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仙的世界》 第一章 天元大陆,第三修仙门派,七星门,药植山山腰处,一个偏僻的小木屋内,突然传出来一个女生的喊叫声。 没多久,就有一个样貌普通的女子从木屋中走了出来,蹲在药田边,她一边抚摸着那些植物,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女子名叫江絮雪,是七星门药植山的一个小小药女,江絮雪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家女,生活在一个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山坳中。江絮雪一家五代同堂,日子过的不是特别富足,但也算衣食无忧,更可贵的是,一家人父慈子孝,相互扶持,生活过得其乐融融。 但是,一场天灾彻底改变了江絮雪的人生,一夕间她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到了今天,江絮雪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道闪电会劈中他们的家,并引发了巨大的火灾,她的家就这样成了灰烬,村里人说他们家是遭了天谴。可是,如果他们家招了天谴,为什么江絮雪活下来了?为什么她不和家里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不过,也许活下来才是最大的诅咒呢?如果,不是江妈妈死前抓着江絮雪的手,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江絮雪不能肯定自己如今到底会是在地府还是人间? 在后来无数个日子里,江絮雪都会想,如果当时和家人一起走了,是不是反而是最幸福的结果呢?但死神的字典里没有尊重二字,它总是随心所欲地来,又随心所欲地走,至于怎么来,带谁走,不会提前发个声明,更无谈判、商量的可能。 当时只有六岁的小小女童,站在一片废墟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揪心,什么是不舍,什么是绝望。但是无论如何,她没有死,生活还要继续,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一个天谴之家的孩子是没有人喜欢,更没有人愿意接近的,幼小的江絮雪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流浪生活,直到某一天,她遇到了一个最和善的大婶,大婶给了她一块烧饼,还给了她一件干净的衣服,在失去父母半年后,江絮雪又一次体会到了温暖,当时她一边哭一边吃着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甚至暗暗期盼着,妇人能再给她一个家。 最后,大婶没给江絮雪一个家,反而用她换了一个钱袋,后来的日子里江絮雪好像再没有哭过。然后,她又遇到了两个叔叔,江絮雪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想来是人贩子吧,其实她也并不关心,反正只要安安静静地呆着,她就有地吃有得住,即使这些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可能还不如狗粮,但对江絮雪来说已经足够了,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忍饥挨饿,她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呢?所谓的幸福,痛苦,有的时候不过是一种比较而已。 她也不担心最后的归宿,再差能到哪里去呢?当江絮雪已经等待命运的再次戏弄时,惊喜却在她毫无防备地时候狠狠地砸向了她,让她觉得晕晕呼呼,不敢相信,因为,江絮雪贩卖旅程的终点,是七星门,一个传说中的仙山。 第一次看到七星门的时候,江絮雪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她觉得没有一种语言可以描述这里的美,就算邻居张二爷故事中所说的仙境也是比不上的,这样绚丽的地方,就算是在梦中,江絮雪也不敢相信它会存在于世间,可是如今她就这样矗立在她的面前,让她目瞪口呆。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这里会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 将他送上山的叔叔告诉江絮雪,这个地方是仙人待的地方,叔叔说江絮雪是一个有仙缘的人,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什么都能做到的仙人。 仙人呀!江絮雪地叔叔最喜欢讲故事,夏日的夜晚,所有的孩子围着叔叔听着那些新奇的故事,是江家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之一。而这些故事中有好多好多仙人,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们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他们有着最善良的心可以解救人间疾苦,当时江絮雪就特别希望成为这样的人,于是就为叔叔,怎么才能成为仙人?叔叔的答案是“要有仙缘”,可是,怎么才能有仙缘,什么是仙缘,叔叔也说不清。 在亲人死亡后,江絮雪也曾经希望能遇见仙人,能将她的家人带回她的身边,当江絮雪饿着肚子的时候,也渴望能遇到仙人,送给她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当江絮雪被野狗追赶的时候,更希望有仙人突然站在她身前,对她说不要害怕,但是他们都没有出现,谁也没有出现,渐渐地江絮雪就不再相信这世上有仙人了。 却没有想到,在她完全失去梦想能力后,仙人就这样以一种超出她想象的方式来到了她的身边,更让她无法相信的是,她竟然就叔叔口中有仙缘的人,是能成为仙人的人,所以,仙缘是通过人贩子得到的吗?江絮雪有些困惑,不过小小的她是不可能去思考这些的,她只知道她也有机会成为仙人,这怎么不让她激动?江絮雪那颗因为亲人离去而不知所措,伤心难过的心,因为无尽地磨难而慢慢麻木的心,一下子有了活力,她似乎看到了,成仙后的自己,双手一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们,全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一想到这个场景,那个好久没有露出笑颜的女孩的脸上,泛起了最真诚最灿然地笑容,那是一种能温暖一切地笑,那是一种能给人希望的笑,那是一种能让最平凡的脸变得光彩夺目地笑。 带着最美好的期待,江絮雪和一众孩子一起成了来到了七星门预备营。在这里江絮雪知道了,付出才有收获。预备营的生活非常辛苦,每日不是在学习,就是在修炼,没有任何一点点自由,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散漫,一年四季,几乎没有一天休息的日子,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必须严格按照仙师们定的规矩来,不然迎接他们的就是责罚。 仙师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责罚当然也不会普通,比如火烤,水淹,土埋,不过是他们信手捏来地把戏,甚至有一次江絮雪还被一个小小地闪电招呼了一下,仙师们对这些小小地惩罚好似非常喜欢,她还听到仙师们探讨过怎么惩罚更有晓,要如何控制自己的力度,每一种力度都会造成怎样的伤害效果,如何让人疼而不伤,伤而不死。 小小的江絮雪有些疑惑,叔叔故事中的仙人都是善良的,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不过人有一种逃避恐惧、冲突的本能,面对这样的本能大多数大人也无法察觉,更何况是一个女童呢?对江絮雪来说,仙人是邪恶的这种认知,绝对是她不想拥有的,因为这代表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于是,大脑快速帮助她解决了问题,大脑告诉她,仙人一定有仙人的理由,凡人不理解是正常的,我们不能用凡人的标准衡量仙人,在这里,仙人们给她吃着她从闻到过的最好的食物,穿着她看都没看过的衣物,睡着最暖和舒适的床榻,还有书读,还能修炼,如果不是仙人心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这般严厉必定有他们的道理。 人一旦完全相信自己的大脑,就会离事实越来越远,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至少江絮雪不害怕了,她的生活还是充满希望,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这些限制,这一点辛苦,和能成为仙人来说,什么也不是。更何况,这是一条可以带领她再次与死去亲人团聚的道路。为了这个,江絮雪什么样的苦都愿意吃,每天想着只要努力修行,就可以和父母亲人团聚,就足以让她带着笑进入梦乡,在梦中她会一次一次回到家中,和他们一起说,一起跳。 江絮雪这个名字也是在这个时候得到的,她原来的名字是三丫,甚至不能称为名字,不过是一个又土又傻地称呼。所以当仙师赐名的时候,江絮雪特别开心,特别喜欢。但是不知道何时起,江絮雪三丫这两个字是带有温暖的,她多么渴望有人能再饱含温情地唤她一声三丫,但世界上已经没有来这样的人,所以,她只能是江絮雪了 就这样江絮雪在七星门过了三个年头,第三年的除夕夜,江雪和其他一起修炼的小伙伴们,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 第二章 虽然,距离那一天已经有十年时间,但午夜梦回时,19岁的江絮雪还会常常回到那个地方。 那一日,她和其他10多个孩子,被张仙师从睡眠中叫了来,告诉他们:决定他们是否能成为真正修仙者的日子来到了,让孩子们快点收拾一下,去接受试炼。”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孩子们一听到这话,一下子都清醒过来了,眼睛中都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江絮雪更是如此,她等了三年的试炼总算来了。江絮雪已经快10岁了,她可听说过,到了10岁还没到达试炼门槛的孩子,就会被抹去记忆,赶出山门,再无仙缘。江絮雪的资质算不得好,虽然非常努力,但就是无法赶上别人的修仙速度,看着和她一起进入仙门的孩子们一个个离开试炼营,她是又着急又担心,害怕因为自己太笨,失去了再见到父母亲人的仙缘,没有想到属于她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正当江絮雪陷入沉思之时,一个清脆响亮的女生将她拉回了现实,“雪儿姐,雪儿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参加试炼呢”这是一个只有6、7岁的女娃,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惹人喜欢。她正使劲地拽着江絮雪地衣袖左右摇晃着,满脸地兴奋 “小七,轻点声,小心仙师责罚。”江絮雪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宠溺地摸摸了女孩子的头。 “嗯,我知道了”小七马上压低了声音,朝着站在对面的仙师看了一眼。 今天的张仙师好像多了一点宽容,只是瞟了一眼小七,说了一声“跟着我”转身就走了。 江絮雪立即拉上小七跟了上去。