稳重,然而…… 真这般做了,今后神州司天没有其他亮眼的表现,岂不是明里暗里告诉各个地方的名门大派、修行世家——你们可以像是安史之乱后的藩镇自立? 到那时候,不需要洞天福地回归搅乱天下气运,代表大一统那部分气运,则顺理成章的流入四面八方,过些年,这些气运强壮了,自会有人来争夺这个天下。 将南面防线打造的“固若金汤”,暗含一座下了血本的佛家大阵,求那一线生机。 貌似不靠谱,却是有些宁死不降的意思了。 剑光照亮了西面防线之外的地方。 陈禅经天劫相助凝练为一的剑道,滔滔不绝的涌进了妖兽中。 他在关外还没有对此剑道威力的认知。 毕竟那昆仑妖尊,听上去名头大的很,实则在他眼里弱不禁风。 剑道虚无缥缈,但真实存在。 当今大道犹如响应了陈禅,瞬息间阴云密布、天雷滚滚。 有三个选择依次浮现于他的心底。 那是还没有让人争夺走的大道机缘。 率先出现的选择是“剑仙之体。” 不需要羽化飞升成为真正的剑仙,修炼到化神境便能拥有剑仙的体魄。 陈禅不屑一笑。 第二个选择可以走混沌神魔的道路。 混沌神魔躲在混沌里靠不了人间。 再说了混沌神魔听上去威风,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强悍的体魄反过来限制修为的增长。 尤其是混沌神魔是存在瓶颈的,别说是那传说中的境界了,想要朝这个境界走上半步都不可能。 第三个选择是成就清风剑神体。 此般玄妙又玄妙的体质陈禅见识过,他认识的某一位仙王就是清风剑神体,拥有如此体质,根本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根本是老天爷灌饭吃。 修为道行如同动车一样停不下来。 当然到达一定地步后,会和其他修行者相差无几。 但是在修行前期,无异于开了挂。 陈禅全部放弃了。 他这一世仍然靠自己。 想起网络上说的那句话,靠南靠北不如靠自己。 凝练为一的剑道。 扫平了西面防线外两公里内所有的妖兽。 陈禅看似站在妖血遍地的土地上,实际上脚底悬浮。 远远称不上结束。 两公里内的妖兽死绝了。 外面的妖兽自然会弥补过来。 陈禅持剑等在西面防线前。 尽管来就是了。 待到妖兽重新要冲击西面防线。 又是一剑。 此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三公里。 莫说是妖兽了。 三公里内的树木、小山等等,随着陈禅挥剑,剑光无物不破的扫了过去,剑道蕴含于剑光之中,仿佛开天一斧。 所有的生机完全断绝。 还是有汹涌如潮的妖兽冲杀过来。 陈禅往前走了一小步。 五公里!!! 等妖兽冲到近前。 不同于前面两剑。 此次剑气附在地表,仿佛瀑布倒流。 五公里内的妖兽,被冲上了天。 悉数炸成了血沫。 血沫又似乎是真正的瀑布,直流而下。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血流成河。 何永正张大着嘴巴,呼吸都停了。 他只从特效电影中看到过这般神威,现实中还没有见识哪位修行者做到这个程度。 这是金丹境? 别开玩笑了。 金丹境别说初期、中期、后期,哪会这般强大的不讲道理啊!!! 一位真修忍不住走到了何永正的身边。 “先生的力量着实见所未见。” 何永正缓缓回过神,点点头:“若不是先生,西面防线守不住了。” “先生一个人斩杀了这么多妖兽,还有吗?” 是啊。 还有妖兽吗? 眼看陈禅依旧面对着妖兽冲杀过来的方向,未曾放松。 何永正和身边的这位真修,心底就有了答案了。 仍然有妖兽。 两人低头看了眼地面。 地面在震动。 两人惊骇的互视了一眼。 有大家伙来了? 不对,兴许是排山倒海的兽潮。 而陈禅却是笑了。 十六头山海异种混血。 有点意思。 大西北的那座山海残界,看来不像是自己起初想的那般。 顶多是一座较大的山海残界一角,不知被谁给推送来了人间。 而且,那人为了小心,留在这一角山海残界的妖兽,全都是“残次品”,真正厉害的山海异种还没来到人间。 同样也不太对。 陈禅是亲眼见识过黄鸟的。 黄鸟这种神兽活在人间,不说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撼吧,也能让陈禅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对了,有时间我得找找这只黄鸟飞去了哪里。” 黄鸟的位格尽管于洪荒异种里排的不那么特别靠前,依旧是不可小觑的洪荒异种。 那些异种混血,带领着身后的妖兽,有种一往无前的味道冲杀向陈禅。 陈禅眯了眯眼。 这波兽潮之中,藏了两个人。 两位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 “看来是想趁乱暗杀我?” “想啥呢?!!!” 陈禅此次没有留在原地静等它们冲杀过来。 一反常态。 他要和这波兽潮对冲。 右手紧握的气剑,明亮的像是一轮小太阳。 刺眼的光芒看上去不觉难受,反倒是格外的舒服。 如同沐浴在上天的恩泽里。 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离这波兽潮越来越近。 挥剑。 特别简单的挥剑。 气剑在挥出去的瞬间,便破裂了。 藏在兽潮,要趁陈禅不备暗杀他的两位金丹境初期修行者,心底不约而同起了一道声音。 “快跑!” “竭尽全力的跑!!!”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左恩阳 人王自古以来便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身在人间,无处不是其主场。 围绕着人王,不知诞生了多少阴谋诡计,希冀将人王背负的气运据为己有。 而拥有人王一部分气运的李老,当然也继承了人王气运的一部分威能。 其中就有着只要经过他参与的阵法,就能强行使用。 无论阵法的主阵人是谁,李老愿意,即刻取而代之。 李老注视着还想着继续打的老者。 那老者的神色极其不友善,别提多想打死李老了。 李老所谓争取到的一线生机,是跟老者所属的组织做成的一笔交易。 让李老带走数百万人,剩下的人悉数交给他们。 并且他们做成了那件事后,也要分润给李老一些好处。 毕竟李老声称关外山海小残界藏着的真正瑰宝,被他得到了。 那瑰宝能使得人王气运拥有者长生不老。 老者心底问道:“打不打?” 转瞬。 有人告知他。 “西面防线的两位守卫死在陈禅的手底下了。” “你现今在的南面防线,反倒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打杀了此人,有用,放过他,也有用。” 老者心底再问:“主上决定启动计划了吗?” “未曾。” “好。” 心底出现的声音是要老者自己考虑打或不打。 他盘算着尝试尝试,倒想见识一下,将“金刚怒目”据为己有的李老,真实战力究竟到达了何等程度。 老者压下腰胯。 双拳紧握。 如同一颗炮弹,不能称之为冲了,而是生生砸了过去。 李老面露慈悲。 金刚怒目已经逐渐影响他的情绪了。 自然是考虑过这般后果。 双手合十。 那尊金光佛陀,对砸过来的老者怒目而视。 拍出一掌。 金光凝成的佛掌。 陡然间大的仿佛一堵城墙。 那老者撞上了佛掌。 瞬息之间,佛掌烟消云散。 老者退了千米,张口吐出一口血。 “金丹境中期的修为道行,现今如此不珍贵了吗?” 拥有佛家大阵的李老,一身战力,绝对是金丹境中期巅峰。 老者扭头就走。 李老冷冷笑问:“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天下岂会有如此好事耶?” 不再盘坐。 他站了起身。 老者诧异的看向李老。 原以为李老鸠占鹊巢成为这尊金光佛陀的核心,是画地为牢。 万万想不到,李老竟然能活动。 “你骗了我们!” 老者不知怎么想的,陡然怒喝。 声音极大。 兴许半座京城的百姓都听明白了。 言外之意,老者是在威胁李老。 别再打了,再打下去,少不了爆出你的底料。 百姓们可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说不定认为你是通敌叛国之人。 李老不屑的一笑:“区区小手段,自认为拿捏住我了?” 一步。 随着李老消失在原地的,还有那尊庞大的金光佛陀。 老者四周忽然出现了刺眼的金光。 等他想要立即远离此地时,发现自己早已动弹不得。 李老的身影缓缓现出。 与此同时。 金光佛陀彻底笼罩住了他。 而老者周围出现的所谓金光,实则是金光佛陀的双手。 如今,他已被金光佛陀拿捏在了手里。 李老脸上露出阴狠。 想要将大阵对他的影响赶出情绪中,唯有让阴暗的一面肆无忌惮的入驻情绪。 这就是神州一直讲究的阴阳和合大道。 有阳,自然得有阴。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 老祖宗们反复念叨多少年的道理了。 老者剧烈的挣扎。 “你敢杀我?!你敢杀我!!!你知道杀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后果?”李老狰狞的反问。 别看他像是失去了理智,其实佛家大阵带给他的慈悲,与自己负面情绪之一的阴狠,两两抵消,他依旧维持着清醒的头脑。 “后果就是我杀了你后,你们敢大举进攻京城,陈禅一定会与你们两败俱伤,我等就可坐收渔网之力。” “呵呵……或许陈禅愿意跟你们大打出手,你们敢动手吗?” “一群就躲在后面不敢见光的老鼠!” “无耻至极!” 兽潮围城最为难的一点就是京城两千多万的人口。 显然,老者在内的那群人,吃准了这两千多万人口。 一旦促使兽潮围城,京城这座神州巨无霸大都市,做出的反应肯定是激烈的。 无论做出什么反应,他们都可以对症下药,让计划畅通无阻。 这才是十死无生的死局。 他们手里真正的砝码,兽潮算一个,己方高端战力算一个,两千多万普通人算是一个。 李老找到的一线生机……或者说李老认为的一线生机,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便是亲力亲为帮他打造这座佛家大阵的心腹,亦是不知道。 赵子美猜不到,将赵子美当做棋子的蔡老虽说猜到了一点但他自己否认了,认为李老不会如此疯狂,至于王老,他治国理政的水平堪称一等一,对这些没摆上台面的手段,十分不擅长,倒是其他的几位大人物,各有各的心思,他们的那些心思,李老不愿意管,也不想管,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李老不动用其他人手底下的天材地宝就行了。 种种因素。 李老待打造防线与城墙期间,顺利无比的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老者恍然大悟。 “你口中的一线生机,从来不是让数百万百姓活命!!” 不错。 李老口口声声说的一线生机,向来不止让数百万百姓活命。 “你之所以和我们联络商谈,仅仅是让我们不要给你构建佛家大阵过程间造成麻烦!” “与此同时,你麻痹和你政见不同的大人物,让他们小觑了你,毕竟你所谓的一线生机,真若是那般的话,到头来,他们必然否决,绝不会同意的。” “你是在等你的计划完成,让所有与你作对的势力,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同你的计划,承认你的计划才是破局的解决方法。” 老者想要高喊。 他万万没想到这尊金刚怒目的佛陀,远不像表面看的简单! 他们这群人都被李老欺骗了! 声音仅限于他和李老之间,即便想将李老真正的目的告诉吴先生亦是做不到。 这尊佛陀……这尊佛陀…… 李老猛地将双手合上,完成真正的双手合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老者碎成了一滩肉泥。 并且金光超度了老者的魂魄。 变相魂飞魄散。 不算完。 李老压抑住脸上出现的痛苦神色。 和金光佛陀一同落在地表。 一座堪称极其复杂的大阵,瞬间现世。 大阵的中心,一位全身上下似乎涂满金粉的罗汉升了出来。 罗汉的长相恰恰就是让李老杀的老者模样。 “佛有十八尊罗汉,你是老夫的第一尊罗汉,必得亮相于世人眼中,所以,老夫命你为坐鹿罗汉。“ 坐鹿罗汉,又叫宾度罗跋罗堕阁尊者。 顿时。 坐鹿罗汉当真坐在一头金光鹿上。 可谓是端坐神鹿,泰然自若,若有所思,清高自赏。 李老携带着他的第一尊“坐鹿罗汉”,施施然回到了原本的南面防线。 至于李老的心腹众人。 看着李老神情变化不定,又有一尊坐在鹿上的金光罗汉,俱都不敢说话,静静等待着李老吩咐。 随着大阵的深入骨髓,带来的影响会愈来愈大。 若不加以抵消,指不定李老真的遁入空门,放下世间的一切。 他怎能遁入空门啊! 李老费煞苦心布置的一切就是将京城两千多万百姓守下来。 孤阳不长、孤阴不生。 他不断解放自己情绪负面。 使得李老表情像是一会儿宝相庄严、慈悲为怀,一会儿狰狞恐怖、杀气冲宵…… “这才刚开始呢。” 李老心中叹息道。 这么一来,自己之前的人设就要崩塌了。 因为他的七情六欲会一一释放对抗佛阵带来的影响。 “你们……” 他看着心腹胆战心惊的面孔,陡然笑道:“别怕,我仍然是我,不过是需要点手段平衡佛阵给予我的力量。” “是。” “李老无事就好,尚有数不清的大事等待您的抉择。” “嗯,我知道,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了,按照我吩咐你们的事,准备动员百姓吧。” “是。” 心腹们一一下去了。 依照动员百姓的说辞——李老会一直保护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期间,李老“以命相抵”。 他是拿自己的性命向京城两千多万百姓保证,他不死,你们每个人都不会有事。 至于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津城。 津城贯通南北。 他早已命令自己可掌握的中原修行者,提前准备防御工事了。 且,也能通过津城,走海上的线路,将百姓一批批送往更安全的地方,兽潮他们来抵御,绝不会冲到海上去的。 京城放弃。 虽说现在的京城是神州核心。 李老认为,人,才是神州的核心。 失人存地,人地皆失。 失地存人,人地皆存。 但不急,事得一件件去做,路得一步步去走。 他得等待敌手开始了他们的计划,方能做。 此大事有后发之势,绝不能先发。 收拾人心是一方面,李老还得确定对面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东西,瞒天过海让数不胜数的妖兽包围了京城! 京城里有他们在意的什么?!!! 李老这些天一直在思考,一直在找。 思考不到,也找不到! ………… 陈禅再击杀妖兽五公里。 这下子。 西面防线的危局没了。 没有任何一头胆敢试试他的剑锋不锋利。 “就这点本事吗?!” 陈禅笑了笑。 转身回到了西面防线之内。 驻扎西面防线的所有人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伴随着陈禅的每一步而移动。 这就是先生吗? 这才是先生的战力吗? 那可是如同蚂蚁一般众多的妖兽啊! 大象还能被数不清的蚂蚁咬死,先生反而是将数不清的蚂蚁给一锅端了。 现在当然算不上一锅端,只是在西面防线诸多修行者的眼中,先生真的是将妖兽一锅端了。 别管是什么异种混血,还是皮糙肉厚的山海妖兽,悉数是土鸡瓦狗,一剑血屠五公里!! 有人咽了口唾液。 小声的跟身边的修行者说。 “先生是不是不是人啊?” “你才不是人呢!” “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先生是不是在世仙人?!” “你眼睛瞎了可以不要,就凭先生此般作为,不是在世仙人,也成了在世仙人了。” “你录下刚才的场面了吗?” “录下来了。” “要不要发到网上去,让神州所有人好好瞧瞧,先生真的在努力保护我们每一个人。” “算了吧,先生不在乎什么名声,不然凭借先生的所作所为,早就代替人王了。” 陈禅路过何永正这位京城何家家主身边,停下脚步,说道:“我倒是觉得让年轻修行者经历经历战火还是有好处的,真正的实力是在沙场里锻炼出来的,不能太过爱护,不让其哪怕经历一丁半点的风雨。” 何永正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陈禅,真真正正的到达一言九鼎的地步。 不是靠什么权力,也不是靠什么强悍无匹的战力,而是人心。 瞧瞧西面防线上的修行者,望向陈禅的目光内,哪一位没有尊重、感激? 或许陈禅随便说上一句话,这些修行者,悉数唯其马首是瞻。 “是我小看了年轻人,下次不会了。” 陈禅笑道:“我说的有些绝对,合理的爱护还是应该做的,你是京城何家的家主,想必多为年轻人做点事,对于何家还是有好处的。” 何永正心底一动,当即说道:“先生,何家在关外……” “不必多说,你这位家主身先士卒在第一线战场,已经说明许多事了。” “多谢先生慈悲为怀。”何永正长舒了一口气,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完全落地。 陈禅的目光望向南面防线。 当佛家大阵出现。 他察觉到这尊金光佛陀具有“守护”作用,随着李老与那老者交手,金光佛陀再变,竟然出现“转生”的妙用。 如今,陈禅眼里的金光佛陀已不是单纯的一座大阵了。 陈禅刚刚对其完全误判了。 那位人王一部分气运拥有者,算天算地,瞒天瞒地。 当中包括陈禅。 陈禅眼下也不清楚此人的目的究竟是哪般。 何永正见先生的目光看向南面防线。 主动解释道:“先生,根据眼下得到的消息,主持南面防线的是李老。” “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老在数位人王气运拥有者中,地位非凡。” 何永正说还不算,刚忙将手机递给陈禅。 那是接连不断的短信。 短信像是子弹,一条条的告知南面防线发生的事情。 陈禅看了几眼,李老的心思难测,光靠表面情报完全猜不透,甚至会因为现有的信息,又判断错了李老真正想做的。 “难道先生也看不透那座佛家大阵?” 何永正惊奇的问道。 陈禅摇摇头:“这座佛家大阵一环扣一环,我而今的修为还不够高,得近距离瞧瞧。” “先生有心的话,可以往南面防线走走,反正西面防线眼下安全了。” “并且以先生的功劳,李老势必会郑重接待先生。” 何永正提议。 陈禅笑道:“不急,我先去见见那位救了赵子美的老人。” 一步踏出。 身影就自西面防线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救了赵子美的老者现在正跟这位神州司天司卿在一起。 赵子美恭敬的不得了。 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按照古代的方法,他得行大礼。 老者呵呵笑道:“收起你无用的心思,告诉你们我的姓名也无妨,名字而已,算不上什么秘密。” “洗耳恭听。” “老夫叫左恩阳。” “在下记下了。”赵子美一句话都不多说。 左恩阳和赵子美乘坐在一辆轿车上,他们要去见蔡老。 原本蔡老是和赵子美一同去见左恩阳的,这不是发生了南面防线以及西面防线的事,打乱了部署,只能让赵子美看看能不能请得动左恩阳,邀其一叙。 适才赵子美解释多次了,左恩阳半点不在意,好像人王一部分气运拥有者本该就是这样。 “恩人知道先生吗?”赵子美小心谨慎的问道。 他得试探试探左恩阳对陈禅的态度。 左恩阳颔首:“陈禅嘛,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是,不知恩人有没有对先生存在些许猜测?” “猜测?你小子想问我陈禅的背景吧?”左恩阳笑着说道。 同他相处,赵子美感觉如沐阳光。 不需左恩阳说什么,证明什么,便能认为他是光明磊落之人。 左恩阳利落说道:“不知道。” “嗯,好。”赵子美被左恩阳干脆的回复弄乱了手脚。 “不过这位先生倒是好快的手脚,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陈禅出现在车辆行驶方向的一侧。 赵子美发现陈禅后,忙叫道:“停车!快停车!靠边停车。” 他和左恩阳下车。 陈禅的视线放在左恩阳的身上,笑道:“还不赖。” 左恩阳隐藏气息的手段,瞒得过其他人,瞒不了陈禅。 而左恩阳反复试探陈禅,却是一无所得,顿时感慨道:“不愧是天下无人不知的先生,修为道行远在我之上。” 左恩阳金丹境初期的修为道行。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前生不是人间的修行者。 陈禅于关外得知洞天福地有元婴境修士转世轮回到人间,还以为不会马上遇见,人生际遇是多么奇妙,左恩阳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轮回转世了,他的三魂七魄内,仍然留存了一丝元婴境的气息。 陈禅近距离接触左恩阳,便察觉到了这缕元婴境气息。 对于左恩阳而言,完全可以动用这缕元婴境气息尝试击杀陈禅。 他未曾起如此心思。 “先生不会是金丹境后期的道行吧?”左恩阳尝试问道。 金丹境后期。 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元婴境。 元婴境意义非凡。 一旦陈禅突破进元婴境,凭借陈禅在人间的作为,意味着除非洞天福地的大能巨擘亲自动手杀他,不然,之前布局的手段,完全奈何不得。 “哦?你归属人间了?”陈禅忽然讶异询问,并没有回答左恩阳的问题。 左恩阳否认:“先生错了,我原本就是人间的人,此次不过是回到故乡罢了。” 赵子美看着左恩阳瞠目结舌。 啥意思? 左恩阳是洞天福地势力的一员? 他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觉得那些人离开人间太久了,想法错了。” “你的想法是什么?” 陈禅问。 左恩阳单刀直入的说道:“洞天福地应该吸收人间的优点,单单是科技大道,便价值无穷,而要想掌握科技大道,等到洞天福地回归人间,必须和这里的人站在一起对抗想破坏人间的势力。” 陈禅微微颔首,承认左恩阳说的极好。 虽然他的出发点依旧是洞天福地,但左恩阳的主张为和平共处。 并且他的主张具备操作性。 是双赢的做法。 “先生认可我的想法啦?” “你看过的我的过往?”陈禅问。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左恩阳解释道:“我没有和其他洞天福地势力搅和在一起,他们的做法我是看不下去的,这么多年,我向来是一个人。” “所以,我对先生的情报,和绝大多数神州修行者一样的,现在见到先生的模样,恍然大悟,您真的是‘先生’。” 无数年前就有人喊陈禅为先生了。 达者为师。 这句话古今不灭。 反倒是如今年代,许多人地位身份比别人高,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应该别人喊自己为师傅。 凡事都有例外,陈禅行走天下的选择的泉城,或许说是鲁州,就喜欢喊有能力的人为“师傅”、“老师儿”。 左恩阳注视着陈禅的脸庞,他十分奇怪,明明陈禅对于洞天福地势力来说,是需要全身心对付的“大敌”,为何他照旧保持着这幅免控。 陈禅换个样子应当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吧。 可他偏偏不。 偏偏就要洞天福地势力的人,知道他就是陈禅,你们有什么招数全对我招呼就行了。 稍后。 左恩阳明白了。 这就是陈禅为什么被称作远古禁忌存在的原因了。 他压根就瞧不起如今身在人间这群洞天福地的修行者。 “你要帮忙?” 陈禅问。 左恩阳点点头:“和赵子美去见蔡老,打算当面与蔡老说,我可以帮忙。” “不怕兽潮围城一事,实际上是洞天福地势力所为?” 陈禅再问。 左恩阳义正言辞:“他们作出这种事的话,该杀!” “好,你们去吧,我去见见李老。” 陈禅认可了左恩阳。 认可了他的主张。 赵子美轻声提醒道:“先生,李老不同于其他人……” 陈禅打断他的言语。 “无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化神境的佛家大能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章化神境的佛家大能作为神州官场排名前五的大人物,李老早就养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绝非像是什么电视剧、里说的需要多加磨练。 根本不需要。 换成正常人待在李老的位置上,十年如一日的批阅数不清的大事,从最初还会感到震怒,到最后平静的处置,不会让自身的情绪影响到处理世间的走向,水到渠成的事。 正是因为见惯了大风大浪,当李老看见陈禅站在自己的对面时,像要让自己表现出一副风平浪静,但是他早已为对抗佛家大阵带来的影响,让七情六欲一股脑的涌进意识。 不限制七情六欲放在寻常,必然会带来祸事。 然而现今,反倒是帮助李老不至于一脑袋扎进佛家中出不来。 近在咫尺的观看这座所谓的佛家大阵,陈禅方才看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老能忍受着佛阵带来的巨大负面情绪,他也算是人杰了。 也是,能成为人王气运拥有者,谁不是人杰? 李老没有开口。 或者说为了对抗佛阵的影响,他如今说上一句话挺难得。 万一因为说话松懈了,让佛阵占据上风,后果不堪设想。 陈禅理解他,说道:“事后我得请你喝酒。” “我没钱买太好的酒,你将就将就。” 陈禅来找他就为说这点小事? 李老的表情变幻不定,一会儿是佛家的悲天悯人,一会儿阴险毒辣。 他没有回复,大概认为陈禅来一趟就说这点屁事,还不够他开口的。 “你挺着的时间越长,佛阵里的佛血就会影响你越深,你为了对抗佛血,便要更加放纵自身的七情六欲。” “唉,太小看佛血了,我看这儿佛阵中核心的佛血,它的主人生前必定是化神境的佛教大能,凭你自身的七情六欲想要与它互相抵消,难的很,少不了得让七情六欲付诸于实践,不断壮大自己的七情六欲。” 陈禅评价道。 佛阵里的佛血,金黄的像是高度凝练的黄金。 仅仅是一滴罢了。 不知道李老是从哪里找来的佛血…… 想法不错,牺牲自己一个人,救下京城两千多万百姓。 陈禅见李老又是不言不语,笑道:“有没有想过,即便你的计划成功了,佛血也会彻底吞噬你。” “那时候为了不遁入空门,走火入魔解决不了,佛家最擅长的就是对抗走火入魔,你得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佛血的控制。” “哦,对了,我看佛血之中尚且存在着细微不可察的意识,说不定你入佛太深,佛血生前的主人会借你的身体重生,不要小看了化神境的修行者,化神二字说明了一切。” 李老听着陈禅说话,照旧不说话。 实则他现在得到的力量,只是佛血的一丁点,一成都不到,靠的暂且是佛阵自身的威能。 只是如此,就得让他放纵七情六欲一部分互相抵消,不敢想真正动用佛血的力量后,自己的七情六欲当真可以挡得下吗? 陈禅的说法,不知不觉让其怀疑。 “你要做什么!”李老惊呼了一声。 适才没说话,看见陈禅消失在原地,往佛血的位置飘去时,李老委实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陈禅!你敢动佛血,小心我朝你出手。” 陈禅无所谓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你不必顾忌佛血的负面作用,畅通无阻的使用其力量。” “……” 真的吗? 李老不太相信。 可最终他未曾出手,静静看着陈禅在佛血的位置停了下来。 修建这座佛家大阵使用了大量灵石、天材地宝,让京城的其他大人物为之侧目,开始时不少人都问李老,他投入的天材地宝都够加固四面防线了,但他只修建了南面防线,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李老惜字如金,用了官场上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 好像每句话皆在说南面防线,其实一句话也没说。 最终,李老排除万难,成功修建了南面防线。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至于那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为国捐躯四个字,李老在心底念叨了两天两夜。 能让京城两千多万百姓活下来,只是死他一人,李老认为赚大了。 既然是赚的不能再赚,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他是人王一部分气运的拥有者,得天眷顾,最后死不了呢?! 佛血在大阵的最深处。 如同一颗金黄色的琥珀。 当初修建南面防线时,佛血与其他天材地宝一道运送过来,对比于那些异象连连的宝贝,佛血显得平平无奇。 谁又能料到,这颗金黄色的琥珀,实则为化神境佛家大能死后遗留的一滴血液呢?! 陈禅伸出手,触碰到了佛血。 瞬时间,他的脑袋出现了一尊大佛。 佛陀怜悯,悲切的看着他。 犹如陈禅身在彼岸的对面正在挣扎于苦难之中,而佛陀则是度过了彼岸享受无尽欢喜宁静。 其他人看到这幅异象,绝对纳头就拜,恳求佛陀能普度他度过苦海,去到彼岸。 陈禅收回手。 他依旧小觑了佛血的层次。 心底暗道,莫非是化神境后期的佛家大能? 他转身回到李老的身边。 李老瞧着陈禅眉头轻皱,心里叹了口气。 刚刚还有些许希冀,扬名在外的陈禅能够使他摒弃佛血带来的影响,没想到陈禅亦是毫无办法。 “佛血从哪得来的?”陈禅问道。 见李老神情不断变化,又不说一句话,伸手将自己的一缕真气打入李老的体内。 李老甫一有所动作,顿时察觉陈禅的这缕真气蛮横霸道的将佛阵带来的影响悉数镇压。 他连忙收拢自己的七情六欲。 长舒了口气。 使用佛血会有极大的负面作用,而这座佛阵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施加负面效果。 “没事的,暂时切断了你和佛阵的联系,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要重启与佛阵联系,把我的真气逼出体内就行了。”陈禅平静的解释道。 李老尝试了下,发现确实如陈禅所说。 “佛血是神州佛家给我的,传闻是东汉年间佛家大能遗留下来的一滴心头血。” 陈禅缓缓摇头:“佛家大能的心头血严重了,只是寻常的一滴血罢了。” “这么多年,佛血仍然保持如此威力,令人不敢置信。”李老呢喃说道。 这滴佛血自明朝永乐后,一直保存在京城。 陈禅目光 扫了一眼如金黄舍利子般的佛血,轻声道:“岁月不饶人,同样会消散它的力量,现今这滴佛血,能有元婴境初期巅峰的力量便不错了。” “元婴境初期巅峰吗?够用了。”李老叹道。 陈禅失笑:“确实够用了,杀这些山海妖兽够了,跟幕后的组织对抗也够了,同样的,杀的,亦是够了。” “我的命和两千多万条命比起来,不值一提。况且,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就算最坏的事发生了,我身上的一部分人王气运也会去到最应该拥有它的人手里。” 尽管李老未曾把话说清楚,陈禅明白他说的那个人,是占据人王最多气运的大人物。 陈禅看过他许多事迹,心有所感——即便这个年代所有的人王气运全部到了他的手中,未尝不可。 可惜,人王气运不单单带来种种神乎其神的力量,也考验承载的人本身能不能承载的了。 灵气复苏不过一百来年,站在神州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不仅不是修行者,还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怎么可能承载的了全部人王气运? 想到这儿。 有些事顿时豁然开朗。 他似乎猜测到了藏在关外山海小残界里,利好人王气运拥有者的瑰宝,到底去了谁的手里。 所以陈禅问道:“关外山海小残界中的瑰宝在他手里对不对?” 李老风轻云淡的看着陈禅:“先生想明白的不算完,只是将瑰宝自小残界带出来的人,绝非兽潮围城的始作俑者,而是……” 陈禅挥手打断,“不干我的事,你们做好就行了。” 李老叹息:“那件瑰宝确实有能长生的功效,先生不担心吗?” 陈禅笑了几声,反问道:“你知道远古、上古年间的人王能活多久吗?” “不知。” “那些人王的陨落,皆是死在巨擘手中,至于为何死战,原因复杂,多数为了人间的大多数普通人。” “少数呢?”李老不禁询问。 陈禅指了指天上:“大道赋予你们如此玄幻莫测的大气运,难道没有代价吗?” 是啊,人王的大气运放在整个人间来看并不合理,岂会没有代价? “也就是如今灵气复苏才几年,一个人承载了不了全部气运,才需要你们这些人共同分润。” 陈禅再问:“察觉到什么了吗?” 李老无言。 得到这部分人王气运时,是他经过多年奋斗坐上这个位子,气运仿佛理所应当的降到了他的身上。 此事他想过许多次,原应觉得顺理成章的事,经陈禅点破,变得诡谲起来。 “是大道主动分出气运,让我们这些人共同来承担。” “不错。” “为什么?” “等你明白了代价是什么,你就知道你问的为什么究竟是什么了。” 李老的“为什么”实则是问为何需要人王坐镇人间。 “唉。” 叹了口气。 他一直不敢相信与那个人讨论出的结果。 “难道是让我们代天牧民?!” 陈禅没有说话。 直到他在李老的体内真气过了时效,佛阵重新与其联系后,方才缓缓说道:“利弊皆有,看你们如何使用了。” “只是你想死后将这部分气运交给其他人,想来是不行的。” 李老调动起自己的七情六欲,默默听着陈禅的话。 “此为上天所有,你不过也是上天的子民罢了。赏赐给你的东西,岂有送给其他人的道理?” 知道了佛血的来历,也就够了。 多说的这点事,不必陈禅告诉李老,过些年月,他们自己也能悟到。 兴许凭借他们的聪明智慧,早就已经了然,只是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罢了。 陈禅道:“佛血经过这么多年,威能不复以往,我的确有解决的办法,也不必你付出什么代价。” 就和加固西面防线一样。 在佛血外面构建一座大阵,将佛血的副作用给过滤掉,只剩精纯的力量。 前提是需要血,大量的鲜血,陈禅在西面防线炼化那颗血丹,依旧不够。 “有点微不足道的代价。”他想了想,“会让人觉得你动用了魔道手段,于你的风评上不太好。” 李老忍受着佛阵与七情六欲的双层折磨,开口道:“不怕,能救下两千多万人,风评对我来说没有半点用。” “好。” “陈禅,既然你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有解决兽潮围城的办法了?”李老突然问道。 他继续拍进李老体内的一缕真气。 “我只能切断两次联系,再多的话,佛阵没事,但是佛血会认为受到威胁,主动释放力量阻止,对你是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陈禅道。 李老点点头。 “既然有办法,为何还要做这些安排?” 陈禅回道:“因为我不知道幕后组织想从京城得到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让你合理利用佛血,算是成了我的一张底牌。” “哦,是啦,不必担心,我对你做的这些事,他们不会知道的。” “嗯。”李老点点头,“先生有决断,放手去做就是。” “你不怕我利用你干别的?” “泉城、津城、关外诸事,先生所作所为我知道的不少,综合来看,先生没理由利用我。” “哈哈……有点意思。”陈禅大笑,“我指的有意思,是信息化社会竟然无所不能到了这般地步。” 李老一样笑道:“大数据嘛,将有关先生的所有事放在一起,然后运用充足的算力,算出先生的性格、手段等等,不难的。” 他称呼陈禅为先生,也是认可陈禅的含义。 陈禅颔首:“既然如此,你在此等着我去找布阵的材料。” “先生需要何等天材地宝,我让人去找就是了。”李老问。 “极多鲜血,你能找到吗?” “……” “对普通动手?”李老脸色一寒。 陈禅大笑出声,指了指西面防线:“防线之外有的是妖兽,用得着普通人吗?再说了,真要牺牲一小部分人救大部分人的手段,开始我就不会选用。” 说罢,陈禅迈出一步,消失在了南面防线,再出现时,已到了京城的城中方向。 李老感慨道:“陈禅为人处世当真如羚羊挂角、不落窠臼啊!” 算是李老极高的评价。 他只对一个人这般夸奖过,那人是拥有人王气运最多的,彼时他的评价是向死而生、意志如神。 …… 蔡老捧着茶杯站在地图前,一句话不说。 让蔡老背对着的赵子美脸色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反正适才发生的事为左恩阳生气走了。 还放下话,他绝对不会为蔡老做任何一件事。 “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蔡老收回看向地图的视线,转身问道。 赵子美真的不理解,所以他直接道:“蔡老您为何得罪左恩阳?” “他见过陈禅了。” “陈禅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对,陈禅是百姓那边的人。” “我们也是百姓那边的人。” 蔡老摇摇头:“有时候真理在少数人一边,大多数人是起哄的乌合之众,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理解我们为何这么做,也不知道他们反对的事情其实是为了他们好,似乎仅仅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难啊。” “国家这么大,只要去做事就一定会得罪人。” “既然陈禅比我更早的见过左恩阳,且左恩阳又对其许诺了种种誓言,你说我用左恩阳安不安心?” 赵子美虽然理解蔡老的担心,不代表他同意。 “蔡老,左恩阳的修为道行极高!是金丹境的修行者。” 这句话似乎是提醒蔡老不要误判。 蔡老轻蔑的笑了笑:“你觉得我没有金丹境的修行者可用?” “啊?”放在以往,赵子美绝对不会这般回复的,毕竟只说一个带有疑问的啊字,会拉低他的水平。 蔡老挥挥手:“难免你会吃惊,罢了,你回去工作吧,如今是多事之秋,压在你身上的担子不轻松。” 没有其他话好说了,赵子美说了句客套话,边转身往外走,边双眉紧皱,不知蔡老从何处请来了一位金丹境的修行者。 等到赵子美走了。 蔡老背后生起了一缕黑烟。 “赵子美没有察觉到我。” 黑烟渐渐凝成人形,然而,他的下半身仍然保持着黑烟的形状,像是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 蔡老仿佛对其非常放心,仍有他站在自己的背后无动于衷。 “左恩阳是洞天福地之人,我用的不放心。”蔡老似乎在向黑烟解释他为什么不用左恩阳。 黑烟顿时笑开了花:“你不过是认为左恩阳的为人不会无条件对你忠心,接下来要做的事,能力在其次,你必须保证忠心。” “是又如何?”黑烟挑起蔡老真实的想法,他轻蔑的笑了笑,“自古至今做大事的人,哪一位不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心腹?莫非你要我学李老那般?” 李老当然也是有心腹的,只是他的心腹,更像是对神州忠心,而非是李老本人。 蔡老要的是忠心他本人的心腹。 赵子美最早之前算,现在不算。 黑烟说道:“有消息了,鱼嘉突破金丹境初期了。” “何时的事?”蔡老诧异的问道。 “鱼嘉原路返回泉城,在一座泉眼附近似有所悟,便突破了。” “鱼嘉等人本来就该突破金丹境,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蔡老颔首:“确实如此。” 有件事骤然让他双眼眯缝眉头紧皱起来。 “你说那头饕餮混血真的能伤到赵子美?” “……” “蔡老想表达什么?” 蔡老自顾自道:“刚听说此事时我就觉得蹊跷,凭赵子美的修为道行不该会让一头饕餮混血杀的险死还生,最终还是被左恩阳救了。” “如若真是这样,赵子美不配成为神州司天的司卿。” 黑烟凝神细思,感觉蔡老多虑了:“老司卿也死在洞天福地修行者手中。” “不,此一时彼一时。” “你的意思是赵子美有秘密?” “岂止是秘密啊!”蔡老冷笑,马上喊人,“叫赵子美再回来一趟,就说我有话要说。” 门外传来,“是。” 而赵子美右手捏了一颗像是弹珠般的圆球把玩。 “司卿留步。” 他转身问道:“蔡老叫我?” “对,蔡老说有话对你说。” 不是有话问你,而是有话对你说,蔡老这种大人物极少有说错话的时候。 赵子美不疑有他,跟着这位拥有半步金丹道行的中年男子回转了蔡老所在的房间。 蔡老依旧一个人待在房中。 他还是凝望着地图。 听到赵子美的脚步声了。 转身说道:“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蔡老请讲。” “当然此事需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赵子美立即道:“我没有意见。” “嗯,好,是这样的,李老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独自镇守南面防线,我很担心他……” 蔡老的话还没说完,赵子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暗地叹了口气。 “你去帮帮李老,李老对国有大功劳,他的安危不容有失。” “是,我现在就去。” “南面防线的凶险不同于西面防线,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蔡老放心就是了。” “等等。” “嗯?蔡老还有话说?” “我又想了下,你连一头饕餮混血都打不过,去南面防线会不会帮不了李老,反而会拖李老后退啊?” 来了,终于来了。 赵子美心知瞒不了蔡老,还想着能瞒过一时算是一时,未曾料到蔡老反应过来的时间会这么短! 短到他不得不抛出第二阶段准备好的话术。 “这件事我在京城司天内部详细解释了,蔡老可以调来报告查看。” “报告我会看的,但我现在更想听你解释。” 按照以前,蔡老会坐在沙发上凝望着赵子美听他解释。 而此次他走到赵子美的身前,近距离的紧盯赵子美双眼。 蔡老背负的一部分人王气运,可以看透内心。 无论赵子美现在想说什么谎话,只要是说了,蔡老就能瞬间判断的出来。 赵子美冷静的将遇上饕餮混血一事的前前后后,详实且完整的述说了一遍。 蔡老并没有看到赵子美在说谎。 说的都是实话。 “好,我之前不太相信你会败在饕餮混血的手上,眼下我相信了。” “蔡老还有别的事吗?” “不必去南面防线了,你会拖李老后退,你还是回司天工作吧。” “是。” “走吧,我这里没别的事了。” 7017k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人不可貌相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一章人不可貌相蔡老不信任我了,赵子美心想。 他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和以前一样转身慢慢离开。 那缕黑烟重新出现。 他与蔡老都没有说话。 刚才和赵子美的对话,仿佛没说什么,其实什么都说了。 蔡老让赵子美去南面防线帮助李老,实际上让赵子美坦露自己的真实情况。 赵子美没有说。 没有说就是承认了。 良久。 蔡老的视线从地图收回来,认真道:“行动吧。” “准备不充分。” “再拖下去时间来不及了。” 无可奈何,黑烟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赵子美负责的那部分呢?” 蔡老叹了口气:“别小瞧他,估计这段时间已经将我给他牵线搭桥收进来的人给说服了,不管这部分了,让蛰伏于京城的人出动吧。” “是。” 黑烟迅速消失在蔡老的房间。 房间更像是蔡老的休息室,他有自己的办公室,源于知道的人太多,兽潮围城之后,为了综合方面考虑,他们这几位人王一部分气运拥有者便去各自的休息室了。 此前李老叫赵子美前去会面的四合院,就是李老自己的休息室。 蔡老一直等到附近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走到地图前,手里攥着的红笔在地图京城位置划了个圆圈。 圆圈将京城四面八方包裹进去了。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现在是难得的良机,不抓住,错过就是错过了。 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就因为未曾及时把握住稍纵即逝的良机,而功败垂成?简直数不胜数! 蔡老将红笔投掷于桌面,伸了个懒腰。 身上的人王气运一股脑的爆发,将房间所有的物品悉数震的粉碎。 他和李老走的路不同。 蔡老选择相信自己,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底牌。 听到里面的动静。 外面保护蔡老的警卫人员急匆匆赶来,看着房间乱糟糟的一片目瞪口呆。 蔡老失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去做自己的工作。” “要记住每逢大事须有静气。” 两位警卫人员忙低头:“是。” 这就是金丹境中期巅峰的力量! 蔡老任由不受控制的真气在他体内像是蛟龙一般乱窜,经脉如同困缚蛟龙的江河,任由蛟龙凶猛狂暴,依旧老老实实的身在江湖里,蹦跶不上岸。 蔡老低声笑道:“外面传闻拥有人王气运的人,还是和他们相同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的!这可是人王的一部分气运,只要我想,要灵石有灵石、要天材地宝有天材地宝,纵然是突破一个境界,上天也会因我拥有人王一部分气运,对我网开一面不仅不会降下雷劫,还会将我的境界给掩藏起来。” “哼,话又说回来,陈禅做的不错,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如果不是陈禅的话,赵子美走不出这间房间的门槛。” “还以为赵子美会乖乖的当我的一枚棋子,终究是看走眼了,他选择自以为是的挣脱我的掌握。” “可以,我睁大眼睛好生看一看,咱们的这位神州司天司卿有多大的能耐。” ………… 赵子美再一次离开这片神州权力核心区域。 左恩阳站在树荫下等着他。 赵子美神色郑重。 “蔡老不简单,我们瞒不了他。” 他没开口,而是左恩阳率先说道。 赵子美点点头:“饕餮混血那件事破绽太多了,蔡老反应过来是迟早的事,我只是未曾料到他反应的这么快。” “接下来怎么办?” “你想去哪?” “我当然是想回去教我的闭门弟子。” 赵子美讶异道:“你收的闭门弟子资质如此出众吗?” 左恩阳严肃说道:“对于你们来说,她兴许不过是中人之姿,但是对于我修行的功法,她无异于是天生的接班人。” 赵子美了然。 两人结伴行走。 在这个地方,他们表现的如此亲密,不怕里面的人知道。 早就施展了障眼法隐藏了行踪。 “那头饕餮混血来历古怪,他们想追查下去,一定会怀疑到你我的身上。”左恩阳轻声道。 “不怕,现在京城人手紧张,各大修行者全都在这些人王的手下紧锣密鼓布局,顾不到你我这点小事。”赵子美自信道。 他是司卿,又坐镇京城,京城内的风吹草动,他比谁都清楚。 左恩阳奇怪道:“你是从哪里得知饕餮混血肯定出现在那儿呢?” “你真的想知道?”赵子美郑重其事的问道。 言外之意,左恩阳真想知道他会说,只是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不会是和背后的组织有关系吧?”左恩阳试探问道。 赵子美摇头:“不骗你了,是你之前与我说的山海异种习性……” “啊?”左恩阳惊叹赵子美行事缜密,居然会利用这点小事布局。 “我的人和我汇报时提出京城北面方向有古怪的异种活动。” “我分析了这头异种的行动轨迹和习性,得出了它是饕餮混血的结论。” 既然如此,那些人呢? 左恩阳吃惊道:“摆在饕餮混血面前的那部分人,其实是你送过去的?” “不是我。”赵子美低声道。 确实不是他,是他让心腹去做的。 左恩阳的脸色很难看。 “我们做的事是石破惊天的大事,我们连先生都隐瞒,何必在意这点小事呢?” “那是人命!” “我们救的人命比这点人更多。” “……” 左恩阳被说服了。 赵子美就是这样的人,口才了得,三言两语就可以令人无条件相信他,认为他说的是对的。 只是左恩阳觉得,赵子美说什么微言大义,都无法掩盖他在此事上做的不道德。 “蔡老接下来会迅速行动,我们得作出调整了。” “嗯,调整简单,我会让蔡老的行动还没有开始就会结束。 “拜托你了,左兄。” 左恩阳哂笑:“你是体制内的修行者,老老实实待在体制里吧,这种事我来做。” 赵子美感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给那位小女孩讲的什么故事?” “讲些关于山海凶兽的。” “也是,没来人间之前,你对此研究颇深。” “不,除了研究以外,我还去过山海残界。” “哎,你还没说过山海残界有人族修行者吗?” “有,那些人族修行者常年与凶兽生死搏斗,每一位皆十分强大,里面不乏大能巨擘般的大人物。” “原来如此,我还 以为山海残界全是凶兽呢。” “当初分裂山海,为了镇压凶兽,有一部分人族修行者甘愿一同离开人间。” “为什么?既然分裂出人间了,应当没威胁了。” “不,你不了解那些凶兽真正的强大,分裂山海前些年,他们是能够控制着残界重新回到人间的。当然少部分山海残界源于分裂它们的大能巨擘强的难以想象,做不到回归,但并不是分裂山海的大能巨擘,皆是那般的强大。” “我明白了。” 赵子美双眼微眯:“你再跟我说说远古禁忌存在的事。” “远古禁忌存在啊。”左恩阳感叹的说了句,“先生就是远古禁忌存在,他曾一个人斩杀了数位横压过一个时代的大能巨擘。这般说吧,任何一位做过横压一个时代的大能巨擘,你都能理解成即便去了昆仑仙界,亦是一方豪雄。” 赵子美静静不语。 他对陈禅的了解太有限了。 “像这样的远古禁忌存在多吗?” “不多,我所知道的,加上先生共有四位。” “是远古年代就这么称呼他们?” “不是,是洞天福地离开人间,后人整理有关他们的事迹,用来形容他们的强大。”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赵子美问道,“既然洞天福地远古年代就离开人间了,为什么对以后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非常好解释。”左恩阳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如今的灵气复苏程度还不如山海年代,就有这么多人通过空间阵法来到人间了……” “是这样啊。”赵子美点点头。 左恩阳转头注视着这位合作两年的伙伴,“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正好这些事不需要我再隐瞒下去了,你想知道我都给你。” “难怪以前你不与我说,是没遇上先生。” “那时候你知道这些事对你修行不利。” 比如陈禅不跟傅红葵、谢镜花、王葳蕤、月花等人说太多这种事一样,修为太低,心境不稳,容易好高骛远、也容易打压争强好胜的精进之心。 毕竟言谈里全都是动不动毁天灭地的存在,还不是神话传说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修行者,很难保持一颗纯净的心态。 知道的越多,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没想到这句话反过来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了,赵子美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羞耻感。 “先生真的不知道我们的事吗?”左恩阳突然说道。 赵子美摇头:“先生没强大到未卜先知的地步。” “总感觉先生察觉到了一点眉目。” “不会,先生并不是专精于政治,他从我被饕餮混血重伤一事里虽然明白会造成一定的风波,先生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不在意这种于他而言‘微小的涟漪’。” 确实是微小的涟漪。 陈禅彼时真的没往深处想。 直到来到离西面防线更远的地方,此地似乎是兽潮盘踞的地盘,自外围杀向内部。 这种挥剑、斩出的无聊动作,让陈禅将他来到京城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过滤了一遍。 忽然想道:赵子美被饕餮混血重伤后,看似沮丧,实际上心态正常的很,犹如早在他的预料之内。还有左恩阳,左恩阳与赵子美尽管故意表现的初次相识,他看来漏洞颇多。 “我被赵子美摆了一道?” 手机响了。 夏侯穷打来的。 陈禅空出一只手接听。 从江南打来电话的夏侯穷听见陈禅这边震天动地的妖兽怒吼,尴尬的问道:“先生,我是不是打电话的时机不太好。” “还行。” “是这样的,我突破进金丹境初期了。” “嗯,恭喜。” “先生……您现在的修为……” “金丹境后期。” 夏侯穷顿时没了开心的心情,他还想跟陈禅炫耀一番呢,谁知人家早就金丹境后期了。 “岂不是说先生是人间第一位突破进元婴境的大修士?” 元婴境? 元婴境意义非凡,以陈禅对现在大道完善自身究竟到了何等程度的了解,一时半会还不会放开元婴境上限。 “元婴境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到了元婴境的修行者才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陈禅解释道,“如今的人间依旧脆弱。” “我明白了,先生我只是想将突破金丹境初期的事告诉您,毕竟当初在泉城的时候没少受到您的恩惠。” “嗯,知道了。” 说完陈禅就挂了。 夏侯穷坐在自己装修极好的办公室内,拿着手机发呆。 自从成为江南镇守,夏侯穷习惯了别人对其唯命是从,让先生挂断电话还是这段时间首次发生。 没关系,那毕竟是先生。 夏侯穷给鱼嘉打去电话。 很快便接通了。 “呦呵,鱼镇守啊,和你说件开心的事,我已经是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了。” “哦,我也是。” 鱼嘉说完直接挂断。 夏侯穷蹭的一下站起身,看着窗户外面的秀丽景色。 先生挂断我电话也就算了,你鱼嘉也敢对我来这一套。 不过夏侯穷也就是心里想想,他对鱼嘉还是十分“看好”的,若非最近江南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喘不过气,早就前往泉城大献殷勤了。 依照夏侯穷现今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美貌的女子没有啊? 他早就厌倦了,真正喜欢的是像鱼嘉这样,才貌双全,堪称巾帼的女英豪。 至于挂断夏侯穷电话的鱼嘉,跳入了泉眼。 此处泉眼连通着地下河。 一路游到地下河深处,她看见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这便是上古年代天泉圣地的瑰宝?里面存在着两尊天泉圣地的女祖?” 尽管是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了,鱼嘉心中仍然惴惴不安。 当她站在宫殿台阶下的时候。 心底就浮现了一道声音。 “来此何事?” 鱼嘉凝聚真气,徐徐开口:“我现今是泉城镇守……” “泉城镇守?这是什么官?” 这让鱼嘉怎么解释啊。 只能说道。 “我是先生的人。” “上仙?说说你的目的。” 鱼嘉随即将准备好的措辞一股脑的抛出,既然无数年前的天泉圣地女祖让她说话,还是将想说的言语快速说出为好。 等到鱼嘉说完。 两位女祖陷入了沉默。 “不行,我们两人还未恢复。” 她们拒绝了。 鱼嘉当即回道:“我有让两位女祖恢复的法子。” “你可知道让我们恢复需要何等的天地瑰宝吗?” “哼,小女娃口气大的很,看在上仙的面子上我们才让你说出目的的。” 鱼嘉没有多 说,而是拿出了一个土黄色的布袋。 “那是……” “那是五行里土行的瑰宝,黄龙衍生!!!” “你怎么可能得到黄龙衍生?!不可能!如此仙宝出世,早就让全天下的修行者打成一锅粥了。” “这不是黄龙衍生?你敢欺骗我们?” 紧接着鱼嘉亮出土黄色布袋里的东西。 这地下河深处立即大变。 似乎水干河断,成了一片温润的土地。 而鱼嘉双手托着的则是一颗犹如龙鳞一样的瑰宝。 “真的是黄龙衍生!” “当初天泉圣地有一片黄龙衍生,我亲眼见过。” “错不了,此宝就是黄龙衍生!有了它,你我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道行。” “天呐,我们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了这一刻!” “是上仙让你交给我们的吗?” “快说!” 转瞬形势大变,反倒成了两位女祖像是恳求鱼嘉般。 鱼嘉摇摇头:“此事和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可能,没有上仙,黄龙衍生你从何而来?” “不能告诉你们。”鱼嘉言语变得愈来愈坚决,“你们要还是不要?要的话就帮我,不要,我走了。” 她重新将黄龙衍生收回土黄色布袋,霎时,地下河依旧水流清澈、游鱼成阵。 “要!” “此事对我来说有利而无一害,我们答应你。” 鱼嘉将装着黄龙衍生的土黄色布袋丢向宫殿。 宫殿紧闭着的大门,打开。 “小姑娘你不怕我们言而无信吗?” “不怕,我身后站着先生。” “……” 没过多久,宫殿里就传出来了窃窃私语。 “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真的是黄龙衍生,我还以为这个年代不可能有此等天地瑰宝呢。” “嘿,小姑娘滑头的很,以黄龙衍生换我们的承诺,她不吃亏的。” “双赢!双赢的买卖,大家都不吃亏,小姑娘现今还不清楚得到我们承诺的珍贵之处。” “可是大道还没有完全复原,如今只有金丹境。” “不急,我们用黄龙衍生恢复道行,也需要时间。” 她们的声音大了起来:“答应你的事,我们两人必然做到。” “好,我等着你们履行承诺的那一天。但是我现在要的宫殿的力量呢?” “给你。” 自黑漆漆的宫殿内部送出一团蓝色的光。 鱼嘉接住。 确认无误后,转身离开了。 两位女祖奇怪道:“小姑娘要宫殿的一部分力量干什么?” “这力量是不能送入体内借用的。” “不知,反正我们应下她的承诺就行了,宫殿的这部分力量还不放在你我的眼中。” 送给鱼嘉一部分宫殿的力量,她们挥手就能做到。 刚刚鱼嘉说了两件事。 一件事要两位女祖的承诺。 第二件事便是要一部分宫殿的力量。 等到鱼嘉出了地下河,打电话给赵子美:“东西拿到了。” “多谢,黄龙衍生呢?” “交到两位女祖的手中了。” “嗯,她们是站在我们人族一边的,她们的力量恢复,我们就有了强大的后援。” 鱼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先生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先生肯定和她们说过要她们恢复力量后站在人族这边,我们就代表人族的利益,必要的时候帮助我们,与帮助人族没什么两样。” “你不会变吗?” “不会。”赵子美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若你走火入魔我会亲手杀了你。” “哈哈……不好意思,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而且,你也承认我的计划是可行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带着我的黄龙衍生回到泉城了。” 