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时空拥抱你》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1） “……总的来说，我们即将要做的《他说》以历史人物为背景，诗词歌赋为辅助，主打女性情感攻略。它是一款可以传递情怀，凸显本土文化，每一个角色都能让玩家窥见其风骨的乙女向攻略游戏。” 苏溪松开握鼠标的手，身后的投影仪定格在《他说》精致华美的cg图上。 会议室里安静了数秒，随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溪腼腆的点头致谢，唇角保持着矜持的弧度，白皙修长的双手交叠着垂放在小腹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小家碧玉般的温婉娴静。 《他说》是由她负责策划的一款新游戏，今天首次在公司内部公开游戏的整体概念与世界观，参加会议的不仅有苏溪所领导的策划小组成员，还有其他组策划。按照公司惯例，只有所有人通过，这款游戏才会立项。 不过，苏溪依然信心十足。自从上一款由她主策划的游戏大爆之后，她就开始策划构思《他说》。对她而言，今天不过是走过场。 尽管如此，她依然谦虚地说道：“《他说》还在筹备期，正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候，在座各位如果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就当是为《他说》世界的构建添砖加瓦了。”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回应。 “现在女性向游戏的市场前景很好，《他说》选择的立足点也足够吸引人，苏gd，我很期待你的新游戏。” “我也觉得很不错，尤其是美工这一块做的相当完美，把国风的优美和恢宏体现的淋漓尽致。” 完全是一面倒的溢美之词让苏溪暗暗松了口气，就听有人接着说道：“陆gd，你觉得呢？” 听到这个称呼，苏溪的额角悄悄抽搐了一下，唇角的笑容抿得更甜，轻盈的目光却透着杀气，直直朝着会议室前排的男子射去。 游戏策划大多数都是一群技术宅，尤其是男策划，百分之八十都是一群不修边幅的糙老爷们儿，独独这个陆gd堪称游戏开发界的白天鹅。 专业知识过硬，游戏做一款爆一款，入行六年，负责的游戏项目多达十三个，个个都是经典，绝对的行业奇迹。 要命的是这人还长得帅，一张脸稳压所有当红男星，能靠做策划给自己圈到上百万粉丝的，整个游戏圈也就这独一份儿了。 当然，在公司和苏溪不对盘的，也是独一份。 自从进入qk公司之后，苏溪就以其温柔可人、知性甜美的形象迅速拿下了公司男同事心目中第一女神的宝座，随后又以其过硬的业务能力、如沐春风的社交关系一举登上了公司大多数女同事友谊的小船。 唯独陆gd，陆临，从她开始负责第一个项目起，就不断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严苛得几近仇敌。 察觉到苏溪的视线射来，陆临慵懒地抬了抬眼，淡淡吐出一句话：“我建议，回炉重造。” 言语落下，会议室内再度一片安静。 苏溪的手指紧紧扣着签名笔，纵使心里不快，她还是硬挤出露八齿的得体笑容：“……陆gd是认为《他说》毫无可取之处吗？” 陆临的冷眸掠过她那张甜美的笑脸，嘴上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它不会取得任何成就，反而会造成玩家反感，所犯忌讳过于致命，甚至会影响到qk的业内口碑。总而言之，注定扑街。” 这是在根源直接否定！ 苏溪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虽然陆临和她都是项目主策划，在职位上并没有高低之分，但陆临的个人成就却会让qk高层更为重视他的想法。 也就是说，有了陆临这句话，《他说》的开发百分百要被暂时搁置了。 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陆临已经站起身，扫了苏溪一眼：“下次会议之前，先做好市场调查，明确定位。毕竟，大家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听你在这听你闲扯。” 说罢，他迈着长腿，很快消失在会议室内。 场内众人显然早已习惯了陆临孤傲的姿态，打着哈哈安慰苏溪，便纷纷离场。 “陆gd说话一直这样，苏gd你别放在心上。” “苏gd，继续努力！我就先走了。” “对呀，相信你可以的！” 苏溪的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点着头，夹笔的指节揉越扣越紧。 离场时，也有人小声打抱不平：“陆gd资历深不假，但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可不是，也只有苏gd这样的好好人才能忍受，换其他人早就在会上撕起来了！” “陆gd刚到公司，在女同事圈很受欢迎，现在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不就是因为他那张嘴吗？” “啪！”直至最后一人消失，苏溪手中的签名笔应声而断。 陆临，你真当老娘散打八段的证书是摆设吗？！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2） 回家后，苏溪将一人高的玩偶抵在墙上锤得稀巴烂，完全不复在公司时的温婉可人形象，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暴怒和愤恼。 为此，周晚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一个面目有些狰狞的女人。 司空见惯了的周晚并未露出惊讶之色，而是将公文包甩在沙发上，摆出一副八卦的姿态凑了上去：“小外甥女，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说出来让舅舅开心开心。” 苏溪卷起衣袖，叉着腰，用咆哮地语气回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陆临！” 一听到陆临的名字，周晚就知道“此事说来话长”，他拆了一包香瓜子，泡了一壶茶，架着腿优哉游哉地坐下：“那个32岁还单身的超级大反派又作妖了？找茬？否你案子？” “两个都占了！丑人多作怪！可能没人爱太久了，就开始走极端了！” 周晚利索地吐出瓜子皮，悠悠道：“他走极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每次在家里发疯都是因为他，三年来无一例外。要不是每次他的名字伴随着你的咆哮出现，我都以为你爱上他了。” 闻言，苏溪翻了个白眼！爱上陆临？下辈子都不可能！ 这个比她小三岁的舅舅是外婆老来得子，因为年龄差距太大，父母怕外公和外婆跟不上他们那个时代的育儿观，两人商量了一番后，将舅舅接到家里抚养。这也导致了，他们本是姐弟的年龄，却在辈份上相隔甚远。也因为这样，小她三岁的周晚，总是会不顾年龄的差距，给她致命吐槽，美其名曰“来自长辈的灵魂一击，让晚辈时刻保持清醒”。 “舅舅，你负责听就行了，其他的请闭嘴吧！” 然而周晚不但不闭嘴，反而乘胜追击：“你们这么相爱相杀，按照小说和电视剧剧情，这是欢喜冤家的设定，最后是要当情侣的！” “……” 周晚抓了一把瓜子递给苏溪，献计道：“既然如此，你不如将他收为己用！” 苏溪接过瓜子磕了起来，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来：“怎么收为己用？” “泡他！” 苏溪手一抖，刚嗑出来的瓜子米掉落在地：“……”这是什么馊主意？ “把他变成只有你能喝的茶！” “呸！泡他浪费水资源！”苏溪狠狠地嗑着瓜子，双眼几乎能喷火，“我就不信他能在公司一手遮天，我过两天就将案子提交上去，到时候过了项目分分钟打他脸！” “你不是说他在公司高层的心中很有分量吗？被他否定的案子，基本没生还的可能？” “那就来硬的、来横的！” 周晚摆出老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在公司横着走那是老油条的权利，你虽然小有成就但火候还不够！横着走最考验功力，一不小心就容易折到腿。听舅舅的，当他成为己方好友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综上所述，泡他一本万利！” “泡，当然泡！” “这就对了！”周晚露出一副愚子可教的表情。 苏溪咬牙切齿道：“用开水。” 周晚：“……”朽木不可雕也！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3) 陆临在qk公司任职六年，凭借超强的策划能力成为业内大拿。按理说，他的个人成就会让他成为公司的高层，但据说由于陆临个人选择的缘故，一直处于主策划的位置。 虽是主策划，但他对新项目的意见能左右qk高层的决策。 也就是说，上次在会上，苏溪的策划案被否定后，项目基本可以宣告凉凉。 但苏溪不甘心！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企划，还没正式公开就给否了，奸妃都没这么干的！ 大家都是主策划，凭什么他的话在公司就是圣旨？ 就凭陆临饭量比她大吗？！ 她就不信，自己的完美策划，就因为陆临模凌两可的几句话就胎死腹中。 次日一早，她刚到公司，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策划案以公司邮件的形式，发送给高层，结果这些高层无一例外的将邮件转发给陆临。 紧接着，苏溪收到了陆临的回邮：不收垃圾邮件，以后没重要的事，勿扰。 这句话是群发，所有高层在邮箱都能看到！ 言辞强硬，态度恶劣地令人发指！ 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陆临才是公司的老总！诡异的是，这些高层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坐在电脑前的苏溪努力保持微笑，但内心的海啸早就掀起了千层浪潮！ 半晌，苏溪平心静气地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还有机会！” 邮件失败没关系，她还可以当面提交项目策划。 想到这里，她带着策划案敲开了产品经理的办公室房门。 尽管心中已经安放了一座火焰山，但是老苏家的家训她时刻挂在脑袋上，让她在人前始终保持着温柔知性又优雅的模样。例如此刻，她脸上的笑容让产品经理充满了无限愧疚。 苏gd多好一姑娘啊，陆临怎么就下得了手呢？连立项会议都直接停了！最可恨的是还要让他来背这个锅。 “关于《他说》项目的事……”在听完苏溪的来意后，产品经理干咳一声，面露尴尬，“今年游戏番号有限，公司在筹备中的项目很多，所以……” 苏溪心中的火焰山蠢蠢欲动，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未变：“如果是番号的问题，今年的游戏的立项会议从一开始就不会有。” 被苏溪揭了底，产品经理索性也不再遮掩。 “陆gd那边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不看好《他说》。” 苏溪将资料放在他的面前，轻声说道，“这是我们组之前做的准备，我不太清楚他对这个项目的了解有多少，您在这一行经验丰富，帮忙先过目一下。” 产品经理同样也想知被陆临直接毙掉的项目到底有多差，于是抬手接了过来，然而当他看完资料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惊艳之色。 他的反应在苏溪的预料之中，她开口道：“王总，它是不是真的很差劲？真的连开立项会的资格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苏gd，你也知道公司规矩。”王经理也憋屈的很，只能摊手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如果真想争取，我建议你去和陆gd谈，或者等张总回来，目前我这边批不了。” 希望落空，苏溪如坠冰窟。 她以为产品经理看过资料，至少会给她一个机会，结果依然是徒劳。 该死的陆临，明明大家都是主策划，你却在公司成了精！ 压下心中的失望，苏溪恰到好处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极为优雅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王经理看着苏溪的背影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项目，苏溪当前给出的资料十分优秀，就连他这从业多年的老人都忍不住想夸奖。 说为人，苏溪是整个qk的女神，能力不输男人，美貌公司第一，行事妥贴，令人如沐春风。 陆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看到玻璃窗外，苏溪那美丽的侧脸，王经理一个激灵。 该不会……是为了引起苏溪的注意，所以故意唱的反调？ 一定是！除了这没有旁的理由了。 没想到三十多岁的陆临追起女生来，竟然还是小毛孩作风，啧啧，不行啊！ 揪小姑娘辫子引对方注意这种操作，他拖着鼻涕的时候才这么干了！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4) 走出了产品经理的办公室后，苏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还试图保持微笑。只有这样，她小仙女的人设才不会崩。 这时，助理程若锦小跑着上前，询问道：“苏gd，王总怎么说？这个项目……” 苏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王总对项目没什么意见，还是希望我能说服陆临。” “啊？”程若锦的表情显得一言难尽，“这就有点难办了。” 怕项目组的人心态受影响，苏溪赶紧道：“没事，我去找陆临谈谈。” 程若锦正要开口，便见到一名白白净净的小女孩双眼红肿地从拐角冲了过来，直奔进楼梯间。 “这不是……前台小如吗？”程若锦立马加快脚步，跑到公司八卦小能手兼陆临的助理小姜的身边好奇地问道，“她这是……” 小姜显然已经见怪不怪：“新来的不懂事，跑去找那位告白了！” 程若锦骇然：“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是？谁不知道他的嘴有多毒？”小姜压低了声音，感叹道，“这姑娘看了陆gd的脸就一头扎进去，可陆gd那种颜值能轮得到她去碰壁？会单身到现在必然是有问题呀！” 程若锦认真地点了点头：“还是你了解他！” 那边的苏溪无视二人开展起来的声讨会，推开了陆临办公室的门，直接抱着项目资料进去：“陆gd，我想跟你谈谈《他说》的事，我……” 陆临正在打字的手指一顿。 “出去。” 苏溪忍住拍桌子的冲动，将资料放在桌上：“陆gd！” 苏家祖训：宠辱不惊，云淡风清！必须笑！ “……”陆临看着桌子上资料，不耐烦地拿起，直接塞进她怀中，“出去，敲门之后再进来。” “……”有病吧！？ 苏溪气了个倒仰。 但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她，别说只是敲个门，陆临就算是让她把门板拆下来，苏溪也会硬着头皮照做。 她退出办公室，客客气气的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把头从门缝里抻进去，陪着笑脸问道：“陆gd，请问我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陆临转了下办公椅，改为面朝向她，削薄的唇微微扬起。 “不可以。” 苏溪：“……” 你特么耍我是吧？？？ 陆临站起身走到苏溪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脑门，直挺挺的把人推了出去。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啪。 门板在苏溪面前重重的合上，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苏溪磨了磨后槽牙，按住门把手转了两下，纹丝不动。 竟然直接反锁了？ 人干事？ 门外的程若锦眼睁睁看着苏溪碰了一鼻子，不禁面露同情。 “苏gd，你还好吧？” 苏溪笑容扭曲：“我好的很。” “看开点吧，好歹你是竖着出来的。” “……”敢情她没有横着出来还得倍感荣幸是吧？ 程若锦颇为感慨的咋了咋舌：“你看到刚才那位前台小如了吧？” “……”苏溪抽了抽嘴角，“我是去跟他谈公事的。”又不是去告白。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安慰安慰你吗？”程若锦摸着下巴，“像陆临这种闭嘴下冰雹，张嘴下刀子的类型，对你真的已经很好了。” “……” 这特么叫已经很好了？？ 能不能别侮辱“好”字？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5)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苏溪这辈子都不想跟陆临打交道。 然而，他们同处一个公司，加上自己想过案子，就必须过他这一关，这让她不得不屈服。 可就在苏溪忍住这份屈辱，几次去找陆临的时候，一向宅在办公室的他却破天荒的出差了，而且一走就是一周。 一周后，陆临终于回到了公司。 为此，苏溪打足了精神，准备打一场攻坚战！ 泡男人要用开水，尤其是陆临这种男人，更需要一百度的沸水，才能将其就地斩杀！此时，苏溪在脑海里勾勒出几百种怎么用开水花式烫煮陆临的画面。 虽然脑子里想得都是暴力，但实际行动上，苏溪还是展现了强大的白莲花属性——她打算邀请陆临吃饭，再利用糖衣炮弹的攻击来拿下这场攻坚战的首胜。 中午饭点时间，苏溪带着策划案拦住了陆临的去路，“陆gd，有空一起吃个便饭吗？” “没空。”陆临眼皮抬也不抬。 苏溪面露笑容：“主要是关于工作，咱们借一步说话！” 陆临毫不客气：“你的工作不值得我花时间来借一步说话。” 苏溪捏紧了拳头，旋即松开：“我知道陆gd你贵人事忙，但……” “知道我忙就不要打扰。”陆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与其把时间花在无用功上，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我……我来找你。”苏溪气得直哆嗦，但还是保持得体的笑容，“就是为了在工作上提升自己。”说着，她双手将策划案背到身后，露出遗憾的样子：“可能是我太着急了，所以打扰到陆gd了！让你不悦是我不好，但希望你心情好一点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挤出一点时间给我一些具体的意见呢？”话落，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样的话，真是感激不尽呢！” 陆临慵懒地扫视了她一眼后，唇角流泻出一抹不屑！他二话不说，径直地与其擦肩而过。 苏溪按耐住内心已然咆哮的野兽，面上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我见犹怜。 果不其然，有几个围观的同事私下便讨论开了。 “你说陆gd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嘴巴就那么欠呢？” “明明苏gd跟他的职位一样，却摆出那么低的姿态，陆gd也太过分了！” “我刚来公司可迷陆gd了，但他的言行让我幻灭！” “粉转黑算我一个。” “刚刚我看苏gd气得直哆嗦，但还是保持微笑。生气起来都像是撒娇，换做任何人都说不了重话，也只有陆gd这种人能下得了口！可怜了我们的小仙女苏gd！” - 周晚刚下班回家就看到墙壁被锤凹了一块，其深度和形状像极了拳头！ “我滴个天呐！”周晚的嘴巴大得都能塞一个鸡蛋进去，“这是用了多少的武力值，才能造出这么大的一个坑？你用铁锤砸墙呢？到时候姐姐和姐夫回来，你还得想想怎么跟他们解释！” 像一条咸鱼般的苏溪躺在沙发上，她摸了摸刚包扎好的拳头：“我想用铁锤砸破他的脑袋！” “失败了？” “一败涂地！” “舅舅早就说了，与其跟他置气，不如就此拿下，你偏要反其道而行。”周晚连连摇头，“你看看你，方法用尽最终还是被陆临打成同一个姿势，最后有气只能回家里撒，这是何苦呢！” “一个不入流的反派而已，还妄图我使用美人计？”何况就算她用了，也是自取其辱。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瞎子。 “如果他只是一个炮灰反派那确实不值得你大动干戈，但人家这不是实力和智商型反派吗？根据我的经验，他后面还要成为你的上司甚至是公司的干股持有者！外甥女啊，这种反派放在小说和电视剧里，能活到片尾，你只有跟他搞好关系成为友军，才不会被送死亡套餐！否则，你得考虑跳槽了。” “你真看得起他，如果他能升职早就升职了，还用等到现在？”苏溪鄙夷道，“我看他职位一直跟我同级，就因为他那嘴巴！再过一段时间，我升职了，他都没机会！”她看得很明白，以陆临的个人成就，任何一个爱才的老板，都知道要留下他，不但要升职还得给干股，让给他成为利益人，才能防止他跳槽成为竞争对手。 可是，陆临却一直是一个策划，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选择？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算如此，现阶段你不是还得靠他的点头才能过策划案吗？所以你现在较什么劲呢？”周晚摊开手，苦口婆心道：“反派的智商已经是vip级别，你的智商却离家出走了。就你这样，还想跟他斗，领好盒饭吧！” 苏溪信誓旦旦道：“我能跟他打个平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就喜欢看你放骚话，又打不过的样子。” 苏溪摸了摸头发，一字一顿道：“舅舅，我突然想在正月理发了。” 周晚：“……”够狠啊！ 第1章 当表里不一的小仙女遇到真毒舌(6) 攻坚战失败了，还可以有持久战！ 对此，苏溪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就不信邪，自己跟陆临多磨磨，《他说》这个案子会过不了。 公司里，苏溪将桌子上的策划案重新整理了一番，还没等她起身，小助理程若锦就小跑着上前，她关切地问：“苏gd，你是打算去找陆gd吗？” 还没等苏溪说话，程若锦便继续道：“我替你送过去吧！” 一想到陆临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苏溪没拒绝：“行吧。” 程若锦从苏溪手里接过策划案，朝着陆临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有同事小声问：“小锦啊，这可是烫手的山芋，你怎么敢接啊？” “为了这个案子，苏gd都吃了几次瘪，你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程若锦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苏gd上次气得发抖，我怕这次会气出个万一出来，就不好了！她是我们部门的招牌，她要是倒了，我们这些人也没好日子过。” 有人担忧道：“苏gd都扛不住的攻势，你能扛得住？” “我有双份医保，我能扛！”程若锦摆出完全不惧风雨的姿态。 “原来是家里有矿，那你去吧！” 就这样，程若锦在同事们殷切和赞许的目光中进了陆临的办公室，然后顶着哭花了的脸跑了出来。 见程若锦哭得梨花带雨，苏溪忙不迭地问道：“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程若锦点头。 纵使知道陆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溪还是问道：“说什么了？” 程若锦摸了半天的手，就是不敢开口。 苏溪为了打消程若锦的顾虑，故作贴心道：“陆gd说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恶意！你尽管说，我不会放在心上。” 有了这句话，程若锦才大胆道：“他说本以为苏gd能一点就通，结果没想到是个草包，他高估了你的能力！还有我们这群不中用的下属，才会策划出这么垃圾的项目。项目垃圾没关系，经常拿着垃圾来找他就是原罪。” 听完后，苏溪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满满的恶意，隔着一个人的嘴都能听出百分百暴击了！ 良久，稳住心态的苏溪拍了拍程若锦的肩膀，柔声安慰：“辛苦你了。” “虽说都是为了工作，但是陆gd说话也太难听了。”程若锦小声提议道，“不如直接找张总吧。” “张总还没回公司，到时候再说吧。”就算张总在公司，陆临没松口，她真不敢确定张总会认真的看她的策划案。 程若锦走后，苏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差点没喷出火来。 陆临，老娘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 杂乱的客厅里，垃圾、文件、衣物堆积在一起，墙壁上遍布抓痕，上面的挂画东倒西歪，矮脚桌上的玻璃碎成渣，就连饭桌也被掀翻在地，种种场景可见它曾遭受过浩劫。 苏溪举起飞镖，“嗖”的一声，飞镖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一张彩打照片上，而它的位置正中人物的嘴巴。 周晚照例下班回家，推开门的时候以为自己进错门了，他缩了缩脚：“抱歉，进错了！”刚退出去觉得不对劲，如果他进错门又怎能用钥匙打开呢？ 当他看到苏溪那张秀丽的脸扭曲成夜叉时，又返身回来。 “外甥女你再这样躁郁下去，我的心理阴影面积都赶上三室一厅了。”这段时间他每次下班回来，都要看外甥女的脸色，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周晚看着墙壁上被飞镖扎得密密麻麻的彩打照片，“照片中的人是陆临？” 苏溪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个丑八怪！” 周晚从苏溪嘴里听过她n次吐槽陆临，但从未见过他本人，更别说知道他的长相了。为此，他一根一根的将飞镖拔下来。 “我得看看他有多丑，才会这么作怪！”每次这厮在公司祸害外甥女，他这个无辜的舅舅回家的时候就要跟着遭殃。毕竟自家外甥女仙女的容颜秒变夜叉的画面感过于强烈，到现在他都难以承受。更难以承受的是，他还要收拾外甥女制造的垃圾场。 当他拔完最后一根飞镖后，看着陆临那张满是洞的脸，嘴角一抽：“就这还丑？” “不丑？”苏溪横眉一挑。 周晚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要是丑成这样就好了！” 苏溪：“……”出息！ “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长得帅！”周晚托着腮认真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泡他了，因为就算你行动，也未必奏效吧？毕竟这种长相，倒贴的异性不少呢。” 苏溪：“……舅舅你真可怜，年纪轻轻就眼瞎。” “你这样每次在家里发泄也不是办法，虽然泡他有难度，但你的长相在女性中也算是佼佼者，多坚持坚持肯定还是有戏！” “你能不能给点靠谱的建议？” “这是最靠谱的建议了！” “这么靠谱你怎么不上？” “我要是女人，我都想亲自上阵，火速跟他擦出马赛克一般的火花来曲线救国了！”周晚哀叹道，“这样，我就能早日脱离苦海！外甥女啊，你在家大闹天空是发泄了，舅舅难啊！垃圾能扫，可那凹陷的墙壁，碎裂的矮脚桌，舅舅不能凭空补好呀！姐姐和姐夫回来，我要怎么解释？告诉他们，你们认识了28年的小仙女女儿，脱了外套就是个孙猴子？！” 没错，她苏溪可不是公司同事和父母眼里那个温柔可人的小甜心，实际上她脾气暴躁还武力值爆表，然而她出生书香世家，家族人人言行举止得体而优雅，却唯独出了她这个“变异基因人”。 好在她有良好的自控能力，所以伪装的很好，就连在外学散打都瞒得密不透风，唯一知道她真面目的就是他周晚！这些年，他一直帮着隐瞒。 “行啦，有合适的机会，我就搬出去住！不给你添麻烦了。” 周晚懵了：“啊？” “我要跟陆临决战到底！”苏溪宣战！ 她不会放弃《他说》这个项目，所以跟陆临的对决不会中止，因此自己的情绪发泄也不会告停。如舅舅所说，再这样发些下去，她就要原形毕露了！为此，搬出去住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最近她比较忙，还是等空闲的时候，好好看看租房信息。 第2章 真小仙女的人设崩了（1） 因为做好了跟陆临死磕到底的决定，苏溪再度进入到《他说》的整改之中。 陆临这人虽然很讨厌，但是对内容的敏锐度放眼业内都是无人能及，说的话是傲慢，但理不糙。前几次因为他的挑剔，她的项目才会一再修正，而后火遍全网。 这次，他的讨厌之处，只是简单粗暴的说项目“不行”，却没有细说不行的原因。如果陆临能说出项目的缺点，她也会谦虚的接受。可关键在于，对方并没有说出理由。 不过，根据从前的经验，苏溪认为，这个项目只是细节问题。 因为想在张总回来之前完成新的策划，为此她带着小组成员加班加点的工作。好几次，她们小组全体成员通宵达旦，每天九点下班都成为奢侈！ “……六尾彗星于今九时半回归，有网友在本市最佳观测地点拍出全过程……” 苏溪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就见到两名前台小妹瞪着双眼聚精会神地看着新闻，口中感叹：“我也好想去现场看一看呀，兴许还会有偶遇……” 星星，王子，偶遇，灰姑娘……只有小姑娘才会对这类虚幻的玩意心生向往，成年女性更注重到手的薪水能不能满足一个包包的欲望。 苏溪理了理衣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这是一条很简单的项链，但是点睛之笔却是它的吊坠，那是一颗椭圆形的石头，明亮有光泽，看起来十分显眼。 半晌，她径直出了公司大门。 正值十点，霓虹灯照亮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的街头，享受夜生活的青年男女和刚下班的职场人士，形成了鲜明的生活姿态。 苏溪边去停车场边捏紧手里的包包，此刻她将它当成陆临，正在手里捏、碾、揉、压、撕。而她脖子上的项链，仿佛也能感知她的愤怒，本来就很亮丽的石头，愈发的刺眼了起来。 游戏行业，加班本是常态，但苏溪能力过人，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当天的事情，然后每天准时下班。这会儿下班，让苏溪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都怪陆临那个混蛋，让她踏上了加班的游轮！ 若说从前的项目，他还能有理有据地指出问题，这一次的挑剔简单而笼统，让她自己猜测细节，这比回炉重造还要难！也因为如此，在具体细节上，她们小组提供了三至五个方案，就是为了应对陆临的吹毛求疵！ 到时候等张总回来，她也好争取让这个项目再次上会的机会！ 刚刚走到停车场附近的拐角，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拦住了她的去路，沁人心脾的香味让苏溪精神一震，她下意识抬头，玫瑰花挪到了一侧，露出陆临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 苏溪：“……” 真是冤家路窄！ 她的腿很痒，极想扫他一脸！ 陆临浑然不觉她的情绪，颀长的身躯微微俯下，隔着玫瑰凝视着她，一张比女子还要妖孽的脸半隐在花束之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你脸色不好。” 苏溪：“……” 这厮是来挑衅的吧！ 她为什么脸色不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生病了？”那边的陆临浑然不觉，修长的手指并拢，熟门熟路地贴上她饱满的额头。 轻风顺着他的动作拂过面颊，裹着玫瑰的香气，男子的眸光蓄着一层从未有过的关切，苏溪的心跳竟有一瞬间在加速。 “没有啊！”陆临发现她没有生病后，顺手搂着她的腰，嘴唇压向了她的脸，“难道早上没有给你早安吻。所以还在生气？现在补上。” 苏溪：“……” 老娘补你一记回旋踢啊！ 随着一声闷哼，陆临的身体重重倒地，手中的玫瑰花束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伴着纷纷扬扬的绯红花瓣，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 “小子！工作上刁难我，现在还敢占老娘便宜！”苏溪一脚踩在陆临的背上，终于忍不住，撕破多年伪装。 “我没……” “还敢狡辩！”眼见被打趴在地的陆临挣扎着要起身，苏溪一不做二不休，再一次给了一脚：“又摸又拉，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说罢，她犹不解恨，细长的高跟一径踩上他的背，又是重重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要不是为了和家族画风保持一致，这小子的脸早就会被她踢花了！ 忍了这么久，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话说回来，幸好四周没有人，不然她多年维持的形象就毁了！ 这念头才刚刚落下，苏溪脚步又是一顿。 却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朝她的方向走来，半明半暗的霓虹落在他的身上，令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更加深邃，见到她，那双沉寂的眼眸一如深海，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苏溪？”低哑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嗓音混着清凉的风拂面而来。 已经是今晚第二次了！ 这个男人他…… 怎么就阴魂不散啊！ 刚刚明明已经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他是抄了哪条近道跑到她前面来的？！ 这个跟踪狂！ 苏溪狠狠瞪着他，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陆临，没想到你还挺耐打的！” 陆临微微一愣，看着苏溪表情有些僵硬的脸，细长的眼眸眯了眯，缓步靠近她：“怎么？装不下去了？” 苏溪微微一笑：“……” 装你妹啊！ 人设早就崩了！ 陆临还未弄明白她笑中的含义，下一秒，一条大长腿以雷霆万钧之速，照着他的脸就扫过来，尽管他靠着本能反应避开，然而躲不过对方次轮攻击。 躺在地上的陆临：“……” 这位以弱柳扶风之姿而扬名qk公司的女神，此刻正撸起袖子，皱着鼻子凶巴巴地朝着他吼道：“收起你的美男计，老娘才不会着你的道！” 说完这句，苏溪用着几乎能把高跟鞋踩断的力道，秒速离去，生怕他又爬起来追上自己。 看着苏溪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陆临的眸光沉了沉。 实际上，自三年前苏溪进入公司，陆临便注意到她的存在。 倒不是因为那张甜美可人的容颜，而是当她露出温婉无害的笑容，礼貌得体地回应公司老员工的期凌时，眼底那隐而不发的怒意。 表里不一的女人很多见，但能保持人设三年不崩的，苏溪算头一个！哪怕陆临用再严苛的词汇去挑她的项目毛病，她始终挂着婉约的笑，只是眼底那抑制的怒火燃亮了如墨般的眸。 敢怒不敢言，维持了三年，今天突然爆发，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反复否定她的案子，把她彻底惹恼了么？ 陆临动了动身体，手腕传来一丝痛楚。 这个女人看着弱不经风，没想到是个练家子。 “阿临，你怎么了？！” 正当陆临撑着手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头顶忽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2章 真小仙女的人设崩了（2） 他微一抬眸，就看见苏溪那张甜美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飞快丢下手中的包跑了过来。 陆临的眸中泛起一丝困惑。 她刚才不是从另一个出口去了么？为什么…… 眼前的苏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探究，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担忧，说话间，已经跑过来扶起他到一旁长椅坐下，毫不避讳地抓起他的手仔细检察，甚至还掀开了他的衣服，毫无顾忌地将他的身体看了个遍，口中怒道：“你是不是被人打了？！谁敢打你，告诉我，老娘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柔软的小手滑过他的脖子，带着女性特有的香气。陆临的眸光一暗，不动声色避开她，冷冷道：“你比我清楚。” 他看到苏溪的脸上露出困惑：“我才刚过来，怎么会清楚？阿临，你是不是被打傻了？对方下手也太狠了！你放心，我一会就将打你的人踢成脑震荡！” 陆临：“……”他很想看她自己怎么把自己踢成脑震荡！ 不过，听她的意思，这是准备不认帐？陆临的神情又幽暗了几分。 身侧的苏溪检查到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站了起来说道：“阿临，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点药给你擦擦。等我哦，马上回来！” 说罢，不等他回应，她就抓起地上的包，飞快往出口跑去。 指间残留着她的温度随着她的离开一消而散，陆临低头看着受伤的位置，眉峰拢紧。 他确定她是在装傻，甚至怀疑苏溪打完他就后悔了，怕他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揭穿她辛苦维持的形象，所以绕了个圈，又跑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献殷勤。 想亡羊补牢，也要看他让不让补！ 陆临站起身，便往外走，然而迈了两步，他又停下来。 苏溪方才的担忧不似有假，他倒要看看，等下她要开出什么条件来封他的口。 思及此，陆临又坐到了长椅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手机耗尽最后一滴电量，而苏溪始终不见归来时，陆临身上的杀意已然腾腾。 敢放鸽子，苏溪，你好样的！ - 次日一早，苏溪顶着沉甸甸的黑眼圈到了公司。 助理程若锦见她出现，立刻站了起来，关切问道：“苏gd，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别提了，昨晚上被陆临折腾了一宿。”苏溪捏着太阳穴，不觉脱口应道。 昨晚回家后，她一直想弄明白，陆临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在那么短时间内跑到她前头，还能提前把衣服弄得干干净净。 话一出口，苏溪就见到程若锦露出惊谔之色，她立马发现自己刚才那句话太引人遐想，忙纠正道：“我是因为案子的事情睡不着。毕竟这个案子，只有他点头，概率才能提升。” 程若锦松了口气，抱着文件夹干笑了一声说道：“真巧，陆gd也是没睡够的样子呢。” 结合上句，这话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苏溪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随手取了个纸杯：“若锦，你不如泡杯咖啡，给他送去提提神？” 程若锦惊道：“他对你一直那么苛刻……” “公归公，私归私，都是同事嘛。”苏溪状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苏gd你总是这么大度。”程若锦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突然脸色一变，“对了，陆gd之前说，让你来了之后去找他，你说会不会是和《他说》有关？难不成有戏了？” 苏溪看着手中手杯不由头疼。 所以，送咖啡这事变成她的了？ 第2章 真小仙女的人设崩了（3） 苏溪端着咖啡敲开陆临办公室大门，一眼就见到偌大的落地窗前立着一个高而挺拔的身影，这家伙就连背影看起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苏溪控制自己将手中的咖啡浇到他的身上的冲动，扯出一个笑容：“陆gd。”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耀眼的阳光尽数晒在他的背上，反将他的面容隐在了阴影之中，饶是如此，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 苏溪不由地感叹，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气场，自己也不用扮淑女扮得这么辛苦了。 陆临的身躯顿在了办公桌，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昨晚上去了哪儿？” 这口气，活像个独守空房的丈夫质问夜不归宿的妻子。 呸，她为什么用出这种比喻！ 苏溪原有些心虚，毕竟她打了人，还打了两次，但是陆临一问，她反而理直气壮：“去哪儿还能告诉你这个变态跟踪狂？” “跟踪狂？”陆临的神色清冷，见识过她昨天的秒速变脸，他对苏溪今日的倒打一耙并不意外，“你想清楚，是谁跟踪谁？” “还用想吗！”苏溪不甘示弱，“又是送花又是摸脸，你真当老娘吃素的！” “老娘？摸脸？送花？”陆临敏锐得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重点，冷笑一声，“你不但原形毕露，还得了幻想症。” 苏溪索性破罐破摔：“对！就是原形毕露怎么了！够胆子你说出去！到时候，我也把你跟踪我的事抖出去！” 陆临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秒之后：“就你这姿色？！” 苏溪确定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出嫌弃，作为一名女神，她的颜值受到极大的侮辱。 见到他不屑的眼神，苏溪脑子一热，下一刻，己经绕过办公桌，白暂娇嫩的手指径直袭向他的胸前，抓住领带往前一扯：“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什么叫美人！” 陆临猝不及防，高大的身躯直直朝着她倒过来。 苏溪猝然一惊，想要挽回却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扑了过来，眼见着就要将她压在办公桌上！ “啪！” 电光石火之间，陆临的双臂绕过她的腰肢，迅速撑在了桌面，这才避免了狼狈，然而惯性还是让他的身体冲向了她。 在三毫米的位置，紧急刹车。 苏溪被困在了他的胸口，双目毫无退路地对上他的眸子。 日光刹那间冲入了他的眼中，融化了浓稠的黑色，素日里淡漠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注满了金色的光辉。 苏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微热的温度隔着洁白的衬衫笼在她的肌肤上，裹着他独特的气息，顺着鼻子混入血液，几乎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得好看！ 此刻，他微微动了动，那双骄傲的眸凝着她的眼：“美到被人跟踪的人，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极度嘲讽的话将苏溪的理智拉回，她飞快松开拉着领带的手，用力将他推开，口中解释道：“这是意外！” 他站直了身，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你很慌。” 苏溪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抚着不争气的心跳，略有些心虚：“面对跟踪狂谁不慌！” 陆临斜倪了她一眼，并未开口，修长的手指捏着领带整了整形状。 苏溪顿时一脸挫败，落荒而逃。 结果她刚出门，就见程若锦猫着腰从窗户的缝隙往里面看，见到她后，手里的零食都吓得抖了出来：“苏gd，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刚来！”生怕她不相信，程若锦指着身后五六个八卦人群：“他们可以作证！” 八卦人群不约而同地点头！ 苏溪：“……” 第2章 真小仙女的人设崩了（4） 首战失利的苏溪度过了焦虑不安的两天，然而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传出来，而陆临对她的态度如往常般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见大家没有多想，苏溪悬着的心放下。 之后，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他说》的项目收尾中。 经过多番努力后，她们加强了各方面细节后，她直接打开陆临办公室的门，迅速钻了进去，免得被人看到她向陆临低头。 形象很重要。 苏溪火速进入陆临的办公室，顺手将门一掩，径直将文件甩到办公桌上。 桌子上玻璃杯惊心动魄地弹了弹，陆临依旧面不改色，瞥了一眼文件上的《他说》二字，冷冷道：“我的桌子不是垃圾桶。” 苏溪咬着后槽牙解释道：“我已经全面修改过了。” 陆临冷眉一挑，手指拨了拨文件：“有区别？” 苏溪的拳头捏紧，勉强挤出笑容：“陆临，我是认真的想向你请教。” 陆临沉默了数秒，倒是没再撵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记得你这个项目已经被高层驳回了。” “可我不想放弃，它对我很重要。” “苏溪，你做一个项目是为了你自己吗？”陆临站起身，单身撑住门板，居高临下的睇着苏溪，“做你喜欢的东西，无论公司支不支持？无论有没有市场？” “不是的。”苏溪咬着下唇，半晌才解释道，“我不认为这两者是冲突的，我确实是想做我自己喜欢的游戏，但我也会顾全公司，玩家方面。我可以保证《他说》会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苏溪控制不住的有些情绪激动。没有说的是，她怀疑陆临就是在公报私仇，虽然这些年，他们私底下没有交集，但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人猜不透。 “你说了很多，做到了么？”陆临低沉的嗓音透着丝清冷。 言下之意就是说苏溪自我感觉良好，纸上谈兵。 苏溪憋屈透了：“我没做到，怎么会说这么多？！” 陆临挑了挑眉：“三两款游戏的小火就开始飘飘然，建议你回去从基本做起，记住，浪费公司资源，可耻。” 苏溪：“……” 就这么把她打发了？实质性建议给不出，还一顿嘲？ 这厮果然是在公报私仇！ 苏溪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从一开始努力隐忍的怒火瞬间不受控制，她一个上步，揪住陆临的手臂，半转到他的身后，恶狠狠地警告：“陆临我忍你很久了，今天过来纯粹是为了项目，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陆临却似早有防备，稍稍回身用力，便从她的手中挣脱。 苏溪见状，岂会罢休，再度出手，哪料到脚底的高跟鞋咔得一声，竟是不听使唤，于是…… 嘭得一声，她彻底将陆临压在了办公桌上！ 陆临完美得近乎妖孽的五官此刻正放大在她的面前，那双幽冷的眸子愈加深邃，带着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她被他抓紧的手此刻正反转在身后，两个人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揉合在了一起。 陆临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芬香，像玛格丽特将将触到鼻端的一刹那。 她显然也有些懵了，但双唇还保留着方才的愤怒姿态，一双犹蓄着迷茫的瞳孔闪着星辰般的光芒。 心间似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陆gd，刚才是……” 伴随着急促的开门声，程若锦的声音传入耳边。 二人迅速抬头，便见到程若锦错谔地用手将张大的下巴推回原位：“对不起，打扰了！” “呯！” 房门被关紧，屋内再度恢复安静。 压在一起的两个人：“……” “啊！”下一刻，回过神的苏溪惊叫一声，迅速从他身上跳下来，逃也似得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彻底安静。 陆临站直了身，缓缓整理被压皱的衬衫，目光幽冷地凝向门口。 ----------- 苏溪直接冲回办公室，一到门口，就见到程若锦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失态了！ 她迅速整理好自己，一把将程若锦拉进办公室。 “若锦……” “我懂！”程若锦连忙点头，“你敬业的精神令人钦佩。” 苏溪拿人头保证这是句谎话。 果然，程若锦期期艾艾道：“我知道，你很难！但是吧，苏gd，准备靠潜规则通过立项，好像……” 苏溪张了张口。 程若锦抢先解释：“当然，其实忽略陆gd的那张嘴，单纯看脸的话，你也不算亏……” 苏溪瞪大了眼，惊谔地指了指自己。 程若锦举起手止住她，并表衷心：“以你的姿色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你的实力更好。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我们项目组争一口气，毕竟上次陆gd的话说得太伤人了！可就算再苦再难，哪怕工作强度砸秃我们的发际线，只要苏gd你一句话，我们都陪你一秃到底，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苏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若锦，你确定你刚刚看清楚了？” 程若锦皱着眉头：“看清楚了，女上，男下！难为你这样的仙女，居然……”动静大得连外头都听到了！ 苏溪：“……”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爆躁，镇定，镇定！ 在心中迅速默念几遍之后，她露出微笑：“你看错了，刚刚是在讨论立项的事，然后我不小心摔了一下。” 本是解释的微笑，在程若锦看来，却是强颜欢笑！这更让她悲从心来，觉得是她们组内成员无用，才会逼得苏溪走向不归路！ “正巧摔到陆gd的怀里，把他压在桌子上，就像上次被他折腾了一宿！我明白，我了解。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毕竟是我们拖了你的后腿，才让你……”说着，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脸悲痛和自责地离开，留下了苏溪一个人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明白？了解？你明白和了解了个锤子啊！ 第3章 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同框，除非是遗照（1） 接下来的几日，苏溪卯足了劲力，开始对《他说》进行修改。 鸡蛋里面挑骨头是吧！那要是鸡蛋完美得无缝可塞，我看你还能不能挑出骨头！ 然而…… “不行，调查不精确。” “我不看自我意淫的东西。” “别拿这些垃圾来烦我！” …… 苏溪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得到的是更加冷血的答案，这一次，她将文件砸到陆临的桌上，怒气冲冲地离开。 陆临并不吃惊，上一次她也是这么操作，过了两天，又找上门。 他没料到的是，这次的速度有点快。 下班时分，他才走出公司，便见到她拿着一叠文件朝他飞奔而来：“阿临，你帮我看看！” 陆临顿住了脚步，不待她开口，便冷冰冰地说道；“我说过，不要自不量力。” 眼前的女子露出惊讶的神色：“不是，我……” “上几次还做做样子，这次，连半个小时都不到。”陆临毫不客气地刺她，“苏溪，再拿这种垃圾浪费我的时间，我会考虑向张总提议，重新考核你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我德不配位？”苏溪似乎被气到，一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是根本不配。”陆临冷冰冰地冷道。 “陆临，你别后悔！”苏溪劈头就将文件砸到了他脸上，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谁后悔还不知道，陆临冷着脸，毫不犹豫踩着地上的纸片往前，然而走了两步，却又顿住。 她刚才好像……哭了…… 陆临这些年虽说也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但是苏溪…… 到底是为了工作，尽管脑子迟钝了些，不过…… 算了，大发慈悲提醒她一下，省得又来找事。 思及此，陆临回过身，迈着长腿朝苏溪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远远就看到她踩着细高跟走得虎虎生风，恨不能将地面踩出几个洞来。 陆临加快了速度，追到了她的身后，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到苏溪猛得回过身，熟悉的脚风迎面而来。 “啊哈！” 陆临又双叒躺在地上。 “死变态，跟踪狂！在公司刁难，下班竟然还敢骚扰我！”苏溪收起了腿，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在公司把她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下班来个大反转，真以为她会接受潜规则？ 呃，为什么会想到潜规则？ 陆临从地上起身，双眸锐利地似一把刀，刮在她的身上。 饶是如此，苏溪也不得不承认，从地上爬起来那种狼狈的动作，也被他爬出一股子贵族气质。 陆临看着苏溪脸上完好的妆容，哪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为此，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冻人：“我倒是忘了，你很会演戏。” 苏溪将双拳横于脑前警戒地看着他：“你也不是第一天才发现，装什么。” “《他说》，你慢慢想。”陆临冷笑着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苏溪：“……”这是打算给她穿小鞋的意思？ 第3章 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同框，除非是遗照（2） 次日就是周末，但苏溪一宿无眠，被陆临气的。 天亮时，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个男人左右了情绪，所以她开始转移注意力，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她对着镜子化了个妆，本来因为熬夜后备显憔悴的脸，在她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下，瞬间焕然一新。 对着镜子前的自己，苏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摸了摸脖子，发现上面空荡荡的，这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解了项链。 她打开梳妆台上的抽屉，拿出了项链挂在了脖子上，有了点缀后，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电视看着看着，苏溪的情绪又一次被陆临左右了。她烦躁地关掉了电视，将遥控器甩在一边。 “陆临，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个自诩磊落的男人居然明目张胆地给她穿小鞋，简直无耻至极。 不过想想也对，他向来不是有风度的男人，要不然也不会不把女人当女人，连告白的女生都不放过。 说起来，她讨厌陆临，是在三年前刚刚入公司那会儿。 虽说那时，她还是职场小新人，最初还被职场老油条欺负。好在她有着四两拨千斤的能力，成功击退了不怀好意的人，赢得了同事们的赞赏。不到几个月，她在公司就站稳了脚跟，而且人缘极佳，有位前辈对她特别照顾，一有机会就让她学习新技能，带着她迅速上手。 工作量虽然大了点，但是她的进步也神速，但是很快，这位前辈就辞职了。 别人都以为前辈是有了高枝所以跳槽，只有苏溪知道，都是陆临害的。 那天下午，正是情人节，前辈拿着自己精心做好的巧克力去找陆临告白，不巧，她正好遇上。 彼时，她不敢出声，生怕坏了别人家的好事，但…… “看到镜子了么？”陆临修长的手指捏着巧克力，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夕阳的光洒在他颀长的身上，那余晖似是融进了他的面容，不过歪歪地站着，却像漫画中的美男子，好看得令人心动。 苏溪看到前辈的脸红了起来，不由地随着他的声音往一侧玻璃镜上看去。 陆临随意地转过脸，看着镜子里的前辈，轻描淡写道：“你觉得自己配得上吗？以后这种小伎俩不要用在我身上！” 苏溪看到前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转白，次日就听到她离职的消息。 而这，不过是开始，后来陆陆续续又撞见了好几次，他用恶劣的态度、刻薄的言辞拒绝女性爱慕者。 持靓行凶，说的就是这种人。 本来他是对待女性告白者态度恶劣，现在仗着张总嚣重，在工作上也越加明目张胆了！ “叮咚……”苏溪抱着枕头窝在沙发上，想得正入神，就听到门铃声传来。 这门铃连着大楼底下的门禁，但是她这个周末并没有约，谁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苏溪踩着拖鞋，按上监控一瞧，顿时倒吸了口气，陆临，他姓曹吧！不然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站在大楼门口的陆临，他似乎察觉到苏溪开了监控，蹙着眉问道：“小溪，你为什么把家里的进门密码改了？” 小溪？家里？ 这货挺入戏的啊！ 苏溪扒在对话机上怒道：“你个跟踪狂，趁我发怒之前赶紧滚！” “谁惹你了？”陆临的眉峰拧得更深，“回家你再细说。” 神踢马回家！ 你赶紧给老娘滚啊啊啊！ 苏溪气得两腮一鼓一鼓的，还没来得及开口，监控前又出现一张放大的大饼脸，似乎是对门的大妈。 大妈：“小伙子，你干哈呢？” 陆临：“女朋友似乎在闹脾气。” 大妈：“哈，那得哄呀！” 陆临指了指门禁：“密码改了。” 大妈一副热心肠：“不怕，切我家！” 苏溪连忙扒着对讲机喊道：“阿姨，我是对门的，别听他胡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跟踪狂！” 大妈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陆临，转过脸对着对讲机苦口婆心道：“长着这张脸，还需要当跟踪狂吗？姑娘唉，长点心吧！能找到这种男朋友，知足吧！闹什么脾气呀！” 苏溪：“……” 为什么觉得被歧视了！ 她看到陆临弯了弯唇，大妈输密码的声音已将对讲切断！ 苏溪运了运气，掏出手机开始给陆临打电话，刚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吼道：“陆临！你马上从我家楼下离开！你是变态吗你？装我男朋友很有意思？在公司给我穿小鞋，回家还恶心我，你是个狗吗？妈的，神经病！赶紧给老娘滚！”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怒上心头的苏溪完全没发现，站在她家楼下的陆临压根没有接过电话，到这会儿还抱着胸在等着！ 一阵刺耳的电流音之后，陆临终于说话了。 “你说我在你家楼下？” 苏溪：“？？”这还能有假？ “听好了。” “啊？” 嗡鸣的钟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苏溪听的出来，这是市中心标志性大钟特有的声音。 “……” 可是市中心距离她家有十几公里啊！为什么在她家楼下的陆临，身边会有市中心大钟的声音？ “苏溪，有臆想症就早点就医。” 撂下这么一句之后，陆临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苏溪对着手机发愣。 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阿姨还在，她身后的陆临……不见了。 这种大活人从眼前凭空消失的场景，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苏溪披上衣服，紧赶慢赶的跑出门，在楼道拦住了对门大妈：“阿姨，你好，那个……刚才跟在你身后的人呢？” 大妈的脸瞬间惨白，猛得扭向背后左看右看：“人，哪里的人？” “就楼下，那个自称我男朋友的跟踪狂，刚刚还和你说话……” “哦哟小姑娘，你别胡扯了，我从菜市场回来这一路就没开过口！好伐！” 苏溪有点崩溃：“可是你刚刚明明还让我知足，找到这种男朋友……” 大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娘，是不是想谈恋爱了？话说回来，阿姨手上倒是有不错的小伙子……” “哈哈哈阿姨，愚人节快乐，我开玩笑的！”赶在大妈回过神之前，苏溪干笑着丢下一句话，飞快钻回家中。 这回是彻底懵了。 她之前还想着或许是陆临故意耍她，比如说提前录好市中心大钟的声音什么的，可这大妈的说辞却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 只有她记得？或者根本就是她的幻觉？ 但这怎么可能！ 第3章 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同框，除非是遗照（3） 半个小时后，苏溪打车抵达了人民医院。 她给自己挂了个眼科。 主治医师听完苏溪的说辞，又帮她做了个视力检测，最终委婉的提出建议。 “陶小姐，您的情况恐怕得去精神科看看。” 苏溪：“……” 行吧，精神科就精神科。 挂了精神科的号后，苏溪见到了医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复述了一遍。 “您是说，某个您认识的人突然跟踪你回家，还虚构出你们之间的恋爱关系，最后在您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对方又突然消失了？” 苏溪点了点头。 “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楼下站着，可挂断之后人就不见了，最重要的是，在电话里，对方向我证明了他当时至少距离我有十几公里。” 精神科的主治医师估计是听多了奇葩说辞，也没露出什么意外震惊的神色，只是淡淡问道：“陶小姐认为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影分身？” 苏溪：“……” 神他妈影分身！ “您见到的那个人长的帅吗？” 苏溪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主治医师又问：“很帅？长相完美？符合您对梦中情人的所有幻想？” “……”苏溪听懂医生的暗示了。 “您单身多久了？” 苏溪深吸了口气：“医生，我还没到单身久了，看猪都眉清目秀的程度。” 主治医师笑了笑，声音温和的开解道：“不要紧张，这只是简单的咨询，人的心理是非常复杂的，或许这只是你潜意识的……” “医生！”苏溪截断医生的话头，郑重道，“他是我认识的人，而且我们的关系并不和睦，就算是潜意识，我也不认为我会想见到那种烂人。” 还幻想出一段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情侣关系！ “好吧。”医生摊了摊手，从抽屉里抽出几张a4纸放到苏溪面前，“这是几份心理测试题，麻烦您做一下。” 苏溪花了十分钟，把五六张测试题做完，结果出人意料。 “陶小姐，您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检查，看看……”医生顿了顿，用手指了指脑子，“看看会不会是某种病变引起的……” 苏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的站起身。 “不用了，谢谢医生。” 她是疯了才会跑来精神科！！ - 苏溪被这件事折腾得寑食难安，一向准时上班的她破天荒迟到了！ qk的工作氛围很好，公司的员工福利也不错，加上游戏设计需要灵感，公司对策划们的工作习惯和嗜好并不作特别硬性的规定。 说白了就是，只要能设计出东西，这些员工是高兴躺着干活，或是站着干活，还是边干活边玩，qk都管的不是很严。 而苏溪这次就撞上了几个边干活边闲磕牙的。 “听说了吗？苏gd今天迟到了，该不会是被陆临给气的吧？” “搁谁谁不气？辛辛苦苦做了个把月的东西，直接被人全盘否定了，也得亏苏gd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换谁都得打起来。” 苏溪挑了挑眉，正准备进去证明下自己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却被一道突然插话的女声拦在了门外。 “打起来？她敢跟陆gd叫板吗？虽然苏溪之前负责的游戏卖的也不错，跟陆gd比连小指头都算不上？瞧瞧她这段时间改来改去，我估计最后还是会被驳回！那可是致命忌讳哦！” 这声音的主人苏溪也认识，名叫刘怡薇，是陆临之前那个项目组里的文案设计，全qk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陆临迷妹。 旁边的策划听不下去，忍不住劝道：“怡薇，你还是留点口德吧，陆gd也没说那个致命忌讳是什么啊。” 刘怡薇不服道：“不明说不就是给她留面子？难道陆gd还能无的放矢？” 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从天而降，笔直砸在刘怡薇面前的桌子上。 躺在休息区长沙发上睡觉的男人缓缓站起身，冷冷的看向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刘怡薇。 “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有资格代替我发话了？我跟你……”陆临厌恶的蹙了蹙眉，“不熟吧？” 刘怡薇脸色骤变，之前的刻薄全然不见踪影，只剩下满脸的泫然欲泣。 原本也打算进去怼人的苏溪默默的缩回了脚。 这家伙，怎么开始帮自己说话了？ 这就代表，项目有转机？ 既然如此，那就找他好好谈谈。 有了这个推测后，苏溪在人少的时候，特地“偶遇”陆临，结果话还没说上，对方只是淡然地瞄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这躲避的意思，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陆临这样躲着自己，再这样下去，自己的项目就要凉凉了。 苏溪被陆临气得无计可施，在公司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连苏家祖训都快压不住了！ 回到家中，她立马戴上拳套，对着沙袋拳打脚踢，一击一个坑，招招不含糊。 时间一分一秘过去，深夜十一点，舅舅周晚刚打开房门就听见一连串‘咚咚咚’的闷响。 “嘶。” 周晚倒抽了口凉气，他大外甥今天肝火很旺啊，不知道新买的沙袋能不能撑到月底？ “小舅舅？”苏溪打了个把小时的沙袋，总算把闷在胸口的郁气发泄了个七七八八。 “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 苏溪翻了个白眼：“你外甥女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除了个别脑子有坑的神经病，还有谁能让我生气？” “懂了。”周晚大爷似的往懒人沙发上一瘫，“又是那个从头发丝坏到脚底板的陆临？” “他的坏已经不仅仅停留在表面了，灵魂都彻底腐朽了你懂吗？” “……好尼玛中二的台词。” “嗯？” 周晚连连摆手：“难不成是你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他说》项目彻底没戏了？打压你？让你出不了头？” “他现在态度十分不明确，今天一个同事说我的项目不好，他还帮着怼了，我以为有戏，准备找他谈的时候，这家伙却避开我。这个项目如果凉了，我的处境就尴尬了，毕竟它耗费了我们项目组很长时间。qk的项目不少，策划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但你也知道，我前面两个项目成绩不错，算是比较拿得出手。我就琢磨，陆临是不是从我身上感觉到了危机感，为了保住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所以暗中下黑手？” 周晚嘴角一抽：“这叫暗中下黑手？人家这不是挺光明正大吗？” “……”苏溪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重点在这里吗？” “咳。”周晚清了清嗓子，“你那个叫《他说》的项目，确定没问题？” “不敢说完美无缺，但绝对有成为经典的资本，之前我也问过不少同事的意见，评价都很好。” 谁知道到陆临那边就直接被批的一文不值了。 周晚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问道：“大外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一开始就想岔了呢？” “什么想岔了？” “这男人打压女人嘛，有可能是真的不想让你出头，也有可能是为了让你服软啊。” 苏溪：“？？？” 服什么软？ “帮你怼了同事，事后又不搭理你，这叫欲擒故纵。”周晚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你之前跟我说，那个姓陆的今年已经32了吧？” “对。” “至今未婚？” 苏溪回想了下陆临的丰功伟绩，冷笑道：“歹毒成他那样，这辈子履历上恐怕都得填单身。” “这就对了！”周晚一捶手心，“我猜的肯定没错！” “？？？” “小溪啊，你觉得你长的怎么样？在公司受不受欢迎？” 苏溪白了他一眼：“我聪明机智温柔随和，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事业有事业，有什么理由不受欢迎？” “……”脸呢？周晚抹了把脸，权当自个刚才聋了，“可你非常难追，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不对？” 苏溪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嗐！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的意思是，姓陆的玩这一手搞不好就是因为看上你了！” “……”这个犊子扯的可真厉害。 周晚凑近了点：“你可别不信啊，来，听小舅舅给你分析分析，对你来说是不是工作比谈恋爱重要？有工作的时候就绝对不考虑恋爱？” “……算是吧。” “这不就行了！他喜欢你，但是又知道你沉迷工作无心恋爱，所以干脆在工作上给你使绊子，让你为了工作向他低头，甚至出卖纯洁的肉体！” “……”苏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晚，示威似的活动了两下手腕，“接着说？” 周晚头发一紧，连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说真的！你仔细想想，陆临是不是对你比较特殊？是不是对你比对别人好？” 苏溪本想矢口否认，却又莫名想起了程若锦的话。 好像程若锦也说陆临对她已经算很好了？ 苏溪可耻的动摇了。 “应该不会吧……” “到底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周晚看热闹不嫌事大，牟足劲给出馊主意，“横竖他现在是你这个项目唯一的突破口，不管乐不乐意你都得上赶着去找他，还不如顺便试探试探，他要是真喜欢你，你就可以直接反手利用，等到《他说》立项之后再把他一脚踢开，岂不是又解气又省事？” 苏溪沉默了片刻，脑补了下自己跟陆临虚与委蛇的画面，当场打了个寒战。 “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跟陆临那个王八蛋同框出镜！除非是遗照！” 周晚：“……”这么狠的吗？ 第4章 深藏不露的情侣关系？（1） 大老板出差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回来，公司其他高层都把陆临的话奉为圭臬，要是不从陆临身上寻找突破口，等待着苏溪就是整个策划组停摆。 但这段时间，苏溪就进入他会客的黑名单。陆临开发组的所有成员充当守卫，形成了天然的“人肉结界”。 是以这么多天过去，她都没见到陆临。 为此，她在心里对周晚的猜测重重的打了个叉。 这特么能是看上她了？？恨上她了还差不多！ 资料没法给，这事就谈不成，苏溪坚定地认为立项会之所以取消，是因为陆临那天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把她的项目听完就做了决定。 眼下要做的是把资料送到陆临面前。 就是他的办公室门口贴了位姜门神。 还好她有清洁工程若锦可以手撕小广告！ “现在是饭点时间，按照陆临的习惯，这会儿他吃完饭，肯定在某个地方睡觉，我帮你引开小姜，后面的就看你的发挥了！” 撕广告小能手程若锦凑到苏溪耳边一阵轻声细语，听的苏溪连连点头，然后一握程若锦的手。 “若锦，这事就靠你了！” 程若锦一拍胸脯。 “放心吧，项目是咱们组的，你现在就是我们全村的希望，我大忙帮不上，至少可以帮你清扫掉小障碍！” 说着，程若锦捧着奶茶走了上去。 “小姜，渴了吧？来，喝一杯爱心奶茶！”奶茶炸弹扔一波，一杯不行就两杯！ 小姜对奶茶的热爱肉眼可见，他那如焦糖珍珠般的身材可以证明。 此刻，“焦糖珍珠”正扑向奶茶，苏溪没有辜负我方战友的掩护，飞快闪进陆临办公室，果然不出所料，陆临他……还真不在办公室。 苏溪认真地将资料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想了想不保险，掏出u盘，打算也把电子版留一份。 陆临电脑没关，苏溪直接把u盘往接口上一插，就开始导入文件。 第一步，把u盘里的企划案拖到电脑桌面上。 没难度，小意思！ 第二步，打开文档，拖到最精彩的部分，保证陆临能一眼就被吸引住。 这个也简单！简直不算事儿…… 等等！ 她刚刚拖到桌面上的文件呢？？ 苏溪茫然的盯着电脑桌面看了半晌，她很确定，刚才绝对已经把文件导过来了，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现在桌面上会什么都没有？！ 她的企划案呢？！ 难道是卡着了？没复制过来？ 苏溪不信邪，又郑重其事的复制粘贴了一遍。 “？？？” 为什么还是没有？ 刚拖过来的时候一切正常，可只要文件到了桌面就会立马消失。 这是什么神奇操作？ 物似主人型，连陆临的电脑也欺负她？ 苏溪顿时来了火，一手鼠标一手键盘，一顿操作猛如虎，一口气把文件复制粘贴了十几份。 可惜……电脑上依然什么都没有。 “……”苏溪撸起袖子，运了运气，“还真就不信了！老娘会连个文件都搞不定！” 于是，复制、粘贴、消失，再复制、再粘贴、再消失……循环往复。 就在苏溪杀红了眼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 苏溪下意识抬头，便见到那位高大挺拔的男人斜靠在门框上，对着杀气腾腾的苏溪挑了挑眉。 约莫是因为心虚，苏溪被这话惊了个哆嗦。 她动作僵硬的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陆、陆gd，你回来了啊？” 陆临冷笑着反问：“看样子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苏溪连忙双手离开键盘，试图表示清白。 “没有，这是你的办公室，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你还知道这是我的办公室？” 陆临上前按住椅背，侧过脸睨了眼电脑屏幕，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的极近，苏溪甚至能看清男人垂下的眼睫。 ——凭什么这么歹毒的男人还是个睫毛精！ “出去。” 男色冲击过于致命，苏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又被这男人驱赶了！ 想起自己今天的目标，苏溪连忙正了正神色：“陆临，我……” 陆临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 “让你出去，听不懂？” “我找你有事！之前的项目……” 苏溪也来了气，倏地站起身，却因为距离估算失误，脑袋直接撞到了陆临的下巴颏上。 “……唔。”陆临疼的闷哼一声，狭长的眼尾微微泛红，铁青着脸一指房门，“出去！还是你想让我追究你潜入我办公室的问题？” 苏溪一噎，潜入同事办公室，擅自使用他人电脑，这事儿可大可小，但要真追究起来，难保不会有人给她扣上窥探别组设计创意的罪名。 苏溪没好气的推了陆临一把，起身时脖子上的装饰链却好死不死的挂在了桌角上。 银质的链子材质本来就软，被这么拽直接就断成了两截，挂在链子上的吊坠也滚落到了陆临脚边。 “我的链子！” 陆临皱了皱眉，俯身捡起地上的吊坠。 一颗仿佛镶嵌着漫天星光的漂亮石头。 男人的脸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苏溪劈手把吊坠抢了回来，冷着脸道，“让开，你挡着我路了。” 当苏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门口时，陆临突然开口。 “慢着。” 苏溪脚步一顿，一个食指大小的方形物体从天而降，精准的砸在了苏溪的头上。 是她的u盘。 “把你的垃圾带走。” 苏溪气了个倒仰。 侮辱我不可以，侮辱我的企划更不可以！ 这会儿就算家训大山再震压压，苏溪也崩不住了：“陆临，咱俩走着瞧！这事儿没完！” 陆临冷酷无情道：“没完？苏gd如果没事，我们可以聊聊你擅入我办公室是想图谋什么？” 图谋什么？难不成还图谋你的身体吗！ 极想爆发的苏溪勉强压下了身体中的洪荒之力，头可断，发可乱，苏家祖训不能忘，她几次差点破功，此地不宜久留。 苏溪将脚底的高跟鞋踩得咔咔响，气势汹汹地离开，随着房门的关闭，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半晌，陆临修长的手指伸入西装裤兜，掏出了一颗美轮美奂的石子。 和苏溪的那个吊坠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看向苏溪消失的方向，冷静而深隽的眸光滑过一丝深意。 第4章 深藏不露的情侣关系？（2） 苏溪飞也似地逃出了陆临办公室，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到了表情有点怪异的程若锦，她还以为程若锦是在担心她，于是安慰她：“别担心，文件给他了。” 程若锦犹豫了一下道：“那之前说的电子版……” “虽然盘被他扔回来，但是我试着存电脑了……” “所以，你存上了吗？” 苏溪侧过脸看说：“你这欲言又止的情况，是从小姜口中套出什么了？” 程若锦哀哀戚戚地说道：“小姜说陆gd虽然是策划，但编程上很有一手，在他的电脑上装了不少自己编写的特殊程序，其中还有功能类似于可以自动识别文件类型，只要是涉及公司项目的资料，都会自动被程序转移到加密的隐藏盘。” 苏溪：“……” 她合理的确定，今天这戏恐是白唱了。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的陆临打开了隐藏资料盘，铺天盖地的重复文件扑面而来，自动修改同名文件的程序直接把这个名为《他说》的文档命名从1到了257！ 陆临：“……” 苏、溪！ …… 苏溪完全能脑补那天陆临打开电脑之后的抓狂状态，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办公室方圆二十米被竖起一道更强大的人形结界，但凡她靠近，立马让项目组成员震出，哦不，请走，就差没立个牌子写上苏溪勿入了。 午饭时间，苏溪刚到食堂，就被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扰到了吃饭的兴致：“这不是苏gd吗？案子被否了还有心情吃饭啊？” 苏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 又是刘怡薇！ 苏溪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再怎么想把案子做好，也得吃饭不是？” 相比起来程若锦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了：“有些人啊，得了红眼病，有功夫瞅着别人碗里的活，还不如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被项目组踢走。” 刘怡薇之前确实是跟着陆临组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踢了出去。据说是因为表白被拒，但当事人没有承认过。不过刘怡薇倒是天天热脸贴冷屁股，对陆临事无巨细地关心。 说着程若锦还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现在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看来上次被陆gd嘲讽的不够？” 刘怡薇被踩了痛脚，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我再怎么不济，写出来的东西也是项目需要的，哪像某些人做了几个月的东西，竟然连让人看看的资格都没有，简直是浪费公司资源！” 这话苏溪就不爱听了。 “嗯，如你所说，我的企划大家都没看过，既然连看都没看过，又何谈否定呢？” 由于qk的内部食堂伙食不错，大部分员工都会选择在公司用餐，这会儿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苏溪和刘怡薇的话很快就引来了关注。 刘怡薇被堵的哑口无言，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只能咬牙道：“我们没看过又怎么样？陆gd总看过吧？做出这种让人觉得一无是处的东西，难道还不能说明你无能？”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陆临说不行就不行？他是上帝还是神仙？地球围着他打转的？”程若锦的脾气本来就直，立刻就跟刘怡薇杠上了。 “现在说话这么硬气，当初何必要私下偷偷把企划案给陆gd看？想暗地里拉关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我都替你们不好意思！” 苏溪总算从刘怡薇的话里理出来了前因后果，按刘怡薇这说法，是认定她私下接触了陆临，甚至把《他说》企划案当成接近陆临的渠道，这才有了立项被取消的事。 苏溪的脸有点绿。 这姓刘的什么脑子？以为谁都跟她一样，借着工作追男仔，还是死不要脸那种？ 程若锦也琢磨明白了，冷笑道：“刘怡薇，你是嗑了脑残片还是吃了除智散？就你这个脑子，僵尸吃了都能把僵尸给毒死！” 这几句话实在是说的太不给面子，刘怡薇在公司人缘也一般，当下就又几个坐的近的女员工笑出了声。 有人还帮腔道：“若锦，你快少说两句，刘怡薇跟我们可不一样，咱们是来公司上班的，人家是来追男神的。” 苏溪听的心中一动，嘴角不由的带了点笑。 “说来你可能不信，但陆gd确实没有看过我的企划案。” 这可不是假话，陆临当时是用听的嘛。 “我也非常好奇案子被否的原因，正好大家都在这儿，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各位为我指正指正，以便我知道问题在哪儿？” 程若锦领会了苏溪的意思，忙道：“对啊，大家帮忙看看，有问题指出来，我们也好修正，谢谢了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拒绝。 qk本身就是游戏公司，在座的人哪怕不是主策划，但也都是各自领域上的人才，看个策划案自然不是问题。 于是程若锦飞快把随身带着的复印件发了出去，众人看着资料，脸色越来越古怪。 “这个企划……做的不错啊。” 岂止是不错？明明从美工到构想都堪称佳作，光看书面文件就能脑补出游戏的精彩程度！ 那为什么会被驳回？ “……现在女性向游戏的市场前景很好，《他说》选择的立足点也足够吸引人啊。” “我也觉得很不错……尤其是美工这一块做的相当完美，把国风的优美和恢宏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好感度攻略系统也做的很有趣，比目前市面上的其他游戏要更加人性化。” “确实，不同天气和不同的事件节点，玩家赠送给可攻略角色礼物得到的收益也不同，这个想法给游戏赋予更多的可玩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全是正面夸赞。 无论这些溢美之词里有多少是出于人情面子，《他说》的优点都是不容否定的。 苏溪的唇角轻轻一抿，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项目为什么会被否？” 大家都看好，却被陆临一句话否决，难道是他们集体眼瞎失了智吗？？ 一直没碰资料的刘怡薇这会儿却有些坐不住了，从同事手里抢过文件，飞快的翻阅起来，越看神色就越怪异，最终定格在尴尬上。 在这之前，刘怡薇是非常肯定这个企划案绝对是个垃圾的，但现在…… 她有点脸疼。 第4章 深藏不露的情侣关系？（3） 刘怡薇咬了咬牙，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拍：“现在可玩性高的游戏那么多，谁会花功夫去攻略几个纸片人？” “你是文案设计，恐怕对市场了解的不多。”苏溪依然是温和带笑的模样，“乙女向攻略游戏的前景很好，数据是不会出错的。” “别人的收益好，不代表你的收益也能好啊！而且你看看你这背景故事写的……一点都不讨喜！” 这话说的可就太强词夺理了。 “市场调查的作用就是风向标，如果同类型作品都不用作为佐证，那我们又该用什么来判断市场行情呢？” 刘怡薇噎了噎，瞪着眼道：“反正我就不喜欢！你看看你这cg图，竟然把女主的两眼间距画的这么开，丑死了！” “还有这配色！大红大紫，不俗气吗？” “再看看你这文案，不是恋爱向游戏吗？写的这么悲壮干什么？看着就倒胃口！” 刘怡薇连珠炮似的吐槽了一长串，几乎把苏溪组里每个人的专业素养都否定了一遍。 苏溪终于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她可以接受批评指正，但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组内的员工被人随便污蔑。 “刘设计有没有听过一种生物？” 刘怡薇愣了愣：“什么？” “现代有网，网上多精怪，其一名曰杠，俗称杠精，天赋技能是抬杠，我看刘设计就挺像这个品种。” “噗——” 旁边正在喝汤的同事直接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苏溪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待人接物从来都是笑脸以对，以至于众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在损人。 但也没人觉得苏溪过分，毕竟还有个杠精刘怡薇在前面当对照组呢。 刘怡薇被损的面红耳赤。 “你——明明是你让提意见的，现在我说了，你不接受就算了，竟然还损我？你虚不虚伪？你这游戏本来就做的不好！都不知道你前面几个项目的成绩是哪来的，凭你也配做主策划？” “她不配你配？” 低沉沙哑的男声音量并不高，但他一开口，食堂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食堂隔壁休息区还躺着个人，正是陆临。 “……”苏溪也是真的服气。 这人怎么搁哪都能睡？ 陆临站起身，把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胳膊上，拽着玻璃推拉门走了出来。 路过刘怡薇时脚步微微一顿。 “你这么有本事，要不要我把主策划也让给你做？” 刘怡薇瞬间惨白了脸色。 这已经是陆临第二次在公众场合给她难堪了！ 气氛一度尴尬，大家散开。 陆临再次回到休息区，可走了几步，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苏溪所在的方向。 苏溪本能地朝着他看了过来，他迅速偏过头，但眼里却有一丝迷惑。 自己是因为被吵了才帮苏溪说话，还是因为其它？ “陆gd，等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的小姜急匆匆的追上腿长步子大的男人，手中摊着一块石头：“陆gd，这是你的吗？掉休息区的沙发缝了。” 陆临顿了顿才接了过来，顺手将之放进口袋。 小姜抓着后脑勺傻乎乎的笑了笑：“要不是苏gd没进休息区，我还以为是她的呢，这石头可真漂亮，是情侣款吗？” 陆临：“……” 他下意识的朝食堂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那边绝对不会听到他们说话才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不是。” “啊？”小姜微微一愣，“不是吗？这种石头我还没在别处见过，就以为……真的很漂亮，陆gd是在哪买的？” “捡的。” 小姜：“……” 敷衍人能不能走心点？这么好看的东西，他也想白捡！ 还不如去找苏gd问问是从哪买的，反正是同款。 想到这儿，小姜突然一顿，同款？！怎么感觉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刻，程若锦不知道从哪冒出头来，双眼闪耀着八卦的光芒：“小姜，陆gd那石头从什么时候随身携带的？” 小姜挠头：“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才看到！话说，它跟苏gd项链上的石头，挺像的。” “何止像，就是一模一样！” 小姜恍然大悟：“难不成他们……” 程若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调……此事不宜声张。” 小姜压低声音：“怎么说？” “陆gd和苏gd如果是情侣关系，那也是过去式，从他们剑弩拔张的关系可以推测出来。所以，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小姜觉得有理，便在嘴巴上向程若锦比了一个拉链的手势。 第4章 深藏不露的情侣关系？（4） 苏溪从食堂回办公室，一关上门，优雅得体的笑容就卸得干干净净。 一个被公司上下一致交口称赞的项目有没病吗？有毛病的应该是陆临！ 这个认知让苏溪止不住怒火中烧，一坐下来，就开始给陆临发邮件。 疯狂发，一封接一封。 内容只有一句话。 ——请正视劳动成果，不要因私废公！ 附件就是《他说》的企划案。 陆临看完内容不来一句“真香”，她名字倒着念！ 苏溪坚持不懈的发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把憋在胸口的郁气散了出去。 恰巧社交软件的消息提示音响起，苏溪还以为是陆临那边有了回应，一看却是周晚。 「大外甥，进展怎么样？试探出来了吗？他是不是喜欢你？」 苏溪两眼一黑，只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喜欢两个字了。 「我跟他不共戴天！」 苏溪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被勾了起来，把键盘按的噼啪响。 「他给我穿小鞋！说我的企划是垃圾！连看都不肯看！简直是个人渣！」 激动的敲完一行字，苏溪按下回车键，消息却依然停留在输入框里。 对话框上适时浮现出一行红字。 ［您已离线，请检查网络后再次发送。］ 苏溪：“？？？” 作为游戏公司，qk是从来不会出现网络断开这种情况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喝凉水都塞牙？ 而和她同一层楼的陆临办公室内，男人正神色凝重的看着电脑屏幕。 自动弹开的社交软件对话框内定格着一句话。 ［相信我！那个姓陆的一定是喜欢你！特殊对待本身就是爱情的体现！］ 联系人的备注是——小舅舅。 陆临面无表情的停顿片刻，然后动了动鼠标，选择了清空聊天记录。 两分钟后，苏溪终于再次登上了社交软件，也顾不上继续跟周晚废话，直奔着邮箱就去查看有没有回信。 结果……当然是没有。 苏溪不死心的打算将骚扰进行到底，但再发送的时候却发现联系人里没有陆临了，就连之前的发送记录里都没有陆临社交号的存在了。 “？？？” 苏溪不是傻子，虽然对编程并不算精通，但也绝对不是电脑白痴，结合之前突然离线的情况来看，她的电脑刚刚绝对是被人黑了。 至于黑她电脑的人选…… 苏溪点开空荡荡的“仇人”分组，好悬没给气笑了。 这个分组里本该有一个联系人，现在没了。 陆临！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黑老娘电脑就是为了从我的通讯录里消失是吗！？ 骚扰计划被迫夭折，苏溪气了个半死，抓着文件夹就朝着陆临办公室冲了过去。 接连衰了好几天的苏溪总算走了一次狗屎运。 陆临的办公室外面没人！ 苏溪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上面的石头吊坠，她环顾四周，确定不会有人出现后，便溜进了陆临办公室，乍一进门就被淅淅沥沥的水声吸引了注意力。 洗澡？ 陆临虽跟她职位相同，但是张总对他很是器重，而陆临又经常在公司加班甚至过夜，所以张总让人给他的办公室特地安装了卫生间，这待遇整个公司只有他一个人拥有。 苏溪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将文件放下就走，但陆临却被陆临叫住了：“小溪？” 苏溪：“？？？？”又来了，这种熟悉又奇怪的叫法再次出现。 “你给我拿一下毛巾。” 苏溪：“我？拿毛巾？”他是认真的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行为很暧昧？ 这是想潜规则自己？ 苏溪可耻的想起了舅舅周晚的话，难不成陆临真的对她有想法？ “毛巾？这不合适吧！” “嗯？” “陆临，你到底想怎样？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苏溪忍不住道，“《他说》企划案我放在你桌子上了，我希望你能抽空看看！” 陆临的声音从浴帘后面传来，“什么企划案？我听不清，你过来点！” 苏溪登时危机感爆棚：“你不是在洗澡吗？我过去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是你的企划案，那我得重视。” 企划案，他想重视！ 苏溪心动了。 她估计了下自己的武力值，心想就算陆临人面兽心，她也能揍哭他！ 于是心也不慌了，气也不喘了，干干脆脆的朝着浴室挺进。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映照在纯白色的浴帘上，包覆在肢体上的肌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一处都长的恰到好处。 哪怕看不清长相，只能在浴帘上窥探到一个黑影，也完美的不可思议。 苏溪别扭的移开视线。 “《他说》企划案！” 这个狗男人，竟然敢用美男计！ 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陆临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朦胧，浴室里蒸腾的水汽让苏溪止不住的感到浮躁。 “《他说》？这个项目不是运营的挺好的吗？” 运营，挺好的？这个项目还在策划阶段，哪来的运营？ “陆临，你能不能说人话？你每次都说这个项目不可以，但却在不告诉我，这个案子的缺点在哪。” 第4章 深藏不露的情侣关系？（5） 陆临一顿：“现在都是运营阶段，怎么还提之前策划案时期的事情？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他说》的可攻略角色都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他们有自己的人生经历，甚至感情故事，或许不完美，或许起起落落，但他们都应该被尊重，而不是篡改。” 苏溪的脸色倏地白了。 她一直以为陆临卡着立项事，只是为了打压她，或者公报私仇，根本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言之有物的理由。 因为在苏溪的心目中，《他说》是不存在致命缺陷的。 可现在…… 历史人物应该被尊重。 跟拥有传奇色彩的人恋爱…… 去攻略这样风骨清秀的人物…… 苏溪闭了闭眼：“我会再做一次市场调查。” 她不得不承认，这次事情是她一叶障目了。 苏溪转身出了浴室，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她扶着墙壁垂下了头，浴室里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如果问卷调查的结果也和陆临说的一致，那么……她就真的是带着组内所有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辛苦奔走了数月。 其实在启动《他说》这个项目之前，她做过市场问卷调查，主要是关于玩家对诗歌这块的兴趣度，具体的游戏内容没有详细公布。