一路上小七还是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小声地和江絮雪嘀咕着。 “雪儿姐姐,小七厉害吧?我到仙山才半年就能参加试炼了呢,你放心,以后进了内门,我来罩着你,不会让人欺负雪儿姐姐的。” “是,小七最厉害了,以后进了内门,姐姐就靠你了。”江絮雪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朝气蓬勃的女孩,满心都是喜悦。第一眼看到小七,江絮雪就喜欢上了她,这是个很会笑的女孩,这样的笑容曾经江絮雪也拥护过。据说小七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元宵节看灯时,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被人贩子抓了送到了七星门,小七自信、胆大,很有一点侠肝义胆的味道,而且她天赋极佳,修炼速度特别快。 “雪儿姐姐,我们要走出试炼营了,你说试炼营外有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没有通过试炼的人是走不出试炼营的。” “怎么今天没有月亮呢?什么也看不清楚。”小七遗憾地嘟囔道。 “没事,等过了试炼,咱们想去哪就去哪,到那个时候随你怎么看。” 小七一下子高兴起来了“我还记得第一日来到仙门的时候,我都傻掉了,这么多漂亮的房子怎么就长在了山壁之上的呢。” “是呀,真地好美,好壮观,红砖绿瓦的房子就这样耸立在白云环绕,绿水青山的山壁之间,当时我就在想,只有仙人才能做到罢?” “雪儿姐我们到底会试炼些什么呀?我问过陆仙师,她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再问,就马上板起面孔,还丢给了我一个小火球,那次陆仙师是真生气了,你看我手上都留下了疤了呢。”小七抬起了手臂,给江絮雪看她手上的疤痕。 “那个时候很疼吧?仙师们特别讨厌别人问这个问题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试炼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参加过试炼的人都去了别的地方,咱们又出不去,所以谁也不知道。” “安静”张仙师好不容易生出的那份耐心好像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严厉地呵斥声从前方传来。 小七她们马上收了声,低下了头,快速地跟着仙师向前走,没过一会儿张仙师就收住了脚步,那是一个长着茂密山草的地方,虽然看上去像草,但是一颗颗地都有成人一半的高度,这几个孩子如果钻了进去,估计连头发丝都看不到。 仙师指了指前方“这里是你们的试炼地,一个个慢慢地走进去,每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选个不同的方向,不要挤在一起,一个时辰后,我会来接你们的。” 江絮雪捏了捏小七的手,轻声地说了一声“小心点,我们一起进内门。” 小七给了她一个大大地充满自信的笑容。 然后,两人就各自地寻了一个方向,走进了这些不知名的巨草丛中,晚风吹在身上有一点点凉,巨草随着晚风慢慢地起舞,有时候会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碰一下江絮雪的身子,虽然它们并没有恶意,但是江絮雪却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叶子非常锋利,一不小心就割下了江絮雪的衣衫,使得她走得更加小心,尽量避免与它们发生亲密的接触。 正当江絮雪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慢慢往前试探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个重物落在了她的头上,江絮雪一下子慌乱起来,一边蹦跶一边用手使劲地在头顶上方挥舞着,一不小心,摔坐在了地上,然后一只和蟋蟀有八分相似,却大了数倍的虫子跳落在了她的面前,这虫子看上去个头不小,胆子却和江絮雪不相上下,一落到地,没做丝毫停留,闪身间就消失在了草从中,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看着消失不见的虫子,想着自己的窘态,不知道为什么江絮雪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在这时,江絮雪耳中传来了一声惊呼,那个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恐惧,痛苦,让江絮雪的笑声嘎然而止,她的心快速地跳了起来,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她慢慢地转动自己的头颅,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除了那随风摇摆的草,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感到四周突然变得极其安静,连虫鸣声好像都消失了,江絮雪缓慢地站了起来,正当她犹豫着是否应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的时候,又一个惊呼声传了过来,却并不是原来的方向。 江絮雪知道试炼已经开始了,但是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些小伙伴到底遇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们发出这种,在江絮雪听来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只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江絮雪的手就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她很担心,不禁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的周围什么也没有,与她跌倒以前一模一样。她呆立在原地,走也害怕,不走也害怕。 正当江絮雪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再次传来了那种恐怖的惊呼声,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紧接着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出现在了江絮雪的鼻腔中。江絮雪发现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她好想往回走,但是想到死去的亲人,想到如果一掉头就可能失去与他们重逢的机会,江絮雪没有办法转身。她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只是一次试炼而已,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他们不是说,仙师们可以制造那种非常真实的幻境吗?对,一定是幻境,是仙师们在考验我们呢。” 就这样对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江絮雪又慢慢地拾起了一些勇气,再次尝试着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江絮雪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小七的声音,“大家快逃,是蛇,大蛇。”然后,又是一身“啊”,接下来安静再次降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七的声音后,江絮雪颤抖的双手突然就不再颤抖了,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飞奔而去。江絮雪从小就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怕黑,怕虫,反正什么都怕。小时候,江絮雪跟着堂姐出去玩,一头羊羔被绑在家门前的小路旁。小羊羔一边吃草,一边跺步,慢慢就走到了路的对面,绑着它的绳子就那样躺在了路中间,看着那只小羊羔和拴住羊羔的细细的绳子,江絮雪竟然害怕地挪不了步。等到堂姐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她正紧张兮兮地盯着路上的绳子,小脚抬起来又放了下去,抬起来又放了下去,眼眶里甚至开始泛起了泪花,因为这事堂姐没有少笑话她。 不过,有的时候江絮雪却会爆发出,让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勇气,包括江絮雪自己。那一次,当看到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堂弟被隔壁二胖子压在地上的时候,江絮雪竟然马上冲了过去,狠狠地咬了二胖一口,当二胖一脸惊愕地望着江絮雪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时她也吓坏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二胖可是同年人中力气最大的家伙,江絮雪经常觉得他一个拳头就会把自己打成肉酱,每次看到二胖她都是绕着走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冲过去咬二胖,发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江絮雪害怕到了不行,好像二胖那肥嘟嘟的大手,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身就放声大哭起来,引来了一群大人,为此二胖被好好的修理了一顿。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好几次,江絮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胆小如鼠,会因为任何细微的突发事件,胆战心惊,甚至可能连路都走不动。另一个人却大胆到了鲁莽,面对所有人都觉得危险的事,会突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往上冲,事后又会害怕、后悔,不明白自己为啥要这么做。 当小七的声音传到江絮雪的耳中时,那个鲁莽无畏的江絮雪瞬间就被激活了,她用尽全力,快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七不能有事,小七不能有事。”什么小心谨慎,什么不要发出声音,都被她抛在了脑后。越是往前,西周的血腥味就愈发的浓烈,当这味道浓烈到让人想作呕的时候,江絮雪看到了一片被什么东西压过的草地,草地上满是星星点点地血色,江絮雪的心沉了下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她却不愿意多想,反而低头仔细搜索起草丛,然后,她看到了一块手帕,那是小七最珍爱的东西,小七说这是她的娘亲帮她绣的,以后等她可以出山了,她要带着手帕去找娘亲,现在手帕躺在了地上,小七却不见了,江絮雪的心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她还是不愿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江絮雪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如铜陵般的大眼睛,正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 第三章 江絮雪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会在那双大眼的注视中惊醒过来,这时,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小药园中的那些植物。 