赵子美颇为感慨:“我们费煞苦心付出这么多,第一步计划如果失败了,我真不甘心。” “是啦,将黄龙衍生送到你手上的那位修行者,你察觉出不妥了吗?” “没有,她看起来对你忠心耿耿。” “嗯,好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鱼嘉忧心忡忡,她总感觉自己背叛了先生。 赵子美明面上打电话要她去京城支援,实际上立即用自己的加密电话通过另一个途径告诉另外一个人,让这个身在泉城的人转告给鱼嘉,不必去京城,京城的安危依旧掌握在赵子美手里,她要做的是去一个地方拿回赵子美交给她的黄龙衍生,然后带给泉城地下河宫殿的两位女祖。 让两位女祖承诺必要的时候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当然承诺不仅于此,还有答应听赵子美三个命令,至于是什么命令,等到了两位女祖修为恢复之后再说。 鱼嘉悄无声息的跃上了一座高楼的天台,早就有人等候她了。 “鱼镇守,东西到手了吗?” 鱼嘉将宫殿的一部分力量交给他。 他反复确认,朝鱼嘉点点头,即刻北行。 此人金丹境初期的大高手。 “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为什么会听命赵子美?赵子美究竟卖了什么药?!” 也是这个人告知鱼嘉去取黄龙衍生的,让鱼嘉感到更为惊讶的,到了那个小城市亲手交给她黄龙衍生的修行者,同样是金丹境初期的大高手。 何时金丹境初期变得如此不值钱了? 鱼嘉暗自纳闷。 现今,她是金丹境初期,身在江南的夏侯穷也是。 忽然想到一事。 她拨通了夏侯穷的电话。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说正事。” “嗯。” “你怎么评价赵子美?” “司卿?早就说了,眼下的神州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坐在司卿的位置上。” “是吗?” “发生什么事了?” 鱼嘉思虑再三,摇摇头:“没有什么,近来我情绪不佳,打搅了,我去忙了。” 夏侯穷再次听着嘟嘟嘟的手机,脸色凝重。 赵子美绝不像表面看的简单,此人实则城府极深,做事向来不留痕迹,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得到想要的成果了。 夏侯穷就吃过赵子美的亏。 当然,那时,赵子美针对的不是他,只是夏侯穷不小心撞上枪口去了。 “你若是不急着挂断电话,我就告诉你西南大山诸多大妖,让赵子美收服了不少。” ………… 陈禅得到足够的妖血。 返回南面防线。 关于赵子美那点小九九,先忙完手头上的事,他打算亲自去见见另一位人王气运拥有者。 7017k 第四百四十二章 拥有人王气运最多的人……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二章拥有人王气运最多的人……再次见到李老,陈禅没有多说,直接将得到的大量妖血当着他的面以三昧真火炼化。 其实不需要多余的天材地宝,用山海妖兽的妖血炼化成保护李老心神的“网”,使得佛血的影响削弱就足够了。 至于佛阵带给李老的隐患,和佛血比起来不值一提,陈禅可以在李老体内布置一座灵阵,隔绝内外,还会让李老受益无穷。 李老压抑着心中的佛性和七情六欲,“你是不是还有一些话没有说?” 陈禅离开后,李老将两人的对话反复品咋,从陈禅的话中感到他还有重要的话未曾说出口。 三昧真火的火光映照着陈禅的脸,他说道:“我要见能拍板的人。” “能拍板的人多了去了。” “最大的那个。” 李老想了又想,点头:“好,稍后我令人带你去。” “并且以我的名义。” 陈禅颔首。 待到妖血炼化的差不多了,他说了句,便宜你了。 这次的妖血不光是他新斩杀的妖兽,还有在西面防线第二次收集的妖血。 放在很久之前,这种污秽之物,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如今收集起来的妖血已算是不错的天材地宝了。 李老眼睁睁看着被炼化的黑黢黢的妖血融入自己的体内,顿时神清气爽。 连忙将自身的七情六欲收拢干净。 “仅仅是隔绝了佛血对你的影响。” “佛阵呢?” “我再勾勒一座灵阵。” 李老似乎变得十分信任陈禅,直接说道:“好,你随意施展,我都承受。” 李老身边尚有不少人,他们都是听命于李老的大修行者,里面不乏半步金丹的高手。 “李老!不可!”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禅在这些手段暗中做手脚,悔之晚矣!” “是啊李老,请您三思。” 李老挥挥手:“陈禅做了那几件大事,天下百姓人人称呼其先生,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而陈禅并没有多说什么,注意力全放在勾勒的灵阵上。 他和李老的心腹要了十几件天材地宝。 三昧真火将其炼化成深蓝色的液体。 用这些液体为墨水,他于南面防线城墙的地面,缓慢的勾勒灵阵。 看的出,勾勒这座灵阵饶是他是闻名天下的先生,同样不轻松。 灵阵的线路看着简单,有人看出了五行道法,也有人看见了阴阳大道,更有人品味出一种怜悯天下万物的慈悲心,这种慈悲心远不至佛家那般的小家子气。 当灵阵完成,陈禅拭去额头冒出的汗水。 像是提一件物品,反手将灵阵举了起来。 “等你做完这些事后,灵阵你可以吸收进你的丹田,自会慢慢温养成精粹的灵气,这些灵气之中蕴含着罕见的能量,足够延长你的寿命,使你年轻十岁。” 陈禅如同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围的人,包括李老在内,却都吃惊的注视不起眼的灵阵。 为了勾勒这座在远古年代就名声显赫的灵阵,陈禅用去了体内半数真气。 李老半点不怀疑陈禅说的假话。 他自陈禅的脸上看到的全都是郑重。 “先生的礼品未免太过贵重了。”李老感慨道。 能让人年轻十岁,还可以延长寿命,单单是这两样,放出风去,足以使得京城所有修行者争抢。 陈禅徐徐把灵阵融进李老的体内,当灵阵在李老的身体定格,这位老人一下子消失了不少皱纹,渐渐成了他中年时的样貌,身体似乎重新有了不知何时不见了的活力。 这些人不会知道,这座灵阵在远古年代时,但凡大能巨擘愿意付出一定代价,就能让一缕魂魄重新聚合完整的三魂七魄,纵然一位留有一口气的老人,也可以逆转光阴使之回到十八岁时的状态。 那么,陈禅为李老勾勒这种灵阵,付出了什么代价? 当灵阵彻底在李老身体里如同种子般生根发芽,他吃惊的看着陈禅,双唇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先生,何至于此啊。”李老叹道。 周围的修行者不明白他因何说此言。 陈禅道:“为你保家卫国的壮志,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多谢先生成全。”李老诚心诚意的说道。 能给陈禅的回报,就是李老的实际行动,他立即喊道:“王皑。” “在。” “你带先生去见江老。” 江老。 现如今人王气运拥有最多的大人物。 也是神州大地上名正言顺的“人王”。 王皑深深看了眼李老,没有答应。 “怎么?我的话你不听了吗?” “李老,江老现在的状态您也清楚,先生他看见江老后,只怕……” “他是陈禅!不是别人。” “是,我即刻带陈禅去见江老。” “嗯。” 李老而今就是一位即将步入老年的中年男人,他比适才的状况好的太多太多了。 与此同时,李老掌握了佛阵以及佛血绝大部分力量,相信再给他一丁点时间,完全让佛阵、佛血听命于他不是难事。 “是啦,先生,佛血能给我多少力量?” 李老多问了句。 陈禅诧异:“在布置这座大阵前,你不清楚吗?” “当时只知道能让我完成想做的事,并不了解它的极限在哪。”李老底气十足的道。 “你是想彻底掌握佛血的力量吧?” “不错。” “大概在金丹境后期。” “好。” 李老叫你拿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先生损失真气太多,里面的丹药有助于先生恢复真气。” 接过木盒,打开一瞧,装着一颗内部游动着一缕青光的丹药。 陈禅旋即将丹药塞入口中。 像是吃到嘴里了一颗石子。 过了片刻。 丹药仿佛服软了,认为难以逃脱被陈禅吃下的命运。 化成碎块。 里面的一缕青光融进陈禅的经脉中。 本来为了勾勒灵阵所剩半数的真气,犹如多了几许勃勃生机,竟然在成长。 陈禅稍稍算了下,大概用上半天的时间,丹药里的药性就能使其真气恢复全盛。 “很不错的丹药。” “是龙虎山送来的。” 陈禅顿时示意王皑稍等,“龙虎山犯了错?” “啊?先生为何这般问?” “我所料不错的话,纵然是龙虎山,这颗丹药的价值应当位列镇山之宝层次。” 李老叹气道:“先生说的正是,他们是为了张宗敬。” 张宗敬。 此人在泉城时风头强劲。 他没有问询张宗敬犯了何事,朝王皑说道:“走吧。” 两人御风往京城的权力中心地带飞去。 “李老!您怎么如此大意啊!” “对啊,您现在的担子很重,万千性命集中于您一身,一旦陈禅起了害您的心思,后果难以预料。” “我建议李老您将妖血和灵阵剥离出体内。” 李老摇头叹道:“你们的眼界终究太低了,你们可知陈禅为了勾勒那座灵阵予我,付出了什么吗?” “什么?!” “一座灵阵罢了,还会有代价?!!” 李老嗤笑:“能让我年轻十岁的灵阵,怎能没有代价?!” 陈禅说灵阵放在丹田炼化才会让他延寿十载,但是年轻十岁的效果和一部分活力,提前在李老身上显现。 “先生付出了他的境界。” “境界?!不可能,这岂不是邪门外道的嫁衣之术?” “什么邪门外道,用的正就是正道的术法,你们睁大眼睛,一些自诩正道修行者的人,祸国殃民,莫非他们依旧是正道修士吗?” “李老教训的是。” 尽管不知道陈禅付出了多大的境界,然而李老察觉到陈禅的气息待勾勒完灵阵后降了一些。 他内心感动,只想痛痛快快的运用佛血的力量,和见不得光的幕后组织大战三百个回合,将之在两千多万百姓面前斩杀。 王皑前面领路。 陈禅随在背后。 “先生的气息比之刚才弱了点。” “你的感觉很敏锐。” “是那座灵阵吗?” “凡事都有代价。” “请问先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王皑便是在追问陈禅的境界如何了。 陈禅暂时不答,反问:“你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 “确实,因为我是江老的人,是江老当初领我走向修行路的。” 神州灵气复苏,就有人暗中挑选资质不错的修道胚子为国效力了。 王皑就是当初江老的人带走,送进军队保护着的修行之地,被传授功法,一步步修行的。 “原来如此。这般说江老不信任李老。” “你错了,江老信任李老才会让我跟在李老的身边。” “你说的太含蓄了。”陈禅忽然笑道。 那颗龙虎山进献的灵丹,远远不止恢复真气这么简单,它调理着陈禅体内的气机,且还暗暗修复五脏六腑的内伤,只是陈禅的身体太过完美,灵丹唯独剩下恢复真气这一个效用。 王皑明知陈禅是在诓他多说点,想到李老方才把陈禅当做自己人,他便说道:“李老一个人完成不了南面防线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李老能完成,有的是人拖后腿令李老的举步维艰。江老力排众议,暗中命人令那些反对的人闭嘴,南面防线才顺利竣工,才有了先生看到的佛阵、佛血。” “以及先生吃下的灵丹,江老送给李老保命的,佛血是李老拿着江老的手令调集来的。” 陈禅道:“李老的背后站着江老啊,难怪这些事会这么顺利。” “李老之前那般隐瞒此事,看来是为了保全江老的名声,如若南面防线不像你们计划里的顺利,李老会一个人承担骂名。” 王皑沉默些许:“你说得对。” “倒是如今的江老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先生见了就知道了,我不好描述。” “不好描述还是不敢说?” “……” 王皑再不说一句话,他认为自己说的太大了。 见王皑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陈禅笑了笑。 要说诸多京城修行世家没有上面的人同意,怎敢倾巢而出前往关外参与小残界一事? 他来到京城见了这些人,唯有李老是打心底为了两千多万百姓去拼命的。 赵子美? 察言观色、能言善辩都是一把好手。 现如今想来,赵子美身上的诡异之处数不胜数。 比如为了救那些百姓的性命而险些死在饕餮混血手里,赵子美想过自己一死,京城司天群龙无首,置城内两千多万百姓于何地? 莫非两千多万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啦? 还比如,赵子美貌似跟左恩阳是首次相见,两人相处委实太不同寻常了,宛如知根知底,丝毫不是陌生人初次见面该有的状态。 左恩阳不谈其他,见到陈禅,这位老者就开始谈大义。 他是摸准了陈禅就吃大义的心思。 人间大义,确实是拉近和陈禅关系的好东西。 还有那西面防线的何永正,他真要是死在西面防线,脚后跟都能想到京城何家会立即上任一位新的家主,且何家会从何永正的死中牟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利益。 这种话陈禅不愿意开口去说。 人心本就是复杂的。 赵子美浑水摸鱼在陈禅面前顺利过关,难道就能说赵子美通敌叛国不安好心吗? 不可能,他要真是不安好心,就不会冒着大危险伤在饕餮混血爪下,谁能肯定不会发生其他意外?到时候赵子美真死在那儿了,找谁说理去? 左恩阳说的大义就不是摸着自己良心说的吗? 陈禅活了这么多年,在一件事上说不说谎话还是可以分辨的清的,左恩阳半句虚言也没有。 再提一提何永正。 一个人死都不怕,宁愿死在西面防线,就能用他只是为了利益而死形容他吗? 也不行,毕竟人家战死的西面防线背后,可是拥有成千上万百姓生活的家园。 世间事就是这般复杂。 陈禅细细分析,便按捺住涌动的心思了。 只有李老!貌似是位一人而决断的独、夫,实则心里装的是京城两千多万百姓。 接下来便去看看江老了。 这位名义上的人王,会不会存有和李老一样的壮志。 王皑忽然说道:“先生见了江老后,希望你能主动控制谈话的时间。” 陈禅眯了眯眼,“果然是状态有问题啊。” 他这般想着。 背负最多的人王气运,对于现今人间任何一个人,都是莫大的负担,除了陈禅。 那位江老如若没有强大的体魄与高深的修为,只怕情况会不十分不容乐观。 进了神州权利核心地带。 王皑降落在前,领着陈禅通过最外面的警卫人员询问,深入进去。 此地古香古色,简直有着神州文明最多的痕迹。 看似不留痕迹的一抹色彩,确是这个拥有厚重历史底蕴的国度流传千年不绝的回响。 陈禅身在神州那么久远的岁月了,自一开始他就认为这个文明不会断绝,因为神州文明有着其他文明太多太多不具备的因素。 这也是神州为何被称作人间核心区域的原因之一。 王皑悄悄观察着陈禅的神色,看他关注的点多在于此地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屋,便放下心。 再过了一道圆形拱门。 四位神色严肃的警卫人员忽然拦下了两人的去路。 王皑的神色马上变了一个样,当即说道:“陈先生是李老点名和江老见面的人,你们居然敢阻拦?!” 陈禅的视线扫了一眼四人,发现他依旧小觑了神州天骄。 四个警卫人员清一色半步金丹的大修行者,其中靠右的那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极有可能成为金丹境修行者。 并非到了半步金丹这个层次就能百分之一百成就金丹境境界。 以陈禅所见的半步金丹修士,十个有九个这辈子就此停在半步金丹上,剩下那一个也仅仅是有可能突破金丹境。 修行就是如此残酷,没什么好说的,成了就是你厉害,成不了便是你资质不够、走错了路、天生没这个命。 “请回吧,他不能见江老。” 四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位警卫人员往前走了一步,和王皑面对面沉声说道。 王皑深呼吸一口气,他很想发火。 不是王皑不懂的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而是他在此地的时间不短了,好听的话对这里的修行者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说几句话狠话,他忌惮你背后的大人物,主动退缩。 “我说了,李老让陈先生见江老,你们敢违抗李老的命令吗?” “王皑,不必多言,不允许陈先生见江老。” “谁不允许的?你们背后的那个人?绝不可能,虽然你们不是江老的警卫,但是江老对你们有提拔之恩!” “现在好了,你们不感念江老的提拔之恩,反而背叛他!” 王皑怒气冲冲的低吼。 四人脸色没有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变化,犹如他们铁了心阻拦陈禅去见江老。 他们忽略王皑的愤怒,注视着陈禅:“我们知晓先生对神州的大贡献,只是现如今先生并不适合见江老,请回吧。” “我们送先生离开。” 有点意思。 陈禅笑问:“我不走呢?” “此地脚底下的大阵足够送先生离开了。” 四人没说什么威胁的言语,仅仅将他们认为的实话说了出来。 陈禅知晓所谓的脚底下的大阵是个什么样的阵法。 自古流传下来的大阵,依照他估计该有千年的历史了,后人又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完善,若是发动起来,他也得退避三舍。 “威胁我吗?” “我们不敢威胁先生。” “那好……”陈禅点了点。 当着四人的面,如一缕清晨山涧的薄烟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动大阵!快!发动大阵!” 四人里有人高喊。 不过他想如此高喊,话语到了嘴边却成了吱吱呀呀一个字说不出来。 王皑明白陈禅的意思,快速绕过四人,跑向江老的居处。 四人哪还顾得上王皑啊,马上将这里发生的事汇报上去。 拿出手机,又惊觉手机的屏幕早就碎的不成样子。 该死! 他们心底暗骂。 转身跑向要汇报的人的居所。 ………… 陈禅推开四合院的门。 正中的一棵老树下摆着十几个花盆。 进了门槛,反身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至于站在门口时刻警惕着周围风吹草动的警卫人员,半点没有察觉陈禅已经进了四合院。 他根本不需要去寻找江老的住处,只要去人王气运最为浓厚的地方便对了。 老树盘根错节,陈禅走到老树下,稍稍思量了片刻。 诚如李老所说,江老的状态不太对,何止是不太对,简直极其不对劲。 “何人?” “哦?你是谁?” 前面两个字还是老者的嗓音,下面的那句话忽然毫无转变的成了青年声音。 四合院正中的木门,自里面打开了。 陈禅的视线望过去。 里面的人也看向陈禅。 “竟然是这样。”陈禅感慨了一声,“倒是不错的办法。” 江老看见自己院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多了位年轻人,笑问:“你是陈先生吧?” “是我。” “是陈先生就好,请进。” 陈禅好像在逛花园,慢悠悠的踱步走进房间。 房间内散发着轻微的木香。 江老开着房门,回身继续盘坐在蒲团上:“倒是叫先生看笑话了。” “本来我认为你的状态会很危险,没想到你居然找到解决的方法。”陈禅右手伸向桌面,自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出现。 端起茶,轻呡了口。 “好茶。” “先生喝的惯就好。”江老和蔼的笑着。 只是他和蔼的笑,片刻是老年人的慈祥,片刻又成了少年人的欢快。 不单单是江老的脸在老年、少年两个阶段转换不停,就连他整个人,同样是两个阶段不断的变化。 “如此方法是你自己想的吗?”陈禅问。 江老点点头:“被人王气运逼的没办法了,只能姑且一试。” “看起来效果不错。” “效果好确实是好,倒是出不了门了。” 陈禅颔首笑道:“你这个样子出去,得让很多人感到恐惧。” “是啊,他们不会允许状况如此奇怪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 “何必强撑?不如隐去山林修行。” “国事压在肩头,怎谈归隐山林?” 江老继续道:“陈先生是高风亮节之人,自然不会在意小人伎俩,我不行。” “你这个状态又能做的了什么?” “看来先生不太懂当今天下的庙堂之术,我只要坐在这儿,我们想做的事就可以推行下去,比如我支持李老的意见,重点打造南面防线。” 江老不在意的笑了笑,他问:“先生的境界有损?” 陈禅将在南面防线上的事说了一说。 “帮李老就是在帮我,多谢先生仗义出手了。” 江老的眼里,陈禅仍然有着金丹境后期的境界,若陈禅不损失那些境界的话,难道接近元婴境? 陈禅又饮了口茶水,目光落在江老的身上:“没想到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一位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 江老洒脱道:“不过是凭借人王气运到达这个境界罢了,没什么好谈的。” “修行境界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不如说些别的事?” 江老话题一转,主动提道。 陈禅点了点头。 饮去半杯的茶杯,瞬时添了水。 7017k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牧万民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三章天牧万民“先生见了京城这幅样子,定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江老随和的笑了笑。 他与陈禅的表情都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京城发生的事不过是稍稍大点的风波而已,很快就能压下去。 陈禅微微颔首:“太多人有自己的心思,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正是。” 江老站起身舒展了下身子,他的身体如水光倒影潋滟虚幻,并不会令人觉得他非常虚幻,反倒依旧真实。 “赵子美的计划你同意的?”陈禅问。 赵子美给他的感觉是难以预料的,不像是李老手段已经摆在明面上,即便有人现在看不懂李老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思虑一段时间也会想明白。 唯有赵子美着实可疑。 江老转身注视着以舒服坐姿坐着的陈禅,他之前见陈禅都是从拍摄的照片上所见,看到真人未曾料到此人竟然远比想象中那般年轻。 他徐徐开口提道:“不瞒先生,赵子美现今做的事确实是依照我的吩咐,没有我的命令,他调动不了那么多的人力和资源。” “你要赵子美做什么?”陈禅貌似随意的问道。 实际上陈禅不在意江老想要做什么,自从来到京城见识了这群人王们,别说这些人各自的计划,就算是关外山海小残界里能够使人王长生的瑰宝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他也不在意了。 江老叹气道:“先生要从头开始听吗?” “你愿意说我就听。” “好。” “我这幅躯体先生认为如何?”江老指了指自己。 就江老如今这个状态根本见不了人。 他若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修行者,由老人、少年相互交换的状态,没谁在意,反而会令大部分人交口称赞,夸他修为道行精进至此难得可贵。 恰恰江老就是坐在神州最高的位子上,反而不行。 神州的传统自古以来便是高位者需要服章礼仪皆全。 对下,可以容忍种种放浪形骸的行为,对上,不行,乃至会盯着任何一丁点微小的行为举止纠错。 “刚才我提议你归隐山林,原因如此。”陈禅轻声说道。 江老叹息道:“我要是放弃这个位置,身上的人王气运亦会随之离去,希望先生明白。” “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保持如此状态,想必你也不好受。”陈禅道。 岂止是不好受,简直就是日日夜夜的折磨。 可惜没有回头路了。 选择以此道来化解人王气运带给他自己的压力,就得承担相应的代价。 若说陈禅用自己的一部分境界来为李老勾勒那座灵阵,那么江老就是利用自己如今老人、少年两幅状态不受控制的转换,使得人王气运不会把他压的筋断骨折成为废人。 “先生了解我现今的状态?” 江老惊奇的问道。 “靠岁月的力量抵御人王气运对你的碾压,的确是个妙手。”陈禅说道。 此等大术讲道理不应该如今就出现在人间。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本该是人王一切就能理解了。 放在别人身上不可理喻的事,换成人王,似乎显得非常顺理成章。 就像如今在许多人眼中,但凡是陈禅到了一个地方,无论那个地方出现了多大的风波,最终会顺利的勘定。 “此术是旁门左道,先生不会瞧不起我吧。” “旁门左道的大术我也会一些。” “那么先生能使我以人身抵抗人王大气运吗?” 陈禅徐徐摇头:“很难。” “既然如此,赵子美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代替。” “着大术是赵子美提供给你的?” “赵子美曾坐镇西南大山先生应该知道,神州这般庞大别的地方出土了些上古洞府,西南大山不比其余地方低,当然也出土了不少曾经高真的修行洞府。” “此术就是洞府中挖掘出来的,赵子美看后,连夜马不停蹄的交予我。” 陈禅陡然失笑:“庞然言及赵子美的来历,说他是蔡老的人,赵子美居然会是你的人。” “蔡老地位尽管高超,能安排赵子美坐上司卿的位置还是力有不逮的,如若没有我同意,他就不可能成为神州司天的司卿。” “事实竟然是这样。” “另外,蔡老自诩赵子美是他下的棋子,或许蔡老不清楚从民间带赵子美走上修行路,却是我的手笔。” 陈禅注视着这位人王:“我得重新审视你了。” “审视?” “莫非先生的地位比我这位人王还要高吗?” “你不是人王,仅仅是拥有一部分人王的气运而已。” “在先生眼里,何等的存在才算是人王?” 陈禅告诉江老,何谓人王。 “他本身便意味着整个人间。” 江老问道:“如果比人间的修道层次更高的存在插手人王之事呢?” “人间处处都是人王的主场,且看人王如何力搏了。” “请问先生,人王当真可以跟真仙对抗?” “人王不杀几位犯上作乱的真仙,怎么才能显示人王的大手段呢?” 江老渐渐开始深思,稍后询问道:“我听说古往今来的人王没有好下场。” “嗯,确实,大多数人王晚年会发生不详。” “我看一本古籍记载远古年代的接连数位人王都被昆仑仙界的真仙打杀了。” “真仙只是笼统的称呼,真仙里自是有比人王强大的仙人。” “先生称呼这样的仙人为什么?” “仙王。” “是啊,一个人王,一个仙王,人王怎会是仙王的对手?” “也曾有一代人王诛杀两尊仙王的彪炳战绩。” 江老失笑:“那代人王的下场必然不好吧。” “他走向了混沌再也没有回来。” 江老似乎不经意间说道:“洞天福地势力的修行者称呼先生为远古禁忌存在,不知先生的存在和人王哪位强上一些。” “自然是我。”陈禅十分自信的说道。 “敢问原因?” 陈禅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到江老的身边,即便现今的真气仍然在恢复着,纵然勾勒灵阵使得修为来到了金丹境后期临界点,再往下滑落一丝,便掉进金丹境中期,他依旧毫不担忧的站在江老的身边。 “你知道原因。” 江老重重叹了口气。 “即使知道原因,我也不得不占据着人王大部分气运。” 陈禅瞧着江老无可奈何的神情,轻声道:“现在大道不完整,可以有一番作为。” 有许多人王在这条路上走到极深处才恍然大悟人王的意义原来是这般,然而江老如此人杰,陈禅看他双眼流露出的怒就能知道江老肯定明悟了人王的意义。 “天牧万民……” “天牧万民。”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陈禅点点头:“有。” “什么破解之法?!” “末法时代就是破解之法。”陈禅说道。 江老恍然大悟,种种叹息道:“末法时代的意义不仅限于隔绝仙界,还是还人间一个大自由。” “此世可再现末法时代吗?” 陈禅摇头:“难,几乎不可能成功。” 继而解释道。 “当初能成功且是人间让仙界掠夺了无穷岁月,虽未到达油尽灯枯的地步,也不容乐观了,那时,隔绝仙界与人间的联系,斩断人间的灵脉,灵气自然而然就会枯竭,大道随之瓦解。” “现今不同?” 陈禅颔首:“大不同。” “不同在哪里?” “江老看灵气复苏的人间,有何感觉?” “感觉?我看人间一副万物竞发、生机勃勃的春天景象。” “那就是了。” “无法阻止?” “人力有穷尽。” “修行修的是大力量,已经不算人力了!”江老辩驳。 他依稀在指望陈禅说出确实可行的办法。 身为占据大部分人王气运的大人物,江老知道任由灵气复苏后的下场是什么。 人命如草芥! 应当是大能巨擘以下的人,全都是蝼蚁。 到时候大能巨擘征战不休,一招一式就能荡平一地的生灵。 那般惨状,当真无解吗? 陈禅叹了口气,告诉江老一个很残酷的事:“不走到最后一步,纵然一个修行者在修行路上走了很远很远,于大道眼里,仍旧是人,堂堂仙王的仙字,都有一个人字旁。” “这……” 江老目瞪口呆。 如此答案,换成别人说来,他只道是胡说八道,然而这个人是陈禅。 而陈禅是被洞天福地势力誉为远古禁忌存在的大人物。 叹了口气。 