原因是游戏从策划到上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在初期过多的透露详细内容，很容易被竞争公司窃取。 毕竟，同行业发生过a公司的项目因为调查问卷不小心被泄露核心后，b公司迅速做出同类作品早于他们半年上线的案例。 当时，问卷调查的结果非常完美，所以她对此项目信心满满。 加上苏溪在游戏策划上很有天赋，大学毕业后先是跟组学习累积经验，独立成组后就接连做了几个成绩不错的游戏。 过往的成就让她开始变的不够谨慎，或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得自负自满…… “你怎么在这里？” 陆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苏溪的思绪和自我检讨。 她愣愣的转过身，看向已经衣衫齐整的陆临。 魂不守舍的苏溪没有注意到陆临问话中的异样，只当他是在问她怎么还没走。 “我马上就走，陆gd，今天谢谢你，我会根据市场调查的结果对游戏进行调整，如果历史人物的可攻略性真的不能被玩家接受，我……”苏溪克制不住的更咽了一下。“我会尽量抢救。” “执迷不悟。” 陆临蹙了蹙，却到底没再说什么让她干脆放弃的话，只是稍显的疑惑的看着水汽腾腾的浴室。 片刻后，陆临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匪夷所思的指着浴室问道：“你刚刚在我这里……洗澡？” 苏溪：“？？？” 刚才到底是谁在洗澡？有本事把话说清楚！ 陆临倍感头疼的捏了捏鼻梁：“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苏溪是真的懵。 “解释你为什么会趁我睡觉，跑来我办公室洗澡！”陆临的语气极为罕见的激烈起来，“你是个女人，做这种事不觉得难堪吗？” 苏溪的伤春悲秋登时被这几句话怼没了。 见过倒打一耙的，没见过直接把耙子甩成三百六十度的，要脸不要？ 换做别的事，苏溪还能被苏家祖训压一压，笑眯眯地怼两句也就算了，可眼下却是不能忍！她被怒气一冲，直接上前抓着陆临领口：“到底谁该难堪？我是神经病吗？吃撑了跑你这来洗澡？” 陆临也不挣扎，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我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 “？？？”苏溪怒了，“刚刚洗澡的明明是你！” 陆临忍无可忍的吸了口气，抓着苏溪的胳膊，将人拖到卧室门口，指着尚且凌乱着的被子。 “你要不要看看被子里有没有温度？”他明明一直在睡觉。 “……”苏溪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愣愣的转过身，伸手在陆临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干的。 只要刚刚洗过澡，就算用吹风机吹过，也不可能干成这样。 而且从她离开浴室到陆临西装革履的出现，这段时间绝对不够他吹干头发。 苏溪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真的没有在你这洗澡。”苏溪急于解释，拽着自己的长发就往陆临手里塞，“你摸摸看，干的对吧？如果我真洗了，就算没洗头，这会儿头发也该是潮的才对。” 陆临没料到苏溪会这么激动，下意识的就退了两步，发丝缠在他的指节上，苏溪被拽的生疼，挣扎间不慎碰倒了旁边的花架子。 ——砰。 “痛死了，你轻点……”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程若锦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小溪，你没事吧？怎么……” 她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陆临手中的发丝，再想想刚才进门时听到的虎狼之词，程若锦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苏溪差点直接爆粗，连忙用胳膊肘杵了陆临两下，没好气道：“还不松开？” 等两人分开，程若锦已经彻底跑的不见人影了。 完蛋。 苏溪绝望的闭了闭眼，这下好了，程若锦的脑补小剧场又多了新素材。 她勉强打起精神，把话题重新扯回去。 “陆gd，你还记得你之前睡了多久吗？” 陆临神色不耐：“二十分钟。” “所以你认为，我可以在二十分钟内洗完澡，吹干头发，穿好衣服，而且还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吵醒你？” 陆临打量了下苏溪及腰的长发，没吭声。 “陆临，我怀疑你梦游。” 回答她的是陆临不以为然的嗤笑。 在双方都不承认洗过澡的情况下，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第5章 玩战术的男人心太脏了！（1） 苏溪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如她之前想的那样，如果洗澡的是陆临，那他绝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一切，至于被子里有没有温度，就算没去摸，苏溪也不认为陆临会撒这种一戳就穿的慌。 可如果不是陆临…… 那之前告诉她《他说》缺陷的又是谁？ 此时，苏溪的心态崩了。 她这是出现幻觉，还是已经得了精神病？！ 比起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她更愿意相信陆临是学了凌波微步！ 话虽如此，她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眼神有问题，一回到家，她立马回家打开游戏，哗啦啦就是一轮打。 周晚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平时这个点，他大外甥要么是在揍沙包出气，要么就是在看电视找乐子，这会儿室内却安静如鸡，要不是玄关放着苏溪的鞋，他几乎要以为家里没人了。 等他顺着光线推开卧室门时就止不住抽了口凉气。 他那个在外面永远一副女神样的外甥女，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前面，耳朵上还扣着个监听耳机，眼神犀利又冰冷。 紧接着，苏溪按着鼠标的手一甩，屏幕画面上的准星跟着一动。 ——砰。 血哩呼啦的爆头特效溅了一屏幕。 看着又狠又瘆人。 周晚以前给苏溪的怒气槽分过级，大体可以分为一星、三星、五星。 一星怒气槽的苏溪可以笑着把人按在地上摩擦，三星怒气槽的苏溪能手撕沙袋，五星怒气槽的…… 就会是现在这样。 面无表情的打各种血腥竞技游戏，一枪一个小朋友，打的敌方嗷嗷大哭，毫无游戏体验，恨不得原地骂娘。 苏溪这会儿已经结束了一局游戏，排名第一，一局游戏拿了三十多个人头。 天知道这款游戏一局拢共才一百个人！ “……你这是把你遇到的人都杀了？”周晚看的一阵牙疼，“你看看你像不像武侠小说里那种魔教妖女，见到你脸的人要么娶你，要么都去死？” “……”苏溪抽了抽嘴角。 “外甥女，你这是……干啥捏？心情不好？”周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身体已然瑟瑟发抖。 苏溪听到了声音，取下了耳机，面无表情地应道：“没什么，就是测个视力。” 测视力？测视力你去医院或者眼镜店啊？ 在家里一脸血腥地砍人头是几个意思？ 周晚看了一眼已经被鲜血糊满整个界面的屏幕，深深吸了口气：“测试结果如何？” “还行吧！”苏溪轻描淡写地应完，突然想到了最重要的事，“小舅舅……我们家有没有什么遗传病？”比如说幻视啦，幻听啦，臆想症之类的。 周晚瞅了瞅他大外甥冷冰冰的脸蛋，谨慎试探道：“……你说的是狂犬病？” 苏溪：“……” 她要是有狂犬病，现在就把周晚这个猪脑子咬断气！ 周晚后颈莫名发凉，求生欲瞬间爆棚。 “不过咱们家还真没什么遗传病史，除了正常的小毛小病，都健康的不得了，你爸那边应该也没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苏溪大概讲了下陆临两次神奇位移闪现的事儿，一脸的匪夷所思。 “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我幻觉了，还是陆临故意耍我。” 但费这么大功夫耍她，图个什么？ 周晚的关注点却完全是歪的，他摩挲着下巴两眼发光。 “你看见他洗澡了？” “……” “他洗澡给你看？” “……” “身材好吗？” “……” 苏溪回想了下倒映在浴帘上的身影，实在没法违心说个不好，只能闭嘴装死。 周晚一捶手心：“这姓陆的可真是太狗了！” 这话中肯！ 苏溪点了点头，陆临可不就是个狗男人吗？ 可惜周晚的脑回路注定跟她不在一个轨道上。 “啧啧啧，威逼不成就改色诱，玩战术的男人心太脏了！” “……”神特么战术！ 苏溪按了按直抽抽的太阳穴：“他说洗澡的不是他！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周晚神情一肃：“撩完还不承认，更狗了！” “……”苏溪被他气的脑仁疼，抓起背后的靠垫就往周晚脑袋上杵，“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也觉得那不是他！时间上不允许，根本做不到好吗？” 周晚被靠垫捂得差点断气，挣扎了半天才奄奄一息道：“所以你怀疑你自己有问题？” “……有点。”很多细节是没法作假的，陆临表现的毫无漏洞，她就只能自我怀疑。 周晚顿了顿，笑容突然诡异。 “我们家大外甥也开窍了啊，真是看不出来，单身二十多年，一开窍竟然这么劲爆，一点循序渐进都不带要的，开局就直奔全垒打，厉害……” 苏溪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闭嘴！” “……行叭。”周晚在嘴巴上比了个拉链，转而道，“这事其实也简单，横竖就你们俩人，不是你有病就是他有病，你要是有病，迟早得再发病。况且，他要是有病……那跟你也没关系啊，你操什么心？” 苏溪拧眉想了想。 有道理啊！ 她在这疑神疑鬼有什么用？问题不一定就在她身上啊！ “不过……如果有病的是你。”周晚面露迟疑，“这个病还是咱们家族的话……该不会是什么罕见病？你有的话，我也跑不掉。” “……” 舅甥俩对视一眼，顿时都有点慌。 “先、先别下断论，我打电话问问我妈，你也去问问外公外婆。” “行。” 第5章 玩战术的男人心太脏了！（2） 舅甥俩战战兢兢点开手机，瞥见屏幕上方的时间之后，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机。 那三位前两个小时才转发了一条熬夜必死的朋友圈，这会儿要是打过去，恐怕熬夜还没死，先被他们唠叨死。 于是，遭受打击，附带自我怀疑的苏溪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等她急匆匆的收拾好出门，周晚也拎着车钥匙出来了。 “怎么还没走？起晚了？” 苏溪一边抓起面包往包里塞，一边把脚往高跟鞋里蹬。 “心烦，没睡好，快让开，别挡道！” 周晚被他大外甥的冷漠四连怼的嘴角直抽，他看了眼挂钟。 “你现在赶去地铁站肯定来不及了，我送你？” “……”苏溪回想了下她小舅舅那个鬼斧神工的车技，咬咬牙道，“行，只要你别搞事。” “放心，还有20分钟，不搞事我也能把你送到。” 苏溪心态略崩，毕竟正常情况下，从她家到qk的车程是40分钟左右，周晚这个笃定的态度实在是让她放不下心好吗？ 上车五分钟之后…… 苏溪抱着安全带，脸色苍白若死：“你开慢点行不行？赶投胎吗？” “再慢你就得迟到了。”周晚又是一脚油门，心里爽的飞起。 他也就能在开车的时候虐虐他外甥女了，机会难得，怎么能不珍惜？ 苏溪要吐不吐的垮着脸：“为什么你的驾照还没被吊销？你这种人简直就是驾驶界的毒瘤！应该负分滚粗啊！” “我要是真滚粗了，你兢兢业业，从不迟到的亲民女神形象可就崩了。”周晚拿着鸡毛当令箭，丝毫不见往日怂样，堵的苏溪哑口无言。 等车在qk门口停下的时候，苏溪已经腿软的只差站不稳了。 这真不是她怂！ 就周晚这个车技，谁坐谁知道！ “等会儿。” 扶着车门的苏溪一扭头，凶巴巴道：“等什么？” “形象形象。”周晚指了指qk大门，这会儿正是上班的点，门口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在朝这边看。 稳住了苏溪，周晚也跟着从车上下来了，他三两步走到自家大外甥面前，笑的骚中带浪，最辣眼睛的是表情还带着三分娇羞。 “有东西粘你鞋上了，我帮你擦擦。” 说完就红着脸在苏溪面前蹲了下去，扯着外套袖口在她的高跟鞋面上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擦了好半天。 “……”苏溪这心情真的跟哔——了狗似的。 要不是必须得保持形象，再加上晕车实在难受，她能跳起来给周晚一记回旋踢。 擦完了鞋，周晚又从车里摸出盒酸奶，细心的插上吸管之后塞进了苏溪手里。 “早上也不能只吃面包，先喝点酸奶垫垫。” 苏溪被他半是讨好，半是宠溺的言行举止弄的外焦里嫩，忍不住暗搓搓踢了周晚一脚。 “小舅舅，你干什么？” “嘘。”周晚捻住苏溪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借着凑近的动作低声道，“大外甥，配合配合，恩爱点。” “你又拿我当挡箭牌？”苏溪嘴角一抽，倒是没避开周晚的动作。 她们家人颜值都不低，周晚虽然性格不着调，但光看脸确实还像个人，被异性围追堵截都是常事，苏溪这几年给他当挡箭牌都快当出条件反射了。 “这回还真不是。” 周晚按住苏溪的肩膀，又假模假样的往近贴了点，视线却越过苏溪，落在了不远处的高大男人身上。 啧！ 这眼神，杀气挺足啊。 “大外甥，你转个头。” 苏溪下意识的一扭头，视线就跟陆临撞了个正着。 “……” ？？？ ！！！！ 她以为这猴戏是演给周晚的追求者看的，结果却是演给陆临看的？ 周晚！ 你这个狗东西安的什么心！！ 这下好了，看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吧？苏溪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 “陆gd，早啊。” 陆临顿了顿，蓦的垂下眼帘，下压的唇角泛着冷意，然后目不斜视的跟苏溪擦肩而过。 就这么……走了。 苏溪气了个倒仰：“他他他……” “他喜欢你。” “？？”这特么什么神结论？！ 周晚笃定的很：“大外甥，我可以用我这二十多年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打包票，这姓陆的百分百对你有意思，不然我就把我妈的姓倒过来写！” 苏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提醒你一下，周早产同学，第一，你单身了二十多年，并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第二，外婆姓王，倒过来写也没用。” 被怼了一脸的“周早产”：“……说好不叫这个外号的。” 苏溪吸了口酸奶，老神在在道：“是你先不说人话的。” “我不说人话？”周晚直接给气笑了，“大外甥，要不咱俩打个赌？你们家陆gd刚刚那个反应明显就是醋了，之前看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要不是对你有意思，他对着我凶什么？” “他不是我家的。”苏溪顿了顿，又觉得得给周晚一个教训，省的这傻帽天天试图给她洗脑，“怎么赌？” “这么着，如果陆临这几天问你跟我的关系，表现的对你各种看不顺眼，比如说挑剔你的择偶眼光，明里暗里贬低我，那就说明是他醋了。” 苏溪想了想：“不行，这赌不了，他本来就一直看我不顺眼。” “……”周晚磨了磨牙，“行，那这条去掉，只要他打听我俩的关系并且贬低我，就得算我赢，你输了就包我三个赛季王者百星。” “……心挺黑啊。”苏溪抽了抽嘴角，周晚打游戏的时候能有六百八十斤，苏溪开着起重机都带不动的那种。 三赛季百星王者，想都不敢想！ 这心口子也忒厚了。 但她压根没觉得自己会输，于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可以。” “如果他没问，表现的也没有任何异常……” 苏溪接口道：“那你就包我一年的家务，扫地拖地洗衣服做饭拿外卖扔垃圾。” “……” 太、太狠了！周晚倒抽了口凉气，差点当场怂了，好在陆临离开前那个眼神杀的威力足够，让周晚笃定自己不可能输。 “成交！” 第5章 玩战术的男人心太脏了！（3） 因为是游戏公司，需要创新意识和新血注入，所以qk的员工年龄层普遍不大，设计部的尤其年轻。 年轻人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那必然是吃瓜，吃一切能吃的瓜，瓜不来就我，我就去就瓜，人人都要有一双发现瓜的眼睛，努力的仿佛一群两百斤的猹。 苏溪撵走周晚之后，一进公司大门就被一群乌泱泱的“猹”给包围了。 “猹”们笑的又八卦又暧昧。 “苏gd，刚刚那是你男朋友？长的挺帅啊。” “又嫩又乖还体贴，随便包装包装都能出道了，享福啊！” 嫩？ 乖？ 体贴？享福？ 苏溪恨不得当场列举出一万条周晚的缺点，但秉持着尊重赌约的基本原则，最终还是咬着牙没解释。 女同事们满心羡慕，男同事们可就扎心了。 苏溪在qk那是实打实的女神级别，妥妥的梦中情人，这会儿梦中情人突然有了个对象，还是个看起来年龄就不大的小白脸，男同事酸的只差口吐芬芳了。 设计部c组一人就没忍住，看似苦口婆心：“苏gd，那真是你男朋友？不是我说，找对象还是得找成熟点的，太年轻的靠不住啊。” 周晚靠不住是真的，年龄小也是真的，毕竟是外公外婆的老来子。 可……男朋友这事儿是假的啊！ 苏溪面上笑的温婉和煦，心里却毫无波动，没什么诚意的替周晚辩解了一句。 “这也得分人的。” 有人忙出来打圆场。 “那是，就咱们苏gd这条件，要颜有颜，要钱有钱，什么人驾驭不了？就算是小鲜肉也得分分钟死心塌地啊。” 话音刚落，角落里就幽幽传来了一句：“没准就是个看钱办事的小鲜肉呢？” 苏溪循声望去。 哦，刘怡薇。 “看那小鲜肉的样子，应该比苏gd要小吧？咱们公司加班加点都是常事，苏gd又是忙人里的忙人，打哪来的时间去找年轻鲜嫩的男朋友？”刘怡薇见苏溪看了过来，索性也不遮掩了，大喇喇的分析了下去，“可这要是花钱买来的小白脸就不一样了，只要价位到了，再靠不住的人也得靠得住啊。” 苏溪抓重点的本事歪的可怕，这会儿满脑子都是…… 就周晚那样，也配当小白脸？？？ 瞬间遭受的刺激太大，苏溪竟然没顾上反驳。 这股子难以言喻的沉默落到别人眼里可就变成了默认。 “还真是小白脸啊？当了主策划就是了不起，这才几天功夫啊，连小白脸都包上了。”刘怡薇登时乐了，神色欢快的像是中了五百万，“对了，苏gd，你死磕《他说》那个项目，该不是因为钱不够用了，小白脸想跑，所以打算赶紧立项赚一笔吧？啧啧啧，那你可得加油了。” 苏溪也真是服气，刘怡薇别的本事没有，踩痛点的能力倒是一等一的，活像个八百块的点读机，哪里痛了点哪里。 “加油是肯定的，先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了。” 刘怡薇一愣：“？” 苏溪这反应不对吧？ 就不否认否认？ “哦对，还得感谢你对他有那么高的评价，毕竟能靠脸吃饭他应该挺高兴的，还有……” 苏溪上前两步，冲着刘怡薇柔柔一笑。 “你也不用羡慕我工资高，就凭你这手铁口直断、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本事，以后就算做不了文案，去旁边公园算命也能赚不少。” 这几句虽然说的毒，可苏溪的神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平静太温和，甚至还带有一丝撒娇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较真。 当然，刘怡薇较真的很，较真的眼睛都气红了。 “苏溪你什么意思？咒我被开除？你心怎么这么毒？” 她这一激动就没控制好音量，明显一副怒火攻心的模样，凑热闹吃瓜的同事都有点懵。 怎么开着开着玩笑就闹起来了？刘怡薇这么小气的吗？ 有人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 “怡薇，你红口白牙说苏gd男朋友是小白脸，到底谁心毒啊？” “不就是开开玩笑，较什么劲啊你。” 一群人七嘴八舌，堵的刘怡薇差点厥过去。 “都没事做？” 陆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众人身后，脸色又冷又硬，视线在苏溪身上一触就飞快的移到了别处。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刘怡薇一看这架势眼睛都亮了，委屈巴巴的瞅着陆临。 “陆gd……” 约莫是刘怡薇的视线过于灼热，陆临难得的回应了她的眼神。 “你要是真想去公园算命，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 刘怡薇被怼的迷妹滤镜都快没了，抓心抓肺的难受，陆临到底怎么回事？苏溪都有男朋友了，竟然还帮着她？？？ 旁边的苏溪也忍不住乐了。 倒不是因为刘怡薇被怼，而是觉得赌约稳了。 就该让周晚来看看陆临这反应！ 刘怡薇不甘心的很，包着眼泪控诉道：“陆gd，我又没冤枉她，大家都看见……” “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立刻走人。” “陆……” “小姜。”陆临冷着脸，“让人事部给她办离职。” 小姜无辜中招，接也不是，不接又不敢，一脸菜色。 苏溪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真要让刘怡薇为这事辞职了，她在公司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不至于吧？今天这事说到底就是个玩笑，不如就算了？” “你倒是会做人。”陆临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嗤笑，“随你。” 等陆临带着小姜走了，苏溪才怔怔的眨了眨眼。 怎么觉得陆临的态度……有点怪呢？ 而刘怡薇却是早就绷不住了，之前还能梗着脖子硬撑，这会儿正主都没影了，她的眼泪也跟着飙出来了，哭的那叫个凄惨。 第5章 玩战术的男人心太脏了！（4） 中午的时候，苏溪正准备关了电脑去吃饭，程若锦就满脸兴奋的冲进来了。 “小溪，我听说陆临为了你差点把刘怡薇给开了？” 苏溪：“……” 这个锅她不背行吗？ “嗐！看这护犊子的架势，多霸总！多苏！多撩！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所以找个小白脸来气他？” 苏溪抽了抽嘴角：“活干完了？总结写好了？项目问题找出来了？都有空听八卦了？” “……”程若锦被问的一脸空白，心虚的转移了话题，“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保安室那边电脑被黑了。” “？” 黑保安室是个什么操作？哪家的黑客这么闲？ qk的内部防火墙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稳，常年更新查漏补缺，创立至今都没听说过内网被黑的事，今天竟然出事了？ 最猎奇的是……为什么要黑保安室？？ 苏溪嘴角一抽：“丢什么东西了吗？” “保安室电脑能丢什么东西啊！”程若锦翻了个白眼，“整个电脑上除了监控录像还是监控录像，能丢什么？” “……”这倒也是。 程若锦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说现在的大佬是不是都闲的慌？闲来无事跑来我们内网溜溜刷下存在感？” “或许人家就是满网络乱蹿，顺便来我们这逛逛。” 程若锦一脸菜色：“逛什么？” 苏溪柔柔一笑。 “那谁知道，说不准就是来刷个微信步数呢？” “……” 神特么刷个微信步数！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内网的安全毕竟是重中之重，下午就捅到了出差在外的张总那边。 张兴乍一听说这事眼皮就是阵狂跳，连应酬都顾不上，回到酒店对着电脑就是通疯狂操作。 半个小时后，张兴黑着脸给陆临打了个电话。 “你干的？” “嗯。” 张兴气的眼前一黑。 听听这语气！看看这态度！ 黑了自家公司的内网竟然还毫无悔过之心，这像话吗？ “你没事黑保安室的电脑干什么？你要看监控录像直接过去调不行吗？谁敢不给你？”张兴运了运气，硬生生的把破口大骂的冲动憋了回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看看。” “看看？看什么？公司内网是你家菜市场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陆临慢悠悠道：“还真没比逛菜市场难。” “……” 不久前刚花了一百万请人完善过防火墙的张兴怒急攻心，捂着胸口挂了电话。 瘫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调动起情绪给qk安保部负责人打电话，笑的那叫个如春风般和煦。 “没事，别放心上，前不久不是才刚更新了防火墙吗？我走之前交待陆gd抽空试试效果。” “……这阵子出差太忙，就把这事给忘了，刚也没想起来。” “行，别太担心，出不了问题。” 可怜张总以前也是个体面人，现在为了给陆临擦屁股，扯犊子的技能都快满级了。 而远在公司的陆临，这会儿正没事人似的点着鼠标，屏幕上播放的就是他从保安室电脑里拷来的监控录像。 嗯，今天早上的。 看着画面里恨不得贴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亲密熟稔的相处模式，陆临的脸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就在陆临浑身开始放冷气时，他的视线蓦的一顿，火速按下暂停键，把画面截取放大。 恰巧就是苏溪忍不住踹周晚的那一段。 陆临眉头微蹙，突然又有了看下去的耐性。 他找到正对苏溪脸的摄像头，一帧一帧的截下苏溪说话时的镜头。 虽然不懂唇语，但琢磨久了也能猜出个大概。 尤其是“小舅舅”这三个字，真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这个称呼陆临也不算陌生，前几天他黑苏溪社交账号时就恰巧见了。 联系下当时这个所谓的“小舅舅”在社交账号里说的那句“姓陆的绝对是喜欢你”，再结合今天早上某周姓小白脸挑衅的眼神。 陆临敏锐的发觉…… 这事里面有坑。 他麻溜的删了监控录像，又拿起手机给张兴发信息。 ［不准对外说是我做的。］ 已经说出去了的张兴：“……” ［你这是做了亏心事？］ 要不是心虚，以陆临我行我素的处事风格，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知不知道。 张兴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只觉得头大如斗，偏偏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也没时间刨根究底，只能暂时作罢。 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被卖的陆临扔掉手机，一身低气压散的一干二净。 两个小时后，程若锦垮着脸进了苏溪办公室。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苏溪正忙着想修改《他说》的方法，闻言头也不抬道：“感触挺深啊？” “没法不深啊，小溪，你男友是不是有病？” 忙昏头的苏溪：“？？” 她哪来的男友？ 二十多岁的母胎单身，早上喜提小白脸，下午喜提男友，这日子能不能好了？ “你知道黑保安室电脑的是谁吗？”程若锦一脸魔幻，说话都跟梦呓似的，“……陆临好好的策划做的不舒服，为什么要兼职维护部的活？” 苏溪听的头大。 “你到底在说什么？” “刚刚维护部开会，让大家不用惊慌，说早上保安室电脑被黑，只是陆gd为了测试新防火墙。” 苏溪虽然看不惯陆临，但有一说一。 “他的电脑技术确实不错。” “这是重点吗？如果要测试防火墙，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这是搞什么？军事演习吗？” 苏溪就事论事道：“这么大个qk，从程序部到维护部，一个发现问题的都没有，电脑被黑也只能干看着，做个演习让他们有点警惕心也没什么不对。” “他黑保安部电脑，保安不干看着还能干什么？拿电警棍杵屏幕吗？有本事黑维护部的啊！” 苏溪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是公司内网安全确实重要，二是有了提醒《他说》弊端的事在前，她暂时对陆临没那么大攻击性。 “除了保安室，公司哪台电脑上没点机密资料？真黑这些电脑确实能说明技术，可要是出了事，洗的清摘的净吗？” “……这倒是。”程若锦神色古怪，趴在办公室上直勾勾的看着苏溪，“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你这态度不对啊。” “……” “你们俩到底谈没谈，现在是什么关系？” “……” “不对啊，如果你们现在是恋爱的话，早上不还有个小鲜肉送你来上班吗？真包了？” 苏溪噎了噎，竟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奈感。 见她不吭声，程若锦神色渐渐凝重，抬起手郑重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虽然脚踩两条船不可取，也容易翻车，但我这个人嘴巴紧，帮亲不帮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 苏溪喉咙干涩，声音发颤：“你……” “别感动，别感动，以咱俩得关系，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苏溪闭了闭眼。 “你脑袋里装的水是不是烧开了？” “……” 第6章 论维持小仙女的人设难度（1） 苏溪不再理会程若锦脑洞连续剧的下集，转头就开始干正事。 自从陆临在浴室里的骚操作后，她就开始反思，心里隐约又存着一些侥幸，于是抽了个空在网上做了一份游戏恋爱攻略向的调查问卷。 因为附加了抽奖活动，问卷的参与度还算不错，将截止时间定下后，苏溪又火急火燎的在人气较高的相关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如果给你机会，你愿意和杜甫、王维、刘禹锡、辛弃疾这样的人物谈恋爱吗？或者说，攻略他们？］ 1楼：hhhhh，楼主的脑洞很大啊，连这些人都能yy？不怕大佬们从语文课本里爬出来打你吗？ 2楼：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会的，除非不攻略就得死！ 3楼：emmmm，不会，因为我觉得把这样的人物和攻略恋爱扯到一起，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4楼：侮辱＋1 …… 1056楼：侮辱＋身份证号。 1057楼：我就想问问楼主到底哪里想不开，原创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的男神他们不香吗？你非得去亵渎历史名人？说实话，我一看到攻略他们，就觉得这是对文人风骨和有志之士的抹黑！ 侮辱、亵渎、抹黑…… 苏溪越看心越凉，最后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了。 一款以攻略男性角色为基本玩法的乙女向游戏，如果可攻略角色本身没办法吸引玩家去主动攻略，那这款游戏就基本上完了。 苏溪之前还想着，哪儿不行改哪儿，但正如陆临的意思，这问题出在根源上。 原定角色无法攻略，换成原创人物的话，这款游戏还能叫《他说》吗？ 去掉好感度攻略系统，单纯以旁观历史文士的角度去做，根本就不符合游戏的盈利准则。 问卷调查的结果还没出来，苏溪却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 这种敏感问题太容易上升高度，一个弄不好就会影响公司口碑，风险过高不说，还很难获取高回报，完全就是得不偿失。 而随后出炉的问卷结果，也完全打消了苏溪最后一丝侥幸。 参与问卷的有三万人左右，其中百分之十左右的人选择了期待攻略；百分二十五左右的人选择了兴趣一般，人物美型剧情好看的话可以尝试；百分之十五左右的人选择了没兴趣：剩下的则都是讨厌，完全不期待。 相关评论区下面更是有不少过激言论，看的苏溪两眼发黑。 她抖着手完成了问卷抽奖，把奖品以红包的形式发放给中奖的参与者，然后就瘫在电脑前爬不起来了。 果然，能够一针见血的只有陆临！而其他人很难做到他这样的精准。 之前为了不泄露核心内容，她并没有在问卷中透露攻略角色的信息，这也是她始终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原因。 自以为珍贵的创意想法，摇身一变成了根本不能踩的雷区，这种感觉岂止一个憋屈？ 而且，她这个主决策失误，损失的并不仅仅只是个设计，还有全组人员的辛苦付出。 看着窗外晃动的组员，苏溪抓起一张纸默默盖住了脸。 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中午苏溪吃完饭就又被刘怡薇堵在了餐厅里。 端着餐具的程若锦差点把剩汤扣刘怡薇头上，她上前一步把苏溪护在身后，睇着刘怡薇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她可是听说了，刘怡薇这阵子难捱的很，搞不好又是来找苏溪麻烦的。 刘怡薇强撑出来的笑脸微微一僵，深吸了两口气道：“我想给苏gd道个歉，上次是我说话没过脑子，开玩笑开过了，实在不好意思。” 事实上，刘怡薇这阵子在公司的日子不太好过，本身人缘就不太好，又有陆临为了苏溪差点把她扫地出门的传言在后，况且刘怡薇还是个炮仗脾气，每天上班都是腥风血雨。 也有同事劝她和苏溪道个歉，但一听到对方让她记苏溪的人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苏溪，陆临能这么对她？ 更何况，那些劝她道歉的同事还当着她的面对苏溪花式夸，什么人好能力强！苏溪的性格真那么好，怎么可能次次都是她吃亏？ 苏溪根本就是个24k纯正的绿茶婊好吗？？ 这边苏溪还没说话，程若锦就听的心里发堵。 这刘怡薇什么意思？ 专门挑人多的地方道歉，是想逼苏溪不得不原谅她？还是在同事面前上眼药，暗示苏溪斤斤计较？ 这还真是程若锦想多了。 不，应该说是想反了。 刘怡薇本来就不是诚心道歉，又故意把事情说的轻描淡写，苏溪但凡有点脾性都不会原谅她。 她就是奔着让苏溪直接说“不原谅”来的！今天她就要试试，撕了苏溪脾气好的假面具。 刘怡薇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神色不禁有些得意，嘴角的笑意还没弯起来，就见苏溪急忙放下了手里的餐盘，颇为和善的笑了笑。 “这点小事哪需要专门道歉，你不提我都忘了。” 刘怡薇：“？？？”这婊度值爆炸，她完全招架不住。对方只用一句话就把自个炸上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运了运气，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想了半天，刘怡薇僵直地开口：“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你当时也没否认，我就……哎，都是我嘴快。” 还来？ 苏溪挑了挑眉，笑道：“最近各部门都挺忙的，我这点私事能逗的大家开心开心也不错，你不用在意。” “……”刘怡薇被噎的不轻。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提“小白脸”的事就不合适了，只能咬着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手链。 这手链乍一看花里胡哨，仔细看还丑的十分廉价，综合看就是一串玻璃珠子，重点是还很显眼。 “我是诚心跟你道歉，这是我中午出去买的，咱们这附近也没什么大商场，买不来太贵的，但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弃。” 程若锦目瞪口呆的用两根手指捻起手链看了看：“刘怡薇，你这是把弹珠给串一块儿了吧？” 这五颜六色的玻璃珠，看着可不就像小孩玩的弹珠吗？ 程若锦简直怀疑刘怡薇是在两元店里买来的。 拿这东西当赔礼是在恶心谁呢？ 程若锦气不过，当下就想把手链掷到刘怡薇脸上，胳膊刚抬起来就被苏溪拦住了。 “心意到了就好，谢谢。” 刘怡薇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又憋又堵：“……你喜欢吗？” 这么丑的东西也能收，苏溪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审美？ 苏溪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反问道：“你喜欢吗？” “……”刘怡薇又噎住了。 这怎么答？ 第6章 论维持小仙女的人设难度（2） 说喜欢吧，显得她审美有问题。 说不喜欢吧，她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还拿去给人当赔礼，这安的什么心？ 虽然她确实没安好心，但说不说破却是两码事。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道：“……喜欢。” 苏溪叹了口气，神色怜悯。 就这智商还隔三岔五的跑来挑衅，这姑娘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按理说你不是我的组员，我这话有越庖代俎的嫌疑，但都是同事，我也不好一句提点都不说。怡薇，你虽然是文案设计，负责的工作也跟美工无关，但每个项目的成功都需要各个部门的支撑，文案传达给美工的信息是很重要的，所以你的审美也很重要，以后多看看时尚杂志吧。”苏溪摆出一副好同事的姿态，语气也和善的不得了，这些话换做别人说绝对是嘲讽，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真心实意”的指点，“你还年轻，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加油，我看好你！” 刘怡薇好悬没喘上气。 这什么意思？ 说她审美差！说她土是吧？！ 她张了张口，硬是吱不出一声来，眼睁睁看着苏溪戴着手链离开。 - 快回到办公室，程若锦看到苏溪还将手链挂在手腕上，狠狠抽了下额角：“怎么还不扔？这么丑的东西留着过年吗？还是看不出她安的是什么心？” 还戴上了，这是疯了吧！ “无论安的什么心，她来道歉我就接受，她送了礼物，我就戴着。不但得戴着，还得让别人知道，这是刘怡薇为了向我道歉，精挑细选出来的赔礼。” 到时候究竟是谁丢人可就说不准了。 程若锦嘴角抽搐：“狠还是你狠。” 这是要把眼光差这个帽子死死扣刘怡薇头上啊！ 苏溪笑着瞥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我这是怕公司有人对刘怡薇和我的关系有误解，特意澄清一下而已。” 嘴上说得轻巧，殊不知苏溪心里也憋屈得很。 按她的脾气，今天没把这手链直接让刘怡薇吃下去就已经够给面子了，哪会真的一点火气没有？ 架不住苏家祖训压得她这只猴子只能先要面子后要命，当面硬怼会崩人设，只能换一种方式出口气。 因为最近她真是憋屈坏了！ 从陆临说出原因之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尝试调整《他说》企划，想尽可能的保留原有的东西，减少做无用功的可能。 但她当初设计的时候头太铁，一心想做个与众不同的精品出来，反倒让现在不上不下的。 最要命得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组员们开口解释。 简直压力山大。 神色恹恹的回了家，刚进门周晚就跳了起来，饱含希冀地问道：“怎么样？陆临最近关注你吗？有没有问你什么？” 苏溪冷笑两声：“小舅舅，你死心好吗？陆临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任何关于你的事！” 别说是问周晚了，这阵子她跟陆临连话都没说几句。 周晚满脸崩溃。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没问！真的一句都没问过跟我有关的？” “……”苏溪按了按眉心，“小舅舅，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周晚想了想：“渴望胜利的励志青年？” “想太多。”苏溪倒了杯清水喝下去，慢悠悠道，“像暗恋别人，渴望被人关注，使劲勾引未果，心思不正的绿茶婊。” 绿茶婊周晚：“……” 苏溪朝桌子上的外卖盒努了努嘴：“打赌算你输了，最近自觉点。” “这不可能！我没输！” 当时陆临那个眼神明显就是看情敌专用，以他的慧眼绝对不会看错！ 苏溪耐性全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水壶都跟着震了震。 “输没输？” “……”周晚心惊胆战的咽了下口水，“是我输了。” 但他不是输给了打赌，他是输给了暴力！ 苏溪大感满意，匆匆吃了饭就洗漱睡觉了。 - 次日，苏溪全力奋战《他说》的新策划，想做出一个新的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这时，程若锦探头过来：“小溪，你家小奶狗来接你了，正在休息区等着呢。” “小奶狗？谁？” 程若锦嘴角一抽：“能谁啊？就之前送你来上班那个，幸亏这会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不然你们又得被围观。” 哦，周晚。 “嗯，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苏溪收拾了一番后，跟程若锦边说话边往休息室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程若锦习惯性的帮苏溪开门，结果才往里面瞅了一眼，就吓的缩了回来。 苏溪怔愣了一下。 “怎么了？” 程若锦吞了吞口水，无比同情的握住苏溪的双手。 “你听我说，待会你一定要冷静。” 苏溪心里咯噔一下。 “到底怎么了？” 别是周晚在休息室里出了什么事吧？ 苏溪心里一慌，连忙越过程若锦推开门，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听见程若锦慢悠悠的开口。 “陆临和小奶狗正在里面对峙呢，你翻车了呀，宝贝。” 苏溪：“……” 她现在关上门走人还来得及吗？ 不是，她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为什么一听这两人对峙就本能犯怂？ 她跟这两人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好吗？！ 玛德，八卦误我！ 第7章 冤家成邻居？（1） 离开公司的时候，周晚去取车，程若锦满脸尴尬的趁机跑路，苏溪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陆gd最近可好？” 陆临顿了顿。 按理说他应该直接走人的，或者说压根就不该进那个休息室。 可偏偏双腿就像有了自我意识似的，竟然留到了现在。 “嗯。” “……”苏溪眼角直抽抽。 这么聊天谁聊得下去？隔壁小朋友都快被尬哭了好吗？ 大概陆临也觉得尴尬，站了一会就走了。 等周晚开着车过来时，路边就已经只剩下苏溪了。 他探出头左右瞅了瞅：“人呢？” “走了。” “走了？！”周晚登时气成了八百斤的河豚，“他忽悠了我二十万，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这话说的……就跟钱是到了陆临账上似的。 苏溪无语的按了按眉心，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会被忽悠那是因为你傻。” “大外甥你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是吧？这还没嫁出去呢，你就不把小舅舅放心上了？” “行了，赶紧开你的车。”苏溪懒得跟他逼逼赖赖，扣上安全带就靠在了椅背上，“你怎么想到来接我了？” “顺路。”周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怎么顺路能顺到我这来？” “……” 两人一路无话，苏溪回家之后吃了东西后，她本能地想解开项链再睡觉，但可能是太困的原因，手指在脖子后面弄了半天也没抠开，最终她便放弃了，身体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下。 那头周晚收拾完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觉，因为打赌失败，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之后便心烦意乱的熬到了凌晨。 然后周晚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周晚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夜猫子夜晚睡眠质量不行，周晚一到晚上就习惯拉上遮光窗帘，这会儿屋里没开灯，正儿八经的伸手不见五指。 很快，只听开灯的声音，房间亮了起来。 周晚便看到了穿着正装的苏溪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见到是苏溪，周晚松了口气。 “舅舅。”苏溪走到周晚床边，满脸沉痛，“舅舅，我有点担心你。” “？？？？”周晚满脸问号，“担心我什么？” 苏溪满脸忧愁：“你又傻又怂可怎么办啊？小时候还只是好欺负，怎么现在越来越笨了呢？” 周晚听得嘴角狂抽：“大外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又傻又怂了？” “你今天被人忽悠了二十万。”苏溪幽幽地望着他，“几句话就被忽悠走了二十万，你是个傻子吗？” 周晚差点原地爆炸：“那是因为钱是转给你的！别人我怎么可能会上当啊？” “傻就是傻，不要辩解了，小舅舅。” 周晚气了个倒仰：“那也是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不然我……” 他掀开被子，低下头准备穿拖鞋，准备起来好好跟苏溪讲讲道理，可不过是两秒的时间，眼前一黑。再抬头却不见了苏溪的影子，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周晚：“？？？”这是来无影去无踪呢？还有，这离开的速度堪称原地消失。。 “小舅舅？”苏溪带着困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这么晚了，跟谁说话呢？” 听起来辣么辣么远。 让周晚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片刻后，房间的灯亮起，穿着睡衣的苏溪揉着眼睛站在门边，右手还在壁灯开关上按着。 “小舅舅，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周晚脸色惨白，“大、大外甥啊，你刚从你房间过来？” “对啊。”苏溪下意识的点头，随即察觉出不对，“怎么了？” 周晚哆嗦着嘴唇：“你先说说你是怎么个情况。” “刚夜醒，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你好像在跟人说话，觉得很奇怪，然后就过来了。” “你刚醒？可是，我刚刚在我的房间看到你了啊？”周晚仔细打量她，“不过，衣服不一样。” “啊？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你之前说……”周晚声音艰涩，“陆临打电话叫你去他办公室，结果他明明在洗澡却不承认，后来又从卧室出来对吧？” “……嗯。” 周晚定了定神，“你是听到我跟人说话的声音才醒的，可是，就在刚刚我也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前后间隔不超过五秒钟，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五秒之前跟我说话，五秒之后就回到你房间还换了衣服的？你也去偷学凌波微步以及秒速换装了？” “……”这情况跟苏溪之前撞见陆临的那次太像了。 一次是巧合。 那两次呢？ 天底下会有这么诡异的巧合或者意外吗？ 如果自己真有什么精神病或者幻觉之类的大病，跟正常人的周晚住在一起，以后不把他吓成智障也可能会对他的心理造成极大的阴影和压力。 是以，苏溪陷入了沉思。 看来搬家计划，得迅速执行了。 - 第二天一早，苏溪趁着周晚补眠，把二十万转了回去，又从衣柜里拿了几套当季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在桌子上潇潇洒洒的留了张条子就拎着箱子走了。 到公司的时候，程若锦正在楼下等着。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说要搬家？” 两人一左一右拖着行李箱上楼，也没进办公室，转道先把行李箱放进休息区，顺便说会儿话。 “《他说》得大改，我住家里不方便，小舅舅睡觉打呼震天响，耽误我上进。” 程若锦：“……” 她有点想象不出周晚那个小奶狗打呼震天响的样子。 苏溪黑得一手好舅舅，坦坦荡荡。 “住处的事还得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照我说，你就直接跟我住。” “……那不行，你家也不近，现在最重要的是挤时间。” 程若锦拿她没办法，也知道劝不住，无奈道：“我给你联系过了，咱们附近有个高级公寓，从那边到公司走路最多十分钟，就是现在房源紧张，单居室都租出去了，只有顶层的两室套房有几套空着的，价格偏高，一个月得八千，但是公寓环境和安保都不错，挺出名的。” 苏溪想了想：“你说的是森居？” “对，你知道？” “嗯，听说过，是挺有名的。”确实质量有保障。 至于租金…… 现在还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这么甩手离家出走，不赶紧找个住处，今天晚上就得抓瞎。 “就那吧，中午你陪我去看房？顺便把行李拖过去。” 程若锦笑道：“大气啊老板，八千的租金，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 “昨天从小舅舅那赚了二十万，我不大气谁大气？” 这语气，说的仿佛那钱真赚到了似的。 程若锦不明真相，一味的羡慕嫉妒恨。 “人生赢家就是不一样，连舅舅都又年轻又帅气还有钱，最重要的是舍得给你花钱，啧啧啧。” 苏溪笑了笑，没答话，把行李靠着墙角放好，就跟程若锦一道回了办公室。 等两人走的不见踪影了，一条修长结实的胳膊才猛的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躺在死角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陆临捏了捏鼻梁，看似思忖的犹豫片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去公司附近的森居给我在顶楼租一间两居室，手续办好后就把行李给我搬过去，打扫干净。”顿了顿，又道，“交待公寓那边的管理人员，对外就说我已经在森居住一年了，十一点之前办妥。”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周晚总算睡醒了，一出卧室门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纸条，登时气的七窍生烟，骂骂咧咧的给苏溪打电话。 “苏溪！你留的这纸条怎么回事？离家出走都不能找个靠谱的理由？” 苏溪正在往森居走，随口答道：“那理由怎么就不靠谱了？多实在！” “实在？！”周晚气到音调都变了，“你留了个条子说你要去读住宿制老年大学修身养性，你跟我说你这理由靠谱？？” 苏溪干笑两声：“别计较细节嘛。”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反正我不同意你搬出去，你现在这样，搬出去我能放心吗？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医生吧，看看这是什么病？” 周晚的语气凶巴巴，苏溪垂着头，眼睛却有点发烫。 “最近工作上有点问题，也就在外面住几个月，忙完了就回去。” 周晚气了个倒仰。 “我脑残片嗑多了才信你的鬼话！赶紧给我滚回来！” “小舅舅……”苏溪正了正脸色，“究竟是什么情况总得我独居了才好分辨，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周晚沉默了数秒：“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大外甥，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跑路了，这合适吗？” “小舅舅，恕我直言，就你那个手不提二两的劲，负数的武力值，我能指望你什么？” 周晚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每天打个电话报平安。” “行。” 等挂了电话，程若锦才问：“是你舅舅？” “嗯。”苏溪心不虚气不喘，“我舅舅从小就怕黑，不敢一个人住，我妈说他这样不行，得锻炼锻炼，我搬出来也有这个原因。” 于是程若锦在继呼噜声震天响之后，又麻溜的给周晚贴了个标签，怕黑，胆子小的，连姐姐和外甥女都看不下去。 森居这边的服务和管理十分到位，因为提前联系过，苏溪和程若锦一到，就被管理员直接带到了顶楼。 “现在空着的房子还有两套，一左一右，都是两居室，朝向都挺好，您可以先看看。” 苏溪脚步一顿，左右看了看，指着中间那户问道：“这套有人住了？” 看着不像啊，虽然干净是干净，但这一户门边的壁砖和地板都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管理员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有人住，我们这的老住客，都住一年多了？” 殊不知这管理员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忐忑和惊慌！ 做了这么多年管理员，还是头一次遇到房客提这种奇葩要求的！ 竟然要求对外说是老住户！图个什么？ 要不是身份信息核实无误，对方的履历也确实光鲜，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法分子想借着他们公寓做什么不在场证明了！ 苏溪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没过多追究，分别看了两套房子后，就定了左边的那套。 室内装修是欧式风格，家具简约大气，该有的东西都有，实打实的拎包入住，几乎挑不出什么缺陷，苏溪相当满意。 第7章 冤家成邻居？（2） 苏溪的这份满意持续不到24小时就灭了！ 因为，隔壁的住户竟然是陆临！ 她的那个心情…… 简直了好吗！ 亏她租房的时候还觉得这房子没什么缺陷。 好嘛，现在最大的缺陷就出现了。 还有比跟陆临做邻居更大的缺陷吗！？ 难怪隔壁看起来不像有人常住，试问一个常年吃住在公司的人，怎么可能让家里看起来像有人常住？ 要不是太过逾越，苏溪都想问问陆临。 是什么让他交着每个月八千的租金，还天天睡在公司的？ 是爱吗？是钱多烧手吗？？？ 再一次在电梯里撞见陆临的时候，苏溪内心是崩溃的。 她明明已经专门等陆临下班走人再回家了，为什么还能遇上？ 逼仄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到让人喘不上气，苏溪硬着头皮打招呼。 “陆gd，这么巧啊。” 陆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用眼神表达了对这种无意义寒暄行为的鄙视。 “……”苏溪不想说话了，甚至还想把刚刚主动打招呼的自己掐死。 电梯到了顶层，苏溪下意识的没动，这是一种习惯性的行为，后出电梯也是种礼貌。 可是陆临也没动。 两人站在敞着门的电梯里，默默对望。 苏溪心里骂骂咧咧的弹幕早已刷屏，面上还得保持风度。 “陆gd吃过晚饭了吗？” “……” 苏溪又想把自己掐死了。 寒暄什么寒暄！陆临是懂寒暄这种礼节的人吗？ 他不是！ 陆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直到苏溪开始觉得不自在才开口道：“不走就让开，别挡路。” “？？？”是她挡路吗！！ 说话的时候稍微摸一下良心能死？？ 擦肩而过时，陆临脚步微微顿了顿。 “没吃。” 苏溪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下班之后干嘛去了？两个小时不够你吃饭？ 好在理智让她悬崖勒马，毕竟她的人设还得维持。 虽然，她的人设在陆临面前早崩了，可只要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她并不想当一个有事没事就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 于是苏溪惯性地笑了笑，只是大脑一片空白。 谁能告诉她，面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她该给什么反应？ 正常情况下，以陆临的性格不应该没吃也说吃过了，或者直接不搭理她吗？ 苏溪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只觉得无比沉重。 她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 “那陆gd早点吃饭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陆临：“……我不吃辣。” 苏溪看了看食品袋里的青椒，嘴角直抽抽，心说你吃不吃辣关老娘毛事。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口味重。” “……” 陆临摔门进屋了。 苏溪紧跟着火速回家，靠在门上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 “哎，真是不能更倒霉，跟他住一个公寓简直是拉低我的幸福指数。” 说实话，苏溪现在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临的。 她看不惯陆临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又实在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说》项目也多亏了陆临的提醒，否则真的大量投入人力和资金做了，才叫真的没法收场。 再加上……那两次诡异的情况，还有最近陆临的异常表现，让她不得不猜测，或许这人跟她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面对难兄难弟，苏溪难免会有点刚不起来。 “算了，回头想办法试探试探吧。” 要真是难兄难弟，没准还能组队比比谁更倒霉。 自从独居之后，不知道是她自己没察觉，还是真的一切正常，总之诡异的事情再也没出现过。 苏溪照旧尽量熬着晚睡，只是把精力集中在了工作上，对于《他说》的调整，她也有了模糊的想法。 直到次日一早，她在家门口的垫子上看见了一个直径十五公分左右的包装盒。 花边，提手位置上还扎了根蕾丝。 怎么看怎么像是点心包装盒。 可为什么点心包装盒会放在她家门口？ 莫非有诈？！ 苏溪蹲下身，尽量和包装盒保持着能闻到味道，又相对安全的距离，认真专注的抽着小巧的鼻尖闻来闻去。 陆临开门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苏溪像个小奶猫似的撅着屁股围着点心盒打转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 “……”苏溪的心态略崩，尴尬的直起腰，“开门时发现这盒子放在我门口，有点好奇。” 从气味判断里面应该是烘焙类的点心，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下毒。 陆临挑了挑眉，伸出两指捻起点心盒。 “你是小学生？不知道来历不明的东西不可以乱碰？” 苏溪麻木脸：“陆gd，容我提醒你一下，现在随便乱碰来历不明东西的人是你。” “……” 陆临脸色不太好，不是生气或者情绪低落，而是倦怠，疲惫的感觉完全没法遮掩。 这种脸色苏溪挺熟悉，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个的脸色估计没比陆临好多少。 “我帮你扔……” 陆临正要把点心盒扔进垃圾桶里，视线却蓦的顿住，他飞快的拽下贴在包装盒侧边的便签纸，神情骤变，眼中飞快掠过一丝错愕。 “怎么了？”苏溪察觉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 陆临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 苏溪信他才有鬼，踮起脚抢过便签纸。 ［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希望你喜欢。］ 后面还附带了个骚包至极的红色桃心。 苏溪也绿了脸。 她住过来之后，除了上班从不出门，公寓住户也只认识陆临一个，送这东西来的到底是谁？ 而且这路数…… 看着怎么这么像变态？？？ “我怎么觉得……”苏溪皱了皱眉，“这字迹好像有点眼熟？” 难道真是认识的人？ 陆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扔了吧，万一有人给你下毒呢？” 苏溪深以为然，随手把便签纸搓成团扔了垃圾桶。 “……”陆临心梗。 如果说这种事第一次还能当成恶作剧的话，那么连续五天看见门外的点心盒之后，苏溪就没法不把它当回事了。 说好的森居安保一流呢？ 说好的居住环境一级棒呢？ 她最近本身就因为睡眠不足精神受挫，现在又添了点心盒的事，差点原地爆炸。 “……不能忍！” 刚开门出来的陆临胳膊一僵，若无其事道：“怎么？” “又来了！我要去保安室调监控！” 别让她查出来是谁！否则这事儿没完！ 陆临满脸复杂。 “我跟你一起去。” - 监控室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的监控录像被人做了手脚，不但值班的保安没有发现问题，连录像也没拍到？” 苏溪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住在所谓安保措施一流的公寓里，却出现这种问题，实在让她很难不产生负面情绪。 两个轮班的保安脸色难堪，管理员也是满脸尴尬。 “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们疏忽大意了。” 苏溪也不想不依不饶，可这事总得解决。 “我不需要你们道歉，也知道你们辛苦，可是这件事不解决，我怎么能放心住下去？” 现在上班的两个保安恰巧是前天晚上值夜班的，闻言便道：“女士，我们森居的安保工作从来没有出过错，夜班值守连个瞌睡都不敢打，可监控录像真的没发现过异常！” 苏溪听的直皱眉：“那我门口的东西又是怎么来的？”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管理员急得满头汗，一个劲的道歉，苏溪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强忍着没再说出指责的话来。 就在场面渐渐僵持时，陆临终于开口。 “我看看监控录像。” 他说的看看当然不是单纯的监控画面，而是想看看被人动手脚的痕迹。 苏溪眼睛一亮，忙问管理员。 “可以吗？我朋友的电脑技术很好。” 管理员自知理亏，也担心苏溪真的上火投诉，只得借驴下坡。 “当然可以。” 陆临坐在电脑前，表情怎么看怎么古怪，情绪复杂的让人分辨不能。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十分后，陆临回过头。 “第一次出现录像删减是五天前，凌晨一点半，删减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内容，第二次是四天前，凌晨两点十五，删减内容十七分钟，第三次是三天前，凌晨三点半，删减内容十五分钟，第四次是……” 陆临语气毫无波澜的把具体数值报了一遍，保安和管理员听的目瞪口呆，苏溪倒是毫不意外。 连qk内网都黑的动的男人，查个这还不是小意思？ 她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能修复吗？” 陆临眸光微闪。 “不能。” 苏溪略微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好歹发现了点规律，每次都会比前一天晚一点，为什么呢？” “女士，您放心，今天晚上我们一定会注意，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晚上我们可以安排保安在顶楼值夜。” 苏溪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时周晚打来电话约饭，苏溪心不在焉的拒了，琢磨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跟周晚说了点心盒的事。 周晚听的眼皮直跳：“那什么……大外甥，你说你觉得便签纸上的字迹眼熟……对吧？” “嗯……没错，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有多眼熟？”周晚心中惴惴，“能眼熟到像你自己写的程度吗？” 苏溪：“！！！” “按你的说法，保安也没发现不对，公寓凌晨也没有陌生人进出，大外甥，我记得你……挺会烤饼干的吧？” 苏溪登时脑壳发昏。 在周晚说之前，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反应过来了，我最近都不太敢睡觉，每天都是撑到熬不住了再休息，时间上好像也……” 因为持续熬夜，习惯之后就能越撑越久，所以她最近一天睡的比一天晚，跟监控录像被删减的时间似乎也对上了。 周晚也听的头皮发麻，这事儿也太猎奇了。 “小舅舅……你说我自己给自己送小饼干是什么心态？” 周晚：“……” 他特么怎么知道？！ “完了完了完了，我还让保安今天晚上在顶楼值夜，万一人家看见我大半夜不睡觉，往自家门口放小饼干，完事还倒打一耙，说人家安保做的差，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周晚：“……大概会报警吧。” “……”苏溪默了默，“我现在去跟管理员说不用管了，还来得及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周晚顿了顿，“我觉得你应该再去确认下字迹。” “……没法确认。” “？？” “我怕有人在小饼干里下毒，每次都是直接扔，便签纸也只看过一次。”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陆临帮她扔的。 陆临？ “不对，搞不好有办法。”苏溪急匆匆的穿上外套，抓着钥匙就往隔壁跑，“小舅舅我先挂了啊，晚点打给你。” 陆临开门挺磨叽，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件单衣，满脸倦容。 “有事？” “你有留点心盒上的便签纸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陆临脊骨僵了僵，颇为不自在的调整了下站姿，“没有。” 苏溪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以陆临的性格，会留下才更奇怪好吗？ 她抽出随身带着的签字笔，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 就是那句“亲爱的，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希望你喜欢。” 陆临的表情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扭曲，最后竟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可惜苏溪浑然不觉，还一个劲把笔记本往陆临面前送。 “那个……你也是看过便签纸的。”苏溪咬咬牙，破罐子破摔，“你觉得便签纸上的字跟我的字……像吗？” “……” 陆临半晌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搭在脸上，肩膀小幅度的耸动了几下。 苏溪看的脸青面黑，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 “陆gd，容我问一句，请问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好笑？”陆临放下手，“你是在怀疑你自己？” “……”苏溪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这问题让她怎么答？？ “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 苏溪无话可说，只能原地表演了个一问三不知，死猪不怕开水烫。 好在陆临似乎并不是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见她不吭声之后就接过笔记本翻了两下。 动作要多不走心就有多不走心，看的苏溪直翻白眼。 “放心，不像。” 陆临没说的是，如果把苏溪列为嫌疑人，那么就有个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漏洞。 以苏溪使用电脑的水准，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删减监控录像，更没办法在事发当时覆盖监控内容，糊弄过森居的保安。 可这一点……他没法提醒。 毕竟苏溪洗清嫌疑的点就是陆临被列为嫌疑人的点。 这特么可真是太虐了。 第8章 能不能来个人说句公道话？！ 虽然有陆临的保证在前，但为了不出现自己给自己送小饼干，还试图栽赃公寓工作人员的恶劣情况出现，苏溪硬挺着一宿没睡。 守在顶楼的保安大哥也一宿没睡，早上看到苏溪出门时，眼神那叫个怨念。 好在森居的服务态度实在是没话说，保安大哥倒是先道了歉。 “抱歉，昨天晚上并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之后我们会继续……” 苏溪心虚的要命，连忙打断。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守着，之后在保安室多帮我注意注意监控就行。” 两人正说着话，陆临的房门也开了。 苏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人脸色也太难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飘来的孤魂野鬼好吗？ 到底是谁熬了一晚上没睡啊？？ “你没休息好？” 陆临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失眠。” 苏溪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真好。”她要是也失眠，还需要每天靠咖啡续命吗？ 陆临：“……” 苏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幸灾乐祸，就是真羡慕你失眠……” 越说越奇怪了。 今天是周一，两人也没功夫在公寓耽搁，匆匆打了招呼就出了门。 约摸两人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谁也没顾上避嫌分开走，就这么一前一后晃荡到了qk。 最近关于苏溪和陆临的绯闻就挺多，这会儿又结伴上班，一群人又被激起了吃瓜的心。 “woccccc，竟然一起来了！这是终于要公开了吗？” “谢天谢地，地下恋总算要见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恕我直言，再不见光，他俩就要把自个玩死了吧？啧啧啧，看着脸色，离那啥估计也就差一步了。” “哎，仗着年轻就瞎糟蹋身体。” 苏溪听力不差，一进门就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可她现在连解释的劲都提不起来。 随便吧。 都特么危在旦夕了，还顾得上清不清白？？ 苏溪正准备无视掉直接上楼，却被一群抬着器材的工人挡住了路。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想起，今天公司约了摄影来拍新的宣传册，难怪这么多抬器材的。 那头调试摄影灯的工人已经插上了电源，骤然亮起的强光让苏溪眼前一黑，好悬没当场昏过去。 等她勉强缓过劲，却见身侧的陆临倏地退后了两步，额头上冷汗密布，俨然一副要倒要倒的样子。 苏溪顾不上多想，下意识的伸手拽住陆临的胳膊，高大的男人以手臂为圆心，被她扯的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得亏苏溪是练过的，力气和技巧都有，不然陆临怕是得脸着地。 围观的同事一阵骚动。 “这叫啥？英雄救美？” “反、反了吧？这画面怎么怪怪的？” “这种诡异的美感……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啊。” “苏gd的劲……这么大的吗？” 苏溪这会儿是真的想昏古七了！ 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人设啊！人设！ 她这么随手一抓，陆临是不用脸着地了，可她怎么办？ 以后不走温柔女神路线了，改走金刚芭比是不是？？？ 苏溪看着双眼紧闭，明显已经失去意识的陆临，咬咬牙往后倒退了几步。 试图用负五分的演技表演出不堪重负，悲惨跌倒，原地虚弱的画面。 可她忘了她手里还拽着个陆临。 苏溪这一倒，全靠她拽着的陆临也跟着倒了过来。 一时大意，苏溪给宿敌做了人肉垫子，最惨的是……陆临比苏溪高了不止点吧点。 人肉垫子过短的下场就是陆临直接一脑门磕到了地板上。 这震耳欲聋的动静，听的苏溪都替他疼。 旁边专职吃瓜的猹们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七手八脚的上来扶人。 不过…… 陆临醒了。 被硬生生疼醒的。 再说的准确点，他在昏迷的情况下，头磕地板磕醒了。 “都让开。” 大魔王声音里满是冰渣子，唬的“猹”们一哄而散。 陆临撑起身体，冷冷的睇着苏溪。 “你故意的？” 这话虽然是个疑问句，但陆临的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苏溪心虚的一批。 “没有……我刚刚就是没力气了，一时没站稳。” 陆临半个字腿儿都不带信的。 要真是没力气，也应该先是手上泄力，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被拽的倒向苏溪这一边。 再退一步说，就算苏溪手上没泄力，他的体重也至少是她的15倍，在双方都没用劲的情况下，凭什么是往苏溪这边倒？ 就凭她满嘴跑火车吗？ 陆临顶着一身低气压站起身，冷着脸直接进了电梯，看都没看还躺在地上的苏溪一眼。 “……不是，谁能给我翻译下陆gd这是个什么操作？苏gd这么柔弱的体格，奋不顾身的救了他，他不道谢就算了，怎么还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 “亏我刚才还觉得这一对挺萌，结果扭头就捅了我一刀，这糖里是有shi吗？” 苏溪听的一阵头疼。 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陆临说她是故意的半点没错。 可她这也没法解释啊！ 好在程若锦险险赶到，边把装柔弱的苏溪往起来扶边感慨：“小溪，你真是太棒了！对陆gd绝对真爱没跑了，危机时刻竟然为了救他有了那么大的爆发力！” 苏溪：“……”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神踏马爆发力！拽个陆临还需要爆发？？ 程若锦搀着苏溪，低着头用纸巾帮她擦手。 “你也别怪陆gd冷脸，我觉得他就是不好意思了，毕竟是个大男人，危机时刻却得靠你续命，怪伤自尊的。” 苏溪张了张嘴，十分想还陆临一个公道。 什么伤自尊！ 不存在的好吗？！ 陆临那是真生气！！ 气成河豚了都！ 奈何程若锦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也别否认了，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跟陆gd也是郎貌女貌，多配啊。虽然他的嘴巴是毒了点，但你这么小仙女，肯定能拯救他。东西掉地上脏了，洗一洗擦一擦还是能用的。尤其是陆gd这种级别，擦了灰还能做当季新品限时发售。” “……”这话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是她和陆临有貌但都不配有才是吧？？ 沉迷吃瓜无法自拔的猹们这会儿也来了劲。 “我就说呢，闹半天是伤自尊啊。” “啧，也能理解，我要是当着女朋友的面昏了也得闹心。” “嗐，咱们陆gd会晕也……也情有可原，这事儿苏gd也得背一半锅。” “人家两个人的事，还轮得到你来给分锅？” 苏溪只觉得耳边像是有一万只乌鸦，又吵又闹。 她就想问问。 还有人记得陆临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吗？ 还有人记得陆临昏过去不关她的事吗？ 能不能来个人说句公道话？！ 第9章 不睡一起你能知道他失眠？ 苏溪拧着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瞥一眼门口，直到程若锦小跑着蹿进门来，她才收了愁眉苦脸的模样迎上去，顺手塞了杯温水给程若锦，俨然一副慰劳功臣的模样。 “怎么样？” “……情况恐怕不太妙。”程若锦捧着杯子一顿吨吨吨，“小姜说陆gd早上进办公室之后就没动静了，连口水都没出来喝，而且他们组早上本来是有个晨会的，也被取消了！我的妈，这可是陆临啊！qk第一工作狂，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陆临，竟然取消了晨会，太惊悚了！” 苏溪也觉得程若锦这声情并茂的语气有点惊悚，无奈道：“若锦，说重点好吗？” “okkkk！”程若锦右手食指和拇指捏成个圈，其余三个手指竖起，喘着气冲她比了个手势，“小姜说，这种情况要么是陆gd气疯了，要么是……” “是什么？” 程若锦面无表情道：“晕过去了。” “……”苏溪好一阵无语，“就没人进去看看？” “谁敢啊？万一进去一看，人没晕，直接撞枪口了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陆gd那个脾气。”程若锦说完，偏过头仔细打量了苏溪片刻，“你跟陆临果然是有事吧？他虚成这样，是不是真跟你有关系？” 苏溪冤地一脸血：“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万一他只是单纯的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呢？” “体力不支？”程若锦托着下巴尖，上下扫视着苏溪，突然两眼微微瞪大，作恍然大悟状，“你的意思是说陆gd不行？不应该啊，32岁不应该是正值壮年吗？” 苏溪：“……”这天真是聊不下去了。 “是不是真的啊？这可是大事，绝对不能轻忽，更不能讳疾忌医！” 苏溪深吸了口气：“你真的想多了，他就是失眠！” “失眠啊。”程若锦啧了一声，转瞬又觉得不对，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失眠的？不睡一起你能知道他失眠？” “……”苏溪无fuck说，只能无力摆手，“算了，正好快午休了，我去药店一趟，马上回来。” 程若锦眼珠子一转：“买药给陆gd？” “……嗯。”苏溪强忍着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憋屈感，边穿外套边点头。 “哦，记得买还阳补五汤、铁锁固精丸、固本培元丹……”程若锦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圈，“听说效果都挺好的。” 苏溪只当她是说治失眠的，点着头一一记下。 药店里，几个营业员在店内支了个小桌正在吃午饭，其中一个见苏溪进门就放下筷子问道：“姑娘，买点什么药啊？” “还阳补五汤，铁锁固精丸，固本培元丹……”苏溪凭借着记忆报了遍药名，“有吗？” 营业员：“……” 苏溪扭头就撞上了几个营业员一言难尽的眼神。 怎、怎么了这是？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身体，一辈子长着呢，这年纪轻轻就吃上药了可怎么行？” 苏溪满脸莫名：“？？？” “行了，既然发现男朋友身体跟不上了，那以后就节制点，吃药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得自己保养。” 苏溪下意识解释道：“不是我男朋友。” 营业员眼神诡异：“那是老公？” “！”苏溪赶紧摇头，“也不是，就普通同事。” 这下几个营业员的表情就更微妙了。 “普通同事啊？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得了。”营业员调侃了一句，这才道，“我建议你让你同、事先吃六味地黄丸试试，如果不见效就去医院检查，其他的药别乱吃了。” “……”注意到营业员刻意在‘同事‘两个字上的重音，苏溪瞬间石化，“六、六味地黄丸？” 神特么六味地黄丸啊！ 就算再怎么单身狗，对这类药不了解，苏溪也是听说过六味地黄丸的好吗？ 可这药不是治肾虚的吗！！！ 苏溪满脸菜色地琢磨了好一会儿，谨慎问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想要点治失眠和提神醒脑的药。” “……”营业员嘴角抽搐，“姑娘，你这要求挺新鲜啊。” 又要提神醒脑，又要助眠？ 这是要干什么？清醒着做梦，还是梦里保持清醒？ 苏溪也发现自己这话有歧义，忙道：“不是，是要两种，提神醒脑的我自己吃，助眠的给同事买。” 营业员看了看她的黑眼圈：“建议你也吃助眠的，好好睡一觉是正经，这黑眼圈都重成啥样了，还提神醒脑呢？” “……不能睡，怕耽误事。”怕睡着了自己给自己烤小饼干，再伪装成暗恋者送给自己。 年长的营业员看苏溪的眼神简直就跟看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似的：“不爱惜身体！对了，还阳五补汤那些还要不要？” 苏溪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我刚报的那些药都是治什么的？” “肾虚，遗精，早泄，体乏……” “可以了，可以了，我不要，用不着。”苏溪默默捂住脸，在心里扎了程若锦几百下小人，尴尬地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 从营业员手里接过药，又要了瓶外伤用的云南白药，等好不容易付完钱出了药店，苏溪已经硬生生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简直有毒！ 回公司的时候，程若锦正好吃完午饭回来，还顺手给苏溪也带了一份。 “给，你的芙蓉蛋羹和地三鲜。” “谢了。”苏溪把药往办公桌上一放，“对了，你待会帮我把小姜引走，我有事找陆临。” “呦，送药去啊？准备去慰问慰问伤了自尊的可怜男人？”程若锦亢奋的搓了搓手，“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八卦，你是不知道，现在公司里都在猜陆gd是不是肾亏了呢，现在就腿软的能原地昏迷了，你俩要是成了，他还不得直接祭天？” “……”苏溪的脑袋里不合时宜的闪过那堆锁x丸，还x汤，只觉得饭都不香了，冲着罪魁祸首冷笑两声，“你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程若锦之前报的那波药名，她至于在药店里丢那么大脸？ 第10章 你的目标是她？ 引走小姜这活儿，程若锦已经是熟练工了，面对这个一杯奶茶就能钓走的神人，程若锦连新招都不用想，上次珍珠奶茶，这次香浓奶盖，勾勾手指头就把小姜忽悠去了附近的奶茶店。 苏溪也是个大写加粗的服气，几乎是翻着白眼溜进了陆临办公室。 办公桌后面空着，卧室门虚掩，苏溪迟疑的倒回去敲了敲门：“陆gd，你在吗？” 卧室里叮叮哐哐一阵乱响，过了约摸五六分钟，陆临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在的，你进来吧。” 苏溪一进卧室，嘴角就狠狠一抽，下意识地就想往外退，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不，对苏溪而言，眼前的景象怕是比洪水猛兽还要来的吓人。 只见陆临正衣衫不整的靠坐在床上，凌乱的发丝软软地垂在额前，衬衫扣子没扣，大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没了以往生人勿近的高冷和傲慢，看起来平白年轻了好几岁，差点闪瞎了苏溪的狗眼。 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陆临屈起左腿，将手肘撑了上去：“好看吗？” 苏溪嘴角狂抽，正要吐槽，视线却在陆临的额头上顿住：“你额头没事了？” 这人脑袋是铁铸的吗？就今天早上那一下，她还以为陆临的脑门至少得青上一个礼拜，结果这才几个小时，人就一点事没有了？ “今天早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既然你额头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她默默把装着云南白药的袋子团了团。 “早上的事，你不用在意。”陆临顿了顿，耳根微红道，“其实你要是想亲我可以直接说的，或者你如果喜欢电视剧里那种摔倒后意外接吻的桥段，我也可以配合，就像今天早上，你但凡提前告诉我了，我也不会因为身高差磕到头对不对？” 已经走到门口的苏溪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叫意外接吻的桥段？敢情这个狗男人以为她是故意摔倒想占他便宜？ 已经走到门边的苏溪被陆临这套‘知书达理’的说辞气了个倒仰，咬着牙回头望去。 “你——”刚开腔，苏溪就愣住了。 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衣柜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苏溪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辨认出那声闷哼应该是属于陆临的。 更诡异的是，几秒之后，陆临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推开衣柜门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眼神不善地看向苏溪：“是你把我塞衣柜的？” 苏溪：“……”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怀疑是你自己动的手。 苏溪简直要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陆临一直在衣柜里，那刚刚跟她说话的人是谁？！ 还是说，就刚刚她转身的那么点功夫，陆临就自己钻衣柜里了？ 这得多大病？ “趁我睡觉，把我塞衣柜？”陆临放下捂着额头的手，冷笑着走近，“苏溪，你这是想谋杀吗？” 苏溪直愣愣地望着陆临青紫一片的额头，整个人如遭雷击。 几分钟前，她亲眼看见陆临的额头光洁一片，别说青紫，连个红肿的迹象都没有。 可现在…… 苏溪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伸手朝着陆临的脑门重重一戳。 “嘶——”陆临疼得倒抽了口凉气，捂着脑门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苏溪挂着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足足愣了两三分钟才嗫嚅着唇小声问道：“……陆gd，你家有日本血统吗？” “？” 顶着陆临看智障似的眼神，苏溪吞了吞口水：“或者祖上从事过什么特殊职业？比如忍者之类的？” 陆临眸光微闪，竟然诡异的没再发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苏溪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你会影分身吗？” 她回想了下某知名日漫里忍者用忍术时的动作，硬着头皮模仿着掐了手诀：“就是这种忍术，会吗？” “……”陆临慢慢地抬起手盖在眼帘上，语气难得有些无力，“苏溪，你是个智障吗？” 苏溪：“？？？” 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不妥当吧？ “你到底到我这干什么来了？” “哦，给你送药。”苏溪把装着云南白药和褪黑素片的纸袋递过去，“云南白药喷额头，褪黑素片睡前吃，失眠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肾透支……” 陆临眉心一跳：“肾什么？” “……没什么。”苏溪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陆临铁青着脸：“没什么就出去！” 直到陆临办公室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苏溪才陡然回过神来。 不是，她还没闹明白之前是什么情况呢，怎么就被撵出来了？ 陆临靠在门上，听着苏溪高跟鞋踩踏出来的清脆声响渐行渐远，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抹疲色。 他侧头看向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静立了许久才走到电脑前坐下，动作稍显僵硬地调出专门存储监控录像的文件夹。 陆临看着不久前刚刚结束录制的那个视频文件，指尖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不是监控录像，而是一个让他无法面对的，匪夷所思的恐怖故事。 十二点四十，他因为疲惫陷入昏睡，长相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卧室里。 十二点五十五，苏溪溜进他办公室，他则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男人扛起来塞进了衣柜。 一点十分，苏溪打算离开，男人为了挽留她而下床，紧跟着突兀消失，如同出现时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一点十三分，他从昏睡中醒来…… 陆临眉心紧皱，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混乱的节奏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是冲着苏溪来的？” “之前给她送饼干也是。” “你的目标是她？” “为什么？” 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办公室内荡开，却始终没有回答。 第11章 赶着投胎呢？ 为了尽量不让《他说》已经投入的资源浪费，苏溪带着组里的人连开了几天的会，但对新的调整方向却始终一筹莫展。 “今天就先到这，明天继续，辛苦大家。” 组里的美工闻言苦笑：“可不敢说辛苦，咱们路子走偏了，多花点时间调整是应该的，看看陆gd那组，都到收尾阶段了，还没日没夜的加班呢。” 程若锦两手按在两边太阳穴上揉着，随口搭话：“可不是？听说陆gd这几天吃睡都在公司，就没见过这么加班的，007都没他这么夸张好吗？太吓人了。” 苏溪心头微动，其实她在那天之后就想找陆临谈谈的，毕竟这‘影分身’的症状实在是跟她有些相似，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虽然没抱什么希望真能琢磨出什么来，但万一呢？做人得有梦想不是？ 程若锦收拾好东西，看向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苏溪：“小溪，你不走吗？” “不急。”苏溪装模作样的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道，“你先回吧，不用等我了。” “哦，那你早点回啊，太晚了不安全。”程若锦挎上包，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一扭头，“小溪，你文件拿反了。” 苏溪秒秒钟把手里的文件掉了个个儿，随即看着上面倒过来的字：“……” 程若锦仰头长笑，把包往桌上一杵：“说吧，看你就不对劲。” “说什么说？”苏溪索性把文件夹一合，起身就往会议室外走，“你不走我可走了啊，明天见。” 开玩笑，要是被程若锦知道她准备去找陆临，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哎，你……”程若锦才刚开口，苏溪就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有鬼。” 她撇了撇嘴，正要走人，视线却在苏溪之前的座位上顿住。 一枚用银质细链穿起来的椭圆形吊坠正摇摇欲坠的挂在坐垫边缘，吊坠的形状并不特别，但内里却仿佛承载着万千光华，流光溢彩，十分抓人眼球。 “啊，丢三落四的。”程若锦无奈摇头，把项链勾在指尖打量片刻，“幸亏有我这个细心的助理在，啧啧啧。” 她把吊坠揣进口袋，准备去找苏溪，结果才刚出会议室，就见苏溪做贼似的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最终显示电梯所在楼层的面板停在了5上。 众所周知，qk五楼是陆临的地盘，苏溪这是要去找陆gd？ 程若锦在吃瓜和不打扰闺蜜兼上司好事之间犹豫了两秒，识相的选择了后者。 “哎，我这个助理可真是太贴心了，必须加薪！”她勾出项链晃了晃，“好啦，你今天得跟我回家了，明儿再把你送回去。” 陆临组的人也已经下班了，整个五楼空荡荡的，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撒在地面，给冰冷的办公区域增加了几分暖意。 苏溪走到陆临办公室门前，犹豫了片刻，抬起手敲了敲门。 过了好半天，她才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紧跟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办公室门从里被拉开一道缝隙，苏溪才抬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眼前的陆临看着实在是太憔悴了，满脸疲色不说，黑眼圈更是重的吓人。 她也顾不上多想，张口就问道：“你这是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这人简直就跟被狐狸精吸了阳气一样好吗？整个人身上的精气神都没了。 陆临低下头静静看着她，就像是一时半会儿没能认出人来似的，过了许久才缓缓蹙起了眉头，态度冷淡且疏离：“你来干什么？” 满腔担忧像是瞬间打进了棉花里，苏溪没好气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陆临凉凉地扯了下嘴角，嘲讽力max。 “少多管闲事，顾好你自己吧。” “你——”苏溪气了个倒仰，但再怎么不待见陆临，觉得这人这副狗脾气令人生厌，她也没到眼看着陆临情况不对，还不闻不问的程度，只能压下火气道，“你们组不是都忙的差不多了吗？工作还能有命重要？” 陆临沉默了两秒，眼神复杂难辨：“苏gd，我很忙，你要是没事的话……” “你忙什么？”苏溪截断他的话头，“忙着投胎？你以为我高兴管你的破事吗？要不是好赖也是一条狗命，我才懒得……” 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高大颀长的男人就身形一晃，苏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肩上一沉，要不是身体素质摆在这里，估计能当场被陆临给按翻。 “陆gd？”她伸手推了两把，没反应。 “陆临？” “陆临！陆狗？！” 身高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哪怕陆临身上没有丁点赘肉，这体重也不是说着玩的，苏溪刚开始还能撑住，几分钟后就开始两腿打晃，连忙抓住旁边的门框才避免了再次双双摔倒的悲剧。 “……你别装死啊。”苏溪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好端端个人，怎么说倒就倒了？ 男人温热地呼吸落在她的颈间，长长的扫过她的肌肤，苏溪只觉得颈上一片酥麻，整个人都有点木了。 她仰头望了望天，干脆扶着陆临转个身靠在了门框上，好歹空出了一只手来，对准陆临高挺鼻梁下的人中穴狠狠一按。 ——然并卵。 苏溪服了，只能认命的打电话叫救护车。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到了qk楼下，医护人员用担架把陆临抬走，苏溪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无奈尾随。 她只是想问问陆临的‘影分身’到底怎么回事而已，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 “休克，长时间熬夜过度导致内分泌紊乱，肝肾功能出现异常，幸亏送来的及时，再让他这么熬下去，轻点的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重点的搞不好会猝死。”医生皱着眉，“他这至少有四五天没睡过觉了，不要命了？” 苏溪看着护士给陆临输上液，眉头紧皱。 