在江絮雪的记忆里,她的母亲就非常喜欢各种花花草草,她经常会带着江絮雪去后山探秘。 母亲会和她讲这些花花草草的故事,它们叫什么名字,它们最喜欢的季节,它们最爱的环境,它们最害怕的东西。江絮雪特别喜欢这些故事,还喜欢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母亲总是很有耐心,她会耐心地听她说,耐心地回答她每一个问题,有的时候还会宠溺的将她抱起来,转着圈子说“我们家的三丫最最聪明。”江絮雪就会张开手臂,咯咯咯地笑起来,后山中经常回荡着母女两的笑声。 有的时候母亲也会不耐烦,这时她就会故意板起脸,做出一副要打江絮雪的模样,但是,最后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和七星门中说一不二的仙师们完全不同。 小时候江絮雪觉得自己的妈妈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 村里的小朋友都特别羡慕江絮雪,因为她的衣服是最漂亮的,她从来不缺糖葫芦,她还会有很多新奇的玩具,据说,这是江絮雪的妈妈,用她种的花花草草换来的。 江絮雪的母亲总说,无论遇到什么糟心事,只要和花花草草呆在一起,说说话,心就会安静下来。 当时的江絮雪不明白,她觉得糖葫芦才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花花草草怎么比得上糖葫芦呢?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絮雪也和母亲一样喜欢上了侍弄这些植物,只要和它们呆在一起,所有的烦恼好像就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每当从噩梦中惊醒后,江絮雪就会走到小药园中和它们说说话,有的时候她觉得,母亲也在她傍边,听着她的故事,因她的快乐而快乐,因她的悲伤而悲伤。这总会给她带来宁静。 成为七星门杂役弟子已经有十年时间了,那双恐怖的铜铃般的大眼睛对现在的江絮雪来说已经不是秘密。那是七星门的护山神兽大人——天罗蛇大人的眼睛。 据说,神兽大人原是七星门祖师爷的妖宠,祖师爷仙去后,就成了七星门的护山神兽,如果没有天罗大人,就没有现在这个天元大陆排名前三的七星门。 当然天罗大人帮忙守护山门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神兽大人有一个小小的嗜好,他最喜欢的食材是不满10岁孩童的血肉,而且,像天罗大人这么高贵的神兽,一般的孩子是无法满足它的需求的,必须是达到一定修为的孩童。虽说不是很容易办到,但对于七星门这样的仙门来说,也不是特别难,于是,预备营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每次回忆起自己从神兽大人口中逃出生天的过程,江絮雪总觉得有些羞愧。 那日她刚刚捡到小七的手帕,就看到了一个绿色的牛头,牛头上生着七个鼻孔,而代替牛身的是一条丈余粗,在草丛中忽隐忽现,不知多长的巨大尾巴,整个尾巴上都覆盖着坚硬的鳞甲,这个怪物张着大嘴,吐着红色的蛇信,露着锋利的牙齿,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江絮雪。 看着这样的怪物,江絮雪瞬间就被吓得失去了行动力,她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都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那个怪物好像对江絮雪的表现有些不满,它缓慢地游向江絮雪,嘴里还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它的动作并没有激发起江絮雪行动的勇气,反而让她完全变成了一尊石像。 这个时候,天罗大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它游到了江絮雪面前,俯视着这个弱小的食材,然后,用它的一个鼻孔朝着江絮雪呼了一口气。 瞬间一股非常腥臭的味道就向江絮雪袭来,任何人闻到这样的味道,都会无法控制地开始呕吐。可是当时的江絮雪感觉自己身体的所有功能好像都失去了正常运作的能力,除了呆立不动,就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这样的江絮雪让神兽大人愈发的不满意,它低下了头,用血红的舌头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江絮雪的鼻尖,好像要检查一下它的功能,而江絮雪就是在那一刻被吓得完全失去了知觉,彻底昏死过去。 等江絮雪再次醒来时,就看见带她们进来的张仙师,正漠然地望着她,她有些晕晕乎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醒来了?那还不快点爬起来”张仙师不耐烦地说道。 三年的时光,已经让江絮雪养成了无条件服从的条件反射,一听这话,她马上行动起来,用手撑地,试图站起身,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张仙师颇为鄙夷地看着她,“没用的家伙,竟然被吓成这样。” 此时江絮雪的大脑还没有恢复功能,她呆呆地看着张仙师,好像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仙师却失去了和她交谈的兴趣,抬起了头,看向远处,喃喃自语道“神兽大人,最讨厌胆小鬼了。” 当时,江絮雪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望着她,然后,她注意到了地上那鲜红的血色,接着是手中紧紧握着的手帕。 小七,怪物,那些恐惧的呼叫声,一下子全都回来了,“仙师,仙师,我看到怪物,小七,小七,……还有……”她语焉不详,磕磕巴巴地想要向仙师求救。 “别乱说话,那不是怪物,那是神兽大人,小七她们已经成为了神兽大人的一部分,那是她们的福缘,你这样大喊大叫,让神兽大人生气了怎么办?” 福缘,神兽,一部分,这些词,江絮雪每一个都知道,但是当它们连在了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仙师到底在说什么?谁是神兽大人?小七为什么会成为神兽大人的一部分?福缘又是什么? 张仙师并没有做出解释的欲望,她有些担心江絮雪咋咋呼呼的样子让神兽大人不开心,今天送到仙草园的弟子中,有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东西,一定会让大人不满,如果再吵到大人,这个后果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虽然极度厌恶江絮雪,张仙师也毫无办法,她施展了一个法诀,马上地底下就冒出了一根藤蔓把江絮雪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她朝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拖着江絮雪转身就走。 药植山是离神兽所在的仙草园最近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原因,江絮雪被张仙师丢到了这里,成了一名小小的药女。 当江絮雪知道所谓的预备营仙缘真相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是想笑,她觉得生活真的就是一场笑话。 预备营里孩子以为等待着他们的是成仙的机缘,为了这样的机缘,他们流着汗,带着泪,努力着,坚持着,每一个人都期盼着能快一点获得试炼的机会,能快一点成为正式弟子。 但是,谁能想到,他们只是在快速地奔向死亡。谁越努力,谁越勤勉,谁越聪慧,谁就离死亡越近。 不过,无论何种绝境,都会有一两条生路,预备营也有这样的生路。 比如说,如果某人天赋太差,到了10岁,还没能成为合格的食材,就可以成为仙门中最最底层的杂役弟子。其实,江絮雪离这条路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而已,如果她稍微懈怠一点,也就无法一睹神兽大人的风采。 传说中的仙人们长生不老,风餐露宿、无所不能,当然是不需要杂役弟子的。江絮雪不知道世界上到底存在不存在这样的仙人,反正七星门里是没有的。 这里的修士和凡人没有本质的区别,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睡,一样会生病,更做不到长生不老。 当然修士之所以被人称为仙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掌握着凡人不会的仙法,凡人没有的法器,凡人不知道的知识。 不过,法术虽然奇妙,但也需要付出代价,非常爱惜自己羽毛的仙人是不愿把这种付出用在生活小事上的。 而且做为仙人,他们的生活当然也要有仙人的样子,这就大大增加了日常的杂务,也就意味着仙门对杂役弟子的需求量是巨大的。所以,七星门里永远都有杂役弟子的位置。 七星门中的杂役弟子也是分等级的,比如江絮雪差不多就是最低级的弟子,不说这活又脏又累没多少进项,更重要的是,她这种杂役弟子,没有办法接触到正式弟子,而没有办法接触到正式弟子,也就几乎意味着没有真正的仙缘,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 相反,那些贴身服侍正式弟子的杂役弟子,就是杂役中的高级货。 当然高级货和高级货也是不同的,谁伺候的修士修为越高,谁就越高级。如果某人的主子地位超群,那这人就了不得了,不仅能在杂役中呼风唤雨,甚至一般的正式弟子也要看他的脸色,这就是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这样的高级货能讨得自己主人的欢心,那就更了不得了,草鸡变凤凰,在仙门中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所谓强者为尊,强者的喜好就是法,所以能让强者喜欢就必然也是强者。 这样的逆序故事,是杂役弟子们最喜欢的。如今,最流行的杂役逆序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丘开进的男修,这人虽天赋极差,但如今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内门弟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弟子,还是一峰的管事,可谓风头无二。 说起来他还和江絮雪有过一面之缘,那一年,江絮雪被领进预备营的时,正是丘开进被仙师带出预备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低着头,佝着背,弯着腰,满脸都是沮丧,和如今那个昂首挺胸,沉着自信的丘管事判若两人。 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就是对这个场景最好的描述吧? 第二条路,难度就高了一点。在两个月内,成为合格的神兽食材。 在预备营呆了3年,江絮雪也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小七的天赋已经算出类拔萃了,也花了半年时间。