江老的身体依旧在老年、少年两个形态转换不修,唯有这般,才能让他背负着的人王大气运流动起来,不会是一潭死水压垮他整个人。 “赵子美在做什么?”陈禅问道。 江老叹息:“他在构建另一道防线,对抗山海残界降临以及洞天福地回归的防线。” “不怕被先生知道,我命赵子美送予泉城地下河中两位天泉圣地女祖了一件极其罕见的瑰宝黄龙衍生。” “并且鱼嘉愿意加入我们,周玄意刚刚同意了。” 三言两语,江老似乎对神州发生的事尽在掌握。 陈禅半点不感到意外。 泉城地下河的两位天泉圣地女祖身份瞒不住的。 知晓她们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黄龙衍生是个好东西。”陈禅道,“这东西即便是我看见了也想弄到手。” 江老笑了:“我这里还有一个青龙衍生,先生要不要?” “罢了,龙族衍生对我没有多大的作用了,你留着今后该送给谁就送给谁吧。” 龙族衍生。 又分金木水火土五个衍生。 黄龙衍生便是一头堪称大能巨擘的真龙的逆鳞,再于逆鳞上注入磅礴的五行之力。 鱼嘉送给两位女祖的黄龙衍生,就是一头真龙的逆鳞注入了庞大的土行之力。 土,代表着大地,大地之上万木生长。 对于两位女祖恢复道行拥有难以想象的大好处。 并且涌黄龙衍生恢复的道行,没有半点的副作用,就是她们当初辛辛苦苦修行的。 所以,两位天泉圣地的女祖拒绝不了。 根本不可能拒绝。 谁知道这个年代有多少龙族衍生呢?! 而青龙衍生蕴含的木行之力,到了陈禅的手里,会有大用处,然而他靠自己的力量同样能达到相差无几的程度,只是颇费功夫。 “左恩阳是你的人?” “本来是我的秘密警卫人员,后来介绍给赵子美认识了。” “而赵子美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坐上司卿的位置后着实做了一番不小的动作。” “只叹赵子美瞻前顾后依旧未曾打破京城的平衡。” 江老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陈禅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 把分散在其他人身上的人王气运收回来。 毕竟他才是人王。 江老才是灵气复苏后的人间第一代人王。 “如此说来老司卿去泉城是你喊去的?” 陈禅突然问道。 江老失笑:“先生的聪明才智令人叹为观止,竟然联想到了老司卿的身上。” “不错,先生说得对,他确确实实是我派去泉城的,而且必须死,必须死在洞天福地势力的手里,即便没有死在洞天福地势力手里,我也会造成一种他就是死在洞天福地手中的‘真相’。” “为何?” “先生不要再装糊涂了,当今天下,洞天福地渗透的差不多了,再渗透下去,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陈禅长舒了口气,貌似轻松,实际他明白真正要问的事才刚刚开始。 “这场兽潮围城便是你的杰作?” 陈禅此前一直想不明白兽潮围城,且幕后的组织废了这么大的功夫究竟想从京城得到什么。 没有答案。 他不是未曾想过,大概是京城存在某个流传下来的仙器? 不太可能,京城真的有仙器的话,一定早就被司天牢牢掌握了。 或者是京城有某种仙缘? 陈禅将近绕了京城一圈了,凭借他的灵识,大机缘倒是存在着,能称得上仙缘的,一丁点的痕迹都看不到。 也许操控兽潮围城的人就是想看两千多万百姓覆灭,就是要让中原血流成河。 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而今大道只允许金丹境上限,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位金丹境修行者,天下广袤,谁敢说自己就无敌了? 况且还不是有他在京城吗? 就算陈禅没来,坐镇京城的几位拥有人王气运的大佬便会允许啦? 敢保证京城没有一击必杀的法宝? 思来虑去。 陈禅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场大劫最终的受益人,除了操控兽潮围城的幕后之人,于京城内部应当还有一个人。 没见江老时,陈禅不确定是他。 见了江老后的第一眼,陈 禅心底就确认是他了。 “先生未免太慧眼如炬了。” “我还以为会瞒住先生,等到大事落幕再原原本本的告知先生。” “不过我很好奇先生是哪里察觉到的?” 陈禅照旧并肩站在江老的一旁。 “我在关外听说赵子美下了大力气清理京城的洞天福地势力。” “不错,是我让他做的,还给了他一件青铜鼎用来防身,别被洞天福地的高手围杀了,另外偷偷支持拍卖行的势力不在少数,铲除这么大的京城拍卖行,想杀赵子美的人能绕京城一圈。” “彼时我并没有在意,来到京城后知后觉认为赵子美做的太过火了,完全没必要大张旗鼓,等到我解决掉关外的事,随便找个名头按在洞天福地势力的头上,凭借大义,这件事做起来会顺利许多。” “嗯,确实是个疑点。” “还有呢?”江老笑着问道。 “李老是个好人。” “唉,李老为国为民为天下。”江老叹道,“你又从李老身上看见了什么疑点?” “并非李老,且是南面防线。” 江老低声念道:“南面防线……南面防线……是我疏忽了。” “是啊,两千多万人的身家性命,单单一个李老做不到不守西面防线,而反其道而行去加固南面防线,就算李老凭着自己手里的权力强行加固南面防线,莫非你这位人王就任由李老、胡作非为吗?” “李老有佛血、佛阵,称不上胡作非为。” “尽管我帮了李老一把,但在我眼中他就是胡作非为。” “先生说清楚点。” “如若真的有一部分百姓愿意走南面防线,那大部分百姓呢?” 江老脸色骤变:“那时应该西面防线破了。” “换成别的城市可以,京城不行,不是说京城比别的大都市坚固,而是京城意味着神州最安全的地方,你告诉老百姓,京城毁灭在即,赶紧带着全部的家财往南面防线走,他首先诞生的感觉你猜会是怀疑还是相信?” “怀疑。”江老闭上眼睛。 陈禅说的话无可辩驳,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他是寻常一个老翁,定然会怀疑的。 此地可是神州首善之地的京城啊。 既然是首善之地,是神州的核心,怎会让区区妖兽给破了? “李老想的非常好。” “可惜计划的再全面,出发点是错的,这个计划就是错的。” 江老问:“你为何还帮李老?” “我帮的是李老的赤诚之心,他真的想救百姓。” “嗯,我明白了。”江老颔首。 陈禅轻声说道:“不让我见你的人,应该是你的反对者吧?” “是,他应该怕我杀了你。” “李老不怕,李老认为你杀不了我。” “我的确杀不了你,就算是困住你也做不到。”江老如实。 “换个计划,两千多万百姓事关重大。” 陈禅已经很是诚恳的说了。 江老独自思考了近十分钟,然后……缓慢的摇头。 “不行。” “等到山海残界降临,洞天福地回归,会有别的法子,你做事太激进了。” “先生不是人王,感受不到迫在眉睫的急切感。”江老大义凛然,“山海残界会比洞天福地先降临,那个时候,万千凶兽冲击人间,死的人远比现在死的多的多!” “必然是一副难以挽回的人间惨剧,我决计不会容许它发生的。” “何况,两千多万人,我会尽全力保证他们活着。” “刚才先生提出了我们计划的漏洞,我现在就让人开动全部宣传机器,让名声斐然的文人替我告诉两千多万人,往南走才是活路,留在京城死路一条。” “你坐视京城毁于一旦?” “不毁不行,现在毁了,还有余力挽回神州百姓的信心,等到山海残界降临,凶兽冲垮了京城,神州各地的城市全都在受到实质威胁,那个时候别说信心了,单单是救人都做不到。” 陈禅沉默了。 江老似乎在说服他。 “你的目的,他们必然不了解。” “先生说错了,李老跟我据理力争过,他失败了。” “不,你没和盘托出,如若和盘托出,李老就不会接受我让他保持清醒的事了。” “……” 是啊,江老把自身所有的心思告知李老,便意味着李老的下场一定是死,唯有死,身上的人王气运才会回归到江老身上。 “我是人王,无论人王背后有多大的不详,我都得承担起责任。” 江老高声说道:“抵挡山海残界凶兽,守护神州百姓,然后以神州为跳板,扫荡人间拯救更多的人。仅仅是第一步。” “洞天福地带给人间的灵石、天材地宝足够了,接下来灵气充裕,人间会有自己的灵石、天材地宝,分布在全世界的拍卖行没有存在的必要,我要将其打扫干净,省得洞天福地回归以拍卖行控制人间势力。此为第二步。” 陈禅道:“第二步可以与第一步一块做。” “正是。”江老肯定道,“别管是什么提前转世轮回进人间的大能,还是放弃一身修为的洞天福地老祖,我都不会允许他们再活着。” “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与我一同去做的,这是伟大的事业。” 陈禅承认江老的计划已经算是现今最可行的方案了。 然而……他不能去做。 仍然是那句话,任何事都会有相应的代价。 此事的代价便是会有许许多多的百姓死在自己人手里。 扪心自问,你愿意成为代价之一吗? “京城不能毁。” “……” “陈禅!”江老的声音重了起来。 “我会想办法让你成为真正的人王。” “该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这是最可能成功的方案。” 陈禅以自己坚定的眼神告知了江老他的答案。 “你要与人间逆行?我是人王!我代表着人间该走向哪里!” “另外你杀不了我,我知道能杀人王的唯有那些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属于人间的真仙!只要你身在人间,未曾羽化飞升,依然是是天牧万民里的区区一民!!!” 这便是适才江老询问陈禅以前人王下场的原因所在。 陈禅认真的说道:“我说了,我给你想办法,之所以你会想出此等下乘手段,全是因为没问过我。” “别装腔作势了,新生的大道不同于以往!”江老嗤笑。 陈禅现在生气了。 非常非常生气。 7017k 第四百四十四章 剑能杀人,亦可止杀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四章剑能杀人,亦可止杀他不是没想过面对的真正的敌人是神州的大人物,然而遇上了对方口口声声畅谈着天下大势,眼里心里看到的都是所谓的大势,看不到弱势的寻常百姓。 似乎他们说的在乎每一个人的性命是假的,是一种托词。 他们真正为的是自己。 这怎么行?! 江老清楚现在不是和陈禅翻脸的时候,神色放缓、言语放轻:“如果泉城大战结束先生来找我,我肯定会和先生一块制定计划,只是局势推着人走,来不及了,这件事卷入进去了太多人,即便我放弃也改变不了了。” “如何改变不了?”陈禅冷笑道,“你所谓的计划受益人便是你自己,你要想改变,完全能够放弃。” “错了,先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知道里面究竟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单单说我交给天泉圣地两位女祖的黄龙衍生,可谓价值连城,如此瑰宝我都送出去了,怎能收手?” 陈禅道:“我足以命她们交还。” “真的吗?我不信!黄龙衍生足够使得她们省却数百年的时光修行,她们不是先生,有了黄龙衍生省却太多的功夫了。” “另外先生要青龙衍生的话,一句话的事,先生开口,我立即交到先生的手中。” 江老正面对着陈禅,一字一句说道。 陈禅心知劝不动江老了,他铁了心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谁让我不来见你的?” “大概是佟老,佟老一直都有菩萨心肠,小事情上可以下的了决断,碰上大事就开始犹豫不决了。” 陈禅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你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是佟老吧。” “唉,我明白佟老是好人,我会留他一命的。” “难。”陈禅代替江老说道,“可见佟老是多么的反对你,那么之前被你们除掉的那个人呢?” “哦,先生可是说的韩老?韩老是真正能威胁我的计划的人,不得不下手。” “你还将里通外敌的罪名按在他的头上!”此事是陈禅感到非常生气的原因之一。 江老无可奈何的说道:“没办法,先生,我没办法,如果不给他按上罪名,意味着让外界知道我们开始内斗了,唯有如此,方能将影响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以障眼法带兽潮东来的组织,是你的人吧?” “先生冤枉我了,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江老笑道:“战略上看,我更技高一筹,他们成不了事的。” 陈禅吐出一口浊气:“他们要的是人血。” “毕竟是先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宁愿将治下的百姓丢给敌人?” “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若是这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何谈在山海残界降临人间时,守护神州?” 江老义正言辞的说道:“先生我如今的道行是金丹境后期,即将巅峰,且我还是人王,等到了那时,与先生并肩而战的修行者,不是他人,而是我。” “我希望不是你。” “先生恐怕失望了,一定是我。” 江老眼看着陈禅要走出房间,“先生去哪?” “见佟老,他不能被你害死。” “先生请留步,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会留佟老一命的。” 陈禅顿时冷笑道:“被抽走人王气运的下场我是知道的。” 外人或许对他这句话无感,反而是江老双眼猛地眯缝起来。 真的有抽走人王气运的法门? 适才和陈禅说的那些收走人王气运皆是假话,江老要做的事说难不难,将自己以外拥有人王气运者全杀了,那么剩余的人王气运自然而然就会回到他的身上。 可陈禅言及是有办法抽走人王气运的! 只是抽走人王气运,和杀了拥有者,下场是一样的。 但抽走人王气运意味着可以将气运交给任何一个人!! “先生慢走!” 陈禅不理。 江老骤然冷声问道:“陈禅!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够走出此地吗?” “佟老为何会及时阻拦你见我?” “真实原因则是……” 话音未落。 他就闭口不提了。 因为江老亲眼看到陈禅打开大门堂堂正正且带着点洒脱的走了出去。 大阵呢? 大阵为什么没有发动? 哪里出问题了? 莫非陈禅的术法高明到了如此地步? 陈禅尽管走了,他的话语清晰的回响于江老的心底。 “你的大阵是我玩剩下的东西。” “……” 江老当即走出房间,身影眨眼消失院内。 既然大阵拦不住陈禅,他去拦。 陈禅的脚步并没有因江老出现在前方而放缓。 而是愈来愈快。 一拳砸去。 江老老年、少年两个阶段的状态定格在了少年。 少年时俊朗的江老反手提了一柄细长的直刀,干脆利落的砍向陈禅。 或许这是当今天下第一次金丹境后期的修行者交手。 实实在在的金丹境后期。 “陈禅!你的状态不在巅峰时,何谈胜的了我?!!” 江老的话语狂妄。 亦是有狂妄的资本。 他本是当今人间人王,又是在主场作战。 怎会怕了陈禅?! 纵然陈禅名震大江南北又如何?!!! 此地的画面支离破碎。 陡然变成毫无色彩黑漆漆的世界。 唯有陈禅与江老是真实的人。 两人短短交击而后,迅速分开。 世界淡去,重新回到了神州权利核心地方。 江老目光震惊的注视着不以为意的陈禅。 似乎他首次认识陈禅的真实战力。 纸上得来终觉浅。 以往收到的详细情报,远远比不上亲自和陈禅交手。 不过江老依旧不放陈禅走。 留下陈禅。 意义重大。 除了不让陈禅打草惊蛇,另有战胜陈禅他的人王身份会更加名正言顺。 适才江老在房间内就已经想好战胜陈禅之后的做法。 他将会大书特书发动神州所有的宣传机器,告诉亿万百姓,他赢了陈禅。 你们尊敬的先生,是我的手下败将。 而我…… 才是你们的王。 陈禅犹如洞悉了江老的目的,突然摇头失笑:“你觉得你胜率很高?” 江老冷笑的持刀跨到陈禅的近前,一刀斩向他的脖颈。 杀不杀陈禅并不是江老考虑的问题。 世上少一个名声这样大的修行者,其实是件好事。 君不见,历史上为民请命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 江老的刀法简简单单,威力确是强大 到需要陈禅提起所有的注意力。 当他砍向自己的脖颈时,陈禅便动用了剑道。 身旁瞬间刮起了剑风。 江老脸色突变。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退是退不了了,唯有迎难而上。 所以江老以磅礴的真气护住自己的要害,坚定信心的砍向陈禅的脖颈。 剑风刮到江老的真气上,宛如剑与刀交相撞击。 两人四方的建筑,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若非此地地底有大阵护持,单单是他们的交战,就能让此地不复存在。 这便是强大修行者的大战,何况他们还不是大能。 就算是最低的元婴境大修士,拂袖之间便可毁掉一小半的京城。 江老砍不下去了。 他看到陈禅的手拿捏住了刀刃。 像是陈禅体内具备的龙象之力。 既然事不成,江老半点不犹豫的一触即退,绝不给陈禅还击的机会。 两人的真气各归己身。 只是陈禅依旧使得剑道流转周身。 江老叹道:“你的战力实在令我汗颜。” “占尽天时地利,依然胜你不得。” “我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了。” 江老此刻说的想法,仅仅是斩杀陈禅的想法罢了。 陈禅反倒显得有些沉默。 他随手从身边摘取了一柄气剑,很随意的挽了个剑花。 一剑刺去。 此剑,皓月当空。 江老觉得自己是微不足道的萤火。 怎能坐以待毙? 江老仿佛抽刀断水,水应声而断。 一道灿烂的光华,阻止了陈禅的剑。 不算完。 既然让陈禅进不得,江老欺身上前,少年状态的他,高高跃起,握紧了刀柄,像是握紧了整个夏天。 砍下。 陈禅首次遇见能和剑道交战不落下风的人。 他很意外。 也对这个大年份诞生的人王起了浓烈的兴趣。 江老这还是只占据多一点的人王气运,如果他拥有全部的人王气运该是何等的强大? 难怪江老对此事耿耿于怀。 即便与虎谋皮也要去做。 换成任何一个人,极难抵挡的住如此诱惑。 陈禅选择了暂避锋芒。 然而他退。 那道灿烂光辉的光华却得寸进尺,直指他的要害。 江老嘴角轻微的上勾,险些笑出声。 先生又如何? 还不是被我逼进了死角?! 如今江老的视角,但凡他砍下这一刀,胜利就属于他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没有什么投降可言。 陈禅必须死。 他要将陈禅的盛名威望悉数据为己有。 将会成就灵气复苏第一代人王! 后世之人提起人王,便绝对绕不过他。 可惜。 陈禅令江老失望了。 剑道倾泻。 好像打开了银河的口子,里面星辰般的河水滔滔不绝的撞击缺口,将岸堤的缺损撞的愈来愈大,直至轰然倒塌。 江老瞠目结舌。 他从未见识过如此堪称无法想象的力量。 绝非什么单纯的强大。 而是抵抗不了,乃至抵抗的心也生不出来。 陈禅爆发的力量,仿佛拖拽出了一整条煌煌大道,然后生猛的砸向他。 这如何抗? 江老收住了刀势,不止是退,而是冲天而起。 他观察这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去处,东南西北皆不安全,唯独天下可暂时规避一二。 爆发全部剑道力量轻而易举就把灿烂光华湮灭。 甚至陈禅自其中分析出了江老的真气底细。 他抬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江老。 收起剑道。 “你不必惊慌,下来吧,我不会杀你。” 不可能杀江老的。 杀了他,就是放任天下大乱。 江老当然明白这层浅显的道理,所以他行事起来肆无忌惮。 包括让赵子美像是布置老鼠夹一样,勾引京城内的老鼠主动踩到夹子。 江老徐徐落回到陈禅的对面。 陈禅问道:“现在可以认真说一说话了吗?” 江老脸色严肃。 他很清楚陈禅表现出了自己的筹码。 如果陈禅不要他的计划进行下去,留下他不杀,将赵子美等人全部斩杀或者圈禁起来便好了。 至于和陈禅关系亲密的泉城镇守鱼嘉? 说实话在此等大事面前,即便鱼嘉是陈禅的亲传弟子,该如何就得如何。 此是大道之争。 大道之争就连父子都不分,何谈师徒?遑论亲朋?! 江老老实了。 收起了手中刀。 主动说道。 “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你不是想解决你现在的状态吗?” 眼下的江老不战斗时又成了老年、少年两个年龄状态来回转换。 “先生有办法?” 陈禅送去一缕真气。 江老毫不顾忌的将真气收纳,真气里包含一部真法。 “这是……” 大概看了下真法,江老震惊出口询问。 “人王的修行之法。” “你怎么会有!” “活的长而已,碰巧收集到了。” “按照真法修行,就能摆脱眼下的弊端?” 自江老的语气里就能听出。 他不是真心想成为“正常”人,因为恢复常态,他便不能压制体内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的人王气运,抑制不了人王气运凭他现在的身体,没几天就得彻底崩溃。 陈禅说道:“对于你现在的状况绰绰有余。” “为什么先生早不拿出来?若是早一点拿出来,我们何必打一架?” 江老问完便知道答案了。 这不是早不那晚不拿现在才拿出来的事,而是陈禅见他之前就想好了如何表达自己的价值。 每个人都有价值。 陈禅展现出能够杀他,就体现出了他的价值。 然后将人王真法拿出来,陈禅的价值将会直线上升。 江老动不了他了。 彻彻底底动不了了。 接下来的事,江老乃至不敢再问下去了。 因为只要陈禅开口,他拒绝不了。 谁知道陈禅手中还有多少好东西? 莫非只有一本人王真法吗? 别说江老不相信了,让几位大人物到场,所有人都不相信。 有了陈禅手里的东西,会不会不必去执行计划就能得到本来想要的结果了? 甚至会比设想中的结果更好的结果! “先 生……真会算计人心啊。”江老感慨道。 陈禅单刀直入:“你现在猜想的是对的,除了这本人王真法,我还有其他人王所需要的东西。” “比如如何摆脱伴随人王的不详、远古年代的人王是怎样处理仙界下凡的真仙的、又怎样保境安民,呵呵,以及一代人王陨落,如何将人王禅让给其他人!” “这些事对于现在的年代是隐秘,对我来说却不是,我了解每一步的动作。” 江老沉默许久,轻轻问道:“远古禁忌存在…… 这般蛊惑人心吗?” “当然,你大可收下真法。”陈禅道。 他只说了前半句话,后面半句话,两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出口。 “好,先生让我做什么?” “你联系的组织的底细。” 江老干脆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成立的,只知道组织的领袖,必须以大量沾染气运的鲜血才能凝聚身体。” 陈禅皱着眉头道:“你让京城百姓的血给他凝聚身体!!!” 不是问句,而是感叹句。 江老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法了。” 陈禅当即反问:“如果那个神秘组织的领袖,想要将京城两千多万人全部留下呢?” “你的计划我不知道全部,然而我所见的就有一个明显的漏洞。” “江老啊,你的计划要想成功,是将宝押在了神秘组织遵守承诺的基础上,也就是最基本的各取所需。” “一旦他们不打算遵守诺言了,而是换成全力以赴的斩杀京城百姓,继而搜集鲜血,你打算怎么办呢?!” 江老的双眼渐渐睁大。 经由陈禅如此一说。 他细细捋了一遍,惊骇的发现,如果那个组织的人,真的不遵守约定,对京城的百姓赶尽杀绝,他除了拼命去组织以外,还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李老? 别提李老了。 佛血全部威力他是知道的。 何况,江老见过神秘组织的领袖,李老再如何的发挥金刚怒目的战力,亦不是其敌手。 陈禅看见江老的表情就明白了。 兴许有反制措施,只是再多的反制措施,于强悍的战力面前悉数是纸面推衍。 要说正在徐徐推进的热武器军队? 只怕他们还没有发挥作用就被狂暴的妖兽群淹没了。 “你对那个组织究竟了解多少?” “我……” 陈禅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立即打断他的话,问道:“假设人家根本没想过和你合作,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京城之地变成一盘死局呢?” “李老说走出了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如若真实情况便是这般呢?” “到时,你们又怎么做?” 江老沉默不语。 尽管现在这些事还没有发生,计划正依照正常流程走。 倘若先生说的这些真正发生了,别管什么计划了,兴许他还没得到所有的人王气运,属于他的心腹便死光了。 “此组织的领袖是什么修为道行?” “不弱于金丹境后期。” “比你厉害?” “没交过手,我本来有把握制衡他的,与先生交战过后,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厉害。” “哦?” “那人身上有与先生接近的气息?” “岁月长河的气息?!”陈禅眯起眼问道。 江老点点头。 那就不是当代人了。 就是一个不知哪个历史时期的老古董活到了当下。 不可能是和京城各大修行世家相同阶段的修行者,只看这些京城修行世家的老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就明白了。 陈禅走近江老,拍了拍江老的肩膀。 他将有关人王的一部分知识交给了他。 尽管江老的计划并不完美。 然而陈禅刚刚说的这些全都是假设,没有真实地发生。 江老的计划顺利完成的话,陈禅承认,尽管会死很多人,对付山海残界比较不错的一种手段了。 江老站在原地将陈禅送给他的关于人王的知识吸收完毕后,“先生拿着我的手令能在京城畅通无阻。” 交给了陈禅一个手书的令牌。 古香古色。 纯银打造。 镀上了一层金粉。 江老马上回转自己的居所闭关去了。 他发现自己在人王这条路上,走了不少岔路。 有几个岔路急需立马改正。 改正后,他的战力会再上升一个层次。 并且需要的时间很短,一天一夜就足够了。 陈禅走向佟老所在的地址。 找佟老不难,此地拥有人王气运的人就这么点。 即便找不到,拿着江老的令牌问上一问就是了。 ………… 京城外。 换成了一座接近京城的高山之上。 山巅。 男子负手而立,吴先生如仕女般站在他的身旁。 “事情有点点波折。” “小波折而已,大势在我们这边。” 陈禅斩杀了那么多妖兽,虽说放在整体兽潮中只占一小部分,有时候就差这一小部分,功败垂成。 “当代人王太过自信了,选择和我们合作,呵,他大概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两千多万沾染京城气运的百姓,还有他们拥有人王气运的人。” 男子感慨道:“人王气运啊,当初我不放在眼里,没想到现如今会如此的希冀得到。” 吴先生低着头,任意一个眉眼,皆是一副绝妙的画。 “陈禅……” “他怎么了?” “陈禅会不会让我们失败?” “不会,我算到了他会从关外来到京城,赵子美不是说了吗,陈禅没有察觉我们的计划。” “赵子美不可靠,我总觉得他城府颇深。” “人王让他做的事,他敢不去做?” “大概是不敢的。”吴先生道。 男子叹息道:“可怜城里的两千多万百姓,他们如若知晓人王们联合我们一块杀他们,作何感想?” “一定会极其愤怒吧。” 顿了下,吴先生继续说道:“大概率会失去理智。” “嗯。”男子点点头,“那便是了,让城中我们的人将此事发布出去吧。” “至于陈禅,老朋友许久不见,我有许多话要对他说,或许他也是。” “好,我马上去办。” 吴先生稍稍退了几步,拿出电话打给城里的人。 将男子交代的事言简意赅的传下去。 如何实施?城里的人都是善于拨弄舆论的精英,他们会有绝妙的手段。 ………… 半个小时之后。 京城沸腾了。 7017k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与虎谋皮的反噬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五章与虎谋皮的反噬京城沸腾之前,陈禅见到了佟老。 此地另有几位人王气运拥有者,所以陈禅拿着江老给的手令,让巡视在此地的警卫人员带他去见了佟老。 佟老和陈禅见过的几位人王拥有者差别较大。 或者说佟老富有激情。 他一听门外的警卫人员说陈禅要见自己。 不必陈禅自己推门进四合院,直接出去迎接陈禅。 佟老看到陈禅的第一句话便是“唉,我让四位警卫人员去拦你,为何还要去见江老啊!原以为你会看明白四位警卫人员拦你的原因的。” 尤其是在权力核心地带,说话的方式都跟其余地方不一样。 并不是开门见山的直话直说不行,而是万一直接说,一个闹不好不仅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被旁人听去还会得罪人。 此地的人,说话是最不能相信的。 天知道义正言辞保证忠诚于你的属下,究竟是谁的人呢? 赵子美便是这样,蔡老原先以为赵子美是他的铁杆心腹,猛然惊觉赵子美早就长有反骨,当然现在的蔡老还不知道赵子美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人。 所以佟老得知陈禅要见江老,首先想到的就是让四位警卫人员用光明正大的理由拦截陈禅。 毕竟如今的江老的的确确见不得人。 就连佟老见到江老,率先出现在心底的意识,照样是江老不像正道中人,而是旁门左道打进神州核心高层的人员。 