四五天没睡？ 意思就是，陆临从她上次离开办公室后，大概率就没再睡过觉了？ 真的是单纯的失眠？还是…… 第12章 脑残是病，建议你早点治 ——叮铃铃。 单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坐在公交车站长条凳上的程若锦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睫轻颤了一瞬，随即挂上笑脸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我刚刚才下班。”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程若锦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你怎么能随便替我约时间？我不是说了最近公司很忙，没空相亲吗？你帮先帮我拒了吧，回头……” “我最近真的没有空，什么？妈，你怎么能直接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人家？” “我才24岁了，怎么就嫁不出了，你在着什么急啊？” “我知道刘阿姨介绍的对象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是不想结婚，我就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华嘉广场是吧？我马上过去。” “知道了，明白，八点半之前一定赶到好不好？” 程若锦挂断电话，嘴角的弧度也跟着垮了下来，旁边等车的两个年轻女人怜悯的看了她一眼，程若锦模糊听到对方还在小声嘀咕。 “又是个被催婚的。” “真惨。” 好在公交车很快就来了，程若锦勉强挂上笑脸，仰着头上了车。 华嘉广场距离程若锦家只有三站路的距离，下车之后距离八点半还有二十几分钟，她略微犹豫了两秒，转进了洗手间，准备先补个妆。 相亲可以失败，但面子不能丢嘛。 这不是程若锦第一次相亲了，在流程上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到了约定的西餐厅后，她连对面的男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先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你这是刚下班？”男人打量着她身上的西装套裙，“工作很辛苦？” 程若锦笑了笑：“也谈不上辛苦啦，我自己挺乐在其中的，今天这还算下班早的呢，最忙的时候加班加班干通宵的时候都不少。” 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语气却还算温和：“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辞掉工作，或者换一份不这么辛苦的？” “为什么要考虑这个？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啊，很充实的。”程若锦解释道，“你别看我们平时加班多，但工资高啊，而且每当做出来的游戏被玩家喜欢夸奖的时候，那种自豪感是……” “程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男人打断程若锦滔滔不绝的演说，脸上带起了浅浅的不耐，“我的意思是，你工作这么忙，应该没办法兼顾家庭吧？如果有了孩子，以你的工作强度，可以每天送孩子上下学，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吗？” “……我的工资不低，这些都可以请保姆来做吧？”程若锦嘴上还算客气，心里却恨不得直接把咖啡泼到对方脸上。 这都什么狗玩意儿？就这还特么是优质男呢？！ 男人皱眉，不自觉带上了说教的口吻：“保姆永远不能取代母亲的陪伴，我认为女性既然步入了婚姻，就该以家庭为重，哪怕是还没有孩子的新婚阶段，我也不希望每天回家冰锅冷灶，妻子下班比我还晚。” “……”程若锦干笑了两声，心知今天这是遇上极品了。 “程小姐，你的个人条件很不错，年轻漂亮，性情开朗，学历高，薪资待遇也很好。”男人抿了口咖啡，笑道，“但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网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如果你愿意放弃目前的工作，我想我是愿意和你继续相处下去的。” 程若锦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不合适？是我哪里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男人看起来颇为意外，像是压根没想到程若锦会拒绝似的。 好一个普信男！ 程若锦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好悬没直接怼一句你哪都不合适，尤其是脑子！ 但架不住她现在敢当场骂娘，回家她娘就得骂她啊！ 程若锦暗暗运了运气：“只是观念上不合而已。” “哦，你是不赞同我说的女性应该顾家这一点？” “……”程若锦感觉自己不像是来相亲的，像是参加辩论会的，“不，我认为顾家是应该的，但不能为了家庭没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不然人活着跟咸鱼还有什么分别？日子都是帮别人过的了好吗？ “程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单亲家庭吧？由母亲抚养长大？” 程若锦有点撑不住笑脸了，偏偏这男人还十分没眼色，自以为理由十足的说道：“想必你母亲在离异后应该在你身上投入了很多精力，否则也不能把你教育的如此出色，这么看的话，你母亲应该也是赞同我的观点的？作为这个观点的受益者，你是不认同你母亲的选择吗？你母亲为你付出，你为你将来的孩子付出，这就是传承和母爱不是吗？” “？？？”程若锦硬生生被气笑了，她深吸了两口气，“我母亲是离异，我是吗？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让未来妻子过丧偶式婚姻的准备？” “程小姐，你这话未免就有点强词夺理了，你婚后只需要照顾孩子和家庭，而我是要赚钱养家的不是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程若锦没兴趣在这继续浪费时间，干脆道，“实在抱歉，我没有打算为了婚姻放弃工作，更不会为了家庭枉顾自己的意愿，做不到您口中的贤妻良母，建议您还是找找别人。”呸！最好别找了，干脆孤独终老，免得祸害人家姑娘。 男人脸色难看：“程小姐，恕我直言，你的观念很有问题……” 程若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故作歉疚道：“哎呀，对不起哦，我们项目组长通知半个小时后视频会议，我恐怕没办法陪您用餐了，再见。” “等等！”男人铁青着脸，似乎还有话说，但看着程若锦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又觉得再纠缠下去很没面子，冷声道，“这一餐费用一共两百八，既然程小姐没有意愿和我继续相处，那……” 一只指节修长的手突然从程若锦身后伸了过来，指尖还夹着三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这是三百，不用找了。”夹着钱的周晚冲男人挑眉一笑，“多的就当是我和若锦送你的医药费，脑残是病，建议你早点治。” 男人被嘲讽地五官扭曲：“你踏马谁啊？” “我？她男朋友。” 第13章 一个人，双份脑回路 “有男朋友你还来相亲？有病吧？”男人恶狠狠地瞪向程若锦，再也维持不住先前虚假的风度。 程若锦还傻愣着，周晚倒是坦然道：“没办法，谁让我太帅了，没有给她充足的安全感呢？早知道她会跟你这种平平无奇还脑子有病的男人相亲，我就应该在努力一点。” 他上下打量着男人：“至少要和她一起分担家务，还要照顾好她的衣食住行，工作已经那么忙碌了，怎么能再让她为了家里的事操心？说起来，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的不要脸，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男人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掂量了下自己和周晚的体格，最终还是沉着脸把矛头指向程若锦：“这就是单亲家庭养出来的姑娘？我可真是长见识了，难怪你爸不要你妈和你，我要是你爸，我……唔！” 迎头挨了一记勾拳，男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被迫把余下的骂骂咧咧咽了回去。 “你敢动手？” “为什么不？这么大的人了，你妈没告诉过你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周晚瞥了眼男人攥紧的拳头，“对了，提醒你一句，我是黑带，你这样，我能一个打十个。” 假的，黑带是他外甥女。 不过都是一家人，外甥女的荣誉就是他的荣誉，外甥女的技能就是他的技能，没毛病！ 一听这话，男人瞬间怂了，捂着脸瞪了两人一眼：“行，你俩给我等着！” 又指着程若锦道：“尤其你，今天的事，我非得帮你宣传宣传不可。” 说完也不等周晚和程若锦反应，拔腿就往餐厅外跑。 “喂。”周晚扬声提醒，“你钱还没拿呢。” 男人登时溜的更快了。 程若锦看了周晚一眼，忍不住提醒道：“那什么，他没买单……”所以这男人还是吃了顿白食啊！ “……”周晚神情微妙，“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啊？不然呢？” 周晚干咳一声：“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你们两家认识的吧？” “……没事，你不开口，我也会怼他的。” 周晚挑眉，心道看着可不太像，他在后面那桌把这场闹剧看了个全程，程若锦一直表现的对男人非常忍耐，要不是对方刚刚实在太过分，他也不会自作主张替程若锦出头。 程若锦小心翼翼地瞟了瞟周晚，脸颊微微泛红：“刚才真的谢谢你，这样，我请你吃饭吧？” 刚刚才吃完饭的周晚：“……不，不用客气，我……” “不客气不客气，你是小溪舅舅，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我舅舅，请你吃顿饭应该的。”程若锦让了让身，示意周晚坐，“你先点单，我去下洗手间。” “……”周晚看着一溜烟跑走的人影，拒绝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他无奈地翻开菜单，准备随便点杯咖啡糊弄过去，可才刚看了两眼，一片阴影就罩了下来。 周晚抬头看看面前红着眼圈的程若锦，又低头看了下腕表。 时间才刚过去了不到两分钟，这什么神仙速度？怕不是没走到卫生间就倒回来了吧？ “怎么了？”周晚注意到程若锦红彤彤的眼圈，谨慎问道，“……没带纸？” 没带纸也不用哭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程若锦噙着泪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周晚慌得一批，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别哭啊，有话好说？” 程若锦垂着头，抽泣了两下：“我不想相亲。” “那就不相啊，结婚对象最好还是通过恋爱来找，感情是婚姻的基础嘛。” “我也不想结婚。” 周晚：“……”哦，安慰偏了，敢情这还是个不婚主义。 “一想到结婚之后要为了另一个人改变，还要承受一个家庭的负担，我就觉得很可怕。”程若锦擦了擦眼泪，“他刚刚说的挺对的，我妈妈确实认可他的那套理论，觉得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就该以丈夫和孩子为中心，可我没办法想象那种生活……” 絮絮叨叨大概说了五六分钟，程若锦才收住眼泪，站起身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周晚：“……又……又去啊？” 两分钟后，周晚看着面前言笑晏晏，一点哭过迹象都没有的程若锦，陷入了森森地沉默。 他外甥女的这个同事，恐怕是有点儿大病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程若锦笑的眉眼弯弯，在周晚对面坐下。 “……没关系，不久。”才两分钟而已，久个毛线啊，他去卫生间都没这么麻利！ 程若锦全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接过菜单就点了一波。 “好家伙，我刚刚被气得食欲都没了，相了这么多次亲，就数今天这个最奇葩。” “你相过很多次亲了？” 程若锦点头：“对啊，算上这个得有十五六次了吧？” 周晚满心同情：“既然不愿意相亲为什么不拒绝？” “我没有不愿意啊。”程若锦的表情既无辜又茫然，“其实我还挺想结婚或者谈恋爱的，就是总遇到奇葩，结婚多好啊，每天回家有人陪着，看电影也不用一个人，偶尔还有人接着上下班，想想就挺美的。” “……”周晚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 姑娘，你几分钟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刚刚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当一辈子单身狗，明显是恐婚症晚期的人是谁啊？！ “之前误以为你是小溪男朋友的时候，我可羡慕她了。”程若锦冲周晚眨了眨眼，“要不你考虑考虑我？虽然工资没有小溪高，人也不如她漂亮，但我甜啊，保证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周晚干笑：“确实物超所值。”一个人，双份脑回路，怎么可能不超值！ 程若锦眼睛一亮：“你真这么觉得？来来来，加个微信，既然已经有了目标，我们就该朝着目标奔赴！” “……”周晚木愣愣地掏出手机，整个人云里雾里。 “你放心，我虽然做不到为了感情放弃工作，但这是可以兼顾的嘛。”程若锦看看周晚面前压根没动的牛排，“你怎么不吃啊？不喜欢？” 周晚：“……” 不，他就是又惊又迷，食不下咽罢了。 第14章 估计是脑子有病吧 省医院临时住院部。 还在昏睡中的陆临躺在靠窗的床位上，苏溪坐在床边敲打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时不时敷衍着回答几句隔壁床大爷的攀谈。 两张病床之间的隔帘被拉开，给老大爷陪床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婶，这会儿正在给老大爷削苹果，切块之后就用牙签戳着一口一口的喂给老大爷吃，偶尔还会空出手来替老大爷掖被角，眼睛更是隔上几秒就往输液瓶上看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同样都是陪床，跟这大婶的态度比起来，苏溪简直像是个来打酱油的。 “小姑娘，你男朋友这是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苏溪正在改策划案，头也不抬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明白，明白，你说不是就不是，小姑娘啊，就是脸皮薄。”老大爷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追问道，“那他为啥住院啊？” 苏溪看解释不清，也没必要跟个陌生人辩个一二三，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他在家睡不着觉，过来医院睡。” 她弯了弯嘴角，笑的略显不怀好意：“估计是脑子有病吧。” 老大爷：“……”现在的小姑娘说话都这么扎人的吗？ 苏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搁在平时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前来搭话的陌生人，哪怕她心里再怎么觉得不耐烦。 可今天……心里就是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 她侧过脸瞥了面色苍白的陆临一眼，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睡不着觉？失眠啊？多久了？”约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陪床的大婶笑着接过话头。 苏溪想了想：“有十多天了吧。” 坦白说，她是真没想到失眠这种问题会出现在陆临的身上，这人之前明明随便在哪都能睡好吗？qk休息区域的沙发就没有他没躺过的！ 就这么个走哪都能睡的人，竟然会失眠？可检查结果又显示陆临的身体不适确实是缺乏睡眠引起的。 就……挺匪夷所思的。 大婶问道：“突然就这样了？” “嗯。” “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苏溪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有些不适应陌生人这种不知分寸的刨根问底：“……嗯。” 大婶低声嘀咕：“那可奇了怪了，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也说不定是什么心理原因。” 躺着输液的大爷却像是突然来了劲，保持着扎针的手不动，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面朝向苏溪这边：“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个事，我有个老伙计，也是突然失眠，睡不着觉，吃药看医生都不顶用，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后来你猜怎么着？” 迎上老大爷那种‘快问我，快问我，我有故事要讲’的殷切目光，苏溪默了默，最终还是秉持着尊老爱幼的心态配合问道：“后来怎么治好的？” 老大爷单手一拍床铺：“没治好啊，死了。” 苏溪：“……”大爷，您可真会讲故事。 得亏她和陆临没什么特殊关系，这要真是陆临女朋友，听到有人这么咒自个男朋友，估计能跳起来给这老头儿两刀。 老大爷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感慨道：“他啊，就是不信邪，当时我就让他找个庙好好拜拜，或者请个大师看看也行，这医院都查不出原因，没准就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要是……” 老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苏溪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最近遇到的怪事虽然不少，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之前是真没往神神叨叨的地方想过，可现在被这老头儿一提，她竟然莫名生出一种找个大师试试也未尝不可的诡异心思。 毕竟……她都能猜是影分身了，为什么不能猜是灵异事件？没道理啊！ 再说了，有句话说得好，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嘛。 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苏溪的脑海中浮现，搁在一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她给了老大爷一个微带歉意的笑容，转而接通电话：“小舅舅，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周晚语气古怪：“……我刚刚遇到你那个女同事了。” “程若锦？” “对。”周晚顿了顿，态度难得的不太爽快，与他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大相径庭，“她有点……” 苏溪受不了他腻腻歪歪的劲儿，没好气道：“她怎么了？真想十万块一个月包你，还是想跟你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纯纯恋爱？” 不得不说，苏溪对程若锦这个闺蜜还是相当了解的，随口一句话就把程若锦的脑回路猜中了五六分。 可电话那头的周晚声音听起来却更苦了，他叹了口气：“真要是就这样就好了，你小舅舅我拒绝的妹子至少能塞满两卡车，老熟练工了。” “……你还挺得意。”苏溪嘴角一抽，无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怀疑你那个同事有病。” 苏溪：“……”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陆临，差点不顾形象的当场翻个大白眼。 怎么地？这生病还能成堆成堆的生呢？又不是兔子下崽！ 她满心吐槽，心思也都放在了别处，就没注意到床上的陆临眼睫轻颤了几下。 苏溪撑着下巴，随口道：“那你帮她叫救护车没有啊？” 倒不是她不关心程若锦，而是要真出了什么事，周晚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我没跟你开玩笑！”周晚愤愤吼了她一句，“大外甥，我建议你让她去精神科检查一下，我怀疑她脑子出了问题，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双重人格！”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苏溪莫名眉心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她扫了眼隔壁床沉默着听她说话的老两口，微微蹙眉，起身打算出去接电话，可才刚站起来，手就被人握住了。 苏溪低下头就对上了陆临幽深的眸子，一直绷着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你醒了啊？先等等，出去接个电话。” “就在这里接。” 第15章 苏GD，相信科学 “大外甥，你人在哪呢？”周晚简直要炸了，急吼吼道，“你跟谁睡一块儿了？这男的谁？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睡我大外甥！” 正准备拒绝陆临的苏溪登时脑仁一阵抽痛：“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跟人睡一块儿了？”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没睡一块儿你怎么问他醒没醒！”周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声音还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苏溪：“……” “我想起来了！这特么不是那个陆临的声音吗？”周晚想起上次坑人不成反被坑的那一把，胸口顿时一堵，“大外甥，说好的此生绝不同框呢？这才几天啊，你们就睡上了？” 苏溪都快被气笑了，磨着牙轻声道：“小舅舅，你赶着投胎吗？”欠打是吧？ “……”大外甥的武力值威慑哪怕隔着电话也是有效的，周晚干咳了一声，“我就是随便问问，哦对，我接着跟你说你同事的事儿……” 周晚把跟程若锦偶遇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着重刻画了对方两次出现时的性格反差。 苏溪越听心跳越快，眼神克制不住的瞟向陆临。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周晚的嗓门又不小，哪怕没开免提，陆临应该也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是证明。 苏溪毫不怀疑，他俩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周晚是当局者迷，或者是没敢多想，所以没反应过来，可苏溪却想到了此前发生的各种怪事。 “……小舅舅。”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放轻了声音，“若锦她两次从洗手间回来，穿得衣服……一样吗？” “一样啊，不都是西装套裙……”周晚说到一半倏地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改口，“里面衬衣的颜色好像不一样。” 他当时压根没有仔细去看，要不是苏溪提起，周晚根本不会去回想这些细节。 精分已经够吓人了，谁还管精分的人穿得什么啊！ 周晚干笑了两声：“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她去卫生间换了件衬衣什么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先不说谁会无缘无故在外面换衣服，程若锦当时不在他视线里的两分钟就不够换衣服的好吗？更何况还是换了之后再换回来！ 这得多大病？！ 随即他又想到了之前苏溪明明在隔壁睡觉，他房间却也有个苏溪的事，周晚瞬间心跳如雷：“大外甥，你最近还有出现过那种……” “没有。”顾忌着旁边的陆临，苏溪的回答十分含糊，“搬出来之后就没有过了。” “……那就好。”周晚心中惴惴，勉强笑了笑，“有事就告诉我啊，小舅舅永远是你的后盾！” 苏溪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好。” “记得让你那同事去看病！行了，我就不打扰你跟陆临的好事了，挂了啊。”周晚匆匆叮嘱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苏溪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怔怔看向陆临：“你都听见了吧？” 陆临用手肘撑着床铺坐起身，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没什么想说的？”苏溪脸色有些难看，如果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她自己身上，她虽然会担忧烦躁，却并不怎么害怕，可如果程若锦也…… 大概是察觉到他们这边气氛不对，隔壁床的老两口十分有眼力见的拉上了隔帘，把两边分割了开来。 “说什么？”陆临挑了下眉，伸出没扎针的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你该回去了。” 苏溪都快被气笑了，她不信这人真的什么都没发现：“陆gd，您这是过河拆桥呢？” “不行？” 苏溪气了个倒仰：“陆临，我没心情跟你打马虎眼，你如果发现了什么就跟我说，事情再耽搁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先是你，再是我，现在又是程……” 陆临脸上的表情霎时变了，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溪，神情甚至称得上惊怒：“什么叫再是你？你遇到什么事了？” “……”苏溪嗫嚅了下唇，病房里毕竟还有别人，这种离奇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临伸手就想去拔左手上的针，苏溪连忙拦住：“你干什么？” 陆临皱眉：“出去说。” “你还是躺着……”苏溪看着一脸坚持的陆临，反驳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卡在了喉咙口，再加上她也是真的想弄清楚情况，只能叹气道，“别拔针了，我帮你举着吊瓶。”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外面除了偶尔走动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基本上没有别人。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自己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比起大变活人和影分身这种诡异猜测，明显是幻觉和臆想症之类的更有说服力一些，苏溪攥紧了手心，“直到之前有天夜里，我小舅舅……” 她把那天夜里的事大概给陆临讲了讲。 “只有那一次？”陆临被她提醒，瞬间想起了他刚驳回《他说》策划案，苏溪动手打了他又不承认的事。 苏溪点点头：“就那一次。” 陆临眉梢微动：“或许是你小舅舅睡糊涂了。” “那你怎么解释那天在办公室，你明明被塞进了衣柜里，外面却还有个你跟我说话的事？还有之前你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出现在你家楼下？幻觉吧。”陆临削薄的唇角微弯，“苏gd，看来你对我想法很多啊。” “……”苏溪气了个半死，却又下意识觉得陆临这反应不对，“陆临，你别跟我装傻充愣！” “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闹鬼？克隆人？”陆临嗤笑一声，“苏gd，相信科学？” “……” 陆临从苏溪手里拿过药水瓶，与她擦肩而过：“有空臆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仔细想想你手头的项目，故事讲的出再怎么众对立项可没什么帮助。” 苏溪咬紧后槽牙：“……你不相信我？” “没法相信。”陆临头也不回的朝病房走去，幽深的双眸里却是浪潮翻涌，复杂至极，“早点回去吧。” “陆临，你——” 第16章 你这恋爱谈得挺刺激啊 陆临站在已经合上的病房门后，透过门上的探视窗看着苏溪怒气冲冲的踩着高跟鞋远去，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血，手背上正鼓起个大包，隐隐作痛。 他低头看了看，把药瓶挂在旁边的输液架上，随手将左手背上的针拔掉，尖锐的刺痛涌上，他却像是压根没有感觉似的，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过了将近五六分钟，估计苏溪已经离开医院之后，陆临才拿起手机又出了病房。 张兴正睡的迷迷糊糊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登时一阵头疼：“祖宗，你又怎么了？” “之前公司选址的时候，你找大师看过风水？”陆临语气平淡，光听声音压根听不出他此时是怎样的心绪不宁。 “对啊，花了老多钱呢，不过这钱花的是真值，公司这些年虽然偶尔会有波折，但最后都是逢凶化吉，发展的多好。”张兴打了个呵欠，“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临对他这套迷信思想不予置评，淡淡道：“把那个大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张兴差点怀疑自个儿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联系方式给我。” 张兴惊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语气听起来跟见了鬼似的：“你是谁？你不是小陆！小陆绝对不会跟我要什么大师的联系方式！” 陆临满脸不耐烦道：“我要来举报他搞封建迷信行不行？” “这么狠的吗？你们组最近是不是太闲了？要不我再给你安排两个活，你……” 陆临强忍阵阵眩晕，咬牙道：“你给不给？” 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强撑着站这么久就已经是极限了。 “给给给，但你别胡来啊，这大师可是真有本事的。”张兴一边嘀咕，一边把大师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陆临：“谢了。” “客气什么，陆临啊……”张兴顿了顿，“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总一个人扛着。”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最终无声挂断。 “这臭小子。”张兴丢开手机，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陆临看了看短信界面新收到的那串电话号码，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也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 收敛好情绪，陆临缓缓地走向病房，还没开门就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声音。 这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病房里还有一对老夫妻，真正让陆临心头发紧的是……他听到了苏溪的声音。 他是亲眼看着苏溪坐电梯下楼的，之前给张兴打电话时站的位置虽然和病房有一段距离，却足够把走廊上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底。 如果苏溪真的去而复返，他不可能什么都没看见。 陆临握着门把手的指节瞬间僵硬无比，静立了许久才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去。 “小伙子，你回来了啊。”隔壁床大婶像看到救星了似的，连忙开口，“你女朋友在这等你半天了，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可别因为吵架伤了感情，赶紧哄哄你女朋友。” 陆临看向坐在病床边的苏溪，眉心狠狠一跳。 难怪这大婶开口就是劝架，实在是苏溪这会儿的脸色太过难看，完全就是一副气势汹汹，不服就干的架势。 “你怎么又回来了？”陆临走到病床边，佯装无事的问道。 苏溪活动了下手腕，阴测测地冲他扯了扯嘴角：“回来揍你。” “……” 苏溪视线往下，看着他还沾着血迹的手背：“针呢？” “拔了。”陆临皱着眉，“你……” 后面的话没说话，因为苏溪已经举起旁边的圆凳朝他砸了过来。 “老娘辛辛苦苦送你来医院，你特么说拔针就拔针，当我是死得是吧？”苏溪握紧拳头，冲上去就要掐陆临领口，“还敢不相信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天天装的人模狗样，高冷给谁看呢？” “要不是觉得狗命也是条命，我今天就直接把你塞垃圾桶里了！” “还敢过河拆桥？” “要不是我，你早就凉了！醒来还连句谢谢都不知道说！小学思想品德课都出去遛狗了吧？” “老娘对你坦坦荡荡，问什么答什么，你倒好，竟然敢跟我装傻充愣！” 苏溪骂一句就跟着挥一拳，要不是陆临闪的够快，恐怕早就鼻青脸肿了。 可病房里毕竟就这么大点地方，陆临又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很快小腹就挨了一记膝撞，疼得他差点当场吐血。 病房里乒乒乓乓，隔壁床老两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打、打起来了……”现在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这么暴力的吗？之前这姑娘明明挺斯文个人啊！ 老大爷哆嗦着手按下呼叫铃：“……要拦着，不然这怕是得闹出人命了。” 陆临捂着腹部蜷缩在地，额上满是冷汗，看向苏溪的眼神明灭不定，却始终没有还手的意思。 “算你识相，记住了，以后别老在我面前摆起个死人脸，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一次！”苏溪放完狠话，甩了甩手，“等着，我去叫护士给你把针扎回去。” 老大爷看着苏溪朝门口走去的背影，忍不住小声道：“小伙子，你这恋爱谈得挺刺激啊。” 陆临：“……”刺激不刺激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恋爱还没谈上呢。 陆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正要往起来爬，苏溪离开时关上的病房门就又被推开了，陆临登时头皮一麻。 好在来的是值夜班的护士。 “谁按的呼叫铃？”护士扫视一圈，脸黑成了锅底，“这里怎么回事？打架了？凳子和床头柜谁扔的？这么有劲啊？铁柜子都扔得动？” 陆临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大爷就抢先道：“是我按的呼叫铃，刚刚这小伙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病房里摔摔打打，砸东西不说，他还打自己啊！我跟我家老婆子都吓坏了！” 陆临：“……” 大婶也道：“可不是？看着挺帅气的小伙，怎么神神叨叨的，难怪他女朋友说他脑子有病！” “……”陆临好悬没给气笑了。 很好，苏溪竟然在他醒之前跟别人说他脑子有病！ 第17章 要不要摸摸我？ 迫于无奈给医院赔了一笔钱，又在老两口惊恐的目光中主动换了病房，陆临这才时间梳理脑袋里繁杂的思绪。 他很确定，那老两口刚刚对他的恐惧，以及受到惊吓的表情都不是装的。 他们应该是真忘了那个‘苏溪’的存在，而遗忘的分界点就是‘苏溪’走出病房，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 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老两口前一秒还在感慨他恋爱谈的艰难，后一秒就矢口否认。 而他刚刚也问过护士了，从护士站到病房的路上，她并没有遇到过其他人。 也就是说，‘苏溪’在离开病房后就消失了。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刚刚那个揍他的苏溪，绝不是他一直以来熟悉的那一个。 要不是陆临坚信自己的精神和心理都没有问题，他甚至怀疑今天这一出根本就是他臆想出来的。 而另一边，苏溪被陆临过河拆桥的行为怄了个半死，怒气冲冲的出了住院部。 她实在是被气的不轻，原本以为可以开诚布公，好好讨论下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陆临那个狗东西竟然套完话就把她给打发了。 还嘲讽她脑子不清楚！ 苏溪越想越气，对着医院门口的花坛踹了好几脚才忍住了回去暴打陆临一顿的冲动。 “这么生气？” 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溪猛地回过头去，差点拧到自个儿脖子：“你来干什么？” “时间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陆临走上前顺了顺苏溪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溪跟活见鬼了似的瞪大双眼，整个人像弹簧一般往后蹦了一步：“你发什么疯呢？离我远点，别把疯病传染给我了！” 陆临苦笑，神情无奈，“刚刚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眼前与刚刚判若两人的陆临，苏溪心头一阵急跳，“你……” 似乎察觉到她眼中的戒备，陆临眸光微闪，随即又笑道：“怎么？怕我是假的？” 他主动把手伸到苏溪面前：“要不要摸摸我？” 苏溪嘴角一抽：“摸什么？” “摸摸看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大活人？” “……” 人总是容易一叶障目，苏溪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陆临一直态度躲闪，她恐怕就会更加怀疑，可对方这么直接说出来，反而让她的疑心消去不少。 虽然眼前这个陆临态度实在诡异的可以…… 但该摸还是得摸。 苏溪抿了抿唇，握住陆临伸出来的手，又从掌心一路抚上手腕，无声地用指尖感受着他的脉搏。 陆临的眼睫毛飞快地颤动了一下，红晕从耳根扩散开来，一路蔓延到了脸上。 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粘稠了起来，连沉迷把脉的苏溪都感觉出了不对，无语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临干咳一声：“你离我这么近，又……又在摸我，我有点害羞。” 苏溪：“……”好好一句话为什么要说的这么暧昧？搞得好像她是在故意占便宜似的！ 约摸是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陆临的手指微微弯曲，反手将苏溪的手握进掌心：“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苏溪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一抽，张口就问道：“你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命了？” “你担心我？”陆临扬起唇角，表情看着像是中了什么大奖。 “……”苏溪先是被他的笑容蛊惑了一瞬，随即猛地抽出手干咳两声，“我就是随口一问，万一你把自己作死了，公司还得蒙受损失。” 陆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失落，转而又笑道：“那我也很高兴。” 苏溪有点撑不住了。 对着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陆临，她确实经常被气的鬼火乱冒，但现在…… 算了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抬起手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强撑着瞪了陆临一眼：“回你的病房去吧，你输液还没输完吧？我走了。” “刚刚不小心回血了，护士就帮我把针拔了，剩下的药明天再挂也行。”陆临跟在她身后，“让我送你吧，不然我今天晚上恐怕得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苏溪脚步微微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 真的不对劲。 这个陆临……太奇怪了。 她在继续装傻和直接打个电话给陆临求证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毕竟她还是挺担心戳穿之后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的…… 虽然她武力值够高，但眼前这个……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呢！她怎么保证一定能打得过？ 打定了主意，苏溪柔柔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走出医院，苏溪正准备打车，陆临却看向旁边的便利店。 “我去买点东西，稍微等我下？” “嗯。”苏溪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直犯嘀咕。 买东西？敢情眼前这个不明生物还有钱？该不会拿出来是钱，扭头就变冥币吧？ 苏溪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稳住！莫慌！ 刚刚摸过了，有体温，有脉搏的！ ——还是说这真就是陆临本人？ 苏溪惴惴不安在路边等了五六分钟，正琢磨着对方是不是又原地蒸发了的时候，陆临却提着包零食出来了。 “你下班就直接送我来医院了，还没吃饭吧？”陆临取了个三明治递给她，“先垫垫肚子，或者我陪你去吃饭？” 苏溪默默接过三明治：“……不用了，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她瞟着手里的三明治，心里泪流满面，吃不明生物给的东西，不会消化不良吧？ 医院门口还是很好打车的，苏溪一路上有意无意的试探着询问了一些问题，陆临全部应对得当，甚至连工作上的事都说得头头是道，可苏溪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重。 如果不是性格差异实在太大，眼前这个陆临几乎称得上毫无破绽，越是这样，苏溪就越是慌乱。 这个和陆临一模一样的不明生物是这种情况，那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呢？ 是不是也对她的工作、经历、甚至想法都了如指掌？ 如果真是这样，对方要以她的名义伤害她的家人和朋友岂不是很容易？ 好不容易熬到了公寓门口，苏溪连忙像火烧屁股了似的蹦下车，跟陆临打了声招呼就往公寓里蹿。 “苏溪。” 陆临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溪战战兢兢回头。 只见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用打火机点燃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仙女棒。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闪烁着火光的烟花棒，就像是握着一片璀璨夺目的星河。 耀眼的火光在空中划出弧线，最后拼凑出一个爱心的形状。 陆临站在光华背后，看向苏溪的目光灼灼发亮。 “苏溪，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苏溪定定地望着，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这一刻，她甚至有种直接跟他问清楚的冲动。 问他是不是人，问他和陆临是什么关系，问他突然出现是怀揣着什么目的。 或许是男人眼里的真诚给了苏溪一种错觉，让她觉得……只要她问了，这个人就一定会回答。 “你……” 还没等她问出口，一个拿着电警棍的保安一阵风似的从苏溪身边掠过，直奔着陆临就去了，边跑还边吼。 “赶紧把烟花熄了，市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你不知道吗？” 苏溪：“……” 好家伙，她差点被冲昏的头脑直接让保安大哥唤醒了有没有？ 第18章 这花的俗名叫死不了 第二天。 “小溪，你听说了没有？陆gd请假了！”程若锦一手油条一手热豆浆，急吼吼地冲进门来，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听说是住院了，公司里好多女同事正商量着组团去看病呢，你去不去？” 苏溪顶着黑眼圈，恹恹道：“我去干什么？” 她昨天晚上回去翻来覆去想了一宿，这会儿正困得要命。 “去宣誓主权啊！必须要让咱们公司那些正事不干，只想着睡帅比的女人知道，陆gd是属于你的！” “……”苏溪默了默，“她们正事不干，我也正事不干？” “哦，也对，咱们组的项目还卡着呢。”程若锦叹了口气，“希望陆gd能守好男德，别被小妖精迷了眼，听说生病的男人心灵最脆弱了，没准就被人趁虚而入了呢。” 苏溪好悬没给逗笑了。 生病的男人心灵脆弱？ 别人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陆临绝对和脆弱没有一毛钱关系！ 想到那个王八蛋昨天那套过河拆桥的骚操作，苏溪就是一阵胃疼。 是的，反复思考了一夜，她已经可以确定昨天那个让她回家的男人绝对不是陆临了。 因为陆临没有那么像个人！！！ 被程若锦说的脑仁犯疼，苏溪只能选择祸水东引：“听说你昨天又被迫相亲去了？” “……你舅舅告诉你了啊？”程若锦一提起这事儿就有些恼火，“你不知道昨天那个有多极品，简直是个大奇葩！我回家之后被我妈骂惨了！那个神经病竟然跟介绍人说我骗婚，明明有男朋友还出去相亲，交的男朋友还不三不四的。” 苏溪忍笑：“你男朋友？我小舅舅？” “……对。”程若锦挠了挠微红的面颊，“他昨天为了给我解围，就跟那男的说他是我男朋友。” “哦，那他确实挺不三不四的。” 程若锦：“……”这可真是亲外甥女，这舅舅怕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吧？ 她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略带扭捏道：“你别这么说你小舅舅，他其实人真挺好的。” 苏溪眼神诡异，上下打量了程若锦几眼：“怎么着？想当我小舅妈？” 程若锦干咳一声，眼神飘忽：“……也不是啦。” 苏溪眼底的调侃之色渐渐褪去，红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是有话要说，可看着程若锦羞涩的表情，最终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对了。”程若锦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从包里掏出吊坠递过去，“喏，你的项链，昨天在会议室捡到的。” 苏溪心里微微一动，脑海中模糊浮现出一个念头，可再要细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接过吊坠笑道：“谢了啊，我挺喜欢这个项链的，真丢了还怪可惜。” “喜欢这个项链？”程若锦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是喜欢送项链的人吧？” 苏溪失笑：“胡说什么呢，这吊坠是我捡的。” 程若锦嗦了口豆浆，摆手道：“行啦，快别装了，我之前都看见了，这吊坠是情侣款吧？你和陆gd一人一个。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公司又不是不准玩办公室恋情，非得遮遮掩掩的，弄得那些女同事跟盯着肉的苍蝇似的，尤其是刘怡薇，你就不嫌烦吗？” 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苏溪满脑子回荡的却只有一句话。 “你是说，这个吊坠……陆临也有一个？” “对啊，之前小姜还问他哪里买的，陆gd也说是捡的，你俩可真是够默契的，扯谎都扯得一样不着调。”程若锦白了她一眼，“赶紧别装了，谈恋爱还连我都一起瞒着，简直不够意思。” “……” 苏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之前一直在想她和陆临，以及程若锦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除了都在qk任职之外，还有别的吗？ 结论是没有。 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性格不同，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她完全想不通这种‘影分身’挑选目标的准则。 可现在有了。 她和陆临都捡到了吊坠，然后就出现了另一个他们，昨天程若锦捡走了她的吊坠，也出现了另一个程若锦…… 苏溪看向手心里那个椭圆形，流光溢彩的石头。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下班去医院一趟。”这件事她必须要和陆临求证，这次那个王八蛋别想再糊弄过去！ “真去啊？”程若锦眼睛一亮，“干得漂亮！等着，看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溪：“？？？” “探望病人，送花是必须的，正常情况下得送康乃馨或者向日葵什么的，但你是去宣示主权的，得送玫瑰。”程若锦连早饭都不吃了，抱着手机就开始搜索附近的花店。 苏溪无语：“别折腾了，我给他送的哪门子花？”送个花圈还差不多！ “那不行，我刚在食堂买早饭的时候，听到刘怡薇她们商量了，都是准备带着花和果篮去的，你绝对不能输！”程若锦摆手，“你别管了，这事儿我给你安排，保证办的妥妥的！唔……果篮什么的就算了，没必要，还不实在……我看看啊，爱心养身汤，让你感受家的温暖……就这个了！” 苏溪：“……”到底是谁去医院探病啊！ 不对，她压根不是去探病的好不好？！ 中午十二点，包装精美的玫瑰花和由私房菜精心烹制的热汤先后送到公司，程若锦兴冲冲的去拿了两趟，表现的比苏溪这个当事人还要热情。 苏溪看看火红的玫瑰花束，再看看装着养生汤的崭新保温桶，略微有点崩溃。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本来她和陆临的瓜就已经满公司乱飞了，她要是真搞这么一出，完事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鬼样子！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程若锦直接把东西塞进苏溪怀里，“去吧，把陆gd哄开心点！” “……”她要是真这么去了，陆临搞不好得被吓死，还开心个毛线？苏溪抽了抽嘴角，“那把花换了吧，换成金丝杜鹃，我听说这花的俗名叫死不了。” 程若锦崩溃脸：“……你可真会挑。” 第19章 这么双标的吗？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苏溪同意带着汤去，程若锦帮她把玫瑰花换成了金丝杜鹃。 等苏溪开着车到了省医院，程若锦还在对着那束玫瑰花发愁。 扔了吧，可惜。 送出去吧，没对象。 ——就挺辛酸的。 程若锦趴在办公桌上，胡乱点着手机通讯录，指尖在触到周晚的名字时微微一顿，最终还是掠了过去。 她其实不是没感觉的，周晚似乎对她有点儿…… 怎么说呢？就是……避之不及？ 不是讨厌，也不是排斥，就是态度上有点闪躲。 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程若锦其实对旁人的态度十分敏感，自从父亲出轨，丢下她和妈妈之后，程若锦几乎就是在别人的指点中长大的。 哪怕多数的目光是同情的，那也不能避免那种被人用特殊态度对待时的别扭与不适。 从小她妈妈就告诉她，找对象一定得把眼睛擦亮，要努力去营造一个完美的家庭。 她既渴望去实现母亲口中的那种完美，又畏惧于现实中那些堪称令人身心俱疲的婚姻关系。 时间久了，就连程若锦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对感情究竟是渴望还是恐惧了。 程若锦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应该是渴望的吧？ 毕竟她看到帅哥是会真心激动的嘛。 苏溪停好车，左手抱花，右手提着保温桶，心不在焉的想着待会见了陆临该怎么逼他说实话，结果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被人给挡住了。 刘怡薇一手果篮，一手玫瑰花，两人面对面往这一站，破有种边路对决的既视感。 “……”苏溪暗暗挑眉，忍不住叹了句冤家路窄。 她来的已经够晚了，程若锦还专门去打听过，刘怡薇这波来探视的人早就已经出发了。 打着这么个时间差，按理说绝对不可能遇上的。 毕竟她又没打算真宣誓什么主权，只是想找个没人打扰的时间逼供而已！ 可她哪能想到刘怡薇打的也是差不多的如意算盘！ 刘怡薇是真喜欢陆临，既喜欢又崇拜，哪怕被陆临亲口怼了好几次也还是痴心不改。 难得有个可以照顾示好的机会，刘怡薇怎么舍得跟别人一起来，必须得找机会独处才行啊！ 所以她在来的路上故意把饮料洒到了裙子上，假借换衣服跟其他人分成了两路，逛到商场买了条新裙子，又掐着时间赶到了医院。 然后……撞上了苏溪。 怎一个倒霉了得。 “苏gd，真巧啊？”刘怡薇把花束夹在臂弯里，空出只手来撩了下垂在肩上的头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陆gd，毕竟他住院这么大的事，今天早上也没见您去他们组里问上一声。” 苏溪柔柔一笑，压根不接茬，反而看似疑惑的问道：“你专门把花夹在腋下，就是为了撩头发给我看？这姿势不难受吗？” 把花夹在腋下…… 腋下…… 坦白说，刘怡薇买的这束花并不算大，她夹得位置也没到腋下那么夸张，可被苏溪这么一问，就觉得整个感觉都不对劲了起来。 因为这姿势对注重举止的女性而言，确实不怎么雅观。 刘怡薇僵在原地，把花拿回来也不是，继续夹着也不是，硬生生涨红了一张脸。 苏溪弯了弯唇角，就这么点战斗力，还每次都主动上来送菜，何必呢？ 好在她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也没什么逮着菜鸡狠虐的心思：“你也是来看陆gd的吧？一起？” 刘怡薇能说什么？ 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苏溪身后上楼？ 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动静时，陆临的脸已经难看到了一定程度，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波来探病的人了。 他翻看着手机的书，眉头紧锁，连头都没抬一下：“出去。” 苏溪倒也没生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拒之门外了，再狗的脾气，只要她能忍，那都不是问题。 于是她又屈指在门上敲了敲。 陆临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出去，别让我说第三次。” 他的态度实在恶劣，跟在苏溪身后的刘怡薇却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爽感，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陆临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只以为他撵人的话是对苏溪说的。 “看样子苏gd的面子也不太好使啊？”刘怡薇毫不遮掩自己的幸灾乐祸，虽然她也没能进门，但看到苏溪碰壁，她心里就舒坦了。 陆临：“……”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到苏溪手里的花眸光就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转向正挂着满脸嘲笑的刘怡薇。 “我让你出去。” 刘怡薇：“……” 陆临目光的落点十分明确，让刘怡薇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表情登时一阵扭曲，过了数秒才又勉强笑了起来：“陆gd，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特意过来……” “你听不懂人话？” 刘怡薇的脸瞬间涨红，只觉得难堪的要命，“那我就不打扰陆gd，但花和果篮是我的一片心意……” “拿走。” “……”哪怕恋爱脑如刘怡薇，这下子也顶不住了。 她红着眼圈看向陆临，眼底满是不甘和哀怨，可陆临却像没看见似的，别说怜惜，这人脸上甚至连丁点表情波动都没有。 眼看实在郎心似铁，打动不能，刘怡薇咬着下唇重重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跑到电梯口的时候，刘怡薇突然停了下来，倒不是贼心不死，而是想看看苏溪被赶出来的场面。 她就不信了，陆临赶走了她，难道还能留下苏溪？ 然后……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苏溪顺顺利利的进了病房。 刘怡薇：“……”这么双标的吗？ 说好的女追男隔层纱呢？为什么她操作起来就这么难？ 这么久了，陆临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都怪苏溪这个装模作样的白莲婊！ 实际上苏溪能成功踏进这间病房，靠的却只是一句话而已。 刚刚，在陆临开口撵她之前，苏溪抢先说了一句。 “陆gd，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家。” 苏溪很清楚，昨天送她的那个绝不是眼前的陆临，她只是坚信，陆临绝对不可能真对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毫无所觉，毫不在意！ 她故意透露出昨天那个人的存在，但凡陆临想查明白真相，就一定会让她留下。 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什么臆想症，相信科学，都不过是陆临糊弄她的托词罢了。 果然，这话一出来，原本还一脸排斥不耐的陆临立刻微微变了脸色，再没说出撵人的话来。 这一局，苏溪赢。 第20章 送的什么汤？ “喏，一片心意。”小胜一局的苏溪心情大好，走到床边就把手里的花递了过去。 陆临看着这束金丝杜鹃，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些许：“为什么送这个？” “因为这花叫死不了，饱含我对陆gd你的美好祝愿？” 苏溪歪了歪脑袋，表情可可爱爱，说出来的话却让陆临差点吐血。 “……”陆临直接被气笑了，凉凉扫了她一眼道，“是吗？我还以为是表达了你对我沉默的爱。” 苏溪：“？？？”什么玩意儿？这么会脑补？ 她怔愣了两秒，飞快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起来。 ——金丝杜鹃的花语是什么？ 答：金丝杜鹃，别名死不了花、太阳花，花语为沉默的爱，代表的意思为我将永远默默守护在你身边，爱护你，保护你。 苏溪：“……”不是陆临会脑补，是她脑抽了！ 难怪她说要换成金丝杜鹃的时候，程若锦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溪脸上有点挂不住，干脆把保温桶往陆临怀里一塞。 “吃你的饭吧。”赶紧把这张破嘴堵上！ 陆临从善如流的掀开保温桶盖子，看似不经意道：“我昨天送你回去之后没发生什么事吧？” “……”苏溪差点给他个白眼，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人竟然还想忽悠她！ 她抽了抽嘴角，眼珠一转，笑道：“什么送我回去？我昨天自己回去的啊。” 陆临：“……” “不是吧？陆gd，你臆想症了吗？竟然幻想着送我回家？”苏溪作吃惊状，“看样子你对我的想法很多啊。” 昨天这狗男人怎么怼的她，她今天就原封不动的全部还回去，没毛病！ 陆临：“……” “苏溪。”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很幼稚。” 苏溪冷笑：“比不过你。” 两人视线对到一处，谁也没有率先移开，竟然莫名有种电闪雷鸣的效果。 “陆临，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明显把我们俩都套了进去，到了这个地步，你难道还想置身事外？” 陆临神色微妙：“……你觉得我是想置身事外？” “难道不是吗？” 陆临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他移开视线，低头喝了口汤。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溪是真有点烦他这种有话不说的性格，干脆直接掏出那个吊坠，开门见山道：“我听说这个吊坠，你也有一个？” “对。” “我的这个吊坠是捡的，时间是在《他说》立项会议的前两天。”因为吊坠实在太漂亮，她捡到之后就去订做了条银链子串了起来，“你的呢？” “捡的，同一天。” “其实我之前没往这上面想，但是昨天我把吊坠落在了会议室里，程若锦捡到了，然后就出事了。”苏溪皱了皱眉，“但时间上又不太对，我第一次觉得你不对劲是在四月六号，可我周晚发现我的问题却是在五月份左右。” 她之所以会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前台的姑娘看什么六尾彗星的新闻，她顺势听了一耳朵。 “……不是。”陆临把嘴里的汤咽了下去，“是同一天。” 那天苏溪莫名其妙对他动了手，当时陆临只觉得她是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可经过昨天那顿暴揍，他可以确定，打人的那个绝对不是本人。 苏溪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陆临挑眉，不答反问，“所以，昨天到底有没有一个‘我’送你回家？”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苏溪也没什么好瞒的，点头道：“有。”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换到单人病房吗？” “啊？”苏溪懵了一下，话题换这么快的吗？ 陆临把保温桶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慢悠悠撩起衣服，露出结实的腹肌和上面……明显的青紫。 苏溪先是被绝佳的男色晃了下眼，随即就看到了那块淤青，瞧着像是被肘击之后留下的，莫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昨天‘你’去而复返，拆了半间病房，还当着一对老人的面对我施暴。” 苏溪：“……”神特么施暴啊！ “骂我不识好歹，说我天天装得人模狗样……”陆临幽幽的把昨天夜里‘苏溪’骂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溪：“……”好像全是她的心声啊卧槽！ 陆临审视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怎么可能？”苏溪尬笑两声，本能地来了个攻击反弹，“对了，‘你’昨天送我回家的时候说很担心我走夜路不安全，还让我摸你来着，最后还用烟花棒给我画了个爱心。” 陆临：“……” 苏溪又把他的话原封原样的送了回去：“你真是这么想的？” “……”陆临的眸光瞬间晦涩了下来，片刻后又像没事人似的开口道，“所以你的猜测是有漏洞的。” “什么？” 陆临淡淡解释：“如果‘他们’的出现真的和吊坠有关，那么昨天就不该有在病房里打人的那个‘你’。” 如果吊坠真的是媒介，那么昨天没有吊坠的苏溪就不该出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小姜也碰过我的吊坠，他没事。” 苏溪怔愣了几秒，猛地回过味来：“你早就怀疑这个吊坠有问题了？” 如果不是询问或者试探过，陆临不会那么肯定小姜一定没出事，除非他早就确认过了。 苏溪磨了磨后槽牙：“陆临，你好的很！” 看着她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还从头到尾都装傻给她看，这人是真的狗好吗？！ 陆临默了默，又重新把保温桶抱了回来，拆了双筷子开始慢悠悠的夹菜吃，态度坦荡的不得了。 苏溪气了个倒仰，恨不得直接把保温桶抠在陆临脑袋上。 突然，陆临夹着菜的手猛地顿住，紧跟着就像被雷劈了似的扭头瞪向苏溪。 “你给我送的什么汤？” 苏溪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表情，绝对称得上又惊又怒，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她看了看被陆临用筷子夹着的片状物，满脸无辜加茫然：“养生汤啊。” 陆临俊脸铁青，气得差点把筷子摔了。 “出去。” “？？？” 被撵出病房的时候，苏溪人都是懵的，愣了半天才想起发消息给程若锦。 ［你给陆临点的什么汤？］ 那边回的飞快。 ［牛鞭汤啊，这玩意儿可是大补，毕竟陆gd真的太虚了。］ 苏溪：“……” 程若锦，你大爷啊！ 第21章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给苏溪回消息的时候，程若锦正在客厅沙发上接受她亲妈的精神摧残，一口气被骂了个把小时，程若锦心里简直比吞了黄连还要苦。 而事情的起因仅仅只是她出去节省的心态，把那束被嫌弃的玫瑰花带回了家。 程母本来就因为之前相亲的那事生着气，这会儿又看见闺女捧着玫瑰回来，可不就炸了？ “我听小陈说你找的那个男朋友不像话的很，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手打人，说话也阴阳怪气的。”程母口中的小陈就是之前和程若锦相亲的那个普信男。 程若锦抽了下嘴角，在心里把那个狗比男人唾弃了几百遍：“妈，你听的那都是一面之词，那个小陈就没告诉你，他到底跟我说了什么？” “人家说就跟你谈了谈未来的打算和婚后规划，你那个男朋友就直接冒出来骂人了。”程母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你有男朋友怎么不早说？我现在都没脸见你刘阿姨。” 程若锦无奈：“应该是刘阿姨没脸见你才对，那个小陈张口就让我辞职，说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程母被逗乐了：“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吗？” “他口中的我负责貌美如花指的是，我必须得辞掉工作，照顾孩子，操持家务，还要把他当大爷似的伺候着。”程若锦吐槽道，“恕我直言，过这种日子，还要貌美如花，不是天赋异禀还真做不到。”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全职主妇过的那是什么日子？花一分钱都得伸手跟老公要，有丁点没照顾好家里就是天大的罪过。 这叫娶老婆？ 这特么是找保姆！ 程母沉默了片刻，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激烈，反倒多了几分苦口婆心的规劝味道：“其实……小陈这说的也不算错，以前的夫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就是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想法多，但其实有个人陪着，有个完整家庭，比什么都重要。” “……”程若锦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她其实有一肚子的道理可以反驳，但对上母亲的目光却怎么都想不开嘴。 她的妈妈就是个家庭主妇，结婚之后就围着老公和孩子打转，她跟程若锦说的话也不是什么违心之言，而是真的认为有个完整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哪怕那个家里满地鸡毛。 想到这里，程若锦不由得就有些恨起了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那个男人让她妈妈变成了只能依附着他生活的主妇，却又在找到新鲜刺激后，毫不犹豫的把已经失去独立生活能力的妈妈抛弃。 客厅里的气氛蓦地沉重起来，半晌，程母叹了口气：“你跟你这个男朋友要是相处的好，就带回来给妈妈看看，这不年不节的，他能给你送花，也还算是有心了。” “妈，这花是我自己买的。” 程母白了她一眼：“还想骗我是吧？你长这么大连根草都没往家里衔过，买花？傻子才信你！” 程若锦：“……” 她又不敢说这是帮苏溪买的，一来是不太想透露苏溪的私事，二来是她妈要是知道连苏溪都有男朋友，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百口莫辩jpg 程母在花束里翻找了一下，把吊在旁边的卡片扯出来，念道：“玫瑰代表我的心，把最炽烈的爱送给你。” 她被肉麻的打了个寒颤，咋舌道：“小伙子嘴巴还挺甜。” 程若锦：“……”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嘴巴超甜的是你闺女。 “你这男朋友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的？家庭条件怎么样？”程母一口气问了一长串。 程若锦撑不住了，决定坦白从宽：“妈，人家其实根本不是我男朋友，昨天就是听小陈说的太过分，装成我男朋友给我解围的。” “装得还给你送花？” 程若锦崩溃脸：“我不是说了吗，这花我自己买的。” 程母充耳不闻：“给你解围就装你男朋友？装你哥不是更好？” “……”说得好有道理。 “没话了吧？接着编啊。” “……” 程母伸手戳了下程若锦的脑门：“行了，别在这跟我装了，约个时间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 “……” 程若锦嘴巴都说干了也没能打消她妈的念头，只能捧着手机悻悻地回了房间。 对着天花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程若锦才鼓起勇气给周晚发了条消息。 ［在吗？］ 许久没见回复，也不知道是在忙还是不想回。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发。 ［我就是想问问，昨天你为什么要装成我男朋友，装成亲属不是更合适吗？］ 是的，她承认她被她妈给洗脑了。 她虽然没有正经谈过恋爱，可言情剧却没少看，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不管是小说里还是电视剧里，这种假装男女朋友，然后假戏真做的可都是经典桥段！ 这回周晚倒是回了，回的速度还挺快。 ［昨天我一直坐在你们后面那一桌，听到那个人似乎对你的家庭情况很了解，如果装成亲属恐怕会弄巧成拙。］ 虽然措辞很平淡，程若锦却莫名看出股急于解释，撇清关系的迫切感。 她拍了拍脑门，暗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想起自家那个完全不听劝的妈，程若锦简直泪流满面。 ［我妈妈从那个相亲对象口中得知了我有男朋友的事，想见一见你。］ 正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周晚差点把嘴里的饼干喷出来。 这操作他可真是太熟了！ 先是以敷衍母亲为理由，请他帮忙假装男朋友，然后再借助这份虚假的关系来拉进感情，增加相处机会，最后…… 被女孩子用各种花样追过的周晚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套流程。 接下程若锦的消息就应该是……问他能不能配合她糊弄一下家里长辈了吧？ 周晚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按在屏幕中，做好了果断拒绝的准备。 下一秒，程若锦的消息来了。 ［能不能请你陪我演场戏？］ 周晚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当着我妈妈的面拒绝我就好了，或者直接跟我提分手？理由随便你说，不喜欢我啦，性格不合适啦，跟我待一起太累啦，都可以。］ 周晚：“？？？” 姑娘，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第22章 你不是我大外甥 于是当天晚上，苏溪刚回公寓就迎来了满脸匪夷所思的小舅舅周晚。 “你说她怎么能不按套路来呢？”周晚百思不得其解，“亏我之前还怕她误会，把事情撇的那么干净！” 苏溪听的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自尊心受创？本来以为人家是想追你，结果她只是想被分手，所以大受打击？” 就为了这么点事，大晚上开车过来找她，周晚是不是有病？！ “怎么可能？”周晚差点弹起来，“我是想问你觉得我要不要帮这个忙，毕竟是你朋友。” 如果换个人，周晚肯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但程若锦毕竟是他家大外甥的闺蜜，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忙，他要是拒绝了，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苏溪沉默了片刻：“……帮吧，但是对着程阿姨的时候，说话记得委婉一些。” 周晚的耳朵瞬间就支棱起来了：“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事还能趟雷？” 苏溪抿了抿唇，犹豫道：“程阿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但受不得刺激，偶尔会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对女儿的感情情况有非常强烈地掌控欲，但程母总体来说还是个很好的母亲。 “精神状况不好？”周晚想起那天吃饭时程若锦前后不一的表现，“所以程若锦的精分是遗传的？” “……”苏溪白了他一眼，“你才精分！若锦好的很！” 周晚想了想：“要不我还是拒绝了吧？不然万一说错了话，闹出个好歹来，我也承担不起后果啊。” 苏溪托着下巴，语气略微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以我对程阿姨的了解，你要是拒绝，她恐怕会一直跟若锦提这个事。” “那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苏溪摇了摇头。 不行的，一旦涉及到男女关系的问题，程阿姨简直固执的可怕，这也跟她年轻时的经历有关，所以程若锦才会对母亲无条件顺从。 周晚人都懵了。 这叫什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我去了要怎么说？” 苏溪不太想透露程若锦的私事，但又不敢真让周晚胡来，只能提醒道：“不管你用什么理由说分手，反正不能用‘喜欢上别人了’这个借口，记住了吗？” “……这样啊。”周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普信男攻击程若锦的话，“她父亲出轨了？抛弃了她和她妈妈？” 苏溪瞪大眼：“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周晚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偷听来的。” “……”苏溪无语，“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因为这个，若锦的妈妈受了很大的打击，若锦以前也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周晚心头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又很快收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大外甥，我今天在你这住了啊。”反正苏溪租的本来就是两居室，不差他睡觉的地方。 “随便你。”苏溪翻了个白眼，“我先去洗个澡。” 在她站起身的瞬间，一条项链从口袋里滑落下来，直直往地上坠去。 周晚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拎到眼前看了看，蕴藏着万千光华的吊坠上清晰的映出周晚的眉眼。 “你这条项链还挺漂亮的，尤其是坠子，哪……” “别碰！”苏溪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回过身，劈手把吊坠抢了回来，一把塞回口袋里，紧张地呼吸都有些急促。 周晚满脸愕然：“不是吧，大外甥，我可是你小舅舅，亲的！连碰你个项链都不行？” 苏溪心乱如麻，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你刚刚碰到吊坠没有？” 虽然陆临分析说不一定和吊坠有关，可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安的。 不是没想过直接把东西扔掉，可如果这吊坠真有问题，被别人捡到的话怎么办？ “嘁，小气吧啦。”周晚没好气地摊了摊手，“放心吧，没碰到坠子，就是看了一眼。” 说着，他见苏溪的脸色似乎松缓了一些，周晚这才起身凑近，嘴里啧啧有声的绕着自家大外甥转了两圈：“你不对劲，老实交代，这项链哪来的？是不是那个姓陆的送的？” 苏溪无语：“不是。” 周晚一个字腿儿都不信，自说自话道：“哎，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初我们俩不分彼此，亲密无间，现在谈了恋爱，我连碰个项链都不行了。” “……”苏溪又好气又好笑，抬腿踹了周晚一脚，“少贫。” 进了浴室，苏溪强撑出来的淡定瞬间褪去，心里的不安几乎要将她淹没。 洗完澡出来，时间接近十一点，周晚已经回房间睡了。 苏溪犹豫了一会儿，回卧室搬了被子和枕头铺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的听着周晚房间的动静。 她本来是打定主意严防死守，今晚绝对不合眼的，可架不住最近事情太多，撑了两个小时就顶不住了，眼皮像涂了胶水似的往一块儿黏。 一声轻响从周晚房间里传来，半梦半醒的苏溪猛地睁开眼。 好在周晚睡觉没有反锁门的习惯，她急吼吼地推门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的呆怔在了原地。 次卧的窗户开着，周晚正坐在窗台上，上身倾出窗外，夜风吹来时，似乎连他的身形都在晃动。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看不清楚，可苏溪却从周晚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任由自己从窗口坠落一般。 苏溪心跳的极快，快得胸口都有些犯疼。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飘窗，吞了吞口水，轻声叫道：“小舅舅？” “啊？”周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大外甥，你不好好睡觉，跑来我房间干什么？” 问完后，周晚就回过神来了，他想到之前的事，扯着被子一脸惊恐：“你不是我大外甥！我大外甥肯定还在隔壁屋睡觉！” 苏溪：“……” 窗台前的那个周晚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大开着的窗户。 身后的周晚还在唧唧歪歪，像个被占了便宜的良家妇女似的。 “我告诉你啊，我大外甥很能打的，你到底是谁？老实交代……” 苏溪没好气的一把按下顶灯开关，狠狠瞪了这个不省心的小舅舅一眼。 “我不但很能打，而且还很能打你！” 第23章 保证有问必答 牛鞭汤事件苏溪自知理亏，之后哪怕被这个吊坠整的心里直发毛，也没敢再跑去医院给陆临送人头。 两人硬是拖到陆临出院才再次见面。 然后…… 苏溪就挨了陆临一记狠狠地眼刀。 跟在她旁边的罪魁祸首程若锦偏偏还火上浇油：“你又跟陆gd吵架了？不是，这人脾气也忒烂了，你又是送花送汤，又是探病的，他不感动就算了，怎么还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 她声音不小，陆临又没走远，登时就被气笑了：“苏溪，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溪这人吧，刚的时候是真的刚，但能屈能伸也是真的，明知道过去准没好事，她怎么可能还主动往上送？ “不、不了吧，我们组待会还要开会呢。” 陆临挑眉：“《他说》改好了？” “……还没。” “有方向了？” “没……” 陆临冷笑：“所以你们组这么长时间就一点进度都没有？” 明明两人在公司是同级，可苏溪就硬是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没办法，造成损失的是她，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定下修改方案的也是她，这让她很难在公事上对着陆临理直气壮。 “张总打电话来让我督促一下你们组的进度。”陆临沉着脸，“半个小时后，带着你的策划案来我办公室。” 连张总都扯出来了，苏溪就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惴惴不安的熬到半个小时的最后一分钟，苏溪才伸手敲响了陆临的办公室门。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办公室里还有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蒸腾雾气。 苏溪怔了怔，茫然地看向陆临的办公桌。 “……”虽然她知道来了肯定没好事，但陆临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狗？！ 只见陆临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白瓷汤盅，全部都已经掀开了盖子，个个里面都盛满了热汤，粗粗一数，至少有二十几碗。 陆临远远地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明显对这些汤敬谢不敏。 “我问过医生了，牛鞭汤女性也可以喝。”他手肘抵在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喝一碗汤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包括项目相关内容，我保证有问必答，怎么样？” 苏溪：“……” 这种行为！简直太令人发指了！ 她沉着脸挽起袖子，活动了两下手腕，走到桌前一巴掌拍了上去，不少汤盅都被震得颤了两颤。 陆临：“……”确定了，不管是哪个苏溪，能打都是真的。 腹部似乎又疼了起来，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苏溪气势汹汹的吐出两个字。 “成交！” 陆临：“……” 有胡萝卜吊在眼前，苏溪对喝汤这事儿还真没什么抵触。 不就是碗壮阳汤吗？又不是毒药！ 苏溪端起汤盅就是一阵吨吨吨，喝得那叫个豪情万丈，硬是把喝汤喝出了喝酒的气势。 “我不想浪费之前投入的精力，怎么做才能尽量减少损失？” 陆临翘着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向来冷峻的眉眼都带上了一丝笑意：“尽量保留原有的设定。” “？？？”苏溪懵逼脸，“你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这是下一个问题？” 苏溪：“……” 苏溪要被气死了。 她深呼吸了两下，又端了碗汤喝了，幸亏这些汤盅都不算大，不然她今天喝不死也得撑死。 这次苏溪的问题就问的严谨了很多：“既然篡改历史人物的感情经历会引来反感，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玩家对角色本身感到心动？” “你所谓的心动就只有爱情吗？”陆临懒懒道，“苏gd，做主策划，可以犯错，但不能没有格局，吸引玩家的从来不是爱情，而是触动，所谓动心、动人，爱情可以，友情当然也可以。” 苏溪皱眉：“什么意思？” 她一个攻略向游戏，不让玩家和可攻略角色谈恋爱，难不成要让他们去交朋友吗？！ 陆临没吭声，伸手点了点办公桌上的汤。 “……”苏溪咬牙又是一碗灌下去，“现在可以说了吗？” 陆临撑着头：“为什么一定要是玩家与可攻略角色之间的感情？角色和角色之间不可以？他们本身就有丰富的经历，传奇的故事，稍加润色之后足够让玩家铭记。” 苏溪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瞬间散了。 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建议，如果真能把历史人物的传奇故事讲给玩家看，那么这个游戏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甚至称得上寓教于乐。 想到这里，苏溪不禁有些后怕。 如果她当时没听劝，如果陆临没有卡她的项目，《他说》上线后会发生什么事？ 让尊重历史的玩家不满只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误导。 名著《三国演义》的广为流传使多少青少年误以为周瑜气量狭小，鲁肃木讷忠厚，孙策意气鲁莽…… 苏溪认可《三国演义》的文学价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本名著确实诋毁了很多千古风流人物。 时至今日，网上替这些英杰鸣不平的人都有很多，可依然有为数不少的人把演义当作史实不是吗？ 苏溪还记得当年她看到一本写周瑜的小说，作者按照历史上真实的周瑜去塑造他，真实的周瑜几乎是个完美无缺的少年将军，可惜英年早逝。说句不夸张的，周瑜活着的时候，诸葛亮只能望其项背。但是一群读者辱骂作者给周瑜洗白。他们说《三国演义》里面不是这么写的，里面的周瑜就是一个嫉妒诸葛亮的小人。作者在评论区跟读者们解释，历史上真实的周瑜有着“曲有误周郎顾”的美名，是无数诗人忍不住夸赞的对象，而历史上的周瑜和诸葛亮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三气周瑜”不过是一段被杜撰出来的小说剧情。之后，作者反复科普《三国演义》只是一本小说，而不是历史书，里面的剧情大多数是虚构的。 可读者们不听这些说辞，依然把作者骂得狗血喷头。 苏溪一直追看这本书，因为作者写的十分精彩，后来那本书的成绩一般般，迫于生计的作者不得不草草完结。而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遗憾的结果。 如果《他说》真的上线，那玩家们再提起这些历史人物时，是讨论他们的伟大，还是讨论他们攻略起来哪个更会撩？ 苏溪指尖微微发凉，沉默了好半天才又喝了一碗汤，问道：“这样的话要怎么解决玩家代入感的问题？” 寓教于乐当然意义重大，可如果置身于其中的代入感，玩家又靠什么坚持着玩下去？ 陆临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有些无奈：“苏溪，动动你的脑子，历史人物不能篡改，原创人物你也不能添加？” 苏溪到底不是真傻，之前也只是一叶障目，被陆临提醒后，她已经隐约有了些想法。 又喝了几碗汤下去，苏溪总算把关于《他说》的问题都问完了。 她捂着撑到想吐的肚子，强忍着涌到喉咙口的呕意，又咬着牙灌了一碗进去。 特么真是这辈子都不想喝汤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另一个‘我们’？” 第24章 陆GD这么渣的吗？ “是什么让你认为那是‘我们？’”陆临眉心微蹙，“外表？” 苏溪愣了愣：“有什么不对吗？” 陆临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剩下的你不用喝了，回去吧。” “？？？” 好家伙，说好的有问必答呢？ 还带出尔反尔的？ 苏溪忍不住剜了陆临一眼：“你是说话不算话有瘾吗？” “我只说你问我就答，可我没说我没有阻止你继续问的权利。”陆临随手拿过旁边茶几上的书翻开，“慢走，苏gd，记得随手关门。” 一看陆临摆出这副架势，苏溪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了，最重要的是…… 她是真的顶不住了，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吐一吐！ 程若锦因为不放心她，一直在外面等着，这会儿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溪，你没事吧？” 苏溪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咬着下唇无声摇头。 程若锦看看她通红的眼圈，再看看她委屈可怜的模样，怒火噌地就蹿上来了。 “是不是陆临欺负你了？太过分了，竟然都把你欺负哭了！我找他算账去。” 苏溪赶紧把人拦住，摇着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别去。” “为什么不去？受了委屈就得说出来，不然他还当你好欺负呢。”程若锦气冲冲道，“你也别太委屈求全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大不了咱们换一个！” 苏溪差点厥过去，恨不得伸手捂住程若锦这张破嘴。 这是什么地方？ 五楼！ 陆临组的地盘！ 没见办公区那些人都在往这瞅吗？ 可苏溪刚一抬胳膊，胃里就是一阵翻腾，为了不当场吐出来，只能丢下程若锦不管，扭头就往卫生间跑去。 但她现在这个情况，着实是有点引人误会。 眼圈通红，掩着嘴一路飞奔…… 程若锦赶紧跟上去，嘴里还在嘀咕。 “我们小溪这回肯定是受大委屈了！” 等她俩跑的不见人影，陆临组的办公区登时炸开了锅。 “好家伙，苏gd哭了！” “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苏gd哭好吗？” “咱们老大到底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一个女组员站起身道：“她们是去卫生间了吧？我跟过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了。” 能坚持在陆临待下来的女性，基本上都是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钢筋芭比，所以哪怕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也没谁说什么酸话，反倒是关心居多。 女组员从抽屉里拿了纸巾，急匆匆去了。 过了约摸五六分钟，这个女组员又捧着原封不动的纸巾回来了，表情还特别一言难尽。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看苏gd去了吗？” “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女组员神色古怪，模棱两可道：“苏gd在吐……一直吐……” 其他人：“？？？” 先是进办公室找他们老大，然后哭着跑出来，紧接着就一直吐…… 这事儿看起来怎么这么…… “卧槽，苏gd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孩子是咱们老大的？” “然后老大冷血无情，上车拒绝买票？” “……也有可能是不打算要孩子，让苏gd把崽崽拿掉。” “于是苏gd伤心欲绝，哭着离开？” 几个组员互相对视一眼，又看向还禁闭着的陆临办公室门。 “老大他……真的太渣了！” 陆临和苏溪本来就是qk人气最高的两人，一个虽然嘴毒脾气大，但脸和身材实在是没得挑，喜欢他的女员工那是数都数不过来，苏溪这边也不遑多让，温柔漂亮气质佳，工作能力还强，浑身上下几乎挑不出什么缺点，整一个人女神降临，对她有想法的男员工就更多了。 这两人突然闹出了这种惊天八卦，qk这群人又都是猹精投胎，吃瓜吃得咔嚓响，不到两个小时，qk大楼里连扫地阿姨都听说这事儿了。 食堂里，一群人凑在一起边吃饭边吃瓜。 “好家伙，看不出来啊，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 “八成是真的，五楼那群人说的有板有眼的，应该是没错了。” “我听说五楼的保洁阿姨亲眼看见苏gd哭着跑进卫生间的，这事估计假不了。” “真没看出来，陆gd这么渣的吗？” 刘怡薇听说这事之后，本来就满心不痛快，一听这话就炸了。 “怎么就是陆gd渣了？没准苏溪压根没怀孕，只是吃多了呢？！”她撇撇嘴，“就算怀了也不一定是陆gd的啊，搞不好她就是想找陆gd当接盘侠失败才哭的！” 她自觉说的有理有据，其他人却没到刘怡薇这种恋爱脑滤镜。 “怡薇，你这话就说的过了吧？苏gd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 刘怡薇不满地打断这人的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确实挺清楚的，不就是个虚伪又爱装模作样的白莲婊？” 吃瓜吃到这份上就没意思了，这些人到底并不是真就对着苏溪和陆临怀有多大的恶意，一看刘怡薇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就都闭了嘴。 没人接茬，刘怡薇也没法一个人演独角戏，只能憋屈地闷头吃饭。 于是等程若锦进来时，食堂里就是这么一副鸦雀无声，全民扒饭的景象。 她去窗口买了她和苏溪的午饭，刚准备回楼上，就被斗鸡似的刘怡薇给拦住了。 “程若锦，苏溪是不是怀孕了？”她嘲讽地笑了笑，“未婚先孕，咱们苏gd玩得可真开。” “？？？”程若锦直接炸了，“刘怡薇，你特么有病吧？你才怀孕了呢！你妈没教过你说人话吗？” “呦，恼羞成怒了啊？”刘怡薇凑上前，“难道她苏溪没哭着从陆gd办公室出来？没有在卫生间里吐？”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程若锦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写文案的，编故事的能力可真够强，看见只手都能猜出人家祖宗十八代了是吧？不是说我，你是真适合去算命，红口白牙一张嘴，好赖都让你给编了！” 刘怡薇被怼了个没脸：“你冲我嚷嚷什么？大家都这么说的！” “证据呢？有本事你把证据拿出来啊！”程若锦满脸厌恶，“刘怡薇，你真不觉得自己特别恶心吗？喜欢陆gd是你的事，但你别疯狗似的乱咬人，贱不贱呐？” 她一把推开气得脸色铁青的刘怡薇。 “让开，好狗不挡道！” 第25章 把婚事谈了 程若锦虽然嘴上怼得很，但心里不是不犯嘀咕的。 虽然苏溪从来没承认过她和陆临的关系，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陆临对她的特别，再加上今天这事儿…… 虽然苏溪跟她说是吃撑了，可问题是进办公室之前还好好的，出来就吃撑了？ 陆临得多大病才会巴巴的把苏溪叫到办公室吃饭啊？还是往死里撑的那种吃！ 想想就觉得不对头。 程若锦犹豫了一会儿，干脆拎着饭去了附近的药店一趟，然后才回了苏溪办公室。 “怎么去了这么久？”苏溪正拿着笔伏在办公桌上记录灵感，陆临之前给出的建议很明确，但要兼容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程若锦心里有事，看着苏溪略显苍白的脸色就更担心了。 