传说中,七星门执法堂最厉害的执法队长就是这样的出生,这样的人10多年可能都不会出一个。 第三条路走的人就更少了,江絮雪有幸走上了这条少有人走的路。 七星门的天罗大人不仅对肉的质感有要求,也对肉的品行有要求。 神兽大人最讨厌胆小的人,它觉得如果吃多了这样的食材,就会影响自己的心性,所以,对于江絮雪这样的货色,神兽大人是极其不喜的。 当然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其实也不容易,大多数人看到神兽大人的时候,都会有些反应,或叫,或跑,或哭,或闹,被吓得一动不动,甚至彻底晕死过去的人还是非常稀有的。 江絮雪常常想,如果当时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她和那些小伙伴会走哪条路呢? 第四章 倒不是江絮雪,想要保密,实在是这个过程有些不光彩。 那日,当江絮雪刚刚捡起小七的手帕,就听到了一阵沙沙声,抬头一看,一个绿色的牛头出现在了她的正前方,这个牛头长着七个鼻孔,张着大嘴,吐着长长的红信,露着一对锋利的牙齿,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江絮雪,而代替牛身的是一条长着厚厚鳞片,半丈粗,蔓延在草从中,不知多长的尾巴。 只看了一眼这个巨大的怪物,江絮雪就被吓得一动也动不了了,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江絮雪觉得这个怪兽好像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它缓慢地向她游去,嘴里还发出“嘶嘶嘶”的声音,似乎期待着这个小食材做出些什么行动,可惜,它的动作没有激发出江絮雪任何行动的欲望,反倒将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尊石像。 这时候的天罗蛇大人有点不耐烦,快速地游到了江絮雪的面前,用它的一个鼻孔对着她的脸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一种任何生物闻到后都会控制不住呕吐的腥臭味,蔓延了开来。 只是,此时的江絮雪,所有的身体器官,都已经被惊吓得,失去了正常运作的可能。于是,天罗蛇大人颇为失望地看到,它那无往不利的气息,对这个小食材毫无作用,她还是保持第一眼见到它时候到模样,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它觉得最好的定身法术也不外如此了。 天罗蛇大人实在是怀疑,这个小食材的鼻子是否只是摆设,于是它,用自己漂亮的红信,轻轻地碰触了一下这小小的鼻子。 这就是江絮雪最后的记忆,然后,她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速度飞快地跳动起来,接下来头一晕,她就完全失去了知觉,彻底被吓得昏死过去。 等江絮雪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头正高高地挂在天上,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了?那还不快点给我爬起来。”一个冰冷带着点愤怒的声音在江絮雪耳边响起,她这才注意到,张仙师正用一种厌恶、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在预备营中呆了3年多,服从已经成了江絮雪自动化的反应,一听到这话,在脑子还没有运作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行动。 江絮雪连忙用手支撑在地上,试图站起身,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使不出劲来,试了其次都没能成功。 看到她这个样子,张仙师更加鄙夷,连看她的欲望也没有了,她转过头,眼睛看着一个方向,自顾自地低语起来“这种货色,神兽大人最不喜了,它老人家可不要生气才好。” 江絮雪完全不知道张仙师在说些什么,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快点继续积蓄力量,快点站起来,不然她就要倒霉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自己的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是一方手帕。突然,她的脑子开始运作起来,那些消失的记忆一下子全都回来了,小七、怪物、还有那些令人发寒的呼叫声。 “仙师,仙师,小七,小七,还有怪物”江絮雪有些语无伦次,她拉着张仙师的衣摆,希望她能做些什么。 “不要乱说,那是神兽大人,小七她们已经和神兽大人合为一体,这是她们的福缘。”张仙师一边甩开江絮雪的手,一边厉声斥责。 江絮雪能听懂张仙师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当这些字和在一起时,她就有些不明白了,神兽大人是谁?小七她们和神兽大人合为一体又是什么意思?福缘?是什么样的福缘?她呆呆地抬头看向张仙师,好像希望她能再解释一下。 张仙师当然是不愿意再和这样的废物多话,想到今天送了这么个垃圾东西进入仙草园,她就有些担心,临出发时她还特意提醒,让他们不要害怕,结果还有这种东西,如果这玩意继续这样一惊一咋,吵到了本就不开心的神兽大人,那她就没有好果子吃了。她真是太倒霉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这样的货色。 无可奈何地张仙师只能拿出一条长绢,一甩手把江絮雪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一挥手,那个包着江絮雪的长绢就浮了起来,跟在张仙师身后,慢慢离开了仙草园。 大概走了一刻钟,张仙师就到了离神兽大人居所最近的山峰——药植山的大门处。张仙师本身的修为也并不算很高,催动仙绢带着人走,对她来说也不是轻松的活,想到将自己的法力浪费在这种东西身上,她就非常生气。 实在不耐烦拖着这样的家伙,想着药植山的药工总是不够,这样的地方正适合这种垃圾货色,张仙师驱动法诀,仙绢一甩,把江絮雪送了进去,给药植山管事留了个口信,拍拍手转身离开。 就这样江絮雪成了药植山中最低微的药女,开始了每天和泥土、肥料、打交道的日子。 不过对于这一点,江絮雪是感到满意的,说实在,对她来说这些植物实在是比那些修士可信,可爱的多。 江絮雪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胆小如鼠的性格会成了她的保命符。 其实,要做到像江絮雪这样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事,不是哭,就是叫,不是跳,就是跑,要被吓得彻底一动不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很明显神兽大人唯一厌弃的是她这种完全没有行动力的人,但凡能动上一动,哪怕叫上一叫,神兽大人都不会嫌弃。 而要吓成这样,江絮雪觉得,非生来天赋异禀不可,如单单靠后天勤勉修炼可能难度有些高。 那以后,江絮雪经常觉得,对于老天爷来说,恐怕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有适合不适合,每一种特性,在特定的场合下都可能是最大的优势,在另一个场景下又可能变成最大的劣势,只有人才喜欢将所有的东西分个好坏优劣,分个三五九等。 大家都说天道不公,到底是天道不公,还是人心不公呢? 第五章 其实,神兽为什么一定要吃有一定修为的食物,为什么不愿意吃胆小鬼,倒也也不是天罗大人矫情,要说清楚这个,首先需要搞清楚什么是修士,他们在修什么? 所谓的修士,就是一群通过一些特殊的功法修炼魂的人。修行总共可以共分为三个阶段。 最高的阶段叫做魂变,如果世界上有仙人的话,那么可能只有魂变期修士才能算得上真正的仙人。不过,天元大陆已经几千年没有魂变期修士了。传说中,一旦达到魂变期,就没有了死亡,也不再需要肉体,能化万物,甚至所有前世的记忆也会回归。 至于为什么魂变期修士会消失,倒现在也还是一个谜,其中有一个说法是,魂变期修士之间因某事发生了冲突,因此发生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使得整个天元大陆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魂变期修士在大战中消亡了,剩下的修士因为不喜这糟糕的环境,化作光消失在了宇宙中。 到了魂体阶段,其实就差不多达到了永生,因为当一个人的魂魄修炼成人形后,就可以离体而不散,魂体初级,可以离体10日,魂体中级可以离体20日,高级就可以达到一月有余,而到了大圆满后就可以离体两三个月,就算肉身消散,也不会马上转生,而是能够通过夺舍那些同自己灵魂契合的肉身以达到不死不灭的状态。 只是契合的肉身特别难寻,据说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整个天元大陆也不过只有不到2亿人口,而整个天元大陆有大小修仙门派数十个之多,即使七星门是前三的门派,由他直接管辖的人口也不超过两千万,再加上年龄问题,性别问题,肉身外貌等问题,在修士肉体毁坏后,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适合夺舍的肉身其实并不容易。 而如果夺舍的是一个无法和自己灵魂契合的肉身的话,那么就会出现排斥反应,这个肉身会快速腐坏,自己的魂魄也会遭到破坏,掉落几个境界都是正常现象,严重的甚至会当场消散,所有辛苦修炼的魂力可能瞬间化为乌有。 相反如果选择主动转生的话,那么可以在允许离体的最大期限内,寻找一对合适的父母,并通过一个法术转生成这对父母的孩子,以保证自己下世依然有修炼的机会,当然魂体期转生的修士,修行的资质不是其他人可比的,据说如果一个孩子能在5年内修到魂体期,那么他前世大概率是一个魂体期修士。因此有不少魂体期修士在面临肉身损坏的情况时,会选择转生,毕竟5年时间并不算很长,如果不是因为,转生会让人失去上一世的记忆,可能也没有几个人会愿意通过夺舍的方式延续生命,毕竟他人的肉身总不如自己的契合。 第一个阶段是凝魂,就是通过修炼将原来透明地无法显现地、离体后就会消散的魂魄,修炼成有形状阶段。当进入凝魂初期后,魂魄就会变成白色的雾状物体,存在于丹田之中。 进入凝魂阶段后就算是半个仙人了,能修炼一些简单的术法,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事情,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人就有了转生的可能,一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一旦死亡,魂魄就会化作最原始的能量,消散在世界,这是任何人,无论是修士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法则。 比如江雪的亲人们,就是些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魂力就会化为最原始的能量,反哺世间。所以,当江絮雪第一次知道修仙的真相时候,她特别绝望,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为此她还颓废了好一阵子。 而一旦达到了魂魄初级,就算肉体损毁,因为有足够的魂力,所以也不会马上消散,而保持整体 因为修炼过的魂魄,达到的级别越高,所拥有的能量越多,而且能量的增长是成几何倍数的,而能量越多意味着一个魂魄的魂力越强。虽然转生会消耗掉很大一部分的能量,基本算是系统重置,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有所剩余,而这些余下的东西,往往是这个魂魄中最精华东西。 