陈禅品咋着佟老的热情,回之以热情:“感谢佟老费心了,实在是不得不去见一次江老,虽然有些风险,但风险还是可控的,你看,我不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吗?!” 佟老上下打量几眼陈禅,点点头,折身往四合院里走:“进来吧,外面不是说话的地。” “好。” 当守卫在四合院门口的警卫人员提出一块进来时,佟老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谁都有可能害我,唯独陈禅没有害我的理由。” 进了会客厅。 佟老让陈禅随便坐,他亲自给陈禅沏了一杯茶。 “不必,我在江老那儿喝过了。” “哼,谁知道江老这个老东西有没有拿好茶招待你啊?” “佟老对江老的意见这么大吗?”陈禅毫无遮掩的问道。 佟老冷笑道:“并非是我对他的意见大,既然先生能安稳的从江老那儿离开,想必知道了江老究竟做了什么事。” “你就说说看,单单是他做的这混账事我能原谅他?” “千万别说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依旧内斗什么的,江老一个人要将所有人推入深渊,不内斗,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成功吗?” “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了,够本了,他要我身上的人王气运,开口说句话就行,我给!” “神州那么多百姓称呼你为先生,以你的评判标准瞧一瞧,江老做的是对是错?” 佟老将倒入热水的茶杯放在陈禅面前的茶几。 坐在陈禅的身边。 和佟老相处,十分清楚的感觉到他是位理想主义者。 “我们这些老东西死就死了,京城两千多万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啊!” “江老与虎谋皮,主动权竟然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拱手送人,这不是北宋联金灭辽、南宋联蒙灭金?吃大亏的会是自己啊!” 陈禅将想问的话暂时压下,换另一个话题:“佟老对江老的计划仿佛很清楚?” “我当然清楚,江老自己的人手不够,把我手底下的人带走了。” “我还是有点人脉的,他干的那些事我多少知道。” 陈禅继续问道:“还有谁知道?” “就我和江老吧,李老猜测到了一点。” “至于蔡老,蔡老有自己的打算,照我看,蔡老的计划才是安稳的。” 陈禅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蔡老的计划不仅仅保护京城还要把江老的计划毁掉?” “是,蔡老尽管不清楚江老计划原貌,但他有大智慧,通过江老频繁调动人手,多多少少猜到了。” “其他人呢?” “他们……唉……” 佟老道:“死了一个,其他人看着像是独立的,其实与江老站在一起的,你只看多少人支持关外那件事便清楚了。” “毕竟关外的乱局是你平定的,你比我了解的更多。” 陈禅点点头。 死了的那位人王气运拥有者是韩老,赵子美与他提过,故意误导。 陈禅还是帮助李老稳定了自己情况,他悄悄的传音告知陈禅的。 本来除了佟老,韩老是另一位知晓江老一部分计划的人,现今韩老被除掉了。 当时李老站在南面防线的城头上告知陈禅:你也别可怜韩老,韩老的计划更加激进,所有人都不能接受,如若让韩老活着,他的计划不单单局限于京城这一座城。 看来韩老的死,是他们的共识。 陈禅说道:“韩老那一部分人王气运流转到了江老身上。” 佟老面色严肃:“我知道。” “佟老为何那么确定我要见江老?不会是李老与你说的吧。” “哼,我和李老头没多少共同语言,说起来,李老头便是支持关外那件事的人之一。” 陈禅颔首,他料到了。 佟老拍了拍手。 犹如让隐藏在幕后的人现身。 转瞬,自会客厅的空处升起了一缕黑烟。 黑烟凝结成一个人形。 黑烟看向佟老,点头致意,目光再扫向陈禅,笑道:“不愧是神州的先生,江老也留不下你。” 陈禅的双眼微眯,开口说道:“你不是佟老的人。” “不,我是,但我不只是佟老的人。” “你是谁的人?” “我是神州亿万百姓的人。” “不错的回答。” 就凭黑烟的回答,放之四海而皆准,说了等于没说。 陈禅转头注视着佟老,等待他的答案。 “无可奈何啊,我只能帮蔡老一把。”他道,“你干脆点,和先生说一说蔡老的计划,说完了恐怕局势有变。” “是。” 黑烟拿出了一张地图,以真气摆在陈禅的面前。 他以京城为圆心划了一片区域。 “先生,兽潮大概在这片区域内,集中所有力量,慢慢的往外打,并派人将 区域外围的百姓全部迁出区域。” “不怕先生知晓,现今神州的部队研发了几种真气热武器,以灵石和天材地宝驱动,威力巨大。” “且里面有种系列的真气热武器发射后会自动布置一座杀阵,但凡处于杀阵笼罩范围内的活物,修为于无垢境以下,死无葬身之地!” “当人,这个系列的真气热武器耗费巨大,现在我们只有这一款。” 黑烟顿了顿。 陈禅道:“继续说。” “当扫干净区域里的妖兽,我们会调集外地的修行者进京。” 陈禅反问:“逼宫?” “不,江老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现今需要大家团结一致。” “另外,死了人王气运拥有者是韩老不假,但是我们会配合江老的舆论攻势,将死者说成另外一个人。” 陈禅笑道:“怪不得我查来查去,人王气运少一道,竟是这段时间死了两位。” “那位大人物是修行走火入魔而死。” 作为如今的人王气运拥有者,还是在年纪挺大的阶段,一旦修行,非常容易遇上凶险。 别说走火入魔而死了,即便一朝醒来性情大变,亦不是难以理喻的。 陈禅之前见识到的人王,皆为少年时人王气运就开始关注了,直到走上修行路一步一个脚印,人王气运徐徐加深。 当今灵气复苏的大年代,反倒是人王气运直接加诸于这些大人物的身上,和之前的年代比,气运来的太突兀太霸道,他们又是一群老头子,很难承接的了人王气运。 纵然为了活下来,人王气运被分成几份,该遭受的罪依旧得遭,除了强行踏上修行路。 陈禅以前认为这些老头子不会走上修行路的,来到京城后一见,终究是站在神州权力顶点的大人物,想方设法都走上了修行路,不怕死! 李老修行的功法偏向于佛家,他操控佛阵与佛血,没有想象中的难度。 而眼前的佟老,走的路数如同杂家,在许久之前的年代,称呼佟老这样的人,便是旁门炼气士。 大道殊途同归不假。 也得分走的是康庄大道,还是走的河运、海运。 陈禅眼里佟老走的就是海运。 “转移矛盾。” 他一言就戳破了江老等人的操作手法。 “不,先生这次错了,是先行转移次要矛盾,集中精力应对主要矛盾。” “嗯,蔡老的计划还没结束吧?你说,我听着呢。” “好。” 黑烟来到详实的地图前,又扩大了区域范围。 “借着兽潮一事,我们会明里暗里告诉中原百姓,江老此人有问题。” “最好的结果是让江老成为一面旗帜,嗯,字面意义上的旗帜,当个吉祥物就好,下面的工作交由我们来做。” 陈禅挥挥手,他不愿意听这些空洞且野心的描述,倾向于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 “具体说说你们的工作。” 黑烟毫不掩饰的露出喜色。 不否认一系列的流程,而是询问工作内容。 意味着陈禅不反对。 只要他不反对,他们便能利用陈禅在神州的名声做文章。 神州自古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他们会因此告知神州百姓:你们瞧,大家尊重的先生都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才是正确的那一方。 “加强神州司天的实力以及监管,给谢镜花这类天骄更多的资源,让他们快速成长,短时间内能够坐镇一方。” “吸收张宗敬这类的名门大派天骄加入神州司天,给他们相应的地位。” “扫除神州司天内部存在的弊病,让司天顺理成章的成为修行界的盟主,或者说是人间出现的第一个修行圣地。” “接下来几十年一切工作以司天为主,各地有关部门悉数配合司天。” “融合小城市,让神州出现更多人口集中的大城市,给大城市建设具备强有力守护大阵的城墙,在山海残界降临之前的这段时间,使得神州的百姓具有基础的保命手段。” “着重发展民生相关的行业,例如粮食、蔬菜、畜牧等等,所有目标是山海残界降临后,神州各地的大都市即便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也可以保证自产自足。” “先生看得见如今的神州人口已经跟解封之地不匹配了,存在人少地多的情况,如此一来就能利用新出现的地区在大城市周围建立一系列的缓冲地带。”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山海妖兽必须突破一个又一个缓冲地带,才能攻击具有城墙的大都市。” “另外我们通过卫星发现而今的蓝星不同以往,扩大了几十倍,且貌似依旧无休止的扩大下去,尽管我们不太理解对于其他星球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计划里照样包含着发展航空航天探索宇宙。” “先生,计划里的条例上千条,在下无法一一和先生说,将上千条提炼一下吧,换而言之,直到人族拥有和妖兽抗衡的实力前,我们会永远保持战时状态。” 当黑烟开始说起了具体的工作内容,又或说是蔡老等人计划中的细节,陈禅听的极其仔细,犹如生怕漏了一个字。 陈禅问道:“你们和蔡老的计划孰优孰劣?” 黑烟理所当然:“据我所知,蔡老的计划倾向于个人英雄主义。” 显而易见,黑烟更看重他们制定的计划。 陈禅叹气道:“拖不得了,天下必须做出根本改变了,再以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等到山海残界降临,死的人会很多很多。” “我会给你们提供镌刻于城墙里的大阵,随着灵石、天材地宝增多,大阵的威力节节攀升,并且完成大阵后,能随时增加灵石、天材地宝,也就是说,只要资源足够,足以抗衡元婴境、化神境的炼气士。” 黑烟苦笑:“听着很美好,一定是个天文数字吧。” 陈禅点点头。 “既然是先生提供的大阵,肯定比我们重新寻找到的大阵更好,我替蔡老和佟老答应了。” 陈禅看向佟老。 佟老颔首:“同意。” 说到这里,剩下的话就不必谈了。 陈禅已然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因为这个计划表明他们在乎所有人,尽管打破了当代人的生活习惯,但命还在,一切皆有可能。命都没了,再好的生活依旧是镜中花水中月。 佟老笑道:“先生 ,喝茶。” 陈禅端起茶品了口:“好茶。” “呵呵,我特意拿出最好的茶叶招待先生的。” “对了,江老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黑烟的目光询问佟老。 佟老了然于胸,明白黑烟想表达的意思:“知道一些,只是江老的性情变的太多,他比我之前认识的江老执拗太多太多了。” 确实,陈禅接触到的江老,自负于自己的修为道行、背负的人王气运。 在江老的眼里,他的计划足够完美了,所有人必须毫无怨言的遵守。 “江老稍稍钻牛角尖。”黑烟叹息道,“我以前认识的江老不是这样的。” “不要说以前了,先生,您能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佟老问道。 陈禅点头:“既然你们的计划行得通,我自然会帮你们。” 此时,外面传出脚步声。 黑烟转身面向门口,轻声道:“蔡老来了。” 佟老起身。 陈禅心底暗道,看来蔡老才是他们的主心骨,难怪江老不对近在咫尺的佟老动手,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局势不得不让江老束手束脚,也是因为如此,才使得江老越发坚定自己心中的计划。 蔡老的修为仅仅比江老弱了一线。 对于和江老交过手的陈禅来说,加上佟老与黑烟,三人联手对付江老,江老的胜率便不好看了。 看似蔡老的修为道行处于金丹境中期巅峰,实际上他对自己身上的人王气运掌控程度,远高于江老。 到了蔡老这个地步,人王气运不会成为包袱,还能帮助其修行以及隐藏自己。 “先生!”蔡老略显激动。 他刚刚自黑烟的传音得知,陈禅愿意帮他们。 尽管陈禅在此之前阴差阳错给他们拖延了时间,当知晓陈禅这尊大人物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时,久经风雨的蔡老仍然心绪激荡。 有了陈禅的加盟,他的计划不成功说不过去了。 陈禅道:“别激动,和江老的谋划比,我认为你们的计划对大多数人好。” 蔡老点点头又摇摇头,实话实说:“话虽如此,想要进行着实难上加难,光神州阻止我们行动的力量,便需要拉拢、打压、妥协。” 陈禅知道这种感受。 尽管感到难以做下去,为了苍生,依旧咬紧牙关。 “越难做的事,意味着成功后的回报越为丰厚。” 几人分别坐定。 佟老说道:“先生来找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禅陡然笑了:“本来是有许多问题的,听了这位道友的讲解,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哈哈……谁说先生不幽默风趣的,与先生聊天格外令人舒坦。” 蔡老道:“对了,先生和赵子美那厮走的近,赵子美背叛了我……” 陈禅说道:“你错了,赵子美从未背叛过你。” “啊?此话何解?” “赵子美本就是江老的人,何谈背叛你呢?” 蔡老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他想过此事,只是不敢确定,与赵子美认识那么多年,如果说赵子美是有心人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那人的城府、心计未免太可怕了。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彼时我还没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开始四处落子了,能成为当代人王,果然有独到之处。” 蔡老怒气冲冲过后,无可奈何的说道。 还能做什么呢?人家阴了你一手,你不得不认栽,并且这件事蔡老还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一旦如此做,等同于自爆。 陈禅皱着眉头道:“你们的计划不仅各地的名门大派、修行世家会反对,就连寻常百姓也会反对。” 蔡老、佟老和黑烟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沉重道:“我们知道,我们想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唯独集中力量才是避免大伤亡的唯一手段,况且集中力量做大事是我们近百年一直在做的,有脉络可寻。” “那就好,你们遇上解决不了事联系我。”陈禅告知他们自己的手机号。 其实陈禅多此一举了。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大人物,怎会没有陈禅的联系方式。 “是啦,鱼嘉似乎和赵子美走在一起了。” 佟老看了眼手机新发送来的消息,说道。 “据最新的消息,赵子美令人转交给鱼嘉黄龙衍生,似乎是交给泉城地下河中的两位女祖,此事我们还在确认。” “不必确认了,江老与我说了。” “啊!”蔡老轻呼,“先生和鱼嘉关系密切,能否将鱼嘉拉拢到我们一边?” 鱼嘉是泉城镇守,而泉城镇守在眼下的地位是仅次于司卿的存在。 只能说拥有了七十二座泉池的泉城,如今在偌大的神州实在超然。 陈禅缓缓摇头。 他知道鱼嘉的性格,她认为是对的事,一定不撞南墙不回头。 饶是他去劝解,反倒会让鱼嘉误会。 “我想想办法吧。” 蔡老又道:“先生,按照我们的流程强行去做的话,势必造成神州震动,能否借一下您的名声?” 陈禅笑了,他端起茶杯,“解决掉京城的麻烦方能谈以后。” “对,先生说得对。”蔡老也笑了。 仿佛他并不担心兽潮围城。 陈禅看了他一眼,心知蔡老对自己解决兽潮围城的手段十分有信心。 蔡老和佟老的手机同时震动。 两人猛地抬头,注视着对方,暗道,出大事了。 只有出了大事,他们接收消息方能如此一致。 旋即看了眼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是单纯的浏览下来,他们的脸色剧变。 蹭蹭起身。 “坏了。” “江老这下子阴沟翻船了。” 佟老马上把手机交给陈禅。 陈禅的眉头立即紧皱,且越皱越深。 他们即刻打开神州的主要互联网软件。 上面清一色在热议新爆发出的消息。 且消息越来越离谱。 犹如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在迅速的把他们描绘成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不在乎两千多万条性命的刽子手。 “江老!!!”蔡老气的低吼了一声。 与虎谋皮的后果出来了。 那头老虎正在吞吃他们…… 7017k 第四百四十七章 见面 我真不想长生啊第四百四十七章见面鱼嘉早有此感。 她沉默不语,些许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她是拿先生对其信任来做这件事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两位女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想要回头的话,有人会不同意。” “我不清楚当今人族内部有何等的大能力者,搁在我们生活的年代,如此重大的事,一旦作出了选择反悔不得。” “何况你是位高权重的泉城镇守了。” 鱼嘉开口问道:“假设今后先生问起此事,两位女祖能替我美言几句吗?” “上仙问你,为何你不弃暗投明?” “我……” “这与你私自来回反叛表面上看是一回事,实则完全是两回事。” 两位女祖继续道:“上仙不是那种嗜杀之人,甚至对待自己人显得格外宽容,你有什么难处大可当着上仙的面讲清楚就是了。” 鱼嘉去而复返,全是心底动荡不安,想要等下次见陈禅时,要两位女祖替她美言几句。 或许先生看在两位女祖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见识。 “此事是我冲动了。” 鱼嘉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她思来虑去,陡然惊觉,赵子美在不留痕迹的利用她,且等她醒悟后,又反驳不了。 总归赵子美是神州司天的司卿,占据着大义,鱼嘉是他的手下,让她拒绝赵子美的命令还是较为难以下定决心的。 万一让京城司天认为鱼嘉身为泉城镇守,带头不听命,关外镇守周玄意会怎么想?江南镇守夏侯穷又会怎么做?其他地方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是不是趁此时机向京城司天发难? “多谢两位女祖的开解,我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嗯,既然解开了心结,此事又不是迫在眉睫,大可以且行且看,不需你这般的忧心忡忡。” “是” “没事就退下吧。” 两位女祖反而像是鱼嘉的上司。 鱼嘉点点头,默默的下台阶,朝着地下河的出口游去。 依她而今的修为,尽管随着两位女祖自泉城一战陷入沉睡复又清醒,七十二口泉池复苏地下河变得神异起来,举步维艰,但是鱼嘉仍然如同行走在地面,毫无迟滞之感。 一方面是两位女祖看好鱼嘉的天资,刻意为她减轻了难度,另一方面鱼嘉自身的根本功法,和地下河的神异较为接近。 鱼嘉偏向于水行功法。 作为泉城司天的司长,谢镜花从手下人得到了鱼嘉行事较为匆匆的汇报。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鱼嘉打电话询问一下。 鱼嘉刚上岸,就接听到谢镜花的电话了。 “这小妮子鼻子倒是挺灵的。” 接听。 “院长,我听说京城那边出了大事?”谢镜花问道。 她怀疑鱼嘉行事匆匆跟京城那边有关系。 鱼嘉没有隐瞒:“或许确实会出现大事,反正你也帮不了什么忙,安心修炼,集中注意力处置泉城的事。” “哦,好。” “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 “没有,我挂了。” 鱼嘉不等谢镜花回复,直接将电话挂断。 她现在心乱如麻。 谢镜花不明白如今天下形势危急,鱼嘉心里明白的很,万一京城那边处理不好,神州少说得出现一次大震荡,照眼下的局势神州很难承受的起。 收起手机的谢镜花,转过身看见王葳蕤站在门口,指了指外面。 适才泉城出现修行者交战,依据泉城司天的法规,禁止修行者在泉城市里战斗,王葳蕤带人便将交战双方带回了泉城司天总部,现如今就在外面。 原本依照规章流程去办就可以了,没想到王葳蕤特意跑来找自己一趟。 谢镜花旋即暗道,莫非交战的两位修行者来头很大? 的的确确来头很大。 其中一人就是离开泉城许久的张宗敬。 张宗敬的目光沧桑了许多,并且胡子拉碴的,和谢镜花此前见到的龙虎山天骄张宗敬判若两人。 尤其是不修边幅也就算了,就连双手亦是沾满了泥水。 他毫不在意的坐在审问的椅子上,安静等待着谢镜花的到来。 就凭泉城大战他在泉城付出的努力,这里只有谢镜花能够审问他。 谢镜花进门后,稍显吃惊,仍然按捺住心里的疑问坐在张宗敬对面。 “谢司长,有段时间没见了。”张宗敬开口道。 谢镜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的修为道行为何原地踏步?” “谢司长是不是感到开心?毕竟此前你我暗暗较劲。”张宗敬缓缓摇头自我挖苦。 王葳蕤站在谢镜花的一旁,她看着这位原本名满天下的龙虎山天骄,心里有种滋味说不上来。 张宗敬的名字广为人知,饶是当初在大王家,家族内部有许多人提起张宗敬颇为尊敬。 大家都在说张宗敬肯定是下一任龙虎山天师接班人。 王葳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名声显赫的张宗敬怎会落入这步田地?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又或许张宗敬故意如此。 听到他的言语,谢镜花摇头说道:“大道之争有意思,你灰心丧气成这幅样子,没人和我相争,没劲了起来。” “哈哈……谢镜花啊谢镜花,你依旧如此高傲。” “她是谁?” 张宗敬指着王葳蕤。 “天资不错,走的路数又是对的,给她几年,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谢镜花。” 谢镜花说道:“我家先生的记名弟子。” “哈哈……陈先生收徒还真是眼光毒辣的很,与我家老天师一样,你是不知道老天师的闭门弟子张翠花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旁人都说我将是下一位龙虎山天师,错了,大错特错,张翠花才是下一任天师。” 谢镜花面色古怪:“你不会是因为此事才自甘堕落了吧?” “你觉得呢?” “不太可能,我认识的张宗敬虽然高傲进了骨子里,心境却十分高明,不应该因为张翠花就成了这幅落魄样子。” 有关张翠花的传闻,谢镜花听说过。 说是老天师临死之前为龙虎山找的接班人。 等到龙虎山的修行者把张翠花接回山上,她的天资才缓慢的释放出来。 堪称远比张宗敬更加的惊才绝艳。 使得一众龙虎山老不死纷纷出关,亲自为张翠花讲解修行上的难题。 只是修行难题对于他们算是难题,张翠花跟看不见一样,轻轻松松的跨过去。 如今这位小女孩达到了安命境初期的修为,羞煞了一众比她年纪大的年轻修行者。 “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谢镜花起身拿纸杯倒了白开水,放在张宗敬面前。 朝房间里的其他人说。 “你们都出去吧。” 王葳蕤可不想离开,她想留在这儿听故事。 这可是张宗敬欸!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一定特别好听。 谢镜花瞥了眼王葳蕤:“师妹还不出去?” 她极少以师姐的身份命令王葳蕤去做什么。 王葳蕤撇撇嘴,非常不情愿的扭头走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是大王家的孙女,前段时候,她爷爷来泉城要将她带回去,费了不少功夫才把这位大王家的高手给送走。” 张宗敬点点头:“嘿,当初我在泉城时,遇见过大王家,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王葳蕤是吧?” “对,便是她。” “不对啊,听说大王家的王葳蕤颇为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亲眼所见这位王葳蕤与传闻极不相符。” 谢镜花顿时冷笑道:“别被传闻骗了,我家先生收的记名弟子中就属王葳蕤最为顽劣。” “另外,她擅长掩饰自己,别看在你我面前混不吝,如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到了我家先生跟前,马上变作乖乖女。” “哈哈……原来如此。”说来也怪,重新见到谢镜花,张宗敬沸腾的心绪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说说吧,你为何与那位修行者打架?我看调查的信息,此前你们并不认识。” “呸,那个老头竟然敢吃面包不给钱,这不是吃霸王餐嘛,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就教训了他一顿。” 谢镜花点头道:“你确实教训了他一顿,打断了他四根肋骨,其中有根肋骨差点扎进心脏里。” 张宗敬哼了声:“放心吧,我手下留情着呢,不会弄死他的。对了,这泉城与我走时简直翻天覆地,我敢说泉城是神州所有城市里,修行者与百姓相处最好的范本,换成我是赵子美,绝对拿泉城让其他各个城市抄作业。” “你就因为这点事和那人打架?”谢镜花气不打一处来。 张宗敬愣了下:“对啊,吃霸王餐不给钱,多么恶劣的事情啊,我教训教训这老头应该的。” 谢镜花看了眼手机:“那老头找你要赔偿。” “没钱。” “你知道老头的身份不?”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哼,你不想知道也得知道,此人是安华山的十一长老。” 安华山就是门派,近些年异军突起,离名门大派不远了。 “我管他是谁。” “张宗敬你到底回龙虎山经历了什么?才使得你变成这幅诡异的模样。” “你想知道?” “对,我真的很想知道。” 张宗敬发出了一声吊诡的笑,“你把脑袋靠近我点,我悄悄告诉你。” “你大声说就是了,我已经将监控关上了,没人知道我们谈话内容。” 不清楚为什么谢镜花陡然感到惊慌,似乎张宗敬的言语她最聪明的做法便是不去听。 张宗敬双手拉住自己的衣角,一边把上衣往上拉,一边冷笑道:“好吧,你既然不想听,我就让你看看我身上的玩意儿。” 谢镜花的眉头紧紧皱起,她认为张宗敬性情大变后在戏耍她。 心底暗道,你敢脱衣服耍流氓,我非得揍你一顿,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说起来,那安华山的十一长老修为道行并不弱,只是若要放开手脚和张宗敬打,非得殃及普通人,十一长老还以为张宗敬会顾着泉城司天的规矩,和寻常人打架斗殴一般,交交手就过去了,谁能想到堂堂龙虎山真传弟子动用真气下了狠手往死里打他。 王葳蕤坐在十一长老一旁:“哎,我就不理解了,你为什么吃霸王餐呢?” 今天这张老脸是保不住了。 安华山的十一长老重重叹了口气,老实说道:“什么霸王餐啊,烤面包的老板娘长的颇对我胃口,我四处打听到老板娘离异未婚,就想着我俩的年纪差个十几岁应该不成问题,何况我是安华山的十一长老,手里有的是钱,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老板娘认识,关系熟络,不是所谓的霸王餐,而是人家送给你吃的?张宗敬不知缘故就动手打你?” 王葳蕤问道。 十一长老摇摇头:“不是。我现在还没和老板娘认识。” “哦!我明白了!” 王葳蕤拍手笑道:“一定是你要给老板娘深刻的印象,选择了吃霸王餐不给钱的做法。” “王姑娘说得对,按照我的计划,我出了店门口,老板娘追出来说我没给钱,我即刻说忘了,然后顺势掏钱,没带纸币,顺理成章的加她联系方式,从手机上给她赚钱。” “可是现在大家都是扫码付钱,你怎么加她联系方式呢?”王葳蕤不太理解。 十一长老顿时拿出自己的手机,翻过来,指了指自己的摄像头。 王葳蕤双眼渐渐睁大:“你将自己手机的摄像头给弄坏了?” 十一长老点点头。 “那个人不出现的话,我应该完美要到了老板娘的联系方式,接下来的行动便轻松的多了。”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学到了。”王葳蕤十分受教的抱拳。 “你知道打你的人是谁吗?” “刚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龙虎山的张宗敬,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我问他是谁,他不说话。” 十一长老恨道:“真是怪了,从哪冒出来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啊,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司天的人,后来打着打着我越看越脸熟,恍然大悟,这个年轻人是龙虎山的天骄张宗敬。” …… 傅红葵、柳临安、柳庆年一行人终于到了泉城。 