她把午饭放到桌上，先伸手摸了摸苏溪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你快别忙了，先吃饭吧，怕你胃里不舒服，我还专门给你买了份乌鸡汤。” “……”苏溪这会儿听到汤就有点头皮发麻，肚子更是丁点儿不饿，胃里像揣了块石头似的，“我不吃了，没心情，你吃吧。” 没心情什么的，当然就是个借口。 总不能让她直接跟程若锦说她眼大肚皮小，不要命的喝了七八碗汤，差点把自己撑出毛病吧？ 真心丢不起这个人好吗！？ 可程若锦听了这话，表情却更苦了，她上前两步握住苏溪的手：“小溪，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好不好？身体上的事，我虽然帮不上忙，但好歹也能陪着你……” “？？？”苏溪整个人都是懵的，愣了两秒才反握住程若锦的手，认真问道，“……请问，我是得什么绝症了吗？” “……” 程若锦看着苏溪的眼神，确定她是真茫然之后，不由得更心酸了。 “小溪，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苏溪这下是真惊了！ 咋地？她还真绝症了啊？ 程若锦从口袋里掏出盒还没拆封的验孕棒：“你赶紧去测一下，这事耽误不得，如果陆临那个王八羔子敢不认账，我就弄死他！” 苏溪顶着满头问号接过来一看脸就绿了，磨着后槽牙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是个蚯蚓吗？雌雄同体，能一个人怀孕？” 程若锦也是懵逼的：“那你之前吐什么？满公司都在传你怀了陆临的孩子，你俩还为了这事大吵一架什么的……” “……”苏溪木着脸，“什么叫……满公司都在传？” “就是上到副总，下到扫地阿姨，应该……都知道了。” 苏溪气了个倒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道：“你说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这踏马是什么深渊模式的社死现场啊！ 程若锦吞了吞口水：“我觉得你要是真现在辞职，他们就该传你是辞掉工作回家养胎，以后专心相夫教子了。” 苏溪：“……”说的好尼玛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吐？” 苏溪崩溃脸：“我就是吃撑了啊！你看我真挚的眼神，我像忽悠你的样子吗？” 她越看手里的验孕棒就越窒息，索性闭着眼往程若锦兜里一塞：“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看得我头疼。” 程若锦戳出这么个事来，也是心虚的不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凉拌！爱咋咋去吧。”苏溪是真破罐子破摔了，“现在要紧的还是项目的事。” “也是，这种八卦只要没有后续，应该也传不了几天。” 化悲愤为动力的苏溪直接逮着全组人开了一下午的会，等整理好大家的想法和提议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程若锦这一天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回家之后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直接就往沙发上一瘫。 正在拖地的程母没好气的踢了踢她的小腿：“赶紧去换衣服吃饭，别在这碍事。” 程若锦这才动作迟缓地爬起来回屋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把脏衣服带上，我待会直接给你洗了。” 坐到餐桌旁边的时候，程若锦总觉得她像是忘了什么事，偏偏脑子稀里糊涂的，压根想不起来。 程母站在洗衣机前，正习惯性的掏着程若锦的衣服口袋，免得不小心把其他东西一道丢进洗衣机里搅了。 程若锦看着她妈的动作，手里筷子猛地顿住。 卧槽！ 她想起来忘记什么事了！ 那个坑爹的验孕棒还在她上衣口袋里呢！ 她猛地站起身，正准备去把衣服拿回来，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自家亲妈刀子似的锐利目光，以及……亲妈手里拿着的验孕棒。 “程、若、锦！” “妈，你听我解释……” 程若锦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程母抽过来的苍蝇拍。 “我让你解释！让你不学好！让你一天天的在外面乱来！”程母抽一下训一下，动作配上语音，节奏感十足。 程若锦被抽的满屋乱窜：“我没有，你能不能先把武器放下？” 程母又对着她脊背重重抽了两下：“说！孩子是谁的？” “……”万万没想到，她和苏溪可以在同一天‘意外怀孕’，吐槽归吐槽，但该解释的必须解释，“哪来的孩子？我压根就没怀孕！不信我现在就去给你验好不好？” 程母思维清晰，迅速抓住重点：“就算验出来没怀孕也没用，你会买这东西回来，就说明你觉得自己有可能怀孕了，说！那个男人是谁？” 程若锦：“……” 好家伙，她妈这逻辑思维无敌了好吗？ 程母见她沉默，还以为程若锦是要负隅顽抗，眼圈登时就红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一辈子，丈夫丈夫靠不住，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了，却还是个不省心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 程若锦头都大了：“妈，你冷静一点，我真没有……” “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程母瞪着她，“让你带回来给我见见你不愿意，怎么的？非得闹出人命你才肯把人带回来是吧？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这名声传出去有多难听？赶紧给我打电话，让那个男的马上过来一趟，咱们把婚事谈了！” 程若锦：“……” 第26章 鲜花插在牛粪上 “事情就是这样。”程若锦略显局促地坐在苏溪对面，“你也知道我妈的脾气，她认准的事情几乎很难改变，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人帮忙，所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小舅舅？” 苏溪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验孕棒是她随手塞的，硬说起来，她也得背上一份锅。 “找他帮忙倒是不难，但是若锦，你真打算让他找个理由当着你妈的面，把你甩了？” 说实话，这实在是在下下策，一个搞不好就是弄巧成拙。 “之前相亲的那个男的为了编排我，故意把我和你舅舅的相处描述的很不堪，我妈就一直不太放心，这次又……”程若锦叹了口气，“所以我也是没办法了。” 她是真不敢和她妈拗着来，平时小打小闹的没事，这种涉及个人感情问题的，她妈是真的很固执。 苏溪眯了眯眼：“什么叫把你和周晚的相处描述的很不堪？” “……就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程若锦尴尬道，“那人估计是觉得被拒绝伤了面子，就故意跟介绍的刘阿姨说我跟你舅舅大庭广众之下就……” 看她实在难以启齿，苏溪心里也大概有了数，眸光晦涩了一瞬：“他最近还在找你麻烦？” “倒是没有直接闹到我面前，就是一直跟别人说些有的没的，两边的亲戚朋友又有些重叠……我妈最近都不太出门了。”程若锦揉了揉太阳穴，苦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不说这个了。” “我记得你说他是在华信科技上班，姓陈？” 程若锦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你可别乱来啊，宁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那个姓陈的就是个垃圾，你别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嗯。”苏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你舅舅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 苏溪约了周晚晚上吃饭，把事情一说之后，周晚也是一脸崩溃。 “你们闹得这事也太吋了吧？一茬接一茬的，比唱大戏都热闹。”周晚就跟听了一耳朵奇幻故事似的，“而且我这任务难度是无限上升啊！” 之前还只是假分个压根不存在的手，现在倒好，直接发展到要假退个不存在的婚了！ 这特么合理吗？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当时就应该二话不说跑去见程若锦的母亲，把麻烦扼杀在萌芽状态！ 苏溪敲了敲桌子：“我这有个方案，你要不要参考？” 周晚虚心求教：“你说。” “无论用什么理由和程若锦分手，都很难保证不触动程阿姨的心结。” 毕竟再委婉的分手，那也是分手，而在感情当中，被分手和被抛弃区别真不太大。 光冲抛弃这俩字，谁能保证程母一定不受刺激？ “所以，你得让程阿姨主动嫌弃你，觉得你配不上若锦，把女儿嫁给你等于是往火坑里跳。”苏溪摊手，“这么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周晚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大外甥，说话要讲良心，凭你小舅舅的条件，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才有才，哪个丈母娘舍得嫌弃我？” “……”苏溪翻了个白眼，“哦，那你就去给程阿姨当女婿吧。” 周晚默了默：“算了，好人做到底，我愿意为此暂时放弃作为帅哥的尊严。” 苏溪抽了抽嘴角，心里又有点不得劲了。 “若锦就这么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也不是，主要是她……给我的感觉挺矛盾的。”周晚抓了抓后脑勺，笑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小舅舅这么年轻英俊，吊死在一棵树上太可惜了。” “……”苏溪简直没耳朵听，“行了，约的是明天中午见面，我得趁现在把你改造一下。” 为了方便谈事，程若锦预定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楼，这会儿正陪着笑脸哄程母开心。 “妈，你就别生气了，他说过来的时候刷的共享单车被别人给骑走了，正在往这赶呢。” 程母气得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这到底是个什么眼光？第一次见家长竟然能迟到一个小时，他是架子太大，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你？” 程若锦默了。 这让她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她妈，迟到只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吧？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程若锦的手机终于响了。 “妈，他应该是到了，我下去接他。” “接什么接？自己没长腿是吧？”程母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让他自己上来，开免提！” 程若锦老老实实的接通电话，又开了扬声器。 还不等她开口，聒噪的男声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带着不知道到哪儿的浓重口音，每个字都像是在扯着嗓子喊似的刺耳。 “程若锦，服务员不让老子进门！赶紧下来接我！定的什么破地方！” 程母听得直皱眉，只觉得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了。 程若锦憋着笑：“你自己上来不行吗？我陪着我妈呢。” “你下不下来？不下来我就走了！” 这说的是人话？ 程母恨不得拍着桌子让他赶紧滚，但想到自家闺女那些糟心事，只能咬牙忍了。 程若锦瞥了眼她妈的脸色，试探道：“妈，那我先下去？” “去去去，赶紧把他带上来，还嫌不够丢人呢？”程母简直后悔死了，她就应该让程若锦直接把人带回家，也免得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 程若锦面带愁苦，实在暗爽的下了楼，一看见被服务员挡在门外的周晚就差点笑喷出来。 她见过周晚两次，第一次以为他是个小奶狗，浑身气质又乖又暖，第二次还是觉得他暖，却又多了点气势。 可现在的周晚…… 邋里邋遢，脸上被深色粉底涂的又黑又黄，头发油的跟淋过雨似的，看起来一股一股的，身上穿了件皱巴巴的白衬衣…… 再逆天的颜值也顶不住这么糟蹋，所以现在的周晚看起来也就比乞丐好上那么一点，难怪茶楼的服务员死活不让他进。 程若锦憋着笑上前，对服务员道：“抱歉，这是我男朋友。” 一直挂着营业笑容的服务员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看向周晚的目光简直像在看一坨糊在鲜花上的牛粪。 周晚：“……”委屈。 第27章 你给我滚！ 程若锦盯着周晚的滋哇冒油的脑袋，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心里隐隐还有些微不可察的失落。 这是真不乐意跟她扯上关系啊，否则怎么能自毁形象到这个地步？ 她眨了眨眼，把心底里那抹失落按下，转而笑道：“你这头发怎么弄的？”刷两斤都鞋油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我大外甥，你的好闺蜜涂了两手润肤油在我头上揉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想起来之前遭的罪，周晚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程若锦差点喷出来，憋着笑夸奖道：“挺好的，油的特别自然，看起来至少是一周没洗的效果。” “……”周晚捂着心口，差点呕出血来，“你可真会夸人。” 快到包间的时候，程若锦脚步一顿，朝周晚使了个眼色。 戏精附体的周晚瞬间会意，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程若锦，你能不能走慢点？赶着投胎是不是？烦死了，本来跟朋友约好了打游戏的，就因为你，害得我鸽了人家！” “……对不起，是我通知晚了。”程若锦一脸的委曲求全，活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媳妇，“我妈是想找你谈谈我俩以后的事，游戏什么时候都能玩，但婚姻是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教训我是吧？”周晚咋咋呼呼的跳脚道，“婚姻？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娶你呢，还没结婚就管东管西的，就你这个碎嘴样子，我还敢娶？” 程若锦差点被他这副脸大模样给逗笑了，牙齿在下唇上狠狠咬了下才稳住情绪，憋屈道：“我也不是要约束你，可咱们……” “闭嘴行吗？烦不烦啊！”周晚吼了一声，指着预定的包间道，“是那个包间吧？菜点好了没有？我饿一天了。” “……茶楼只有茶点。” “啧，挑的什么破地方！” 程母隔着门听着外面的大呼小叫，气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就这么个玩意儿，就这么个垃圾……是她女儿自己找的男朋友？ 这是失心疯了吧！ 看着程若锦一脸讨好的推开包间门，跟在后面的邋遢男人理直气壮走进来，期间连看都没朝她女儿看一眼，程母的心登时堵的更厉害了。 周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屈尊纡贵的模样落了座，瞥见程母还站着，又嚷嚷道：“你坐啊，站着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程母被恶心了个够呛，实在是顶不住了，“谁跟你是一家人？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你们今天叫我过来不就是谈结婚的事？都是爽快人，有什么事就敞开了谈，没必要端架子，也免得以后闹矛盾对吧？” 程母深吸了一口气，又觉得这勉强还算句人话，愿意开诚布公是好事，现在她拿乔太过，以后遭罪的还是女儿，可对着这么个无赖…… 她看了看旁边痴痴望着周晚，一脸鬼迷心窍的程若锦，心里更怄了。 “行，你想怎么敞开了谈？” “谈钱啊，你们打算出多少嫁妆？买房子给不给首付？车给不给买？买了以后房和车写谁的名字？” 周晚噼啪问了一串，程母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男人！ 周晚瞟了下程母的脸色，看她虽然生气，但还是一副觉得这事能谈的架势，于是又加了一把火：“我虽然没有固定工作，但平时打游戏当代练也能赚不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这突然要结婚，压力肯定就大了，既然程若锦想让我娶她，那这部分因为她给我增加的压力，肯定也需要她承担对不对？” 程母摸了摸手边的杯子，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砸过去。 “再说以后，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养老这事不该程若锦管，可她是独生女，我总不能任由你以后孤苦伶仃没人管对不对？既然我要给你养老，那现在多要点嫁妆也是应该的吧？”周晚表面理直气壮，心里却一个劲的吐槽。 苏溪这都给他编的什么神经病台词？简直毁他三观！ “我一哥们儿娶老婆，人家也是独生女，房车都是女方全款付的，房产证上也写了我哥们名字，还另外陪了五十万。”周晚满脸羡慕，“我反正是没这么好运气了，但房车首付你们家得给吧？陪嫁给个二十万就行。” 程母气得手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晚看得心惊胆战，忍了又忍才勉强维持住欠打的人设，硬着头皮把程母的说不出话来当成了默认：“您要是没什么意见，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也不等程母回话，扭头冲外面喊道：“服务员，饿死人了，送两盘点心……” “送个屁的点心！”程母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指着周晚道，“你给我滚！以后离我女儿远远的，当谁稀罕你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要工作没工作，要素质没素质，要长相没长相，我家小锦是瞎了眼才跟你搅和到一块！” “还有你！”程母骂完周晚，又把矛头对准程若锦，“你是眼睛瞎还是脑壳进水？啊？！这么个废物玩意儿你也看得上？赶紧跟他分手，以后再敢跟他扯上关系，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周晚作为一个通吃上到七八十，下到七八岁的人气选手，他长这么大都没被异性长辈这么嫌弃过，一时间被骂的差点心梗。 程若锦瞥了他一眼，心里笑的直打跌，面上却苦涩道：“妈，他还年纪小呢，等以后结婚了会改的……” 这话是她有次去相亲，回来抱怨相亲对象游手好闲，靠啃老混日子的时候，她妈劝她的话。 程母显然已经忘记这一茬了，怒气腾腾道：“都到结婚的年纪了，还小呢？他要是等到七老八十再长大，你还伺候她一辈子啊？” 程若锦默默给她妈点赞。 说得好啊，这不是脑子挺清楚的吗？ 周晚也总算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怒表情：“你们还看不上我了？这婚爱结不结，不结拉倒！反正你女儿我也睡过了，不嫁给我，看谁还乐意要她！到时候再来找我，可不是现在这个条件了！” 程母被激的鬼火乱冒：“放你的心吧！我女儿就是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混吃等死的废柴！你给我走！赶紧走！” “走就走！你别后悔！” 周晚适时做出恼羞成怒状，梗着脖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28章 难道孩子不是你的？ “陆临，你小子可以啊！”出差回来的张兴刚进公司就猝不及防的吃了口大瓜，这会儿看向陆临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他颇为感慨的拍了拍陆临的肩膀，“小苏在咱们公司可是妥妥的女神，没想到竟然被你给拿下了，啧啧啧，我还以为你这狗脾气，这辈子都得一个人过了呢……” 正对着电脑工作的陆临听他一直叨叨叨个没完，额角青筋突突狂跳，沉着脸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不承认？”张兴仔细端详片刻，发现陆临应该是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表情不由得一变，“你不知道苏溪怀孕了？” ——砰。 椅子被仓促起身的陆临带倒，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陆临却像压根没想听到似的，狭长的双眸中全是暗藏的怒火，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说什么？” “就……老刘不是去接我的机吗？回来的路上就闲聊了几句，他说你跟苏溪谈了朋友，现在孩子都有了。”张兴边说边偷觑陆临脸色，“看你这表情难看的……难道孩子不是你的？” 陆临：“……” 张兴的神情立马同情了起来：“不是你的就算了，这喜当爹的事可千万不能做，哎，亏我还觉得苏溪这丫头人品才华都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半晌，陆临才咬牙道：“我没跟她在一起。” “那你这副被人戴了绿帽子一样的臭脸是几个意思？” “……”陆临撑着桌面深吸了两口气，“老刘怎么知道苏溪怀孕的？” “估计也是听人说的吧。”张兴摊了摊手，“反正现在公司里都这么说。” 陆临朝他飞了一记眼刀，直接打内线把助理小姜叫了进来。 “苏溪怀孕的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陆临眉头紧皱。 小姜一听这话，心里登时哇凉哇凉的。 能是谁传出去的？ 还不是他们组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猹！ 偏偏陆临积威甚重，小姜压根不敢隐瞒，主要也是……瞒不住。 只能硬着头皮把昨天苏溪哭着出门，又吐个没完的事说了。 陆临：“……”别人不知道苏溪为什么吐，他还能不知道？ “行了，你出去吧。”陆临顿了顿，“等等，通知组里人，所有参与过扩散谣言的人，全部给我交两千字检讨过来。” 小姜登时膝盖一软，两千字！ 他们这整个项目组就没一个能跑得掉的好吗？包括他自己！ 等小姜怏怏的去了，张兴才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谣言那就赶紧澄清，如果不是……” “你觉得这事澄清有用？”陆临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苏溪，来我办公室一趟。” 压根不在公司的苏溪：“……非得现在去？” 听见电话那头吵杂的背景音，陆临眉头狠狠一皱：“你人在哪？” 苏溪干咳了一声：“我在外面采风呢，已经跟公司报备过了，哎……陆gd……你说什么？天呐，怎么一点信号都没了……听不见声音……挂了啊……” “……”陆临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硬生生给气笑了。 采风？ 《他说》项目组八辈子就已经做完准备工作了，昨天从他这问出了修改方向，以苏溪的性格在公司通宵加班都有可能，怎么有闲心出去采风？ 想到小姜说的已经传遍公司的谣言，陆临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这是躲着他呢？还是又去搞事去了？或者和吊坠的事有关？ 陆临直接坐回电脑前，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飞速敲打了起来。 张兴好奇地瞥了两眼，嘴角就是一阵狂抽：“你就这么把人家苏溪手机黑了？还查她定位？陆临，不是我说你啊，你这行为可要不得，谈恋爱不是你这么谈的……” 几句话功夫，陆临已经查好了自己要查的东西，键盘一推就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被无视了个彻彻底底的张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去哪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像话！” 陆临脚步不停，语气淡淡：“哦，我也出去采风。” 张兴：“……”你看我像不像没长脑子？ ＊ “好了，两千定金转给你了。”苏溪收起用来转账的手机，朝着不远处的华信科技大厦努了努嘴，“记住，找一个叫陈科的人，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了吧？” 化着大浓妆，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年轻女人动作风骚地撩了下长发，冲苏溪眨了眨眼睛：“放心吧美女，这么好赚的钱，我肯定得包你满意的。” “行，剩下三千尾款，事成了就给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华信科技，苏溪进门就直接坐到了大厅休息区，而那个年轻女人则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走向前台。 “你好，我找你们技术部的陈科，能帮我叫他下来一趟吗？” 前台的小姑娘看了年轻女人一眼，疑惑道：“陈科是你朋友吗？直接打电话叫他下来不就行了？” 年轻女人捂住脸，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他不接我电话……我也是没办法了，麻烦你帮我叫他一下吧。” 等她再放下手的时候，眼中已经挂满了泪水：“我跟陈科谈了好几年恋爱了，平时吃穿都用得我的钱，我每个月工资就四千，每次一发工资，他就拿走三千五，就留五百块钱给我吃饭，下班回来还得我伺候他洗脚，本来以为迟早是一家人，他再怎么过分我都忍了。” 年轻女人哭的愈发大声，路过大厅的人也不由得停住脚步围观了起来。 “可他前阵子竟然背着我相亲去了！他穿着我给他买的西装，打着拿我工资买的领带，去和别的女人相亲！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知道之后气不过，找他问清楚，结果他说我长得不好看，卸了妆跟鬼一样，每天早上起来看见我都要做噩梦，还没钱，供不起他的花销……”年轻女人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糊掉的眼线晕开，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他要跟我分手！他怎么有脸跟我提分手？我让他把这几件花我的钱还给我，但他说我是自愿的，是我自己犯蠢，他凭什么还……” 围观人群越听越气，连前台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年轻女人用手盖住差点笑弯的眼睛，继续哭诉道：“他还把我从出租屋里赶出来了，又趁我上班换了锁，根本不接我电话，我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房子里呢！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再这么下去，我住没地方住，身上也没钱……呜呜呜，我不指望他还钱给我了，可至少别把我的行李和衣服也扣住啊，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还在那里呢！” 前台终于听不下去了，抽了张纸巾递给年轻女人。 “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把人叫下来！” 第29章 帮人渣出出名 陈科接到电话的时候人都是傻的，可前台姑娘态度恶劣，他就算有心想多问几句都没机会，心里更是窝火的不行。 不就是个小前台？竟然也敢跟他摆谱？ 不管心里怎么嘀嘀咕咕，陈科还是下楼了一趟，才刚出电梯就愣住了。 他这人虽然自私自利又愤世嫉俗，但在公司的形象一直经营的很好，虽然技术能力一般，可靠着会来事，懂眼色这一点，也在公司混的不错。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用这种夹杂着鄙夷和厌恶的目光看着，陈科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披头散发，妆容糊成一团的女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陈科连忙避开，斥责的话脱口而出：“怎么回事？疯子还放进公司来？保安！保安人呢！？” 沉浸在惊怒中的陈科没发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围观众人看向的眼神就更鄙视了。 “陈科！你把家里钥匙给我！我知道你扣我行李是打的什么主意！”年轻女人语速极快，压根不给陈科反应时间，可咬字却十分清晰，显然台词功底非常不错，“我妈留给我的那块玉佩是古董，至少可以卖二十几万！你要分手就分手，花了我那么多钱也就算了，跟我谈着恋爱还跑去相亲，我也可以当我瞎了眼，但你不该算计我妈的遗物！你是畜生吗？不！畜生都比你有人性！” 陈科劈头盖脸的臭骂喷得差点找不到北，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哪来不要脸的小女表子，跑来我面前喷粪！” 他也是真气急了，竟然忘了维持自己对外时的形象，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在场吃瓜的众人基本上都是华信科技的员工，有些跟陈科还谈得上熟识，这会儿看他这副蛮横粗俗的模样，都止不住咋了咋舌。 搞半天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 可真会装的。 吃瓜群众先在心里给陈科贴了表里不一的标签，再回想年轻女人的控诉，登时觉得可信可许多。 “陈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年轻女人像是被骂崩溃了，哭着朝陈科扑了上去，“你不是人！你没良心！你……” “滚开！”陈科铁青着脸推了她一把，“要敲诈勒索去找别人！不然我……” “啊——” 被他推开的年轻女人惨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混在人群里的苏溪上前把人扶了一把，又飞快的朝年轻女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女人借着她的搀扶缓了缓身形，却没站稳，反倒以一个说不出来的惨烈姿势摔倒在地。 苏溪挂着担心的表情上前：“你没事吧？” 年轻女人痛苦呜咽：“我……我好像把脚崴了，胳膊也好疼，不会是骨折了吧？” 陈科一听这话立马炸了：“你少碰瓷啊！我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不关我的事！” 苏溪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唇角，半点不为陈科的反应生气。 反正他现在表现的越无耻，以后面对的流言就越多，正合她心意。 她搀扶起年轻女人，关切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以防万一。” “可……”年轻女人欲言又止的看了陈科一眼。 苏溪劝解道：“他人在这上班，又跑不掉，公司也有他的入职信息，真要找他很容易的，放心吧，现在还是你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旁边的吃瓜群众也跟着劝道：“是啊，先去医院吧，身体要紧。” “对对对，教训人渣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差这一会儿。” “你从医院出来干脆直接报个警，到时候别说是遗物，他吃你的喝你的都得吐出来！” 陈科气得差点厥过去，偏偏所有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 之前他放出流言污蔑程若锦的时候只觉得痛快，现在易地而处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个什么滋味。 年轻女人似乎被众人劝住了，在苏溪的搀扶下弯腰道了谢谢，然后才一瘸一拐的出了华信科技。 两人保持着高度入戏状态，直到做进苏溪车里才放松下来。 苏溪看了看年轻女人的脸，笑着递了包湿巾过去：“辛苦了，刚刚没有摔到吧？” “没有，我刻意调整了位置的。”年轻女人把脸擦干净，又动作麻利的给自己换了个发型，身上的外套也翻了一面穿上，这才对苏溪笑道，“妥了，美女老板，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再联系我呦。” “暂时应该用不上了。”苏溪把尾款转了过去，晃了晃手机，“合作愉快。” 确定外面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这边之后，年轻女人下了车，冲苏溪摆了摆手，潇洒远去。 苏溪靠在驾驶座上，点开之前录下的视频，视频中的陈科面目狰狞，满脸的污言秽语，面目丑陋的令人心惊。 啧，就这么个垃圾还敢编排程若锦和她小舅舅？ 不给点教训，还真当她是吃素的了是吧？ 这会儿本来就距离午休时间不远，苏溪只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见脸色阴沉的陈科走出了华信科技大门。 她将车拐到陈科面前停下，笑盈盈道：“陈先生，有没有兴趣聊聊？” 陈科先是目露惊艳，随即又认出了苏溪就是刚刚帮那个疯女人的人，脸色又沉了下去。 “没空。” 苏溪也不生气，反倒把正播放着视频的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有空了吗？如果还没有得话，我就只能帮陈先生彻底出一次名了。” “是你？！”陈科怒道，“你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想通这一点，陈科不禁暗恼自己之前被气昏了头，他就应该直接跟出去把这两个该死的贱女人抓个现行，或者当场报警才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信你。”苏溪下车在路边站定，冷笑道，“陈先生，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好受吗？” 陈科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请你吃顿饭吧？”苏溪指了指路边的西餐厅，“放心，一顿饭也就两三百，我绝对不会跟你aa制，毕竟您还得多省点钱治脑残呢不是？” 吃饭aa制，西餐厅，治脑残…… 一个接一个熟悉的词汇在陈科的脑海中叠加，他愕然的看向苏溪，随即就是勃然大怒：“是程若锦那个死女人让你来坑我的是不是？我踏马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你想怎么个没完法？”苏溪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陈科，你最好赶紧把你污蔑程若锦的那些谣言解释清楚，否则我就把这个视频给你所有亲戚朋友都发一份！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在网上找个营销号帮你宣传宣传……” “你敢？！”陈科是爱面子的，苏溪这威胁无疑是戳中了他的死穴，当下便恼羞成怒的一拳头朝苏溪砸了过去。 这点武力值在苏溪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正要侧身避开，胳膊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一道温润柔和的男声响起：“小陈，对女人动手不太好吧？” 陈科看见来人，瞳孔微微一缩。 “孙云鸣，你少管闲事！” 第30章 人家有男朋友 苏溪被拽了个趔趄，高跟鞋细长的鞋跟直接卡进了身后下水道的窨井盖里，她不动声色地拔了拔。 可惜鞋跟和这盖孔完美匹配，要多坑爹有多坑爹。 孙云鸣的注意力全在陈科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苏溪的尴尬。 “陈科，你今天在公司闹得还不够难看吗？” 提到公司那一出，陈科面色愈发阴沉，他在公司辛苦经营的形象全部都毁在了今天，有心想继续和苏溪算账，却又怕孙云鸣回头添油加醋再把他架在火上烤，只能暂时忍了。 横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事，回头他直接去找程若锦麻烦也一样。 “行，算我没控制好脾气。” 见陈科服软，孙云鸣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转而看向苏溪：“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会儿？” “……”苏溪默了默，在不顾形象的拔鞋跟和死撑到底之间犹豫了两秒，果断选择了宝贵的脸皮，“不用了，谢谢你，我在这等人，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陈科瞥了孙云鸣一眼，低声嘲讽：“热脸贴人冷屁股。” 他看不惯孙云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伙每次遇到事就出来装好人，搞得跟个中央空调似的，把全公司的女同事哄得团团转，看着就招人烦。 现在看孙云鸣在女人身上吃瘪，陈科乐得落井下石。 孙云鸣却像压根没听见似的，客气有礼的松开了拽着苏溪的手，然后下意识地朝地上看了一眼，于是就瞧见了苏溪端端正正卡进窨井盖的鞋跟。 他正要说话，视线却在苏溪微红的耳根处顿住，顿了顿才道：“……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苏溪又道了次谢，等孙云鸣走了才松了口气。 “你还不走？”她横了陈科一眼，心里骂骂咧咧，这个狗东西不走，她还怎么拔鞋跟？！ “多管闲事的人走了，我也不用跟你客气了，把视频删了，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孙云鸣一走，陈科就没了顾忌，威胁的话张嘴就来。 苏溪这会儿但凡腿能动，绝逼要给他一记神龙摆尾，她运了运气，把手机朝陈科晃了晃：“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怕事的人可不是我！最后给你一次滚蛋的机会，不然我就立刻把视频发给营销号。” “贱女人你——”陈科脸色铁青，伸手就要扯苏溪领口。 苏溪一只脚不能动，行动受限，哪怕看清他的动作也没办法立刻反击，只能矮身一躲。 陈科虽然抓了个空，却也发现了她鞋跟的问题，登时笑开了，两手胡乱朝苏溪抓了过去：“臭不要脸的娘们一个，还敢威胁你老子我？行啊！你不是爱拍视频吗？我也给你拍一个，扒光了拍怎么样？” 眼看他的手就要落到苏溪身上，一辆车突然停靠在了路边，陈科的动作微微顿住，紧跟着一道人影就从车上蹿了出来，长腿一甩就踹在了陈科腹部，直把人踹出一米开外。 “你就是这么采风的？” “……”苏溪默默看着杵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干巴巴的扯了下嘴角，“……陆gd，这么巧啊？” 陆临冷笑一声：“无故旷工，苏gd这班上的真随性。” “……我说我真是出来采风的你信吗？” “哦。”陆临皮笑肉不笑，“那你采风的地方可真别致。” 苏溪被怼了一脸，偏偏又是真的心虚，只能理不直气不壮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说》还缺点反派npc样本，我特地来找素材的。” 还在地上趴着的陈科：“……”说谁是反派素材呢？ “编，你……”陆临顿住，迅速发现了她奇怪的姿势，“你蹲地上干什么？”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溪无奈，闭着眼睛扯犊子，“脚麻了，蹲会儿。” 陆临蹙眉：“起来。” 苏溪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但凡她能起得来，还需要仰着头看陆临这个狗东西？ “不起。” 陆临按了按眉心：“苏溪，你是在跟我撒……耍赖吗？非得干什么幼稚的事？起来，我不想陪你一起丢脸。” 苏溪炸了。 “谁让你陪我一起丢脸了？多管闲事，赶紧走你的！” 陆临看着时不时看过来的行人，额角青筋直跳，也懒得再跟苏溪表演小学生吵架，干脆伸手去拉人，结果胳膊才刚伸过去，苏溪就跟脚底下装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哦，还是个单脚弹簧。 一只脚跳开了，另一只脚还在原地卡着。 苏溪：“……”求求了，把她的形象还回来啊！ “你这脚……”陆临瞬间看懂了她玩的哪出，似笑非笑道，“麻的还挺别致。” “……”苏溪想脱了鞋给他脑门两下。 “行了，死要面子活受罪。”陆临挽起袖子，“自己选吧，我直接把你扛进车里还是你脱了鞋自己走？” 苏溪：“……我选择死亡。” 陆临挑眉：“那我给你叫个丧葬队？” “……”苏溪肺都快炸了，咬了咬牙道，“你就不能帮我把鞋弄出来吗？！” 陆临一脸匪夷所思：“你让我帮你提鞋？” “……算我求了你，你能不能赶紧走？让我安静的待在这行不行？”再跟陆临掰扯下去，她至少得短命十年！ 陆临一本正经的胡扯：“张总问《他说》的情况，说是明天有时间，需要你回去做工作汇报。你现在不回去做准备，明天怎么跟他汇报？” 这一下可是稳稳戳在了苏溪的死穴上，她默默捂住脸，认命地踢掉两只高跟鞋：“知道了，我自己走。” 苏溪的脚很漂亮，哪怕常年穿高跟鞋也没有丁点变形的地方，白皙纤瘦，脚趾微微扣着，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陆临怔愣片刻，然后干咳一声转过头，些微红晕从耳根扩散到了脖颈。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一言不发的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苏溪打横抱起，三两步往车后座一塞。 抱人、塞人、关车门，一气呵成。 苏溪：“？？？” 这个陆临该不会又是假的吧？真陆临能干出这种人事？ 怀中一空的陆临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正要绕到驾驶座，目光却在刚刚苏溪蹲着的地方微微顿住，幽深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毫不在意的转开了视线。 陈科抽着凉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向来欺软怕硬，对着苏溪有胆子横，对着身形高大的陆临却只想变成透明人，所以哪怕早就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刚刚也选择了继续装死。 “妈的，这事没完！我……”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金属链细微的声响引起了陈科的注意。 他俯身捡起刚刚被他踹开的链子，仔细打量着下面莹润精致的吊坠。 仿佛蕴藏着万千光华的坠子清晰的倒影出他的面孔，陈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 “好东西啊，应该值不少钱吧？”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刚才那女人掉的，现在落到他手里也算是略做补偿了。 “陈科？”孙云鸣小跑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个鞋盒，“刚刚那个姑娘人呢？” 陈科连忙把吊坠往兜里一塞，视线掠过孙云鸣手里的鞋盒。 “走了，想献殷勤啊？”他讽刺一笑，“可惜了，人家有男朋友，轮不到你。” 第31章 检讨书 苏溪在回程的路上联系了经常去的专卖店，让人家加急送了双鞋到公司地下车库，这才免去了再次被陆临扛上楼的尴尬场面。 直到坐在办公室里，她才想起件事。 她好像把车给忘了。 最重要的是，车还特么不是她的！ 那辆库里南可是周晚的心肝宝贝，这要是刮了蹭了被拖走了，她小舅舅没准能跟她拼命。 苏溪低头看了看还没准备齐全的汇报材料，幽幽地叹了口气，拨电话给程若锦。 “若锦，婚事谈完了没有？” 程若锦好不容易把气成河豚的亲妈安抚好：“完了，被我妈骂的脑袋上都快长包了。” 苏溪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忍不住轻笑出声，仔细问了详细情况才挂断电话，反手又给周晚拨了过去。 “小舅舅，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周晚刚洗完澡出来，这会儿正在死命扒拉头发，生怕上面还有什么油垢残留物，一听苏溪这话眉心就是一跳，战战兢兢道：“先、先听坏消息吧？” 先苦后甜，没毛病！ “哦。”苏溪淡定道，“我开着你的库里南出去办事，结果回来的时候把车给忘了。” 周晚声音发颤，说话都说出了跑调的效果：“……忘了？我那么大个车，那么漂亮个小老婆，你就这么给我忘了？” 苏溪嘴角一抽：“你可以选择现在立刻去接你小老婆回来，或者等你小老婆被别人带走，再拿着钱去赎它回来。” 周晚还能怎么办？ 周晚也很绝望啊！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想到被程若锦母亲跳着脚骂的惨状，再想想自己被毁得稀巴烂的形象，周晚瞬间苦成了隔夜黄连，“地址给我，我的小老婆绝对不能让野男人碰！” 周晚原本是为了装穷不方便开车才把库里南丢给苏溪的，结果倒好，几个小时过去，小老婆直接流落街头。 “华信科技门口……”苏溪火速交代完地址，“行了，你赶紧去吧，我先挂了啊。” “等等！”周晚捂住心口，“好消息呢？扔个炸雷就跑啊你？赶紧给我说说好消息安抚下我重伤的心灵。” “哦，这个啊。”苏溪语调轻松，带着笑意。 周晚隐约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什么？” “好消息就是，华信科技位于本市繁华地带，库里南停的位置十分显眼，想必经过的人群全都欣赏到了你小老婆的美貌和身姿，肯定让无数人对你羡慕嫉妒恨……” “……苏溪。”周晚心态彻底崩了，“你给我滚啊啊啊！” 挂断电话，苏溪正准备继续整理材料，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 陆临组的小姜小心翼翼地把头从门缝里探进来：“苏gd，您现在有空吗？” “小姜？”苏溪有些意外，“找我有事？进来说吧。” 小姜干咳两声，拘谨地走到办公桌前，把怀里那沓厚厚地a4放下：“苏gd，这是陆gd让我送过来的。” 苏溪一愣，正要伸手拿来看，小姜却猛地把那沓子纸一把按住，无比紧张，语速飞快。 “苏gd，我们真的都没有恶意，一开始就是想关心你来着，虽然……咳，虽然你和陆gd的私事也轮不到我们关心……但我们真的已经反省过了，您大人有大量，看完之后记得给个好评啊！求求了！” 苏溪满脑袋的问号都快具象化了，对上小姜可怜巴巴的眼神，她抽了抽嘴角：“要不……我先看看再说。” 陆临那个王八蛋一向不做人，他让小姜送来的东西，她还真不敢保证里面没坑，这会儿也就没法一口答应。 小姜抹了把辛酸泪，拧着一张苦瓜脸：“看吧……” 苏溪满心疑惑的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纸，狗刨似的字迹映入眼帘。 ——《检讨书》 【今天，我怀着满心的愧疚和懊恼写下了这份检讨，作为一个成年人，我没有做到不信谣不传谣，反而成了发起谣言的一份子，我不该擅自揣测苏gd和陆gd的私生活，不该非议两位领导的感情世界，哪怕两位领导用着情侣吊坠，哪怕两位领导同进同出，哪怕苏gd看起来再像孕吐，陆gd再像冷酷渣男，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友爱的好同事，我都应该以纯洁的眼光看待问题，他们私下相处，他们暧昧互动，可我应该坚信，他们只是纯洁友好的同事关系！我不该……】 此处省略两千字。 最后署名，检讨人：小姜。 苏溪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她深呼吸了一下，转而拿起另一张纸。 还是检讨书，开篇是标准的小学生检讨格式，后面的内容却扎心的要命。 【公司是工作的地方！公司是创造财富的地方！公司是实现梦想的地方！在如此神圣的地方，我怎么能把注意力放在领导的感情生活上？我愧对于公司的优待，愧对于我手里的工资，愧对于被我揭露了私生活的领导，我在这里郑重道歉……】 苏溪默默放下纸闭上眼，缓了五六分钟，又拿起一份。 【苏gd和陆gd为了工作，为了项目，连谈恋爱都要搞地下情，而我却不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再换一份。 【苏gd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坚持工作，这样的美德和操守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改过自新，像两位领导学习……】 ——啪。 苏溪重重把纸拍到了办公桌上，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程若锦跟她提的时候，她就猜到这事估计是没完，却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被公开处刑。 还有…… 写这些破烂检讨的是不是人不好说，反正专门让小姜把东西送来的陆临是真的狗！ 小姜耷拉着脑袋杵在旁边，看苏溪的脸色实在不好，赶紧小小声道：“苏gd，我们真的已经反省过了，以后……” 苏溪按了按太阳穴，并不想把检讨书的内容再听小姜口述一遍，只能打断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们确实是误会了，我和陆gd……”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误会！全是误会！你跟咱们陆gd就如同山泉水一般干净纯洁！” 苏溪：“……”你知道了个屁！ 小姜又咳了一声：“那个……苏gd，您看完了就给个五星好评叭？陆gd还等着我回话呢。” 苏溪：“……” “……不行吗？”小姜委屈的像个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的小太监，“如果没有五星好评，给个三星也行。” 苏溪：“……”三星？她还给个华为呢！ 第32章 人间惨剧 第二天。 周晚打车赶到华信科技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白天人声鼎沸的园区此时安静了许多，除了个别加班到现在匆匆赶路的苦逼社畜以外，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苏溪没说库里南的具体停放位置，周晚只能绕着华信科技周围一圈慢慢找过去。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传来，紧跟着就是车辆报警器的刺耳警报声。 周晚微微一愣，随即就冲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好家伙，挨揍的车子果然是他的宝贝小老婆！ 周晚满肚子骂骂咧咧，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小老婆‘夜不归宿’，他千辛万苦找上门，发现宝贝儿正在被人‘殴打’！ 这到底是什么世间惨剧？！ “住手！你特么砸我车干什么？” 周晚制止的声音被警报声盖住，砸车的人还在一下一下挥着手里的安全锤，就周晚从远处跑近的这么点时间，库里南的挡风玻璃就被砸成了蜘蛛网。 “……”周晚捂住心口，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怪他，是他太穷，不然就该把小老婆搞成防弹的！ “是你？”周晚可算看清砸车人的脸了，这不就是之前和程若锦相亲那个普信男吗？！ ——又和程若锦有关系。 周晚心态崩崩的，这事儿到底还有个头没有了？ “停手！不然我就报警了！”周晚掏出手机，火速拨打了报警电话，“你好，我在xxx园区华信科技楼下，这里有人砸我的车……” 话还没说完，周晚手上就挨了一下，安全锤尖锐的锥形头正好敲在他的腕骨上，仿佛骨裂般的剧痛瞬间袭来。 周晚闷哼一声，手机脱手飞出。 “你踏马……疯了啊？”砸个车还能赔钱了事，这人直接对他动手是打算以后享受包吃包住的‘美好’人生吗？ “是你啊。”陈科掂了掂手里的安全锤，“我砸我的车，你自己跑来送菜，那就别……” “什么你的车？这是我的车！”周晚不等他把狠话放完就炸了，手腕的疼和心头的火气搅和他心烦意燥，下意识口不择言道，“还砸你的车？看清楚了，这他妈是库里南，你买得起吗？” ——你买的起吗？ 这句话如同尖刀般扎在了陈科过剩的自尊心上，五官登时狰狞扭曲了起来：“你在老子面前炫富是吧？王八蛋，老子打死你这个小白脸……” 眼看安全锤又要落下，周晚本能地抬起胳膊一挡，紧跟着小腿被陈科踢中，手臂和腿部同时一疼，周晚控制不住的踉跄栽倒，后脑勺也重重磕在绿化带边缘的水泥台子上。 周晚：“……”还能再衰一点吗？ 事实证明，能的。 今天的陈科简直就像条彻底失控的疯狗，动手时全然不记后果，之后那几下安全锤几乎是奔着周晚脑袋去的。 周晚左支右绌的躲着，整个过程连个起身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这会儿是真心悔的肠子都青了，但凡之前跟着苏溪学几手干架的本事，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陈科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处境，得意地嘲讽道：“你不是黑带吗？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跟个小废物似的在我脚底下打滚？” 实际上陈科打架也全无章法可言，之所以这次能把周晚逼成这样，全凭着一口不管不顾的狠劲。 周晚的瞳孔猛地收缩一瞬：“我不是……” 他不是，他不是小废物。 “不是什么？小废物？那你是什么？”陈科一个劲的踹着，看着周晚不停翻滚着躲避，他倏地笑开，“哦，你现在像个死狗，来，冲我学两声狗叫我就放了你。” 周晚胸口挨了一脚，疼得他险些闭气，眼前的场景似乎和多年不曾会想过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他几乎是本能地蜷缩起了身体，双手抱住头部，形成一个自暴自弃的自我保护动作。 这个动作看起来似乎是在保护致命部位，其实也意味着他放弃了反击和抵抗。 陈科像是从周晚的反应从找到了快感，整个人愈发兴奋，他提溜着不过比手掌长一点的安全锤，扭头看向身后的库里南。 “你刚说这车是你的？”陈科几下敲碎车窗，用安全锤尾部的刀片割断安全带，又胡乱在真皮靠垫上划拉了几下，“起来啊，我把你的宝贝车弄成这样，你就不生气？爬起来啊！不是爱充英雄吗？” 周晚死死咬着后槽牙，脑袋就像是被人用重锤一下一下的砸着。 “我……” 当啷—— 安全锤突然落在了地上。 原本嚣张无比站在车前的陈科踪迹全无。 周晚倏地瞪大眼。 ——人呢？ 夜风徐徐吹来，周晚打了个寒颤，各种思绪乱成一团塞的他脑袋胀痛无比。 意外的展开将周晚彻底从深渊般阴沉的记忆中拽了回来，他勉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抚过车身上的各种痕迹。 车真的被砸了，他身上的伤也是真的，安全锤也还在，可…… 陈科人呢？ 那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消失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到周晚面前：“是你报的警吗？” 周晚愣愣地：“……是。” “这车也是你的？” “……对。” “砸车的人呢？” “……”周晚猛地哆嗦了一下，拧过头抓住民警的胳膊，“我……” 年轻警察也看到了周晚身上的伤。 “砸车的人对你动手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警察一边联系同事处理后续的事，一边扶起周晚：“能走吗？” 周晚伤的最重的是手腕，腿上只是被踹了几脚，倒不妨碍走路。 可他现在却顾不上这个！ 他该怎么跟警察说？ 总不能说一个大活人直接人间蒸发了吧？！ 最初的惊惧过后，周晚迅速冷静了下来。 不能说。 先不说警察会不会信，单单是陈科这种突然消失的情况就由不得他不多做考虑。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之前，他大外甥也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3章 你怎么还不走？ 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时，苏溪正在跟陆临掐架。 嗯，单方面的那种掐。 因为在她加班加点了一天，才整理好汇报材料。等她跑去总经理办公室时，老总张兴已经准备下班了，旁边还站在看似一脸无辜的陆临。 当时的张兴满脸错愕，只差给苏溪表演个当场挠头jpg。 “我让你今天来做项目汇报？” 苏溪比张兴还要懵：“……对啊。” 张兴：“……有吗？” 旁边杵着的陆临突然咳嗽了一声，看向张兴的目光充满暗示。 张兴：“……” 微妙的停顿了两秒之后，这位公司大老板分分钟改口：“对，有的，是有这么回事，我给忙忘了。” 苏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我现在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张兴一脸有事好商量的神色，“要不这样，你先和陆gd聊聊？回头我再安排时间听你汇报工作？” “……”苏溪就是个傻子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了，她凉凉地瞥了陆临一眼，然后才冲张兴柔柔一笑，“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张总了。” “哎，小姑娘就是脾气好。”张兴感叹了一声，反手拍了下陆临肩膀，“小陆，好好把握啊。” 陆临看他的眼光简直像是在看个憨批。 “咳。”张兴缩回手，“行，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小苏啊，陆临是在公司的精英骨干，你以后要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还有啊，咱们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爱，你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工作确实重要，但员工的个人生活也重要啊，我可不是那种……” 看着张兴这副似乎还打算絮叨半个小时的架势，陆临暗暗磨了磨牙，语气隐忍：“你不是有急事吗？怎么还不走？” 张兴：“……”他这个老板当的就很没地位！ “行，我先走了。”他瞥了陆临一眼，“别总板着个脸……” “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 张兴嘀嘀咕咕的拿着车钥匙走了，心想，有本事跟他耍横，有本事别拿他当借口啊！想跟人姑娘多相处，竟然还拿他做筏子！ 简直不像话！ 要不是—— 张兴思绪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眸光也略微暗淡了下去。 见老板张兴这么给陆临面子，苏溪内心已然咆哮，但她也很清楚，就陆临这个本事。 他就是整个儿作上天，张兴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等张兴的脚步声彻底远离，再也听不到丁点响动之后，苏溪才环抱双臂凉嗖嗖地瞥向陆临。 “张总写检讨书了吗？” “……你想让他也写？”陆临挑眉，“那么多份还没看够？” 苏溪：“……”谁特么想看那些鬼东西！ 她揉了揉眉心：“那些检讨书……你看过没有？” 陆临蹙眉：“我很忙。” “……”苏溪好悬没给气笑了。 他很忙？ 那她就不忙了？！ 难怪小姜能有机会把那些检讨书送到她手里，敢情陆临是压根没看！ 她之前还琢磨呢，那些检讨书要说坑人，那也是连她和陆临一起坑，她是名声扫地，被迫跟狗东西绑一块儿了，那狗东西自己就能讨着好了？ 未婚先孕又惨遭抛弃的可怜女人和先上车还不打算补票的超级渣男…… 这俩人设还真说不定哪个更糟心呢好吗？ 苏溪冷笑了两声，干脆从口袋里翻出张叠起来的a4纸递给陆临。 这是小姜的那份检讨，因为内容过于操蛋，被苏溪给扣下了。 陆临接过来扫了两眼，先是被小姜那手狗爬字刺得眼睛疼，然后就被检讨书的内容雷了一下。 “……” 半晌，陆临沉着脸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他说》进度怎么样了？不要把时间耽误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 苏溪：“……”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感叹陆临转移话题的方法生硬，还是该感慨这人倒打一耙的姿势熟练了。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苏溪忍住和陆临继续掰头的冲动，接通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周晚周先生的亲属吗？他现在人在市人名医院，您方便尽快过来一趟吗？” “他怎么了？您是医生吗？”苏溪边问边往电梯的方向跑，连跟陆临打招呼都顾不上了。 “我是警察，之前周晚报案，说有人砸了他的车，我们赶到现场后发现对方已逃逸，周晚似乎和对方发生了肢体冲突，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肢体冲突？他受伤了？”苏溪手抖的厉害，在电梯下行键上按了好几下都没按亮。 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后背覆了上来，修长的手指越过苏溪按在了电梯键上。 苏溪深呼吸了两下，给突然好心的陆临一个感激的眼神。 电话那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慌乱，连忙解释道：“是受了点伤，目前正在检查，应该不严重，您不需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没有人比苏溪更清楚周晚有多怂，能把他逼到跟人发生肢体冲突的地步，肯定是出了不小的事。 “……好，谢谢您，我马上赶去医院。” 正好电梯到了，苏溪匆匆打了声招呼就挂断了电话，站进电梯里才发现陆临也跟了进来。 她这会儿却没心思多问，只是抖着手打开app叫车，可电梯里没信号，app半天刷不开，苏溪急得眼圈泛红，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市人民医院？我送你过去。” 陆临声音低沉，语调里也没什么明显的起伏，可就这种毫无波澜的态度让苏溪冷静了下来。 “……谢谢。” 一路赶到医院，周晚也检查完出来了，手腕轻微骨裂，身上几处淤青，脑后有撞击导致的肿包。 “确认是击打导致的伤势，作案工具也已经在现场找到了，是一把安全锤，应该是专门为了砸车破窗准备的，但据周先生所说，他并不认识作案人。”年轻警察叹了口气，又问，“请问您和周先生的关系是？” “他是我舅舅。” 年轻警察：“……”不知道该说好年轻的舅舅，还是该说好大的外甥女。 苏溪勉强稳住情绪：“打人的人找到了吗？在哪出的事？” “华信科技门口，我们调取了周围的监控，但是运气不好，那片的监控出了问题，正在维修中……” 苏溪：“……”周晚，你还能不能再倒霉点？ 她默了默：“园区保安呢？为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保安都没反应？” “……也问过了。”年轻警察显然也很无奈，“事发时正好是园区安保交接班的时间，那个时候……没人在。” “……”苏溪差点被周晚给衰哭了。 始终沉默的陆临突然开口：“安全锤上没有指纹？” “安全锤已经送到证鉴科了，正在等结果。” “谢谢。”苏溪心里隐隐有个模糊的猜测，这个猜测让她怒不可遏，可现在却只能按捺下来，“我能进去看看我小舅舅吗？” “可以。” 第34章 你看我一眼 周晚在做完检查后稍微眯了一觉，再醒来精神就好了很多，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看见苏溪进门，他习惯性地露出个笑脸：“大外甥，你小舅舅我这次可被揍惨了，哎，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宝贝小老婆啊。” 苏溪脸色阴沉，半点没被周晚故作轻松的态度糊弄过去。 早在警察说周晚的车被砸了的时候，她心里就萌生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让她既愤怒又自责…… 如果不是她让周晚去取车，如果不是她当时顾忌面子，或许压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打你的人……你不认识？”苏溪第一个问题就直切重点，周晚的性格是真的很好，甚至大多数时候还有那么点好欺负，无缘无故和不认识的发生矛盾？苏溪根本不信。 周晚眸光闪烁，眼帘半阖，浓密的眼睫落在一片小小的阴影。 半晌，他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门口的年轻警察，微微笑笑：“嗯，不认识。” “……”苏溪沉默了两秒，起身走到陆临身边耳语了几句。 陆临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然后满脸不乐意的朝守在门口的年轻警察走去。 “能向您询问下具体情况吗？” 年轻警察不疑有他：“可以啊。” 陆临指了指病房外面：“我们去那边说？” “可以。” 病房门轻轻阖上，苏溪这才再次看向周晚：“现在能说了吗？小舅舅你别是背着我干什么违法犯忌的事儿了吧？” 她刚刚就看出来了，周晚这明显是在对警察隐瞒信息。 “你看我这手不提二两的身板，能干什么违法犯忌的事？”周晚理直气壮，“我配吗？” “……”你不配你还很得意是吗？ 苏溪抽了抽嘴角：“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就问你，打你的人是不是陈科？” 周晚茫然一瞬：“陈科是谁？” “……之前跟程若锦相亲那个普信男。” 周晚僵了僵，面色登时不自在了起来：“……你为什么怀疑是他？” 苏溪一瞬不瞬的打量着他的表情，几秒后笃定道：“果然是他。” 早在说车被砸了的时候，苏溪就在琢磨周晚是不是遭了无妄之灾，毕竟在华信科技附近砸车，与其说是冲着周晚，还不如说是冲着今天开着库里南过去的她！ 谁会恨她恨到要砸车的地步？ 苏溪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陈科。 至于陈科为什么对周晚动手…… 要么是周晚嘴贱嘲讽了人，要么是陈科还记恨相亲那天的事，亦或者是两个原因都有？ 但…… 陈科是这么无脑，不计后果的人吗？ 一个在亲友和公司都八面玲珑的人，真的会冲动到在街头砸车，往死里打人的地步？ 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而且，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周晚为什么要隐瞒警方？直接说明缘由让警察去抓人不就行了？ “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实话？” 周晚怔愣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大外甥，我怀疑我有臆想症……” 苏溪：“？？？” 这台词好像有点熟悉？ 周晚幽幽道：“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他突然消失了。” 苏溪的心口骤然一紧，僵了两秒才猛地摸向装吊坠的口袋。 不见了！ 她的吊坠项链不见了！ “小舅舅……”苏溪嗓子发干，“你仔细给我讲讲经过吧？” 周晚既然已经开了头，肯定也不会瞒着她，索性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 “……我想警察肯定不会信这套鬼话，所以就干脆没提，等安全锤上的指纹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苏溪语音艰涩：“那如果没检测出来他的指纹呢？” 周晚默了默：“那我就只能自认倒霉，顺便转去脑内科看病了。” “……”苏溪抽了抽嘴角，心说，还有心情搞冷幽默，可见是打没挨够。 周晚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大外甥，其实……我觉得他的情况和你之前有点像，你说……会不会有问题的根本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 “你想啊，我先是看见你玩影分身，然后又看见那个叫陈科的原地消失，与其猜你俩都超能力，明显是猜我脑子有病更合理吧？” 苏溪听不下去了，无语道：“你怎么知道陈科就不是影分身了？万一人家只是分身隔的比较远，你没发现呢？” 周晚想了想，深觉有理，“也对哦。” “……” 苏溪揉了揉太阳穴：“你今天得留院观察吧？我回去给你拿点衣服过来。” “行，再给我带份烧烤！我想吃烤羊蹄！” 苏溪瞥了眼他包成蹄膀的手腕，无语。 “以形补形？那你不该吃羊蹄吧？我给你买猪蹄回来。” “……”周晚翻了个白眼，“走你！赶紧的！” 出去跟警察打了招呼，苏溪拽着陆临就闷头往医院外面走。 陆临衣袖被她扯得老长，领口都豁开一大截，平直的锁骨就这么露了出来。 “苏溪。” 苏溪满脑子的事，压根没听见这声微弱的呼唤。 “苏溪！” 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了苏溪一跳，猛地回过神来：“干什么？” 陆临差点气笑了。 “你看我一眼。” “你有什么好看的？”苏溪嘀嘀咕咕的回头，陆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两步，两人此时距离极近，苏溪这一扭头，鼻尖差点撞上了陆临形状优美的锁骨。 她连忙退后两步，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目光却直勾勾的落在陆临肩颈位置。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 但这个狗男人的身材是真的好哇！ “好看吗？” 苏溪的脑袋轰隆一声炸了，整张脸涨得通红：“我压根就没看你好不好？我、我……我想事情呢！” “想什么？” 苏溪色厉内荏：“我想什么凭什么要告诉你！？” “哦，我还以为你是在想要把我这个免费司机用到什么时候。” “……什么免费司机？” 这回轮到陆临意外了：“你把我拽出来，不是让我当司机送你回去的？” 苏溪：“……” 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时她从病房出来，想也没想就把陆临拽走了。 感觉就像是一起来的，那就得一起走？ 可她和陆临又不是连体婴！ 苏溪宛如被电打了似的甩开陆临的手。 “没有，我……我是有事跟你说。” 陆临看着她绯红的脖颈和耳后，极慢极慢的挑了下眉毛：“你说？” “就、就是……”苏溪绞尽脑汁，脱口而出，“就是我小舅舅他今天又发现另一个人出现症状了，而且是在我……” 话说到一半，苏溪猛地闭嘴。 她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陆临在这事上明显是不配合，不合作的态度，那她凭什么要把消息共享给这个过河拆桥的王八蛋？ 苏溪无比心累：“你能当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吗？” 陆临冷笑。 “晚了。” 第35章 道理我都懂 “……我的吊坠丢了，没搞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在陈科手里。”苏溪有些烦躁不安，“之前打周晚的那个……恐怕也不是陈科本人。” 她之前就怀疑过，以陈科这人阴险恶心的程度，明火执仗的概率实在太低，这套操作简直跟失了智似的。 可现在反过来一想，矛盾点就全部说得通了。 听到吊坠丢了这句话时，陆临垂放在身侧的手倏地僵了一瞬，随即又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苏溪抿了抿唇：“……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内疚是多方面的，不仅仅只是针对让周晚去取车的事，还有丢掉吊坠的事。 “其实在发现‘它们’的出现和吊坠有关的时候，我……我想过把它扔了的。”苏溪闭了闭眼，“但东西是我捡回来的，我没道理让别人承受无妄之灾。” 陆临挑眉：“你把陈科砸车打人的行为称为无妄之灾？被他打的周晚才叫无妄之灾吧？” “……”苏溪被这个抓重点的能力震撼了一下，既无语又无奈，但压在心头的郁结却莫名散开了些许，“可‘它们’的行为并不能代表本人不是吗？” 陆临薄唇嗫嚅，似乎有话要说，可最终却没出声。 “虽然我有时候确实挺想揍你骂你的……”苏溪无辜脸，“毕竟你这么欠打，可我也没真的动手对不对？” 陆临：“……” “而且另一个你还对我表白了呢，还拿仙女棒画爱心给我看，这总不能也是你的想法吧？”苏溪摊手，“由此可见，‘它们’虽然知道很多我们的事，但行为和思想明显都是不受控的啊。” 陆临：“……”他该说什么？ 认不认同好像都是个坑？ 苏溪的逻辑自成一体，还越说越笃定，陆临的表情也越来越诡异。 “提醒一下。”陆临真是怕了苏溪这个脑回路和嘴，“吊坠被陈科捡走只是你的猜测。” 虽然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他真的不想听苏溪继续‘有理有据’的胡扯了。 “……说的也是。”苏溪想了想，“还是得去华信科技那边找找看，找不到再去跟陈科要。” 她看了下时间：“不早了，陆gd今天谢谢你了，检讨书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打车过去给周晚拿点换洗衣服什么的。” 陆临沉默了许久：“苏溪。” “嗯？” “你到底是哪来的脸说我过河拆桥的？” 苏溪满脸无辜：”我让你早点回去休息怎么就是过河拆桥了？难不成你还真想给我当免费司机？” 陆临：“……” 很气。 但是生气的理由又说不出来。 他重重在太阳穴上揉按了两下，垮着脸瞥了苏溪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被甩了脸子的苏溪：“……”这人是不是有病？ 半截人脸半截狗脸是吧？动不动就不做人！ 苏溪匆匆从家里给周晚拿了两套衣服就赶回了医院，刚进病房就接到了年轻警察的电话。 “苏小姐，我们在安全锤上查到了一个人的指纹，他叫陈科，是华信科技的员工，我的同事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但陈先生并不承认这件事与他有关。” 苏溪一直悬着的心倏地落地，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他有不在场证明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没有，他是独居，和邻里关系也比较冷漠，据陈先生说，他因为心情不好，下班后就回家喝酒了，这期间并没有出过门。” “……既然已经查到了指纹，安全锤也确定是砸车和伤人时使用的凶器……”虽然苏溪一再告诉自己，‘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不一定和本人有关，可…… 想到周晚的伤势，想到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消失，周晚可能遭遇的后果，苏溪不得不承认，她很难全然理智的看待这件事。 年轻警察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追查。” “……谢谢。” 周晚还醒着，等她挂了电话才开口问道：“查到陈科的指纹了？确定是他吗？” “如果不确定，警方应该不会打电话来通知我们。”苏溪的思绪乱成一团，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把吊坠的事告诉周晚。 周晚靠在病床上沉默许久：“……幸好。” “嗯？” “我还以为是我疯了呢。”周晚笑了一下，“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突然消失的，但指纹的存在至少证明了我脑子没毛病，这是好事。” “……小舅舅。” 周晚语调轻松：“怎么了？” “你不害怕吗？”苏溪回想了下那天夜里见到另一个“周晚”时的情况，突然觉得她小舅舅此时脸上的笑容空洞了起来。 周晚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大外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说说看？” 苏溪静默片刻，重复问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正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都会怕吧？”周晚摊了摊手，“可谁让这种诡异情况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呢？谁让最先出现这种症状的人是我大外甥呢？” “……”苏溪艰难扯了下嘴角，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甚至想回到几个月前把伸手捡吊坠的那个自己打死！ 周晚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第一次有了点做长辈的样子。 “别总看不起你小舅舅行吗？你都能顶得住的事，凭什么觉得我扛不住？” 苏溪眼圈微红，抬起手在发烫的眼帘上按了按，噙着泪笑道：“那我可说了，你别后悔……” 她最初发现异样的经过，以及确定这种诡异情况与吊坠有关的事仔细讲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对这些事的猜想，还有……另一个周晚的出现。 信誓旦旦表示能扛得住的周晚：“……” 他委屈巴巴地抱住可怜的自己，欲哭无泪。 “大外甥，我可能有点高估自己了。” 苏溪：“……”出息呢？ “只要一想到有个不知道是神马玩意儿的东西会顶着我的脸和身份在外面乱晃，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也不是一直乱晃……”苏溪按着额角狂跳的青筋，“我猜他们的出现应该是有触发条件的，不然不会就出现了这么几次。” 她看向周晚，语气坚定。 “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个条件，只有了解问题，才能去解决问题。” “道理我都懂。”周晚点头，“但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 “你问？” “为什么那个陆临会送你来医院？你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之前我们打的那个赌你还记得吗？” “……” 周晚认真提醒：“就是他如果对你有意思，你就帮我游戏上星那个！” 苏溪：“……” 滚啊！ 第36章 她舅舅为什么会这么蠢 苏溪被周晚这个没眼力见的气了个半死，只觉得这天是真的聊不下去了。 正要摆出拒绝继续交谈的架势，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这间病房虽然是个四人间，现在却只住了周晚一个人，这会儿敲门显然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请进。”苏溪边说边疑惑的转头看去，然后…… “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看着一手果篮一手向日葵的陆临，嘴角狠狠抽了两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不久前那桶牛鞭汤。 陆临换了身休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随性了许多，他将向日葵插进床头的花瓶里，又把果篮随手放下，笑道：“你舅舅遇到了这么糟糕的事，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苏溪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晚却直接臭起脸：“我出事为什么需要你表示？你跟我有关系吗？” “暂时没有。”陆临笑容和煦，“但以后就说不准了，现在多做点总是没错的。” 周晚皱着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是话里有话呢？” “小舅舅你多想了。”陆临轻描淡写道，“吃过晚饭了吗？想吃什么？” 周晚跟被雷劈了似的，哆嗦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指着陆临：“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小舅舅？” “……”周晚一脸求助的看向苏溪，“大外甥，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苏溪：“……”确定了，这个陆临不对头。 为了不闹出乌龙，她暗搓搓掏出手机开始给陆某人发短信。 【你到家了没有？】 几秒后，消息回过来了。 【跟你有关系？】 苏溪：“……” 她看看手机，再看看面前的“陆临”。 说实话，假的确实比真的像个人！ 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大正常…… 苏溪瞥了“陆临”一眼：“陆gd，饭可以乱吃，称呼不能乱叫，我外公估计要不起您这么个好大儿。” “陆临”诚恳地询问：“或许他们愿意要个外孙女婿？” 躺在床上的周晚瞬间坐直了身体，竖起了他八卦的耳朵，准备听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 周晚：“……”看吧看吧，还是男人了解男人，他就知道这个陆临对自家外甥女有意思。 “……”苏溪懵了两秒，虽然理智上清楚这个不明生物的言行并不能代表陆临本人的意愿，可…… 真的感觉很诡异好吗？ 她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手机屏幕上陆临本人刚刚回复的信息。 瞬间人间清醒了！ 不要对眼前的男人想太多，给她回信息的狗男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约摸是注意到了苏溪古怪的神色，“陆临”脸色的笑意微微顿住：“我说的话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苏溪：“……”大兄弟，你整个人都让我感到很困扰好吗？ “困扰，十分困扰。”周晚忍不住开口道，“既然你对我们家外甥女有意思，在公司就不应该故意刁难她。你早点摆出这种态度，说不定……” “小！舅！舅！”苏溪一字一顿道，“你病好了吗？咱们是不是可以办出院了？” 周晚秒速摸着腰，以林黛玉之姿娇弱地躺在了床上。 这时，陆临识趣道：“既然小舅舅身体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随着陆临的离开，苏溪有点懵逼。 说老实话，如果不考虑非现实元素，这个“陆临”更好相处。他做事得体，进退有度。虽然经常“骚扰”她，但不得不说，他的行为方式，没有那么令人反感。 只是代入了真实的陆临后，她觉得很困扰的情绪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 另一边，突然收到短信的陆临也感觉出了几分异样。 毕竟，以苏溪的性格，会主动关心他回没回家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除非是…… 陆临脸色一变，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公寓门。 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医院，陆临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 他一早就发现了，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东西”，对苏溪有种异乎寻常的执念。 这“东西”从第一次出现开始，他似乎就在围着苏溪打转。 为什么？ 陆临朝病房跑的脚步微微停滞。 什么为什么？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就像另一个苏溪会骂他、会对他动手，是因为他那天真的惹火了苏溪。那另一个他会追着苏溪跑，能是因为什么？ 骤然剖析出来的内心让陆临既难堪又无奈，他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勉强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按捺了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顾不上等电梯，陆临干脆就走了安全通道，跑到周晚病房所在的楼层时，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有人在哭。 ——还是个男人。 医院里有人哭泣是件很正常的事，可这个哭唧唧的男人如果是周晚的话…… 陆临抽了抽嘴角。 感觉还真挺微妙的。 目光扫过周晚的手腕，本该缠在上面的绷带消失不见，陆临缓缓地挑了下眉梢。 “哭什么？” 周晚坐在楼梯间的角落里，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双目空茫地直视前方，时不时的抽泣两下，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画面……三分悲惨，七分滑稽。 “……废……” 陆临蹙眉，微微俯身凑近：“什么？” “我是……废物……” 周晚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每个吐出一个字都会耗尽他浑身的力气。 “……废物……对……废物……” 陆临神色一怔，看向周晚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 周晚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从头到尾都没看向陆临一眼，整个人如同灵魂出窍一般。 陆临看了下时间，决定不再继续耽误下去。 “确实，你是个废物。”他回想了下苏溪这个小舅舅的相关信息，“一个开着豪车，住着豪宅，经营着公司的废物？” 周晚：“……”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陆临嗤笑一声，“但我想，你对废物的概念可能有点问题。” 周晚抬起头静静看向陆临，约摸过了一分钟左右，身形就如同融入空气般彻底消失。 这种跟驱鬼高度相似的画面让陆临沉默了一瞬，随即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楼梯间。 周晚病房的灯还亮着，陆临直接推开门，本以为能和另一个“自己”来场面对面的物理交流，结果里面却只有苏溪和周晚两个人在。 陆临扫了眼正靠在床头没心没肺啃苹果的周晚，脑海里止不住的浮现出这人坐在楼道里哭唧唧的画面。 之前还算笃定的某个猜测，突然又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周晚听见门响，扭头看去，手里的苹果吧嗒一下落在了被子上。 “我靠，你怎么又回来了？要不要干脆在病房里给你加个床位啊？” 虽然整句话都是吐槽，但传达出来的信息却已经非常明确了。 在他抵达之前，确实有另一个“陆临”来过这个病房。 “……”苏溪默默捂住脸。 她本来还打算回头用假陆临突然出现的事跟正版陆临套点有点有用信息呢，结果周晚这个拖后腿的蠢蛋竟然一句话就把底细卖了个底朝天，直接让她的打算胎死腹中。 为什么她的舅舅会这么蠢…… 第37章 陆GD正直伟岸 蠢舅舅被干脆了当的丢在了病房里。 苏溪跟在陆临身后往外走。 “去哪？” 陆临目的明确的走回楼梯间，在之前“周晚”掉眼泪的地方停住：“看地上。” 楼梯间里的光线很暗，苏溪皱着眉上前，仔细盯着陆临身上那块地皮看了半晌才疑惑道：“看什么？这地上除了几滴水什么都没有啊。” “不是水。”陆临靠在楼梯扶手上，“是眼泪。” 陆临的神情实在太复杂，以至于苏溪不合时宜的脑补出一句话。 ——我喝的不是酒，是眼泪。 苏溪：“……” 她被自己的脑洞雷得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就在这时，陆某人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是你小舅舅的眼泪。” 苏溪：“……” 苏溪：“？？？” 她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你刚刚过来的时候，在楼梯间看见我小舅舅了？” “嗯，看见他在哭。”陆临顿了顿，不负责任的添油加醋，“哭得很大声。” 苏溪：“……”有点想象不来。 她默了默：“画面美吗？眼睛疼不疼？” “……”陆临瞥了她一眼，“你舅舅是充话费送的？” 苏溪正经脸：“听说是垃圾桶里捡的。” 陆临：“……” “好了好了。”苏溪按了按额角，“不开玩笑了，他说什么了？先说好，周晚之前一直在病房里，从来没出来过。” 陆临单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缓步走到苏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给先告诉我，在我来之前，那个‘陆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敢情是搁这等她呢？ 苏溪之前就琢磨，以陆临这个性格，竟然会主动找她谈事情。 她沉默了两秒，看向陆临的眼神满是怀疑：“你该不会在诈我吧？” 陆临神色微僵，薄唇下撇出个十分不好惹的弧度：“你可以选择不信。” “……”苏溪能选不信吗？ 事关周晚，就算知道面前是个坑，她也得跳啊！ 可是…… 想到另一个“陆临”之前在病房里的言行，苏溪的面颊诡异地红了起来。 陆临看出她神色中的羞涩与不自在，脸色登时黑成了锅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做了什么？” 苏溪是真的要尴尬到脚趾抓地了。 这让她怎么说啊？ 总不能说另一个陆临一进门就上赶着认舅舅，还想给她外公当外孙女婿吧？！ 万一陆临又说她对他想法多咋整？ 陆临冷着脸：“你脸红什么？” “……”苏溪咬了咬牙，把心头那点古怪的悸动压了下去，强撑着淡定脸倒，“谁脸红了？我就是怕我说出来了你会不好意思。” 陆临挑眉：“我会不好意思？” 苏溪：“……” 哦对，自大狂的脸皮堪比城墙拐，哪里落得到她替他尴尬？ “其实也没什么。”苏溪撩了下头发，“他就是真诚的表达了一下，想跟我进同一个户口本的意愿。” 陆临：“……” 他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羞赧，脖根都红成了一片，好在楼梯间的光线并不足以让苏溪看见这些细节。 迅速收敛好不小心泄露的情绪，陆临故作淡定的笑了一声：“怎么？他要给你当爸爸？” 苏溪：“……”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看来不是。”陆临看似认真道，“那是哥哥？” “……”你怎么不说他给我当儿子呢！！！！ 苏溪气了个倒仰，瞬间理智全无：“那可真是对不住了，他既不想当我爹，也不想当我哥，只想当我老公，每天陪我睡觉，给我端水泡脚，给我洗衣做饭，给我……” 陆临一口打断：“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陆临：“……”因为他根本不会做饭！ 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哑口无言，苏溪自觉小胜一筹，笑眯眯的细数道：“哦对，他还叫周晚小舅舅，还给我削了苹果……” 她把假陆临之前在病房干的事挨个哔哔了一遍，摊了摊手道：“坦白说，虽然知道这么讨人喜欢的肯定不是你本人，但是看他顶着你的脸这么做，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苏溪。”陆临语气隐忍，“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跟我讲这些事的吗？” 苏溪脸上的得意洋洋登时僵住：“……”好、好像是为了交换“周晚”出现的相关信息。 “惹我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万一不小心把陆临气走了，她这波“信息交换”绝逼又是肉包子打狗的节奏。 苏溪沉默了两秒，迅速切换了个真诚温柔的表情：“陆gd，刚刚的话你能不能当没听见？” “……你说呢？” “虽然你可能不太高兴，可我说的真是实话。”苏溪后自后觉的意识到，陆临可能以为她是故意编造这些事恶心他来着，连忙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放心，我心里清楚的很，那个人绝对不是你，陆gd正直伟岸，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对我根本没这些想法！” 陆临：“……” 陆临深深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苏溪赶紧一把拽住他胳膊，崩溃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问问题的是你，回答了不高兴的还是你，解释了你也不听，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女人修长细嫩地手指紧紧扣在他的手臂上，哪怕是隔着衣服，陆临似乎都感觉到被苏溪碰触的地方涌现出一阵灼人的热度。 他僵硬一瞬，嗓音微哑：“松手。” “不松。”苏溪满脸戒备，“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一松手你就肯定要逃跑！” “……我不走。”陆临的声音里透出股无奈的妥协，“也没打算逃。” 苏溪犹豫：“真的？” 陆临沉默片刻，似笑非笑道：“或者你就这么一直拉着我？” “……” 苏溪怔愣地看着男人脸上不算明显的笑意，只觉得眼前的陆临和先前那个冒牌货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形象重合。 这种重合并不全是因为外貌上的相似，而是…… 看她的眼神。 ——很像。 “你……”苏溪刚出声就猛地回过神来，强压下再次涌上面颊的热气，故作镇定地甩开手，“谁要拉你，我稀罕吗？再说了，与其拉你这个不情不愿的，我还不如去拉另一个，反正长得一模一样，他肯定乐意的很。”搞不好对方还会无比配合，得寸进尺。 苏溪的脸更红了。 她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 陆临：“……” 陆临又想掉头走人了。 第38章 眼泪真大颗 为了不让苏溪继续给他贴言而无信的标签，陆临还是强压着心头的酸气和火气开了口。 “因为赶时间，所以我没有等电梯，直接走了安全通道，过来的时候……” “等等。”苏溪疑惑，“你为什么赶时间？” 她之前只给陆临发了条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短信，这人去而复返还能说是敏锐，但是着急到连电梯都等不及…… 陆临僵了僵：“……” 他为什么赶时间？ 因为担心。 他张了张嘴，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嗓子里仿佛被塞了麻核。 “是猜到了另一个‘陆临’出现了，所以赶着来跟他当面对线？”苏溪也只能想出这个原因了。 陆临：“……对。” “哦，你继续说。” “……”他这会儿真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陆临磨了磨牙，语速都快了不少：“周晚就坐在那里。” 他指了指楼梯间角落：“在哭。” 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形容：“哭得像条被打断腿的狗子。” 苏溪：“……”虽惨但笑。 秉持着关爱血缘亲情的原则，她勉强忍住爆笑的冲动。 “然后？” 陆临语气微妙：“然后一直念叨他是个废物。” 苏溪：“……” 虽然吧。 周晚有时候确实挺废的。 但是…… 他自我感觉良好啊！ 怎么可能自己骂自己废物？ 陆临提醒道：“我建议你关注一下他的心理状况。” ——心理状况？ 苏溪想起一桩陈年旧事，脸色猛地一白。 