级别越高的修士,能留存的魂力就越多,而魂力越强的初生婴儿的肉体往往会更加强壮,人也更加聪慧。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谁不想要一个好的开始呢?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转生后这个人的修仙资质就会提升,下一世如果还有仙缘,能再次修炼,那么修仙的速度会大大加快,据说无论一个人的资质多差,如果有幸连续10次转世都有修行机缘的话,那么在第十一世,不用10年他就可以到达第二个阶段:魂体期。 当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能修炼的修士,就会有以魂魄为食的生物,这些生物就是妖兽,妖兽要成才,存活都离不开魂魄,如果不定时食用的话,他们就会生病甚至死亡。妖兽能力越强,每日需要的魂力就越多,其实,像天罗蛇这样的妖兽,几十个凝魂初期的小修士,大概只够它塞牙缝,对他们来说魂体期修士才是最适合的美味。也不知道这七星门到底是怎么侍养的。 第六章 是否拥有转生的可能,是修士和凡人最大的区别,凡人因为魂力不够,一旦肉体消亡,魂魄就会消散,化作本源,回归世界。 就如,江絮雪的父母亲人,他们是没有修炼的凡人,他们死亡后,魂魄瞬间就会消散,这是任何人,任何修士都无法改变的。 江絮雪第一次知道这个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绝望,她修炼的最大动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见到死去的亲人,能再次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这一切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为此,江絮雪颓废了好久,那段时间,她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不过,活着,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于是,江絮雪活了下来。 可是,有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她没有能为之努力的方向。而没有了努力方向的人生,毫无激情。 不过,江絮雪觉得,即使如此,她也比大多数人强了一点,至少她很清楚,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仅仅服从于生的本能。 而修士,哪怕是凝魂初期的修士,在肉体消亡后,因为有了足够的魂力,也能做到聚而不散,于是,就可以作为一个整体进入新的轮回,也就是普通人所说的转生。 当然,凝魂期的修士拥有的魂力太少,一旦肉体消散,魂魄就会瞬间被规则之力吸引,马上进入轮回。 而魂体期修士则不同,通过修炼,他们已经积聚了足够多的魂力,可以暂时抵御规则之力的吸引,也就是说,他们的魂魄,既不会马上消散,也不会马上进入轮回。 这使得魂体期的修士,在肉体消亡后,拥有了以魂魄的形态暂时留存在这世界上,不会马上被规则之力牵引进入轮回的可能。 而且,修士们发现,如果在魂力消散前,他们能遇到一个,孕期不超过6个月的母体,只要施展一个转魂术,魂魄就会进入母体,转生成这个母体的后代。 这也就意味着,魂体修士拥有了,别人没有的选择权。只要运作得当,它们完全有机会决定,下一世,自己出生的种族,地址,家族,父母。 要不是天道再一次出手,让转生者失去记忆,失去修为,必须从头来过,那么自主转生,可能才是大多数高级修士的选择,毕竟灵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在知道修仙到底是什么,知道魂力对妖兽的作用后,江絮雪甚至生出,天罗蛇是一条非常善良的妖蛇的想法。 因为作为妖兽,特别是高级妖兽,七星门的神兽——天罗蛇,它的饭量,实在是少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高级妖兽要维持生存,需要的魂力是非常巨大的,这就是为什么,现如今,高级妖兽基本处于灭绝状态的原因。 对于它们来说,一个月,10多个凝魂初期小修士,可能还不够塞牙缝,魂体高级修士,或者魂体大圆满修士的魂魄,才是它们的最爱。 像七星门神兽天罗蛇这种,对魂力没有多少需求,反而对肉质有较高的要求,只有10岁以内的小鲜肉才能下咽,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毕竟对妖兽来说,无论是老肉还是嫩肉应该区别都不大,都不可能对它们都牙齿或者胃产生负担。 江絮雪觉得,任何一个修仙门派大概都不会拒绝一头,消耗如此低的高级妖兽。 坐在药田间,和她最信任的伙伴们,聊着这些有的没的,江絮雪的心也就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于是她转身回到房间,继续休息,毕竟第二天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她。 在七星门,可没有请假一说,更不要说以睡不着觉,精神不济这样的理由请假,七星门是一个善于开发他人潜力,能做到物尽其用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想要偷懒是不可能的,从这点上说,七星门确实称得上是仙门。 修士修炼的是魂魄,所以,能滋养魂魄,提升魂力的药物就是仙草,养护仙草,除了要关湿度、温度、日照、等常规问题外,还要关注仙草的魂力。 最难处理的就是那些会吸食仙草魂力的呀魂虫,这些呀魂虫长得特别小,而且还特别擅长隐匿,变化,用肉眼更本无法发现。 而一旦给了呀魂虫发展的机会,哪怕只是一条小小的呀魂虫,只需一个月,它们就能占领整个仙药园,到那个时候就只有哭的份了。 虽然,也有能杀死呀魂虫的药物,但是这些药物也会影响仙草的魂力,降低仙草的功效,这不是仙人愿看到的,对于仙人来说杂役的重要性是无法与仙草相比的。 除此之外,唯一能对付呀魂虫的方法,是修士通过自己的魂力去探查植物,感受到呀魂虫的魂力波动后,再用驱虫术将它们剿灭,做这样工作的人,被称为除虫师,江絮雪就是除虫师 在故事中,修仙者使用法力是一件毫不费力的事情,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驱使法力非常消耗精力,甚至如果过度使用,还会让人生病甚至死亡,哪怕是最小的法术。 因此高级修士,基本上,是能不用法术就不用法术,这就像一个擅长跑步的人,平时出门还是会使用车马,而不是天天跑来跑去。 而且,使用法术和修炼魂力,不是同样的概念,这就像吃东西和排泄不是一个系统,排泄再多,也不可能提高你吃东西的能力,当然也不可能让你长肉。 同理,法术使用的再多,只是会让你更熟练的使用某个法术,让你筋疲力尽,不会提高你的修为,这完全是不同的系统。 作为物尽其用的七星门,对他们来说,除虫师,只需要能驱虫,并不需要太高的修为,也不需要学习别的法术,所以,也不会安排修炼的时间,更不会给他们高级的功法。 到目前来说,江絮雪的修为还是没能突破凝魂中期,一方面她没有时间,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修炼的目的,她对长生没兴趣,对尔虞我诈更没兴趣,对成为所谓的强者还是没有兴趣。 当然,即使她修炼到了凝魂中期也没有获得相应的功法,所以,她就更不着急了。 而且,江絮雪有一种感觉,七星门是宁愿修习功法的人少一点,弟子不够用一点,也不希望浪费功法。好像,修炼的人多了后,功法的效能就会降低一般。 比如说,七星门是一个等级深严的地方,不同阶层的弟子,允许获得功法级别有着明确的限制。 只有精英弟子才能获得魂体中期的功法,内门弟子可得到魂体初期的功法,正式弟子能获得凝魂大圆满的功法,杂役弟子最多能获得凝魂高阶的功法,如果没有跳过阶层限制,那么就算是天赋再好,也别想获得更高的功法。 连药植园也有明确的分工,从事挑水、施肥、除草、翻地等不需要法术的杂役弟子是没有修炼资格的,而像江絮雪这样需要修为的除虫师的人数永远是刚刚好,是那种保证每个人都能工作到累死累活的刚刚好,正因为如此,有的时候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时,仙门宁愿让正式弟子来干杂役的活,也不愿多培养几个除虫师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不是江絮雪出身预备营,像她这样的秉性,估计一辈子都别想有修炼的机会。 江絮雪刚刚施展了一个法诀,脑中的传声虫就发出了“嗡”的一生,然后除虫师管事刘田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江絮雪,速速来我住所。” 第七章 传声虫是一种寄生在人体内的微小妖兽,它以微弱的魂力为食。同一母虫产出的的传声虫之间,如果相距不超过百丈就能相互联系,修士门利用它们的这个特性建立了一个通讯、定位系统。 每一个进入七星门的弟子都会被植入传声虫,无论有没有修为,当然没有修为的杂役弟子是没有办法传递消息的,他们的魂力太弱,只能维持传声虫生存所需的能量,不过接收一下信息还是可以的。 刘田路是这个月刚刚晋升的管事,江絮雪原以为这次也会和上次张管事上任一般,去参加个欢迎会,就再无接触。 毕竟,江絮雪自从进入了药植山后,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小透明,不惹事,不出头,尽量避开所有“分云人物”,一直是她的行为准则,她的工作永远是不好不坏的,她努力让所有人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 在这一点上,江絮雪认为自己做得非常成功,有的时候大家甚至会忘记药植山上还有她这样一个人。 江絮雪觉得自己能做得这么成功,和自己胆小怕事,优柔寡断,多思多想、毫无进取心的性格有着直接的关系,当然,她那张不美也不丑,毫无特色的脸,也居功至伟。 要不然,无论她怎么努力,大概结果都是一样的,徒劳无功。 江絮雪实在无法想象,那些勇敢无畏,杀伐决断,少思多作,雄心勃勃,美丽不可方物的存在,有成为小透明的可能。 在这一点上,恐怕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必然无法像江絮雪这般成功。不得不说,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天赋的。 在江絮雪的世界,只有特性,只有适应不适应,没有好坏。在她看来,所谓的优缺点,不过是,强者或者是拥有话语权的人,以自己的喜好,给这个世界加的批注罢了。 这些批注给了他们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权利和理由。最可悲的是,有太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甚至不喜欢自己,一辈子都只想成为他人,为此痛苦不堪。 江絮雪不这样,她有成为小透明的天赋,那么她就好好地做一个小透明,这是她能在七星门内安身立命,平静渡日最好的财富。 江絮雪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有没有可能成为强者,但是她不在乎,她只要成为自己就好,她觉得如果某一天她必须成为强者,那么她也不会快乐。 可是,今天刘管事竟然会直接给她这个小透明传信,甚至让她去他的住所,这是10年来她第一次有了进入管事住所的超级待遇,对于天性多疑、胆小的江絮雪来说,任何非常规的事情,都是需要警惕的。 可她又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虽然知道要警惕,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准备,最后她唯一做的事情是,让自己心跳的速度快了几分,然后带着不安,无可奈何地走向未知的命运。 