本来柳临安是想拉着弟弟别跟着狐狸精一块走,谁知傅红葵如同给柳庆年下了什么迷药一般,让柳庆年鞍前马后,别提多舔狗了。 一行人兜兜转转游山玩水不急着来泉城,直到柳临安生气 了,当着傅红葵的面,指桑骂槐骂了柳庆年一顿,傅红葵才慢悠悠帮着柳临安“骂”柳庆年。 可在柳庆年耳中,亲姐姐是真的骂他,而傅红葵则是为他开脱。 这倒好,柳庆年愈加的殷勤伺候。 柳临安差点气吐血。 若非一头三尾妖狐加上两头六尾妖狐时刻跟在傅红葵身边不离开一步,柳临安非得和傅红葵切磋切磋,谁赢了,之后柳庆年就得听谁的。 互呛的来到了泉城了。 傅红葵陡然皱紧了眉头。 柳临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怎么?你这头狐狸精闻到了别的骚、味?” “我告诉你柳临安别以为先生不在我身边,我就是好欺负的。哼,要是让先生看到,他眼中略显木讷的柳临安竟然是装的,真实本色其实特别张狂、高傲、嗜杀、阴狠、毒辣、卑鄙,就不知道先生会作何感想。” 再好的泥菩萨,也得被傅红葵这几句话说破防。 柳临安站在泉城入口处,大怒道:“傅红葵我忍你一路了,要不是你是先生的记名弟子,我非得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傅红葵立即笑吟吟问道:“你给谁教训?我们一行人里就你自己是外人,你说说看,到底是我给你教训,还是你给我教训?” 柳临安瞥了眼自己的亲弟弟。 柳庆年特别自然的站到了傅红葵身边。 当场把柳临安气的一脚踹过去。 柳庆年躲个不停。 “泉城有问题吗?” 闹了一番,柳临安冷着脸问道。 她也尝试的放出灵识感应了一遍,周围没什么特别啊。 只有十几位修为不高的修行者来回巡逻。 傅红葵变得很严肃:“柳临安……” “行,你只要说,接下来我网开一面不与你拌嘴。” 傅红葵马上想扶着额头问,你是不是弱智啊,身为九尾妖狐真想讥讽你,你早就气炸了,一路上不过闲得无聊,故意跟你玩玩罢了。 说起来,毕竟是先生高看一眼的柳临安,现在的傅红葵还有点不是她的对手。 傅红葵自信时间站在她这一边,给她几年时间,绝对能奋起直追的让柳临安甘拜下风。 “我说的不是这个,柳临安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进泉城,而是去别的地方修炼。” “为什么?” “我察觉到一股不太好的气息,你身上来自于山海残界的痕迹还是很明显,就怕你会中招。” 柳临安顿时想了一遍,思考了半天没想到究竟什么气息爆发会伤到自己?莫非那股气息蕴含新生大道的意志?一旦爆发,察觉到自己来自于山海残界,是异域修行者,先将她除掉? 怎么可能。 她在西山经残界里倒是听说过大道会降下意志,这只是修行者内部称呼的,事实上那是大道遗失的道蕴,其中包含了一些大道显化。 “我不怕。”柳临安严肃的说道,“即便是大道遗失于泉城的道蕴又如何,我不会让先生瞧不起的。” 傅红葵旋即开心的笑了:“逗你的。” “你……” 眼见柳临安真的要忍无可忍的动手了。 傅红葵忙说道:“说实话,即便那人背负的不是你说的道蕴,同样极为不简单。” “不简单在哪里?”柳临安按住真气。 “似乎……似乎……是仙人的子嗣。” “真仙子嗣?你在说什么啊傅红葵,你又在耍……” 不等柳临安说完,傅红葵把那种感觉以九尾天狐的神通藏在真气里,递送给了柳临安。 她瞬间呆愣在原地。 这该是怎样的一股气息啊。 缥缈的如同天上白云,又高贵的仿佛唯一的帝皇,明明那么的不应该去亲近,内心奇异的生出一种前去他身边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你不是在骗我?” 傅红葵白了她一眼:“此事不适合开玩笑。” ………… 陈禅出了京城。 没御风飞去多远。 就看到一位女子站在地面仰头看着他。 陈禅微微眯了眯眼,嘴角留有笑意。 未曾主动去找他们,他们竟敢胆大妄为的找上门来了。 真以为他不会杀他们吗? 女子朝陈禅挥了挥手:“陈先生,下来一叙?” 陈禅落在她身前,平静注视着她的脸庞,一言不发。 依照陈禅的审美,女子美的不像话,犹如混迹于人间的天上仙子。 当然,女子是易容的了。 就算是易容后的面目,同样令人赏心悦目。 “我家主上想邀请先生一叙。” 女子轻声笑的说道。 陈禅伸手握住一柄气剑。 他根本不想和这个组织有什么牵扯,但凡是敢让人来他面前,一剑斩杀。 不可能留情的。 以障眼法驱赶山海妖兽围困京城,外围百姓迄今为止还没有统计出死伤于妖兽爪下的数字,涌脚后跟去想,那一定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数目。 倘若他们破了京城防线,而那些互相算计的大人物们以及陈禅真的没有阻挡的住山海妖兽扑向百姓,死伤的人数就难以统计了。 因为没人敢去统计。 那将是一个说出来让神州举国震动的数字。 一剑斩去。 陈禅经由天劫磨练的剑道,汹涌而奔流向女子。 女子脸色大变。 她是首次看见了死亡的模样。 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远古禁忌大神,即便是刚刚迈过金丹境后期的门槛,一剑之威风,仍然强到了此般境地。 女子自知不可阻挡。 即便是男子来了,面对陈禅这一剑,照样得退避三舍,先让此剑出尽风头,再想着破解攻击陈禅。 退! 再退! 不够,不够! 剑气如影随形。 女子忽觉四周的风大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仰起头,并没有看到天空,进入她视线的,是茫茫无际的银河。 她忽然明白,这一剑,陈禅就没想着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的活路。 “唉,你还这样。” 有人说道。 陈禅怀疑自己听错了。 “过去多少年了,你仍旧嫉恶如仇。” 陈禅惊骇的看向女子的身后。 7017k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杀你足够!”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觉得你会变一变,变得不那么单纯,今日一看,你依旧是你,无论过去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了。” “别杀她,没有她的努力,兴许我还是封印于古墓中的一缕残魂。” 男子轻飘飘的落在吴卿的身前,双眼凝视着陈禅。 多少年了,久到他都忽略了岁月的流逝,没成想还是见到了陈禅。 陈禅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他真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前的男子。 “你……” “我不是陨落在你身前了吗?”男子失笑,“本来的确如此,后来追着那尊仙王打上了天外天,有人收集了我的一缕残魂,将我葬在了古墓之中。” “我不知道收集我残魂的人,是不是算到了你们会封印天地,我所在的古墓恰巧让你们封印了,近些年你们封印的天地一一解封,我的三魂七魄于这么久远的岁月中养的差不多了,便重新活了过来。” 男子丝毫不隐瞒他是怎样醒转过来的。 一一告知陈禅。 并且他十分享受的看着陈禅的神情由难以置信转为震惊再转到难以抉择。 他如今尚是魂魄状态,陈禅看的清。 “难怪兽潮能够欺天满地的来到京城城下,是你施展了大术。” “你是知道的,我向来擅长幻术,当初若不是我的幻术,你不仅仅会被三尊仙王级高手围攻,而是五尊了,昆仑仙界准备了那么久的杀招,让我破解,等不来你的一句道谢。” 陈禅的脸色寒了下来,从他的话语里陈禅没有听出半点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全是杀气。 “你要救京城的百姓?” 他问。 陈禅点点头。 “不可以,因为我要恢复肉身,种种瑰宝准备完毕了,只差拥有气运的血肉,望遍神州,唯有京城的人能够满足我的要求。”他轻松的说道。 陈禅强制自己平静,“我在此地,你的计划便无法得逞。” 他轻轻笑着反问道:“真的吗?我看未必。” “你现今不过是金丹境后期的修为,比你远古年代通天彻地的威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即便你的手段仍然那么的可怕,此时此刻当你对手的不是那群废物,而是我,我是薛长生!” 薛长生这才哈哈大笑起来:“陈禅,当初我救了你一命,作为回报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如何?” “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离开京城,今后我会帮你两件事。” 陈禅握紧了剑,缓缓开口:“我记忆里的薛长生怜悯天地众生,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佑一方百姓平安。” “闭嘴!”薛长生怒道,“彼时我就是如此傻,才让一身惊天动地的道行烟消云散,若非那人及时收走了我的一缕残魂,恐怕薛长生当真陨落在了远古年代那场大战中。” 曾经,陈禅身边有许多惊才绝艳的人杰。 这些人杰至少震慑了一个时代,压的同时代天骄抬不起头。 薛长生就是其中一位。 当初有句话,今人不弱于古人,惹得一些存在久远的大能巨擘嘲笑,讥讽他们话真敢说啊,活的久远的修行者底蕴雄厚,无论今人再如何的惊才绝艳,也难以追上来。 薛长生就是让那些深藏水底老王八们闭嘴的一位人杰,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今人真的不弱于古人。 光是陨落在薛长生手里的古代大能巨擘,就有一手之数。 甚至待他杀上昆仑仙界闯出偌大的名头后,又返回人间挑战早就威震天地风头一时无两的陈禅。 他们没打起来,陈禅邀请他一同断绝昆仑仙界和人间的联系。 首次见面的薛长生同意了。 以后的年代,他们暗地邀请志同道合的大能巨擘,直到时机来临,猛地掀起了改变天地众生的大战。 “哼,我救了你,你该知恩图报。” 陈禅注视着薛长生,瞧着他的三魂七魄一句话不说。 “怎么?理亏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陈禅多威风啊,走到哪,不论是排名靠前洞天的天主,又或者特殊福地的福主,俱都对你以礼相待奉为座上宾。” “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没变,心境却变了如此之多?” 陈禅叹了口气:“谁救的你?” “如今的你不配知道。” “那个时候的天地,至强者我皆认识,是其中一个人吧。” “远古年代的陈禅堪称无敌又足智多谋,你猜猜看,到底是谁救了我,他又有什么目的?” 陈禅右手的气剑,越握越紧。 “你走火入魔了。” “胡说八道,我横压了一整个时代,自己有没有走火入魔,我岂会不清楚?” 薛长生看向吴卿:“吴卿你说说看,我有没有走火入魔?” 吴卿早就怀疑过薛长生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自薛长生复苏,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半点走火入魔的症状,就连性格以及心境,同样没有哪怕丝毫的走火入魔状况。 “其实我是做回了本来的自己,最初的我就是邀战天地。是你花言巧语让我走了邪路。”薛长生愤懑不平。 如果他没有与陈禅做对抗整个昆仑仙界的事,现如今他的修为道行只怕是接近了最后一步。 “哦?你不动手吗?刚才不是以剑道斩杀吴卿,怎么看见我了,却收手不动了?” 薛长生冷笑道。 “好。” 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陈禅了解薛长生。 他的背后陡然浮现出了一面画卷。 画卷绵延千米。 画面悉数是大大小小的剑。 薛长生双眼微眯:“认真说起来,不愧是陈禅啊,能将剑道练到这般程度,纵观所有的老王八蛋们,皆不如你。” 画卷里的剑,哪会是普通的剑呢,饶是货真价实的仙剑也不会引得薛长生吃惊,因为那是剑道!一柄柄大大小小的剑,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剑道! 陈禅能在过去了这么长远的岁月,把掌握的剑道炼化与一炉,叫昆仑仙界的老家伙知道了,非得吃惊的张大嘴巴不可。 要知道专精于一道,不难。 假设要将之前专精的种种剑道,取之精华化繁为简,薛长生自问自己做不到。 想来在这段岁月中,陈禅也没闲着,他在为走最后一步做充足的准备。 “有趣。” 薛长生挥手将吴卿送到几公里外。 明明是三魂七魄,现如今却有一种实体的感觉。 他同样握住了一柄剑。 剑非气剑,而是真真正正的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是他远古年代的佩剑,可惜在那场大战里,随他陨落了。 温养这么久,不过是恢复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罢了。 简单直接的斩去。 剑中蕴含了薛长生精通的剑道。 那是一眼看去茫茫无边的白雪。 白雪尽头似乎有极致繁华的景色。 待到山川月明,岁月安宁,景色徐徐浮现,陡然惊觉,根本不是什么景色,而是数不清、密密麻麻的仙剑。 自陈禅的脸色上看不出他有什么震惊的。 薛长生的这一剑,几乎超出了金丹境的范围,触及到了元婴境。 “这就是你的手段?” “哈,手段之一而已,温养了几年,仅此一剑,本以为会让江老试试何谓剑道,如今反倒是在你面前,让你评点评点了。” 薛长生冷笑道。 他的心境练的就是嬉笑怒骂皆文章。 不在乎什么“遇大事,须有静气”的狗屁道理。 陈禅背后的画卷抖动。 猛然扩展。 他斩去一剑。 两剑相撞,湮灭于无形。 薛长生稍显惊骇。 “我无限接近半步元婴的一剑,居然让你挡下来了?” 陈禅缓缓摇头:“错了,我没有挡下来。” “嗯?” “而是将之打散了。” 话音未落。 薛长生急速后退。 他刚刚所站立的位置,忽然穿出了一道剑光。 如果不是心中察觉不妙及时后退,此剑就斩到他三魂七魄上了。 三魂七魄受伤不同于身体受伤,就算是他,捱上这么一剑,也得修养个十年八年。 “三生养魂花。”陈禅吐出一口气。 薛长生的这缕残魂之所以能在悠久岁月里补充完毕,靠的是三生养魂花。 他冷笑道:“眼光毒辣,你连三生养魂花都看出来了。” “三生养魂花无形无色无味,唯有至强至大者以仙魂搜寻方能找到,我现今不过是金丹境后期刚跨过门槛的修为,如何察觉?” “你猜的?” “可以将你薛长生的魂魄复归完整,除了三生养魂花,我想不到其他混沌异宝了。” 三生养魂花生长于混沌,不见于人世。 当初陈禅为了救另一位老友,破入混沌,搜寻百年,照样没长到三生养魂花一丝一毫的线索。 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封印那位老友于无边混沌海,有朝一日,兴许能以混沌气使其由死转生,这一过程又不知多久的岁月了,或许永远也成不了。 “你猜的不错,救我的确实是三生养魂花。” “现在你知道是谁收拢走了我的残魂了吗?” 陈禅摇摇头。 即便是在人杰辈出的远古年代,天上地下拥有三生养魂花的人物,闻所未闻。 “愚蠢!”薛长生冷笑,“那一剑是我的手段之一,接下来我要使用自己的拿手本事了。” 薛长生的拿手本事是幻术。 幻术迷惑敌人,他以剑道杀敌,无往而不利。 一生中只失手过一次,就是这一次导致了薛长生陨落。 那场大战除了救陈禅不被五尊仙王级高手围攻,他还分心以幻术欺天满地想要悄无声息就走大战之地的百姓,可惜,强者过招争锋于一线,皆是强敌,薛长生的分心实在太托大了。 亦是那场大战,陈禅杀红眼了,为了给薛长生报仇雪恨,他不惜以伤换伤,也将处心积虑围杀他的强敌给杀干净,仙魂也未曾跑出一丝。 等他身负重伤回转薛长生陨落的地方,悲切的发现,他陨落的亦是干干净净,连哪怕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来。 只是陈禅如今明白了,是早有人趁机将薛长生的一丝残魂收走,并用三生养魂花救了他。 陈禅双眼微眯,眼前所见的场景变作成了一座古城池。 人头攒动。 行人如织。 街道两旁的小贩争着抢着比谁的嗓门大。 还没等陈禅回过神。 路过他的一人,持剑刺向他的心脏。 近在咫尺。 杀气浓到化不开。 剑气浩浩汤汤,余波将整座古城池的百姓斩的支离破碎、断壁残垣。 陈禅仍然站在原地,眉头都没皱一下。 剑刺了个空。 原来是以假乱真的幻术。 他眼中所见的场景又变了。 此次是到了一处小溪潺潺、桃花遍野的形胜之所。 “相公……” 陈禅的背后有浓情蜜意的喊声。 他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相公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何不愿看奴家一眼?” “莫非相公在外面有了相好,忘了旧爱吗?” “即便如此,奴家也理解,相公是做大事的人,奴家区区一个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配与相公长相厮守。” 话音甫一落下。 女子持着匕首,洞穿了陈禅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让陈禅冷汗直流。 他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默默体验着近乎于真实的疼痛。 “奴家愿与相公永远在一起。”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拔出匕首,女子迅速将匕首划过自己如美玉般的脖颈。 鲜血直流。 滚烫的鲜血泼洒了陈禅一身。 他依旧无动于衷。 女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这段回忆早已让他死死封印于心底,绝不会轻易解封。 薛长生不知道的是她没有死。 至于现如今身在昆仑仙界何地,陈禅也不知晓。 她同样是曾横压了一个时代的人杰,被人称作桃花仙。 场景再变。 天破了一个大洞。 无尽的流火从洞中流淌进人间。 看到的、听到的皆是惨绝人寰的哀嚎。 这是一场近乎世界末日的画面。 陈禅却知道它真实发生过。 这便是远古年代的战场之一。 遥远的天空中,数道人影纠缠在一起。 举手投足间的力量,让苍天撕裂开的洞,愈加的扩大。 无数化外天魔趁着千载难逢的时机想要偷偷溜进人间作乱,甫一离开大洞,瞬间让不知是何等力量的流火燃烧的魂飞魄散。 即便如此,照旧有数不清的化外天魔想拼却运气搏一搏。 纠缠的人影分开了。 其中一道是陈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另外两道人影一位是年轻人,另一位是健硕的中年人。 “陈禅!不要再错下去,跟我回昆仑仙界,你还有机会活下来。” “我们相识多年,跟我们走吧,我们两人为你求情,纵然只留下残魂,我也有办法救活你。” “你可知道断绝人间和仙界的联系会酿成多大的灾难吗?” “人间的百姓不值得你那么做!” “陈禅!修道不易,你能崛起到如今这个惊世骇俗的程度,更是不易,回仙界去吧,只要不死,你依然有机会重回巅峰。” “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与我们为敌,白白被斩杀,还是留得机会,将来东山再起!” 伤痕累累,喘着粗气,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禅摇头道:“我坚信自己是对的,纵使了却了这身性命,也必然斩断仙脉!” “胡闹!” “大放厥词!就凭你们这点人,如何能成事?!实话告诉你,仙界四方的仙王们,有几尊神话年代便存在的老古董,打算亲自下凡来杀你了。” “别逞强了!快认输,凭你师傅的脸面,你能留一丝残魂!” 回答他们是一道强横至极的剑气。 如同将苍天都斩为了两半。 “好!既然你死不悔改,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杀!!!!” 狂猛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仿佛倾盆下雨砸落人间。 和那两道人影纠缠的远古年代陈禅,百忙之中轻轻嗯了声,和强敌交战分神是大忌,正是着微不可查的分神,不知何等存在的两人联手把陈禅打出了人间,紧接着追杀而去。 至于身在薛长生幻术里的陈禅,回想起当时的他确实心中一动,犹如有微弱的因果忽然出现又突然湮灭。 那砸下人间大地的力量。 淹没了他。 完好无损。 画面破裂。 回到了京城之外。 薛长生近在咫尺。 他举起了剑。 朝陈禅重重斩落。 这就是薛长生的厉害之处。 饶是修为道行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强者,难免步入他精心编织的幻术。 何况现如今,薛长生的修为道行比陈禅还要厉害。 “再见了。” 薛长生嘴角轻笑,目光却悲伤。 不知何故,陈禅摇头。 明明横放于他背后的画卷,如同被风吹拂,画面波动,眨眼间把即将被薛长生斩杀的陈禅收了进去。 薛长生一剑斩了个空。 不恋战。 使出现在全部的力量急速后退。 直到安全的位置。 重新回到战场的吴卿默默守在他的背后,凝神聚气戒备着四处风吹草动。 “你怎么又回来了?” 薛长生不屑的问道。 吴卿修为道行同样是金丹境后期,只是对付陈禅还是算了。 一剑的事而已。 “能为主上挡下一剑,也是我的幸事。” “你啊你,远古年代桃花仙替陈禅挡下了不知多少剑,到最后陈禅还不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卿微愣:“桃花仙是……”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吴卿脸色发白:“对不起。” 两人观察着,发现画卷将陈禅收走后,他没有再出现。 就当薛长生认为陈禅离开。 未曾料到,画卷迅速的铺展。 一望无际。 犹如薛长生和吴卿的对面,不是在人间,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至于陈禅…… 他一步步自平铺在地的画卷走了出来。 重新站在适才他所站立的地方。 薛长生与那女子离他有十里。 这点距离,在金丹境后期修行者的眼里,可以将敌手看的清清楚楚。 薛长生笑道:“陈禅,我承认你比远古年代更厉害了。” “你找我切磋时,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是啊,那个时候我见到你后,心底就无比的明白了,不过现如今我的战力无限接近半步元婴,你才刚迈过金丹境后期门槛,这等修为上的差距,依然避开了我的杀招。” 薛长生的幻术,完美无瑕。 所见皆是犹如真实场景。 但薛长生忽略了陈禅背后的剑道画卷。 就算没有剑道画卷,薛长生一样很难杀他。 “你不止自己来的吧?”陈禅问道。 这才是陈禅在等来薛长生一剑,避进剑道画卷的原因。 薛长生哈哈大笑:“你啊你,我说你什么好呢!” “出来吧,陈禅都点破你啦。” 离陈禅千米的地方,一棵树后,古尸转了出来。 陈禅叹了口气。 “你也活下来了。” 古尸摇头:“算不上活,以你所见,我成了眼下这幅鬼样子,不如薛长生,他有重头再来的手段,我没有。” “救薛长生的那人救了你?” “嗯。” “你们两个杀我?”陈禅貌似问了一句废话。 没想到古尸有板有眼的答道:“刚才我就与他说了,我们两个杀不了你,你现今身上的气运太浓厚了。” 薛长生恶狠狠的道:“陈禅你不是想救京城两千多万百姓吗? 还有一个办法! 你自戕,我吸纳你身上的天地气运,随便来点血肉就能凝聚肉身了,不需要再去灭杀京城。” 泉城大战、关外大战,两次救了那么多人,冥冥中的天地大运也不会亏待他。 陈禅摇头:“不行,我身上的天地气运另有他用。” “哦?你想以天地气运封印西北的山海残界?”古尸马上问道。 陈禅没有回话。 古尸却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那座山海残界已然和人间连接在一块了,现今正处于必要的融合过程,不必几年,那座山海残界就会成为人间的一地。 要想强行打断这个过程。 现在的天地气运是少不了的,但是得需要磅礴的气运。 陈禅身上若隐若现的那些天地气运,完全足够了,乃至还富裕不少。 古尸看向薛长生:“还打吗?” 薛长生立即换了副神情:“不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下不是和陈禅鱼死网破的时候。” 古尸一步即到薛长生的身边,他回头深深的看了陈禅一眼:“不怕你知道,除了我们两人,还有其他人。” “帮手不少。” “杀你足够。”古尸放下狠话。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杀我不需要理由。” 陈禅认识古尸,或者说古尸就是当初围攻他的五位仙王级高手之一。 实话实说,山海妖兽围攻京城,真实的情况超出了陈禅的想象。 原以为这个组织不过是稍显神秘,实际上仅仅是比洞天福地势力厉害一点罢了。 陈禅万般没想到这个组织的人竟然会存在着薛长生以及古尸蓝锋锐。 蓝锋锐是昆仑仙界一位老古董的弟子,出身卑微。 陈禅对其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彼时他还在昆仑仙界时见过几面。 回到了西面防线。 何永正迎上来,看着陈禅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站在城墙,陈禅回望适才交战的地方。 何永正这位京城何家现任家主老实巴交的站在陈禅的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过了良久,陈禅压下心中的悸动,问道:“有话想对我说?” “是的,先生。” “不必说客套话,直接说事情。” 何永正更加靠近了陈禅身边一些:“我的一位老朋友突然出现在京城,他似乎有点奇怪,我想请求先生麻烦一下瞧瞧他。” “你的老朋友比较奇怪?” 陈禅反问道。 他眼下还有事要去做,哪顾得上何永正什么老朋友啊。 倒是先行询问了一番。 “你这老朋友身上出现了怪状?” “也不是,七年前我见他时寿元无多,适才看见他了,陡然发现他像是年轻了十岁。” “或许是服食了延续寿元的天材地宝。” 何永正依旧摇头:“能不能打扰先生一点时间?我总觉得这位老朋友怪怪的。” 也罢。 陈禅颔首:“走,带我去见见你的这位老朋友。” “是这样的,我先发现了他,并未现身。” “嗯,躲在一旁看看也好。” 何永正在前领路。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站在另一段城墙,何永正将目标指给陈禅。 如果不说他是位老头子,纯靠肉眼看还以为他是一位正值壮年的中年人。 “就是他!先生。此人的名字叫做周庄,是粤州周家的大人物,按照道理来说,粤州近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有几件涉及天材地宝的大事,引得粤州几个修行世家、修行大派互相争夺,听闻闹出了人命,周庄不仅没有回去粤州,反倒泰然自若的在京城……” “倘若他根本不在乎周家呢?” “不可能,周庄算是粤州周家的几根定海神针,他认识他的时候,话里话外不离自己的家族,粤州修行界混乱,周家死了十几位年轻子弟,我觉得周庄一定是有更大的图谋,使他顾不得上回粤州。” “难不成你不允许周庄和你一般,为了守护京城放下其他重要的事?” “先生啊,我很理解周庄,近些年周家与何家一直合伙做买卖,尽管我和周庄有几年不见了,但是两家互通有无,了解到的消息还是挺多的。” 何永正低声说道。 他的几句话,摆明了告诉陈禅,周庄绝不是他这种为了京城安危豁出性命的世家大人物,而是自家的利益摆在首位。 陈禅叹了口气:“多谢你了。” “啊?” 周庄想不明白陈禅因何对他说出这句话。 且说的这般突兀。 “周庄身上确实有些古怪,是有人帮他延寿了。” “什么?!延长寿元竟然可以认为做到?” “我就会认为延长一个人的本就不多的寿元,你要不要试试?” 这么好的事,肯定有特别高的风险,何永正摇头拒绝了。 何况一旦此次兽潮围城他不死的话,还有不少年可活呢。 “延长寿元肯定有难以承受的代价吧?”何永正问道。 陈禅点点头:“拿自己的三魂七魄来做代价,属于旁门左道的邪法,算逆天改命的一种,具体的代价就是万一身死,立即魂飞魄散,绝不可能有任何转世轮回重新做人的可能,即便苟延残喘做个孤魂野鬼也不行。” “这么严重!!” “如此便是我从未使用过一次此邪法的原因,下场着实悲凉。” “我托人查了查司天内部的资料,周庄并没有受到京城司天的邀请,他自己来西面防线附近逛游的。”何永正轻声说道,似乎生怕周庄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听见了他说话。 陈禅真的没时间在这儿盲猜。 转眼间拉着何永正就冲周庄御风飞过去了。 两人这么大的阵仗,身为琉璃境后期的周庄不可能查探不了,第一时间看向他们,吃惊的身体战栗,等看到来者是老朋友何永正以及一位素昧平生的年轻人,长舒了口气,迅速稳住自己的心态。 “哦呦,我道是谁,原来是京城何家的家主呦。” 周庄似乎与何永正非常熟络,开玩笑道:“那么大的何家,简直是在京城谁的脸面都不给的存在,现任家主怎么跑到西面防线看大门啦?” 明明是陈禅拉他御风飞向周庄的,此刻何永正换成好像是他强硬拖着陈禅见周庄。 “给你介绍一下,我何家的年轻俊彦,何煌。” 