过了好半天才哑声道：“还有呢？他还说别的话没有？” “没有，之后就消失了。”陆临伸手点了点地上已经基本干透的泪痕，“看到这个痕迹，你想到了什么？” 苏溪茫然：“……眼泪真大颗？” 陆临：“……” 他按住额角狂跳的青筋：“苏溪，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 苏溪莫名被怼，登时就不乐意了。 “陆临，你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好好一个人，偏偏多长了个嘴！ 陆临深呼吸了一下，又问：“安全锤上的指纹查到了吗？” 他不算周晚亲属，虽然当时跟年轻警察询问了情况，但对方显然并不会通知他后续进度。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苏溪点头：“查到了，指纹是陈科的。” “被砸的那辆车，是你开过去的吧？”陆临若有所思，“陈科就是被我踹开的那个男的？” “对。” “所以，你昨天对陈科做了什么？”虽然是疑问句，但陆临的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已经确定苏溪一定对陈科做了什么事一样。 苏溪：“……”有点心虚。 “你昨天旷班去华信科技是为了找陈科？” “……”苏溪怀疑陆临其实会读心术。 “说说？” 苏溪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我……”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你泪痕的问题？” 苏溪：“……”想。 她深呼吸了两下，屈辱认输：“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程若锦在相亲的时候突然出现症状吗？陈科就是她当时的相亲对象……” 把陈科污蔑程若锦的事说了一遍，又讲了请人坑陈科的骚操作。 苏溪一直强压着的内疚再次涌了上来：“所以陈科砸车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周晚只是恰好撞上了，再加上他在相亲那天嘲讽过陈科……” 陆临心头猛地一跳。 目前出现症状的几个人中，假苏溪和假陈科的行为模式都是与原主所思所想吻合的。 现在需要求证的是假周晚和假程若锦的行为模式是不是也是遵从他们本心的结果，如果是的话，这恐怕就是一条隐藏的规律。 至于他自己…… 陆临不自在地抬手按了按胸口。 ——只是猜测而已，暂时还是放放吧。 “之前我住院时被你打了。”陆临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当时病房里还有别人，可在你消失后，其他人就忘记了你的存在。” 想起被当成自己打自己的神经病经历，陆临的有些头疼。 “……那不是我。”苏溪小声嘀咕，但心虚感却更重了，她正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却猛地想起一件事，“对了！是这样的没错！很早之前，假陆临去我家找过我，当时为了让我给他开门，他忽悠了同栋楼的一个阿姨，可是……在他消失之后，阿姨就把他忘记了，压根不记得有这个人出现过。” “……果然。”陆临思忖片刻，“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我们之外，接触过‘它们’的人都会失去这部分记忆，而且还会自动通过想象圆上缺失的部分……” “不是只有我们。”苏溪纠正道，“周晚也记得，无论是看见假的我，还是看见假的程若锦，他事后都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现症状！” 没搞错的话，周晚出现症状的时间应该是那次在公寓帮她捡了项链之后，可在那之前周晚就已经见过假的她和程若锦了。 “我本来推测，我们能保留记忆的可能是因为吊坠，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了。”陆临皱了皱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只能继续道，“先不谈这个，在此之前，我们都不能证明这些鬼东西的存在，但是现在可以了，指纹，眼泪，都是他们真实出现过的证明，而这些东西其他人也是可以看见的。” 苏溪眼睛一亮：“那拍照可以吗？录音呢？会留下影像和声音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留下证据，去找专家研究解决问题了？ 想到公寓被他偷偷删除的监控录像，陆临的头又疼起来了。 这都什么事？ 半晌，他叹了口气：“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这么做意义不大，我的建议是……” “什么？” “如果你下次再见到假的陆临，可以尝试弄到他的血液或者头发，至少我们要确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苏溪愣了愣，脑海里倏地浮现出假陆临真挚的眼神，微微抿起了唇：“为什么不是你去弄？” “目前出现症状的人里，能频繁见到假陆临的人只有你。如果是我弄的话，总不能让我揪她的头发，或者抽她的血？我还不至于没风度到对一个女人动手。” 苏溪幽幽地看着他：“其实你让我动手是因为你根本打不过那个‘我’吧？” 陆临：“……”有被羞辱到，但没法反驳。 第39章 怕不是喝了假酒 警察登门的时候，陈科正就着一盘花生米喝酒，旁边已经扔了七八个易拉罐。 他喝的脸红脖子粗，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边喝还边骂骂咧咧。 “臭婊子，竟然敢惹到老子头上。” 摆在陈科面前的平板上正播放着国外的一款综艺节目，以恶整嘉宾，拍摄嘉宾各种出丑画面为噱头。 画面里叫不出名字的十八线小明星刚刚游戏失败，一脚踩空落进了盘踞着几条蛇的笼子里，这会儿正涕泪满面的缩在笼子角落尖叫。 陈科看得痛快至极，仰头灌了口酒，又把空易拉罐狠狠掷向墙面。 “活该！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做家务，跑出去抛头露面就该倒霉！” “要不是女人不本分，我们男人的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难！” “都是些……” 他打了个酒嗝。 “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砰砰砰。 一阵砸门声响起，陈科慢悠悠地夹了几颗花生米塞进嘴里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敲得他家门？ 他睁着迷蒙地眼看了下平板右上角的时间。 凌晨两点半了。 陈科扯着嗓子喊：“谁啊？”这个点敲门。 “物业，楼下住户说你家漏水！” 陈科迷迷糊糊的想，就他住的这破小区还有物业呢？不是只有个看门大爷吗？ 他摇晃着打开门，紧跟着一张警官证就被杵到了他眼前：“陈科先生，您涉嫌一起砸车伤人案，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砸车伤人？ “开什么玩笑？”陈科大着舌头，说话都是含混不清的，“我吃完饭就回家了，根本没再出去过。” “我们在砸车的安全锤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年轻警察公事公办道，“也找到了你购买安全锤的五金店，老板给我们提供了监控录像，确定是你。” 这语气太笃定了，而且还是一副证据确凿的架势，陈科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酒醒了大半。 “不可能！”他瞪着双因为醉酒而赤红的眼，“我不到七点就回家了！你们去查小区监控啊，我们小区是有监控的。” 事实上陈科为了图便宜，住的这小区颇为老旧，大门口确实装了监控没错，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摆设，压根没开，昨天夜里当然也不例外。 “而且我就一遵纪守法好公民，怎么可能砸车打人？”陈科心里暗骂不止，只觉得这两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警察又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看：“这辆车你见过吗？” 陈科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少有不爱车的。 他眯起发花的眼定定看了照片几秒，然后面色就略微僵住了。 纯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 岂止是见过啊。 他今天才近距离看过一辆好吗？ 车主还是个烦人透顶的死女人！ 而且这车牌号也熟悉。 不就是……今天来没事找事的那个女人的车吗？ 刚刚这俩警察说什么来着？ 砸车伤人？ 这车被人砸了？这女人被打了？ 陈科僵住的神色又松缓了下来，面上飞快掠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虽然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却还是被门口的两名警察看见了。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心里大概有个数：“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三个小时后，陈科彻底醒了酒。 年轻警察的反复问话更是让他形容憔悴。 他抹了把脸：“警官，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那个女人就是个脑子有病的，肯定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陈先生，你这属于故意毁坏公私财物，造成的损失更是高达几十万，按照我国刑法规定造成公私财物损失五千元以上就属于刑事案件，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留罚款，你这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弄个不好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负隅顽抗是没用的。” 陈科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雪，情绪几近失控：“可我真的没有做！我昨天回家时还去便利店买了酒，你们去查啊！这件事真跟我没关系！” “便利店老板确实为您提供了证词，但是……”警察点开手机播放一段视频，将屏幕转向陈科，“这是你购买安全锤那家五金店的店内监控，这个人是你吧？” 陈科看着正在播放的监控录像，只觉得浑身发寒。 录像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当时他明明已经在家了，可…… 这录像里的人又确实是他自己！ 要不是确定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陈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多了个双胞胎兄弟！ “……可我真的没有……” 冷汗不断渗了出来，只是看个录像的功夫，他的后背就浸湿了一片，衬衣黏在他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压得陈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他喝醉了撒酒疯，跑去砸了人家的车吧？ 砸完还没事人似的回家继续喝？ 他怕不是喝了个假酒？ “我想见见车主。”陈科咬了咬牙，想起苏溪昨天下午那副嚣张得意的模样，心里就恨得直抽抽。 “车主？”警察冷笑，“车主都被你打进医院了！” 陈科：“……” 苏溪接到警察电话时，已经是早上了。 “要不要我喂你？”把刚买回来的早饭放到病床上支起的小桌子上，苏溪无语地瞥了周晚挨了一锤子的手腕，“毕竟你都残成这样了。” 周晚不服：“什么叫我都残成这样了？这只是暂时的！而且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啊！像你舅舅我这样精通左右互搏术的人，用左手吃个饭算什么！” “……”苏溪懒得听他吹牛，直接把筷子往他左手一塞，冷酷无情道，“来，吃给我看看。” 警察的电话就是在周晚第八次夹小馄饨失败后打来的。 “周先生，陈科想跟您谈谈赔偿的事，您这边方不方便？” 第40章 废物也有快乐的资格 用“让我考虑一下”这句万能台词暂时敷衍过去后，周晚捏着手机沉默下来。 苏溪看了他一眼，干脆用勺子舀了几个馄饨喂进他嘴里：“怎么说？陈科承认了？” 刚刚的电话她隐约听到了一点，既然是要谈赔偿，想必陈科是已经承认了的。 苏溪的心情有点复杂。 陈科承认了的话，那是不是说明砸车的就是他本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想多了？ 周晚嚼吧了两下馄饨，咽了。 “……没有，有点怪。”他皱了皱眉，“警察说，陈科一开始是死不承认的，后来看了五金店的监控，觉得抵赖无望，所以才提出要跟车主面谈，后来又说……他觉得他喝的酒有问题，神志不清之下才去砸车的，因为他本人对这事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断断续续的交谈着。 “警察的意思是，他这个情况已经属于刑事责任了，就看我想不想追究。” 苏溪挑眉：“追究是什么情况，不追究又是什么情况？” “不追究就是陈科赔钱，医药费，车辆维修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可以双方私下协调，追究就是……蹲大牢，三年起步？” 苏溪：“……” 她确实很讨厌陈科这个人，甚至觉得这家伙压根就是个社会渣滓，但……陈科本人罪不至此。 无论另一个陈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陈科本人的想法有关，他本人没有付诸行动都是事实。 这不是她圣母，而是人在社会，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糟心事。同时，人在冲动的时候，心里会萌生极端的想法，但多数人遵纪守法，将这些可怕的念想压了下去。 想和行动是两码事，如果一个人有过作恶的想法，就得判刑，那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干净的。就拿苏溪本人来说，她有个数次想抽打陆临的念头，甚至在家里飞刀扎他的图像。 那么，她是不是也得判刑？ “小舅舅，你是怎么想的？” 周晚沉默了片刻：“……私下解决吧，真要是咱们猜测的那样，追究起来对他陈科并不公平。” “……嗯。”苏溪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但得先确定这件事是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 “怎么确定？” “我大概有个想法，先试试再告诉你。”苏溪站起身，从身后拿出本爆笑段子大全递给周晚，“这是我在楼下报亭买的，好好看，学学段子里那些沙雕的快乐人生。” 周晚：“？？？” “废物也有快乐的资格。”苏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做个富有且快乐的废物吧，小舅舅。” 周晚：“……”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他说》项目正处于最重要的研发阶段，苏溪就算是一脑门官司，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接连请假两天，等预约的临时护工到了之后，她就匆匆提着包去了公司。 晨间会议一结束，她就拿着报告书去找张兴谈了项目的情况。 张兴对《他说》的改动方向十分满意，也算是给苏溪吃了颗定心丸。 “做的不错，加油啊小苏，争取大火！”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苏溪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陆gd帮了我很多，项目能有起色，也有他一份功劳。” 公是公，私是私，哪怕心里恨不得踹陆临两脚，在领导面前，她也不至于抹消他的功劳。 张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和陆临……关系挺好啊？” “……”血海深仇算不算关系好？ 苏溪干巴巴扯了下嘴角：“陆gd年轻有为，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对，是该学习。”张兴笑道，“你们都是年轻有为的实干家，没事多相处相处，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好的。”苏溪假装没看出自家老总脸上的八卦笑容，“张总，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张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等苏溪走到门口时，张兴又突然开口：“对了，小苏啊，咱们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爱，你千万别有负担啊，去吧。” 苏溪：“……” 这满公司的猹就很离谱！连老总都不能免俗，就更离谱了。 项目组的人都听说了苏溪要去做汇报的事，一见她回来就连忙围了上去。 “苏gd，怎么样？张总说什么了？” 苏溪柔柔一笑：“张总说目前的方向没问题，让我们再接再厉，争取早点做出成果。” 闻言，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苏溪刚松了口气，就见程若锦欲言又止的站在办公室门口。 “怎么了？” 程若锦抿着唇：“……你小舅舅是不是住院了？” 苏溪一拍脑门：“你怎么知道的？周晚简直是衰到家了好吗？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结果早上太忙……” 她顿了顿，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你怎么知道的？” “是陈科打的？”程若锦揉了下隐隐有点发红的眼睛，自嘲的笑了笑，“陈科他妈妈给我妈妈打电话了。” 苏溪面色一沉，随即讽刺道：“竟然还有脸找到你头上，狗急跳墙了吧？” 既然要等她确认，在结果出来之前，周晚就肯定不会松口同意私下和解，陈科把主意打到程若锦头上倒也不算奇怪。 “陈科是因为我的事对周晚动手的？” “……”苏溪默了默，尴尬的摸了下鼻尖，“这事跟你关系不大。” “怎么会跟我关系不大？如果不是周晚之前帮了我，又怎么会惹上陈科那条疯狗？”程若锦气得指尖发颤，“王八蛋！这事儿没完！” 苏溪干咳了一声：“若锦，你听我给你说啊，这事真跟你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赖我……” 她木着脸把请人演戏去华信科技闹事的始末说了，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他能有病到这个程度……” “他本来就有病！”程若锦愤愤咬牙，“表里不一的王八犊子！又是砸车又是打人的，竟然还敢卖惨求情？！我活撕了他！” “……” 苏溪默默看了看程若锦的细胳膊细腿。 活撕怕是有点难的吧？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程若锦解释这事，只能绞尽脑汁的转移话题：“若锦啊，你想不想去医院看看我小舅舅？” 程若锦龇牙咧嘴的凶相登时一收，扭扭捏捏了两下才道：“这不太方便吧？你小舅舅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是他瞎！”苏溪拍了拍程若锦肩膀，“帮他治愈双眼的时机到了，我给你地址，你去医院看看吧，正好我今天还有事要忙，顾不上他，你去正好。” 她掏出手机噼啪点了几下：“花和养生汤我已经点好了，原汁原味，你上次怎么给我选的，我这次就怎么给你选的，放心！” “……”程若锦噎了一下，“我怀疑你是在挟私报复。” 苏溪无辜脸：“瞎说，我怎么会挟私报复呢？你又没干什么需要我报复的事，对吧？” 程若锦：“……” 就……送命题呗？ 第41章 过来接你的车回家 说没空去照顾周晚并不全是忽悠程若锦，把手头上的工作解决之后，苏溪就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可惜人才刚走到门口，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苏溪只能认命的回头接电话。 “来我办公室一趟。” 苏溪一听这颐气指使的态度就有点上火，咬牙切齿道：“陆gd，现在是下班时间。”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上班时间采风，下班时间顺风，你工资拿的不烫手吗？” “……”苏溪略心虚，“我真有事。” “什么事？” 要搁平时，苏溪绝对一句管忒宽就怼过去了，偏偏昨天假陆临那句要进她户口本的宣言还在脑中回响，鬼使神差的让她弱气了三分。 不过真话肯定是不会说的。 “去医院看周晚，你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事儿逼，待医院都不安分，我不去看着不行。” 那头沉默两秒：“我送你……” 苏溪心头一跳，飞速打断：“不用不用，你又不是真想进我家户口本，没必要去看他……” 话说一半，苏溪痛苦的捂住脸。 她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什么户口本不户口本的，中邪了是不是？ 尴尬至极的沉默蔓延开来，两秒钟之后，陆临无声地挂断了电话。 苏溪拍了拍胸口。 稳住，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正值下班高峰期，打车并不容易，苏溪叫车的订单在app上挂了五分钟都没人接单，急得她恨不得直接去扫辆共享单车。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一辆极为眼熟的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副驾驶的窗户降下，陆某人从驾驶座抻过上身，把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笑得光芒四射。 “上车吧，我都说我送你了。” 苏溪把这个笑容解读成了幸灾乐祸，不禁脸色发黑：“不用，我……” “还是你想让我下车请你上来？”陆临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经过的行人，“我倒是无所谓，就看你了。” 苏溪：“……” 这边本来就距离qk不远，无论是苏溪还是陆临又都是公司那群吃瓜群众的心头好，这会儿看到陆gd的车停在苏gd面前，两眼都已经快亮成灯泡了，甚至还有几个同事为了近距离吃瓜，已经装成路过的模样在苏溪面前绕了两圈了！ 苏溪面无表情的磨了磨后槽牙，脸上扯出个标准的甜美笑容，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用附近吃瓜群众都能听到的温柔声音道：“那就麻烦你了，陆gd果然爱岗敬业，下班都要找我谈项目的事。” 等着载着两人的车子飞驰而去，几个近距离吃瓜的猹疑惑对视。 “谈项目的事？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啊！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也觉得是欲盖弥彰，真要谈项目，何必一起出去谈？” “快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是想工作恋爱两不误，在约会的时候顺便谈谈项目呢？” “啊，难道优秀的人，都是时间管理大师吗？” 讨论完之后还不忘互相叮嘱。 “吃瓜就吃瓜，自己快乐就好，在公司别乱说话，几千字检讨可不是说着玩的！” 车里，苏溪一坐上去就垮起了个脸，与上车前堪称判若两人。 他们在公司，本来就是绯闻满天飞了。结果这家伙，不但不避嫌，还不嫌事大，故意“放料”给吃瓜同事。 陆临开着车闷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怎么这么爱生气。” 苏溪胸腔里的斗气值本身就是满的，一听这话直接炸了。 “你说什么？” “我说……”陆临趁着红灯扭头看她，语调又轻又缓，“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苏溪：“！” 陆临这张脸本来就杀伤力巨大，近距离看起来更是要命，哪怕苏溪自认是个心如止水的工作狂，这会儿也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加速完之后，她突然回过神来。 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刚刚也是被气昏头了，现在回想起来，能笑成这副阳光灿烂的样子，还这么会撩…… 这特么压根不可能是陆临本人好吗？！ “直接去医院吗？” 苏溪脑子里一团麻线，木木开口：“……不是。” 她顿了顿，抬手捂住额头，破罐子破摔道：“去科技园那边，有家五金店。” 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了，再加上这个陆临又不是本人，送上门来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苏溪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偏偏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能故作不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假陆临闲聊，心里盘算着是该拔头发，还是直接把人揍出血合适。 但是对着这张笑容满面的脸，她就有点……emmmm…… 下不去手！ 好家伙，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对着陆临本人，火大的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把对方吊起来抽一顿，这会儿对着冒牌货，竟然还会下不了手？！ 这合理吗？ 也许、大概、可能……就……伸手不打笑脸人？ 等到了科技园，假陆临找地方停车时，苏溪总算想起之前被她忽略的问题是什么了。 她就是转头看了下车窗外面的功夫，驾驶座就直接空了！ 空了啊，尼玛！ 车都还没停呢！！！ 危急关头，本能的反应压过一切，苏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驾驶座，以一个近乎夸张的扭曲姿势撑住方向盘，别着腿踩住了刹车。 车子蛇形几秒后终于停下。 幸亏假陆临消失前是准备找地方停车的，车速也已经放缓了许多，不然这一波绝对就是个头破血流的节奏。 她呼出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正准备下车却发现自己的左腿被别到了车座之间。 刚刚她只想着赶紧想办法停车，压根没顾上解安全带，只能拼命把胳膊和腿往过去挤。 现在……好像扭到了。 正琢磨该怎么办，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陆临。 苏溪现在一看见这名字就火冒三丈好吗？！ 她倒抽着凉气按下接通：“有事？” “苏溪，你知道偷车判几年吗？” 苏溪：“……” 陆临的声音冷得跟淬了冰似的：“趁我睡觉偷走车钥匙，直接开着我的车走，你怎么这么能呢？” 苏溪：“……” “法外狂徒吗你是？” 苏法外狂徒溪忍无可忍：“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我得多无聊才会去偷你的车啊？” 她运了运气，直接报了地址。 “过来，接你的车回家！” 第42章 抱着自己老婆格外有劲 等陆临到的时候，苏溪已经抱着脚找好了停车位，正生无可恋的靠在驾驶座上怀疑人生。 陆临默了默，伸手敲了下车窗。 “怎么？车没油了？偷了还不赶紧跑？” “……”苏溪闭了闭眼，真心觉得自己是倒霉到家了，身负重伤还得跟狗东西说话，“上车说。” 好歹是个私密空间，她骂人的时候可以不那么顾忌形象。 陆临神情微妙的坐上副驾驶座，看向苏溪的眼神堪称奇异：“你是觉得周晚的车被砸了还不过瘾，想让我的车也被人砸了？” 这话几个意思？ 说她惹是生非是吧？！ 苏溪猛地扭过头：“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陆临冷笑：“你连人事都不干了，还要求我说人话？” “你有病啊？”苏溪崩溃，“我真没偷你车，不信你去问啊。” 她报了几个当时在公司外面吃瓜的同事名字。 “就小刘，阿晴，还有你们组的杨钊，都看见是你让我上车的！” 陆临：“……” 他沉默了两秒：“我找车的时候，就是他们跟我说车是被你开走的。” 半个小时前，陆临准备开车出去吃饭，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车不见了，让小姜去问了一圈，然后就得知了苏溪把他车开走的消息。 苏溪揉了揉眉心，瞬间有点跟陈科感同身受了。 估计陈科被冤枉砸车打人的时候也是这心情。 就离谱。 她深呼吸了两下，拿出过年陪奶奶唠嗑的耐性，好声好气道：“是什么情况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对吧？我当时赶时间，你让我上车，我就没多想，结果……” 陆临差点气笑了。 “我让你上车你就上车？”那他要送她，她怎么不同意？本人还没冒牌货面子大是吗？ 苏溪叹了口气：“他威胁我，这个操作跟你太像了，我没反应过来。” “……”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就想干脆趁机弄到头发或者血什么的，没想到……”苏溪的脸白了白，“车都没停，人就不见了，车子失控……” 陆临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脸色苍白，额角带汗，呼吸急促。 “伤哪了？” 苏溪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脚……动不了了。” “……” 陆临一言不发的下了车，绕到驾驶座，伸手弯腰把苏溪抱了起来：“都是外伤，要不我给你和周晚安排个亲情病房？” 苏溪被他这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弄的脑袋发懵，下意识嘀咕道：“虽然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可这也太惨了叭。” 陆临木着脸不吭气了。 “等等！我不去医院。”苏溪猛地想起了自己跑来这里的目的。 陆临臭着脸开嘲讽：“你是壁虎？不去医院等着断尾求生？” “……”好好说人话不行吗？ 形势比人强，苏溪咬了咬牙：“我有急事，特别急，很重要，而且也算是跟你有点关系。”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五金店：“就那家五金店，你送我过去一下。” “去五金店干什么？买个手锯锯腿？” 苏溪：“……”好气哦。 她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像个河豚，分分钟能炸开：“不送我去就把我放下，我自己去！” “不识好歹。”陆临气了个倒仰，搂着她的力道猛地一松，随即又收紧，威胁意味十足。 短暂的失重感让苏溪慌神了一瞬，下意识地伸手攀住了陆临的脖子，等被重新抱紧才后知后觉的生出一股子羞耻来，磨着牙道：“有本事你就松手！扔了我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 “……”苏溪偷偷瞥了下他黑沉如锅底的脸色，再估计了下自己的行动力，略微纠结了两秒，耻辱认输，“是我不对，我真去五金店有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陆gd，你帮帮忙？” 白皙纤瘦的女人柔弱的蜷缩在他的臂弯之间，陆临的眸色陡然一暗，随即若无其事的撇开：“蠢。” 苏溪：“……”我忍。 “不长脑子。” 苏溪忍不了了，瞪着他道：“你说谁不长脑子？” “你，小学生都比你聪明。”陆临边往五金店走边嘲讽道，“骗小学生还得准备根棒棒糖，骗你？勾勾手指头就行了。” 苏溪对着他就是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对个冒牌货倒是信任有加。 苏溪气得只想跳起来给他两刀：“那是因为骗我的那个人是你！” 陆临答的飞快：“因为是我，所以勾勾手指，你就来了？” 苏溪：“……” 诡异地尴尬蔓延开来。 陆临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低低咳了一声，心情指数肉眼可见的上升了一大截，甚至体贴的转移了话题。 “去五金店做什么？” 苏溪松了口气，顶着灼灼发烫的脸故作淡定道：“你之前说，无关的人接触那种……东西的话，会在对方消失后失去记忆，我来求证一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些来历不明的生物，纠结了一下，只能勉强用那种东西指代。 五金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大叔，脑袋上头发稀疏，笑容开朗可亲，看见两人进门就抬头笑问：“两位买点什么？先说好，我这可不卖拐啊。” 苏溪：“……” 老板笑呵呵道：“开个玩笑，受伤了吧？我给你找个椅子？” “……不用了。”强忍住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苏溪掏出手机翻到陈科的照片，“我们是想问问，老板您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胖老板隔着柜台抻过脖子看了一眼：“你们找他啊，这事可奇怪了，我也说不上见没见过。” “昨天夜里也有几个警察来找我问过，还调了店里的监控。”胖老板挂着一副讲述都市奇谈的神秘表情，“我这人记忆一向好，而且认脸特别准，只要是来过我店里的客人，百分之九十我都能记得，但这人我是真没印象，但监控又确实拍到他来我这买安全锤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苏溪和陆临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可能是您当时没在意吧。”随口敷衍过去，苏溪笑着跟老板告别，“谢谢，麻烦您了。” “谢什么，小事儿。” 等陆临抱着苏溪走出五金店，还听到胖老板在身后感慨。 “小伙子身体不错啊，抱着个大活人，这半天都不嫌累，还是……抱着自己老婆里格外有劲？” 苏溪：“……” 陆临：“……” 第43章 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两人沉默不语的回到车上，苏溪全程尴尬的差点用脚指头抠出个三室一厅。 “咳……”她不自在的看着窗外，“现在已经证实了昨天闹事的那个确实不是陈科本人，而且……与吊坠不相干的人，确实是会失去相关记忆的。” 无论是五金店的胖老板和今天公司楼下那几个吃瓜群众都证实了这一点。 苏溪有些气闷：“那周晚是怎么回事？” “两个可能。”陆临目不斜视，“一，这个规则还有其他限定条件；二，周晚早在之前就有症状了，只是你没有发现，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以假周晚那个蹲安全通道里偷偷抹眼泪的尿性，就算是以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那个东西”也只是找个地方苟着，没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 苏溪深以为然，转而又想起一件事来，眉头微微蹙起：“陆临，你真的认为假的那个人的行为举止，与我们本人无关吗？” “……不一定。”陆临有点头疼，明知道隐瞒信息会误导苏溪，他却还是没法面对自曝其短的糟心。 “另一个我揍你的时候，我……我内心也是真的挺想揍你的。”事已至此，苏溪也不想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反正她的人设在陆临面前是崩塌了，她硬着头皮分析道，“程若锦看着乐观向上，但她实际上有些恐婚，还有陈科，他砸车的时候，应该也是真的想砸，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 “……”陆临差点把油门踩穿，耳根烫得要命。 想到陆临有可能是真的喜欢她，苏溪无语了。 “算了，不可能，没准就另一个你是特例。”她笃定道，“我一定不能被这个错误选项给误导了！” 陆临：“……”悲喜交加，想把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从车里扔出去。 “而且也不一定。”苏溪想了想又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假陆临说喜欢我就真是喜欢我了？没准他只是想通过玩弄我的感情报复我呢？你心里肯定烦我烦的要死，他就准备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来对付我……对，八成是这样，他今天还差点坑的我车毁人亡呢。” “……”陆临气得胃疼，“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没有不行啊。”苏溪摊了摊手，“就冲你每次对我摆得这张臭脸，我心里就没法没逼数。” 陆临简直恨得牙根发痒。 这个女人光记得他甩脸色，怎么不记得他刚刚抱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多久？！ 苏溪还在兀自叹气：“陆临，另一个你可真是豁的出去啊，你这到底是有多恨我？可怕。” “苏溪。”陆临硬是把她的名字念出了生吞活剥的凶狠感觉。 “啊？”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现在还被拘留着的陈科会有多恨周晚，而另一个陈科会不会失控的再去揍周晚一顿。” 苏溪：“！” 对哦。 她也顾不上想东想西，抓起手机就给周晚拨了过去。 ——抱歉，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冰冷的提示音让苏溪怔愣一瞬，很快又想到了程若锦。 算算时间，程若锦应该已经在医院待很久了。 同样没人接。 苏溪：“？？？” 干嘛啊这是？俩人都不接电话？ 她心里猛地一慌，忍不住催促道：“开快点，没准真让你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陆临只觉得自己的威慑力在这段时间一落千丈。 “完了完了，若锦和周晚就是俩手不提二两得废柴，还不抗揍，这要是……” 陆临冷眼瞥她：“你现在也不抗揍。” “……”苏溪看了看自己的腿，其实这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缓过劲之后也没什么感觉，约摸就只是扭了脚，这会儿被陆临提起，她才想到自己也是个伤患来着，不禁悲从中来，“那可能真的要安排个亲情病房了。” 陆临：“……” 另一边，周晚病房。 一个高大的青年抱着膀子站在病房门口，笑容轻蔑地朝周晚刚刚响过的手机努了努嘴。 “接啊，怎么不接？周晚，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怂啊？” 周晚惨白着脸挤出个笑容：“张威？你怎么在这呢？身体不舒服？” “哦，我是陪老婆来的，正巧看到你了，就进来看看，怎么着？又被人给打进医院了啊？”张威扫了眼坐在一旁的程若锦，“这是你女朋友？还是你老婆？” 周晚攥紧手心：“……只是普通朋友。” “我就说呢。”张威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像你这种怂包，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看得上？哎，周晚，咱俩同岁吧？我现在可是老婆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该不会是要注孤生吧？” 说罢又转向程若锦道：“妹子，你可别被他这张小白脸给骗了，我跟周晚是老同学了。他啊，脓包一个，挨了揍都不知道反抗，只会躲到女人身后掉眼泪，那会儿我们学校里的人可都叫他脓包周呢，哈哈哈哈哈哈。” 程若锦偷偷看了周晚一眼，见他脸上毫无血色，一股邪火就噌地蹿了出来，扭头冲着张威冷冷一笑：“那你们学校的人可真够没素质的，哪所学校啊？我一定通知亲朋好友别把孩子往里送，不然容易长成垃圾。” 张威恼火：“你说什么？” “哦，尤其是不能长成像你这样的垃圾，不但对社会没贡献，还影响市容。” “你——”张威握了握拳，显然气得不轻，他转向周晚，“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啊，都这岁数了，还是只会躲到女人背后？丢不丢人啊你？” 周晚紧握成拳的手猛地一颤。 “不过就凭你这怂样，骗妹子一时还行，这时间长了，谁都得嫌弃你是个软蛋孬种吧？”张威啧了一声，“废物！” “你才是废物！”程若锦倏地站起身，“嘴皮子这么利索你去说书啊！周晚不吭声那是给你留脸，你还来劲了是吧？说别人废物脓包，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你陪你老婆来的是吧？她知道你嘴这么贱吗？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跟个小学鸡似的搁这打嘴炮？嘴皮子能叭叭是让你特别有成就感还是怎么的？废物！垃圾！人渣！” 程若锦语速极快，一长串话砸下来，不但张威懵了，连周晚都愣愣地看着她。 “还有！别拿你那套恶心的标准去评价别人！我就是乐意挡在他面前怎么了？我愿意给他出头怎么了？你是羡慕嫉妒恨吧？” 程若锦一把抓过周晚没受伤的那只手，掷地有声道：“我不但现在保护他，以后也会保护他，我还要保护他一辈子！垃圾玩意儿，我跟周晚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我还倒贴倒追呢，你管得着吗？” 周晚：“……” 程若锦火气上头，嘴巴跟机关枪似的。 “等着吧！我跟周晚结婚的时候一定给你发请帖，请你来吃柠檬宴！滚！” 周晚：“……” 第44章 你还是个人？ 张威直接被这一波闪现怼脸给骂懵了。 “臭女人，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 程若锦梗着脖子比他还横：“打啊！不打我，我还看不起你！只会打嘴炮的废物，你算什么男人？” “你！” 张威骂不过，当下就要挽袖子上前。 程若锦眼珠子一转，冲着走廊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人要打病人了！医生护士，你们快来啊！” 张威僵住：“……”说好的让他打呢？ 周晚沉默了两秒，蓦地笑开。 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吵什么？谁要打人？不知道这是医院吗？要耍横出去耍！” 程若锦一指张威：“就是他！袖子都挽起来了，还说要把我打的在你们医院躺一辈子！” 张威：“？？？” 程若锦左右看了看，抄起门边的拖把塞张威手里：“他刚就是想拿这个打我们的，看你们来了才放下！” 张威：“……”过分了啊，姑娘。 领头的护士长上下扫了张威一眼：“是你啊，还打架呢？你兄弟不是才挨了打送来住院吗？怎么？你这是想陪床？” “兄弟？”程若锦故作惊讶，“不是来陪老婆的啊？” 她模仿着张威先前的语气：“我就说呢，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老婆？姑娘们就算一时瞎了眼，肯定也不会一世都瞎眼的，等看清楚你是个什么人之后，肯定早就跑了。” “哦，不对，我说错了。”程若锦挑剔嫌弃的上下打量着张威，“长成你这样，估计连个一时瞎眼的姑娘都找不到吧？” 张威快要被气死了。 社会你威哥，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可惜还不等他发飙，护士长就又开口了。 “行了！都别吵吵了，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护士长一指张威，“你，出来，待别人病房里干什么？等着人家请你吃药是吗？” “你们给我等着！”张威无法，只能放完狠话，骂骂咧咧的出了病房。 程若锦大获全胜，兴奋地冲着张威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啊？”她这才有功夫去看周晚，“周晚，你没事吧？” 周晚耳边还回荡着程若锦豪情万丈的宣言呢。 什么就是要保护他一辈子啦，什么倒贴倒追啦，什么结婚的时候给发请帖啦…… 周晚的脑袋被这几句话来来回回彻底震成了浆糊，灵魂出窍似的呢喃道：“……我结婚不想给张威发请帖。” 程若锦：“……” 猛地回神的周晚：“……” 程若锦的脸颊后知后觉的涨红起来，扭捏了半晌才声若蚊呐道：“不给他发也可以，你说了算。” 周晚：“……” “就是我妈那边可能不太好交代。”程若锦愁苦的十分真情实感，“她现在可讨厌你了。” 对着她把周晚骂了几百遍了好吗？ 周晚更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程若锦默了默，失落一闪而逝，随即又笑道，“知道的，我又不傻，怎么会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这样啊……那就好。”周晚神色复杂，“不过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儿。”程若锦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你之前也帮过我啊，而且你这次住院也跟我脱不开关系。” 虽然苏溪说陈科砸车是被气的，但周晚会挨揍肯定跟她扯不开关系，要不是那天帮她出头，陈科压根就不可能认识周晚好吗？ 怕继续说下去两人都尴尬，程若锦连忙转移话题：“刚那人是你同学啊？怎么那么讨厌！” 周晚：“……” 程若锦：“……”好像更尴尬了。 她恨不得封住自己这张没把门的嘴，从张威刚刚的态度来看，周晚跟这个同学明显矛盾不小，她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倒是周晚沉默了片刻，突然神态轻松的笑了。 “嗯，是同学，只是以前关系一般。” “……哦。”怕不是关系一般吧？哪有关系一般的老同学会见面就不说人话的？ 程若锦这回倒是学乖了，好歹没再刨根问底，只是掏出手机准备转移下注意力。 “啊，小溪给我打电话了。” 周晚这才想起之前的来电，连忙伸手去抓手机，结果神思不属的伸了受伤的右手，登时疼得闷哼出声。 “你别——”程若锦连忙起身帮忙，脚尖却被床脚绊住，直接一头扎到了周晚腿间。 遭受二次重创的周晚：“……” 突然踏入社死现场的程若锦：“……”窒息。 “你们俩……干嘛呢？”被陆临扶着的苏溪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差点裂开，“你们……在病房里玩这么激烈不好吧？” 周晚转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ok，我懂了。”苏溪举起双手，“你们先忙着，我出去等。” 周晚：“……”你懂什么了啊！？ 按捺住捶死亲外甥的冲动，周晚运了运气：“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外甥，你先过来帮我把她扶起来。”他都快要尴尬死了好吗？！ “不、不用。”程若锦手忙脚乱的往起来爬，“我自己起，我……” “唔……” 周晚闷痛的呼声近在咫尺，程若锦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慌乱中手按的位置。 “……”怎么办？要不她还是死了吧？ 陆临烦躁地啧了一声，直接动手按住苏溪头顶，把她的脑袋调转成面朝自己的方向。 被强行扭转了方向的苏溪不耐道：“干嘛呢？” “苏gd，你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那一个是我舅舅，一个搞不好以后是我舅妈，我看看怎么了？” 陆临气笑了。 “连你舅舅舅妈的私房事都要窥探，苏溪，你还是个人？” 苏溪默了默。 好像……是有点变态。 她拽了下陆临胳膊：“走走走，我脚疼死了。” 等周晚撕开在他身上瞎扑腾的程若锦时，陆临和苏溪已经走得只剩个背影了。 程若锦羞愤欲绝：“对不起，我之后会跟她解释的，你别……” “你说……”周晚疑惑道，“我大外甥跟陆临到底什么关系？我刚才好像看到陆临搂她腰了，还摸了头……” 程若锦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不知道？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啊，你听我给你说……” 听着耳边滔滔不绝的讲述，周晚暗暗松了口气，把手心里刚刚出的汗偷偷抹在了被子上。 ——尴尬死爹了啊！ 第45章 小舅舅是大哭包 苏溪伤得不重，只是脚筋扭到了，除了暂时行动不便之外没任何问题。 医生连药都没给她开，只是随便叮嘱了几句就把她打发了。 再次回到周晚病房，里面已经没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不但没有，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得十分干净。 周晚坐在病床上，程若锦……程若锦已经坐到距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去了，活像是颗躲在阴影里的小蘑菇。 苏溪：“……”倒也不必这样。 看见苏溪回来，程若锦噌地站起身：“小溪，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苏溪木木接话：“这就走了啊？不再在我小舅舅身上多趴一会儿？” “……” 程若锦顶着张番茄似的脸落荒而逃。 周晚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你挤兑她干什么？” “舍不得啊？”苏溪被陆临扶着，一瘸一拐的在床边坐下，“嫁出去的舅舅泼出去的水，啧。” “你脚怎么了？”周晚拧眉看着陆临还搀着苏溪胳膊的手，“你俩这是穿上连裆裤了还是怎么的？” “意外。”苏溪翻了个白眼，“陈科的事情已经确定了，闹事的人不是他。” 周晚费解道：“你怎么确定的？” “说了你也不明白，别瞎问。” “……” 苏溪顿了顿，又问：“小舅舅，你还记得我那个吊坠吗？” “就是那个你死活不让我碰的吊坠？”周晚耸肩，“记得啊，你跟你对象的定情信物嘛。” 陆临缓缓挑了下眉。 “……不是。”苏溪觉得她再这么跟周晚互相伤害下去，陆临很有可能成为最后赢家，“除了那次在我租的公寓，你之前有碰到过那个吊坠吗？” “上次我也没碰到坠子好吗？”周晚冤枉死了，“我就是举起来看了一眼！” 苏溪一怔：“就看了一眼？” “对啊，那个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光面亮的跟哈哈镜似的。” 苏溪心思一转：“你还没说在那之前碰到过没有。” “我想想啊。”周晚皱着眉思忖片刻，“好像有一次，那会儿你还没从家里搬出来，我去你房间拿东西，那个吊坠就放在桌子上，我看它像是要滚下去了，怕摔碎了你又嚷嚷，就顺手给你挂台灯上了。” 苏溪磨了磨牙：“周晚，你踏马真是熊的。” 周晚被骂的莫名其妙：“怎么还骂人呢？” “……骂的就是你。”苏溪头痛欲裂。 很显然，周晚碰到吊坠的时间远比她知道的要早的多，陆临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陈科那边怎么办？既然确定了不是他本人，那这事要不就算了？” “算了？凭什么算了？”苏溪一肚子火，虽然她认为另一个陈科的罪恶不能算在他头上，让他坐牢有点过头，但完全算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取，“可以接受私下协商，但钱必须让他赔！维修费，医药费，一样都不准少！” “可……” 苏溪瞪了周晚一眼：“你敢心软弄死你，该他赔的！他又不冤枉！哪天要是我的影分身把别人揍了，我也赔！”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陆临声音沉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欠打：“那我回去就把上次的医药费单子拿给你。” 苏溪：“……” 她噎了一下，随即一指自己的脚：“那我今天的医药费你出？” 陆临沉默两秒，像是在算账。 “可以，但我当时的伤比较贵。” 苏溪无语，要点脸行吗？ “我说……”周晚弱弱开口，“要打情骂俏能换个地方吗？你们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人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打情骂俏了？淫者见淫！”苏溪白了周晚一眼，“我去跟陈科谈，你回头就说把这事全权委托给我处理了。” 周晚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大外甥，在警察局打人属于藐视法律，情节严重会被拘留的，这你知道吧？” 苏溪：“……看不起谁呢？我是那种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吗？” 周晚诚恳脸：“你是。”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苏溪商量一下：“要不我还是找个律师吧？” “周晚你——” “确实应该找一个。”陆临开口道，“就算是私下协商，最好也找个律师公证，以防对方事后反悔。” 这话倒是在理，毕竟陈科着实不像个言而有信的人。 “……行叭。” 等护工到了之后，苏溪就跟陆临出了医院。 “初步看来，碰到吊坠应该就是解锁条件之一。” 苏溪边说边看向陆临，却见男人正皱着眉看向不远处的人行横道。 “你在看什么？” 陆临蹙着眉，伸手点了点：“那是不是周晚？” “？！” 苏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红绿灯底下，形似周晚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斑马线尽头，明明是红灯禁止横穿马路的状态，他却视若无睹的迈开了腿。 “他要干什么？”苏溪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急急甩开陆临的手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周晚！” 一道身影飞快的与她擦身而过，陆临是真的腿长，几步都跑到了‘周晚’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苏溪这才艰难的跑到，强忍着脚踝上的刺痛，红着眼睛质问‘周晚’：“你干什么？能不能别顶着我小舅舅的样子发疯？” “……”‘周晚’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了苏溪一会儿之后，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苏溪：“……” 好家伙，为什么周晚的影分身会是个哭包？ 货不对板的舅甥俩眼圈都是红的，苏溪是被气的，‘周晚’看着像是委屈的。 苏溪简直要炸了。 “你还好意思哭？你知不知道你撞上去找死会有什么后果吗？” ‘周晚’哭唧唧不说话。 苏溪气了个倒仰：“你说话！” ‘周晚’声音发颤：“我……对不起……” 苏溪：“……”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仿佛在欺负小学生的糟心感觉好熟悉。 “对不起，呜……” 面前的‘周晚’哭着哭着就没了，旁边围观的路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四散开来。 苏溪脑瓜子嗡嗡响，气得肺叶都是疼的！脚也疼！ 陆临无语片刻，从塑料袋里翻出刚从医院买的云南白药，指了指绿化带。 “去那边坐下。” 第46章 开水炖青蛙 苏溪的脚踝已经彻底肿成了猪蹄，稍微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陆临蹲下身，晃了晃手里的喷雾瓶子，慢悠悠道：“过水煮五分钟捞出备用，食用油和冰糖炒出糖色，加姜片、干辣椒、八角入味……” 苏溪：“？？？”背菜谱呢这是？ “收汁，一盘红烧猪蹄就出锅了。” 苏溪：“……”人言否？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踝，还真挺像的，登时又好气又好笑。 “我记得你好像不会做饭吧？” 陆临将她的脚踝握进手心，用喷雾对准患处喷了一圈：“以前做过一款美食游戏。” “……哦。” 男人手心烫的要命，苏溪不自在的缩了缩腿，面颊不争气的涌上热意。 “别动。” “……嗯。”苏溪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放进蒸笼里的青蛙，浑身上下都快烫熟了，偏偏还顶不开罩在头顶的锅盖。 她的眼睫飞快震颤着，说不出来的扭捏感觉让她浑身难受，陆临的视线还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溪没招了，只能想尽办法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刚刚那个周晚……我其实挺熟悉的。” 陆临握着她脚踝的手紧了紧：“嗯？” “他虽然是我舅舅，但其实比我要小三岁。周晚从小就很聪明，读书的时候跳了好几级，身边的同学都比他年龄大。”苏溪渐渐陷入回忆，心里那股子别扭倒真的散去不少，“他小时候特别怂，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回家告状，作业本被撕了也不跟老师说，就乖乖出去罚站……我知道之后就骂他，嫌他不争气，那个时候……周晚的表情就跟刚才一模一样。”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只会道歉。 喷上去的药已经干透，陆临收回手：“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那些欺负他的臭小子挨个揍了一遍，揍到没人敢再招惹他，周晚就慢慢开朗起来了。” 陆临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你觉得他是真的开朗吗？” “是的吧？”苏溪眨了眨眼，“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装恐怕装不出来。” “……大概吧。”陆临低笑一声，“保险起见，我建议你打电话给程若锦，问问她今天在医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程若锦已经被她妈念叨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了，看到苏溪打电话来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妈，我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后，程若锦才接通：“谢天谢地，苏小溪，你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妈真的太可怕了！” 苏溪这会儿已经坐回了陆临车里：“又念叨你了？为了陈科的事？” “对啊，简直有毒。”程若锦丧丧道，“不说这个了，你这会儿找我是有事？” “也不算，就是想问你今天在医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和周晚有关的。” “特别的事……”程若锦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她那按错地方的一爪子，“没、没有吧。” “真没有？” 听苏溪语气认真，并不像调侃，程若锦才冷静下来：“哦对，当时有个男的来找周晚，那个人特别恶心，进门就不说人话，各种冷嘲热讽，还吹牛逼……” 程若锦将张威出现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总结道：“垃圾人渣一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再次传来苏溪的声音：“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张威。” 这个名字一报出来，苏溪的声音就变成了山雨欲来的阴沉：“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 挂断电话程若锦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嘀咕咕的出了房间，紧跟着就对上了她亲妈那双自称看透太多的眼睛。 “……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程母戒备道：“谁打来的电话？该不会是那个周晚吧？” “……”程若锦头大如斗，直接把通话记录亮给她妈看，“是苏溪，您能不能别像防贼似的？” “什么叫像防贼似的？”程母认真纠正，“我这就是防贼。” 程若锦无语：“你不是还想我给陈科求情吗？不联系周晚还怎么求？” “我就是讨厌他。” 程若锦乐了，心说，您讨厌人家，人家也不喜欢我啊，这不是巧了吗？ “您放心吧，我没打算联系他。”她笑了笑，“当然，也没打算帮陈科求情，他打了人砸了车，蹲大牢交罚款都是他该！” 程母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好，他妈妈跟咱们家也能扯上点关系，真把人害得……” “怎么就是把他害得了？”程若锦匪夷所思道，“又不是谁按着他手打的周晚，他是个成年人，敢做就得敢承担后果。” “可这要是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程母越说越急，“哦，以后人家介绍人一听你程若锦的名字就直摇头，说程家那姑娘不像话，有男朋友还去相亲，打着骑驴找马的主意，结果没想到马把驴打了一顿？然后程家姑娘就伙同驴一起，把马给坑监狱去了？” “……”程若锦心里有点不舒服，“周晚在这件事上就是个纯粹的受害人。” “我不管他是不是受害人！那些说你闲话的人也不会管！”程母厉声道，“他们会看结果，只会听他们想听的，你明白吗？” 程若锦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可她妈明显情绪不对，她根本不敢反驳。 “还有，周晚不是连车都没有吗？陈科怎么砸得他车？跟你分手后另外买的？”程母絮叨个没完，“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就没拿真心对你！” “妈，您少说两句吧。” “我说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你操心？回头你还是给周晚打个电话吧，能和解就和解，闹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他自己不管不顾没事，但必须得为你考虑！” 程若锦：“……” 程母一拍桌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您都把周晚贬低成这样了，现在又要我去找他求情？这算什么？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周晚欠你的，你们谈了一场恋爱，他……” 程若锦猛地站起身：“妈，周晚从来不欠我的，他帮过我。” 她深呼吸了两下，走到门口穿好外套。 “我出去走走，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第47章 我没有错 房门合上。 程母被气得心口犯疼，捂着胸口靠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只觉得自家闺女是被周晚灌了迷魂汤，越想越恼火。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谁啊？” “是我。”程若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么大个人了，出门连钥匙都能忘记带。”程母边嘀咕边开门，心里却是高兴的。 程若锦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回来，想来是刚出门就后悔了。 知道后悔了就好了。 “知道错了吧？”程母拉开门，“知道错了就听妈的话，我是你妈，难道我还能害你？” 程若锦闷不吭声的进了门，抬腿就往房间里走。 “你又进屋干什么？赶紧给周晚打个电话，免得你陈阿姨一直找我哭，哭得我头疼。” 程若锦脚步顿住：“我不会打这个电话的，我也没有错。” 程母僵住，口不择言道：“那你回来干什么？刚才不是硬气的很吗？” “我就是回来告诉你，我没有错。” “程若锦，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程母指尖发颤。 “我知道你体不好，所以一直以来，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会照做，可这并不是我愿意的！”程若锦的眼圈渐渐红了，“你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可你什么时候能在意在意我的想法？” “我怎么就没在意你的想法了？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相亲对象，你一个都看不上……” “是，我就是一个都看不上，然后你就没完没了继续介绍是吗？”程若锦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尖锐，“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结婚？我不想把日子过成你这样，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对婚姻无比恐惧，你知道吗？” 程母的呼吸渐渐粗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什么叫根本就不想结婚？你一个姑娘家，不结婚你还能干什么？” “我有手有脚，赚的也不比别人少，不结婚怎么就不行了？”程若锦咬着牙，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结婚了就一定会给女人带来好处吗？不结婚就一定是女人的噩梦？不见得吧！你是结婚了没错，可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这话对程母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这个为女儿撑起一片天的妇人几乎无法承受，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你真不知道陈科是个什么东西吗？你很清楚！他就是自尊心大过天还品德败坏的人渣！”程若锦抹了把眼泪，“如果他打的不是周晚，如果他砸的不是周晚的车，如果陈阿姨没来找你求情，你会觉得这事应该私下和解吗？” 程母哑口无言。 “你不会，对吧？所以是周晚欠我的吗？就应该跟我扯上关系，他就活该被揍，活该自己承担损失是不是？”程若锦闭了闭眼，“妈，日子是自己过的，人样是自己活出来的，被别人指点几下不会少块肉，更没必要为了这点不痛不痒的东西放弃自己的原则！” 她眼睛红肿的厉害，泣音也逐渐清晰。 “妈，我没做错什么，您也没有，那我们为什么要活的这么小心翼翼？” 倏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程母捂住胸口转过头去，在门开的一瞬间看到了自己女儿那张熟悉的脸。 她茫然地看看房间里的闺女，又看看刚进门的闺女。 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闭眼倒了下去。 房间里的程若锦骇然惊呼：“妈！” 她奔向倒下的程母，身形却突兀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还愣在门口的程若锦直接被倒地的亲妈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想怎么会有两个自己这种奇葩事，忙不迭的跑上前：“妈，你怎么了？” 她手忙脚乱的坐着急救措施：“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您别生气……” 被救护车一起拉走时，程若锦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满身冷汗让她看起来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 “幸好送来的比较及时，急救措施和药也都给到了，问题不大。”医院里，医生叮嘱道，“但以后得特别注意病人的情绪。” 仿佛窒息般头脑空白的程若锦这才找回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我妈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情绪起伏比较大，以后尽量不要让病人接触比较恐怖，或者是会刺激到她的东西。” 程若锦茫然：“……受到惊吓？” “对。”医生道，“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恢复了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 程若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以为她妈突然晕倒是被她给气的，可医生却说是受到了惊吓？ 想到进门时看见的另一个自己，程若锦猛地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程若锦？”周晚伤的本来就不算重，除了手腕以外，大部分都只是些表面伤，在床上躺了两天，就想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刚出病房就撞上了失魂落魄的程若锦。 怎么了这是？ 程若锦一愣，这才想起这里是人民医院，周晚也在这里住院。 为了不让周晚误会，她连忙摆了摆手：“你别担心，我不是过来找你的，是我妈她病了。” 周晚失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阿姨她没事吧？”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需不需要我去看看？”周晚问道。 程若锦：“……” 她默了默：“还是别了吧，你要是去了，我妈恐怕会病的更重。” 周晚：“……” 程若锦慌忙解释：“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我知道。”周晚摸了摸鼻尖，无奈道，“易地而处，我要是阿姨，再见到我跟你站在一起，估计也得生气。” 毕竟他上一次的操作实在太骚了。 周晚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看你情绪好像不太对，要不要聊聊？” 以他对程若锦家庭情况的了解，她母亲突然住院十有八九跟情绪方面的问题有关，可程若锦平时生怕刺激到她妈妈，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 “谢谢。”程若锦现在慌得一批，确实需要个人陪她说会儿话，“周晚，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另外一个你吗？” “……”周晚被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问的头皮一麻，心说，世界上有没有另一个周晚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另一个程若锦。 就……离了大谱。 第48章 月光太美 “你觉得有吗？”周晚不答反问。 “……有的吧。”程若锦垂着头，“我好像看见了，我自己。” 周晚：“……”讲真，这着实是有点像灵异故事了。 “医生说我妈是受到了惊吓。”程若锦掐了下手心，“她晕倒前的那个眼神我看见了，我猜，我妈妈应该也看到两个我了？” 周晚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又怕弄巧成拙，只能模棱两可道：“或许你可以等她醒来后问问？” “嗯。”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深夜的医院走廊几乎没有丁点声音，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程若锦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我去看看我妈妈，免得她醒了找不到我。” “好。”周晚无意识的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程若锦。” “嗯？” “你可以试着把你的情况跟我大外甥说说。” 程若锦心口莫名一紧，呼吸微顿道：“好。” “别担心，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不错，跟她谈谈你会更轻松而已。”周晚不紧不慢的打了个补丁。 程若锦笑了一下：“谢谢。” ＊ 这边，苏溪在跟程若锦通完电话后就气炸了肺。 “张威这个狗东西！” 陆临挑眉：“张威是谁？”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一个缺少社会毒打，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脑子里长了瘤的傻叉。” 陆临：“……” 苏溪正经脸：“这个傻叉的名字就叫张威。” “有你这么回答问题的？” 苏溪想了想，解释道：“记得我之前说周晚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吗？张威就是其中一个。” 她嗤笑一声：“人高马大，虚有其表的废物点心，他跟周晚同岁，周晚初三的时候，他初一，周晚高三，他高一，大概是觉得欺负高年级学长有面子？他简直就是逮着周晚这一只羊往死里薅。” “起因呢？” “好像是因为他喜欢的小姑娘拒绝了他，扭头找周晚表白了？” 苏溪觉得有点奇怪，正常情况下她几乎时没可能主动跟陆临聊这些的，今天却很自然的就说出了口。 她看了看车窗外朦胧的月色。 难道是月光太美？ 苏溪被自己这个想法麻了一下。 “如果你说的那个傻叉张威今年25岁，毕业于蜀地美术学院的话，那你说的这个我应该知道。”陆临的语气平平淡淡，傻叉从他嘴里念出来都像个普通的名字。 苏溪：“……”几个意思？ 陆临靠边停好车，从手机里调出一份简历递给苏溪看。 “是他吗？”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苏溪对张威的记忆也不算深刻，但这会儿还是认出来了。 “……是他。” 陆临低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巧了，他是公司新招进来的美工之一，目前还没确定安排去哪个组。”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也有可能是会进新项目组。” 苏溪一怔：“公司又有新项目了？” “不算是。”陆临语焉不详道。 涉及公司的人事调动，苏溪也不方便多问，只是无奈道：“张威已经确定入职了吗？” “他专业能力不弱，之前在雷光工作室待了几年，资历也有。”陆临想了想道，“我已经同意了。” 他在qk地位超然，就算人事方面与他不相干，有新人进公司也会优先给陆临过目，方便他挑选顺手好用的人。 苏溪：“……” 她已经开始回想自己跟张威的过节到底大不大了。 苏溪知道周晚被欺负的时间并不算早，那会儿她都上大一了。 周晚当时已经升到了高中部，张威还在初中部混着，可就算是这么着，张威这孙子也能不辞辛苦的天天找周晚麻烦，跟有瘾似的。 那会儿周晚班级组织补课，每个周末都只能放半天假，苏溪没事就去给周晚送饭，瞬间回忆下高中生活，毕竟她也是这学校毕业的。 然后就撞见张威揍周晚。 撕书、在课桌上画王八都是小儿科，这个王八犊子竟然逼着周晚给他下跪。 苏溪只看见一次就炸了。 于是她就天天堵张威，堵住了就是一顿胖揍，专门挑又疼又不容易看出来的地方揍。 苏溪专门研究过这个，很清楚怎么打着够疼又不造成恶劣后果。 张威被她打的哭爹喊娘，偏偏又看不出什么伤，第二天还得被家长逼着来学校继续上课，哦，继续挨揍。 就这么揍了将近一个月，信奉流血不流泪的校园大哥哭成个鼻涕虫，跑去找老师告状了，他说苏溪欺负他。 然后，他就……承受了第二次人生重击。 这次重击不是苏溪给予的，而是他的委屈根本无人相信。 苏溪高考成绩非常好，是本校的荣誉校友，无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流传着她的传说。 温柔、上进、聪明、努力、漂亮、校园女神，是一中之光。 这是当时一中老师和校友贴在苏溪身上的标签。 张威跑去告状说苏溪打了他一个月，结果可想而知，压根没人信，反倒被罚着写了一万字检讨，并于周一在国旗下深情朗诵。 ——那大概是张威的人生至暗时刻。 苏溪认真想了想，思考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过分了，硬是把个未成年锤成了皮皮虾。 她想到程若锦刚刚在电话里说了那些话，瞬间淡定。 过分？ 一点也不过分！ 她小舅舅被张威打到影分身出来都只会哭了，她把这家伙捶成皮皮虾算什么？ 苏溪问陆临：“你打算让他进你组里？” 陆临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要是想让他去你组里也可以。” “好。” 陆临微怔：“你这是公私不分？” 苏溪脸比盆大，淡定道：“能被陆gd看中的人，水平肯定过硬，《他说》修改幅度不小，我们组美工压力很大，加个人手正好。” “……”陆临一个字腿儿都不信，“说实话。” “与其把危险放到视线之外，还不如拿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苏溪一本正经，“要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你可真行。”陆临略无语，嗤笑，“这种排面上的人物，也谈得上危险？” 苏溪幽幽看他。 “陆gd，你知不知你这话像个flag，很容易被打脸的？” 第49章 狗东西 凌晨赶到警局着实是有些让人迷惑的，幸亏人民公仆全年无休，不然苏溪和陆临恐怕会被人拿着扫把赶出门去。 陈科被关了两天，深藏在骨子里的嚣张气焰早就被摆在眼前的牢饭和巨额赔偿磨了个一干二净，看见苏溪的时候差点没当场跪下唱一首满怀悔恨的铁窗泪。 “我是代表周晚来的。” 陈科活像条落水狗，缩着肩膀：“……我真没砸他车。” “你想砸他车吗？” “……”陈科僵硬了一瞬，勉强扯动了下嘴角，“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苏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数秒后点了点头。 “那就是想了。” 之前学习建模的时候，苏溪花了不少功夫用来研究微表情，为的就是让游戏角色的神情更加生动写实，也因此，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陈科的言不由衷。 她甚至觉得要不是形势比人强，陈科恐怕还想直接提刀把她和周晚一起削了。 但她很清楚，陈科应该也就是心里想想，想想不犯法。 “我们同意私下解决。”苏溪突然觉得挺害怕的，她长这么大，害怕的事情其实很少，哪怕是影分身突然出现时，她都算不上多恐惧，更多的是觉得离谱。 但现在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有个冲动偏激的时候？谁还没有一两个恨不得活撕了的人？但真正付诸行动的毕竟只是极少数。 可这波来历不明的影分身的出现，让这种极少数变得不再可控。 试想一下，如果只是口头争执，怒气上头的时候想把对方往死里弄，然后就有个“东西”用自己的身份真把对方弄死了，这个罪责该算成谁的？ 这个时候，苏溪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了这些未知生物的恶意，或许这种恶并不是它们主观具备的，但确实……不该存在。 “你捡到了一个吊坠吧？”苏溪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要点，一时间脑子却无论如何都转不过弯。 陈科在听到同意私了的时候就松了口气，这会儿一听苏溪问及吊坠，心口又止不住提了提。 “……没有。”他觉得那个吊坠应该挺值钱的，私了虽然不用担心吃牢饭了，但赔偿肯定还是要给的，要是卖了那个吊坠，他还能稍微少赔点。 “我知道是你捡的。”苏溪直接给气笑了，登时觉得同情陈科这种人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刚刚忘了说了，私了的条件有两个，一，把你捡走的吊坠还给我，二，为你污蔑程若锦的事情道歉。” 陈科脸色难看，负隅顽抗：“我真没有……”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只能依法办事了，反正我能证明吊坠是我的，等你蹲了监狱，我一样能委托警方帮我找回来。” “……我同意。”苏溪的态度越强硬，陈科就越觉得吊坠价值不菲，这三个字说的宛如割肉，满脸都写着痛彻心扉四个字。 “那剩下的事明天就由律师跟你谈吧。” 这个月份天气已经逐渐开始转凉，苏溪从警局出来被冷风一吹，登时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走在她身后的陆临脚步微微一顿，拧着眉头把外套脱了丢过去，他的动作很随意，衣服就这么直接罩在了苏溪脑袋上，神情似乎还有点不耐烦。 苏溪猝不及防被罩住头，瞬间视野全无，顶着外套的样子活像是顶了个盖头，虽然颜色不太对…… “你干什么……” 遮住视线的衣服被陆临缓缓掀开，苏溪懵懵抬头，跟神色略显古怪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更微妙了。 陆临又拧了下眉：“穿好。” “给我穿的？”苏溪的表情懵逼的仿佛梦游，“你这是怕我冷，所以给我披衣服？” 成年人大多数时候都习惯了看破不说破的行为准则，以至于陆临霎时被这记直球锤的忘了反应。 苏溪沉默了几秒，闷不吭声地把外套取下来开始里里外外的摸索。 “你在找什么？”陆临问。 “我寻思着……你大概率不是本人。”苏溪轻声道，“鉴于假的那个今天才给我表演了一波无人驾驶，差点让我横尸街头，我得检查下这外套里面有没有藏针。” 陆临：“……” “我说你们怎么越来越放肆了啊？”苏溪百思不得其解，“这一路陆临就没离开我视线超过三十秒，你这都敢李代桃僵？” “……” 把外套摸了个遍一无所获的苏溪又沉默了。 “……算了，我还是直接给他打个电话吧。” 她把手机掏出来，当着陆临的面从通讯录里翻出个号码拨出去。 陆临眼睁睁的看着她按下了那个存储名为‘狗东西’的电话号码，三秒后，揣在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陆临：“……” 苏溪：“……” 在尴尬到令人脚趾抓地的诡异气氛中，陆临黑着脸按了拒接，皮笑肉不笑的问她：“狗东西？” “……”苏溪在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向天借胆，“狗东西叫谁呢？” 陆临冷笑：“苏gd，你的偶像包袱呢？” 苏溪活动了下手腕：“碎在了你被另一个我在医院爆锤的时候。”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临直接气笑了。 “你可以的。” 苏溪输人不输阵，危机时刻脑子转的比cpu还快：“既然不是假的，你给我披什么衣服？” “……”陆临的心口急跳了一下，面上八风不动，“你说呢？” 窗户纸几近透明，一向稳如泰山的男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所以你果然是想害我吧？！”苏溪炸毛了，“那个假货今天想让我车毁人亡，你给我披衣服还能是出于好心？” 她戒备地转头四望：“难道是想让我风评被害？不对啊，这里也没认识的人……” “……”陆临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你是不是想误导我？”苏溪灵光一闪，越说越笃定，“之前我就猜假货的行为模式跟我们本身的想法是有关系的，但你的情况明显不对，所以你现在是故意想把我往歪路上带？陆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看我不爽我现在也知道了，但你也看到陈科的下场了。那个东西虽然不能被记住，但是现实世界还是会留有他们存在的证据。你还是收起那些想对我‘作案’的心思。再完美的犯罪，也挡不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陆临：“……” 他现在不想把苏溪往歪路上带，只想把她往死路上带！ 此时，苏溪还在愤愤不平。 “你就这么怕我比你先发现点什么？胜负欲这么强呢？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这么输不起！” 陆临垮起个批脸：“苏溪。” “干什么？” “你是跟猪做过大脑移植吗？”明明她是名校毕业，工作也出色，按照这个智商，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解读？ 苏溪：“……” 第50章 从来没有过误会 程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悠悠醒转，程若锦熬了一宿，快天亮时才趴在床沿上眯了一会儿，这会儿感觉到程母动弹，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妈，你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我去叫医生来。” 程母没说话，神色稍微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了，好好休息，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医生过来做完检查，又叮嘱道，“一定要注意病人情绪。” 程若锦乖乖答应：“好的，我一定注意。” 等医生走了，她才凑到床上期期艾艾道：“妈，你吓死我了。” 程母摸了摸胸口，像是心有余悸似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若锦：“……”她也想问这个问题好吗？ 她就是出去了一趟，回家就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朝她妈飞扑过去，然后她妈一秒倒地，另一个她原地失踪。 整个画面堪称活见鬼，讲出来都要被当成臆想症。 沉默了许久，程若锦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妈，您都不记得了吗？我回来就看见您晕倒了。” “……记不清了。”程母想了想，“就记得好像是跟谁吵了一架，我气狠了，然后……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 程若锦的心止不住往下坠了坠，好半天才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记不清就算了，别想这事了，对了，你想吃什么？我下楼去给你买早饭。” 出了病房，程若锦一边头脑风暴，一边打电话给苏溪。 苏溪昨天被陆临气了个半死，连顺风车都不坐了，二半夜搭着出租车气鼓鼓回了公寓睡了一觉儿，这会儿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小溪，你能不能帮我请三天假？”现在这情况，程若锦也不放心把她妈交给护工照顾，只能自己请假守着。 苏溪愣了愣：“出什么事了？” 《他说》项目正是最紧要的关头，如果不是出了事，程若锦根本不可能请假，何况还是一开口就要请三天。 苏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出事了。 “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我妈她住院了。”程若锦歉疚道，“对不起啊小溪，这么忙的时候我还请假。” “阿姨的身体最重要，工作的事不用担心。”苏溪顿了顿，“在哪家医院？我今天下班之后过去看看阿姨。” 程若锦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妈她不是病发，就是……吓到了。” “……”苏溪有点懵，“吓到了？” “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程若锦安静了十来秒，组织好语言之后才尽量用平淡的语气把事情说了一遍，完事又忍不住自我怀疑：“小溪，你说我是不是最近受得刺激太大了，所以就……”疯了？ 苏溪：“……” 苏溪这会儿感觉就像是被人当头抡了一榔头，脑袋嗡嗡作响。 坦白说，她在知道另一个自己存在以来，都没有真的把重心放在调查原因上面，毕竟她工作忙，加上自己又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想着只要活的长，什么事都能见到，反正最后都能以科学理论来解释。 但现在不行了。 她不是开始疑神疑鬼，或者一觉睡醒拒绝继续相信科学，而是认为再这么放任下去不行了。 如果说之前她认为那些东西是无害的，那在假陈科砸车、假周晚寻死觅活、程母被吓病、自己差点车毁人亡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紧迫性。 可要查的话，又该从何查起？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找专业人员研究吊坠，可这吊坠的功效摆在这里，到时候要是查没查出来，还把别人也害了怎么办？ 而且程若锦这情况也证明了一件事，那些东西……只要出现一次，之后哪怕没有吊坠，也会持续出现，就是不知道它们突然出现的理由和依据是什么。 ——可千万别是爱来就来。 苏溪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问题不在你身上，这件事我大概知道一些，等我有空去探望阿姨的时候再跟你细说。” 一茬接一茬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苏溪都忘了昨天离开公司前发生的事，到了公司被人沿途围观后她才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都还没确定关系就能一声招呼不打的把人车开走了？”刘怡薇是真看苏溪不顺眼，难得逮着了机会，直接在电梯门口就开了嘲讽，“哦，我说的不够精准，就算是男女朋友，要开对方的车，也得打声招呼吧？” 苏溪：“……” “苏gd，不问自取视为偷，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吗？” 苏溪冤得一脸血。 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吗？ 刘怡薇看她哑口无言，气焰登时愈发嚣张：“你也真是厉害，一声不吭的把陆gd的车开走了，害得陆gd下班在车库里到处找车，要不是有人看见你开着他车走了，陆gd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苏溪头疼，恨不得直接拿胶带封住刘怡薇的嘴。 “呀，我又说错了。”刘怡薇做模做样的捂了捂嘴，“如果没人看见你把车开走，陆gd应该就报警了吧？那这会儿我就该去派出所探望苏gd了，啧啧，好可惜哦。” 苏溪到底是破防了，她转头冲刘怡薇笑了笑：“昨天吃了不少柠檬吧？不然怎么能酸成这样？刘怡薇，就算是要给我泼脏水，麻烦也动动脑子好吗？要是陆临没把车钥匙给我，我是怎么把车开走的？” 刘怡薇噎了噎：“那谁知道？万一你是趁陆gd不注意把车钥匙偷走的呢？” “无脑黑可就没意思了。”苏溪捋了下发丝道，“我脾气好不等于我可以被你随便污蔑，顺便问一句，你到底是有多空虚无聊寂寞，才会一直关注我的事情？工作这么清闲吗？” “我这是为陆gd抱不平！”刘怡薇气了个倒仰，“苏溪，别人不知道你是一朵白莲花，可你的嘴脸，我可看得一清二楚。你真当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呢？不就是想抱陆gd大腿吗？尽干些让人误会你和陆gd关系的事。什么再世小仙女，不过是一个婊里婊气的绿茶，真不要脸。” 这话可真是在苏溪的痛点上来回踩踏了。 她抱陆临大腿？ 她想让人误会她和陆临的关系？ 她巴不得跟陆临老死不相往来好吧？！ 可能是因为涉及到陆临，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公司最注意形象的苏溪脑子嗡地一声，被刘怡薇气得理智全无，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跟陆临的关系是误会？你趴我俩床底下看了？” 刘怡薇被苏溪这段话，惊得全身都炸毛了：“苏溪你——” 几乎是同一时刻，夹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陆临右手臂上搭着西装缓步走到苏溪身旁。 “不是误会。”他深深地望着苏溪，“从来没有过误会。 苏溪：“……”麻了。 陆临拧眉看向刘怡薇。 “你有什么资格为我抱不平？我和你有关系？” 刘怡薇脸面全无，羞愤欲绝：“陆gd……” “恶意揣测他人关系是你的人生乐趣？”电梯到了，陆临坦然地牵住苏溪的手走了进去，给刘怡薇留下冷冷一句。 “与其趴在床底窥探别人隐私，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有多丑陋。” 第51章 你喜欢他吗？ 约摸是陆临的言行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这趟电梯竟然就只进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包括刘怡薇，全都被震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 苏溪跟个木偶似的对着电梯壁，好长时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脑子里在过电一样，像是一瞬间想了很多，又像是压根什么都没想。 直到被人牵住的手心开始发烫，某人的手指不规律的插进她的指缝里，单方面的想弄出个十指相扣的状态，苏溪才仿佛被踩了脚似的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 “我很高兴。”陆临侧过头看她，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全是不遮掩的笑意，“很高兴你跟她们那么说。” “……”苏溪木着脸，“刚刚只是话赶话，我没别的意思。” 陆临握着她的指节顿了顿，然后又笑了下。 “我知道。”他呼出口气，“猜到了。” 苏溪莫名的有点堵心，说不出话来了。 “但我还是很高兴，不想往深里追究，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苏溪觉得自己像被套了个紧身衣，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自在，稍微动弹一下都拘束的难受。 “你……”她咬了咬下唇，侧头迎上陆临的视线，在看清里面的感情后，突然跟遭雷劈了似的醒悟过来，“是你！” 这踏马根本就不是陆临！ 苏溪刹那间就被窘迫包围了，甚至为自己刚刚那点害羞和不自在感到羞耻。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会中了邪的以为陆临真对她有意思？ 还自顾自的尴尬了那么久！ qk的女神在乱成麻线一般的头脑风暴中彻底炸了。 “你又想害我！”苏溪把高跟鞋踩地噔噔响，听声音像是能分分钟把电梯底板蹬出个洞来，“昨天开车开一半直接玩消失，今天又来败坏我名声！” 假陆临被怼得懵了两秒，委屈道：“……是你先说的。” 苏溪心头一梗：“我那就是随便说说，而且我那是反问句！反问你懂吗？又不是肯定句！你小学语文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 假陆临：“……” 苏溪完全进入恼羞成怒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你还不如跟思想品德课老师学语文！至少能教你健康的三观！” “……你为什么突然生气？” “你说我为什么生气？你怎么好意思问的？”苏溪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刀，“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莫名其妙就不干净了！我凭什么不生气？” 假陆临还是不温不火的，比起陆临本人那副三句话必捅人肺管子的行为模式，他的脾气实在是好太多了，被苏溪指着鼻子怼了这么半天都还能笑得出来。 “你搞错了，我刚刚那个问题的重点是——突然。”假陆临眼神专注，意有所指，“你在发现我不是他之后才这么生气的，对吗？” 