刘管事并不是一个非常高调的修士,他的住所,和江絮雪一样,都设在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小院子,中间有三间砖石房子,造型装饰也很平常。 但是江絮雪一走进去,就发现,这屋子并不是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普通,这样热的天,屋子里一点也不觉得炎热,反而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想来这房子用的石材就是那著名的恒温石,据说它能在天热的时候吸收能量,在天冷的时候释放。 不过这种石头出产的数量有限,价格当然也就不菲,凡人中的皇族都没有资格享用,在仙门内,就算是内门弟子也未必用得起,看来这个刘管事是一个不喜欢排场,更注重实效的人。 中堂的摆设也是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江絮雪走进屋子的时候,刘管事正坐在正堂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她。 他长相普通,方脸,宽额头,眼睛倒是很有神采。这样一个30岁不到,没有雄厚背景的人,能爬到管事的位置,大概也不是普通人。 江絮雪恭恭敬敬地对着刘管事行了个礼,站在下方等他吩咐。 “江絮雪你当这除虫师也有10年了,我看了一下,这10年内你从没有犯过大错,你管的仙草田,从没有出现过大的虫患。”说到这里,刘管事停了下来,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江絮雪。 江絮雪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这个小透明的人设有了崩塌的危险,但是,江絮雪这样没有急智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把头再往下送了几分,继续一声不吭。 “要说一年两年,倒也正常,但是整整10年。”刘管事再次停了下里,可惜等待他的只是愈发下垂的头颅,对于这种人,刘田路是不喜欢的。他是一个喜欢算计,喜欢掌控的人,他讨厌任何的惊喜以及任何不确定因素,这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和别的管事不同,他刘田路,不怕那些自以为聪明,喜欢做小动作的人,在他看来,说得越多,做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破绽越多就越好掌控,这种人并没有什么可怕。 倒是江絮雪这样的,看上去老实胆小,非常安全,但是到底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江絮雪可是从预备营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走出来的,真的只是如旁人说的一般,被吓晕了,才侥幸逃生?他刘田路不会轻视任何人,他的前任,那个姓张的蠢货,不就是因为这样,才给了他刘田路机会? 能在七星门中平平安安地活上10年,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可有可无,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七星门是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地方。 就是,除虫师这种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每年的死亡率都不低于百分之10。像江絮雪这样,呆了10年,却从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甚至没有同任何人发生过争执,更没有没有任何惩罚记录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可谓是凤毛麟角。 要成为这种毫无存在感的人,可并不容易,他刘田路从来不相信偶然。 所以,当他仔细研究了除虫师的档案后,第一个想试探的就是江絮雪。 第八章 可是,江絮雪的表现,却让刘田路更加无法判断这人的虚实。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太会演戏,还是真的如传闻一般天生愚钝、胆小? 如果是太会演戏,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她从预备营逃生,进入药植园的时候,可还不满10岁。刘田路对江絮雪的戒心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他仔细盯着江絮雪,上上下下地打量,希望能找到一丝破绽,但是什么也没有。而对刘田路来说,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刘田路下定了决心,无论真假,他都不希望自己眼皮底下有这样的人。 “看来,絮雪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这有个差事,交给你我最放心。” “絮雪”两字一入耳,江絮雪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面那句话就更让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江絮雪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看到江絮雪终于有了反应,刘田路觉得安心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满意地微笑,他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的话,露出这种惊愕的表情,他喜欢支配人心的感觉。“你知道麒麟血树吗?” “小人有所耳闻。”看到刘田路的笑脸,江絮雪那颗敏感地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提醒她需要谨慎,于是,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绪,再次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们七星门在南海离岛上有一个麒麟血树的种植园吧?” 江絮雪低着头没有回话,这一次刘田路,并没有因为江絮雪毫无反应而觉得不安,在他的预期中,一个胆小的人,刚刚受到惊吓,大概就是如此。 因为自己预期得到实现的满足感,让刘田路又放松了几分,他更加和蔼地说道“这麒麟血树,是很重要的炼器材料,门中一直非常重视,但是,前段时间那边传来消息,麒麟血树园爆发了虫害,急需门内援助,我看你一向稳妥,于是就推荐了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呀。” 听到这里,江絮雪就更觉得忐忑。世人只以为进入仙山很难,却不知道,一旦进入仙山后,想要离开,哪怕只是离开一天,都是难上加难的事,特别是对那些没有任何背景的杂役弟子。 大多数杂役弟子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出山门一步。 更何况,离开七星门往往代表着自由、机遇、巨大的财富,世人的敬仰。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有谁会不动心呢?甚至连江絮雪,这种近乎无欲无求的人,也心生向往。 13年,她已经在七星门生活了13年,每日活动的范围都不会超过百丈,没有任何自由,她渴望出去,哪怕只是一天,看一下外边的世界,感受一下自由的风。 更何况,她非常怀念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家,她想回去,回去看看那个地方,更想去看看长眠在那的亲人,哪怕只是帮他们整理一下坟头也好。 但是,江絮雪不知道该怎么做。每一次出现新的外派任务的时候,都会引发一场争夺战,每个人都会为此使出浑身解数。 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招数,江絮雪除了感叹,人真的是一种有无限潜力的生物以及自己真的非常非常笨外,就再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她发现做个小透明,似乎是自己唯一擅长的事,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参与这样的战斗,当然,她也不敢。 不过,看得多了,江絮雪有些庆幸自己足够胆小、足够笨,因为胆小而慎重,因为慎重且愚笨而无法行动,因为无法行动,所以,她还活着。 如今,这个大家拼命争取的机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地砸在了她的头上。 这完全出乎了江絮雪的意料,甚至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匪夷所思到让她没有感到任何惊喜,只有惊吓,她那脆弱的心跳得更快了。 江絮雪很胆小,但是,她又非常想要掩盖自己的胆怯,所以,每当生出恐慌情绪的时候,她总习惯性地想要做些什么,以便让所有的人都无法察觉。结果越是如此,她的胆小就表露地越明显。 人这种奇怪的生物,能发展出各种各样的能力,却几乎都缺乏自我观察的能力,即使,如江絮雪这种,擅长自我批评的人。于是,人们会一次次重复相同的行为,而完全看不到行为的后果。 江絮雪也是如此,她下意识地就想再一次将自己的脑袋往下压一压,不过这对她那个已处于极限的脑袋来说,挑战实在有点大,于是,她的腰,她的背,不得不接过了这份工作。 而这一表现,到了刘田路眼中,就是江絮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看上去非常害怕,又一次和资料中的江絮雪完美的吻合。 这种吻合,不是刘田路所期待的,在他想来,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消息的反应都不该是害怕,而是,开心,讨好,感激,再不济总要惊讶一下吧?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是这些,江絮雪都没有,什么样的人在遇到这么大的诱惑的时候,会表现出害怕?胆小的人,他刘田路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胆小成这样的,还真是没有见过,刘田路心中的警铃再次响了起来。 同时,刘田路忍不住为自己的英明、智慧,感到骄傲,他觉得,无论什么样的人,无论多会伪装,无论有多好的演技,在他刘田路面前,都会功亏一篑,他不禁挺了挺自己的身体,露出了一个一切竟在掌握的微笑。 倘若这个微笑落入江絮雪的眼中,恐怕会感加更加害怕吧? 当然,这就更让刘田路下定了快点打发江絮雪的决心,他觉这样的人,越早打发越好,还得远远地打发,他可不喜欢身边有任何不可控制,无法预测,随时有爆炸危险的不安定因素。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刘田路也没了继续试探江絮雪的心思,他推了推桌上的书,挥了挥手说道“这本书你回去看一下,明天一早去外事堂报备,然后就出发吧,虫患不等人,如果影响了今年麒麟血树的收成,那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 “是”江絮雪压下心中的恐慌,拿着书,慢慢地退了出去。 