陈禅仿佛从哪里听说过何煌的名字,短暂思索,恍然大悟,何煌是足够媲美张宗敬的天骄,身在泉城时,谢镜花与他提起过,还说了何煌名声在外,外人很难见过他。 “啊?此人就是你们何家藏着掖着不使其露面的天骄何煌?!” 周庄吃惊的注视着陈禅。 上下打量。 啧啧出声。 “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却有无垢境中期的修为,多加磨砺一下,你们何家要出一位金丹境修行者啊!” “对了,你怎么突然拉着何煌在西面防线啊?这么宝贝的天骄,如若我周家有一位,不光藏着掖着,还要悉心为其护道。” 何永正叹气道:“兽潮围城,何煌在哪里都不安全,不如拉到西面防线锻炼锻炼。” 话题一转,他不会和周庄在何煌身上闲扯。 “我都听说粤州出了那么大一摊子事,你怎么还不回去,反倒是优哉游哉的在京城呀!” “唉,何兄有所不知,我是有苦难言。” “哦?方不方便说?不方便就算了。” “怎能不方便,这里又没有外人。” 周庄顿时垮着老脸:“其实外面知道的周家死了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几位年轻人是彻彻底底的谣传,我们周家没有死那么多年轻子弟。”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的年轻人可金贵着呢。我就不行了,年纪大了,寿元即将没了,周兄看样子修为突破,越来越显年轻,将来大有可为,目光不必只放在自家年轻人身上。” “哎,何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流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就没法搁了。” 周庄打了个哈哈,似乎丁点没听出来何永正话语里的另外一层含义。 他和何永正是差不多的年纪,尽管何永正的修为道行比他高,但是何永正都老成这个样子了,周庄凭什么不是一副老态模样? 就算到了他们这般修行程度,轻而易举就能易容了,身上苍老气息可遮盖不住。 周庄便是那种犹如没了苍老气息,真真正正年轻了十多岁。 “不敢相瞒何兄,周家的麻烦之地并不在粤州,恰恰是在这儿京城!” 何永正貌似惊讶的问道:“明明是粤州产生的乱子,怎么牵扯上京城了。” “传闻不是说我们周家乱中抢夺走了一株名贵天材地宝吗?” “是,传闻是有这件事。” “实话告诉你,寻常的天材地宝我们周家压根不放在眼中,但这株天材地宝能让半步金丹的修行者突破金丹境时增加几率!” “什么!!”何永正声音未免太大了。 周庄连忙恳求道:“此事暂时不宜宣传,何兄小声,小声。” “嗯嗯嗯好好好。” 何永正作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而本来得到这株天材地宝的势力,不是别人,正是粤州司天。” “你们周家真的胆大妄为啊,神州有四个地方的司天不能触犯其霉头。 一个是京城司天,第二个是关外司天,第三个是西南司天,第四个就是你们粤州司天! 粤州司天内部藏龙卧虎,你们触怒了粤州司天,岂会有好果子吃。” 粤州司天掌管着整片南神州海,为此粤州司天担心人手不够,几乎将粤州极其南神州海上有名有姓的大修行者招揽了个够,周家居然虎口拔牙,难怪周庄会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时间身在京城。 然而,周庄一日不说谁给他延寿的,何永正对他的怀疑一日不消。 余光瞥了眼陈禅,他站在何永正的后侧,像是真正的晚辈听两人谈话。 “这么说的话,粤州司天要对周家下手了?” “是的,我就是想见一见京城司天的大人物,帮忙为周家说几句好话。” “嘿,你这人……人家又不熟悉粤州周家,凭什么为你们说好话啊!而且你们有罪在先,抢走了粤州司天的天材地宝,京城司天不将你扣押交给粤州司天就是好事了,你还胆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我带来了很多好东西……”周庄没有底气的说了声。 他猛然拿出手机看了眼,拍了拍脑袋:“哎呀不好意思,我们两兄弟下次有时间再聊,我约了人商谈此事,现在就要去。” “无妨,你忙你的,我们两家的关系这般亲密,需要帮忙,说一声。” “好的,好的,我一定心里念想着何家。” 客套完后,周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西面防线。 直到确认周庄走了,何永正刚想开口,就看到眼神示意。 旋即改口。 他知道先生必然察觉到了什么。 “何煌,那位老先生你以前没见过,下次见面时你要喊他周爷爷。” “他很厉害吗?”陈禅问道,好似他真的是一位养尊处优、目中无人被何家保护的很好的天骄。 “胡闹!你说的是什么话啊!老头子我有认识不厉害的修行者吗?” 何永正板着脸说道:“周庄即便是在粤州周家都是一位名实相符的顶梁柱,这么说吧,周庄可以没有周家,周家绝不能没有周庄。” 陈禅如梦清醒,惊呼道:“原来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宿老。” “嗯,这次你记住了,下次行走江湖机缘巧合遇上周爷爷,你要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好的,我记住了。” “行了,原本就是偶然看见了老朋友,既然老朋友有事走了,我们回城墙上去,我继续给你讲解实战的小妙招。” “是。” 何永正拉着陈禅的衣袖,快速御风飞回城墙。 何永正倒是没有半点感觉,而直到站在城墙上何永正有板有眼的说一些实战技巧,注视他们的目光方才消失了。 “有人盯着我们。”陈禅轻声说道。 何永正猜到了:“是周庄吗?” “不是他,他没有这么强的修为。” “连先生都认为强悍,这人的修为难道是金丹境?” 陈禅颔首。 两人顺着城墙走向京城的南面,边走边像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必须做副样子给留意他们的人看。 天知道京城里有多少薛长生的眼线。 而且依照陈禅对蓝锋锐的了解,此人擅长隐匿之道,洞察力惊人。 要不然当初大战,也不会找到薛长生的弱点,并和人迅速果断的斩杀了薛长生。 另一重使得陈禅绝未料到的便是薛长生竟然与蓝锋锐走在了一起。 蓝锋锐可是联手另外一位仙王级高手斩杀薛长生的敌人啊! 不过从蓝锋锐的状态上能看得出来,彼时收拢薛长生的人,不在意蓝锋锐的死活,或者说现在古尸模样的蓝锋锐,正是救走薛长生的那人故意为之,一位曾是仙王级的古尸,足以成为薛长生可靠的护卫。 陈禅看来正是这样。 刚才大战古尸没出手的原因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且是陈禅未曾对薛长生下杀手。 救走薛长生的那位神秘人,布局之深远、考虑之周全,陈禅不寒而栗。 能将薛长生这样横压过一个时代的人杰救活,不需多想,此人定然是天地间有数的强者。 薛长生提到过救他的人是长存于世的老古董之一,陈禅怀疑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长存于世的老古董他都接触过,若是有怀疑的对象,他便不会像是眼下这么忧心忡忡的,正因为那些老古董应当没有一个人拥有三生养魂花这类混沌异宝,才思考着会不会是其他蛰伏天地的大人物。 “京城的水真的是深的可怕。”何永正不禁感慨道。 他可是京城何家的家主,到了现在才知道京城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前自己认为京城不过如此,最强的人不是在洞天福地势力中,就是在各大修行世家内,现在经历的种种大事,将他的推断完全掀翻了。 陈禅说道:“通过刚才的谈话,有三点是可以确认的。” “嗯,先生请说。” “一是周庄的出现不是巧合,他的目标就是西面防线。” “什么?!先生什么意思,周庄想打破西面防线吗?” 陈禅继续道:“既然有金丹境的高手隐藏在隐秘角落,必然是对西面防线存在图谋。” “第二件事,周庄一定是那个组织的人。” “先生从何处得来的结论?” “你没看到周庄的手机吗?” 适才何永正与周庄聊天,周庄的一只手一直拿着手机,上面登录了时事app。 经由陈禅提醒,何永正恍然大悟:“我看见了!周庄是在编辑眼下正在京城内急剧升温的舆论。” “嗯,或许周庄是条大鱼也说不定。” 何永正不会问出先生为何不当场拿下他这类蠢话,得知周庄是条大鱼,怎么知道他背后没有身处于京城内部更大的鱼呢? 如同注视两人的金丹境修行者。 他就是周庄背后的大鱼。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千百年颠沛不破的道理。 “我明白了,如今京城最危险的一件事就是升温的舆论,万一失控,不必外面的妖兽攻打进来,我们自己就乱了阵脚。” “不错。” 陈禅叹了口气:“所料不错的话,很快会有一波兽潮冲击西面防线了。” “这一波兽潮该是极其强大的。” “此为第三件事。” 何永正感到双手发麻。 掀起京城内部舆论,使得那几位人王自顾不暇,再驱赶妖兽冲击西面防线,加上内部奸细配合,西面防线很难守得下。 拼却自己的这条老命,都不一定守得住西面防线。 陈禅遥望京城外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山。 本来京城外部是没有这么多山的,经由封印之地解封,地理环境出现了变化。 陈禅打电话给蔡老。 蔡老很快就接听了。 两人说话都很干脆。 “我遇上了那个组织……应该是领袖吧。” “适才京城外的大战,竟是先生与其交战产生的。” “他是薛长生。” “薛长生?我现在就让人调来全国的人口大数据,找找薛长生的底细。” “不必找了,薛长生不是当代人。” “好。”蔡老不意外的回道。 倘若是当代人的话……也不可能是当代人,当代修行者的上限最高的应该是他们几位人王,凭借人王气运带来的有利影响,修为突飞猛进。 接下来,陈禅依据自己感知到的情况,把妖兽大概聚集在哪个位置详细说了一遍。 蔡老显得很犹豫。 陈禅旋即又将在西面防线遇见的此事言简意赅的和蔡老说清楚。 “再不进行火力消耗,西面防线将会守的很艰难。” “我明白了。” 蔡老说完又觉得会让陈禅认为他照旧在不决,立即道:“马上让军队进行火力打击。” 挂断电话。 何永正略微绝望的问道:“只能是火力消耗吗?” 陈禅说了实话:“妖兽行动力如此迅速,你认为不拿出威力最强大的现代武器,会让山海妖兽大量减员吗?” 不会。 何永正极其不想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然而一旦用现代威力最强大的武器打击妖兽,意味着就算灭了那部分妖兽,被轰炸的地区人类也无法接近了,会存在一段时间的辐射。 ………… 张宗敬的身上绘制着阵法。 谢镜花将阵法线络看的仔细,最终也没弄明白张宗敬身上的阵法是有什么作用。 她回到了他对面的座椅上,沉默不语。 因为谢镜花发现,自从泉城一战后,世间陡然变得不一样了,仿佛泉城的那场大战是条分割线,将以前与现在完完全全分开,化为了两个相似又不一样的世界。 “看明白了吗?” 张宗敬嘴角含着笑意。 谢镜花苦恼的摇头,“没看明白。” 她心底对自己很失望,明明越来越需要强大的力量,可她的修行依旧不够快速。 先生说很希望将来有一天她能站在自己身边并肩作战,谢镜花甚至看不见那一天有没有成真的可能。 或许先生是安慰自己的。 凭她的天资,压根走不到能和先生并肩战斗的那一天。 “呵呵,你要是可以看出来阵法的作用,我得拜你为师了。” “别遮遮掩掩了,直接说阵法是干嘛用的。” “用来封印我的。” “封印你?”谢镜花怒道,“别开玩笑了张宗敬,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天骄,修行界都知道,将来的天师位置是有可能落在张宗敬头上的。 换成别人看见他身上绘制着阵法,他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封印阵法,谁也不相信。 开什么玩笑? 你张宗敬是不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就能随意拿着低劣的玩笑糊弄别人了? 谢镜花盯着张宗敬的表情良久,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希望从张宗敬的表情上看到这的的确确是句玩笑话,是张宗敬随便捏了个理由戏耍她的。 可惜。 她没看到。 张宗敬格外认真的说,阵法是用来封印他的。 谢镜花信了。 “为什么?” 张宗敬低低的笑着:“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没人给我答案,纵然是龙虎山上的师伯们,看我的目光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根本不会给我答案。” “所以你是从龙虎山偷偷跑下来的?”谢镜花问道。 张宗敬苦笑道:“阵法已经绘制在我身上了,我去哪里山上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他们丝毫不担心我能解开阵法。” “他们要杀你。”谢镜花不敢置信。 “是,他们确实要杀我。”张宗敬仿佛百般无奈。 “杀人是需要理由的,何况你是张宗敬,没有服人心的罪名,你死不了。” “或许你不相信,杀我不需要理由。”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张宗敬的言语实在太让谢镜花震惊了。 “为什么?” 无论谢镜花如何追问,张宗敬只是摇头再不发一言。 “张宗敬!我家先生是欣赏你的,虽然在京城一战你和我家先生闹了点不痛不痒的玩笑,但是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我家先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救你!” 谢镜花最后说道。 张宗敬略微感到可笑。 他感到可笑的并不是谢镜花以及陈禅,而是要杀他的人。 “谢姑娘,之前你是明白我对你心意的,不过此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为好,杀我的不是确切的几个人,而是一整座龙虎山!” 张宗敬百般无奈的说道:“既然刚才与你说了,龙虎山要杀我,为何我能偷偷摸摸的跑地下山?” “定然是有人放我走的。并且那人在我走之时劝我永远都不要回龙虎山了,老天师走了,现今的龙虎山没人能庇护的了我!我回去是死路一条!” 张宗敬唉声叹气。 谢镜花愈加不解,似乎张宗敬成了龙虎山天师府的对立面,杀他成了政治正确,然而张宗敬又能扛着刻画在他身上的大阵下山来到泉城,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张宗敬终究无法以一种坦荡的心态面对这位钟情的女子,他缓缓说道:“与你说一点点倒也无妨。” 他见谢镜花神态格外认真听着。 心里有了些许的慰藉。 “我身上有关于成仙的秘密。” “什么?!” 谢镜花惊呼。 “你在骗我!” “我或许欺骗过许多人,但绝无一次欺骗过你!谢镜花早在我没离开泉城时,你表面装傻充愣,其实是明白我对你的心意的!” 谢镜花震惊的坐在张宗敬对面,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张宗敬身上有成仙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 再说了,既然他身上具有成仙的隐秘,当初和先生在一起时,先生为什么没有指出来? 莫非是先生彼时修为不高,没有看穿张宗敬身上的隐秘吗?! “我……我和先生说。” “你想好了吗?”张宗敬落寞的笑着,“先生能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 “如何才能救你?” “将觊觎我身上隐秘的人赶尽杀绝!” “不可能!”谢镜花直接否认了,“知道你身上秘密的人,现在有多少?” “整个龙虎山高层,他们都知道我具备某种成仙的隐秘,只要找寻到藏在我身上的秘密是什么,不说能有羽化飞升成仙的资格,修为道行一日千里还是能行的。” 张宗敬越说越多,几乎毫无隐瞒的告诉谢镜花有关他的一切。 谢镜花突然心悸。 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忽视了一丝诡异。 只是那诡异是什么,专注听着张宗敬话语的她,转瞬抛诸于脑后,甚至稍稍感到的不妥,同样忘记了。 张宗敬继续说着什么。 谢镜花双目陡然出现了晕眩。 她似乎看见张宗敬大笑,姿态癫狂,看向她的视线无比的凶恶。 紧接着天旋地转。 谢镜花倒在了地面。 闭上双眼之前,她看到了张宗敬站在了身前,伏低身子,犹如在诉说着什么。 她极其想听清张宗敬在说什么,可惜马上所见的是无比深沉的黑暗,再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 地下河宫殿的两位女祖惊醒。 “有大魔。” “当今天下怎会诞生这般走传统魔道的大魔?” “要不要出世斩杀那头大魔?” “不必,鱼嘉的修为道行应付的来。” “不,姐姐稍显大意了,既然是天地间低一头走传统魔道的大魔,恐怕他身上负有天大的气运,兴许鱼嘉并不是其敌手。” “唉,有正就有邪,自古便是如此,正道步入昌盛,邪道自然也会迎来井喷的状态,就是不知道外面的天地之间,有多少能成为邪道大能巨擘的种子在默默的蛰伏,等待震惊天下的那一天。” “上仙在,再厉害的邪道高手,也会烟消云散了。” “别忘了,单单是你我所知道的上古年代,就有许多邪道巨擘死在上仙的手中。” “嗯,忘不了,其中还有彼时风头一时无两的邪道圣地魁首。” 上古年代是承上启下的一个重要年代。 经过远古年代大战侥幸活下来的巨擘纷纷进入沉睡中,恢复着重创的身体。 天地间一扫而空,无数那个年代的人杰抓住难得的时机,纵横天地,撰写了极多慷慨激昂的壮事。 其中便有两位天泉圣地女祖提到的邪道圣地魁首。 邪道包含的门类五花八门,但凡不符合正道理念的,皆划分到邪道,魔道虽说是一条极其宽敞的大道,修魔的修行者数不胜数,还是将其统计到邪道里。 “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鱼嘉,她恐怕察觉不到泉城现在发生的变故。” “也好,即便鱼嘉知晓了有大魔身在泉城,我们既然得了她送来的黄龙衍生,自然的是投桃报李。” …… 傅红葵一手指向泉城。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泉城司天在的位置。 “那里,诡异的来源就在那里。” 站在身旁的柳庆年看着手机打开的道行app,奇怪的问道:“傅姑娘当真认为不妥之处就在那儿吗?” “对啊,难道我还感觉错了吗?” 柳庆年不是柳临安,若是柳临安,眼下必然呛一下傅红葵。 他是傅红葵一条卑微的舔狗,立即道:“哎呀,傅姑娘如何会出错,看来泉城出现的诡异来源,颇有大来头。” “哦?那个地方难道有厉害的大人物?”傅红葵奇怪的问道。 “不是,傅姑娘所指的地方,是泉城司天总部。” “……” 与此同时。 离泉城司天总部不远的一座民楼里。 两位年轻人站在窗台。 从此看去,泉城司天尽收眼底。 “张宗敬差不多要入魔了。” “呵呵,我们费煞苦心,搜罗来了那么多堪称天地异宝的玩意儿,为他刻画大阵,张宗敬要是再不入魔,薛长生非得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我。” “你这就将薛长生想的太小心眼了。” “呵呵,薛长生不小心眼,蓝锋锐呢?!” “蓝锋锐现如今可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若非蓝锋锐的脾气比之远古年代古怪的令人不解,我也不会离开薛长生身边,做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哎,王兄,此言差矣。” “差在哪?” “我们在费煞苦心做的这件事,向来不是小事。” “那是什么?是大事吗?!” “当然,薛长生十死无生的京城局,如若想一锤定音,必须依靠我们在泉城的动作。” “哼,亏他想的出来。”此人不屑的冷笑,“是啦,龙虎山追来的追兵处理干净了?” “我亲自处置的,保证这座道家祖庭探查不到。” “唉,万万没想到,龙虎山不光地底深处镇压着厉害玩意儿,连山上还有一个老东西苟延残喘着,等薛长生完成了京城一事,非得让他去一趟龙虎山帮我们找回场子。” “想想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有了,能做的都做了,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另外一人纳闷道:“说起这件事,我一直问你,你总是不说,既然现在是静等结果的时候,我再问问你,你是怎么从山海年代活到现代的?人家陈禅自己是有真本事,你呢?” “你真的想知道?” “自然。” “呵呵,倒也可以,只是得让我看到你的诚实。” “狗东西,没老子你还不一定恢复到如今修为呢!” “哎哎哎,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急什么。” “行吧,说说你的条件。” “两座山海残界的坐标。” “你想攫取其中残界核心?” “为了快点恢复力量,非常时刻必须得行非常之事。” 那人左思右想难以下定决心,他手中有三座山海残界坐标,等到山海残界回归人间时,那三个坐标是必然经过的地方,只要早早在那等候,就能打入山海残界,趁着还没有融入人间依旧是一座独立的残界,靠自身的力量活着准备好的大阵,把山海残界的核心精华炼化,那么一来,精纯且富有天地气运的力量就能让其快速恢复往日的修为。 “好!”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告诉你无妨,反正时过境迁你现在也做不成了。” 此人沉吟道:“你可知远古年代大战后,人间再无一人可成仙?” “知道,我虽然是上古年代的修行者,对远古年代的大战还是知道不少的。” “关键并不在上古年代,不然我这个山海年代初期的炼气士如何媲美陈禅一直行走在人间?” “山海洪荒年代不是分封人间嘛?把强大的神兽仙禽赶到人间之外,不使其伤害脆弱的人族。” “对,另外,山海年代的修行者在想方设法找寻长生的办法。” “啊?两件事有关联吗?” “哈哈……这就是你明明也活到了山海年代,为何需要身魂分离,以近乎残酷的封印之法封印肉身,不使其被岁月冲刷的原因!” 到了人间境界的顶点,大能就可以长时间的神游天外。 他就是以特殊封印之法封印了自己的肉体,然后神魂再自封,用一种相当于酷刑的法门,艰难度过了无数岁月等来了灵气复苏。 “我再问你,他们分封山海是不是会让天地大运剧烈的波动?” “我明白了!妙呀!妙呀!!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长生的法子。” “小道尔,如若灵气再不复苏,我就要慢慢腐朽了。”此人畅快大笑。 尽管他眼下能够笑的出来,但他说的腐朽比言语中更加的恐怖,实际早在接近先秦年代,他的肉身和神魂就有腐朽的征兆了,但春秋战国正是百家争鸣的大争之世,他极好利用了冲突不断的诸国,攫取其国运,修补腐朽的肉身与神魂。 之所以不像陈禅那般每隔一段岁月,待得累了就进入人世行走一番,他得借王朝的国运,使自己活下去!对于他来讲,但凡灵气不复苏,没有正经的长生久视的法子,永远都不能休息。 “我在历史上有很多个名字,唐宋之时我还写了不少诗,毕竟那时候的文人颇得天眷。” “明清我还当过家,写过一些通俗的故事。” 另外一人问道:“要想补充自己身上的气运,这点舞文弄墨的事,只怕杯水车薪。” “不,你不懂,神州大地的文人自古就有养望的说法,唯有将我的名望养的高高的,方能卖与帝王家,得个好价钱。” “妙!” “说来说起,归根结底我还是走的人身成神的法子。” “能成为类似于天生地养的神祇,你还是有大本事的。” “人神……”此人笑嘻嘻的道,“好了,我这法子你肯定知道,不过像我这么做恐怕没胆量。” “不,我是没想到,和我同一批的大能,亦是想不到走人神之道的法子,居然还能另类长生。俗话说有利有弊,不知你走的人神之道,除了腐朽之外,还有其他弊端吗?” “当然是有的。” “请兄台指点。” “人性渐渐趋近于神性。” “只有这一点弊端?” “非也非也,你看我的三魂七魄。” 他将自己的神魂分离出肉身。 那人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往日感觉不到,现今他主动魂魄离体,原来此人只剩下了一魂而已。 “这……” 一魂回归肉身,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为了保持人性,我将被同化为神性的魂魄,全部分离出去了,然后亲手斩杀。” 对自己够狠。 “难怪你会提到再不灵气复苏你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等到我仅剩的一魂被同化为了神性,也就相当于我死了。” “你的长生法子看似巧妙,其实凶险不比我的长生法门来的轻松。有太多太多次,我自封的神魂险些寂灭。” “莫非你就不奇怪我只留下一魂,是如何活下去的?” “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 “别装神弄鬼,说说看。” “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是你投靠薛长生的理由吧?为了弥补自己的二魂气魄!我明白,别看你只留下一个魂魄,实际上你的一个魂魄与正常人的三魂七魄没什么区别。” “还是你懂得多,不错,我虽然亲手斩杀了二魂气魄,但斩杀的全部是神性,留下的人性我收进了一魂之中,一魂不灭,意味着我还活着,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兴许这就是传说中古老神祇强大的根本,不将祂们的神魂、神躯全部斩尽,就像是杂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可惜,想重新拥有三魂七魄,太难了,首先得将我这幅神躯给湮灭的干干净净!” 那人接着说道:“再让薛长生以相同的手段为你锻造一具新的肉身!有了人身,你的一魂,方能养足余下的二魂七魄。” “正是。” 薛长生不惜万里驱赶兽潮围困京城,正是为了炼制自己的肉身。 反正“材料”那么多,薛长生一个人用不完,不如再为他炼制一副肉身。 “老祁呢?南下找伍老了吗?” “你没得到消息吗?” “哎呦,我的老哥哥,是你在组织内部掌管这些消息的,你不告诉我,我哪里知道。” “哈哈……这样啊,怪我怪我,一直和张宗敬说注意的事项了,忘了告诉你此事了。” “你这情况很危险啊,赶紧找薛长生给你疏通疏通记忆。” 那人虽说用身魂分离、各自封印的法子在现代复苏,弊端就是过去的岁月实在太久了,要不是薛长生,他如今就是一副没有记忆、思考的行尸走肉。 “老祁已经斩灭掉了崂山小残界,而后南下了,另外他在崂山见到了泉城镇守鱼嘉。” “老祁能言善辩的,就没给鱼嘉灌点**?” “说了一些话,只是这鱼嘉像我们猜想的那般,是个难得的修行苗子,心境坚韧,没上当。” “可惜了,加入组织后,我和老祁说了几句话,老祁三言两语差点将我说破防了。” “哈哈……”那人顿了顿,“倒是伍老在粤州的事进展的不顺利。” “不顺利是应当的,咱们分析得出粤州是除京城司天外最强大的地方司天,夸张一点乃至比京城司天力量更加雄厚。” “搅乱粤州形势,将关押在南海的大魔放出来,唉,只怕不容易喽。” “张宗敬也是奇怪,原以为蛊惑他走魔道一途会比较艰难,谁成想一说就通,痛快的将那大魔的力量融入进体内了。” “你眼红啦?” “你不是同样眼红?那大魔是远古年代响当当的一尊雄主,尽管封印了这么久远的岁月,照样活的好好的,他的一缕魔气里蕴含的可是远古年代正统的魔道修行。” “是啊,我生在上古,了解正统的魔道,比之世人奉为圭臬的正道法门不遑多让。” “此事我倒是没问你,为何传统魔道最终没落了?导致后来的修魔炼气士近乎旁门左道。” “回答你这个问题倒也简单!” “快说,快说!” “远古大战之后,那些笑傲天下的大魔死的死,回归仙界的回归仙界,到了上古年代初期又爆发了数场大战,导致正统魔道的法门流传下来的不多。” “奇怪,远古大战为什么刻意针对了魔道?” “谁知道呢,过去了那么久的岁月,我能记住这点东西就不错了,差点变成行尸走肉,让人炼制成阴尸。” 他的肉身与陈禅经历的情况相差无几,原本万般磨练的强横躯体,让新生大道悄无声息的一刀斩落。 相比于讲究“论资排辈”的以前,当下灵气复苏的新生大道似乎更加讲究公平,当然,这种公平仅仅体现在这儿灵气复苏之处,等到人间和仙界贯通,不再仙凡隔绝,照样会有一大批积累无数年的老怪物,让今人感到绝望。 “你看!张宗敬开始了!” 两人的目光顿时紧盯着泉城司天总部。 之所以将目标选在这儿。 还是泉城司天总部的风水环境极佳,在此让张宗敬释放体内的魔气,更有利于将整座泉城在瞒着大道的情形下,炼化成一座大阵。 此阵,能助薛长生,让京城两千多万百姓彻彻底底的走投无路。 锁死他们求生的希望。 断绝他们的出路。 李老的转移百姓之策,于薛长生的谋篇布局之中,确确实实是九死一生里的生。 余下的那些人王们的计策,不过是殊死一搏罢了。 泉城百姓陡然看见泉城司天方向,笼罩了一片厚重的黑云。 那黑云十分奇怪,似乎是正常的云彩,但是撇过去时,忽觉一种完全抛弃世俗伦理、只在乎一人私利却又奇怪的遵循内心真实想法的“大自在”、“大解脱”。 与当下神州宣传的思想精神内核,背道而驰。 “我……我喜欢小姨,小时候小姨带我去小超市买雪糕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将对她的喜欢深深藏在心底,即便小姨结婚生子,这种喜欢仍然没有磨灭分毫。” 