苏溪：“……”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同样的事情，他做，你不会生气，而我做，你就会生气？” “……”苏溪猛地怔住了。 虽然觉得假陆临这个解读角度有点过于刁钻，但这个问题似乎并没什么毛病。 “为什么？”假陆临继续追问，“允许他的做的事却不允许我做，为什么？” 苏溪满头麻线，有种被人强行撕开心防的无措。 “你喜欢他吗？” “……” 这个问题太扎心了，苏溪压根没办法深入思考，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自己贱嗖嗖的，就陆临那个鬼样子，她得多抖m才能喜欢他？ 坚决不承认自己有特殊癖好的苏gd口不择言的骂了句脏话：“放屁！” 她动作僵硬的随手按了下最近的楼层，电梯一停就闷头往外冲，眼看假陆临还要跟上来，苏溪猛地扭头瞪她。 “不准跟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假陆临脚步停住，静静地在电梯里看着她，片刻后，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人彻底隔开。 苏溪几乎是脱力般瞬间蹲了下去。 “不能被误导了，绝对不能……”她咬着牙轻声嘀咕，语速快的像是在给自己洗脑，“这些狗东西都不安好心的，那些话肯定是在故意误导我……” 她单手捂住心口，失序的心跳清晰地传递到了掌心。 苏溪愣了两秒，颓然地垂下头。 “……活见鬼了。” 张兴一手文件一手车钥匙的从人事部转了出来，看见蹲在电梯口的身影就是一愣。 “苏溪？”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溪这种不顾形象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身体不舒服？” 苏溪僵了僵，女神包袱一秒上线。 “没有。”她站起身，右手尾指勾起碎发顺到耳后，姿态雅致温婉，笑容温和明丽，“有东西掉地上了，我正在捡呢。” 张兴也没多想，点点头：“你这会儿没事吧？” 苏溪心说，有事，有大事，她急需一个私密空间思考人生。 可惜了，说不出口。 “暂时没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张兴松了口气：“我突然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把这几份简历拿去陆临办公室？” 苏溪：“……”现在说没时间还来得及吗？ 她这会儿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陆临！ 无论是正版还是高仿，都不想见！ 张兴是真急，直接把文件往她手里一塞就按下了电梯下行键，嘴里还交待着：“对了，陆临早上有事，要晚点到，你直接放他办公桌上就行，我待会会打电话跟他说的。” 陆临不在？ 难怪了…… 苏溪此时的情绪堪称悲喜交加，悲的是就是因为陆临不在，她才会被假货蒙蔽双眼，喜的是这样上去送文件就撞不上陆临了。 前提是……那个高仿已经消失了的话。 暂时苟住的苏溪呼出口浊气，笑盈盈地点头应下：“我这就给陆gd拿过去。” “辛苦了。” 张兴进了电梯，苏溪看着上方显示的楼层，突然皱了下眉。 刚刚她出来之后，这部电梯是在几楼停的来着？她记得假陆临是直接按的会议室所在的楼层，也就是qk的22楼。 这么点时间，这部电梯来得及到二十二楼之后再下来吗？ 还是说…… 压根就没到过22楼？那个假货在离开她视线之后就消失了？ 这个猜测让苏溪猛地僵了一下，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完了。 刚才光顾着生气纠结，却忘了件大事！ 第52章 苏GD又不是外人 苏溪的预感是对的。 在她乘着电梯到五楼的时候，这件事就得到了证实。 她站在陆临项目组外，隔着玻璃门都听见了里面激动亢奋的吃瓜声。 “听说了没有？苏gd刚刚亲口承认她和陆gd在一起了！” “对对对，还说他们的关系不存在误会！” “有生之年系列！我嗑的cp终于官宣了！” “虽然陆gd嘴巴毒，但长得那是真好看啊，他这种人，也只有苏gd能制服！毕竟，他们性格互补。” “还有还有！我听d组的小陈说，苏gd还霸气地怼了刘怡薇，让她没事别藏她跟陆gd床底下听悄悄话，这波宣示主权简直绝了！” “要我说刘怡薇也真是欠的，都被陆gd赶出项目组了还不安分，整天盯着别人老公，活该被怼！” “苏gd今天简直是霸气侧漏，听说她怼完人之后，直接把其他人震慑的连电梯都不敢进！” “我的亲娘欸，苏gd到底是什么神仙女子，温柔的时候柔情似水，霸气的时候又a到爆炸，慕了慕了。” …… 苏溪默默抬手捂住额头。 她、就、知、道、会、这、样！ 按照之前的情况推断，在假货消失之后，没有接触过吊坠的人就会失去相关记忆，最离谱的是，这部分记忆不是直接消失，而是去掉假货的存在后，再合理篡改。 就像最初邻居大婶觉得她发癔症，还有医院那老两口觉得陆临脑子有病自残一样…… 在发现电梯上下行时间不对的时候，苏溪就觉得要完。 现在猜测得到了证实，她反而有种麻木过后的平静。 怎么说呢？ 就……再社死也不过如此，都趟过岩浆了，还怕光脚走路吗？ 她淡定地整理了下头发，十分客气的在玻璃门上敲了几下。 正八卦到兴头上的办公室里像是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一群人直勾勾地望向苏溪，个个眼睛发亮。 苏溪只觉得自己仿佛莫名解锁了读脸技能，一个对视就从这些人脸上看到了兴奋、激动、跃跃欲试，以及一丝拉尴尬和不好意思。 当然，比起吃瓜的亢奋，那点不好意思简直微不足道。 “……”讲真，这公司到现在还没完蛋，真心是老天保佑。 小姜作为陆临助理，跟苏溪打交道的时候是最多的，这会儿也是第一个跟她招呼的。 “苏gd来了啊？来找我们老大？” 在小姜比电灯泡还要明亮的眼神下，苏溪着实是有点笑不出来。 “……对。” 小姜惋惜道：“老大还没来……” “我知道。” 小姜的眼睛登时更亮了，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对对，我这话说的太多余了，老大来没来苏gd你肯定是最清楚的人！” “……”苏溪闭了闭眼，在这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干脆把文件往小姜面前一递，“张总让我给他送下文件，既然他这会儿不在，就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 “不行！不好！这不合适！”小姜摇头加摆手，直接一波拒绝三连，“您难得到我们组来一趟，我们要是不好好招待，回头老大肯定得不高兴。” “……” 有那么一瞬间，苏溪觉得她不是在公司里，面对的也不是陆临的下属，而是个提着礼物去陆临家，被陆临父母拼命挽留的冤大头上门儿媳妇。 小姜麻溜地打开陆临办公室门：“苏gd，您进去等吧，喝点什么？咖啡？茶？cocacola？” “……” 苏溪运了运气，强忍住直接把文件拍小姜脸上的冲动：“……这不合适吧？陆gd的办公室有不少项目资料，我不方便进去，还是……” “这要是别人肯定不方便，但苏gd又不是外人，请进请进。” 苏溪被连推带搡的弄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门就从外面啪地一声关上了，动作之麻溜简直像是要把她塞进牢房里。 她无语两秒，正要开门，就听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兴奋声音。 “妈耶，这次肯定立功了！到时候老大一开办公室门，迎面就是惊喜暴击，回头肯定会请我们吃饭！” 苏溪：“……”惊喜不一定，暴击恐怕是有的，以陆临的性格，回头八成还对这群猹们重拳出击。 算了，反正陆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她就在这苟着思考下人生也行。 陆临的办公室很大，因为经常住在这里的原因，光是面积就有苏溪办公室的两三倍，内部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干净整洁的像个样板房。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之前那股子不自在和羞耻再次浮上心头。 苏溪有些局促地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正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儿，余光就瞥见了从抽屉缝隙里露出来的小半张纸。 她本来没什么窥探的意思，可意外看见上面的几行字后，苏溪就愣住了。 纸只露出来小半张，可就在这么点内容里，苏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晚。 陆临在什么情况下会写下周晚的名字？ 好奇心像猫爪子似的挠着苏溪的心口，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手轻脚的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边抽还边自我开导。 她可不是窥私欲作祟，而是关心自家小舅舅！ 写在白纸上的字龙飞凤舞，看得出书写的人当时的情绪并不算特别稳定，甚至个别字的笔迹还有些滞涩，仿佛陆临在写下时也是带着不确定的犹豫的。 等苏溪看完上面的内容后…… 她的情绪也不稳定了。 白纸上的内容写的很简略，但苏溪还是看懂了。 周晚—— 第一次出现症状情况未知。 第二次出现症状，地点：医院安全通道；当天特殊事件：与假陈科发生冲突。 第三次出现症状，地点：路边；当天特殊事件：张威病房挑衅。 程若锦—— 第一次出现症状，地点：华嘉广场；当天特殊事件：相亲，与陈科冲突。 陈科—— 第一次出现症状，地点：华信科技；当天特殊事件：被苏溪激怒。 小姜—— 无症状。 孙云鸣—— 无症状。 …… 未知生物出现诱因：吊坠；（？） 初步推断，未知生物的出现与个人情绪波动相关，未知生物的行动轨迹为当事人想做而不能做或做不到的事。（？） 最后两句总结后面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应该是陆临自己也不确定这个推测是否正确。 苏溪把纸上内容反复看了十几遍，直到熟记于心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在梳理思路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这张纸上的字迹好像……有点眼熟？ 孙云鸣这个名字也有点熟悉。 第53章 听说你是我女朋友？ 纸上并没有记录苏溪和陆临的症状，也不知道是不想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苏溪在脑海里把这张纸上的内容反复推敲了几遍，除了两个无症状的案例之外，其他有症状的人，她都比陆临更熟悉，情况也了解的更清楚。 越是清楚，苏溪就越觉得这个关于情绪的推论是合理的。 以她自己为例，几乎另一个她每次出现都是在她被陆临气炸了肺，想揍又硬憋回去之后。 程若锦的情况也类似，根据周晚的转述，相亲那天程若锦表面上和陈科虚与委蛇，实际上应该是对相亲这件事十分不情愿，另一个程若锦在出现后就对周晚哭诉了对婚姻的抗拒。 至于周晚…… 苏溪对周晚太熟悉了，常年相处下来的认知堪称根深蒂固，让她认定周晚缺心少肺，心比太平洋还宽，可如果周晚不是呢？ 或许以陆临这种客观角度观察出来的结果才是正确的呢？ 说的矫情些，如果周晚真的被张威和陈科的话刺中了伤心处，那么另一个周晚的出现也就合理了。 想到这里，苏溪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因为另一个周晚的精神状况明显堪忧，如果这真的代表了她小舅舅的某种情绪，苏溪简直不敢往下深想。 她看着手里的纸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塞回去当作无事发生，反倒直接拿在手里转身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这时候，她初进陆临办公室后的拘谨不自在渐渐褪去。 苏溪很清楚，现在根本不是纠结什么感情问题的时候，毕竟还有个大麻烦摆在眼前呢。 陆临是十点左右到的公司，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先是前台笑嘻嘻地跟他说了声恭喜，然后又被公司一个男同事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艳福不浅，而早就被他踢出项目组的刘怡薇更是直接把他堵在了电梯口。 年轻秀丽的女人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眼睛又红又肿，看向陆临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个负心汉。 “……”陆临皱了皱眉，“让开。” 刘怡薇抹了把眼泪：“我……陆gd，我有事要问你，问完就走。” “公事去找你的直属上司，私事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陆临绕开刘怡薇打算按电梯，“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刘怡薇梗着脖子后退两步，直接将脊背贴在了电梯按键上，噙着泪问：“你真就这么不待见我？” 陆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是。” “……”刘怡薇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让开，或者我让保安来直接把你拖走？” 陆临烦不胜烦，显然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刘怡薇留了。 两个前台小妹看不下去，小跑着上前劝刘怡薇。 “刘姐，你这是干什么呢？快别哭了，我扶你去洗手间洗个脸？” 另一个姑娘脾气就没这么好了，直接动手拽了刘怡薇一把：“你到底是来公司干什么的？明知道陆gd有女朋友了，你还这么堵人？知三当三很快乐是吗？” “……你少说两句。”圆滑些的那个赶紧劝阻。 刘怡薇又羞又气，偏偏胸口梗着口气死活下不去，横竖脸已经丢尽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冲陆临喊道：“陆临，你真的跟苏溪在一起了？” 陆临：“……” “你是不是瞎啊？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刘怡薇喊得超大声，可见是真的愤愤不平。 陆临神情古怪：“她喜不喜欢我，跟你有关系？” “苏溪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绿茶婊！她……” “她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跟我说。”陆临面色阴沉，“如果不想在qk待不下去，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两个前台见陆临是真火了，不顾刘怡薇挣扎，直接把人拖到了一边，直到陆临目不斜视的进了电梯才松手。 刘怡薇满心不甘，冲上去对着上行键就是一顿狂拍。 “陆临！陆临！” 因为性格原因，刘怡薇在公司里的人缘并不算好，这会儿大堂里也不是没有路过的人，见状全都讽刺地看过来，活像是在看个大笑话。 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开始拍视频，没一会儿功夫，这视频就在公司内部群里流传开了。 “老大！苏gd刚来给你送文件，我把人留住了！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等你呢。”一心邀功的小姜全程关注着门口，一看见陆临进门就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陆临蹙眉：“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您就别装了，苏gd早上都承认你俩的关系了！” 陆临：“……”他开始怀疑在办公室里等着他的可能是个假苏溪了。 “老大，日子定了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 想到假苏溪揍人时的狠劲，陆临腹部一阵隐痛，拨开小姜就往办公室走。 喝喜酒？吃席还差不多。 办公室里，苏溪已经用笔在另一张纸上把信息补全了，包括程若锦昨天第二次出现症状的事。 陆临视力很好，刚走近就看见了茶几上的纸张，瞳孔微缩。 “你在干什么？” 乍一看见本人，之前假陆临的那句灵魂拷问就又从苏溪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你喜欢他吗？ 苏溪脊骨一僵，侧着头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才强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笔尖敲了敲白纸，开门见山道：“我在看你瞒了我多少有效信息。” “这是我的办公室，未经同意，随便翻看我的东西，这就是你的教养？” 陆临话说的要多硬气有多硬气，人却始终站在原地没动，如果是平时，苏溪大概就能从他的站姿中发现几丝防备和仿佛随时打算后撤的……怂。 可惜苏溪这会儿的冷静全是硬撑出来的，实际上脑子里一堆浆糊，压根顾不上关注这些细节。 “教养对付不了无赖。”她冷笑一声，“陆临，交换信息很难吗？还是说，你真的胜负欲爆棚，一心想误导我？” “……”陆临定定看了她两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确认过眼神，面前是真的人。 这要是假货的话，凭他刚刚那句话，对方这会儿应该已经揍过来了。 不对…… 陆临猛地回过味来，假货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除非苏溪本人有这个想法，或者是……干脆就是本人承认的？ 陷入头脑风暴的陆临差点忘了他跟苏溪现在压根没有丁点关系的事实……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脸上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眼底却是风起云涌。 “听说你是我女朋友？” 苏溪：“……” “我们确定关系了？” “……” “公开了？” “……” “众所周知？” 苏溪被问的一阵麻心，恼羞成怒到直接暴起，嘴巴比脑子至少快十倍：“你想什么美事呢？跟你确定关系？当你女朋友？我看你是想桃子吃！” “……”这回轮到陆临说不出话了。 不但说不出话来，心里还凉，哇凉哇凉那种。 第54章 你本来就很会惹我生气 苏溪跳脚完就有些后悔，这几句话确实说的过了。 在她沉浸在懊恼中时却忘了，更狠的话她也不是没对陆临说过，那时候她可什么都没想。 “……是假陆临。”苏溪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隐瞒了是她先拿话堵了刘怡薇，假陆临才打蛇上棍的事，“他消失之后，公司里的人记忆就被篡改成了你听到的那样。” 陆临不疑有他，迅速整理出了事情经过，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沉默片刻后，他神色淡漠的转开了话题。 “这和你随意翻我的东西行为好像并没有直接关联。” 苏溪一噎：“你没把纸放好，从抽屉里露出来了。” 她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老实解释的样子实在太丢脸。 “而且也是你不分享信息在先！” 陆临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神色莫名地拨弄着袖扣：“我没有义务跟你共享信息。” “……” 苏溪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她站起身，横眉道：“随你。” 其实她理智上清楚，这个时候应该放低姿态，拿出耐性来跟陆临谈合作。 可苏溪就是忍不住。 明明之前陆临比这还要不做人，她都忍下来了，现在突然就忍不了了。 苏溪突然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女人从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提要求，除非这个人对她不再是无关紧要。 当时苏溪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这句绕口的话看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女人不会要求一个陌生人对她好，对她特殊，会提出要求，就说明…… 苏溪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她可能真的有什么大病在身上，不然怎么会对着陆临这种狗东西想东想西？ “程若锦昨天又出现症状了。”苏溪背对着陆临，语气平静，“因为和她妈妈产生争执，具体的情况我都写在纸上了，你自己看吧。” 陆临怔愣一瞬：“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能不做人，我不能。”苏溪头也不回地冷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不能保证接下去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多知道一点信息就能多一分安全，我虽然觉得你属实是个狗东西，但狗命也是命。” 她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不会再要求你共享信息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陆临垂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猛地震颤了一下：“你认为……我不告诉你信息，是想看着你去死？” “我怎么认为的，对你来说不重要，你怎么想的……现在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了。” 苏溪闭了闭眼，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一把拽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强压着怒气上了一天班，苏溪完全是看着多年偶像包袱强行支撑才没变成个行走的炸药桶。 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又安排好余下的事情，苏溪这才买了果篮赶去医院。 程母恢复的不错，精神头看着也还好，和苏溪闲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 程若锦替亲妈掖好被子，给苏溪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你早上说要告诉我什么事？” 如果说苏溪之前还想大包大揽，现在却改变主意了。 危险时时刻刻都会发生，她不能再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去独自调查，必须要让牵涉其中的人都提高警惕。 当然，也不排除有跟陆临赌气的成分。 某人高兴一个人查就一个人查去吧，反正她相信人多才能力量大。 “去周晚病房说吧。”苏溪叹了口气，“毕竟那也是个倒了血霉的。” ＊ 担心另一个自己会突然出现闹出事来，陆临最近已经彻底不在公司休息了。 晚上九点，公司基本上已经没人了。 他拿着车钥匙乘电梯到了底下车库，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蹲在他车前，嘴里还骂骂咧咧个没完。 苏溪身材比例很好，站起来时看着腿特别长，但蹲下来却是小小一团，看着有些可爱。 但她这会儿正在做的事却跟可爱没有一毛钱关系。 陆临看着她手里巴掌长的钢锥，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苏溪。” 矮身蹲着的女人回过头，冲他凉凉一笑：“你来了啊。” “来了就好。”她转了转手里尖锐的锥子，“看好了。” 苏溪握着钢锥猛地扎进车胎里，拔出来，再扎，再拔出来…… 循环往复。 硬是把扎轮胎弄出了扎小人的阴狠效果。 “……”陆临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下一秒这锥子就要插他身上了。 他看了下时间，语气复杂道：“你专门在这等我的？” 光从这个行为，陆临就已经确定这个苏溪不是正牌货了，毕竟以苏某人的包袱重量，哪怕心里恨不得砍他十刀八刀，也不可能真干出这种戳他轮胎的事。 ‘苏溪’扭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锥子又狠狠对准轮胎扎了一记：“对。” “……等着我来，专门当着我的面扎我车胎？” ‘苏溪’理直气壮：“对，明人不做暗事，我这人受了气就必须当面还回去！懂吗？” 听语气还挺骄傲。 陆临挑眉：“很生气？” “你说呢？” 陆临也是欠的，张口就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扎我？不比扎车胎解气？” “变态才虐狗，我心理很健康。” 陆临：“……”懂得还挺多。 一连被扎了几十下，再给力的轮胎也只剩下滋啦漏气的份。 眼睁睁地看着右前轮的车胎缓缓瘪了下去，陆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解气了吗？” ‘苏溪’嗤笑：“你该不会真以为一个轮胎就能让我消气吧？” 陆临权衡了两秒：“那要不你把剩下三个也扎了？” 反正扎车胎总比扎人来的强。 ‘苏溪’看看陆临，又看看车胎，问他：“带手机了吗？” “？”话题跳跃太快，陆临难得愣了一下，“带了。” “录音打开，说，是你自愿让我扎车胎的，扎了一个还觉得不爽，主动要求我把其他三个也扎了，肇事者苏溪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赔钱。” “……”这就是带着脑子做坏事的绝佳案例，她连免责书都要求上了。 录好音，暴躁苏溪听过一遍，确认没毛病之后就提着锥子奔着剩下三个轮胎去了。 陆临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个熊孩子捅天，硬是用一把小钢锥舞出了把天干出个窟窿的架势。 这本身是件极为离谱且搞笑的事，但随着假苏溪的动作，在陆临心头压了一整天的阴云却莫名其妙的散了。 可见暴力解压是科学依据的。 扎了将近一个小时轮胎后，四个车轱辘全瘪了，整辆车活像被砍断腿似的直接矮了一截。 陆临静静看了一会儿，问：“如果惹你生气了，该怎么……” “没有如果。”假苏溪截断他的话，凶巴巴剜了他一眼，“你本身就很会惹我生气了，不需要假设。” 陆临：“……” 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冒牌货和上次在医院对他动手时有些不一样了。 偏偏这种不一样很微妙，在他想要追究时又无迹可寻。 陆临默了默，把话题绕了回去：“扎轮胎真的能让你消气？” ‘苏溪’掂了掂钢锥：“你……”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阴影般散开，融进了车库朦胧的黑暗当中。 陆临：“。” 看来是真的可以消气。 第55章 替身文学 把苏溪送到医院门口，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程若锦才恍恍惚惚的往住院部走。 自从听苏溪讲完事情的始末之后，她就一直是这个宛如梦游的状态。 要不是清楚苏溪和周晚绝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程若锦几乎都要以为今天是愚人节了。 她在住院部门口徘徊了几分钟，纠结的脑袋都快秃了才硬着头皮进了周晚病房。 周晚正靠在病床上翻笑话大全，神情严肃的像是在看什么研究报告。 他听见脚步声，转头冲程若锦笑了笑：“就知道你忍不住会来找我。” 程若锦被他的笑容晃得眼花，局促道：“我就是想具体问问……” “想知道你相亲那天，另一个你跟我说了什么？” 程若锦觉得周晚和苏溪给她描述的有些不一样，甚至他现在的表情和姿态都跟之前苏溪在时有点微妙的差别。 她说不上来具体差异在哪里，但就是感觉不对。 至少眼前这个周晚着实和缺心少肺这个形容词没什么关联。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周晚神情微滞，随即眯着眼睛笑开，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床沿，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道：“来！坐下听我给你仔细滔一滔。” 程若锦眨了下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晚笑道，“不想跟我坐这么近？” 程若锦的脸腾地就红透了。 “……不是。”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撩了，但是看周晚的表情又不像有意的，晕晕乎乎的在床沿上坐好，程若锦抿了抿唇，“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周晚怔住，过了好半天才若有其事道：“这个真没有，你没听我大外甥说吗？我这人缺心少肺，一年到头都没几天不高兴的时候。” “……是吗？”程若锦尴尬地蜷缩了下手指，“不好意思啊，是我瞎说的。” 她觉得这事儿真挺奇怪的。 明明头一回见到周晚时，她还是个可以满嘴跑火车的老司机，怎么现在熟了反倒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周晚失笑，“你不是想知道那天的事吗？我……” 他讲当时的情形仔细讲了一遍，期间还会偶尔单手比划几下。 “……我当时人都是懵的，事后还建议我大外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觉得你精神分裂。” 程若锦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瞒你说，我自己撞见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猜测过我是不是开了阴阳眼。” “……”阴阳眼这个说辞太骚了，周晚默了默，突然问道，“你是真的恐婚吗？” 聊了这么一阵，程若锦紧绷的神经已经放松了下来，耸肩道：“是的吧？我其实也不太确定。” 她蹙着眉心想了想：“也可能是骗自己骗得太久了，以至于我都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 “骗自己啊……”周晚声如蚊讷地呢喃了一声，低下头摩挲着受伤的手腕。 “你说什么？”程若锦没听清，下意识地又往周晚跟前凑了凑。 两人本来就挨得极近，她这往前一凑，几乎是贴到了周晚眼皮子底下，从侧面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被亲吻脸颊。 “程、若、锦！”程母中气十足的吼声在病房门口响起。 估计是女儿被男人亲脸蛋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头一天还躺在床上的程母，这会儿硬是走出了虎虎生风的气势。 “你们俩在干什么？” 程若锦&周晚：“……”百口莫辩jpg “我就说你送苏溪怎么送了几个小时都不见回来，搞半天是在这鬼混呢？”程母气了个半死，“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啊？！” 程若锦被医生叮嘱了八百遍要注意她妈的情绪，这会儿见程母怒气值飙升，登时就慌了，手忙脚乱的就要起身去扶人。 她今天穿了件宽松款的长t恤，侧面装了三排拉链当装饰，刚刚坐着的时候拉链挂住了周晚被子她也没发现，这会儿起身一往前走，被子就直接被扯出了一大截，露出了周晚光溜溜白生生的两条大腿。 周晚：“……” 程若锦：“……” 程母气得肺叶疼，指着周晚的手都在哆嗦：“你竟然没穿裤子！” “……”周晚拽了下病号服底下的四角裤，心态大崩，委屈地差点把底裤亮给程母看，“……我穿了。” 他只是嫌热在被窝里脱了长裤，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污蔑！ “你穿个屁！”程母扭头瞪程若锦，“你怎么尽找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东西？上次那个周晚是这样，这次这个还是这样！你到底什么眼神？” 程若锦：“？？？” 周晚：“……”敢情这是压根没认出来他是谁！ 程若锦也回过味儿来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无语还是该松口气。 上次见面时周晚被苏溪用神奇的化妆技术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和眼下这副奶油小生的模样确实判若两人。 “妈，你先别激动，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解释什么解释？脸也亲了，裤子都脱了，你还要跟我解释什么？”程母捂着心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糟心玩意儿，之前不还为了那个周晚跟我闹天闹地的吗？怎么又跟别人搅和到一起了？” “……”周晚无辜眨眼。 为了他跟程母闹？ 程若锦被亲妈卖了一波，心态也有点崩了。 程母粗粗喘气，耐着性子去看周晚，然后就愣了愣：“仔细一看，你跟那个周晚还有点儿像……” 程若锦心口一跳：“妈……” 程母噌地扭头，抬手对准闺女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你是不是看他跟周晚像才跟他在一起的？” “……” “我让你找替身！让你找替身！”程母把程若锦的后脑勺拍的砰砰响，“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程若锦，你太不像话了！” 程若锦：“。” 她是真的后悔。 后悔不该因为怕她妈无聊就瞎推荐雷文雷剧给她妈看，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上演替身文学。 程母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桥段，收拾完程若锦之后，对周晚的态度竟然神奇的好转了。 “小伙子，你放心，我闺女我一定好好收拾。”她仔细打量着周晚，越看越满意。 白净、帅气，虽然在医院胡来有点不着调，但从外形上看，确实比之前那个周晚好多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今年多大了？” 周晚清楚程母的身体状况，这会儿也死了解释清楚的心，更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个被她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周晚，只能屈辱配合。 “我今年25了，自己开了家工艺美术公司，主要经营雕塑雕刻，工艺品和艺术设计之类的。” “搞艺术的啊？搞艺术的好啊！难怪这么有气质！” 周晚：“……”阿姨，您刚喷我不穿裤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母这会儿看周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大宝贝，完全进入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 “你跟我们家小锦认识多久了啊？有考虑过结婚的事吗？”程母殷切询问，“需不需要阿姨给你介绍介绍我们家的情况啊？” “……”周晚是万万没想到他能给程若锦装两次男朋友，而且两次还特么是完全不一样的身份！ 这剧情走向真踏马绝了。 奈何人命关天，周晚骑虎难下，只能满口胡诌：“认识快半年了，跟若锦相处的也挺好的。” 允诺结婚是不可能的，只能先这么打太极。 程母却听得十分开心，抓过程若锦的手拍了拍：“是妈妈误会你了，你跟那个周晚才认识几个月，跟这小伙子都认识半年了，要替身也是周晚给这小伙子当替身才对，啧啧，这正版和山寨货到底是有差距的。” “……”周晚笑中带泪，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的这么委屈。 “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晚正准备随便编一个应付过去，值班的小护士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 “周晚，别在病房里嚷嚷，隔壁病人投诉了！” 周晚和程若锦绝望对视。 “……” 凉了，凉得透透的。 第56章 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小护士随手投下一枚炸雷，挥挥衣袖飘然而去，留下病房里满地鸡毛。 程母瞠目结舌，近乎呆滞地站了几秒之后脱口而出：“你们……连名字都一样啊？” 周晚脑子里仿佛有一万个小人在干架，边干架还一边问他：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找死。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程若锦，用口型无声问道：“怎么办？” 明明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画面效果呈现出来却跟呐喊差不多。 程母目光锐利，眼神贼好：“你别看她！” 她虽然脑回路清奇，还是个逻辑鬼才，但显然还没老糊涂，此时硬生生被这个神转折气得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周晚偷偷瞥向程若锦，想着要不干脆坦白解释清楚算了，结果才刚扭头，就看程若锦站在程母身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朝他拼命拜，估计要不是碍于程母在场，她能砰砰给周晚磕俩响头，恳求意味溢于言表。 “……”周晚自暴自弃地闭了下眼，“阿姨，是这样的，其实我……那天回去就后悔了，我舍不得若锦，当时是我太混账了，我……” 周晚痛苦捂脸：“我已经为了她改过自新了，游戏我已经不玩了，连日常穿搭都专门找了个搭配师学过了，还看了很多关于如何做个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书……阿姨，我真的已经脱胎换骨了！” 程母半信半疑：“你愿意为了小锦改变？” “……是。” “现在这样子就是你改变的结果？” 周晚欲哭无泪：“对。” 程母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要住院，医生嫌你脏，硬生生给你搓白的呢。” 周晚：“……”但凡他小时候思想品德课混上几堂，这会儿他都能跟程母拔刀相见。 “你当时在茶楼可不是这个态度。”程母心里憋着火，“不是开口就要五十万，还嫌东嫌西，觉得我女儿配不上你吗？” 周晚忍辱负重：“……我当时太浑了，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才知道像若锦这样勤劳漂亮，还一心喜欢我的好姑娘有多难得。” 站在程母身后的程若锦被夸的干呕了一下。 程母听见动静扭头，程若锦强忍着天雷劈头的痛苦，一秒作娇羞状。 周晚差点笑场，赶紧伸手在自个大腿上拧了一把，着急之下用力太过，周晚直接疼得红了眼圈。 程母的注意力一直在周晚身上，这会儿见他直接泪洒当场，不由得也有点心软，毕竟周晚这张脸实在是很讨阿姨辈的人喜欢。 “你别哭啊，忍住，忍住。” 说实话，这画面是真的有戳到程母爽点。 她这辈子最盼望的事情是什么？ 不就是盼着那个抛弃了她和闺女的人渣，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吗？ 再不济也要生活不美满，为了当年做的渣事懊悔终生，哭着求她原谅啊！ 程母忍不住稍微带入了一下。 这沁人心脾的舒爽登时让她愤怒尽去，看周晚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个知错能改的乖小孩。 “行了，大男人哭什么？”程母拍了拍周晚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姨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既然你俩铁了心要在一起，你也愿意为了小锦努力，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到这里，程母顿了顿，有点纠结的问道：“……你刚说你开了个公司，是骗我的？” 周晚仿佛遭受了现实的痛击，满脸苦涩：“是真的。” “这咋可能？”程母无奈，“小周啊，我们不是嫌贫爱富的家庭，你直接说实话就行，现在没钱没关系，你们俩以后可以共同努力创造未来，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真的。” 周晚心口窝疼：“阿姨，我真的说的是真的。” 程母恨铁不成钢：“你这孩子，咋给你递台阶都不下呢？这才几天功夫，你就能开个公司出来了？之前不都还家里蹲呢吗？” “……”周晚已经濒临崩溃边缘，麻木道，“痛改前非后我就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了，公司是我刚拿钱砸出来的。” 程母老霸道总裁读者了，一听这话，瞬间领会：“豪门啊？” “……不算吧。”就是生于普通的书香门第，家里现金没多少，但收藏的古画，随便一副几百万那种。 “那就好，那就好。”程母松了口气，“不然你妈要是回头给我们家若锦甩个五百万支票，我这都不知道怎么花。” 周晚：“……” 程母两眼放光的看着周晚，越看眼睛越亮，越看越觉得她看得不是个人，而是只会下鸡蛋的小公鸡。 她还有点难以置信，又忍不住确认：“你说的都真的啊？” 周晚麻了。 “阿姨，我都要给您跪下了，要不我直接把银行卡和财产证明给您看看？” 程母连连摆手：“别跪别跪，你裤子都没穿。” “……” 周晚崩溃：“我真穿了！” 第二天苏溪来医院看周晚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病房。 穿着病号服的程母一手扶着保温桶，一手拿着勺子在给周晚盛汤，看她小舅舅的眼神如看女婿一般亲热。 “小周啊，来，多喝点，我专门让小锦回家给你煲的骨头汤。”程母把汤碗放周晚面前，温声道，“多喝点，对骨头愈合有好处。” 苏溪风中凌乱。 谁能给她解释下……这到底什么情况？ 程母看见苏溪，连忙笑着打招呼：“小溪又来看阿姨了啊？真乖，比我家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贴心多了。” 其实是来看周晚的苏溪：“……” “欸？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小周病房的？”程母问完就自己给出了合理解释，“是小溪跟你说的吧？也对，你们关系这么好，她的感情状况肯定不会瞒你。” 说罢瞪了程若锦一眼：“她就只会瞒着我这个亲妈！” 程若锦被她妈从早上折腾到下午，这会儿已经基本上灵魂出窍了。 “妈，其实周晚是苏溪的……”昨天她夜里，她跟周晚偷偷沟通过了，以目前的状况，为了防止再刺激到她妈，解释肯定是不能解释的，不但不能解释，还得为了防止翻车尽量少撒谎，免得之后再把自己坑进去。 至于以后…… 爱咋咋吧，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程母也不知道又脑补了些啥，一听程若锦这欲言又止的话，神情就戒备了起来：“小溪是小周前女友？” 程若锦：“……” 周晚：“？？？” 苏溪如遭雷击，木木开口。 “他是我小舅舅。”顿了顿，“……亲的。” 程母：“……” 第57章 老凡尔赛了 空气大概凝滞了那么五六分钟吧。 程母干笑一声：“……那挺好啊，以后都是一家人。” 苏溪：“……”神特么一家人。 她会过来医院其实是因为律师那边已经跟陈科沟通好了，待会陈科就会带着他母亲一起过来给周晚道歉，顺便向程母澄清之前的污蔑。 时间是苏溪定的，她并不怎么乐意让只苍蝇来回在面前晃悠，所以就干脆把时间定在了程母和周晚都还在医院的时候，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陈科走进病房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仇人一家亲的和睦景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恨不得退出门去重新进一次。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先是莫名其妙被冤枉砸车打人，偏偏还证据确凿，硬生生弄成了百口莫辩不说，最后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喝大了跑去撒酒疯，被砸的那辆车还血妈贵，光维修费都直接把他打算买婚房的钱赔了进去。 他已经够惨了好吗？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看仇人们举家大联欢？ 陈科丧着脸，目光从病房里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要是哪天活不下去了，在座的这些人，没一个会是无辜的！ 看看这都是谁！ 这阵子坑过他的人全特么聚齐了！ 仿佛被公开处刑的陈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满脑子全是扭头狂奔的念头。 苏溪一眼瞥见：“你往后退是几个意思？后悔了？不想道歉了？” 陈科：“……” 苏溪心情巨差，咄咄逼人：“那我把维修金退给你？你接着回去吃公家饭？” “……”神尼玛公家饭啊！ 陈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圆滑的人，他的专业水准并不出色，但在公司却一直混的不错，人际交往上也挺和睦，靠得就是他的圆滑世故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社会人技能却在苏溪面前屡屡破功，让陈科登时有种被人乱拳打死的无力感，好在他还记得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苏小姐，我今天是真心来道歉的。”陈科抹了把脸，冲周晚歉疚一笑，也是真的能屈能伸，“周先生，之前实在对不起，我那天喝多了，人也有点断片儿，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多多见谅。” 周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肩膀却被苏溪一把按住。 “还有呢？” 陈科心梗，对着周晚道歉还能拿喝醉了糊弄，要对程若锦道歉，那可就是真把他的假面具硬往下撕了。 苏溪敏锐的很：“怎么？拉不下脸？” “……怎么会？”陈科干笑，又转向程若锦，“程小姐，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一时之气就诋毁你的名声，是我心胸狭隘了，对不起。” 正常情况下，既然要和解，陈科道了歉，另一方怎么也该给点台阶下的，但周晚被苏溪拦住，程若锦不想说话，陈科这不就尬住了？ 欣赏够了陈科灰扑扑的脸色，苏溪这才上前一步，冷笑开口：“你的道歉我们不接受。” 陈科咬牙：“你……” “让你道歉是因为你该认错，但不代表我们应该原谅你。”苏溪比陈科矮了不少，这会儿面对面站着却像是比对方高了几个头似的，气势惊人，“放心，我说话算话，但是——没下次了。” 这几句话简直是把陈科的脸皮撕下来踩，偏偏他还不敢反驳。 陈科的母亲脸色难看的站在他身后，看见儿子这怂劲心里就不太舒坦。 她和程母是多年老姐妹，关系虽然塑料，但熟也是真的熟，这还是第一次被程母这方压得抬不起头来，这会儿心里堵的要命。 “老姐姐，你就不说几句？”陈母一脸和事佬的模样，“这事情是我们家陈科做的不对，但我们两家也是这么多年朋友了，还真要为这个翻脸？” 程母一贯怕人说闲话，刚刚苏溪的话听着虽然解气，但她也怕事后传出去，别人说程若锦得理不饶人。 她刚想说两句打个圆场，就看陈母惊讶地看向周晚：“这就是若锦的男朋友吧？” 提起这事程母可就高兴了：“对，我未来女婿，俊吧？” “是挺好看，比我们家陈科强。”陈母看似随意道，“他跟若锦认识多久了啊？” “有半年了。” “半年了啊？那也有些时候了。”陈母叹了口气，“老姐姐，这我可得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了，我们家陈科虽然做错了事，但我寻思，他说若锦有男朋友还去相亲，这话也没错处吧？” 程母：“……”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佯装不满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问到这了，那我也不瞒你，其实那会儿我是对小周不太满意，硬逼着若锦跟他断了。” 程母看了看周晚，用一种夸自家猪仔似的语气续道：“我嫌他长的太好，真结婚了会家庭不和谐，万一总有姑娘缠上来，我们家若锦还得平白吃醋生气，再加上小周家里条件好啊，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有钱有地位，我们家的情况……哎，你也知道，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怕若锦吃亏啊！” 陈母的脸绿了，被程母一波凡尔赛凡绿的。 她干巴巴笑了下：“那现在这是又和好了？” “那可不？”程母一拍大腿，“我给你说啊，小周为了让我跟若锦安心，独立出来创业了，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司，你说他一个小少爷这么辛苦图个啥？不就是想间接告诉若锦，他能靠自己赚钱，门第并不能影响他的决定吗？我啊，算是被小年轻的真心给打败了，就随她俩去了。” 陈母：“……” 给人添堵反被堵的陈母气呼呼的拽着儿子走了，一出医院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用？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完了！”陈母气得要命，“你看看人家那个周晚，年纪轻轻有房有车，还自己开公司！你跟人家比起来算个什么？难怪程若锦看不上你！” 陈科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登时炸了。 “你没听说那个周晚是个富二代？你怪我没出息？我还没怪你跟我爸没用呢！” 苏溪追出来要吊坠时，迎面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登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第58章 这是我爱人给我的定情信物 “在争论你们家到底谁更没用之前，可以先把我的吊坠还给我吗？”苏溪没功夫听这母子俩互相指责，开门见山道。 陈科僵硬了一瞬，有点舍不得：“……没有带过来。” 他所有的存款都在这场无妄之灾里被嚯嚯完了，一想到银行卡里不到四位数的余额，陈科就脑袋发晕，让他根本就克制不住此刻的侥幸心理。 万一那个吊坠很值钱呢？ 万一他可以耍赖留下来呢？ 刚在病房里见苏溪没提吊坠，陈科还挺庆幸，没想到扭头要债的人就追上来了。 苏溪当场被气笑了，她上下打量了陈科几眼，目光鄙夷的像是在看什么不可回收垃圾。 “你应该还记得私了的条件吧？” 陈科干笑：“我真的只是忘了带……” “不见棺材不落泪。”苏溪语气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掏出手机在陈科面前晃了晃，“马上还给我，或者我立刻报警。” 顿了顿，她嗤笑一声：“你不想之前的赔款都打水漂吧？” “……”陈科狠狠磨了下后槽牙，也深知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会跟他磨嘴皮子的人，只能含恨妥协，“别报警，我给你。” 莹润光洁的吊坠被陈科勾在手指上递了过来，苏溪正要去接，一只皮肤稍显松弛的手却更快一步。 陈母劈手将吊坠一把抢了过去，护犊子似的攥紧手心，扭头质问陈科。 “什么吊坠？你的东西凭什么给她？” 苏溪：“……”晦气。 她专门挑在这里跟陈科索要吊坠，目的就是防止再次殃及无辜，没想到却蹦出陈母这么个上赶着找死的。 苏溪眉心急跳，生怕不小心再弄出个假陈母，给陈家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陈科看苏溪面色难看，连忙开口：“妈，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我捡来的。” “捡来的？那你怎么确定是她的？”陈母这会儿其实压根没想太多，她只是几十年来头一遭在程母面前矮了一截，又认定苏溪跟程家是一伙的，打心眼里想给人添点堵。 苏溪默了默，恨不得立刻扭头回病房去问问程若锦她妈是不是眼神不好。 跟这种人当了几十年的老姐妹不说，还想把女儿嫁过去，继续再跟她当几十年的亲家？ 完全没法理解好吗？ “拿不出证据？”陈母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无措，得意笑笑，“依我看，你就是觉得我儿子捡到的吊坠很值钱，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私吞它。” “……”苏溪拧眉，耐性全无。 要不是底线还在，她真想直接说一句爱要不要，真当这吊坠是什么宝贝呢？ 她恨不得离这个祸头子八丈远好不好！ “既然东西是我儿子捡来的，那我们肯定会物归原主。等你能证明这东西是你的之后再来找我们吧。”陈母拽了陈科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回去了。” 苏溪冷笑：“可以啊，那我就只能麻烦警察帮我找找证据了。哦对，我也知道你儿子在哪上班，要不这样，我再去他公司跟他领导谈谈他偷我吊坠的事？” 陈母铁青了脸：“谁偷了？我儿子都说是他捡的了！” “他说捡的就是捡的？有证据吗？”苏溪皮笑肉不笑道，“一个可以酒后砸车伤人的人，私底下干点小偷小摸的事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他们老板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敢不敢留他了。” 陈科登时脸色煞白，他在公司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压根经不起苏溪再折腾一次。 本身就穷得叮当响了，要是再丢了工作…… 陈科两眼一黑，赶紧去掰他妈的手：“妈，你别给我惹事了行不行？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 “我……”陈母心里也是虚的，但她向来端架子端惯了，更不愿意在认识程母的人面前服软，只能咬牙挽尊，“你说这东西是你的，照片什么的有吧？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溪也懒得再跟他们母子扯皮，直接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递过去。 这是她刚捡到吊坠那几天拍的，照片的核心就只是吊坠，苏溪本人并没有入镜。 “就这个啊？这也不能证明……” 见陈母还想扯皮，苏溪冷笑拧眉：“这是我爱人给我的定情信物，要不我找他来做个证？全世界就一对，无价之宝，你知道偷这东西要判几年吗？” “……无价之宝。”陈科面无人色，心疼地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苏溪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抽：“动歪脑筋之前劝你先想清楚后果。” “你恐吓谁呢？”陈母将吊坠攥得死紧，“有本事你叫人过来啊！还你爱人？就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姑娘家，除非瞎了眼，不然谁能……” “东西是我送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陆临缓步上前，先是神情古怪地瞥了苏溪一眼，然后才看向陈母，“购买发票，宝石鉴定书都有，需要拿给你吗？” “……”苏溪僵住了。 陆临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不是把她哔哔的那些话全听见了？ 苍天作证！ 她刚才真的只是被陈母气到了，忍不住口嗨而已！！！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社死现场？！ 陈科看见陆临，脑袋里就是嗡地一声，当时被人一脚踹出两米远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浮现。 他有胆子跟苏溪耍赖是因为觉得反正吃不了亏，但对着陆临…… 他不敢。 主要是，他很怕再被陆临打一顿。 如果陆临和苏溪知道陈科这会儿在想什么，估计能当场笑出来。 怕被陆临打？ 怕这个之前，问过苏女神的拳头没有？ “妈，把东西给他们！”陈科怂起来是真怂，直接掰开陈母的手把吊坠扯出来丢给苏溪，“还给你了啊，赶紧拿走！” 陈母被扯了个趔趄，脸色阴沉的要命：“凭什……” “我还都还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陈科头皮发麻，扭头对苏溪道，“苏小姐，咱们现在两清了吧？” 苏溪握住吊坠，压根不敢往陆临站的方向看，强撑着冷漠脸道：“慢走不送。” 陈科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母走了，只留下尴尬到手足无措的苏溪。 第59章 带着你的轮胎给我滚 苏溪和陆临面对面站着，周遭的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连路过的行人都下意识的绕开了这片充斥着诡异气场的区域。 “……我刚才胡说的。”苏溪恨不得时间倒流到她胡乱说话之前，也免得现在尬到脚趾抓地。 有比她还尬的人吗？ 前脚才放狠话说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后脚就…… 苏溪抬起手默默捂住脸。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重点是陆临还默认了！ 苏溪现在是哑巴吃黄连不说，还反过来欠了陆临一个人情。 等会儿！ 以陆临的性格会在这种情况下帮她打掩护？ 她猛地回过神来，警惕地看向面前十有八九是冒牌货的男人：“你又想干什么？” 陆临挑眉：“我刚刚才帮了你。” “……” “你就是这么跟恩人说话的？” 在意识到对面这个大概率不是本尊之后，苏溪先前那些尴尬和羞赧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就凭你之前干的那些坑爹事，哪来的脸挟恩图报的？” 陆临的神情愈发微妙：“我做什么了？” “装傻有用？”苏溪上下扫视，两眼微微一眯，“你该不会是想装成陆临忽悠我吧？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们的。” 陆临薄唇紧抿，语气古怪：“你是怎么分辨我们的？” “这还用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苏溪的肝火就噌噌往上蹿，“装都不知道装像一点！你知道刚刚那种情况，如果是陆临那个王八蛋本人，他会怎么做吗？” “……”陆临抬手按了按额角突突跳起的青筋，“怎么做？” 苏溪冷笑：“他会说我是臆想症神经病，脑补我跟他有不正当关系，玷污他的清白，懂了吗？” 陆临：“……” 苏溪心里憋着火，看向陆临的眼神也愈发不善：“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挨揍就离我远点。” “……知道。”陆临沉沉吐气，“我就是来带你消气的。” 苏溪现在看见这张脸就手痒，原本还打算一口拒绝的，一件被她抛到脑后的事却突然晃了出来，她眼珠一转，问道：“怎么消气？” “跟我来。”陆临转过身，侧头示意。 苏溪没动，试图跟他打个商量：“跟你去可以，但我要是没消气呢？总得有点补偿吧？” “……”陆临差点以为自己不是来哄人的，而是来求人的，他按了按眉心，“想要什么？” “如果我没消气，那你就拔几根带毛囊的头发给我，再让我抽点血。”苏溪默默盘算，假陆临真要是答应了，今天她就是被哄的心花怒放也必须得装出气成河豚的样子来。 陆临：“……” 他动了动手指，想当场扒开苏溪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塞了些什么糟心玩意儿！ 让她要点血和头发做鉴定，她就是这么要的？ 这跟直接让敌人交出自己的致命弱点有什么区别？ 脑子呢？ “我听说你是名校毕业？”陆临问。 苏溪点头：“必须的，一流院校。” “作弊挺辛苦吧？”陆某人语气诚恳，同情中带着怜悯，颇有真情实感。 苏溪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登时气黑了脸。 陆临都做好她发飙的准备了，没想到苏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叹了口气。 “晚了，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装，我没准还真信了。”苏溪恨铁不成钢道，“现在这么干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我是傻了才会上当。” “……”陆临闭了闭眼，语气难得的有些无力，“……你高兴就好。” 他到底是哪里想不开才会跟苏溪较劲？少生点气不好吗？ 苏溪现在压根不拿假陆临当人看，被嘲讽了也不生气，反倒主动凑上去追问：“那你答应不答应？” 陆临幽幽扫了她一眼，心说他答应也没卵用。 “说话啊。” 陆临痛苦蹙眉，深觉今天这趟来的真是大错特错：“……答应。” “那还不赶紧走？”苏溪恨不得现在就能按住假陆临抽两管子血，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医院外面拽，“快快快。” 陆临侧头看了看她扣在自己臂弯上的手，削薄的唇略微勾起一点弧度，胸腔里的郁气就像是被她手心的暖意豁开了一道口子，不知不觉消散的一干二净。 “要不我还是不哄了？你看起来好像已经不气了。” “……”苏溪脚步一顿，一秒变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生气了？” 生怕假陆临反悔，她还示威似的晃了晃拳头：“看见这个拳头没有？你要是敢出尔反尔，待会它就会跟你的脸展开一次亲密接触。” 陆临看着彻底暴露本性的苏溪，心情莫名复杂。 半晌，他倏地低笑一声：“走吧，给你准备的东西在医院后门。” 苏溪被他笑得头皮一麻，勾在陆临臂弯里的手也微微僵了僵，先前被抛到脑后的那股不自在似乎又回来了。 她别别扭扭的抽回手，跟在陆临身后神思不属的走着。 “到了。”陆临停住脚步，从裤兜里掏出个钢锥塞进苏溪手里，然后指了指眼前停着的三辆车，“随你扎。” “……什么意思？”苏溪整个人都木了。 医院外面的停车位永远都很紧缺，这个假陆临是怎么把他的三辆车开进来的，而且还能找到三个相邻的停车位，并且把这些车子停地这么整齐？ 当然，苏溪之所以能认出是陆临的车，是因为qk的那群猹们热衷于陆gd的八卦，从私人感情到私人财产都热热闹闹地扒过一遍。 每次陆临开新车来上班，公司群里都会讨论半天，苏溪记忆力不错，对这三辆都有印象。 “不是喜欢扎轮胎？”陆临单手抄兜，看着风度翩翩，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欠揍，“十二个轮子够你出气了吧？不够的话，备胎也可以给你扎。” 苏溪看了看手里的钢锥，低头默念三遍杀人犯法。 陆临看了下腕表：“我约了拖车公司，一个半小时之后到，你还有时间，不急。” 苏溪磨了磨牙：“……你有病吧？” “不喜欢？”陆临一脸费解，“还是嫌少？” “……” 陆临真诚建议：“不然我直接给你找个轮胎厂？” “陆临。” “嗯？” 苏溪举起手里的钢锥：“带着你的车和你车轮胎给我滚！” “……” “赶紧的，在我下定决心弄死你之前。” “……” 苏溪气得脑袋嗡嗡响，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两锥。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竟然又想坑我！” 第60章 魔幻开局 “你到底什么毛病？污蔑我偷车一次还不够，还想污蔑我毁你车子，想坑我第二次？！” 苏溪越想越来气：“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是陆临他影分身吗？为什么每次总给我找事？你嗖嗖开车倒是爽了，回头你玩个大变活人，原地消失，锅全让我背了！” 想到回头假陆临消失，她又得独自承担记忆篡改的后果，苏溪的脑袋就一阵阵的发晕。 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赶紧把车开回去！”苏溪着急忙慌的催促，“车钥匙呢？” 陆临已经被她这波神奇的脑回路震撼麻了，半天没动弹。 “稳住啊，大兄弟！在车开回去之前，你可千万别消失。”苏溪边念叨边伸手往陆临兜里摸，满脑子都是赶紧把瘟神送走，压根没觉得她这动作有哪里不对。 陆临被摸的浑身僵硬，在苏溪试图把手伸进他裤兜之前终于顶不住了。 他一把扼住苏溪的手腕，向来冷淡的脸上通红一片，声音发哑：“……我自己掏。” 三把车钥匙依次被放进苏溪手心，她皱着眉想了想，不确定道：“陆临到底有几个影分身？三个？” 陆临：“……” 苏溪还在自顾自的嘀咕：“不然你是怎么把三辆车一起开过来的？” 陆临头痛欲裂：“代驾。” 苏溪大为震撼，忍不住感叹：“厉害啊，你还知道找代驾呢？” “……” “等等啊，你这情况开车也不方便，万一再开着开着人没了怎么办？”苏溪掏出手机开始找代驾，“我给你找了三个代驾，再给你约辆顺风车，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咱们今天就当没见过，行不行？” 陆临已经放弃解释自己是本人这回事了。 毕竟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五分钟后，苏溪愉快的把垮着脸的陆临塞进顺风车里，差点喜极而泣。 “一路走好，不送。” 陆临放下车窗，悠悠问她：“你确定你没有忘了什么事？” “我能忘了什么事？赶紧把瘟神送走就是我现在最要紧的事。” “……行，别后悔。”瘟神陆临合上车窗，催促司机，“师傅，走吧。” 顺风车飞驰而去，苏溪喜滋滋的揣着三把车钥匙等代驾，越等越觉得不对头。 “……妈的，忘了抽他血了。” 辛苦劳作一天的苏小姐一无所获，从喜极而泣到乐极生悲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偏偏这个哑巴亏她还必须得硬吃下去，连说理都找不到地方，简直就是大写的自作孽不可活。 心里憋着气的苏溪把全部精力都投进了项目里，《他说》项目组在主策划莫名其妙的低气压中进入了疯狂加班状态。 “小溪，陆gd说有事找你。”销假回来的程若锦把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小心翼翼道。 苏溪头也不抬，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三连：“不去，没空，让他滚。” “……咳。”程若锦干咳一声，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英俊男人道，“陆gd，对不住啊，我们苏gd说她没空。” 苏溪：“……” 陆临直接越过程若锦，一把推开办公室门，冷笑道：“张威今天来公司报到，给你三分钟，如果不来，我就让他去《王座争霸》项目组待着了。” 一听张威的名字，苏溪哪里还顾得上单方面置气，火速推开键盘噌地站起身，变脸比翻书都快。 “陆gd来了啊？谢谢你来通知我，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陆临垮起个上坟脸对着腕表倒计时：“两分钟。” “等等。”程若锦弱弱开口，“张威……是我想的那个张威吗？” 苏溪边整理头发边应声：“对，就是那个看着就很欠揍的张威。” 陆临嗤笑：“一分钟。” “好了好了。”苏溪麻溜的把自己收拾齐整，端足女神架势往陆临面前一站，连说话的声音都软和了几个度，“走吧，陆gd，劳烦您等我这么久了。” “……”陆临一阵恶寒，“好好说话。” 苏溪脊背挺直，目不斜视的走在他旁边，唇角微微弯着，笑容温和，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齿缝中漏出来：“你以为我乐意跟你这么说话？放心吧，出了公司，我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程若锦没感觉出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愣愣地跟上来：“那个张威来我们公司了？要进咱们项目组。” 苏溪柔柔一笑：“对啊，以后就是同组的同事了。” “……”程若锦莫名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杀气，“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啊，以后天天都要见面的，提前认识一下也好。” “……” 程若锦在苏溪杀气腾腾的笑容中默默吞了下口水。 张威端端正正的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一身板正的西装，头发梳的油光水亮，苍蝇飞上去恐怕都得支着拐棍才能站稳。 “真羡慕你啊，一进公司就能跟大项目。”被安排来接待张威的小姑娘一脸向往，“《他说》可是咱们公司目前最重视的项目之一，苏gd人又好，你跟着她以后肯定差不了。” 张威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又忍不住打听：“苏gd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gd是我们公司的这个！”小姑娘冲他比划了个大拇指，“最优秀的策划之一，人漂亮，脾气好，专业水准高，女性楷模，qk女神，而且特别护短，不管项目组出什么事都是她担着，从来不让底下的人背锅，而且也从不抢功，你运气真的太好了，听说还是苏gd亲口要的你。” 张威听得热血沸腾，谁入职的时候不希望有个好上司？谁不想以后职场生涯顺风顺水？ “那我得好好努力，不然对不起苏gd的提拔。” 小姑娘点头：“加油啊。” “我肯定会——” 休息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张威后半截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木愣愣地看着缓步走进的一行三人，刚刚沸腾的热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当年揍得他满地乱爬的暴力女和周晚的女朋友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情绪太激动，出现幻觉了是吗？！ 就在张威狗脸懵逼的时候，接待的小姑娘已经迎上去打招呼了。 “苏gd好，陆gd好，程姐好。” 张威开始在心里祈祷，他要跟的苏gd绝对不可能是暴力女，万一这男的才是苏gd呢？ 结果—— 万一个屁啊！ 陆临在游戏圈的大名谁没听过？ 张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绝望地迎来了魔幻开局。 第61章 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 此时的张威就像是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可怜虫，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感慨自己时运不济。 少年时的心理阴影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冲击的张威两眼发黑。 但凡他知道会落在苏溪手里，哪怕让他在以前的小工作室当个十年的老黄牛，他也不会选择跳槽！ “张威是吧？”苏溪笑着伸出右手，“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还有做同事的缘分。” 威胁！绝对的威胁！ 恐吓！妥妥的恐吓！ 张威战战兢兢的看着伸到他面前的这只纤纤玉手，只觉得下一秒这手就能大耳刮子抽到他脸上。 此时此刻的张威似乎又回到了在国旗下做检讨的那一天，懊悔、耻辱、愤怒，还……又委屈又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苏溪的手，正准备意思意思，一握就松的，却没想到刚碰上，苏溪的手指就猛地一紧，紧绷的神经和骤然袭来的剧痛让张威差点当场飙泪。 “疼疼疼……” “疼？身体不舒服吗？”苏溪满脸‘惊讶’，手上丁点没松，脸上的关切和手上的狠辣形成完美的反差。 张威只觉得指骨都要被捏得粉碎粉碎的了。 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手劲怎么能这么大！ 站在旁边的陆临垂下眼睫瞟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爽地暗啧一声，干脆眼不见为净，撇过头不看了。 “手疼……你松手！”张威的声音已经疼得变调了，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扭曲着脸，活像条被胖揍过的狗子。 苏溪这才松开手，担心道：“手疼？是不是过劳引起的？对美工来说，手可是最重要的了，以后千万要注意啊。” “……”张威手指疯狂哆嗦，看着苏溪装模作样的表情，愤怒登时压过了理智，“装什么呢？我的手明明是被你捏的！” 苏溪大吃一惊，作仓惶状急急摆手：“啊？你的手是被我捏疼的？不可能啊！我就是单纯的跟你握手打个招呼。”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看着完全就是一副手不提二两的柔弱模样，别说是靠蛮力把一个大男人握手握到哭唧唧，恐怕连拿个稍微重点的东西都费劲。 为此，接待小姑娘看向张威的眼神顿时一言难尽了起来。 这都什么人啊？一个大男人干点什么不好，竟然学人家碰瓷？ 张威被小姑娘的眼神刺激的一阵心梗，他摊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试图用摆证据讲道理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你们看我的手，都被她捏成什么样了？我……” 张威又更住了。 他满心以为疼成这样，手上绝对会留下痕迹，要么青了，要么红了，只要有痕迹就能证明苏溪没安好心。 可问题是…… 他的手看起来压根一点问题都没有！ 别说是红肿淤青了，上面根本连个手指印都找不出来。 张威：“……” 他再一次想起了学生时代被苏溪制裁的恐惧。 当年他被苏溪揍到满地乱爬时也是这样的，明明自己疼的要命，可身上看起来却一点伤痕都没有，哪怕疼个半死，第二天也要被爸妈撵起来上学，然后再被苏溪揍一顿。 就算他告老师也没用，因为压根没人信他。 张威鼻尖一酸，差点当场落泪，委屈的像个八百斤的孩子。 “你该不会是想哭吧？”程若锦彻底看不下去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污蔑欺负人有瘾是不是？之前在医院里针对周晚，现在又污蔑苏溪，他们家的人是抢了你钱吗？你这么不依不饶的？” “我跟张威确实有些误会……”苏溪委屈脸，“以前也算是校友吧，他喜欢的女生喜欢我小舅舅，之后他就一直不服气。” 她叹了口气：“我以为以前闹出来的小矛盾，长大了就翻篇了，没想到……” 这几句话只差没明说张威小鸡肚肠，挟私报复了。 张威气了个倒仰：“你少胡说！那是小矛盾吗？”那是他的心理阴影好吗？！ 他是真气昏了头，全然没想过这么一说，不但没法洗清嫌疑，反而只会坐实苏溪的话。 “是我太想当然了。”苏溪笑容勉强，态度温和，可以说是十分委曲求全了，“不过我小舅舅真的不喜欢那个小姑娘，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苏溪当然知道，张威对她小舅舅周晚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小矛盾”，这可是涉及到学生与学生之间的霸凌。 她之所以不把张威的恶行说出来，不过是不想当众揭开小舅舅的伤疤。 此时，张威压根没发现苏溪话里的避重就轻：“跟小不小姑娘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你跟周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你，两面三刀……” “你太过分了！”接待小姑娘本来就是苏溪的迷妹，之前才跟张威吹了一波，这会儿看偶像被这么污蔑，登时就炸了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亏我刚才还鼓励你，呸！” “……”张威委屈炸了，“你知道什么？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你们全都被她骗了！” 程若锦怒极反笑：“我们全都被她骗了？你的意思是整个qk都是睁眼瞎，还没你看得明白？” 小姑娘在旁边帮腔：“对啊，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去看看眼科，不然什么时候瞎的都不知道！” “……”张威怄得差点喷出口老血，时隔多年，再次体验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苏溪也只是想暗搓搓地替周晚出口气，压根没打算真闹出什么事来，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拦住接待小姑娘和程若锦。 “没事的，大家以后都是同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她笑了笑，“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张威以后会知道的。” 张威：“！”大可不必。 他现在就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好吗？ 程若锦有些不满：“你还要让他进组啊？他来公司才一天就这副德性，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之前张威嘲讽周晚的嘴脸还历历在目，程若锦实在是没法用平常心对待。 “张威的美术功底很好，你们以后可以多看看他的画，个人风格很明显，我尊重所有有实力的人。”苏溪转头冲张威柔柔一笑，“相信有他的加入，《他说》的进度会往前跨上一大步。” 张威：“……” 接待小姑娘崇拜道：“苏gd，你人真是太好了，太大度了！” 张威：“……”想死。 第62章 他的奋斗目标可能是个瞎的 张威风中凌乱的被带到了《他说》项目组的办公区，刚一进门就受到全组人员的注目礼。 当然，这注目礼……不算太友善。 他如坐针毡的在办公桌前坐了半天，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职场冷暴力，心里已经对跳槽到qk这件事后悔了八百遍。 就在张威以为他要被孤立到底的时候，苏溪却从办公室出来了。 她将一份资料放到张威面前：“这是项目目前需要的几个角色设定，你尽快出一版草图给我。” 张威丧丧点头：“知道了。” 苏溪瞥了他一眼，直起身拍了拍手，将办公区域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张威心头一紧，生怕苏溪再搞什么幺蛾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组的新成员，张威。”苏溪扫视一圈，“以后大家都是要往一处使劲的同事，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 张威猛地怔住，直到苏溪又回了办公室才醒过神来。 他还以为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会继续刁难他…… 坐在他旁边工位的小王瞥了张威一眼，伸手耙了耙乱七八糟的头发，看似随意道：“怎么？没想到苏gd会帮你说话？” 张威入职第一天就骂了苏溪的事早在他们项目组里传遍了，这也是之前组里人不乐意搭理他的原因。 “……是没想到。”张威设身处地的想了下，他要是有机会能把仇人往死里坑的话会怎么做？ 反正不会主动帮仇人解围就是了。 小王哼了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苏gd的脾气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好。” “可不是？几个主策划里，就苏gd最好说话，有能力，工作上一向亲力亲为。职场上，大部分领导都是唯利是图的，自己的错是下属的，但下属的业绩就是他的功劳，因为他‘领导有方’，但咱们苏gd不一样，有功就赏，出错了会跟着一起扛，甚至主动揽责任。。”坐在对面的同事也接话道，“也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谣传，竟然说苏gd表里不一，我工作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她还真诚的人！” “漂亮不说，还没什么傲气，简直就是完美女神！” “哈哈哈哈，那必须的，qk女神可不是说着玩的。” …… 张威听着新同事们在耳边一个劲的吹女神，便意识到了苏溪的险恶用心。 果然，比起真刀真枪的干架，这种软刀子喇肉才是最疼的。 苏溪要是一开始就明火执仗的跟他对掐，现在的局面绝对不会一面倒成这样。 可她偏偏没有。 不但没有，还故意摆出宽容大度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替她委屈不平，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张威推到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张威现在要是继续不依不饶，那就是他不识好歹，要是就这么算了，他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阴险！ 太恶心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对了。”小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说起了八卦，“苏gd和陆gd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们俩这两天都不怎么说话，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没有吧？早上陆gd不还专门过来找人了吗？” “那不是为了公事吗？来谈张威进组的事来着。” “你傻啊？这不明摆着是个借口吗？什么时候公司来新人，还能让陆gd出面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突然把目光转向张威。 “张威，你之前认识陆gd吗？他今天是专门来安排你的工作事宜？” 张威茫然摇头：“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他听过陆临的大名，但那样的大佬，不是他这种小透明能攀上关系的。 “嗐！我就说吧？果然是冲着苏gd来的！” “估计还是觉得办公室恋情影响工作，所以把有意避嫌的吧。” “真敬业啊……” 张威在众人的吹捧和感叹中迟钝地抓出了重点：“苏溪和陆gd是情侣？” “嘘！声音小点。”小王做贼似的左右看看，“苏gd和陆gd的事，全公司都心知肚明，但他们俩都是以工作为重的性格，不喜欢别人议论他们的私事。” 张威已经被这个消息打懵了，作为一个游戏行业的从业人员，他不但了解游戏，也喜欢玩游戏，而陆临这个行业标杆，对张威而言是类似于奋斗目标一样的存在。 现在……他发现…… 他的奋斗目标可能是个瞎的。 张威头皮发麻，嘴巴又有点不把门了，脱口而出道：“陆gd知道苏溪的本性吗？她……” 周遭同事齐齐转头看了过来，刚刚还聊八卦聊得热火朝天的这片区域，瞬间落针可闻。 张威：“……”他真的很想问问，这群人是特么被苏溪下了降头吗？！ 老母鸡护崽也没护得这么严实吧？ “什么叫知道苏gd的本性吗？” 张威瑟瑟发抖：“……我就是一时嘴快。” 他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而且也是真的热爱这个行业，进到qk的机会他也知道去珍惜。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以张威的性格，他恐怕能跟这些人死磕到底，但现在不行。 “你不了解苏gd，那就不要随便去评价她。”小王满脸不高兴，“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容易误导别人？甚至会影响到一些人对苏gd的看法？” 张威：“……”他要是能影响别人对苏溪的看法，现在还至于受这鸟气？ 不过…… 影响到别人对苏溪的看法？ 张威眼睛一亮。 他坚信陆临会跟苏溪谈恋爱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的表象给蒙蔽了，如果他能揭穿苏溪的真面目，是不是就能把陆临从眼瞎状态解救出来了？还能顺便给自己出口气？ 张威越想越高兴，美滋滋道：“没错，是我对苏gd了解的还不够，以后我一定会努力了解她的！”然后把她的真面目揭露给所有人看！ “……那倒也不必。”小王欲言又止道，“毕竟你再了解苏gd也没用，她跟陆gd感情很好的。” 张威：“……”不必替我惋惜，我不是这个意思。 透过办公室落地窗看着外面的苏溪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咖啡。 程若锦撇撇嘴：“我总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咱们非得把他留在组里吗？” “癞蛤蟆爬脚背确实恶心。”苏溪慢悠悠道，“但是不知道癞蛤蟆藏在哪，心里是不是更膈应？” 程若锦拧眉：“我就是觉得这人心术不正。” 苏溪忍不住笑了一声，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是觉得他心术不正，还是替我小舅舅抱不平啊？” “……” 第63章 刻意刁难 一个月后。 “还是不行，你再仔细看看设定要求。”办公室里，苏溪关掉张威刚刚传来的图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可以多问问组里其他人，不要闷头做事。” 一张人设图被驳回了八遍的张威狠狠磨牙：“苏gd，你是在故意刁难我吗？” 这张人设图他已经反复修改过很多次了，自认每个要求和细节都已经做到了，偏偏苏溪还是挑三拣四，一次又一次的让他返稿，硬生生的把张威本就不多的耐性彻底耗尽。 苏溪拧眉：“我为什么要刁难你？为难你就是在拖延项目的进度，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那谁知道呢？”张威止不住冷笑，“毕竟像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干点因私废公的事不是挺正常的？” 苏溪的神情倏地冷淡了下去。 她确实不待见张威，但她还不至于卑劣到搁置公事来打压他的程度。 “你认为你的画稿没有问题？” 张威笃定点头：“我确实不觉得我的画稿有什么问题，整个画稿中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是精心抠过细节的，看过这张画稿的人也没一个觉得不好看。” “……”苏溪突然有点理解陆临对下属的暴躁和独裁了，面对类似于张威这样自我感觉过甚的人，独裁或许才是最节省时间、效率最高的工作模式。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才都是傲慢的，陆临组里大部分人都称得上是各自领域里的天才。 而这一类天才往往自我意识过甚，不听劝，固执…… 要想让这些人服气，那就必须用实力去压制他们。 现在苏溪组里也终于出了这么个刺头。 而这刺头还是她自己找来的。 苏溪有点呕得慌：“张威，你要完成的不是一张单独的画稿，而是一款游戏中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 “你仔细去了解过《他说》吗？知道它的内核和卖点是什么吗？你知道你画出来的人物放在《他说》里有多突兀吗？无论是文士还是狂士，他们都是有风骨的，不是随随便便画几个邪魅狷狂的霸总就能达标的，明白吗？”苏溪忍不住重重敲了下键盘，“他们身上是有故事的，有阅历的，他们的存在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给老婆粉们舔屏的，你到底懂不懂？” 张威阴沉着脸，语气不善：“我确实不懂，也不理解你的理念，但我们是做游戏，在梦想之前，我们的第一标准应该是盈利吧？我的画稿就是在综合玩家的喜好后完成的。” 他顿了顿，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况且我之前不也按照你的说法改过一版吗？我查找了很多历史资料，尽量还原了他们的形象，不还是被你给驳回了？” 张威越说越笃定：“你根本就是找茬！” “是，你确实是还原了，可你都快给我还原成写实风了，连点遐想空间都没有，这让我怎么给你过？”苏溪想到他之前交上来的几张蹉跎糙汉图，脑瓜子登时更疼了。 张威气极反笑：“我写实了，你说没有遐想空间，我按照玩家喜好把角色美化了，你又说没有风骨，还说我不懂你的游戏内核？苏gd，你不觉得你的要求特别矛盾吗？” “不左就右就是你的做事风格吗？”苏溪头痛欲裂，“融洽，恰如其分的概念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张威嗤笑一声，“我只知道你看我不顺眼！” 苏溪：“……” “你等着，这件事不算完，qk不是你的一言堂，我就不信还没一个能说公道话的人了！” 张威放完狠话，愤愤摔门而去。 门外听见动静的程若锦担心地探头进来：“没事吧？” 苏溪呼出口浊气：“没事。” “他该不会去找人告状吧？”程若锦进了办公室，忍不住嘀咕。 “肯定会。”苏溪单手支颐，“毕竟改了这么多次，心里火大着呢。” 程若锦愣了愣：“会不会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苏溪反问，“你也觉得我是在刁难他？” 程若锦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就怕传出去他们在背后说你。” 苏溪仰头靠在椅背上没说话，神色若有所思。 “小溪？想什么呢？” “我在想……”苏溪望着天花板，难得的反思了下自己，“《他说》大改之前，我一遍一遍去找陆临，是不是也像张威这么烦人。” 抛开问题大小和涉及层次不谈，张威现在这个操作跟她当时还真挺像的。 “不，我比他烦人多了。”没等程若锦回答，苏溪自顾自地苦笑，“毕竟我的骚操作多。” 程若锦：“……” 她看着苏溪脸上的神色，犹豫问道：“小溪，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苏溪怔怔愣了几秒，突然不顾形象的往桌面上一趴。 “……不知道，可能是有点心烦。” 这一个月，她基本上一直泡在公司，跟陆临见面的次数不少，但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明明住在同一栋公寓，私底下却连一次面都没碰到过，仿佛之前那种动不动就偶遇的状态是她的错觉似的。 更让苏溪不安的是，那些假货也没再出现过了。 无论是陆临的，还是她的，都没再出现过。 所有的追查似乎都迈进了死胡同，明明没再出事，苏溪却始终没办法真正放心。 乱七八糟的事情挤成一团，让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偏偏还理不出头绪。 就这样，苏溪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又投入了工作当中。 * 几天后，程若锦敲开了苏溪的办公室，准备跟她报告自己的工作进度，顺便跟她说一下，自己在项目中遇到的难题。 “小溪，这是我最近的工作进度。不过，我遇到了困难，想让你帮我……”程若锦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她妈打来的，“我先接个电话。” 苏溪沉默点头。 程母打电话是来讲八卦的，最近程若锦跟着苏溪疯狂加班，程母想找女儿说话都没机会，这会儿有瓜要分享都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小锦，妈妈给你讲件大快人心的事！”程母的声音兴奋至极。 程母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除非是她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所以，程若锦才会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接听了她的电话，没想到她居然是来跟自己讲八卦。 “妈，我这会儿在工作呢，不方便跟你说家长里短，有什么话下班再说。”程若锦尴尬至极。 程母此时正被八卦之魂附体，哪考虑许多，她兴冲冲道：“陈科被开除了！” 程若锦本打算挂电话，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愣了愣：“怎么回事？” “他把他们公司的一个小领导给打成了重伤，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程母撇嘴道，“听说那人伤得可重，陈科他妈现在满世界的借钱平事儿呢。” 程若锦心头一沉：“他打的谁啊？” “我听人提了一嘴，让我想想啊……好像是姓孙，叫孙云鸣吧？好像是他们公司一个小管理。” “孙云鸣？不认识……” 程若锦刚松了口气，就听身后啷当一声巨响。 苏溪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翻在地，她却压根顾不上去扶。 孙云鸣！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第64章 不共戴天的仇人 孙云鸣这个名字一共在苏溪面前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去华信科技找陈科麻烦的那天，有个青年替苏溪解围，陈科叫那个人孙云鸣。 第二次是在陆临记录异常症状的那张纸上，其中有一个未出现症状的人就叫孙云鸣。 虽然陆临拒绝配合，但苏溪之前也推断过，被他记录下来的那两个无症状的人，应该都是陆临确定碰过吊坠，后来却没有异常症状的。 当然，这个没有异常其实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陆临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这些人，而出现症状的当事人本身很难发现这一点，能发现这一点的人如果没有碰过吊坠，就会在事后被篡改记忆。 想到这里，苏溪突然有种诡异的庆幸。 哪怕这种庆幸很不应该，她也忍不住想，幸好当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出现了问题，否则在自己发现不了，所有人又会对异常出现记忆篡改的情况下，现在的事态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大概……会变成陈科这样吧？ 毕竟……她的影分身好像也挺能打的。 可问题是，如果无症状的情况是真的，那为什么同样碰触了吊坠，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 那些冒牌货出现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查明这一点之后，她是不是就能彻底杜绝那些东西出现的可能了？ 苏溪撑着桌子不断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首先，找出规律的前提是，她得确定被陆临记录的无症状者确实是没有出现异常的。 没有异常之一的小姜倒是好说，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公司的，真想观察的话也不算麻烦。 至于另一个…… 苏溪默了默，他们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怎么观察？ 程若锦看出苏溪脸色不对，匆匆跟程母说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急急问道：“怎么了？” “若锦，我问你啊。”苏溪皱着眉，一脸沉重，“如果你现在有个必须要做的事情摆在面前，但要办成这件事，你就必须去向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服软，你愿意吗？” “……”程若锦看着苏溪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出来她嘴里的“仇人”是谁，为此语气复杂，“我想问一下，你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不是长的特别帅，工作能力特别强，嘴巴特别毒，跟你有着不可言说的暧昧关系……” 苏溪莫名心虚，色厉内荏的一拍桌子：“谁跟他有暧昧关系？