江絮雪看到的只有恐惧,刘田路看到的永远都是阴谋,某方面来说,他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而且没有人愿意,或真正努力,想要进入他人的世界。 于是,每个人都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在内心世界中,他们其实是生活在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世界里,两个平行世界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相互理解。 即使他们不得不在现实中相交,也不过各自说各自的话,做各自的事。 然后,不满的强者推动故事,愤恨的弱者接受安排,故事由此展开。 第九章 江絮雪低着头,慢慢地往自己的住所挪去。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无论她怎么想,也不明白这个刘管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后面有什么阴谋吗?可是,她真的是身无长物,阴谋这种东西浪费在她身上真的毫无必要。 或者那离岛上有什么特别?可是,就算离岛有危险,刘管事还是可以用这个机会,轻而易举地在这些除虫师身上榨点油水,毕竟小人物哪能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江絮雪都明白的道理,刘管事会不知道? 要不然这刘管事真的是一个好的管事,且欣赏她江絮雪的能力?这个想法一出现,江絮雪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 江絮雪叹了口气,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脑袋有些劣质,不过这一次她倒是错怪了自己的脑袋,毕竟再聪明的脑袋瓜子,要跟上刘田路这样的脑回路也是很有挑战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江絮雪也只好放下了。 江絮雪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胆小和胆小也是不同的。江絮雪是属于那种当下胆小的人,也就是说,当需要突然面对某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就是逃跑。或者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她会瞻前顾后,失去行动力。 但是,事情真到了自己身上,避无可避时,她反而也就安定了。 像她这样的小人物,命运从来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她的恐惧只会发生在当下,她不会因不可知的未来而恐惧。 这当然也和她那不聪明的脑子有关,计划,谋算,控制,这些字从来不在她的字典里,当然也就没有办法通过计划来消除对不确定性的恐惧,于是,她的选择就只剩下,惶惶不可终日或者坦然接受。 任何一个人,如果天天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那么大概是活不久的,所以,对于小人物,特别是愚蠢的小人物,他们最好的选择只有接受,适应,习惯。 伴随着彷徨不安,迎接所有命运给予的无法预测的挑战,努力地活下来,就是小人物生活的全部。他们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甚至没有逃避危险的可能,他们的人生只有向前走,不问结果,毫无准备,从这个意义上说,小人物可能才是真正的勇者。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虽然还有些不安,但是对这种感觉很熟悉的江絮雪知道,不安不会永远存在,无需关注,它自然会消散,生活还会如平常一般展开。 江絮雪其实很清楚,人生本无常,也并没有什么真正需要害怕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死亡,与强者不同,她从不害怕死亡,只是无法主动放弃生罢了。 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江絮雪无可奈何地笑了,其实她也知道没有害怕的必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这种的事时候,就是会控制不住的害怕。 对于自己的秉性,江絮雪也很无奈,无论事后自己如何想,下次有同样事情出现的时候,她大概率还是会这幅模样,毫无办法。 当恐惧开始褪去,江絮雪才发现一个事实,她可以离开七星门了,她能去外面看看了,也许她还能找到机会,回家去看看,那个刘田路在想什么,有什么计划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能离开七星门了这才是事实,这才是关键,江絮雪忍不住就兴奋了起来。 如果刘田路知道,江絮雪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之所以这么害怕,只是因为她的脑反射弧太长,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得到了什么,会不会被气得吐上三口血,然后直接结果了她? 不过,这和脑反射弧过长的江絮雪无关,当真正意识到自己获得了什么的时候,她高兴到了不行,像一个孩子一样蹦跶了起来。 然后,完全无法安定下来,开始在自己的小木屋中翻寻,想要为明天的新生活做点什么准备。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除了几身衣服,小七的手绢,母亲留给她的玉梳,她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包的,更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 习惯了从早忙到晚的江絮雪,有些无所适从,这时候她才想到刘管事交给她的书,打开一看,竟然是关于七星门弟子外出注意事项的书,看着上百条的规矩,江絮雪有点头痛,她是真不明白,怎么出个山门还有这么多的条条款款? 在世人的传说中,仙人门不是记忆超强,一目十行的天才,就是拥有那种无须努力,就能记忆的仙法。 江絮雪不知道七星门的正式弟子如何,反正她既不懂快速记忆的法术,也没有好的记忆,即使已经快修炼到凝魂中期,也没有因此变得更聪明些,除了勤勉、反复,这种让人鄙视的笨办法,她并不知道其他更有效的方式。 一天时间,江絮雪知道自己肯定是记不住这么多东西,不过她也不担心。 10年小透明的生活,她很清楚,在七星门中,犯小错是完全允许的,不仅允许还是必不可少的,小错怡情大错要命,能否掌握好这个度,是决定你是否是合格小透明的重要指标。 于是,她耐着性子,反复研读,以便摸透这书的宗旨,事实证明,再笨的人,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也是机会通过表像发现事物本质,在反复看了五遍后,江絮雪总算得出了结论。 归根结底,七星门弟子在外需要遵守三大准则。 第一,七星门弟子在凡界,要保留神秘感,要有威严,要让凡人畏惧。 第二,不可透露七星门内的真实状况。 第三,不经允许,不能将功法、术法传给凡人。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万事以这三点为基准,大概率是不会犯大错的,至于细节,以后可以慢慢研究,江絮雪总算松了口气,放下书本,爬上了这个她呆了10年的床,突然有些不舍。 她看来看小屋,摸摸了床,带着一丝激动一丝期盼还有一丝担心,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见到的不是神兽大人,而是自己的父母亲人,他们笑得那么灿然,那么温暖。 第二日,江絮雪是带着泪醒来的,她有些不舍得睁开眼睛,很久没有梦见亲人了,她依依不舍地说了句“母亲、父亲,大家,我要回去看你们了。” 才下定决心,坐起了身,洗漱一番后,江絮雪拿起那个轻轻的包裹,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小屋,关门,离开。 第十章 外事堂,坐落在主峰之上。有正房五间,东西各有4个厢房,红门、金顶,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虽然,有不少人出出入入,但井然有序,不见一丝喧哗,江絮向一个过路的师姐请教后,走向了左边的厢房。 厢房内摆了几个桌椅,桌椅后是一排排柜子,每个椅子上都坐了一个弟子,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普通的外门弟子。 此时,厢房内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江絮雪,接待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修士。 江絮雪说明来意后,那人用手指在桌子上划拉了几笔,没一会儿,他身后的一个柜子传来了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抽屉应声打开,一张纸从里面慢慢悠悠地飘了出来,落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看了一眼,说道“江絮雪,除虫师,外放任务,麒麟血树园除虫任务,归期不定?” “是” 听到这话,那人看了江絮雪一眼,看到她的模样好像有些惊奇,但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又低下了头。 年轻的男修,再一次在面前的桌子上划拉了几笔,又有一个抽屉自动弹了开来,这次抽屉里飞出来了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有质感,份量不轻的挎包和一块玉牌。 那人抓过东西,将它们递给了江絮雪,并让江絮雪在刚才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江絮雪拿过纸,用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刚一收手,纸上就出现了江絮雪三个金色的字符。 对面那人看了看,收回纸张,往后一丢,纸张就飞了回去,那两个抽屉也同时缩回了柜子里。 “离开七星门后,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七星门的体面,到达凡人界前,先用包裹里的东西,换下你这身杂役服“那难男修撇了一眼江絮雪随身携带的包裹,又加了一句,“你原来的包裹还是丢了吧,有损体面。” 听到这话,虽然有些不舒服,江絮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了男修递过来的东西。 “这个玉牌你拿好,这是七星门弟子的标识牌,七星门弟子外出条例你可看过?” “禀仙长,小人已经认真看过了。”虽然,七星门内并无仙人,但是大家都喜欢被叫做仙长,好像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仙人了。 “里面的东西你都要记住,不可丢了仙门的脸面” 江絮雪连忙应是。 “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有。”江絮雪马上回答。 “把你传声虫的频率留下来,方便外事堂联系你。”江絮雪应声抬起了手,露出了手腕处红色的图案。 那人在桌上敲了一下,一面小镜子凭空跳了出来,往江絮雪手腕上一照,然后镜面上也出现了相同的图案,接着镜子一个闪身,又不见了踪影。 “这是外事堂的联系频率,你也印记一下,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男子话音刚落,桌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和江絮雪腕上图案相似的图案,只是大了好几倍。 江絮雪将自己的手腕贴了上去,脑中心念一转,手腕上的红点亮了几分,同时桌上的图案再次隐匿了踪迹。 传身虫虽然好用,但是,有一个缺点,每一个子虫,最多可以存储100个频率。如果超过数量限制,只有删除旧的才能印记新的。 而且不知道对方的频率的话,除了母虫外,子虫之间是无法传递消息的。 不过这对江絮雪来说不是问题,到现为止,她传声虫内,印记的频率,还没有超过10个。 “记住在外面遇到任何危险都要第一时间联系门派,我们会马上派出相应工作人员。” 江絮雪有些不可置信,“仙师,我这样的杂役弟子,也会可以吗?” “无论什么人,只要是七星门的弟子,在外就是宗门的体面,这一点你不要忘记。” 那人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江絮雪。 江絮雪艰难地让自己的大脑跑动起来,好一会才明白,是呀,对于凡人说,七星门是仙人呆的地方,如果仙人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那谁还会畏惧? 想通了这一点江絮雪觉得好笑,在门内是颗草,出了门就是个宝了,想来,她手中挎包里的东西也一定不是凡品,怪不得大家都抢着要出去呢。 “谢谢,仙师。”江絮雪恭敬地道谢。 “出门后左转,那里是传送殿,到了那里你将玉牌交给他们,自然会有人安排。如果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是。” 江絮雪躬身走了下去,走出殿门的时候,仿佛间好像听到那个男修在说“你说刚才那个杂役什么身份?又丑,又木纳,怎么能接到这样的活?” 另一个人陌生的声音回道“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七星门内哪有什么简单的人,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别多感闲事。” 那人小声嘟囔了句“我不是就跟你说吗?”就没有了声音。 江絮雪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成了一个有故事的人,感到好笑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好像离小透明又远了一点。 没走几步,江絮雪就看到了传送殿,说是殿,但却只有一间茅草屋,如果不留意,可能一不小就会走过。 江絮雪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抬步走了进去。 没有想到,传送殿内什么也没有,空空旷旷,江絮雪围着屋子走了一圈,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唯一有点特殊的东西,大概是屋子中间地面上,那个铜铸的七星门标志——北斗七星图。 江絮雪想了想,最后朝那个方向走去、,脚刚踏上七星图,四周就升起了一个透明的光幕,然后她就觉得地面开始晃动起来,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往下掉落。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在江絮雪觉得头晕目眩,耳洞轰鸣的时候,才停了下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颇为空旷的大厅,大厅的上方是一个三角形的高顶,顶上的横梁可能用的是夜光树,散发着柔和的黄光,将整个大厅都照得透亮。 江絮雪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那个铜牌,在她离开后,铜牌一闪,快速向上飞去。 待眩晕感过后,江絮雪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亭子,上面写着接待处三字。 第十一章 江絮雪朝着亭子走去,亭子被一张巨大的圆桌塞得满满的,桌子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镂空圆,有两三个人正坐在里面说着话,看到江絮雪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修士禁了声,望向她。 “仙长,我奉命去离岛麒麟血树园”江絮雪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玉牌。 “第一次外出?”那人很是和气,一边说话,一边将玉牌放到了桌子上。 “是” “江絮雪?”那人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 “信息都对。”那女修说着,用手在玉牌上轻点了几下,玉牌发出一阵白光,然后女修将玉牌递回给了江絮雪。 “拿着牌子,到那边去,将玉牌放在车门上,传送车只能送你到玉凌城,到了那后你再自己想办法去离岛。”女人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江絮雪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不敢多问,恭敬地接回了玉牌,道了个谢,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江絮雪就看到一个可能是车厢的东西,这个东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非金非木,看上去四四方方,全身漆黑,和马车箱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没有轮子。 江絮雪仔细看了看,没有找到车门,也没有看到可以放玉牌的地方。 正当江絮雪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了4个人。 领头的女子比江絮雪还要小上几岁,看上去只有15、6岁的模样,樱桃小嘴,双凤眼,长得很是娇美,但是整个人给人一种凛冽冰寒,不好接近地感觉。 另外三个人也是一生不吭,神情严肃,默默地跟在女子身后,四个人走得速度极快,好像有什么急事正等着他们处理一般。 走过江絮雪身边的时候,领头的女子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走了过去。 待走到了那个黑色的好似车厢的东西跟前,女子收住了脚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与江絮雪手中相似玉牌,将玉牌往车身左边靠近中间的地方一贴,然后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空间就出现在了车璧之上。 同时一个听上去非常机械的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四人小队,去玉凌城执行任务,请确认信息”。 没有想到她们也是去玉凌城的,江絮雪特别希望能和他们同性,又担心会被拒绝,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见领头的女子应声回答“是”,然后率先穿过了洞口,走进了车厢,另外三人也鱼贯而入。 当他们通过洞口的时候,一条红光从上到下,扫了一扫他们的身体。那个机械的女声再次出现,“身份已确认。” 这时候江絮雪有些着急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往前走了一步,才张开嘴巴,就看到车璧上的那个洞口瞬间被黑色填满。 紧接着靠着右边车箱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看不到底的甬道,然后就见车子跳进了甬道,那墙壁又再次恢复了原样。 “胆小鬼,太没有用了”江絮雪一边在那里后悔,一边忍不住小声指责自己,同时担心地看着那原本停着车,现在却空无一物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正想再回接待处问问,就看到原来停放车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口,然后又有一辆黑色的车从洞中升了起来,停在了原处。 江絮雪试探着学着那女子,将玉牌贴在了车壁之上,很顺利地就上了车。 整个封闭的车厢内,并没有什么照明的灯具,却并不昏暗,也没有气闷的感觉。 车箱内除了两张对排放着都,六个蓝白色的椅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江絮雪刚刚落座,车子就开始晃动起来。 同时那个机械的女声再次出现在江絮雪的耳边“车子启动,请不要强行挣脱束缚,以防发生碰伤事件。” 女声的话音刚落,江絮雪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将她牢牢地束缚在了椅子上。 江絮雪感觉车速在慢慢往上升,车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不过,只是一盏茶功夫,车身就平稳了,然后她觉得身上一轻,束缚感也同时消不见。 “到达玉凌城,大概需要3个时辰,请客人耐心等待。”3个时辰,离岛位于南海之中,和七星门相聚万丈,虽然,不知道这玉凌城是什么地方,但是想来应该与离岛相距不远,这么快就能到达,这个传送车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厉害的法器。 江絮雪有些欣喜,忍不住摸了摸她座下的椅子,这可是法器呀,而且是高级法器呢。 虽然江絮雪对这个传送车很感兴趣,但是车厢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没过一会她就有些意兴阑珊。 百无聊赖的江絮雪,想到了离开外事堂时,那个男修的叮嘱,决定先研究一下门派为自己准备的凡间行走工作服。 她拿起了门派给的大挎包,这是一个蓝色的挎包,一看就知道用的是上好的皮革,摸上去滑爽、柔软、丰满、充满弹性。 但最能体现这个包非凡品的特质,是上面绣的那一副亭台望月图。 不说这画本就是极好的,笔法清雅,色墨氤氲,其境雄浑,画中山峦重重叠叠,白雾缭绕宛如仙境。 更重要的是这副画是活的,白雾时聚时散,时左时右,山间点缀着的青松和紫色的风信子也随白雾慢慢起舞,山顶亭台之上,有三五好友,他们或座,或站,或走,一会儿俯身交谈,一会儿举杯邀月,甚是悠闲自在。 天上的明月有时躲进云朵,有时露出全貌,洒下柔和的余光,山涧中那不急不慢流淌着的小溪,随着月光的变化而变化,有时波光粼粼,有时黝黑恬静,偶或间有几尾调皮的鱼儿会跃出水面,溅起几点水花,然后噗咚一声,再次潜入了河底。 更让人惊奇的是,明月之内,一个婀娜舞动的身影时隐时现,好似在感谢亭中之人的邀请。 看着这副胜景,江絮雪好似已在画中,移不开目光,正在此时,耳中传来了一声由近及远空灵的鹤鸣之声,好像一只仙鹤刚刚从山中飞起,越飞越远。 同时,江絮雪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她赶忙移开了目光,心中感叹这七星门,为了门面真的是愿意痛下血本,这个挎包很明显也是一个法器,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如果被凡人看到一定会惊为神物。 想想他们这些杂役弟子,每日辛勤劳作,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从来不愿将目光投下半份,不愿为此花上一份精力,设计一个法器,江絮雪心中就生出了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