有人泪流满脸,双膝跪地,痛痛快快的大喊大叫。 有中年男人放肆的朝自家的方向嘶喊:“我早就受够你们了,你们老病的在床动不了,我照顾你们这么多年!以前是遵循着孝顺,我现在不愿意再孝顺你们了!我要离开!我要走!我要去追寻渴望的自由!!!” 更有人当街抢劫:“哈哈……我就说嘛,弱肉强食,弱者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恒强的!!!” “啊啊啊,你走开!你走开啊!”有女子被两个男子逼近角落。 旋即便有人冲上来,不由分说的和那两个满脸坏笑的男子扭打在一起。 边打边道。 “我小时候看武侠,向往里的大侠,终于有机会让我也成为大侠啦!!!” 没想到明明被救了的女子,反而冷嘲热讽:“哼,你以为你在救我?我不过是故意的,我喜欢强者,既然他们能一块大劫我,我反抗不了,意味着他们就是强者!之前我不敢这么说,当下我一定大声的说出来!!!” 谈话的两人嬉笑的望着荒诞的泉城。 “瞧瞧,这才是真实的人间。” “愚昧又精明,放肆又克制……” “说实话我更喜欢现在的一切,希望张宗敬再厉害一点。”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仙魔同体 张宗敬如他所愿,汹涌而出的魔气真的更上一层楼。 适才不过是微微将人心表面压抑着的欲望释放出来,随着魔气越来越多、越来越炽盛,纵然是往日绝不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七情六欲,缓缓的要把它们释放出牢笼! 若真要得逞,对于泉城的百姓将会是不堪回首的灾难。 每个人都具备七情六欲,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平日里大家都将心里的欲望死死压制着,本就是为人处世的道德基本,而张宗敬现在要做的,彻底还所有人一个大自由。 没有约束、没有控制、没有压抑、没有枷锁,让所有人随心所欲的活在世界上,强者恒强,本就是人家有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能力,弱者没资格去指责强者的贪得无厌。 让所有人都享受大自由,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 这就是张宗敬心中所想。 他认为自己就是这般想的,即便脑海中出现的微弱声音,全让他扫进识海的垃圾堆。 鱼嘉待张宗敬释放出魔气的时候就已经全速赶了过来。 当她视线中出现了张宗敬的身影,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魔气滔天的影子。 现在的张宗敬温文儒雅,见到鱼嘉到来,礼貌的问候。 鱼嘉散出灵识感受着眼下泉城发生的乱局。 她知道百姓拖不起时间,越早解决张宗敬这祸乱泉城的源头,越能及时止损,留有空间去安抚百姓。 鱼嘉已经突破进金丹境成为金丹境初期的大高手。 出手便是杀招。 真气激荡的张宗敬头上的魔云波澜不休。 张宗敬脸上现出讥讽的笑意。 自身的安危不需要他去管,自是有人不会坐视不理,会有人全力保下他的。 他当然明白自己在这盘棋局中的重要性。 带自己来泉城的两个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张宗敬明白一时半会他的性命是安全的。 鱼嘉的真气受到了阻碍。 原本看戏的神秘人,当看见鱼嘉杀到张宗敬近前时,便提前出手了,他们不可能让张宗敬受到伤害的,泉城能不能成为京城杀局的关键一环,就看他的表现了。 鱼嘉被两人“死死”拦下来。 一人对张宗敬说道:“别管此事,你放心的运转心法。” 另外一人颇为自傲的说道:“鱼嘉也就那样,伤不到你。” 鱼嘉的杀招让两人合力消散于无形。 落在鱼嘉的眼中,他们的招式极其的玄奇加老道,仿佛以前处置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事了,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她逼退。 她耗损了不少真气。 两人借力打力,看着像是出了大力气,实则因势利导,让鱼嘉自己的力量反击自己。 握着长剑的手已经紧到浮出清晰的青筋了。 鱼嘉把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灌注进长剑。 金丹境初期的真气,早已不是长剑可以承受的,但毕竟是陪鱼嘉征战过数十次大战的兵器,执拗的仍然接收着真气不使自身崩碎。 当初泉城大战结束后,地下河藏着的瑰宝确实被不少人获得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些得到瑰宝的天骄,如今面对的敌人早就换了一批,新出现的敌人强大到可怕,持有的兵器更是不弱于他们得到的瑰宝。 鱼嘉手里的这柄剑就是瑰宝。 可惜瑰宝也是分层次的。 显然鱼嘉的剑,不是金丹境的瑰宝。 现今神州确实出现了一些金丹境高手,抛开那些传承千年的名门大派、修行世家不提,哪会有金丹境的瑰宝。 即便是想要单独炼制一件金丹境法宝,也得耗时耗力,对应的天材地宝亦是难寻。 两人逼退鱼嘉,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守在张宗敬的身前,嘴角含笑打量着这位泉城镇守。 “倒是个美人。” “泉城镇守名不虚传。” 鱼嘉充耳不闻,待到长剑内的真气差不多了,持剑再度攻来。 此次的剑气,使得魔云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好手段!”一人喊道。 这次再不能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了。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想要四两拨千斤的话,除非是那种精通战斗的天纵奇才,不然就是找死。 两人不比鱼嘉弱。 二对一,硬碰硬,鱼嘉必输无疑。 只是他们明显小觑了鱼嘉对七十二口泉眼的掌控程度。 当初陈禅离开泉城北上关外,以秘术刻画在鱼嘉体内一座小型的法阵。 小型法阵没有任何的威力,它的作用唯有沟通七十二口泉池。 斩出了蓄势待发的一剑。 鱼嘉在两人以攻代守之时,立即沟通七十二口泉池。 张宗敬头顶的魔云尽管可以影响寻常人的心智,七十二口泉池可不吃他这一套。 汹涌澎湃的力量涌进她的身体。 似乎只要她站在泉城的地面,双脚不离开,七十二口泉池便会支撑她一直战斗下去。 陈禅是她的修行引路人。 鱼嘉既然成就了金丹境的道行,当然不会唯有这几个手段。 踏步向前。 迎着两位神秘金丹境强者,刺出一剑。 剑身骤然寸寸崩裂。 四分五裂的剑身,像是数不清的飞刀,四面八方的杀向他们。 两人对此根本未曾预料到。 刚打破了鱼嘉倾尽全力的剑气,陡然又来比之更强的杀招。 且速度快到眨眼之间。 纵然是金丹境的修行者,要想抵御或者说破解,难上加难。 他们终究是上古、山海年代遗存下来的强者,全盛时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瞬息之中,心里便明白了。 鱼嘉这近乎鱼死网破的一剑,凭借他们当下的修为道行,是绝难拦下的。 强行为之,下场一定惨烈。 立即后退。 一退再退。 依旧不算完。 七十二口泉池本是人间罕见的灵物,借给鱼嘉的力量哪怕一丝一缕,又岂是两人现阶段能够退的了的? 所以,张宗敬眼睁睁瞧着刚才还要保护他的两位前辈,头也不回的一退百丈。 让张宗敬成为鱼嘉这一剑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破碎后的剑片,无一片落下的悉数刺进张宗敬的肉身。 仿佛被打了一梭子子弹。 张宗敬的身边起了一层血雾。 生命快速流逝。 他体内蕴含的正统魔气,尽管想竭力愈合伤势,奈何现在是新的大时代,即便南海镇压的那尊大魔,无穷岁月配以新生大道也把他的修为斩的七零八落。 鱼嘉目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已然得逞。 她出现在张宗敬即将生命力消散的身前:“谢镜花呢?” “我……我,我将……将她转移……安全的……地方。” “在哪?” 张宗敬双唇蠕动,想要告诉鱼嘉确切的地方,却最终说不出来,噗通倒了下去。 堂堂龙虎山天骄,让龙虎山大人物极其看好的张宗敬,居然死的如此令人不可思议。 他本该有一番大作为的。 可惜事实难解,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的人杰还未成长起来,就倒下了。 这同样也是陈禅为何给每一位记名弟子体内刻下保命禁制的原因。 无论是傅红葵,又或者谢镜花、王葳蕤、月花等人,面对比她们更强的修行者,没有帮手,没有保命底牌,她们也是肉体凡胎,该死还是得死。 “该死!!!!!” “老子杀了你这臭婆娘!!!”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动手!” 鱼嘉气喘吁吁的注视着去而复返的两人。 为了躲避鱼嘉这一击,两人半点没有犹豫的让张宗敬成了牺牲品,刚才言之凿凿说下的承诺,犹如一句屁话。 真够喜剧性的。 然而,七十二口泉池的力量岂能使她轻松了? 为了斩出那一剑,不光碎了陪伴多年的剑,身体现今别说一丝一毫的气力,若非鱼嘉意志力坚强,已然倒在张宗敬的血泊中。 陈禅镌刻于她体内的小型阵法,仅仅是让七十二口泉池通过此媒介暂时借给鱼嘉一部分力量,后果也是可怕的。 假设鱼嘉现在不是金丹境初期的修行者,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没有强化过,如今必定凄惨至极,必须养伤个一年半载。 她右手重新握住了一柄剑,手哆嗦着,照旧像是最初学剑那般,强硬的将之握住。 此剑是地下河问世的瑰宝之一。 接近金丹境,换成这柄剑,以刚刚的力量,依然得支离破碎。 鱼嘉站直了身体。 杀了张宗敬,天空上的魔云,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迅速的烟消云散。 想必泉城的百姓恢复正常了。 浑身乏力之下,鱼嘉出神的想道,万幸我孤注一掷的杀了张宗敬,不然即便最后泉城的百姓得救了,做下的事,亦会成为每个人一生的梦魇。 存天理、灭人欲,绝非灭绝七情六欲,然而其所指的天理恰恰就是人本身正常的欲望,是不该被压抑的欲望,至于需要去灭绝的人欲,则是人性里多出来的欲望,比如贪欲、色欲等等。 后人曲解,让这六个字愈来愈脱离本来的含义。 调动不起半点真气了。 鱼嘉继续握着剑,纵使是死,她也站着如同一位女剑仙一般的死。 她的余光看得见高耸入云不知其巍峨的泰山。 能在五岳之首的泰山注视下战死,如此结局,不算差。 鱼嘉如是想到。 兴许她不应当现在便陨落。 身前忽然在电光火石间跑来了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的背影让鱼嘉看的颇为眼熟。 突然想起来。 她是王葳蕤。 先生的记名弟子之一。 “快……快走!他们两个人都是金丹境中期的修行者,你……你绝不……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葳蕤的修为道行,鱼嘉一眼就能看穿。 要想挡下两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王葳蕤极其不合常理的挡下了。 鱼嘉目瞪口呆。 以全部真气杀过来的两人同样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王葳蕤身前出现了一道光幕。 光幕流光溢彩,绚丽多姿。 陈禅的身影从中一闪而逝。 而陈禅身在京城,心有所感,经脉内的真气接连不断的涌进骤然出现于丹田的气旋里。 在泉城。 就在挡下两人攻杀的光幕中,一闪而逝的陈禅快速回身,自光幕看向了两人。 王葳蕤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切。 先生离开前告诉她,她体内的禁制会在关键时候救她的命,但是从未说过竟然会有这般玄异的变故。 两人惊骇的看着光幕中,神色愤怒的陈禅,结结巴巴的问道:“怎么可能?!” 犹如察觉到泉城发生的变故。 陈禅怒不可遏,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不怕天谴吗?” 两人终究是见惯大场面的,极快反应过来。 “只是陈禅留在这小妮子身体内的禁制,关键时刻救她命的!陈禅现今依旧在京城!” “绕过去!” 两人身影于原地消散。 让他们难以预料的则是,甫一想绕路斩杀鱼嘉,本该在光幕里的陈禅,竟然一步跨出光幕,剑惊天霄,拦下两人去路。 一个让两人非常不想承认的事则为,明明虚幻的像是下一秒便消失的陈禅,这一剑,再次令两人止去杀势,果断选择退走。 “怎么办?” “此剑威势强是强,然而有如突然刮来的一阵大风,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们避避风头,让陈禅的分身力量耗尽,继续杀过来!” “对!合该如此。” 两人此次退了千丈。 王葳蕤使劲揉了揉眼睛,呢喃道:“先生?” 仿佛光影的陈禅轻微颔首:“是我,维持这具真气分身耗费太大了,我还有一剑可出。” 他回头看向骄傲的不愿倒地的鱼嘉:“天泉圣地的两位女祖苏醒了吗?” “苏醒了。” 鱼嘉落寞的说道。 陈禅点点头,使劲躲了躲地面,说道:“给了你们那么好的瑰宝,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说罢,不管天泉圣地两位女祖作何回应。 这道光影尾随两人而去。 一剑如虹。 急速退到千丈外的两人还没喘口气。 就看到陈禅近在咫尺了。 骤然吓的两人头皮发麻,毛发竖起。 陈禅的剑,真的太快太快了。 鱼嘉的几剑,与之比起来,简直像是稚童乱挥舞木剑玩耍。 还不等两人组织起防御。 剑,也似光影一般的划向两人的喉咙。 继续防,就得让陈禅割喉,想活,便要竭尽全力的换个部位承担这一剑。 无可奈何之下,一人错步,让剑锋划过自己的胸膛,到了第二个人,陈禅的此剑变了变,改斩为刺,那人脸色苍白,亲眼看着长剑洞穿了胸膛。 还没等陈禅抽回剑。 这道全凭真气维持的光影瞬间不见踪迹。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非两人的伤势是实打实存在的,还以为是场噩梦。 “怎么样!怎么样了!!” “咳咳……咳……死不了,擦破了点心脏,万幸陈禅的真气不够,否则我必死在他这一剑之下。” “太可怕了,这就是远古禁忌大神的实力吗?” 远在京城的陈禅脸色白了三分,身子晃了晃。 真气耗损严重。 那一剑本该伤一人杀一人的。 可叹真气不济。 身在泉城的两人面如死灰。 “完了,薛长生交代的事完成不了了。” “走?” “地下河里藏缩头乌龟的两位女祖即将出世,我们现在的状态不是她们的对手。” “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得快快离开泉城,通知薛长生以及蓝锋锐。” “好。” 两人互相搀扶着,还不等两位女祖从宫殿里做好准备出来,便朝泉城之外御风而走。 王葳蕤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长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她此次半分真气也没出,斩伤两人全靠的是陈禅留下的禁制。 但从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圈,王葳蕤还是被吓的不轻。 回过神后,连忙转身将鱼嘉从张宗敬的血泊里搀扶起来,分毫不顾及沾染上血污了,“镇守,我马上将您送往医院。” “不着急。”鱼嘉喘着粗气问道,“总部的人员有没有死伤?” “死了两人,伤了十二人,其他人没事。”王葳蕤如实答道。 这已经最好的情况了。 毕竟不管是爆发魔气影响泉城的张宗敬,还是出现的两位神秘人,都有普通司天人员难以抗衡的力量。 “那就好,是啦,你快带人去找谢镜花!她不知让张宗敬送去哪里了!” “啊!师姐没在这儿吗?”王葳蕤茫然问道。 她边搀扶着鱼嘉往外走去,边听鱼嘉把张宗敬原话转述了一遍。 王葳蕤想都没想:“非常之时,我马上叫人去找师姐,但是您必须由我亲自送往医院,并且我得陪在您身边。” 鱼嘉自是明白王葳蕤的用意。 她体内有陈禅留下的禁制。 如若那两人又回来了,王葳蕤能保护她。 鱼嘉叹息道:“好。” “对了,齐红袖与赵木槿没事吧?” 鱼嘉和三人交战,好端端的泉城司天总部已被破坏殆尽,处处都是瓦砾,甚至周围的建筑都受到真气波及损坏严重,根本无法修复了。 “她们两个人我怎么能不小心看护着,镇守放心吧,她们安全了我才回来的。” 王葳蕤说道。 本来和安华山的十一长老聊的好好的,突然剧变。 那十一长老毕竟是有本事的人,想都没想,和王葳蕤等人一块把司天内部的文职人员和弱点的修行者转移走。 此事发生的太快了。 他们的动作实在来不及,才造成了两死十二伤。 鱼嘉顿了下:“这次是你救了我,没你的莫大勇气,我鱼嘉只怕会死在这里了。” “镇守,您话就说的太见外了,我是先生的弟子,您又和先生有莫大的渊源,无论从何处说,我都必须赶回来利用禁制就您。” 王葳蕤平静的说道。 她压根不将救了鱼嘉放在心上。 鱼嘉默默记下王葳蕤对她的恩情,权且以后有机会再偿还她。 紧赶慢赶。 除了鱼嘉其他镇守泉城的真修与半步金丹高手赶来。 不等他们开口,鱼嘉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 此事怪不了他们的头上。 张宗敬的状态奇怪至极,明明和谢镜花差不等的修为,突然强了好几个层次,几近金丹境中期。 至于那两位神秘人,实实在在的金丹境中期高手。 什么时候神州修行者有这么多厉害的强者了? 鱼嘉百思不得其解。 王葳蕤悄悄嘱咐泉城司天的修行者,让他们分散出去寻找谢镜花的下场。 “让葳蕤送我去医院就行了,你们去安抚百姓们吧。” 鱼嘉说道。 其他人严肃的点点头,即刻分散离开了。 王葳蕤道:“此事影响太大了。” “是啊,话又说回来,没办法,希望受到影响的百姓能少之又少吧。” 唯有这般祈求了。 ………… 傅红葵一行人,完整目睹了这场战事。 当遥遥望见陈禅忽然出现杀退两人时,柳临安激动的想要前去,被傅红葵死死拉住。 现在傅红葵特别不满柳临安过激的举动:“我说你啊,本小姐都看的出来那只是先生的一缕真气分身,堂堂西山经残界的柳临安竟会看不出来?” “还是说你日思夜想先生快要思念成疾了?” 柳临安半点不理会傅红葵的冷嘲热讽。 “现在好了,我惊忧的气息没了,我们可以好好在泉城修行啦!” 傅红葵拍了拍手。 刚想叫上柳庆年一块去见见鱼嘉,再气一气柳临安,想了下还是算了。 她可亲眼看见鱼嘉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去找鱼嘉,只怕不太合适。 柳临安安静了一会儿,说道:“那是远古大魔的魔气。” “哦?你怎么知道?”傅红葵问道,“适才你不说,现在说一点用都没有。” “刚才魔气藏在那个人的身体里,和他要融为一体了,当人察觉不出来,一经释放,我就明白了。” “因为在西山经残界里,封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远古大魔。” 柳临安告诉她。 傅红葵若有所思:“岂不是说,远古魔气贴近于大道?不对,我知道啦!那是因为魔气是远古大魔的,大魔的修为道行又高的不可想象,所以才会那么像是大道!!!” 没成想,柳临安听后摇头。 “你摇头干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在残界时,听先辈们提起过,远古年代的魔道修行者是可以和正道媲美的,不是说魔道修行者的力量、人数等等,而是他们所走的大道,亦是天地间的正途之一。” 傅红葵睁大了眼睛:“那可是魔啊!魔道如何会是正途?” “我不知道,先辈们没提过,或许先生知晓原因。”柳临安轻声道。 傅红葵恍然大悟了些什么:“怪不得!我知道了!那个人的体内流淌着仙人的血,把大魔的魔气融入他体内,令此人入魔,就能造成一种仙魔同体的异象!” “可是……就算仙魔同体,两者水火不容,又能如何呢?”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柳临安想了又想,摇摇头。 是啊,就算人为造就仙魔同体的情况,又能如何呢? …… 即便是苏醒过来的薛长生,同样不得不承认信息化社会传送消息的速度远非当初可比。 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做到的,饶是封印之地解封了那么多,照样可以满神州的打电话发短信。 吴卿在旁稍加解释。 “天上有卫星,加上封印之地解封后,神州电信部门漫山遍野的架设通信设备,靠着科技才做到这一步的。” 薛长生点点头:“等京城一事无论是成是败落幕了,你就去现代社会生活一段时间。” “您需要我照顾。” “或许那时候就不需要了。” 薛长生照样是这么的自信。 即便手机里已经收到龙虎山拥有仙人血脉的张宗敬,已然被击杀。 他不急。 泉城没有布成挟制京城的风水大阵,成事的把握仍然还有六成。 大西北的风水大阵还未发动,一经真正动手,立即像是滚滚滔滔的黄河,冲垮这座城市。 薛长生是不在乎京城司天自以为是构筑的防守阵法的,和借用天地伟力的风水大阵相比,这风水阵法简直简陋的不堪入目。 把手机递给吴卿。 吴卿看到手机短信的第一眼,便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了。 这两人实在废物。 薛长生和蓝锋锐加上他,三人几乎将全神州大人物的视线悉数吸引到京城了,他们还完成不了这么轻松容易的小事。 “张宗敬死了,再找一位体内拥有仙人血脉的人,相当于不可能。”吴卿没有说好听的话,直言弊害。 薛长生失笑:“当初我们偶然发现张宗敬这小子居然是仙人后代,已经是撞大运了,既然死了就死了吧,无所谓的小事情。” “况且仙人后代还不好找,过段时间一部分山海残界抵近人间了,我去山海残界里找找。” 吴卿气道:“可恨这两人一个成名于上古年代,一个问世在山海,彼时哭着喊着加入我们,把自己说的那般厉害,现在倒好,全是废物。而且粤州司天好像发现我们的动作了,我收到消息称,粤州司天作出了隐秘的动作,但我们身在粤州的人,还没有及时察觉究竟是什么动作。” 粤州。 位于神州最南端。 一大片神州南海俱都是粤州管辖区域。 尽管还有一个琼州,然而琼州的人数委实太少,经过神州司天内部激烈的讨论后,让粤州司天代管琼州司天。 在神州修行界内部,有关粤州司天的消息向来少,可没人敢把粤州司天不放在眼中,上一任老司卿曾说过,他的司卿位置坐的实际并不心安理得,因为在粤州司天尚有一位惊才绝艳的人杰坐镇。 薛长生不在意司天的事,于他看来,别说什么京城司天、粤州司天了,饶是神州司天,也不过是顺势形成的一个小组织而已,不就是承接了一部分天道给予的大运?但凡他愿意,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将神州司天的大运窃走。 而吴卿为了万无一失,最近这段时间,将关于神州司天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后后的大事件全部浏览了一遍。 据其他人猜想,老司卿提到的那位坐镇粤州司天的人杰,应该是当初谁来坐司卿这个位置时,和老司卿抢夺的人。 她也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些,不管她从黑市里出多少钱买这则消息,愣是没人联系她,不知是大家都不知道,还是顾忌依旧坐镇粤州的这位人杰。 “对了,南海镇压的大魔他们见了吗?” “消息里说了,没有。” 薛长生仰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际:“我得去见见他,说起来,这头大魔被镇压在南海,还有我一份功劳。” “啊?他不会怨愤您当初出手吗?” “嘿,这你就不明白了,我们组织这些老不死的,不都是无仇无怨的,里面有几个人可是存在血仇。”薛长生笑道,“现在呢?过去了那么久的岁月,什么血仇啊,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不放在心上了。况且,大魔因祸得福,同时代那么多人战死了,就他被封印着活到了当代,他不得好好感谢我?” 吴卿若有所思的道:“大魔既然交给我们一缕魔气,就足够说明他放下了心结。” 没想到薛长生话语一转:“说不定,兴许不知道这个组织是我建立的。” 长生。 组织的名字就叫做长生。 内部每一个存在的目的,皆是长生。 为了长生,首先需要恢复自己全盛时期的力量。 这就是为何欺天满地以大力量裹挟山海妖兽围困京城的原因所在。 京城是神州的核心,又有人王坐镇。 无形之中,城内百姓身上聚拢了一部分气运。 积少成多。 假设把城内百姓的气运全部收走。 不仅可以让薛长生重新炼制一具堪称完美的肉身,余下的气运还能分给长生组织的其他成员。 一人两得。 不,他现在忽然有了一个心思,等到自己凝练了身体南下南海去见被镇压的大魔,将京城收敛走的气运分出一部分交给大魔,算是一件放在以往不值一提当下却无比贵重的见面礼。 且带去京城百姓一部分血肉精华,虽说远古正统的魔道也有不嗜杀的修行法门,但是大魔封印了那么久的岁月,一定非常急需血肉精华弥补自己的损失。 薛长生没有形体,只有三魂七魄,他的三魂七魄能做到与常人无异,换成陈禅也可以。 他朝吴卿伸出手。 吴卿将手机递给他。 翻了翻**,极其不习惯的拨通电话放在了耳边。 “主上。” 长生组织的成员喊薛长生为主上。 毕竟连蓝锋锐都喊他主上。 “主上为何眼下给我打电话了?” “突然想问问你西南大山的事做到哪个地步了?”薛长生语气平和,言语里似乎带笑,听起来格外的令人舒畅,忍俊不禁想与其促膝长谈。 电话另一边的人叹了口气:“主上,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终究过去了那么长的岁月,要找到远古年代遗留下来的洞府简直是大海捞针。 主上!您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打电话问您一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您真的确定,那座洞府没有被分裂出人间吗?” 薛长生沉吟道:“我陨落的比较早,分封驱逐人间碎片是山海年代发生的事,按照我的估测,洞府应当没人关注,该是被谁封印在了人间,眼下解封之地出现了那么多处,我想洞府还在人间的话,大概率会问世。” “主上,洞府内有什么令您如此在意?”身在西南大山的人低声询问。 薛长生长长叹了口气:“那时我曾经的修行洞府之一,里面有一些我亲手存放的仙器。” “啊?!还有仙器?好,我会和他们两人好好再寻找一下的。主上您得给他们打个电话,最近这段时日两人天天游山玩水,正事不干。” “哈哈,我知道了,放心吧,马上我就给两人分别打去电话。” “好,主上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挂了。” “嗯,你挂吧。” 听到电话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吴卿则说道:“您不该手下留情的,此人诡计多端,即便是上古年代的炼气士,也应当该下杀手时痛下杀手。” “惜才啊,他若是恢复了以往的道行,完全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薛长生感慨道。 能被他看上眼的修行者少之又少。 毕竟是威压一整个时代的人杰,眼光毒辣,薛长生看的出来,就凭此人的资质,给他足够的时间,未免不会成为与他并肩战斗的同袍。 反观陈禅。 薛长生了解了很多陈禅当下的事迹,除了收了几位女徒弟,似乎一事无成。 他不免心中暗道,陈禅啊陈禅,长生久视于人间,你的心懈怠了吗?忘了远古年代奔走四海,联络有志之士的壮举了? 陈禅在远古年代的人间简直就是让所有修行者心向往之的存在。 如今有个说法,称陈禅是远古禁忌存在。 说的不错。 薛长生认为形容的恰到好处。 一个年代,可以有很多个时代。 每个时代都会存在着横压所有同龄人的人杰。 但是陈禅不是他们。 陈禅就是远古年代被提起、被挑战最多的炼气士。 薛长生就知道有好几个不弱于他的人杰,自认为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人杰,向陈禅发起挑战,毫无例外,悉数落败。 他看到陈禅也不奚落他们,仅仅平淡的指出修为、战斗差在哪里,回去闭关好生再修行一番,再找他挑战。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薛长生也曾和其他人杰一般挑战过陈禅。 输了。 输的非常干脆。 因为他拿手的幻术加剑道的组合,对陈禅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的东西。 迄今为止他还记得陈禅怎样评价他的。 “不够纯粹。” “我看不明白你是选择幻术,还是选择剑道。” 薛长生的视线落到远处西面防线的城墙上,仿佛陈禅就站在城墙注视着他。 他心底暗道,先生啊,我认为我走的大道没错,当时我跟你说我是对的,会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如今,亦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