我都说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程若锦：“……”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戳穿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要是不脸红，我可能真就信了。” 苏溪：“……”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沉默蔓延开来。 程若锦看了苏溪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率先败退：“好吧，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溪：“……” 她并不会因为这种迟来妥协感到开心好吗？有本事一开始就别戳破啊！ 程若锦被她看哀怨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努力把话题扭回去：“我仔细想了想你刚刚的话，我觉得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必须去做。” 她刻意在‘必须去做’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既然都是必须要做的事了，那纠结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苏溪愣了愣：“……”有点道理。 “再说了，既然都是不同戴天的仇人了，那能从他身上谋好处的事儿为什么不干？”程若锦试图努力把歪理说得符合正常逻辑一点，“你想啊，正常情况下，仇人是不是只能让你生气？” 苏溪点头。 “可现在只要你放下身段，就能从他身上获利了啊！你可以通过仇人完成你想做的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大好事吗？”程若锦拍了拍苏溪的肩膀，“这就类似于废物利用，对不对？” 说到这里，程若锦微微一顿，想到她口中的‘废物’其实是指代某个陆姓大魔王后，止不住小小哆嗦了一下，甚至小心翼翼的转头四处看了看，完全是一副生怕因为一时口舌之快就被人背刺的谨小慎微状态。 但苏溪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在来回把程若锦的话咀嚼了几遍之后，双眸渐渐亮了，而且是那种仿佛找到了指路明灯一般的明亮。 程若锦：“……”更害怕了。 “你说得对！”苏溪整个人如同焕发生机般亢奋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呢？我现在整个人开阔了！原来从客观角度来看的话，这事儿还能这么想，绝了！” 程若锦心里血虚，奈何骑虎难下：“那你有决定了？” “有了，我晚点去找他！”苏溪握拳，“一定把废物利用个彻彻底底，面子算什么？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成年人要懂得取舍！”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程若锦笑中带泪，默默祈祷：希望陆gd可以看在她把苏溪忽悠到主动送上门的份上，再得知今天的事后可以给她留条活路。 “都是多亏了你。” 程若锦艰难微笑：“应该的，对了，需要我去帮你把小姜引开吗？” “好……”苏溪刚应了一个字就猛地顿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急道，“你引开小姜干什么？我又不是去找陆临的！” 程若锦：“……”哦，你猜我信不信？ 两人心照不宣的结束话题，苏溪在急切中死撑到下班，这是她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准点离开办公室，走之前还对着程若锦来了一波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不是去找陆临的，是真的有急事。” 程若锦一边嘴上敷衍‘明白’‘理解’，一边暗暗感慨，原来谈恋爱降智这话是真的。 qk五楼现在基本上算是苏溪的半个地盘，小姜别说是拦她，看到苏溪的时候简直是差点喜极而泣好吗？ 天知道他们组这一个多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gd你终于来了。”上次专门去给苏溪送纸巾的女员工激动地握住苏溪的手，“我们真是太想你了！” “苏gd你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小姜抹了把一滴眼泪都没有的眼睛，嗷嗷干嚎，“我们这一个多月实在是太苦了，陆gd他、他简直不做人啊，呜呜呜……” 陆临紧闭的办公室门打开，挺拔的男人靠在门边。 “不做人做什么？” 小姜：“……” 第65章 认错起码真诚点 这一刻的小姜简直是崩溃的。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三米开外，皮笑肉不笑，仿佛下一秒就能送他去见阎王的自家老大，冷汗涔涔地吞了下口水，厚着脸皮强行自救。 “不做人，那、那……”小姜一咬牙，“那肯定是做神仙啊。” 他两步奔到陆临面前，诚惶诚恐的双手合十拜了两拜：“神仙您下凡辛苦了，神仙。” 苏溪：“……”她忍不住开始思考，他们项目组业绩一直不如陆临组的原因是不是出在了脸皮不够厚上。 陆临一瞥苏溪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想好事，无力地抬手按了按眉心，冷冷扫了小姜一眼，“活都干完了？闲到能求神拜佛了？” 看着左脸写着滚右脸写着赶紧滚的老大，小姜默默捂嘴：“我马上滚。” 等小姜圆润的滚远了，陆临的视线才落到苏溪身上。 “有事？” 哪怕来之前做了一万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心理建设，这会儿看见陆临这幅不耐烦的死人脸，苏溪还是有点手痒，想打人。 她运了运气：“有急事，进去说？” 陆临不动：“公事？” “……私事。”苏溪有点脸疼，毕竟之前信誓旦旦表示要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是她自己。 “不好吧？”陆临悠悠道，“你都说桥归桥路归路了，再谈私事是不是不合适？” 苏溪：“……” 她运了运气：“是关于吊坠的。” “我没兴趣。” 硬邦邦四个字，拒绝的没有丁点余地，直接把苏溪砸得哑口无言。 “还有事？”陆临右手已经按上了办公室的门把手，完全就是一副随时准备闭门谢客的架势。 苏溪：“……”好气哦。 她左右看了看，只见办公区那边的组员们虽然各个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实际上全都抻长了脖子在等八卦上门。 苏溪暗暗咬牙，干脆豁出脸皮不要了。 “我来跟你谈谈我们进一个户口本的事。”她十指搅紧，看起来十分娇羞怯懦，音量却刚好能让附近的组员听见，“之前在医院你也见过我家长辈了……” 周晚勉强也算她的长辈吧。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苏溪轻咬下唇，眼风一个劲往陆临脸上飞，“你最近对我太冷淡了，我……我有点不安。” 陆临：“……” 苏溪无视他的臭脸，语气懊恼道：“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说？对不起，我就是……有点着急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作势要走：“你别生气，我、我回去了。” “……”陆临额角青筋突突突地跳，这要是真让苏溪就这么走了，明天他拔x无情，始乱终弃，逼得苏溪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的谣言就能传遍全公司！ 哦，以qk这群猹的吃瓜效率，根本不需要等明天，最多半个小时，他身上就能把渣男标签贴满了。 他一巴掌把办公室门拍开，侧身让了让：“进来。” 苏溪报复心天下第一强，又把陆临刚怼她的话还了回去：“不好吧？你都这么不高兴了，我再进去是不是不合适？” 陆临：“……” 他沉默了几秒，凉飕飕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在苏溪身上剌了无数遍，倏地挑眉笑了笑：“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也不是故意对你冷淡的，这阵子在忙着准备跟你求婚的事，想给你个惊喜。” 苏溪：“……”惊、喜、尼、玛！ 她会吓得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了。 陆临凉凉笑道：“怎么了？看你好像挺害怕的？不想跟我结婚？” “……想的。”苏溪硬着头皮死撑，“我是太高兴了。” “高兴就好。”陆临朝办公室内努了努嘴，“进来吧，我还能让你更高兴点。” 苏溪：“……” 她觉得只要踏进这个门，她跟陆临今天就势必得死一个。 但该进还得进，不然她折腾的这一出就真是血本无归了。 办公室门缓缓合上，守在吃瓜第一线的猹门登时炸了锅，欢脱的像一群拱了瓜田的猪崽子。 “靠靠靠，真进去了！麻麻，我嗑的cp官宣了！！！” “谁去把民政局搬来，赶紧把这一对给我锁死了！” “像特么做梦一样……” “按照这个进度，我们是不是再过不久就该随份子钱了？” 小姜懵懵地掐了自己一把，嘀咕道：“所以一个多月老大天天垮起个批脸，把我们往死里折腾，不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是因为心情太好了？” 其他人：“……”不太像吧？ “婚、婚前恐惧症？” 其他人受到启发。 “也有可能是太亢奋了，控制不住情绪！” “我觉得应该是着急，为了空出时间来给苏gd准备惊喜，所以按着我们赶进度？” “说实话，我前阵子真以为他俩分手了，毕竟咱们老大那个脸色真的太臭了……” “万万没想到……” “人生果然处处有惊喜。” 别人的人生有没有惊喜苏溪不知道，她只知道惊吓无处不在才是真的。 她站在距离陆临两三米之外，整个人都有点崩溃。 陆临坐回办公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睇着她：“苏gd，自杀式攻击好玩吗？” 苏溪嘴巴硬的跟铁一样，输人不输阵的反击道：“陆gd，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有趣吗？” 陆临嗯了一声：“比战损一万，敌人无伤有趣。” 顿了顿，又总结道：“先撩者贱。” 苏溪气得差点仰天栽倒，默念把几十遍正事重要才压着火气勉强笑道：“我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 “所以，刚刚那就是你道歉的态度？”陆临吊起一边眉梢，“苏溪，认错起码真诚点？” 苏溪：“……”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忍住！ “我那天不该那么说你，也不该擅自翻看你的东西。”苏溪嘴炮不过，干脆直奔主题，“我其实知道你没恶意，也不是故意不跟我分享信息……” 陆临打断她：“我就是故意的。” “……” “告诉你又不麻烦，东西写好就放在这，我除了是故意不给你，还能是为什么？”陆临面无表情的发出灵魂拷问。 苏溪：“……” 她狠狠磨牙：“陆临，你给我个台阶下是能死吗？！” 陆临冷笑，当时把他塞进顺风车里撵走的时候，也没见她给他台阶下啊。 “你还需要台阶？” 第66章 特意跑来跟我确定关系的？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开始低头挽袖子。 陆临：“……”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的，我已经很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苏溪挽好袖子，几步走到办公桌前，两手成拳重重捶在桌面上，“最后一次机会，给不给我台阶下？” 陆临看着桌上被震得弹了两下的文件夹：“……给。” “早这样不就行了。”苏溪冷笑，“你说你何必呢？” 陆临瞟了她一眼，低头给张兴发短信。 ［介绍个武术教练给我，不要求类别，能打就行。］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张总秒回。 ［你学这个干什么？我记得你不是练过跆拳道吗？］ 陆临看着张兴的回复，痛苦打字。 ［学海无涯。］ ［……］ 苏溪没有窥屏的嗜好，但不妨碍她感到不爽：“你礼貌吗？能不能认真给我说话？” 陆临匪夷所思道：“你用武力胁迫我跟你讲礼貌？” 苏溪噎了一下，“你迟早会因为这张嘴被人打死。”嘲讽力和自保能力压根不成正比。 陆临心累：“你是专门来跟我吵架的？” 他顿了顿，又问：“还是特意跑来跟我确定关系的？” “……” 想到刚刚在门口闹得那一出，苏溪瞬间涨红了脸：“刚刚那就是……权宜之计。” “我知道。”陆临嗤笑，“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显然指的是外面那群忙碌在第一现场吃瓜的猹。 苏溪哔哔不下去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认识孙云鸣对吧？” 陆临略一沉默，随即抬手按住太阳穴，头疼道：“……对。” 他叹了口气：“苏溪，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会认为跟我吵一架之后，我就会改变主意跟你分享信息了？” “我没这么认为啊。”苏溪无辜脸，“我其实是抱着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从你这问出东西的心态来的。” “无论用什么方式？” “对，求你啊，讨好你啦，哄你啊之类的。” 陆临：“……”亏了，血亏！ “结果实践之后，我发现对你根本就没法来软的，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只能在打你、揍你、捶你里面选了。” “……这三种有区别？” 苏溪一脸真诚：“这样可以显得你是有选择权的。” 陆临嘴角一抽，果断放弃了转移话题的想法，毕竟目标话题过于危险。 “孙云鸣怎么了？” “他被陈科打进医院了。”苏溪皱眉道，“我记得你那张纸上面写的是，孙云鸣没有异常症状，但他碰过你的吊坠对吧？” “是。” 苏溪被这个惜字如金的回答方式整得有点糟心：“你能确定他是没有症状，还是出现症状了你没发现？” “我只能确定他碰过我的吊坠。” “你和他是朋友吧？”苏溪想了想，“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在哪家医院？我想去探望一下。” 陆临的脸色又臭了起来：“你要去探望他？为什么？你们认识？” 陆临的态度和先前的敷衍了事全然不同。 苏溪微微一怔，老实交待道：“不算认识吧，只能说是见过一次，上回在华信科技楼下，我跟陈科掐架，在你来之前，孙云鸣给我帮了点小忙？” “为什么去探望？” 苏溪默了默，嘴比脑子还快的问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嗯？” “像发现丈夫西装上有其他女人头发，一直刨根问底，试图抓奸……” 苏溪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终于在陆临堪比锅底般的黑脸下主动息声。 陆临冷笑：“所以孙云鸣是你的情夫？哦，不对，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你的情-妇。” “……”苏溪被雷了一下，果断跳过了这个无比奇葩的话题，“我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无症状。” 她略一停顿，又道：“如果他真的没有异常，我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能成为特殊的原因，说不定会对我们眼下的困境有所帮助。” 这个理由还算正当，陆临防贼一般的状态总算松懈了些许：“你是想确认他有没有被篡改过记忆？” “对，按照咱们目前的发现，没有碰过吊坠的人，事后记忆都会被篡改，有胆子把孙云鸣直接打进医院的一定不会是陈科本人，我想去确认他到底还记不记得。” “嗯。”陆临点了下头。 苏溪以为他是同意了，安心等着陆临问情况，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陆临动弹，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打电话问地址啊，时间就是金钱好吗？” “……”陆临别过头，突然问道，“你还记得陈科的母亲吗？” “记得啊，那么奇葩的人，我怎么可能……”苏溪猛地一怔，“我忘了，她也碰过吊坠！” “所以，最省事的办法是，我去找孙云鸣求证，你去观察陈科的母亲。” 这倒也是办法，但是……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不想让我见孙云鸣呢？” 陆临：“……” 苏溪脑内直接拉响警报：“不说话就是默认！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见他？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特殊情况？” “……没有。”陆临能说什么？还不是死不承认。 “我不信，不行，你现在就打电话！”苏溪一拍桌子，“大不了我们一起去！” 陆临挑眉：“你用什么身份跟我一起去？” “探个病而已，还需要身份？”苏溪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你该不会是又想忽悠我吧？比如说找个借口让我知难而退什么的。” “那你退吗？” “我退个毛毛球！你打电话问，哪怕你说你是带你老婆去探病都行，反正我今天非去不可！” 陆临深深看她一眼，唇角微扬：“行。”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雄赳赳气昂昂，自以为小胜一局的苏溪亲耳听到陆临对电话那边说道：“听说你被人打进医院了？哪家医院？我带我未婚妻去看你。” “对，未婚妻。” “感情稳固，已经在挑日子了，也该带去给你看看。” …… 一句接一句，仿佛一个接一个的旱天雷在苏溪耳边炸响。 雷得她当场表演了个原地发疯。 “陆临你！！！！” 电话还没挂断，那边估计是听到了苏溪的声音问了一句，只见陆临不怀好意地笑了下。 “没事，她就是害羞了。” 苏溪：“……” 还是让她死了吧。 第67章 这是逼婚！ “不是，是她主动向我求婚的。” “估计这辈子的胆量都用在主动求婚上了。” 陆临边说边冲着苏溪冷笑，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她的爆点上反复横跳，偏偏苏溪还没法斥责陆临是胡说的，毕竟这些糟心事还真特么全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仿佛凌迟般的五分钟过去后，陆临终于挂断了电话，苏溪也已经听麻了。 心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不想活了。 她咬牙扯了扯唇角，笑中带泪：“陆临，你真是不能做个人。” “不满意？”陆临仰头靠在椅背上，态度十分温和，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口吻，“那要不我再打个电话跟他说，你因为过于要脸，决定跟我分手？” “……”苏溪无语凝噎，抱着死都死了，至少不能白白牺牲的心态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去医院？” “今天不行，他那边有点事。”陆临撑着下巴，“他被陈科打得不轻，估计得在医院躺半个月，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去。” 苏溪默默咬牙。 还得再忍这狗东西几天！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等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去看望他，提前跟我说声，我下班后再来找你。” 陆临挑眉：“我跟你一起走？” “……”苏溪彻底绷不住了，差点当场表演个迎风流泪，“你放过我吧，跟你一起走，整个公司还不推测，我们俩是一起去准备结婚用品。” 陆临闷笑一声，冲她摆了摆手。 “慢走。” 苏溪顶着五楼员工探照灯似的目光回了办公室，程若锦还没走，见她进门就满脸八卦的迎了上来。 “怎么样？成了没有？” 苏溪一言难尽道：“……你是不是没看公司群？”虽然她也没看，但苏溪真的太了解qk这群猹们的尿性了，这个时候公司群里绝对已经把之前的事扒过好几轮了！ “没有啊。”程若锦边说边掏出手机，“我一直在整理资料，没顾上……” 苏溪赶紧一个飞扑，把她手机按住：“没看就别看了，让我再苟一会儿。” “……”看着苏溪这副自欺欺人，能苟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模样，程若锦觉得这事有点严重了。 她家小溪是谁啊？ 那可是真正的勇士！ 没点大事能把她逼成这样？ 于是…… 程若锦更好奇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出给我开……”在苏溪吃人似的目光中，程若锦迅速换词，“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事情办成了。”苏溪抿了下唇，“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什么代价？陆临跟你提条件了？” “……不是。”苏溪实在是没脸说自己干了什么事，卡壳了一会儿之后无奈松开了按着程若锦手机的手，“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 程若锦飞速点开公司群，未读消息已经刷了两三千条，她咋了咋舌，直接拖到最上面从头看起。 看完之后，程若锦狗脸懵逼：“……所以，你去了五楼一趟，直接就订了个婚回来？” 她两眼发直：“说实话，这个神展开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毕竟你俩走的一直是欢喜冤家路线，冷不丁改走直球闪婚路线，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苏溪：“……” “那现在怎么办？” 苏溪刚想说凉拌，就听程若锦又补了句：“结婚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要不我先陪你去挑婚纱？” “……” 程若锦已经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结婚流程了，边搜边问：“我能给你当伴娘吗？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我……欸？你去哪？” 苏溪虚弱地朝门外走：“回家……回去找根面条把自己吊死。” 程若锦苦口婆心：“别啊，结婚之前少说点不吉利的话。” “……” 苏溪心态彻底崩了，扭头就走。 为了防止被围观，她谨慎地挑了个电梯没人的空档，直接乘电梯下了负一层，连公司正门都没敢走，全程小心翼翼，堪比做贼。 这也就导致整个qk，除了程若锦，压根没人知道她已经回家了。 张威在群里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公司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因为陆临组的人很好的在群里进行了场景还原，其他吃瓜群众虽然没在现场，但也把当时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连苏溪和陆临分别说了什么话都知道！ 张威看完，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逼婚！ 苏溪想利用舆论逼迫陆临娶她！ 果然是个心机婊！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偶像就这么栽到苏溪手里，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万一真被骗婚可就来不及了！ 张威瞬间豪气冲天，只觉得自己仿佛正义的斗士，打听到陆临还没离开公司就火急火燎的往五楼冲。 结果刚从电梯出来就撞上了从安全通道走出来的苏溪。 张威：“……”冤家路窄。 苏溪却连看都没朝他这边看一眼，黑着脸就往陆临组的办公区走。 “你干什么？”张威觉得苏溪有点奇怪，主要是这个女人在公司一向是一副好脾气的温柔模样，这还是张威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明显外露的气势汹汹，活像个行走的炸药桶。 ‘苏溪’脚步不停，嗤笑一声：“关你屁事，滚远点，别挡路！” “……”张威被怼得一愣，随即两眼放光。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这女人一直是装的！ 看吧！本性暴露了吧？ 他今天非得揭穿她的真面目不可！ 张威朝办公区看了一眼，确定陆临组还有七八个人在加班后，登时戏精附体，伸手抓住‘苏溪’胳膊干嚎了起来。 “苏gd，您别生气，画稿我会好好改的，哪怕你再让我改几十遍我都愿意，你千万别去找陆gd告状啊！” ‘苏溪’被他吵得耳朵疼，厉声道：“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让你滚你听不见吗？起开！” “苏gd，求你了，我不想被开除！哎呀，您别打我！”张威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登时喊的愈发大声。 ‘苏溪’眉头紧皱：“我打你？” 张威瑟缩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工作没做好，您教训我是应该的。” 一波骚操作，要多茶有多茶，张威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反正他不信苏溪真敢在公司对他动手。 ‘苏溪’冷笑一声，活动了下手腕。 “行，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教训！” 第68章 愿称他为亚洲醋王 被苏溪一胳膊肘杵肚子上的时候，张威简直是懵逼的。 “靠，你还真打啊？我——” 话还没说完，张威腮帮子上就又挨了一下，牙齿直接咬破了舌头，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淌，疼得他眼泪哗哗流。 陆临组加班的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齐齐懵逼。 “……是我加班加太久眼花了对吧？”为什么我会看见我女神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好巧……我也眼花了。” “眼花个屁啊！真打了！” 小姜愣了两秒，飞扑到陆临办公室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喊：“老大你快出来，苏gd把人打吐血了！” 一群人宛如置身于啥不切实际的梦境里，一时间竟然没人想起来去劝架。 ‘苏溪’打的酣畅淋漓，旁若无人。 张威被揍得满地打滚，泪流满面。 从办公室出来的陆临：“……” 他沉默了两秒，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暴力现场开始拍。 小姜目瞪口呆：“……老大，你干嘛呢？” 陆临举起胳膊，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我在录像。” “……”小姜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我知道，可……现在是录像的时候吗？” “你进公司多久了？”陆临问。 “三、三年了？” “见过苏溪打人吗？” 小姜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见过？苏gd脾气那么好！” “那这么难得的画面不该拍下来？” 小姜：“……” 有道理。 他跟着掏出手机，正要开始录，却被陆临拦住了。 “不准拍。”陆临朝围观的人群努了努嘴，“去告诉那些人，不准录音录像。” “啊？” 陆临随口解释：“对苏溪名声不好。” “……”小姜噎了噎，“那你……” 陆临知道他想问什么，坦然反问：“我跟你们能一样吗？” “……”双标的这么理直气壮可还行？ 小姜一边吐槽双标狗，一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一口猝不及防的狗粮，连忙出去通知外面的人收手机。 “都把手机收起来，不准拍照，不准录像，不准录音，老大不准！” 其他人迅速领悟。 “明白明白，传出去对苏gd不好，我们都懂的。” 被爆捶打的张威瞥见这一幕，止不住流下两行男儿泪。 “救命啊，苏gd要打死我了！” ‘苏溪’随口道：“放心，死不了，最多半死。” 张威：“……” 他崩溃地扯着嗓子大喊：“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才是她的本性！” “这就是超级大骗子！什么温柔，什么宽容，什么和气，全都是装出来的！” “陆gd，她还想骗婚！她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你要是跟她结婚了肯定会后悔的！” 他瞪张苏溪，梗着脖子吼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不怕你！” “我绝对不会让你蒙蔽其他人，更不会让你骗陆gd！苏溪，你今天就是把我打死，以后你也别想再骗到一个人！” ‘苏溪’拧眉：“我骗不骗人，是不是伪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看不惯你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苏溪’嗤笑着踹了他一脚：“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管这么宽呢？” 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吃瓜群众耳中，其中一人匪夷所思道：“什么意思？苏gd为什么没否认张威的话？” “……我人傻了，所以她以前真的全是装的？” “装这么久……她是演员吗？” “有点恐怖，怪吓人的。” 如果苏溪一直表现的脾气很坏，他们的反应还不一定会这么大，可偏偏她对外的形象太好了，好到现在一崩盘，直接就遭到了反噬。 这就类似于娱乐圈的出轨男星，如果他对外一直是个风流不羁的形象，那么哪怕出轨了，还是会有一部分死忠粉可以接受，但他如果一直操得是深情专一人设，那么一旦出事，反噬几乎就是百分百的。 陆临皱了皱眉，显然心情不太好，却没开口打断手底下人的议论。 倒是小姜有点听不下去，直言不讳道：“你们没必要说成这样吧？苏gd一没偷二没抢的，就算是真伪装了真实性格，那也没干什么损人利己的事啊，谁不想让自己完美点？受欢迎点啊？” 他在公司里人缘不错，此时开口，别人都下意识的沉默下来。 “况且你们就没伪装过吗？活这么大，你们就一次都没掩饰过真正的自己？干什么都遵从本心？” 整个办公区域仿佛被划分成了两块，一块在上演真实搏斗，一块在进行灵魂拷问，画面看着又辛酸又搞笑。 忙着打人的苏溪也听见了小姜的话，停下揍人的动作回头看向他，沉默片刻后突然展颜一笑，显然小姜刚刚说的话十分合她心意。 陆临顺着‘苏溪’的视线瞥向小姜，脸登时拉得有二尺长。 小姜：“……”愿称他们老大为亚洲醋王。 张威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隙，凄凄惨惨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疼得要命，心情却不算差。 他很清楚，苏溪在qk的好人缘大部分都来自于她伪装出来的温柔假象，现在揭穿她，以后苏溪在公司不说举步维艰，那也绝对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要是再稍微心思脆弱点，受不了辞职走人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他可就不用受冤枉气了！ 张威越想越美，连日来受得委屈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疏解。 爽！ 他美滋滋地畅想了一波未来，正要再接再厉的把苏溪的‘爱情’也一道毁了，一抬头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苏溪似乎有点……身形模糊？ 是模糊吧？ 还是他被打昏头了？ 张威狗脸懵逼的抬手揉了揉眼睛，揉完再要细看，却见‘苏溪’的身影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他惊恐地瞪大眼，“喂！女骗子你——” ‘苏溪’的彻底消失打断了张威的话，他仿佛卡壳般怔愣了几秒，紧跟着脸色就跟霓虹灯似的变换起来，青青红红紫紫，好不热闹。 半晌，张威抬手捂住心口。 “能帮我叫救护车吗？我怀疑我得了严重的癫痫，所以才会把自己打成这样。” 陆临：“……” 他有时候是真佩服这个记忆篡改效果，不管谁落它手里都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也是很牛逼了。 第69章 人生如戏 “我们还是直接送你去医院吧。”小姜慌里慌张的上前扶住张威，“原来是癫痫啊，我的天，我们刚才全被你吓住了，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开始打自己，还把自己打的满地打滚，吓得我们动都不敢动。” 张威疼得龇牙咧嘴：“我以前也没有过这情况，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特别想打自己，哎……” 小姜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该不会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吧？” “原来是精神问题啊。”另一个被‘吓愣住’的人也都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帮忙，“难怪你总在背后说苏gd坏话呢，原来是脑子不好。” 张威：“……”我不是，我没有！ “放心，我们回头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张威有点不详的预感：“怎、怎么解释？” “就说你脑子有病啊。”那人理所当然道，“生病这种事谁也不想的，身不由己，大家都能体谅。” “……”张威虽然心态一崩再崩，但也被提醒着想起了自己来五楼的目的，连忙回头对陆临道，“陆gd你听我说，苏溪她是个骗子！你千万不要跟她结婚！你相信我！” “……”陆临从来没见过这么记吃不记打的人，一时竟然觉得有些震撼。 小姜无奈叹气：“怎么又发病了？赶紧少说几句吧，免得病好了后悔，苏gd多好的人啊。” 张威：“……”吐血。 一行人朝电梯走去，陆临的目光始终落在小姜的身上，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难题。 “小姜。”陆临站定，“我有点事要问你。” 小姜连忙把张威交给别人扶着：“老大，怎么了？” 陆临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把我叫出办公室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啊？”小姜满脸莫名，“我说，张威自己把自己打吐血了？” 陆临眸光微闪。 他记得很清楚，小姜当时说的是—— ［老大你快出来，苏gd把人打吐血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陆临就确定动手的绝对不是苏溪本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 为什么小姜也不记得了？ 按理说小姜也是接触过吊坠的，为什么没有异常症状出现不说，还会跟没碰过吊坠的人一样被篡改了记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另一边，苏溪回公寓就直接瘫倒在床睡觉，第二天一早，她就被周晚一波夺命连环call给闹了起来。 “大外甥救命！！！” 苏溪差点被吵出耳鸣：“……小舅舅，我要聋了。” 周晚毫无愧疚之心：“不吵我就要死了！” “……怎么了？” “程阿姨又叫我去她家吃饭！”周晚都快要哭出来了，“这个礼拜第五次了！” 苏溪：“……” “我现在见她妈的次数比我见我妈都频繁！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要疯了！” 苏溪不厚道地喷笑出声：“哄丈母娘开心是这样的，小舅舅，加油！” “……我隔着电话都仿佛看到你幸灾乐祸的表情了好吗？”周晚崩溃道，“再这么下去真的不行，这事是你给我招来的，你必须想办法给我解决！” “关我什么事？”苏溪想了想，“不对啊，若锦这一个多月都在公司加班，你天天去她家干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好吗？程阿姨说，程若锦工作忙，没有尽到做女朋友的义务，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亏待了我，所以请我过去吃饭。”周晚哭唧唧道，“而且每次都卖惨！我一拒绝她就说女儿太忙了，她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我扛不住，就只能答应。” 苏溪默了默：“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周晚无视了她的吐槽，一个劲倒苦水：“如果程若锦在，好歹还有个人跟我搭戏，我一个人……孤木难支啊大外甥！再这么下去绝逼是要穿帮了。” “……”苏溪忍不住为他鼓掌，“人生如戏啊，666。” 周晚被她气得心口窝疼：“你要是不帮我想办法，我就给姐姐打电话，说你在公司跟那个姓陆的谈恋爱，已经发展到同居的地步了。” 他的姐姐就是苏溪的母亲，这几年为苏溪的婚姻问题操碎了心，周晚要是真这么说了，以他姐姐的性格，苏溪绝对百分百完犊子。 来啊！互相伤害啊！ 昨天刚在公司遭受暴击的苏溪再次遭到二次伤害，登时一阵心梗：“你狠。” 周晚深谙软硬兼施之道，见她有妥协的意思，立马又放软了态度：“不是我狠心，我是真没招了，好外甥，救救舅舅狗命吧！” 苏溪恨不得直接飞刀直取周晚狗头，偏偏这威胁她还不吃不行，无奈又憋屈。 “不是我不帮你，这事儿根本就是个死胡同，程阿姨的身体摆在这，你只能演到底。” 周晚不死心：“真没办法？” 苏溪想了想，诚恳道：“你可以选择真从了若锦，反正以她的个人条件，你也不吃亏。” “……”周晚沉默了片刻，“她挺好的，是我不行。” “什么？！你不行？”苏溪大惊，声音都劈叉了。 周晚：“……” 不等他说话，苏溪就自顾自的嘀咕开了。 “难怪你从来不谈恋爱，不管谁跟你表白你都不答应，原来是因为这个！”苏溪痛心疾首，“看过医生没有？小舅舅，你可不要讳疾忌医，男人要是不行，那还不如条咸鱼！” 周晚默默捂住心口。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个大外甥…… 如果他做错了事，请让警察来带他走，而不是让他大外甥折磨他好吗？！ “……不是那个不行。” 苏溪更惊讶了：“那是哪个不行？男人还能有好多地方不行吗？小舅舅，你这也太惨了吧？” 周晚彻底崩了。 “苏溪！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他崩了苏溪就爽了，成功出了口恶气之后也不再逗周晚，干脆道：“两个办法，建议你搭配使用，要不要听？” 周晚心态血崩，只能屈辱认输。 “……听。” 第70章 幸好周晚是个傻子 “一，你可以跟程阿姨说你最近非常忙，忙到没日没夜，昏天黑地。”苏溪顿了顿，又道，“二，你可以说你想陪着若锦，在经过我的同意后，决定每天来qk等若锦下班。” 周晚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吗？” “可以多用第二个，程阿姨的目的是希望你和若锦能加深感情，用这个做借口，她是不会拒绝的。” 周晚听得频频点头：“明白了，程若锦今天也会加班吧？我这就去试试第二个，先挂了啊。” 看见电话挂断，苏溪暗暗松了口气，轻声嘀咕。 “……幸好周晚是个傻子。” 傻子周晚自以为得了锦囊妙计，兴冲冲的给程母打了个电话。 “程阿姨，我今天想去qk看看若锦，顺便给她送晚饭，我听小溪说她每天都在加班呢，有点担心。” 程母闻言果然十分开心：“这是好事啊，你们年轻人就该多相处。” “阿姨，那我今天就不去您那边吃饭了，我和若锦一起吃，顺便等她下班。” “小周啊，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过来一趟。”程母笑道，“我一早就出门买了菜，晚上准备的饭菜都是若锦爱吃的。你晚上过来，我把你俩的饭菜都用保温饭盒装起来，你带过去一起吃。” 周晚：“……” 周晚垂死挣扎：“不用麻烦了，阿姨，我直接在外面买就行。” “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自己做的健康卫生？”程母麻利道，“就这么定了啊。” 说完也不等周晚再说话，程母就直接挂断电话忙去了。 “……” 周晚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直接裂开。 两分钟后，苏溪的手机又响了，刚一接通，周晚崩溃的吼声就传了过来。 “苏溪！你故意的是不是？！”他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干嚎道，“你是不是早知道她妈会让我给她带饭？你缺不缺德啊你？” 苏溪闷笑：“小舅舅，你讲点道理，这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有点小瑕疵不是很正常吗？” “……”周晚咬牙，“你完了！” 苏溪半点不虚：“你要是敢跟我妈瞎说，我就告诉外婆你跟程若锦已经谈婚论嫁，连家长都见过了。” 周晚：“……” 舅甥俩互相插刀，最终还是苏溪技高一筹。 “小舅舅，你要这么想，比起天天和程阿姨一起吃饭，跟若锦一起吃饭是不是好接受多了？”苏溪苦口婆心道，“跟若锦一起你最多就是个饭搭子，跟程阿姨一起吃饭，你不但是个饭搭子，你还得是个演员！” “……”周晚明知道她是在强词夺理，还是诡异的被说服了。 他无力地捂住额头：“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下次搞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有没有坑！？” 苏溪心说，她要是提前说了，周晚还能老老实实往坑里跳？ 察觉到她的沉默，周晚戒备道：“该不会还有别的坑吧？” 苏溪顿了顿：“……不算吧？” “……” “其实这俩办法，问题都出在饭上。”苏溪叹气，“以我对程阿姨的了解，无论你说你忙还是说去找程若锦，最终的结果都会是你带着饭去找若锦，或者若锦带着饭来找你。” 周晚无语，捂着隐隐作痛的良心问道：“那我要是跟程若锦串好词，拿到饭之后直接扔了，不去找程若锦呢？” “我很不想打击你。”苏溪仰头望天，“你知道若锦为什么每次相亲都老老实实去，而且态度巨好吗？” “……不是因为程阿姨的身体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啦，主要是因为程阿姨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打视频电话。” 周晚：“。” “所以……”苏溪语带同情，“懂了吗？小舅舅。” “……明白了。”周晚捂着心口，彻底认栽，“是我输了，我去给程若锦送饭。” 苏溪憋着笑：“去吧去吧，预祝你们单身狗终成眷属。” “滚啊！” 挂了电话后，苏溪躺在床上，想起昨晚自己为了从陆临那获取有效信息时的所作所为，脸上不自觉的有些火辣辣的。 经过昨晚的发酵，今天公司的八卦氛围应该是最浓烈的，她可不想处于风暴中心。 为此，苏溪找了个借口，请了一天假，在家躺尸，以免被八卦风暴波及。 * 到了晚上，生无可恋的周晚去程家拿饭，又听程母念叨了将近半个小时早日成家的好处，到qk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上辈子可能欠了程若锦母女几百亿，不然怎么会这么惨！！！ 程若锦闷头加了几个小时班，正是头昏脑涨的时候就接到了周晚电话，qk值班保安不放他上楼，得程若锦下去接人。 听说周晚过来给她送饭，程若锦只高兴了不到两秒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既觉得自家亲妈给周晚添了麻烦，又隐约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 程若锦到了qk门口，正在找周晚的车，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张威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事，这些同事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活像是看了个怪物。 程若锦：“……”坦白说，有被这个画面取悦到。 她瞥见相对比较熟悉的小姜，故意提高音量问道：“小姜，他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嘴贱被人打了吧？天呐，在公司都能挨打，他这是有多欠打啊！” 一字不落，全部听清楚了的张威：“……” 小姜憋着笑：“哪能啊？谁敢在公司动手打人？又不是不想干了，他这是昨天在我们办公室，自己把自己打了一顿。” 程若锦：“？？？” 自己打的？ 这什么迷之操作？ 她看向张威的眼神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稀有罕见的奇行种。 张威被程若锦这么一盯，差点当场厥过去。 “看什么看？”张威没好气道。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打自己的人，是个什么人。” 他本来以为接二连三惨遭羞辱已经够倒霉了，哪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张威还想着带伤战斗，誓要跟程若锦死磕到底，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见了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周晚。 张威：“……”这两天是他的受难日吗？敢不敢来个顺心的人，办点顺心的事？！ 缓步走来的周晚两手空空，蔫头耷脑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活像颗被蹂躏过的小白菜。 他看见张威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看清他身上的伤之后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 “张威？你又表白失败被人打了吗？”周晚惊恐的连连摆手，“这次可跟我没关系啊，你不要再拿我出气了。” 张威：“……” 这两天果然是他的受难日。 第71章 谁跟谁要结婚了？ 此时的张威就像是一只充了气的气球，在几个没逼数的人不断给他气受的情况下，终于彻底—— 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他身上伤这会儿大有越来越疼的趋势，在周晚出现之前，张威几乎是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腰上，这会儿受到怒气驱使，竟然硬撑着直起了腰，挺直了脊背。 张威气势汹汹，张威怒不可遏，张威随时准备发难！ 周晚默默看着他的动作，认真思考了两秒。 “你这是……不能接受比我矮吗？”他左右看了看，干脆退下了一级台阶，好脾气道，“好了，你现在比我高了，不用再撑着了，身体重要。” 他瞅着张威被剧痛憋红了的脸，忍不住劝道：“你现在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糟啊？出了社会不比在学校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欺负，你这样太容易吃亏了。” 张威浑身气势瞬间被打散，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你别生气。” 周晚怂怂捂嘴，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张威却更气了。 他粗喘了几口气：“周晚，你少特么得意！给老子等着，等我好了，我保管打得你跪下认爹！” 张威对着周晚放狠话完全是习惯使然，想着输人不输阵，没想到周晚却当场红了眼圈，黝黑的眼眸瞬间泛上水光，看起来更可怜了。 “对、对不起。” 张威：“……” 他刚要骂娘，扭头就对上了周围人不赞同的目光，尤其是程若锦，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跟掺了刀片似的。 “张威！你脑子有病就赶紧去治行不行？在这欺负人就能把你脑壳里的水倒掉吗？”她越说越气，抬脚冲着张威膝盖骨踢了一脚，“脑残玩意儿，在公司针对小溪，出来了针对周晚，狂犬病携带者吗你是？” 程若锦今天穿了双尖头高跟鞋，这一脚差点把张威膝盖骨踢碎，登时疼得眼泪长淌。 当场和周晚配合着表演了一出脸对脸哭泣。 程若锦大怒：“你还有脸哭？！” “……”张威恨自己这波生理性泪水，磨着后槽牙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明明是他先阴阳怪气的！” 程若锦跟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又炸了毛：“你说谁阴阳怪气？周晚这么关心你，每句话都是在为你考虑，你竟然说他阴阳怪气？！” “……”张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琢磨着这绿茶婊属性难道还能遗传吗？怎么苏溪和周晚都是老阴阳人？ “你自己思想龌龊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呸！恶心！”程若锦伸手去抓周晚胳膊，“周晚，我们走！别搭理这个傻x！” 她骂人骂得专心致志，一把捞过去却抓了个空。 “周晚？”程若锦茫然转头，“人呢？” 刚刚还被她护在身后的青年消失不见，程若锦怔愣了几秒，脸色唰的白了。 她转头看向小姜，嘴唇轻颤：“你们刚刚……看到周晚了吗？” “什么周晚？”小姜拧眉四顾，“你找人啊？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刚刚谢谢了啊。” 程若锦更懵了：“……谢什么？” 小姜没听出她语气里的疑问，只当她是在客气，笑道：“谢谢你拦住张威啊，他刚刚应该是又发病了，边对着空气骂人还边自己把膝盖往台阶边沿上磕，要不是你正好拦住了他，这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程若锦：“……” 张威自己把膝盖往台阶边沿上磕？ 她默默看了看张威的膝盖，又默默看了看自己的尖头高跟鞋，陷入沉思。 张威已经被昨天和今天的这两波‘自残’整得快要疯了，感觉自己的人生在短短两天内直接陷入低谷。 他艰难抬手抹了把眼泪，心里苦的要命。 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qk对精神病患者的接受度高不高？ 他该不会因为这个被开除吧？ 他这毛病专注自残不动摇，没有伤人倾向的话，应该还好？ 连番打击之下，张威已经默认了自己脑子有病的无奈现实，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即将失业，只能回家啃老。 程若锦神情微妙，她之前听苏溪讲过‘影分身’的事，也亲眼见过一次‘自己’，但那一次实在太仓促了，她压根没来得及思考，对方就已经消失了。 这一次…… “张威，你刚才真的没看见周晚？” 张威已经快悲伤到绝望了，听见周晚的名字都没反应，只是垂头丧气的想着万一被送去精神病院，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程若锦不死心，还要再问，一直不远不近缀在人群最后的陆临突然开口。 “程若锦，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有份资料你帮我拿给苏溪。” “哦哦，好的。”程若锦连忙应声，正要跟着陆临上楼，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好意思，有点犯困，刚刚在车里睡着了。”周晚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举着电话，刚走到qk正门就看见了挤成一团堪称浩浩荡荡的人群，他咋了咋舌，“你们公司这是晚上不睡觉，加班加点搞团建呢？” 程若锦默了默，没吭声，踮起脚朝人群外的周晚招了招手：“这边。” 周晚循声望去，还没看见程若锦，倒是先看见了人群中间恹恹地的张威：“你怎么在这？” 他下意识瞥了程若锦一眼，福至心灵道：“你来qk找程若锦和我大外甥的麻烦？” 张威已经连打嘴炮的力气都没了，满脑子都是自己不知前路在哪的未来，两眼发直道：“……说不定……我马上就不在这了。” 语气怅然，神情痛苦，一句话说的失魂落魄，硬生生雷得周晚打了个寒颤。 程若锦赶紧上来拽周晚：“你离他远点，他果然是有点大病在身上的，小心别传染给你了。” “……”张威捂住心口，暗骂了句狗男女，但却莫名的不敢再招惹这两人，说不出来缘由，就是下意识的想离周晚远点。 小姜开口解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送他去医院，你们忙吧。” 又转头对陆临道：“老大，我们送完人就直接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不是还要和苏gd筹备婚礼吗？” 小姜扔完炸雷就扶着张威上车走了，留下周晚跟被雷劈了似的瞪向陆临。 “什么婚礼？筹备谁的婚礼？谁跟谁要结婚了？” 陆临：“……” 第72章 我大外甥才不会做舔狗 “我和苏溪的。”陆临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晚，削薄的唇勾出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高兴吗？” “我不同意！”周晚简直是个大写的崩溃，“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的把大外甥拉扯大，怎么能被你这个狗东西拱了！？”虽然他之前给苏溪出馊主意，让她泡陆临，但泡和嫁是两回事好吗？ 他气得差点飙泪：“我不答应！” 陆临皱了皱眉：“你是靠什么把苏溪拉扯大的？” “一把……”周晚噎住，更气了，“你还敢挑我的刺？不行，我这就给大外甥打电话让她蹬了你！” “打吧。”陆临看了下时间，“最好见她过来一趟。” 周晚又炸了。 “这么晚了，你叫她出来干什么？你安的什么心？我警告你，我们家人都很保守的，你少想先上车后补票那一套！” 陆临：“……” 他沉默了两秒，直接掏出手机给苏溪打电话，接通后直接道：“来公司……” “不准来！”周晚隔空喊话，“你来就是不认我这个舅舅！舅舅不准你学坏，不准你夜不归宿！” 陆临冷笑：“我劝你最好来一趟。” 电话这头的苏溪：“……” 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苏溪选择苟一苟：“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有什么事等我上班再说？” 陆临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苏溪那边的聊天软件弹出消息，陆临给她发了个短视频。 她一边点开一边小声嘀咕：“你发的什么东西……擦！” 苏溪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僵住了。 “……‘我’把张威打了？” 陆临淡淡道：“对。” “在你们组门口，当着一堆人的面把他打了？” “是。” “什么时候？” “昨晚。” 苏溪欲哭无泪，无语凝噎：“……你看我还有救吗？” “我可以删掉，还可以保证视频不会落到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手里。” 围观群众的记忆肯定都是被篡改了的，这个视频就等于是唯一的证据，只要能解决掉，那苏溪就大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她觉得这个买卖能做。 苏溪心里还是有点ac数的，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十分有眼力见的主动问道：“条件呢？” “我刚跟周晚说，我们要结婚了。”陆临语气平静至极，听着不像是在说要结婚了，而是在说要吃饭了。 苏溪：“……” 她崩溃道：”陆临，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干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就是随口坑了你一下，你至于记仇成这样？” “本来不至于。”陆临顿了顿，“但你舅舅说我是狗东西。” 苏溪：“……”她也经常这么说。 陆临又问：“还记得你给我手机号的备注名称吗？” “……” “鉴于你们的行为，我确实觉得做人没什么意思。” 苏溪流泪满面：“所以你就干脆不做人了是不是？” “我还能更不做人点，你要不要试试？” “……”苏溪哭了。 她捂住脸，惨兮兮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来公司，然后当着我舅舅的面说我俩要结婚了，是我死皮赖脸要上你家户口本的，这样行了吗？” 陆临低笑一声：“你还挺自觉。” 苏溪：“……” 她敢不自觉吗？！ 把柄还在人手里呢！！！ “陆临，你别后悔！你这样以后是不会有女朋友的！挂了！” 陆临看着结束通话界面，仿佛看见了一只怂怂的小奶猫正对着他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登时被气笑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皮笑肉不笑的对周晚道：“她马上就来。” 周晚大怒：“这个逆子！” 陆临：“……”他觉得，周晚能活到现在还没被苏溪打死，真的是祖宗保佑。 “那个……”当了半天隐形人的程若锦弱弱开口，“我可以先吃饭吗？” 她从中午饿到现在，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了好吗？ 周晚这才想起他是来给程若锦送饭的，连忙把保温饭盒往她手里一塞：“抱歉，我给气忘了。” 程若锦看了看饭菜的分量，心说不愧是她妈，这装的饭菜都够她吃两天了。 “一起吃吧？正好等小溪过来。” 周晚正要答应，就见程若锦又看向陆临道：“陆gd也一起？我妈妈做饭手艺很好的。” “不……”陆临原本打算拒绝的，结果转头就对上了周晚那张仿佛吞了苍蝇般的脸，立马改了主意。 “好。” 周晚：“……” 故意给他添堵是吧？！ 泡了他大外甥，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更耀武扬威的还在后头，陆临弯了下唇角，意有所指的补了句：“毕竟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应该很多，现在适应一下也好。” 周晚：“……” 饭是在陆临办公室吃的，三个人围着茶几坐着，周晚全程挑刺找麻烦，陆临全程视若无睹，程若锦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等苏溪赶过来的时候，程若锦差点当场落下感动的泪水，哭唧唧的迎了上去：“小溪，你终于来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 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多嘴问陆临一句。 可她当时问的时候，也没想到陆临会答应啊！ 陆gd多高冷的人啊！ qk的高岭之花，生人勿近的雪山奇姝，是她这种区区凡人配邀请来同桌吃饭的吗？ 必须不配！ ——活该她消化不良。 程若锦絮絮叨叨的把事情说了，苦逼道：“我真就是随口一请，哪想到陆gd现在给我的这是亲属待遇，看在我是娘家人的份上，竟然直接答应了！” 苏溪：“……” 槽点比较密集，让她想想从哪里吐起合适。 周晚这顿饭也吃得不大痛快，他其实不是反对苏溪结婚，毕竟他大外甥的年龄摆在这，他反对的是跟陆临结婚！ 虽然接触的次数不算多，但这人几乎每次都在花样百出的搞骚操作，这要是谈恋爱也就算了，不合适分手也行，但结婚不一样！ 而且还是闪婚！ 他今天要是不做点什么有效措施，回头他妈和他姐姐能联手打爆他的狗头好吗？！ 周晚十分不要脸的摆出一副长辈架势，斜睨着苏溪道：“你跟陆临的事我不同意！你现在翅膀长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吧？让你别来别来，你听了吗？” “……”苏溪诚恳问道，“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你能管住我的？” 周晚：“……”确实管不住，周苏两家所有人码一块儿，就数他地位最低，堪称食物链底端。 说好的小儿子最受宠呢？ 他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晚底气不足了两秒，咬牙一拍桌子：“反正我不同意！” 陆临皱了皱眉，撂下筷子不吃了。 “我不太理解。”他疑惑道，“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说完还瞟了苏溪一眼，目光沉沉，弄得苏溪一阵心惊肉跳。 想起电话里那波强买强卖的不公平交易，苏溪硬着头皮接话：“对啊，小舅舅，你到底哪里不满意？陆临条件这么好，又帅又有能力，比你强八百倍，你有什么好反对的？” “……”陆临抿着薄唇忍了忍，没忍住，别过头笑了。 周晚登时气炸了肺：“什么叫比我强八百倍？！他对感情压根就不认真！你看看他现在在干什么？你那么深情的夸他，他呢？他竟然笑了！太过分了！” 苏溪：“……” 她闭了闭眼，强忍着牙酸。 “我愿意的，他笑说明我能让他开心，这是好事啊。” 陆临：“……” 周晚：“……” 空气凝滞了半晌，周晚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是假货！你绝对不是我大外甥！我大外甥才不会做舔狗！” 苏溪：“……” 滚、你、妈、的、舔、狗！ 第73章 想尝尝家暴的滋味吗？ 舔狗苏溪恨不得当场把周晚活撕了。 眼看气氛紧绷到了一定程度，程若锦突然啊了一声。 苏溪看向她：“怎么了？” 程若锦先是看了眼陆临，然后才对苏溪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那个假的周晚跟张威在公司门口吵了一架，后来假周晚消失，张威就把假周晚的存在给忘了，还误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虽然陆临在场，程若锦也毫不避讳的提到“真假”人物的存在，既然他们是情侣关系，想必这些也不是秘密。 “我知道。”苏溪现在已经彻底佛了，毕竟这群假货神出鬼没，只要不留下把柄，她都能当没发生过。 掩耳盗铃，就是这么给力！ “她应该是想说……”陆临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公司门口是有监控的。” 苏溪：“……” “对对对，之前假陈科去买安全锤的监控录像不就拍到他了吗？咱们公司的监控会不会也拍到假周晚了？” 苏溪一脸麻木：“自信点，把会不会去掉。” 这特么是百分百被拍到了好吗？！ 晴天霹雳有没有？！ 按理说假货们的出现其实跟他们本人关系不大，苏溪实在没必要这么费心遮掩，真闹大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更专业的人来研究解决问题。 可谁能保证事情泄露不会引起恐慌？谁又能保证假货的出现，真跟他们本人一点关系没有？ 至少苏溪没法保证，她连把吊坠拿出去给人分析化验都怕会再牵扯到无辜的人。 更别说她隐约觉得……假苏溪的出现，确实是跟她的情绪有些关系的。 而且，对方真的是在做很多她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 程若锦大惊失色：“这样的话，张威岂不是就会发现他其实没有精神病了？” 苏溪：“……”重点是这个吗？ “等会儿。”周晚默默举手，“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假周晚在公司门口跟张威吵了一架？” 苏溪比他还要懵逼：“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苏溪麻了，从假周晚消失到现在至少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小舅舅竟然连情况都没搞明白，周晚果然是个傻子来的吧？ 程若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赶紧背锅：“怪我，我的，忘了跟他说了。” 实际上是没顾上。 毕竟周晚从听说陆临和苏溪的‘婚讯’之后，整个人就宛如斗鸡附体，压根没给程若锦开口的机会。 苏溪神情微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替周晚背锅，心情怪复杂的。 “而且我怀疑假周晚今天不止出现了一次。”程若锦神神秘秘，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既然张威能在跟假周晚吵架之后，觉得他是发神经自己跟自己吵，那他之前说的那个自己打自己，八成也是类似的情况。” 苏溪：“……”确实是。 “我估计假周晚其实早就出现了，在公司里打张威的应该也是他！”程若锦握了握拳，“这么一想还挺解气的。” “不可能！”周晚矢口否认，而且否认的有理有据，“我打不过张威！既然那个假货是我的影分身，那他就得遵循人设对吧？” “……”神特么遵循人设。 苏溪嘴角一抽，鬼使神差道：“是我。” “啊？” “在公司揍张威的是我的冒牌货。” 程若锦目瞪口呆：“你……能把张威揍成那样？难道张威其实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她跟苏溪认识这么久，知道她的脾气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好，但她也从来没听说过苏溪很能打啊！ 周晚喷笑出声：“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外甥的第一特长就是干架，然后才是做游戏。” 程若锦：“……”难以置信jpg 倒是周晚突然来了劲，一拍大腿道：“是我想岔了！” 他看向陆临：“你打得过我大外甥吗？” 陆临扯了下嘴角：“谁能打得过你大外甥？” 在打架方面，苏溪简直跟开了挂一样好吗？陆临的身手已经够好了，在假苏溪面前还不是被血虐？ “我想也是。”周晚抄着手，“这样我就放心了，毕竟一力降十会，你俩结婚之后，你要是敢作妖，我就让我大外甥揍你，想尝尝家暴的滋味吗？跟我大外甥结婚吧！保管让你每天挨打的方式都不一样。” 陆临：“……” 苏溪心里本来还有点忐忑，这会儿直接被这俩人给整麻了。 之前陆临发给她的视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里面也录到了在张威揭穿她真面目后，公司里其他人的反应。 坦白说，那些人说的并不算过分，就连苏溪自己偶尔也会幻想一下她被人揭穿之后的下场。 不太好受，挺扎心的。 仿佛所有的付出和善意在被扣上虚假两个字后都变得一文不值了，就像是任何事物在被扣上虚情假意几个字之后都变得图谋不轨了起来。 约摸是心里堵的实在厉害，所以刚刚在程若锦提及时，她鬼使神差的就开口承认了。 ——她以前明明不会这么冲动的。 最近真的是被冒牌货的耿直给影响到了。 “小溪这么厉害的吗？”程若锦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苏溪惊叹道，“你可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全程没提任何和伪装虚伪有关的字眼，仿佛在她眼里这根本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苏溪紧绷地心弦猛地一松，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可太解气了，我想揍张威那个龟孙儿很久了！”程若锦骂骂咧咧，“要是他能在医院多待段时间就好了，也免得他天天上班瞎折腾。” 越说越上头，程若锦直接双手合十走到窗边冲着天上月亮拜了拜，掷地有声道：“希望人有事！” 其余三人：“……”多大仇啊？ 祈祷完人有事，程若锦拍了拍手，正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抓过来一看，登时慌了，连滚带爬的扑到周晚面前：“快快快，我妈打视频电话了，我俩回我工位上去接，不然会被她发现的。” 周晚还稀里糊涂着呢，就被火急火燎的程若锦拖走了。 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办公室，苏溪长长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闹腾死我了。” 她是真怕了周晚那张嘴，他那是在吓唬陆临吗？那是在陷她于不义！ 陆临瞥她一眼，低笑出声：“你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啊？” 陆临提醒她：“监控。” 苏溪：“！！！！” 第74章 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以目前的情况，光明正大去调取监控再删除肯定是没戏的，真要是这么干了，十有八九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好的办法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箱操作，偷偷把相关内容删掉。 但…… 苏溪没这个技术。 qk的网络安全工作做的非常严密，这一点在业内都是出名的，毕竟是游戏公司，项目内容全部属于商业机密，不重视都不行。 苏溪苦着个猫猫批脸进行头脑风暴，甚至连花钱雇个黑客出手的损招都想了一遍。 奈何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并不想当法外狂徒。 等等。 苏溪的思绪猛地顿住，两眼发亮地看向陆临。 找什么黑客啊！ 她面前不就摆着个知名大佬吗？ 苏溪瞬间笑颜如花，谄媚地凑到陆临跟前：“陆gd，帮帮忙？” 陆临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凉凉笑道：“狗东西哪能帮人的忙？” “……”这么记仇的吗？ 反正也没别人在，苏溪能屈能伸：“狗东西需要人帮忙！” 陆临气乐了。 “脸呢？” 苏溪捂住脸：“你要是不帮忙，那我才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帮忙可以。”陆临悠悠道，“删掉假苏溪的视频，你跟我进入了即将结婚阶段，删掉假周晚的监控，你准备再跟我干点什么？” “……”苏溪心里mmp，表面笑嘻嘻地搅了搅手指，“嗐，说得跟真的似的。” “苏gd，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苏溪连连点头：“我懂我懂，那您看看我能帮你干点什么？捶背、捏肩、喂饭、打扫卫生，高级职业保姆，很高兴为您服务！” “哦。”陆临调整了下坐姿，“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尼玛。 “慢慢想，反正我不急。”陆临单手支颐，“捅出去也挺好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人通过周晚的异常怀疑到你身上，到时候温柔女神苏gd该怎么办呢？” 苏溪女神包袱千斤重，认栽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条件任你开！” 陆临不为所动：“你连人都抵给我了，我还需要开条件？” 苏溪眨巴了两下眼睛，紧跟着瘪了瘪嘴，用一种看负心汉的哀怨目光瞅着陆临。 “是啊，我连人都抵给你了，你却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苏溪用手背揉揉眼睛，“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陆临好悬没被她雷反胃。 苏溪还在持续发力：“陆临，你简直没有心！你怎么能这么辜负我！” 陆临听不下去了，起身开始穿外套，大有扭头就走的趋势。 “哎哎哎，你走什么？”苏溪赶紧上前把人按回椅子上，“有事好商量嘛，别气别气。” 陆临直接被气笑了。 “咳。”苏溪自知理亏，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在外人面前，我就是你的舔狗，是你的脑残粉，是对你死缠烂打的痴汉，是对你痴心不改的恋爱脑，不管谁来问，我都不会否认，直到你觉得我还完债或者解气为止，怎么样？” 陆临思忖片刻：“像你今天这样，用嘴来证明你对我的痴心不改？” “当然不！”苏溪信誓旦旦，“我会用行动来证明！” 陆临想了想，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她手里：“口说无凭，自己写个协议吧。” 苏溪：“……”这也太狗了吧！ 她刚刚敢这么满嘴跑火车其实也是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她哔哔的那样，毕竟她跟陆临这莫须有的关系早就在公司里传的人尽皆知，如今甚至已经‘发展’到了筹备婚礼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陆临要是真敢让她演舔狗，估计在她形象崩塌之前，陆临自个儿就得先背上辣鸡渣男的罪名。 苏溪甚至怀疑陆临之所以这么整她，就是因为在这段关系里被她坑的太惨了。 算了，写就写呗。 反正也不可能真的舔。 苏溪痛痛快快的开始编辑文档，用了五分钟时间把她刚刚说的那些糟心玩意儿全部写了进去。 “来，看看满不满意。” 陆临扫了两眼，评价道：“不够详细？” “？？？”这还要怎么详细？ “把你准备怎么用行动证明对我痴心一片的行动细节写出来。” “……”苏溪想把电脑磕他脑门上。 她咬牙切齿的又对着键盘敲了十来分钟。 “这样可以了吧？每天给你送三餐，下班等你一起走，下雨给你送伞，打雷给你插避雷针，降温给你送衣服，天热给你送扇子……” 苏溪逼逼叨叨的把东西念了一遍，越念越觉得当个好舔狗可真特么难。 偏偏陆临还不满意。 “三餐最好能亲手做，下班坐我的车回公寓……” 苏溪听他说完，瞬间感觉自己步入了人生至暗时刻。 这是什么见鬼的二十四孝未婚妻？ 她要是真能做到这个地步，以后什么奇葩男人搞不定？弄不好有生之年还能拿个百男斩成就…… 苏溪生无可恋的在打印出来的奇葩协议上签了字。 反正也没规定说爽约会怎么样，大不了她目的达成后就过河拆桥！ 陆临比她还要爽快，在苏溪撂下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黑进了qk的安保系统，直接把俩周晚那段监控调了出来，全程没用到三分钟。 苏溪：“……”这种筹备五十年，干活两分钟的感觉也是挺醉人的。 这边苏溪为周晚操碎了心，那边周晚却正在享受‘丈母娘’的亲切慰问。 程母因为早年经历的缘故，在对待周晚时一直表现的十分热情，有时候甚至显得都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就像是生怕哪里没把周晚照顾好，导致他跟程若锦分手似的。 周晚大概能猜到程母这么做的原因，说到底还是程若锦生父当年做的孽。 曾经的遭遇打碎了程母的自信心，堪忧的精神状况又让她把这种情绪带到了程若锦身上。 哦，现在连周晚也已经覆盖上了。 也是因为程母的这种状态，导致周晚压根不敢尝试坦白，可欺骗程母的时间越久，他心里的愧疚就越深，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75章 气抖冷 这段时间，qk员工们沉浸在了讲八卦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八卦核心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他们公司的男神要跟女神结婚了，简直普天同庆，喜大普奔；第二个是公司新来的美工，叫张威的那个，脑子有病，酷爱自残，某天晚上加班加到一半突然跑去陆临组，当着他们组员的面开始打自己，硬生生把自个儿打进医院了。 午休时间，公司食堂里全是小声议论的声音。 刘怡薇自从上次在电梯口被陆临怼过之后，玻璃心就彻底碎了，整个人宛如霜打了的茄子，每天都蔫哒哒的。 “谁知道张威这毛病是不是被逼出来的？”她恹恹地跟旁边的人嘀咕，“不然好端端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精神病了？” 这人也没多想，随口接话：“可能吧，毕竟现在人压力都挺大的。” 刘怡薇的恋爱脑确实被陆临给搅碎了没错，但她对苏溪的恶意却半点没少，该说的坏话还得说，恶意猜测绝不能少。 “我听说苏gd对张威有意见，一张画稿硬是给人打回去改了十几次，哪有这样的？我估计张威犯病跟这事儿脱不开干系。” 跟她搭话的人：“……” 刘怡薇还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合理，又道：“还有她前几天在五楼干的那事，她什么意思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谈私事，不就是想向陆gd逼婚吗？” 得亏张威不在，不然他一准得把刘怡薇引为知己。 “刘怡薇你……”跟她搭话的女员工表情一言难尽的劝道，“你还没对陆gd死心呢？人家都快结婚了，你再这么折腾，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不是，我已经知道陆gd不喜欢我了，我也没说陆gd什么啊，我说的是苏溪！”刘怡薇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她现在是真不敢去招惹陆临了，怕又被撕了脸皮按在地上摩擦。 “得了吧，不是为了陆gd，你针对人家苏gd干什么？闲的？” 刘怡薇：“……”她针对苏溪干什么？因为看不惯啊！ 端着餐盘正好经过的程若锦冷笑一声：“她不是闲的，她这是在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 她在刘怡薇旁边站定，冷笑道：“刘怡薇，你的梦想就是当个死皮赖脸的小三对吧？” 刘怡薇铁青着脸：“你胡说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怎么着？她敢做还怕别人说？” “我真是挺同情你的。”程若锦叹息道，“到底得生活不如意到什么地步，才能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 “哎。”程若锦叹气，“我真挺想建议人事部把你开了的，不然就你这脑回路写出来的文案能用吗？你除了能写恶毒女配，别的估计都写不好，这样不行，特长太单一了，性价比很低啊。” 刘怡薇被讽刺的面颊涨红，拍着餐桌就要起身，旁边的同事连忙拦人。 “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这女员工按着刘怡薇的胳膊，赶紧转移话题，“程姐，你今天不给苏gd带饭啊？” 以往程若锦来公司食堂，要么是跟苏溪一起，要么就是直接过来打包两份回去办公室吃，像今天这样自己在食堂吃饭的情况还真是挺少见的。 程若锦看了看气成河豚的刘怡薇，眼珠子一转，笑道：“不用给她带，她跟陆gd待会儿会一起过来吃。” 划重点—— 和陆gd一起吃。 周围听见这话的人眼睛全亮了，第一吃瓜现场有没有？ 只有刘怡薇像是生吞了百八十个柠檬，酸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正说着话呢，门口突然一阵喧闹。 “来了来了！” “我的妈，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绝了，男俊女靓，视觉享受巅峰！” “这是真确定关系了对吧？不会再说是误会了对吧？我吃这对的瓜都快吃出心理阴影了，简直是一波三折，糖里带刀。” “肯定是真的！公司里都传成这样了，他们不但没澄清，反倒还同进同出，这不是公开是什么？” “还有还有，我听说苏gd今天早上是坐陆gd的车来的！这俩肯定是同居了！” “靠！这么劲爆吗？” “所以之前她俩天天顶着黑眼圈来上班，真是因为那啥过度？” “……是的吧？嘻嘻嘻。” 苏溪还没进门就听见食堂里面一阵嗡嗡嗡，登时头大如斗。 她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陆临，深觉自己的脸皮还是缺乏锻炼，深呼吸了两下，强撑着笑脸进了门。 在食堂里用餐的人此时都无比自觉，在他们进来之前就默契的让出了采光最好的那张桌子，这会儿正暗搓搓的朝这边看。 苏溪：“……” 稳住！她可以，她能行！ “你先去那边坐着等我一会儿。”苏溪指了指空位，“我昨天晚上特意给你煲了汤，小火炖了一晚上呢，早上的时候被我拿给食堂阿姨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热好了。” 想到昨天二半夜到家还得开火做饭的辛酸，苏溪就是一阵气抖冷。 她昨天签完那个狗屁协议后还想着反正又没违约金，直接不承认就完事了。 结果呢？ 陆临这个狗东西是真的彻底不做人了。 他确实删了小视频，也删了监控，可他竟然把苏溪求他帮忙删东西时的对话给录下来了！ 苏溪气得差点当场动手，拳头都硬了，陆临却告诉她…… 以他的技术，复原个数据还是挺容易的。 苏溪要是敢动手，他就当场把删掉的东西全修复回来。 苏溪：“……” 苏溪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能微笑着面对惨淡的人生？ 一波操作猛如虎的苏溪直接把自己坑到了食物链底端，除了伏小做低，倾情演出以外，别无他选。 陆临看着她脸上硬挤出来的扭曲温柔，忍着笑火上浇油：“以后别这么辛苦了，煲汤都是小事，身体最重要。” 苏溪的脑海里飞快划过无数弹幕。 例如—— 是我想这么辛苦的吗？ 是我想大晚上煲汤的吗？ 还特么不是你逼得！ 她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遇到了这条名为陆临的狗？！ 陆临不用想就知道苏溪在头脑风暴些什么鬼东西，直接又往火堆上丢了个大煤球，狂奔在把苏溪往死里气的康庄大道上。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拿，时间还早，吃完饭你还能去我办公室睡会儿。” 苏溪：“……” 旁边的吃瓜群众：“！！！” yoooooo！ 去、他、那、睡、会、儿！ 第76章 我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公司食堂秒变大型秀恩爱现场，qk员工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时，各个恍恍惚惚，面色潮红，脚步发飘，不明真相的人看了，搞不好都得以为这是什么聚众吸d现场。 当然，吸d是没有的，他们吸得全是狗粮和恋爱的酸臭味。 苏溪一顿饭吃下来，差点精神崩溃，感觉等陆临放过她之后，她都能因为演技超群选择转行了。 转行做影后。 两人吃完饭，往陆临办公室走的时候还好死不死的遇到了张兴。 张总顶着满脸慈爱，看向苏溪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自家儿媳妇。 “小苏，以后好好跟陆临过，他要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给你撑腰。” 苏溪懵逼着脸：“……好的。”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张总会是这个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陆临他爹呢！ 张兴又看向陆临，他年纪本身并不算大，这会儿硬是笑出了老父亲模样：“阿临出息了啊，可算是没让我白操心，好样的！” 陆临：“……” “哎对，这事我得跟你爸也说一声。”张兴乐呵呵道，“他肯定特别高兴。” 张兴跟陆临的父亲关系不错，一开始只是生意上的接触，后来相处久了更觉得合得来，倒是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他是真为陆临高兴，说这话也是下意识的，可一抬头就撞上了陆临黑成锅底似的脸。 张兴：“……” 好家伙，得意忘形，说错话了。 陆临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侧身让了让：“慢走。” “……” 张兴只能被迫‘慢走’。 苏溪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她以前一直觉得陆临就特么是个面瘫死人脸，但聪明如她，接触多了就自动学会了读脸技巧。 虽然大部分时候读的……不太准。 但此时此刻，苏溪却能肯定。 陆临心情很差，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差，简直能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可是为什么？ 刚从食堂出来不还好好的吗？ 就因为张总提及了他父亲？ 苏溪心头一跳，瞬间脑补出了无数家庭伦理剧桥段，表情也越来越神奇。 “无论你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都可以打住了。”陆临语气冰凉，“没事少看点脑残剧，影响智商。” 苏溪：“……” 是她输了。 她还只会读脸，陆临这都能读心了。 苏溪勤勤恳恳的扮演着倒贴女的角色，任劳任怨的把陆临送进办公室就直接告辞走人。 而陆临竟然也没继续刁难她，脸上神色淡淡的，像是突然之间对什么事都没了兴致似的。 就这样，苏溪和陆临在公司经常以“恩爱”的身份合体，并营造出即将步入婚姻的状态。整个公司的人在这段时间，吃瓜吃到撑，以至于吃不动任何东西了。 这天一大早，苏溪坐着陆临的车到公司，还没下车，陆临便交代了一句：“孙云鸣身体恢复不错，你准备准备，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他。” “行。” 因为下班还得去医院探望孙云鸣，苏溪只能死了加班工作的心，力求在上班时间努力提高效率，毕竟她以后还要做陆临的二十四孝好保姆，个人时间遭到急剧压缩，必须把一分钟掰成八瓣用。 程若锦装模作样的在她面前晃悠了无数次都没引起注意，只能万分可惜的歇了八卦的心。 她就是想问问，苏溪和陆临订好了结婚日期没有，婚礼打算怎么办之类的。 下午六点，把自己忙到头昏眼花的苏溪恍恍惚惚的收拾好东西。 程若锦见状，意外道：“你这是准备下班了？好家伙，这恋情公开了就是不一样啊，连工作狂都能按时下班了。” “……”苏溪估计了下目前的项目进度，心如刀绞，“我要和陆临去医院一趟。” “！”程若锦眼睛一亮，噌地蹿到她面前，“是去医院做婚前检查吗？是得做，身体是革命的本性，为了防止婚后生活的不幸，这是很有必要的！” 苏溪直接裂开，麻木道：“只是去医院探望一下他朋友。” 孙云鸣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苏溪干脆隐去不提。 她本以为这么一说，程若锦就能消停点了，没想到…… “他带你去见他朋友？”程若锦眼睛更亮了，“陆gd这是想让你彻底走进他的生活啊！把自己重视的朋友介绍给自己爱的人，让爱人完全接纳和融入自己的生活，妈呀，这就是钢铁直男的浪漫吗？！” 她冲苏溪比了个大拇指：“我从这个行为中感觉到了陆gd的诚意，小溪，不愧是你！” “？？？”苏溪茫然，“什么叫不愧是我，我干什么了？” 程若锦双手作捧心状：“你真的太厉害了，连陆gd脾气这么稀巴烂的男人都能调教的这么乖！” 苏溪：“……”不敢当，不敢当。 她被程若锦噎了个半死，偏偏又解释不清。 这让她怎么解释？ 说被调教的不是陆临，是她自己吗？ 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差点被程若锦当场送走的苏溪心如死灰的上楼接了陆临，两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车离开。 在达成出双入对成就的同时酸哭了qk无数单身狗。 陆临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苏溪看着眼前熟悉的医院，既心酸又无奈。 “明明我身体健康，没病没痛，现在却硬生生被逼成了这家医院的常客，简直就是被迫多灾多难。” 没错，孙云鸣也在省医院，就是之前程母和周晚住院的那家医院。 苏溪拎着包，经过医院后门的时候脚步微顿，片刻后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陆临：“？” “我都忘了跟你说了。”苏溪指着医院后门，“上次，你的影分身又跑来医院找我了，你知道他有多傻x吗？哈哈哈哈，提起来我就想笑。” 陆临：“……” “那个智障竟然把你的车全部开到了医院门口，说让我扎你的车胎解气，还问我够不够，说不够可以带我去轮胎厂慢慢扎，哈哈哈哈，这个脑回路简直是绝了。”苏溪笑得停不下来，“简直就是个24k铁憨憨。” 陆铁憨憨本人的脸色已经垮下来了，浑身上下都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苏溪止住笑，茫然眨眼，“你生气啦？放心，我没扎你车胎，不但没扎，那几辆车还都是我叫代驾给你送回去的。” “苏溪。”陆临气笑了。 “嗯？” “我晚上想吃芙蓉肉和镶豆芽。”陆临顿了顿，“要你亲手做的。” 苏溪：“……” 这两道菜苏溪还真听说过，先不说对刀功要求极高的芙蓉肉，单是镶豆芽都能让苏溪喝一壶。 所谓的镶豆芽就是将豆芽内部掏空，只有下外皮，然后把切成细丝的火腿肉塞进中空的豆芽里。 苏溪当时看到菜谱的时候就觉得这菜够奇葩，一盘豆芽挨个塞肉，这得塞到哪一年？这是人配吃的菜吗？ 可现在……陆临让她做。 苏溪默了默，想了下刚签的协议以及陆临捏在手里的把柄，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请问……我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为什么要用镶豆芽来惩罚她！ 第77章 凭本事甩出去的锅 陆临冷笑一声，凉飕飕地眼风往苏溪脸上一扫，苏溪仿佛瞬间被刮下了一层脸皮，忍不住“嘶”地倒抽了口凉气。 不得不承认，陆临这人虽然在她看来是个战五渣，但威慑力还是挺爆表的，难怪公司那群人一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软和下声音试图跟陆临打商量：“陆gd，我觉得吃饭并不是一件华而不实的事，要不这样，我回去给你炒盘豆芽配火腿……” 陆临挑了下眉，掏出手机按了起来。 “……”苏溪现在一看见他这动作就头皮发麻，宛如被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谁让陆临把什么东西都存手机里呢？但凡要威胁她，第一件事就必是掏手机。 想到陆临手机里那一波与她相关的黑历史，苏溪眼前一黑，颤抖着伸出尔康手。 “陆临，有话好说……” 陆临无话可说，挂着张上坟脸找出手机里保存许久的音频文件。 先是苏溪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哪怕是生气也只有一股子奶凶奶凶的味道。 ——‘说，是你自愿让我扎车胎的，扎了一个还觉得……’ 然后是陆临平淡中带着无奈纵容的声音。 ——扎轮胎是经过我本人首肯的，不需要苏溪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和赔偿…… 录音不算长，加起来最多一分半钟，苏溪却听得差点冒冷汗。 尤其是陆临最后那句“扎轮胎真能让你消气”的灵魂拷问在苏溪耳边回放不止，经久不散。 苏溪：“……” 莫名踏入社死现场，苏溪张了张嘴，试图为自己狡辩，话都涌到了嘴边，突然灵光一现：“所以……那天那个铁憨憨其实是你本人？” 陆临：“……” “难怪你后面给我摆了那么多天臭脸。”苏溪嘀咕，“我还以为你是一直气我翻了你东西。” 陆临：“……” 他磨了磨后槽牙：“不是我。” 那种蠢事，做了也必须当成没做过。 他凭本事甩出去的锅，有什么理由再背回来？ 苏溪一脸不信。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情况确实有点奇怪，毕竟假陆临一直都是个直球选手，那天却别别扭扭的，她当时明明都觉得像真的了，结果又自己靠脑补把自己带进了沟里，想想也真是醉了。 陆临被她这眼神瞟的有点上头，张口就问：“我有什么理由讨好你，哄你高兴？” “……”这一瞬间，苏溪的脑海里闪过四个加粗高亮的钢叉大字——自取其辱！ 想想陆临以前都是怎么羞辱那些向他表白的姑娘们的吧！想想陆临之前都是怎么怼她的吧！ 苏溪真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 她之前确实猜测假货的行为模式是遵循他们本人内心产生的，但是……陆临的存在让她对此报以怀疑，现在更是彻底清醒了！ 所以说那个狗屁合约，果然就是陆临故意弄出来整她的吧？ 亏她还…… 克制不住的羞赧让苏溪猛地涨红了脸，她低下头频频深呼吸了几下，又抬手在发烫的面颊上拍了拍。 冷静！不准再被影响判断了！ 必须要在陆临这个狗东西面前做个人间小清醒，不然以后她就是后悔死了也不可能时间倒流！ 一波心理建设做下来，苏溪那点翻涌的思绪和稍有失控的情感走向瞬间稳住了。 她十分坦荡的冲陆临笑了笑：“说的也是，是我想多了。” 陆临：“……” 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只落在深渊里敞开了门的鸟笼子，笼子里散满了小鸟喜欢吃的诱饵，一只名为苏溪的小鸟携着光落在笼前，眼看着就要进笼子了，他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亲手把笼子门给合上了。 差点可以拥有的光…… ——啪。 全没了。 陆临看着苏溪脸上坦然的表情，心想，好吧，这个差点可以拥有可能也只是他的错觉。 可问题是…… 现在显然是连错觉都没了。 苏溪看他不说话，多少也有点尴尬：“那我们进去吧？晚上回去给你做镶豆芽。” 虽然扎轮胎的不是她本人，但她仔细反思了一下，如果给她个机会可以不破坏形象的戳爆陆临的车胎，她戳不戳？ 答案是摆明了的。 戳！ 凭什么不戳？ 凭她今天晚上回去还得对灯填豆芽吗？ 陆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张合，喉结滚动，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在嗓子眼里，最后却只是干巴巴挤出一句：“不用了，我晚上不回去。” 苏溪怔了怔，随即狂喜。 良心发现啊！ 孙云鸣的病房此时极其热闹，苏溪走到门外的时候还愣了几秒，差点以为自己是进了什么爱豆和粉丝的见面现场。 她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惊讶地瞥了眼门上的病房号：“……这边是单人病房吧？” 陆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嗯。” “……我还以为是妇产科急诊中心。”就尼玛挺离谱，哪个病房能被塞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啊？密密麻麻全是人！而且还全是女人！ 陆临就算心里再装着事，这会儿也被逗乐了，舒展开神情道：“急诊不分科室。” 他朝里瞟了一眼，似笑非笑：“也不一定是妇产科，妇科也差不多。” 苏溪默了默。 她是真心挺茫然的。 活了二十几年，头一回见人的病房能挤成这个鬼样子，最重要的是……还贼安静。 里面的姑娘们个个青春靓丽，哪怕不那么好看的，气质瞧着也很清新，素质还高，说话问候都是刻意压低了嗓音，一个个全都满脸担忧，眼神温柔的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俊秀青年。 苏溪默默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这画面又诡异又好笑。 离床最近的姑娘烫着大波浪，脸上妆容精致，正在削苹果，嘴里还在轻声抱怨：“陈科真是太过分了，升不了职那是他自己能力不够，怎么能对你动手？打了人还不承认，幸好监控拍到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还怎么给你泼脏水。” 姑娘说完，嗔怪地瞥了孙云鸣一眼，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了。” 孙云鸣伸手接了，笑道：“谢谢，让你们担心了。” “你也知道我们担心啊？”姑娘又白了他一下，眼底却满是喜悦，“放心，陈科这次绝对好不了。” “对，我们都是站你这边的，别担心。” “保管让陈科在公司待不下去！” …… 一群年轻姑娘们低声给孙云鸣打着包票，看向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自家崽崽。 苏溪愣是没好意思敲门打断病房里的粉红气氛，咋舌地看向陆临。 “你……没跟我说过你朋友是这么高阶的海王啊。” 作为高阶海王的朋友，为什么陆临的情商可以低成这样？？？ 陆临：“……” 第78章 海王？ “陆哥来了啊。”孙云鸣刚跟姑娘们道完谢，抬头就看见了万花丛中一点绿的陆某人，笑道，“不好意思啊，人有点多。” 这本该是句挺平常的话，结果却引发了十分诡异的效果。 正围着孙云鸣打转的姑娘们都停了话头，两秒后，烫着大波浪的女孩率先起身对孙云鸣道：“既然你有朋友过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晚点再来看你。” 孙云鸣笑容明朗：“谢谢。” 大波浪女孩收拾了果皮，另外的人联手打扫了下病房，拎垃圾袋的拎垃圾袋，倒水的倒水，不到两分钟时间，病房就整洁如新。 一群姑娘客气的打完招呼，又安安静静的走了出去，体贴懂事的过分。 苏溪看得风中凌乱，叹为观止。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些女孩子竟然没一个对陆临的出现有什么特殊关注。 苏溪是知道陆临这张脸的杀伤力的，如果不清楚陆临的性格，几乎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这些姑娘倒也不是视而不见，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多看几眼也是有的，只是……怎么说呢？ 就……眼神很平淡，看向陆临时仿佛压根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跟看孙云鸣的眼神完全不同。 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特别女德。 苏溪抽搐了下嘴角，忍不住偏头凑到陆临跟前，陆临下意识低头，就听她轻声感慨。 “……你也有今天。” 陆临：“……” 病房里人群散去，露出了被陆临一直遮挡在身侧的苏溪，孙云鸣侧过头来，满脸惊喜：“是你啊！” 约摸是他的语气过于激动，以至于几个还没走出病房的姑娘齐齐扭头朝苏溪看了过来，目光警惕，戒备满满。 苏溪：“……”如坐针毡。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姿态随意自然的揽住苏溪的肩膀，陆临语气淡淡：“你们认识？” 孙云鸣怔愣了片刻，倏地露出恍然之色：“你就是陆哥的未婚妻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这话一出口，病房里仿若凝滞的空气瞬间重新流动了起来，苏溪隐约还听见个姑娘小声嘀咕道：“原来是个有对象的，还以为又来了个对手。” 苏溪：“……” 好家伙，这就是海王的世界吗？鱼塘里的鱼都是搁在一起养的？！ 她默默瞅了眼陆临搭在肩膀上的手，心里那点别扭瞬间变成了感激，还无师自通的顺势往陆临怀里靠了靠，抿着唇露出个羞怯的笑来。 跟被海王的鱼塘围攻，瞬间落入修罗场的严重后果比起来，和狗男人装未婚夫妻都不是那么不能忍了呢。 陆临喉头动了下，握着苏溪肩膀的手松了又紧，面上却始终淡淡的：“介绍一下，苏溪。” “你就是qk那个出了名的女神策划啊！陆哥好福气。”孙云鸣坐在床上弯腰勾出两把椅子，“嫂子坐！我是孙云鸣，跟陆哥是铁哥们。” 苏溪顿了顿，心说就陆临这个狗脾气，竟然还能有铁哥们？就挺匪夷所思的。 这会儿病房里的人已经走干净了，三个寒暄了几句，陆临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打你的人是陈科？” “对，这人嫂子应该也认识。”孙云鸣若有所思道，“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奇怪……” 苏溪心弦一紧：“哪里奇怪？” 她已经从陆临那里听说了同样无症状的小姜会被篡改记忆的事，生怕孙云鸣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让事情再次陷入毫无头绪的境地，语气不由得有些急切。 “陈科这个人……怎么说呢？性格确实不算好，但也不该是个控制不住脾气的人，之前在公司的口碑的人缘一直还不错。”孙云鸣满脸费解，“这次升职的事，陈科应该一早就知道他没希望了才对，毕竟他前阵子才被警察带走拘留，公司在用人的时候难免也会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所以从一开始大家都清楚，升职的名单上还留有他的名字，本身也只是希望不让他太难堪而已，公布结果之后，陈科还亲口跟我说了恭喜，结果……” 孙云鸣被揍得不轻，休养了这么多天也就上身勉强能动，这会儿摊手都摊的挺费劲。 “结果，我晚上留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就被他给打了，事后他还不承认，幸亏事发的时候不是在监控死角。” 陆临勾了撮苏溪的头发，无意识的在指尖捻动：“你确定打你的人是陈科？” “肯定啊，我都被揍成这样了，难道还能认错人，况且他当时也没做什么遮掩。”孙云鸣顿了顿，“对啊，他为什么一点遮掩都不做？不躲监控也好歹戴个头套什么的吧？怎么想的？” 陆临心里有了底，随口敷衍：“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不起你。” 孙云鸣：“……” 根据孙云鸣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他的记忆是完全正常的，这跟小姜的情况又完全不同了。 为什么？ 苏溪按捺不住，问道：“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就是……有没有朋友什么的，突然说在哪里见过你，但你其实根本没去那个地方，或者说你做了什么事，但你根本没做之类的……”苏溪越说越觉得这问题问得神经兮兮，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孙云鸣虽然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配合的认真思索半晌，摇了摇头：“没有，都很正常。” 苏溪和陆临对视一眼，心里的疑惑愈发深重。 她着急询问陆临的想法，于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等。”孙云鸣晃了晃手机，“我刚联系了人送东西来，应该快到了，是给嫂子的见面礼。” “不用不用。”苏溪连连摆手，又不是真嫂子，送什么见面礼啊！ 陆临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轮得到你给她送礼物？” 孙云鸣乐了：“守这么严的吗？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正说着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提着个包装袋站在门口。 “云鸣，东西给你送来了。” 孙云鸣笑着接过，转手递给苏溪：“见面礼，准备很久了，千万别拒绝，给点面子。” 之前他说早就准备好了的时候，苏溪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会儿又听孙云鸣说准备很久了，苏溪才露出意外的神色。 被塞进她手里的应该是双高跟鞋，包装袋上某高奢品牌的logo十分打眼。 可……谁的见面礼会是鞋子啊？知道尺寸吗？ 约摸是看出了苏溪的疑惑，孙云鸣尴尬地抿唇笑了笑：“上次见你的时候，我看你的鞋跟……” 他体贴的隐去会让苏溪尴尬的部分，转而道：“然后就去买了，没想到买完回来你已经走了，只能把东西一直放着，现在总算是有机会送到你手里了。” 苏溪：“……” 第79章 我们都是表里不一 拎着鞋子从医院出来之后，苏溪的神情都还有点恍惚。 “你朋友……一直这样？” 按照孙云鸣的说法，应该是之前在华信科技那天就发现她把鞋子卡下水道的事了，当时没说几句话就直接离开，也是去给她买鞋去了。 至于尺码…… 用孙云鸣的话说就是……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吗？ 可问题是，正常人真会这么干吗？ 倒不是奇葩，就是觉得体贴温暖的有点过分了。 因为察觉到她不想被揭破，所以默默配合当作没发现，直接就去买了双鞋子，准备给她替换什么的…… 苏溪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之前出现在病房里那些姑娘们了。 就这高杆的撩妹手段，能养这么多鱼也不算奇怪。 陆临脚步微顿：“哪样？” “就是……”苏溪把手里的包装袋往上提了提，“这样？” 陆临秒懂，神色微妙：“……算是吧。” 苏溪叹为观止：“这就是海王的世界吗？” 她以前做游戏人设也不是没做过花花公子类型的，现在对比孙云鸣，苏溪才发现她对这个类型男人的想象还是过于浅薄了。 当个海王也不容易啊，除了得有高超的手段，还要有足够的情商，还得…… 她看了下品牌logo。 面无表情的想，还得有足够饱满的钱包。 “不是。”陆临想了想，还是替孙云鸣解释了一句，“或许你听过一个词。” “嗯？” “叫做……中央空调？” 苏溪：“……” 苏溪：“？？？” 这个词她当然听过，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褒义词。 中央空调，无差别的将热风吹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身上，心胸宽广的照拂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却谁也没比谁特殊。 苏溪忍不住咋舌：“坦白说，我觉得这种设定比海王还要离谱……” 海王的海只要被揭破，就总会有人是清醒的。 但中央空调就不一样了。 哪怕再怎么深究，这个人似乎都没什么错处，只是没有独独温暖某一个人罢了。 和这种人做朋友无疑是相当舒服的，可是做恋人…… 那可真是想想就要被膈应到头皮发麻了。 “你知道就好。”陆临眸光轻闪，薄唇微不可见的勾起，神态间的狡黠一闪而过。 “对了。”苏溪掏出手机查了查，“这双鞋的价格是……三千二，我转账给你，你回头帮我转给他？” 之前在病房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孙云鸣的态度实在太热情，又一口一个嫂子，弄得她不好张口。 陆临眼底的笑意更深：“可以。” 苏溪松了口气，转而说起正事：“现在这情况，我其实是有点懵的，你确定小姜碰过吊坠吗？” “确定。” 苏溪百思不得其解：“那怎么……” 陆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苏溪上车，等两人都坐定后才道：“现在的碰过吊坠的人一共有三种症状……” “这题我会！”一听这狗东西愿意跟她正经谈事情，苏溪瞬间来了劲，“第一就是像我们这样，碰过之后出现了个影分身！第二就是小姜那样，碰过之后无事发生，第三种应该就是孙云鸣这样，无事发生，但是记忆不会被篡改。” 陆临定定看了她片刻，向来清冷的眸子渐渐浮上暖意，仿佛是在看一只正拱着前肢向他拜年的小奶猫，卖弄的十分可爱。 “……嗯，还有呢？” “现在的问题是，找出造成这三种区别的原因？” 陆临“嗯”了一声，沉默了数秒才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造成异变的根源并不是吊坠。”而是他们自己。 “啊？”苏溪茫然，“应该不会吧？目前出现问题的人，不都是接触吊坠之后才出现症状的吗？” “你认为你、我、程若锦、周晚、陈科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 “……”苏溪搓了搓胳膊，“说实话，一想到要被拿去跟陈科那种人放在一起比较，我这心里就膈应的很，但是……” 她幽幽地看了陆临一眼：“但是如果这个列表里不包括你的话，我觉得……我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可能是表里不一……” 无论是程若锦的配合相亲，实际恐婚，还是她的表面温柔，实际暴脾气，或是陈科表面的八面玲珑，实际上小气自私，本性丑陋…… 包括周晚，这段时间，苏溪也意识到，她的这个小舅舅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无忧无虑。 这些情况其实都是某种程度上的表里不一，所以出现的假货才会去做他们想做而没有做的事，说他们想说而不能说的话。 可这个列表里有个唯一的意外——陆临。 推导就是这样，哪怕有一万个线索证明这个结论是对的，只要有一条不符合条件，那就可以把结论全盘推翻。 “虽然不太想承认。”苏溪仰头靠在椅背上，神情忡怔，“但我确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她苦笑了一下：“其实张威骂我也没骂错。” 最开始只是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爸妈那么斯文讲究的人，怎么教出了她这么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野丫头。 后来…… 后来是发现，原来装温柔，装乖巧可以让别人更喜欢，可以让她走的更顺。时间久了，这种伪装就深入骨髓，仿佛从她的面目中长出了一张不可分割的假面，撕不下来，丢不开手，死死地黏在她身上，成了苏溪这个人的一部分。 而掩盖在假面下的真实，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陆临一直没发动车子，这会儿正侧着头看向窗外：“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说每个人小时候都曾拥有一只布偶熊，你相信它会说话，会陪你玩，但大了之后，这只会说话的小熊就被扼杀在了成长的道路上。” 他顿了顿，转过来看向苏溪：“你觉得扼杀它的是什么？时间？社会？还是成长？” 苏溪抿了抿唇，没说话。 “是我们自己。”陆临低笑了一声，“但你看，这次的事情向我们证明了，小熊其实一直都是会说话的，只是被我们藏起来了，或者……忘记了。” 苏溪不知道怎么的，鼻尖突然有些发酸，眼圈也在发烫。 在她的印象中，陆临很少说这么多话，更何况还是说了这么多人话。 “……谢谢。” 陆临敲了下方向盘，倾身过去替苏溪把安全带系好。 瞬间拉进的距离的让苏溪心头一紧，陆临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和她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处，仿佛刹那间蒸腾出了灼灼逼人的热意。 陆临直起身，单手撑住方向盘：“真要想谢我，回去把镶豆芽和芙蓉肉做了。” “……”一腔感动瞬间喂了狗，苏溪磨了磨牙，“你不是不回去吗？还吃什么饭啊？！” “晚点回。”陆临从兜里掏出串钥匙丢给她，“去我那边做，等你做好我应该也已经回去了。” 苏溪：“……”那可不？两道菜至少做五六个小时，再回不来那特么就是夜不归宿了好吗？！ 她勉强挤出个笑脸：“那你要不你先忙？我自己打车回去。” 下了车她就直接回公司加班！做个屁的饭！ “不用，先送你回去。”陆临发动车子，“虽然未婚妻是假的，但我的风度是真的。” 苏溪：“……” 哈喽？ 没事吧？ 你有个鸡毛的风度！ 第80章 让她亲眼看一看 苏溪虽然早就跟陆临成了邻居，但真正的走进他住处还是第一次。 格局相同的房子，此时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苏溪是个善于生活且享受生活的人，哪怕是租来的公寓，为了让自己住的舒服点，看起来心情愉悦点，她也愿意花时间去装饰去布置，但陆临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套公寓里几乎没什么生活气息，属于私人的东西更是少的可怜，看起来就……特别适合让房租中介拿去拍样板房广告。 “他应该已经在这住很久了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居住方式，才能把房子住成这样啊？ 苏溪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打开了冰箱门，随即陷入了沉默。 她以为陆临让她过来做饭，那就说明家里应该是有需要用到的食材的，可这个空荡荡的冰箱是怎么回事？！ 在直接回隔壁去做饭和继续留在这里之间犹豫了两秒，苏溪垮着脸拿出手机开始在外卖app上买菜。 “我不是想留在这。”她往购物车里划拉了一大堆日常所需的食物，“只是看他可怜，给他囤点粮食，以免三十多岁的单身老男人把日子过得太凄惨。” 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说服谁。 被她盖章成单身老男人的陆临此时正坐在一家私人心理咨询诊所的咨询室里，坐姿随意，表情平淡，只有频频摩挲手腕的动作昭示着他的心绪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陆先生，您看起来像是正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心理医生安静的注视陆临许久，突然开口。 她并不是第一次为陆临做心理咨询，相反，在几年前，陆临还是她这里的固定客户，几乎每周都会过来一次。 “是。” 心理医生笑了下：“是什么让您决定再次来找我呢？” 几年前主动中断治疗的人突然登门，说明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促使着陆临改变了主意。 “刘医生，你之前给我提供的方法很好用。”陆临避重就轻道，“它解决了我生活中很多麻烦。” “很高兴可以帮到您。”刘医生表情颇为欣慰，似乎并不介意陆临回避问题重点的情况，“述情障碍其实是很难采用心理治疗的手段来治愈的，而且您的情况也比较严重，我其实一直很担心。” 述情障碍，与其说是心理疾病，倒不如说是一种人格特征，患者不能表达情感，没办法把情感问题说出口，甚至对情绪的认知都很模糊。 患者并不是没有情绪或者情感，只是自己意识不到这种情感是什么，也很难感知到别人的情感与情绪，最糟糕的是，就算意识到了，患者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表达出来。 给这样的患者做心理咨询，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所以刘医生才会因为陆临刚刚说的话而感到高兴。 “陆先生，可以问问你所说的解决麻烦具体是指什么样的情况吗？” 几年前，她曾建议陆临，如果没有办法去感知和体会情绪情感，那就先按照自己的理解把这种情况定义化处理，然后再试着以己度人，学习共情，把这种通过定义分析得来的东西传达出去。 举例来说，就是让陆临先搞清楚发生什么样的事会导致别人尴尬，什么情况会让别人紧张，然后根据正常人面对这种情绪时的反应，再结合自己的想法，做出疑似正常的情绪反馈。 比如，正常人看到别人尴尬，要么主动解围，要么发出嘲笑，要么直接无视，把正常人应对这种情绪的方式当作解题定义来看之后，陆临再自己在这些选项里选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就行。 这种方法其实更类似于一种情绪的伪装或者作弊，因为他的反馈都是经过大脑的思考后做出来的，而不是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 但要想进一步治疗，了解情绪是必须的过程。 可在刘医生这么建议后不久，陆临不再来诊所了。 陆临想了想，简单举例道：“比如有人向我表白，我会问她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刘医生：“……” “或者有人在我面前哭，我就会让她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哭。” “……”刘医生温和的表情已经有了裂开的趋势。 陆临面无表情：“还需要继续举例吗？” “……不用了。”刘医生无力地捂住额头，“我想问一下，陆先生，您为什么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应对？” 这么说话会被打的吧？ 明明有一万种答案可以抄，为什么陆临偏偏就抄了个问题最大的？！ “可以为我节省时间，也能避免更多的麻烦。”至少被陆临这么怼过之后，正常人都不会再拿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来麻烦他了，更不会有事没事就往他面前舞。 这也是述情障碍的一种表现，他没办法直接在感到困扰时把自己的困扰讲述出来，只能采用另一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刘医生默了默，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那您现在是……？” “我有喜欢的人了。”陆临顿了顿，像是不太确定，“应该？” 刘医生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一喜：“能详细说说您的感受吗？” 她觉得这或许会是解开陆临心结的绝佳机会。 “看到她的时候，心跳频率偶尔会不正常，在她做一些我不认可的事情时，我会做出一些激烈或者鲁莽的反应。”陆临思考了片刻，“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生气？我会因为她心跳加速，会因为她生气……我觉得这应该就是喜欢？” 他虽然用了很多个‘或许’‘应该’这类不确定的词汇，但他传达出来的内容，毫无疑问就是爱情。 毕竟述情障碍又不是情感障碍，他只是分辨不了情感，并不是没有情感。 让刘医生感到惊喜的则是，陆临显然已经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 虽然被迫塞了满嘴狗粮，但刘医生还是笑着予以肯定：“我也认为您说的是爱情。” 陆临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如果不是明确了这一点，他今天压根就不会到这里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没办法对她说我喜欢她，只要是我强烈渴望的，我都说不出来。” 刘医生叹了口气。 这就是症结所在，对述情障碍的患者来说，认识到情感已经很难，要述说情感更是涉及到了病症的根本。 事实上陆临能跟她说出这些话，就已经让她很惊讶了，大多数患者其实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而陆临显然只是对着当事人无法表达罢了。 可……要是连情感都表达不出来，那还谈个毛线的恋爱？ 刘医生终于想明白了陆临今天来找她的目的：“那么您刚刚所说的，已经在实施中的决定是什么？” “我说不出来。”陆临顿了顿，神色莫名，“所以决定让她亲眼看一看。” 与此同时，刚把食材准备齐全的苏溪为了找东西走进了陆临的书房。 占据着书房三分之一面积的大书桌上，正摆放着一束已经被风干处理过的金丝杜鹃。 正是之前去医院探望时，苏溪送给陆临的那一束。 苏溪怔在了原地。 心理咨询诊所里。 陆临略微勾起了唇角，声音轻缓。 “……她现在或许已经看到了。” 第81章 互卖队友 除非具有特殊意义，谁会把不相干的人送的鲜花仔细珍藏起来？ 是的，珍藏。 无论是风干还是精心整理，要把这花保存成这样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连苏溪当时随手写下的“早日康复”的卡片都被塑封过后放在了干花旁边。 如果不是这张卡片，苏溪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她送的那束金丝杜鹃。 想到她在隔壁睡觉时，与她一墙之隔的陆临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打理着她随手送出的东西，苏溪就有点窒息，紧跟着脸就一路红到了脖子跟。 她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后，猛地抬手捂住了脸，语气怪异的喃喃自语。 “这回总该不是我自作多情了吧？那我是不是应该愿赌服输，帮周晚把段位打了？还有……”她东拉西扯的念叨了堆，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骂了句脏话，“……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还害得她被误导了那么久，就因为陆临死鸭子嘴硬，她才会一直坚信另一个陆临的所作所为与本人无关，甚至推翻了关于影分身做的事就是本人当时当下最想做的事的猜测。 结果…… “狗东西果然不做人。” 但她好像又不怎么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 苏溪：“……”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被她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苏溪怔愣片刻才回神接起，等接通了才发现来电人竟然是她妈妈。 苏溪连忙打起精神：“妈，你跟我爸旅游回来了？” “苏小溪，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不是你可以依靠信赖的人了？”苏母声音温柔，就是语气带了点说不出来的哀怨。 “？？？”苏溪狗脸懵逼，“没有啊，您怎么会这么想？” 苏母叹了口气：“那为什么妈妈都不知道你已经跟别人订婚了？” “……”苏溪当场裂开，“我什么时候……” 她倏地愣住，她妈说的这个订婚对象指的应该是陆临吧？ 这要是搁在半个小时之前，苏溪一定会当场给她妈表现个否认三连，死不认账。 现在嘛……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妈是怎么知道的？ 苏溪只略微一想就锁定了最可疑的人选。 “周晚跟您说的？” 苏妈妈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了：“什么周晚？那是你小舅舅！” “……”苏溪暗暗咬牙，她才没有这种可劲卖队友的小舅舅！ “你是不是在怪你小舅舅向我告密？”苏母敏锐的很，“苏小溪，你太让妈妈伤心了，婚姻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不通知我们，还不让你小舅舅说？婚都订了还瞒着家里，你是想直接等孩子出生再告诉我和你爸爸吗？” 苏溪被问的满头冷汗，恨不得立马把周晚揪过来问问，他到底跟她妈说了些什么东西！ 在她们家，苏妈妈永远是最难让人招架的那个，不是她脾气不好，而是脾气太好了，甚至从来不发脾气不骂人。 但苏溪和她爸都怕她妈，毕竟苏妈妈永远可以用三言两语就把人说的心怀愧疚，并忍不住觉得是自己让苏妈妈受了委屈。 自从小学时偷偷跑去给同学过生日一夜未归，其他同学都被父母一顿胖揍，只有她妈一句重话不说，只是硬生生哭了她一个晚上之后，苏溪就彻底认识了“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这句话。 生怕她妈再说下去会直接哭出来，苏溪只能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做出了卖队友的决定。 “妈，小舅舅有没有跟你说他女朋友的事？他可是连对方的家人都见过了，据说最近天天陪着丈母娘吃饭呢。”什么辣鸡舅舅，卖了卖了！ 苏母又叹气了。 “你舅舅的事，家里已经知道了。” 苏溪：“？？？” 什么情况？周晚还能不打自招的？ “你说说你们俩，这么大的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婚姻这么大的事，一个两个竟然都瞒着家里！”苏妈妈连说埋怨的话都是温温柔柔的，“你外婆都被你小舅舅气坏了。” “……”苏溪默默给周晚点了排蜡，又问，“你们是怎么发现小舅舅的事的？” “我和你爸刚旅游回来，发现你外婆家里的金龙鱼精神头不太好，就带着去宠物医院看看，结果路上撞见你小舅舅正陪着他丈母娘在乐琪广场散步，他女朋友也在呢。”苏妈妈笑了笑，“那是一个特别嘴甜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我问你舅舅怎么回事，他就把你的事给说了。” 苏溪：“……” 懂了。 敢情周晚卖她的时候，也想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局双方同时打出致命一击，然后双双凉凉。 “你外婆跟程若锦的妈妈约好了周末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也把你男朋友带过来吧？”苏妈妈提议道，“正好让他认一认家里人。” 苏溪脑袋里像是有几万头羊驼撅着蹄子狂奔：“妈，我……” “你可不要说你没有男朋友哦？不然妈妈会亲自去你公司问的。” 苏溪：“……” 她噎了两秒：“好的叭。” 反正未婚夫妻这事都是陆临扯出来的，让他负责到底也不过分吧？ 更何况…… 苏溪偷偷瞥了眼桌上的干花，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现在可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人，压根没有怂的必要！ 挂了电话，苏溪准备去厨房随便点吃的，反正镶豆芽和芙蓉肉肯定是没了，最多给陆临一碗白米饭配咸菜！ 哎嘿，想想就很爽！ 沉浸在翻身农奴把歌唱快乐之中的苏溪刚系上围裙，房门就开了。 陆临看着系着围裙的苏溪，眼睛一亮：“一回家就能见到你的感觉真好，像做梦一样。” 苏溪：“……”不用问了，一句话就足以证明这特么绝逼是那个假货。 “书房桌子上的花看见了吗？”陆临脱了外套挂在衣钩上，耳根微红，看起来像是特别不好意思似的，“为了把它们做成干花，我还研究了好久，好在效果不错。” 苏溪突然意识到这简直就是个套话的天赐良机！ 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影分身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于本人的所思所想，那她现在套假货的话不就等于是在套陆临的话？ 美滋滋！ 她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为什么要把花保存起来？”苏溪佯装不在意地问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花谢了再买不就行了？” 假陆临在这方面果然是有问必答的。 “不一样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假陆临不自在的笑了下，“我想尽量保存的久一点。” 苏溪眸光一动，面颊再次不争气的泛起红晕：“你是故意把花放桌子上让我看见的？让我过来你家也是故意的？” 约摸是她问得过于直白了，假陆临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有些话，我说不出口，就想让你亲眼看一看。” 苏溪默了两秒。 她早就觉得陆临这人有点闷骚，但还真没想到竟然能闷骚到这个程度！ “……谢谢。”苏溪别扭夸道，“干花做的不错。” “你喜欢就好。”假陆临这会儿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像是条咬着肉骨头拼命摇尾巴的大狗狗，“那我以后送你的礼物……你会好好收起来吗？” 苏溪没怎么犹豫的点了点头，珍视别人的心意是应该的，这一点毫无疑问好吗？ “那就好。”假陆临松了口气，“因为你之前把我送的饼干都扔了，我还以为你……” 这一瞬间，苏溪从懵逼到震惊，最后无语地抽了下嘴角。 “之前那个……天天往我门口放小饼干的人是你？！” 假陆临点头：“是我。” 苏溪：“……” 干得漂亮啊陆临。 真特么不愧狗东西之名！ 当时看着她无头苍蝇似的疑神疑鬼是不是还挺爽的？ 还有失眠晕倒那次！ 恐怕睡不着觉是假，硬撑着不敢睡觉才是真的吧？怕假货又趁他不注意送小饼干？！ 苏溪当场给气笑了，提起菜刀狠狠砍到了菜板上。 “陆、临！” 第82章 你必须负责！ 陆临进门时，苏溪正在把被她劈成块状的菜板往垃圾桶里丢，表情咬牙切齿，颇有恼羞成怒的味道。 被她劈成一块一块的菜板每扔进垃圾桶里一坨，就会咚的响一声，如同警钟般敲在陆临的心口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瞥见他的动作，苏溪伸手摸了把菜刀，面对着陆临用大拇指在刀刃上刮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不是想吃镶豆芽和芙蓉肉吗？你往后退什么？” 陆临：“……” 什么情况？ 按照他的预想，苏溪看到那些干花之后，怎么也不至于杀气腾腾到这个地步啊！ 他抬手按了下已经开始发疼的额角：“你先把刀放下。” 苏溪反问：“放下刀我还怎么给你做饭？芙蓉肉可是很考验刀功的。” “……”陆临已经开始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做菜做得精神失常了。 苏溪扯了下嘴角：“陆gd，干花做的不错啊？” 陆临顿了一下，面上的不自在一闪而逝，随即疑惑道：“什么干花？” “还想跟我装傻呢？”苏溪啪地一下把菜刀拍到了流理台上，走近两步，“你很会烤小饼干是吧？” 陆临：“！” “厉害啊！”苏溪端了盘鸡蛋和面粉出来，直接往他面前一放，“想不到咱们陆gd竟然还是厨艺爱好者，来，现场烤一盘给我看看。” “……”陆临开始思考他到底是哪里翻了车。 “最好能多烤点，毕竟咱们公寓的保安是真辛苦，因为某住户的刻意隐瞒，他们之前可是辛辛苦苦熬过夜的。”苏溪阴阳怪气道，“既然让人家做了无用功，某住户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陆临：“……”很好，看这情况，他这车应该是翻得很彻底了。 问题是……为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 “哦对了，陆gd还偷偷删过公寓监控是吧？溜啊，这技术水平真是绝了。”在假陆临消失后，苏溪就开始认真扒以前那些被她忽略掉的蛛丝马迹。 从陈科和另一个她揍张威这两件事上可以确定，假货们是可以被电子设备拍到的。 那当时公寓没有拍到是谁在她门口放小饼干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陆临，陆某人，为了瞒着她、忽悠她，故意提前删了监控录像！事后还把她耍得团团转！ 最可气的是，苏溪现在已经很确定陆临是对她有那么点儿想法的了，可谁喜欢人是这么喜欢的？ 他是小学鸡吗！？ 喜欢谁就折腾谁？hetui！ 百思不得其解的苏溪越想越气，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么一出。 陆临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低头挽起衣袖：“现在就做？” 苏溪愣了愣，脱口而出道：“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否认不了就干脆躺平摆烂了是吗？” “……”陆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随即面上浮现出些许懊恼之色，“到底还做不做饼干？” “做做做。”苏溪摆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拿起菜刀站到了一边，“好好做哦，陆gd，毕竟我这刀可是刚刚磨过的。” 陆临：“……” 本该对灯镶豆芽的苏溪成了持刀监工的土财主，原本还在食物链上层的陆临则瞬间成了被压榨的苦长工。 陆临做饼干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对流程却很熟悉，显然之前是真琢磨过这玩意儿。 男人身形颀长，动作不紧不慢，就连搅拌时的手指都好看的像是能发光。 苏溪渐渐看得怔了神，一双眼死死黏在陆临的手指上，憋在心口的埋怨和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 美男计，果然害人不浅！ 注意到她的异样，陆临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一下。 在把饼干放进烤箱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苏溪一眼：“还想扎我车胎吗？” 苏溪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潜台词应该是在问她。 ——还生气吗？ “啧啧，别扭精。”苏溪嘀咕了一句，突然话锋一转，“陆gd，我妈妈想请你这周末跟我一起回家吃顿便饭，你要去吗？” 陆临微怔，神情莫测，意有所指的问道：“为什么要我去？” 苏溪现在有种仿佛刚打了场胜仗般的自信，随口道：“为什么不是你去？你不是我未婚夫吗？我这舔狗都当上了，你就不能给点福利？” “你自找的。”陆临嗤笑一声，“还记得我手机里存的小视频吗？” 他把当初录到假苏溪爆锤张威的视频形容的像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苏溪服了。 要不是书房里那束干花还在那摆着，她这会儿估计又得陷入自我怀疑，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由此可见，陆临这人，多少是有点不要脸在身上的。 “陆gd，我个人觉得呢，当舔狗并不可耻对吧？”苏溪冷笑两声，意有所指道，“小狗狗抬头挺胸爱人，又有什么错呢？” 不就是比不要脸吗？谁怕谁啊！ 她还真就跟陆临杠到底了！ 死不承认是吧？那就看谁耗得过谁！ 苏溪觉得自己的脑子约摸也有点毛病，不然这会儿怎么会觉得陆临负隅顽抗的样子有点可爱？ ——这合理吗？ 她怕不是中了陆临的毒？ 不是没有因为被误导而生气，只是……怎么说呢？ 就……高兴恐怕更多一点？ 陆临已经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碎瓷片，闻言凉飕飕地扯了下嘴角：“那你加油，我看你表现？” “……”苏溪默了默，只觉得陆临这手这化主动为被动的技术也是绝了，搞得她在跟倒追似的，“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你想让我去？” 苏溪噎了一下，脸又有点烧，别过头轻声道：“也不是……就是周晚把我给卖了，我没办法跟家里交待，想找你演戏应付一下？” “……是吗？”陆临眸光幽深，半晌没说话。 “不然呢？”苏溪死鸭子嘴硬，发誓绝不先一步认怂，“要不是你满嘴跑火车，事情至于这样？”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梗着脖子道：“你必须负责！” “……”陆临倏地笑了一声，“会的。” 他这么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于好看了，不是冷笑、嗤笑、嘲笑，而是简简单单的弯起唇与眼，就帅气的像是有万丈光芒落在身上。 苏溪眨了眨眼，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波不亏！这狗东西虽然不做人，但帅是真的啊！ “苏gd，注意你的眼神。”陆临挑了下眉，伸手按住苏溪的肩膀，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的把她推到门口，“拜访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提前告诉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苏溪稀里糊涂的就被请了出去，哪哪都觉得不太对劲，站在门口时还有点发懵。 “苏溪。”陆临突然又叫住她。 “嗯？” “不要听我说了什么，相信你的眼睛和判断。”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陆临直接关上了房门。 什么玩意儿？！ 苏溪边掏钥匙开自家门边嘀咕：“奇奇怪怪……” 等会儿的！ 她的饼干呢？ 她不是想跟陆临较劲的吗？ 怎么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第83章 精神小伙不精神 程家。 “这件不行，太花哨了，我看他们家人都挺讲究的，穿成这样不讨人喜欢。”程母絮叨着把手里的衣服丢到沙发上，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连衣裙在程若锦身前比划了一下，“这件也不行，太素了，显得气色不好。” 程若锦：“……” 这场堪比上刑的试衣活动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程母简直是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连程若锦小学三年级穿的死亡芭比粉色的蕾丝裙都找出来了。 就特么离谱！ 程若锦满脸的生无可恋，心里一半装着对她妈的无奈，一半塞着对周晚的愧疚。 这阵子她妈一直盯她和周晚盯的挺紧的，完全是一副生怕女儿嫁不出去就可劲拉拢未来女婿以求心安的迷之状态。 有一说一，就她妈搞出来的这些骚操作，哪怕是真恩爱的情侣估计都会受不了，何况是她跟周晚这种纯角色扮演型的？完全就是每天都在受罪。 可周晚都忍下来了。 程若锦之前强行按下去的那点心思，因为这事儿，止不住又活跃了起来。 既然能配合到这种地步，多少应该是对她有点好感的吧？至少不讨厌她？ 反正程若锦是挺喜欢的周晚的，但真要更进一步，她其实又有点怕。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被暴晒了很多天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潭深水，既想跳起来缓解干渴，又怕跳下去会直接溺死。 尤其是在程若锦的认知里，溺死才是常态。 毕竟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出于这种前后都没着没落的心理，程若锦十分没出息的选择了维持现场，哪怕心里清楚这样会很麻烦周晚，但她还是觉得这种状态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舒适。 不用承担责任，不用考虑后果，偶尔又能享受到暧昧的甜蜜滋味，甚至还有点小刺激。 然后…… 就遭报应了。 被“你给我送饭，我给你送饭”拖了几天的程母还是放心不下，特意花了半天时间做了顿大餐请周晚来她们家吃饭。 饭吃的倒是宾主尽欢，就是吃完饭之后，她妈妈怕周晚无聊，就提出三个人一起出去散散步。 这一散就直接被周晚的家人抓了个正着，他妈，他爸，他姐，他姐夫，直系亲属瞬间全部见完。 再之后事态就彻底失控了。 周晚的母亲明显有些不高兴，不是气周晚跟程若锦谈恋爱，而是气自家老来子谈了恋爱不告诉家里，整得像是不打算对程若锦负责一样渣。 老太太倒没发火骂人，就是板着脸给周晚做思想教育，又连连向程若锦和程母道歉，说是他们没把儿子教好。 周晚生怕把自己上了年纪的老娘气出脑溢血，根本不敢解释，只能拉着程若锦垂头丧气地被数落了半个小时。 要不是有程母和程若锦帮忙说话，这场思想教育课估计还能上的更久。 再之后，两家人就约好了互相拜访的时间，看架势像是明儿就准备一起去把日子给挑了似的。 “他们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体面人家，父母姐姐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咱们家这回可是捡着宝了。”程母丢开最后一件衣服，“算了，你明天下班早点回来，我们去商场逛逛，买几身款式时新的回来。” 程若锦整个人都麻了。 程母白了她一眼：“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不乐意？程若锦，我可警告你啊，你这次要是再敢折腾幺蛾子，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 程若锦还能说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她跟周晚打不打配合的事了，两家人都被牵扯了进来，无论是程母还是周母，她们都不是能受刺激的人，除了一条黑路走到底，程若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知道了，我明天一定不加班，行了吧？” 程母这才满意点头，随即又瞥了眼她的头发：“还得去弄弄你这头发，可以稍微烫一下，再染个让自己肤色显白的颜色。” “……”程若锦忍了忍，还是没憋住，问道，“妈，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拿不出手？” 不然怎么能把她从头嫌弃到脚？ 程若锦都怀疑，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妈都恨不得带她去整个容！ “你懂什么？”程母皱眉，“你是第一次正式登门，在穿着打扮上精心不但能让你讨人欢心，还能表示你的郑重态度，让人家觉得你是认真对待这段感情和真正尊重他们家人的，明白吗？” 程若锦嗫嚅了下唇，没说话。 她知道，这都是她妈妈的人生经验，她教她这些事，都是为了她以后能过得更好。 爱永远是世界上最不该被辜负的东西，尤其是母爱，哪怕它沉重到程若锦偶尔会感到窒息，她也从来没有过责怪与厌烦。 有了程母的精心操持，周晚礼拜天来接她时，整个人都直接傻了。 他看看程若锦身上堪比礼服的长裙，再看看自己身上印着海贼王的t恤和吊裆哈伦裤。 麻了。 两人穿着打扮的对比实在太惨烈，一个像是要去走红毯的清纯女星，一个像是什么脑子不正常的精神小伙。 周晚咋了下舌：“要不我先去换身衣服？不然我俩这么回去，我妈可能要拿龙头拐杖打爆我的狗头。” 程若锦尴尬地恨不得脚趾抓地。 她也觉得这身打扮太夸张了，但又实在拗不过她妈，只能这么着出门。 “要不还是我换吧？待会随便找个商场，我买件简单方便的直接穿上就行。”程若锦忍不住庆幸，幸亏她妈今天不去，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周晚瞥了眼她明显精心做过造型的头发，笑道：“不用，我换起来比较方便，你要换了衣服，那头发和鞋也得重新搭配，太麻烦了。” 约好的吃饭时间是晚上六点，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回去公寓换衣服肯定来不及，于是两人只是当场上演生死时速奔去商场现挑。 最后程若锦眼睁睁的看着周晚眼也不眨得刷了二十万买了套西装，胸口猛地一窒。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认识到她和周晚之间的差距，无论是成长经历还是家庭环境，都差得太多太多了。 只是周晚平时的修养太好，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这方面的问题，程若锦才会忽略至今。 第84章 塑料情侣手牵手，谁先当真谁是狗 也不知道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周晚和程若锦刚把车开进车库，就遇到了同样刚从车上下来的苏溪和陆临。 两对塑料情侣八目相对，气氛尴尬中又带了点迷之搞笑。 “你俩这是准备……原地结婚吗？”苏溪看着一个西装大背头，一个礼服盘发的周晚和程若锦，连跟周晚干架算账的事儿都忘了。 周晚本来还觉得这么穿确实别扭，但现在一见长身鹤立，硬生生把白衬衣配西装裤穿出琼林玉树效果的陆临，心头就被激起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穿什么样重要吗？重要的是态度！”周晚斜睨着陆临，含沙射影道，“这第一次上门，穿得越正式就说明越上心，能给家里吃颗定心丸，我们穿郑重点难道不应该？” 程若锦：“……”要不是确定她妈没跟周晚聊过这事儿，她都得怀疑两人是串过词了好吗？ 果然，她妈看周晚顺心不是没理由的，毕竟脑回路都差不多。 “……”苏溪也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问道，“所以若锦今天是真是小媳妇见公婆的？” 说好的塑料情侣一起走，谁先当真谁是狗呢？ 周晚：“……”哦，他把这事给忘了。 “还不是我妈。”程若锦看似无意的帮周晚解围，“她非得让我穿成这样，周晚怕我尴尬才专门换了衣服来的。” 苏溪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然后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完全是一副‘我信你们个鬼’的表情。 “反正我俩就是这么来了，怎么地吧？”周晚直接摆烂，“反正我们四个一起进门，被数落的肯定不会是我和程若锦。” 其实苏溪和陆临穿得都挺合适，一个俊朗帅气，一个温婉美丽，既不过分张扬，也不会显得太过随便。 但凡事都怕对比。 他俩这装束跟对面俩人比起来，确实是有点不上心了。 周晚这话肯定不是冲着苏溪去了，毕竟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埋汰他大外甥。 他这话怼得是陆临。 陆临心明如镜，连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凉凉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周晚：“？” 谢他什么？ 谢他没有直接提刀砍了拱他家水灵白菜的臭猪吗？ 陆临的语气是极为少见真诚：“如果不是你，我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得到登门拜访的机会。” 背后卖了苏溪的周晚：“……” 他先是懊悔，然后是暗骂陆临不要脸，最后…… 周晚怯怯瞥了他家大外甥一眼，在心里把祸水东引的陆临狠狠唾了几百个来回。 被陆临这么一提醒，苏溪也想起这茬了，不禁冷笑一声：“小舅舅，你过来。” 周晚：“……” “别怕，待会儿还有正事呢，我保证打人不打脸，感动不感动？” 周晚哆嗦了一下：“……”不敢动，不敢动。 陆临接过苏溪的包，活像个什么温柔好男人：“包我帮你拿着，免得动手的时候不方便。” 苏溪憋笑：“细节啊，陆gd。” “……”周晚难以置信的看向陆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深呼吸了一下：“你知道你俩现在像什么吗？” 苏溪眨了下眼：“六亲不认的妖妃和她的拎包小太监？” 拎包小太监陆临表示不服：“为什么不是为色所迷的昏君和他的跋扈妖妃？” 苏溪大言不惭：“也行，我是昏君，你是妖妃？” 陆临：“……” “霸道昏君和他的绿茶妖妃，是吧？”苏溪斜了陆临一眼，真当她没看出这人在给周晚上眼药呢？茶里茶气！ 绿茶妖妃呛了一下，故作镇定：“陛下，还打吗？” 再次被矛头指着的周晚：“……” 服了，你俩可真是啥锅配啥盖。 周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车库外面就是小花园，苏溪外公在花园里养了几只画眉鸟，这会儿正叽叽喳喳的叫着。 四个人就这么杵在鸟笼下面逼逼叨，直到苏溪外公杵在拐杖神情诡异的过来催促。 “你们有什么话不能进屋再说？” 正准备掰周晚头的苏溪一秒恢复小仙女造型：“外公，您专门出来接我们啊？” 外公沉默两秒：“……不出来不行。” 苏溪：“？” 啥玩意儿？ 一行人跟在外公身后往屋里走，临进门时，外公突然落后两步，凑到周晚身边小声问他：“你们年轻人平时都这么玩的？” 周晚一脸懵逼的看向他年迈的老父亲：“什么？” 外公咳了一声，声音放的更轻了。 “就是昏君妖妃什么的。” 周晚：“……” ？？？ 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这花园跟主屋至少隔了八层墙，他爸这是觉醒了顺风耳异能是吗？ 外公看了下他的打扮，又道：“心意到了就行了，没必要穿成这样，显得拘束，以后都是一家人，下次再带人家来家里穿自在点，知道了吗？” 周晚已经彻底傻了。 “爸，你到底……” “呦，舍得进屋了啊？”苏溪爸爸正巧端着果盘经过门口，瞥了自家闺女一眼，又瞟了陆临一眼。 眼神中包含的意味之复杂，简直难以解读。 “陛下陪娘娘回家省亲，老臣有失远迎？” 苏溪&陆临：“……” 苏妈妈没好气的上前，伸手拧了苏爸爸一下：“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苏爸爸疼得倒抽了口凉气，委委屈屈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他勾搭了我闺女，我难道还不能……哎呦！” “你不能。”苏妈妈慢悠悠收回刚刚在老公脚背上踩过的鞋底，对陆临笑道，“小陆是吧？我是苏溪的妈妈，这是她爸爸，快进来坐。” 说完又去招呼程若锦：“若锦也快进来坐，都在等你们呢。” 苏溪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她爸妈在她身上装了监控，整个人都有点木了。 “谢谢伯母，初次拜访，不知道您和伯父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不涉及情绪部分，只要陆临自己愿意，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太乐意…… 但眼下这情况现在不在他不乐意的范畴。 苏妈妈对这个女婿还挺满意的，闻言笑得更温和了。 几人一进客厅就听见了一阵带着厅堂环绕声的叽喳鸟叫，这鸟叫还特别熟悉，很像刚刚花园里的那几只画眉的声音。 苏溪木着脸看向客厅角落里的大音响以及电视屏幕上那几只眼熟的画眉鸟。 “……” 苏妈妈柔柔一笑：“你外公新买的鸟儿不爱叫，他就想教着开口，这鸟之前受了点伤，挂花园里不方便，你爸就请人给挂鸟的那边装了个有声监控，这样把鸟挂屋里，它也能跟着外面的鸟儿学着叫了。” 这监控的位置是正对着挂鸟的地方的，也就是说，他们刚刚在外面说的那些骚话，都被现场转播了。 苏溪：“……” 裂开。 难怪她爸一上来就阴阳怪气呢！ 苏溪默了默，轻轻拽了下陆临的袖子，小声哔哔：“这波真不怪我，是你先骚的。” “……”陆临痛苦地闭了闭眼，好悬没给气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满脑子的甩锅！ 第85章 是不是特别虚伪？ 因为饭前遭受巨大冲击，这顿认门饭吃得那叫个安静如鸡，进门前只差骚断腿的几个人全部安静闭嘴当鹌鹑，除非被问到头上，哪个都不敢主动开口。 尤其是苏溪，全程闷头干饭。 生怕一开口她爸妈就要问她，为什么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戏精！ 外婆皱了皱眉：“苏小溪，你就是这么招待人的？小陆第一次来，你就不知道多照顾照顾点？平时欺负人家就算了，在家里可不能惯你这毛病。” 苏溪：“……” 谁欺负谁？再说一遍？？？ 苏溪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差点忍不住大逆不道的问她外婆是什么时候瞎的。 她顶着麻木脸偷偷瞟了陆临一眼。 男人坐姿板正，餐桌礼仪极好，夹菜都只碰自己面前的盘子。 苏溪：“……”好像是有点儿可怜。 她深呼吸了一下，用公筷给陆临夹了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爸幽幽开口。 “娘娘伺候陛下用膳呢？” 苏溪：“……” 陆临：“……” 他默了默，给苏溪回夹了一筷子。 苏爸爸哼了一声，这才扭过头不说话了。 周晚憋笑憋的差点把头埋进碗里，让这俩横！ 接着横啊！ 总有人能收拾他们！ 奈何乐极容易生悲，外婆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周晚，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赶紧给若锦盛汤！没看孩子都噎着了吗？” 周晚：“……” 水深火热的晚餐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离席的时候，两对塑料情侣齐齐松了口气。 苏溪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片让她感到窒息的空气，但刚下饭桌就跑路明显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道：“想不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我小时候可漂亮了！” 陆临挑眉，示意她带路。 苏溪立马脚底抹油。 只要她跑的够快，暴风雨就会飘向周晚！ “……”周晚噌地站起身，“我也……” 外公一拐杖敲他脚背上：“你什么你？你小时候长得跟个猴儿似的，也好意思给若锦看？你给我坐下！” 周晚疼得嗷地一声，只能含泪目送自家大外甥逃出生天。 苏溪带着陆临上楼时，她外婆已经开始对着周晚训话了。 “我跟你爸都已经这个年纪了，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见到你结婚生子！可你呢？连女方的家长都见过了，还不告诉家里！周晚，你知不知道这是不负责的行为？我跟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完事又拉住程若锦的手：“若锦啊，平时他要是有哪里对不住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程若锦脸红的像刚出锅的小龙虾：“周晚他、他对我挺好的。” 真挺好的，尽心尽责，敬业程度堪比国家一级演员。 “哎，你就是性格太好，像我们家人！”外婆拍了拍程若锦的手，“那咱们就聊聊结婚的事？你看我跟他爸实在是不年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就睁不开了，你们……” 苏溪的卧室在二楼的正数第三间，带着陆临进门后就脸色沉重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临打量着布置温馨的卧室，蒂芙尼蓝的窗帘，摆放在飘窗上的鲜花，无处不透露着暖暖的生活气息，室内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我在想，如果周晚和程若锦成了，我以后就得叫她小舅妈了，还有……”苏溪啧了一声，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还有，她要是也跟陆临成了，那陆临不也得叫程若锦小舅妈？ 这辈分就涨得有点儿夸张了，当时候公司里那群铁憨憨还不得当场吓死？ 她几乎是直接把想法写到了脸上，哪怕没说出口，陆临也猜出个大半，不禁有些无语。 还有闲心琢磨这个，可见见家长这事也没给苏溪带去什么冲击。 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强。 “不是要给我看照片？” 苏溪愣了愣：“真看啊？” 她刚就是找个借口好不好？！ “做人要言而有信，苏gd。” 苏溪眼珠子一转：“给你看也可以，但是有条件。” “说。” “咱俩那协议得改改。”苏溪把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的事直接叭叭了出来，“不能只有我给你做饭，你也得给我做，每天要来办公室等我下班，不管对着谁都不许透露真相，咱俩必须互为舔狗。” 陆临神色微妙，近乎深黑的眸底渐渐浮起暖色：“可以。” 在有谈判空间的时候都没有选择躲开他，甚至没提让他把那些‘把柄‘删掉，在这样的前提下，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苏溪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直接走到书架前，啪啪啪抽出五六本大相册。 “喏，都在这了，说话要算话！” 苏溪说她小时候漂亮可不是吹牛，毕竟苏小姐是真从小漂亮到大，走哪都是人群里最靓的崽。 苏妈妈有给她做成长相册的习惯，从刚出生时红彤彤的小猴子样到慢慢长大的照片，一张不落。 陆临看着这些照片，感觉就像是走进了苏溪的人生，看着她抱着玩偶笑弯了眼，看着她因为摔倒哭红了脸…… “你这张……哭得都看见小舌头了。”他说的小舌头指的是悬雍垂。 苏溪一僵：“你能不能看点好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小时候很皮，也不太听话，脾气又不好，信奉人只有在拳头不够硬的时候才需要讲道理的原则……” 陆临幽幽问：“你现在不是吗？” “……”苏溪噎住，“陆gd，看破不说破？” 陆临失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但我家人……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书香门第。”苏溪苦笑，“我就挺格格不入的，拍这张照片那天，班里有个小男生揪我头发，我气不过就打了人，他妈妈来学校闹事，骂我是野丫头，说我没家教，骂我妈妈没素质没本事，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苏溪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我那天哭得特别惨，因为我觉得我给我父母丢了人，给她们脸上抹了黑，从那之后，我就改了，表面上改了。” 她朝陆临摊了摊手，笑容勉强：“你看，我那么小的时候就学会装样子了，是不是特别虚伪？” 陆临沉默片刻，握住了苏溪的手。 他的指尖是凉的，但手心里却是暖的，丝丝缕缕的暖从他的掌心蔓延到苏溪的掌心，就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暖风。 苏溪不自在的动了动手指，却没把手抽出来。 陆临用空着的手指了指相册里的一张小学毕业照，照片上的苏溪站在人群最中央，抿着唇微微浅笑，看起来已经有了日后温柔女神的雏形。 “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怎么？要给我撑腰啊？”苏溪笑弯了眉眼，“有个班群，前两年还聚过。” 陆临不答反问：“都过得怎么样？有事业有成的吗？” 苏溪想了想：“……不算有吧？现在这个社会，平庸的人毕竟占了大多数，碌碌无为才是常态啊。” 陆临捏了下她的指尖，看似漫不经心道：“你比他们走得都远。” 二十几岁的主策划，做出的作品广受好评，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成功，而这种成功与苏溪所谓的虚伪密不可分。 在职场上，为人处世占的比重并不会比个人能力小到哪里去。 所以，苏溪为什么要难过？ 面具也好，伪装也好，不都是她的一部分？况且这部分还从未改变过她的本质。 这些话，陆临是没办法说出口的，但苏溪却懂了。 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勾起指尖在陆临的手心里剐蹭了一下。 “陆gd，下次夸我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委婉，我承受得起。” 陆临：“……”厚脸皮。 第86章 没必要自取其辱两次吧？ 六本相册，陆临看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溪在旁边时不时的讲几件拍照时的趣事，先是站着，后来站累了就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 “这张！这是我初中代表学校参加省知识竞赛拿奖之后拍的，还有这张……”苏溪语气兴奋，嘚瑟的像只刚做完宠物美容的猫，全然没注意到她的大腿一侧就贴在陆临的手边。 甜暖的热意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导过来，陆临的手猛地僵住。 “怎么不翻了？”苏溪满脸无辜加茫然，倾身催促，“赶紧看啊，看完咱们就回去，估计我外婆她们也该训完周晚了。” 陆临垂下眼睫，看了眼被贴的更紧的手：“……” “陆gd，你短路了？”苏溪皱眉弯腰，直接把脸凑到了陆临面前，整个上身都俯了下来，白皙修长的颈部拉扯出优美的线条，仿佛一只舒展了脖颈的白天鹅。 “……苏溪。”陆临闭了闭眼。 “啊？” “坐好。” 苏溪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顺着陆临的视线勾着脖子看了看自己。 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领口开的很高，完全没有走光风险，但架不住她姿势不对，衣服又纤薄，这么一扭之后，出来的效果……大概就跟紧身衣差不多吧。 苏溪默了默，两秒后，果断倒打一耙道：“我怎么就没坐好了？要不是你占了我的椅子，我至于坐到桌子上？” “……”陆临挑眉，“随你，反正也不是我吃亏。” 苏溪：“……” 苏溪是个会吃亏的人吗？ 那必然不是。 被陆临这么刺激了一句，苏溪索性直接把脸皮揭下来揣进了兜里，伸出两条胳膊搭在了陆临肩膀上，皮笑肉不笑的又往近凑了点：“陆gd，好看吗？” 陆某人输人不输阵，瘫着脸反问：“好看我会提醒你？” 只差没直接说，好看他就闷声发大财了，为什么还要提醒苏溪坐好？ “……”不能忍！苏溪一咬牙，“你再说一遍？” 陆临语气怜悯：“没必要自取其辱两次吧？” “陆、临！”苏溪狠狠捏住陆临肩膀，把手劲直接用了个十成十，“我再问你一遍，好不好看？想清楚了再回答！” “……”陆临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骨头被捏碎的声音，“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这话还算中听！ 苏溪力道一松，面颊微红：“你想早点认识我？嗐，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竟然想陪着我一起长大？” 陆临忍痛忍的冷汗都快出来了。 “要是能早点认识你。”他疼得闷哼一声，“我一定提醒你去练举重，免得入错行。” 苏溪：“……”你、妈、的！ 恼羞成怒的苏溪直接掐住陆临肩膀一阵猛摇：“你到底是瞎还是不会说人话啊！我这么个完美无瑕小仙女，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陆临被她的晃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朝后仰去，椅子的重心瞬间偏移，两条前腿直接翘了起来，整个往后一翻。 悲剧发生的那叫个猝不及防，椅子带倒了陆临，陆临又拽倒了苏溪。 两人当场表演了一波人叠人，齐齐躺在了地上。 哦，是陆临躺在了地上，苏溪趴在了她身上。 苏溪被摔地头晕眼花，刚要兴师问罪，房门就被急吼吼的苏妈妈推开了。 “怎么了？我听见好大一声响，小溪，你们没……”苏妈妈一手端着果盘，一手还按在门把手上，看着屋里的景象，愣了两秒才把话问完，“……没事吧？” 苏溪&陆临：“……” 这个场面就……挺难解释的。 苏妈妈沉默了一会儿：“你们继续，我先下去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椅子坏了？” 苏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脸烧的能拿来煎蛋。 陆临闷笑一声，似是而非的解释道：“我们动作太大，椅子不太能承重，让伯母担心了。” 苏溪：“……”你特么还不如不解释！ “哦哦。”苏妈妈有点忧心，“要不要紧？要不……” “妈！”苏溪崩溃，“你赶紧下去，我俩什么都没干！” 等苏妈妈顶着一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半个字没信’的表情离开之后，苏溪直接炸了毛。 “陆临！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陆临皱着眉：“你先起来。” “我不！”苏溪还要再说话，却猛地发现陆临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陆临白着脸，隐忍地吸了口气：“……椅子。” 刚刚翻倒之后，陆临在千钧一发之际侧了下身，虽然避免了直接摔在椅子上的惨剧，但侧翻到一边的椅子还是有一条扶手垫在了他身下，再被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一压，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苏溪赶紧爬了起来去搀陆临，嘴里还在嘀咕，“你这还不如直接带着我摔椅子上，动作是丑了点，但也比被个椅子扶手嘎了腰子强吧？” 陆临：“……” 十分钟后，苏溪携同被嘎了腰子的陆临慢悠悠地下了楼，并满脸沉痛的以陆某人身体不适提出撤退申请，周晚跟程若锦借东风趁机开溜。 周家别墅在短暂的热闹后，再次安静了下来。 苏爸爸面色沉凝，唉声叹气。 收拾完回来的苏妈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怎么了？女儿不找对象的时候，你愁她没人照顾，现在找了对象，你又嘴不是嘴，脸不是脸的，什么毛病？” “那个姓陆的小子不行！”苏爸爸嘴巴里头都在发苦，“你刚刚看见没有？他出门下台阶的时候，竟然还伸手扶了下腰！一个男人！哪都可以差点，但腰不好绝对不行！” 苏妈妈沉默了。 “我刚刚上楼给他们送水果的时候……”她有些尴尬地把那个场面描述了一遍，替陆临说好话，“可能就只是摔着了，跟腰好不好没关系。” 她原本是好意，没想到苏爸爸却彻底炸了。 “那就更不行了！他们才上去了多久？就那么点时间！他就到了需要扶着腰走路的地步了，这种男人能要？” 苏妈妈：“……” 她说的真不是这个意思。 谁会在第一次拜访女方家里的时候乱来啊！ 第87章 谁脱？ 回公寓的路上，苏溪因为良心不安，让陆临把车停到半路，蔫头耷脑的跑去路边的药店买了几袋止痛贴和云南白药喷雾。 等从药店出来才发现周晚的车竟然也停下了。 苏溪下意识的把装药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嗐，就是有点不好意，显得她多关心陆临似的。 “别藏了，给陆临买的吧？”周晚摇下车窗，翻了个白眼，“嫁出去的大外甥泼出去的水，我都懂。” 苏溪死鸭子嘴硬：“胡说，我买来自己用的。” “你用？你用还需要藏？”周晚总是在不该伶俐的时候异常机智，“出门的时候，你爸爸特意交待我，记得陪你带陆临去医院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苏溪：“……” “姐夫当时那个表情简直绝了。”周晚想到苏溪她爹那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就有点儿想笑。 苏溪无话可说，只能转移话题：“所以你是真来陪我们去医院的？不先把若锦送回去？” “这都几点了？什么大病啊？要大晚上跑去医院挂急诊？”周晚无语，“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后面事情怎么办。” 坐在副驾驶的程若锦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 她觉得周晚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跟苏溪打商量，周晚大可以私下联系。 当着她的面提出来，更像是在间接告诉她不要多想，他并没有顺势发展下去的意思。 程若锦能看出来的事，苏溪自然也看得出来，瞟向她小舅舅的目光立刻就诡异了起来，活像在看个什么绝世大渣男。 “去我公寓？” “行，那……”周晚顿了顿，“先送你回去，还是一起？” 程若锦强忍着难堪，笑道：“我先回去吧，免得我妈担心，你们聊好了通知我一声就行。” 苏溪沉默了一下，有心想解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夹心饼干，体贴哪边都显得不太对头。 “那我去跟陆临说一声。” 苏溪打了声招呼就回到了陆临车上：“周晚找我有点事，我直接去他车上了，你先回去休息？” 陆临蹙了下眉：“过河拆桥？” 苏溪沉默两秒，心说，这可是你逼我提的：“你腰不疼啊？还想跟我来回折腾？陆gd，听我一句劝，男人的腰真的很重要。” “……”陆临额角青筋直跳，“闭嘴，直接说去哪。” 苏溪：“……” 行叭。 腰是男人的第二张面子，她可以体谅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 “你把衣服撩起来。”苏溪想了想，“背对着我。” 她看了下陆临身上的衬衣：“算了，还是直接脱了吧，方便点。” 陆临：“……” “愣着干什么吗？脱啊！”苏溪催促，“快点，急着呢。” 陆临声音干涩：“……急？” “对啊，赶时间，周晚还等着呢。”苏溪火急火燎道，“你是不是疼的抬不起胳膊？我帮你脱？” 陆临脖子通红，艰难发声：“不……回去再……” 苏溪看着他红成一片的耳朵根和脖颈，先是一愣，随即就跟着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陆临！把你脑子里那些废料给我收起来！” “……”陆临十分无辜，“是你让我脱衣服的。” “我是想给你检查一下，顺便贴膏药！”苏溪啪地一声把装药的袋子拍扶手箱上，强撑着镇定道，“赶紧的！” 陆临上下扫视了她片刻，既无语又好笑：“胳膊抬不起来了，你来脱？” 他直勾勾地望着苏溪，眼神幽暗深邃，以至于苏溪感觉自己遭到了挑衅。 “我脱就我脱，当我不敢？” 这话歧义挺大，陆临又有点忍不住了。 “谁脱？” 苏溪下意识道：“我！” “不好吧？女性在外衣衫不整容易上社会新闻。” 苏溪：“？？？” 她怔了怔，猛地反应过来陆临的意思，登时又羞又气：“陆临！你少说点骚话是能死呢？” “一时没忍住。”主要是苏溪太好逗了，陆临轻笑了一声，摊开双臂做了个任君采撷的姿势，“脱吧。” 苏溪原本是真的坦坦荡荡，但折腾了这么一出之后，这会儿却浑身都别扭了起来，伸向陆临扣子的手紧张的差点抽筋。 死撑着解开两颗后，苏溪手心都快被汗湿了。 她看着男人露出来的平直锁骨，漂亮精干的肩部线条，心跳快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你自己脱。” 陆临这会儿也不开嘲讽了。 让他自己脱那就脱，只是脱的动作……怎么说呢？ 一颗扣子至少解三十秒，动作看着挺正常的，但每次看到他的指尖绕着纽扣勾一下的时候，苏溪都有点鼻头发痒。 果然，一般男人骚起来的话，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呸！又来美男计！ 苏溪一边腹诽，一边悲哀的发现…… 她真的还……挺吃这一套的。 等陆某人光着上身背对着苏溪，俯在车窗上让她检查时，苏溪已经完全是五迷三道的状态了。 皮肤可真好啊。 肌肉线条也漂亮，跟建模似的。 苏溪试图上手摸两把的前一秒猛地回神，干咳了两声低头去按陆临被撞到的地方。 “青了一大块，骨头没问题，还好……”她专门学过急救，检查这点外伤不在话下，“你忍着点啊，我喷点药给你把淤青揉开，然后贴膏药效果才好。” “嗯。”陆临的声音听着还算镇定，但身上却已经红了一大片。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却粘稠地让人呼吸时都在发腻。 ——叩叩叩。 周晚在车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越等越不对，生怕陆临是真哪里不舒服了，赶紧下车跑来敲窗户。 为色所迷的苏溪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浆糊，听见敲窗声连想都没想，扭头就把车窗给降下来了。 陆临听见响动觉得不对：“等等……” 晚了。 一键升降，值得拥有。 车里车外三个人脸对脸懵逼，一时间全都被这个意外之外的场面震住了。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周晚一脸如魔似幻，结结巴巴的开口。 “能、能不能……请问下，你俩这是个……什么体位？” 这姿势特么不太对吧？！ 苏溪&陆临：“……” 第88章 厚颜无耻 苏溪已经懒得跟周晚讨论抓重点的问题了。 这种情况，被亲妈逮到确实会比较尴尬且百口莫辩，但被周晚看见…… 爱咋咋，只要她不要脸，没脸的人就是周晚。 虽然她今天确实有点流年不利的意思，接二连三被人当“鬼”撞，也是挺有毒的。 苏溪迅速调整好心态，把陆临的衬衣拽过来给他披上，扭头问周晚：“你怎么过来了？” “……”周晚恍惚觉得震惊到脑打结的自己才是那个有毛病的人，他沉默了两秒，“半个小时了，我怕你们出事。” 他叹了口气，语气飘忽：“结果你们却是在搞事。” 苏溪：“……” 要不是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宗，她都想当场问候问候周晚上数十八代了。 “为了给你和程若锦相处时间。”陆临穿好衣服，神色坦然，“你怎么不珍惜？” 大多数时候，要论脸皮的厚度，十个苏溪都不是陆临的对手，这一点苏溪自己也清楚，但她还是被这波反向开打给惊了一下。 周晚磨了磨牙：“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一家人，谈谢就太客气了。” 周晚：“……” 苏溪又头疼又想笑，刚想跟着埋汰周晚几句，程若锦就脸色发白的跑了过来。 “我得先回去了，我妈打电话来，说陈科跑去我家堵门闹事。” 几人齐齐脸色一变。 苏溪果断道：“一起去，免得你吃亏。” 好在这会儿已经过了高峰期，四个人畅通无阻的飞车赶到程若锦家时，陈科正在站在程家门口跟程母对峙，隔壁人家的门还开了条缝，正在探头探脑的偷看。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程母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插着腰骂人时中气十足，应该是没吃亏。 “陈科，你好歹是研究生毕业，怎么说也算个文化人，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办的这事要不要脸？”程母一向是个注重面子的人，但现在却音调高亢，脸红脖子粗，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之前你妈把你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才答应让若锦跟你相亲，结果呢？我闺女看不上你，你就在背后抹黑我们娘俩，现在还有脸再找上门来说想娶我女儿？你脸咋这么厚呢？每天早上起来拿水泥洗的脸是吧？” 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四人组：“……” 啥玩意儿？ 陈科找上门来说要娶程若锦？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苏溪被这个神转折雷得脑袋嗡嗡响，扭过头小声问程若锦，“陈科这段时候又联系你了？” 程若锦比她还懵：“没有啊，我早把他拉黑了。” “阿姨，你也说了，我是研究生毕业，陪你家程若锦绰绰有余了对吧？她结了婚想继续工作赚钱，想晚点要孩子，工作忙没空带孩子，她之前说的那些事我都能答应。”陈科左手死死按在防盗门上抵着，以免被程母直接锁在门外，“您仔细想想，她提的那些条件，除了我以外，谁还能真顺她心？您跟我妈也是这么多年朋友，以后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你们没事还能一块儿出去旅旅游，跳跳广场舞，多好的事啊。” 这话着实是有点厚颜无耻了，而且前后反差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苏溪用胳膊肘在陆临腰眼上杵了一下，无声地用口型问道：“你觉得这是真的假的？” 她问的是，面前这陈科是不是本人。 “……”陆临腰后面还疼着，硬生生地被苏溪杵的身子一歪，瞥了她一眼，无奈道，“这要是真的，未免也太蠢了。” 无论陈科是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直接跑来堵门都只会坏事，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这么做，除非是没长脑子，只被本人情绪主导行为的假货能干出这种事。 苏溪觉得也是，但转念一想，又嘀咕道：“可陈科本人也不聪明啊。” 陆临：“……”竟无言以对。 “等会儿。”苏溪猛地想起件事，“陈科打孙云鸣的事怎么解决了？” “也是私了。”陆临说道，“据说陈科母亲去医院找了孙云鸣好几次，又哭又闹又求情，孙云鸣狠不下心，就同意私了。” 苏溪挑了下眉：“要赔偿了吗？” “嗯，具体多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少，孙云鸣手上本身有个项目正在赶工，因为陈科的事耽误下来了，光误工这一项就少不了。” 苏溪冷笑一声，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晃到还抵着门耍赖的陈科面前，目光鄙夷地将他上下扫视一遍。 “呦，这不是陈先生吗？您这是赔钱赔得倾家荡产了，所以后悔了想来吃我们若锦的软饭？” 反正她是绝对不信陈科会突然爱上程若锦的，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那剩下的选项就算再离谱也只能是真相。 之前陈科给周晚赔钱的时候就已经闹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现在又摊上了孙云鸣这笔钱，说句赔个倾家荡产绝不为过。 而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是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小康家庭，况且程若锦的月收入并不低，对一贫如洗的陈科而言，确实算是个好对象？ 陈科面色微僵，心虚从眼底一闪而过：“你胡说什么？我是真心后悔了想娶程若锦！”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看程家好欺负，自己又欠了一屁股债，想找个冤大头帮你赚钱呢。”苏溪嗤笑一声，“没想到啊，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钱娶老婆？要不要我联系联系孙云鸣先生，让他把你的赔偿金再涨涨价？” 这话显然是踩中了陈科的痛脚，男人的脸瞬间狰狞凶狠了起来：“贱女人，你给老子闭嘴！要不是你跟程若锦两个贱货，老子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把我害成这样，难道不该负责？”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苏溪还是忍不住被陈科这套神经病逻辑恶心了一波，“废物就是废物，永远只会推卸责任，没担当的垃圾玩意儿。” “你说什么？贱皮子东西，老子看你是找打！”陈科这人自尊心极强，被苏溪指着鼻子骂废物，哪里还能忍不住？当即抬起手就抽了过去。 旁边几人见势不对，全都抢步上前，只有苏溪神色淡淡，仿佛压根没把陈科放在眼里。 她也确实没把陈科放在眼里，毕竟像陈科这种绣花枕头，她一个能打十个！ 苏溪后撤了半步，抬腿就要往陈科肚子上踹，可另一个人却比她更快一步，长腿一甩就把陈科踢飞了出去。 踹人的是腰上带伤的陆临。 苏溪：“……” 幻听了吗？ 她刚刚好像听到陆某人的骨头‘咔嚓’一声？ 腰部遭受二次伤害的陆某人：“……” 冲动了。 第89章 虽惨但笑 假陈科是在倒飞出去的瞬间消失的，当时的场面十分一言难尽。 因为陆临先一步踹中了人，刚做出神龙摆尾状的苏溪一下摆空，硬生生从神龙摆尾变成了金鸡独立，周晚和程若锦又担心苏溪挨揍，一前一后的冲上来想要救人。 总之，等陈科消失之后，场面就成了他们四个滚成一团，仿佛混战的状态。 “别打了！”程母大惊失色，连忙冲到门口拉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跟自家人也值当动手？” 四人：“……” 他们已经不敢去猜程母的记忆被篡改成什么样了。 程母苦着脸跟拔萝卜似的，一个接一个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表情就像是被熊孩子折腾崩溃的幼儿园老师。 “你们啊！这么大的人了，让我说什么好？”程母叹了口气，又跟还在门缝里偷看的邻居道歉，“对不住啊，孩子们闹了点小矛盾，让您见笑了。” 明明看了全程，实际上却等于看了个寂寞的邻居也挺尴尬：“没事没事，我就是听见动静出来看看，要真出事了，我还能帮帮忙。” 也算是勉强解释了看热闹的事。 程母笑了笑，也没揭穿，领着四个‘熊孩子’就进了屋。 苏溪缩在最后面，拽了下陆临衬衣下摆，小小声道：“腰没事吧？” 陆临已经不想说话了。 但凡他救人之前能冷静回想下苏溪的武力值，他都绝对不会冲那么快！ “都坐。”程母唉声叹气的倒了几杯水，又定定看了周晚一会儿，问道，“小周，要陪嫁这事是你家里提的？” 周晚：“？？？” 什么陪嫁？陪什么嫁？陪嫁什么？ 程母叹气气：“我知道你们家门槛不低，这结婚也确实是有来有往的事，你们家给了彩礼，我们家就应该给陪嫁，但你们一开口就是要房要车要我女儿上交工资，这未免就有些过分了。” 记忆完全没毛病的四个人：“……” 谁也没想到程母的记忆会被篡改成这样。 假陈科是奔着要钱要冤大头来的，假陈科消失之后，为了抹去他的存在，要钱要冤大头的人就这么变成了周晚。 周晚抽了抽嘴角，小声跟他大外甥嘀咕：“这记忆调整还带移花接木的？” 苏溪有点想笑。 虽然她小舅舅确实惨了点，可好笑也是真的啊！ “小溪，阿姨今天谢谢你。”程母又看向苏溪，“你愿意为我们若锦考虑，我真的很高兴，你这个朋友，她也算是没白交。” 周晚：“……” 凭什么啊？！ 大家都是被坑的大冤种，怎么对着苏溪就是值得感谢的好戏份，到他就是奇葩大渣男戏份了？ 苏溪：拼命憋笑jpg “小周，彩礼这事你让阿姨再考虑考虑，其实你又何必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这个岁数了，又只有若锦一个女儿，等我人不在了，家里的这些东西不都是给你们小两口的？”程母大概是真伤了心，语气颇为难过，“听阿姨一句劝，一起过日子就没有不起摩擦的，吵几句嘴没事，可别再一生气就动手打人了。” “……”周晚已经彻底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假陈科干的那些糟心事，这会儿是全算他头上了。 等从程家出来，周晚整个人如丧考妣，蔫头耷脑，宛如一只被人狠狠踢了几脚的哈士奇。 “周晚，我能不能跟你商量点事？”程若锦从背后把周晚叫住。 苏溪左右看了看，十分有眼色道：“那我跟陆临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陆临从遭受二次伤害之后就没再开过口，这会儿听苏溪说要提前走也不吭气，掏出车钥匙就要上车。 “钥匙给我。”苏溪从陆临手里把车钥匙勾出来，“还想开车呢？腰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临：“……” “直接去医院行吗？”苏溪帮他拉开车门，又扶着人坐进去，连安全带都帮忙系好后才坐进驾驶座。 陆临靠在椅背上，面朝着车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苏溪：“不去，回去。” 苏溪气笑了：“你说了不算，去医院。” “……”陆临无语，“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苏溪想了想，认真答道：“让你觉得你也是有参与权的？” “……” 两人达成‘共识’，苏溪开着车就往医院狂飙，在她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陆临偷偷掏出手机打开某个app求助版块。 ［第一次去女朋友家拜访就接二连三掉链子出丑该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形象吗？在线等，特别急。］ 他问的真心实意，愁也是真的愁，愁到连述情障碍都挡不住他了，可见陆临此时淡定的表相下有多崩溃。 可惜隔着网线的吃瓜群众们没法跟他共情，回应陆临的只有满屏幕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怎么掉链子出丑的？仔细说说？］ ［楼主，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啊！］ 陆临：“……” 垃圾论坛，举报了。 另一边。 周晚和程若锦还地站在楼道口，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要不……去车上说？”周晚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大晚上的，邀请异性到自己车上，怎么想怎么奇怪好吗？ 更何况…… 周晚心里很清楚，他和程若锦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些过界了。 就是因为过界，所以才会没了最开始的坦率和平常心。 约摸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懊悔，程若锦勉强笑了笑：“不用了，就在这说吧，反正也就几句话的事。” 她停顿了几秒，不自在地用手扒拉了下头发。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真的很抱歉。”无论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周晚对她确实都只是出于善意的帮助。 周晚皱了下眉：“意外而已，谁也没想到的，你……” 他刚想说让她不用放在心上，就听程若锦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的事，我觉得是个机会，虽然有点毁你形象，但我觉得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程若锦垂着头，柔顺的发丝垂落下来，掩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用你要的陪嫁太多为理由跟我妈说我们不合适，你也知道的，我妈虽然一心想把我嫁出去，但也确实没到盲目的地步。” 否则苏溪之前给周晚出的馊主意也不会有用了。 周晚张了张嘴，喉咙却莫名发干，半天没发出声音。 “还有你家那边。”程若锦想了想，“你可以说我跟你要了天价彩礼？或者说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之类的？随你怎么编，我都可以配合。” 周晚：“……”倒也不必这么黑自己。 “周晚。”程若锦抬起头，眉眼看起来是笑着的，眼圈却微微有些发红，“我觉得我们还是趁这个机会把事情解决了比较好，我怕再这么下去……” 程若锦深吸了口气，转身按了下电梯。 等电梯门打开后，她直接低头冲了进去，留给周晚一句细若蚊呐的话。 “再这么下去我就真的要喜欢你了。” 第90章 你腰闪了？ “大外甥，你说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那晚程若锦撂下话直接走人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周晚过得那叫个心神不宁，最后还是熬不住给苏溪打电话求助。 苏溪正在公司里加班，听周晚说清楚原委之后，当场翻了个白眼。 “所以，小舅舅，人家跟你表白之后，你就直接装了两天的死？” 难怪程若锦这两天上班魂不守舍的。 “她那能叫表白？”周晚自觉很冤，“她那叫通知我！” 一个人把话全说完了好吗？ “哦。”苏溪冷漠脸，“那她要是真跟你表白了，你打算怎么办？” 周晚想都没想：“那肯定拒绝啊！你小舅舅我青春正盛，哪能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愉快的单身生涯？” 苏溪冷笑，“既然这样，那你哔哔什么？她那么做不是正好如了你得意？” “我其实……”周晚顿了顿，倏地又笑了，“你说的对，这样其实刚刚好。” 苏溪有点看不下去文件了。 她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心情复杂至极。 别人的感情向来是最难插手的，因为旁观者总觉得自己看得够清楚，却忘了旁观者的看法也只代表了旁观者。 如果程若锦和周晚都是在感情上比较随性的人，那她会建议他们试一试，合则聚，不合则散。 可这两人显然都不是。 苏溪不希望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为难或者受到伤害，所以才在面对两人的事时更加谨慎。 “小舅舅，你有没有想过……”她斟酌着措辞，“若锦或许不是通知你，而是把选择权交给你呢？” 如果没有动心，那就不会说出害怕喜欢上对方这种话。 如果敢于追求，那就不会在表白前先提出彻底断绝麻烦的方案。 因为不知道怎么选，或者说是对任何一种结果都怀着不安，所以才把选择权交了出去。 苏溪从周晚的转述里听到了程若锦的纠结与矛盾，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了她对程若锦的不够关心。 其实不止是对程若锦，她对周晚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不是假货们的出现，她或许到现在都还觉得他的小舅舅是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觉得她的好闺蜜是个耿直脱线的乐天单身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溪都快以为是挂断了，听筒里才再次传来周晚稍显复杂的声音。 “有时候都不想选，也代表了都无所谓。” 苏溪：“……” “不说这个了。”周晚呼出口浊气，“你跟陆临怎么样了？他都跟你回家见过父母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你去他家？” 苏溪‘啧’了一声。 去陆临家？ 那个狗东西压根绝口不提他家的事好不好？ “小舅舅，你是个男人对吧？” 周晚：“……”这特么什么问题？ “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那我想问问你……” 周晚忍无可忍：“什么叫如果？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不是个男人？” 苏溪冷笑：“真男人从不在感情上磨磨唧唧。” “……”周晚抹了把脸，“你接着说。” “就是……咋说呢？”苏溪拧着眉，尽量挑选着合适的措辞，“如果你特别确定一个人喜欢你，但他就是死活不表白，你觉得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不是个人而是个狗吧。”周晚的声音里满是被狗粮噎住的更咽。 苏溪：“……” “你说的这个人是陆临？难不成他到现在都没跟你表白过？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周晚直接一波逼供三连。 苏溪无言以对。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跟陆临现在这状态算什么。 “大外甥。” “嗯？” 周晚掐着嗓子，模仿着苏溪刚刚的语气：“真男人从不在感情上磨磨唧唧。” “……” “所以你是找了个女人还是其他什么物种当对象？” 苏溪恼羞成怒：“周、晚！”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周晚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感情这事儿也是讲究地位的，一般而言，先表白的那个先输，先付出感情的那个更容易吃亏，你懂吧？” 苏溪琢磨了一下，又想了想她看过的小说电影电视剧，不得不承认，周晚这话有点道理。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想逼我先表白？” 周晚眼珠子一转：“对！所以大外甥你一定要沉住气，毕竟这可关系到你以后的家庭地位！你想啊，你要是先表白了，那是不是就显得你特别上赶着？男人嘛，都是贱嗖嗖的，你越是主动，他就越容易腻，你就该钓着他，让他看得见吃不着，看你俩谁熬的过谁！” 苏溪还是有点戒备心的，谨慎问道：“小舅舅，你该不会是看不惯陆临，故意给他上眼药吧？ 周晚：“……”还挺敏锐。 他干咳了一声，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是你亲舅舅！还能害你？或许你听过一个词，叫——钓系美人？” 苏溪还真知道。 钓系美人，通常是指颜值出众，特别会撩，勾人与无形，靠着各种有意无意的举动对目标对象打出成吨伤害的恋爱王者。 “我觉得你可以学习一下，他不是不肯先表白吗？那你就勾到他不表白不行，撩到他憋不住！”周晚光是脑补一下就已经爽上了，“等会儿啊，我给你发几篇钓系攻略，你好好学习学习，相信我，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以后他陆临就是你砧板上的鱼，随便你搓扁捏圆！” “……” 苏溪表示十分心动，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周晚发来的所谓攻略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 晚上九点，刚结束手头工作的陆临敲响了苏溪的办公室门。 苏溪在门响的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住桌上的文件夹往办公桌前面一丢，然后飞速上前按照攻略指示，摆好了捡东西的造型。 高跟鞋，双腿要绷直，弯腰下去的时候一定要有优美的弧度，确保要让看见的人一眼就被漂亮的身体线条抓住视线。 ojbk，稳了！ “请进。” 陆临推开门，看着快要把自己凹成九十度的苏溪。 “……你腰闪了？” 苏溪：“……” 第91章 求锤得锤 苏溪想骂人。 但她忍住了。 因为攻略上说钓系美人一定不能太暴躁，否则很容易把攻略对象吓到满地乱爬。 她在陆临的视野盲区拼命深呼吸了十几下，硬生生把自己的脸都喘白了才扭过头去看陆临，眼神哀怨。 腰还弯着，腿依然笔直，只转了个头。 姿势更奇怪了。 陆临沉默了两秒，低头从兜里取出袋膏药贴，这是之前苏溪死活叮嘱他一定要随身带上的，“你让我带膏药其实是准备给你自己用？” 苏溪：“……”忍住！ 陆临看着她始终弯着的腰，微微皱眉：“腰直不起来了？” “我——”苏溪咬紧后槽牙，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随即心念一动，身体不堪重负似的晃了晃，摇摇欲坠的用手扶住办公桌，委委屈屈道，“嗯，太疼了。” 陆临迟疑了一下，上前把膏药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用右手手臂环住苏溪的小腹，将她整个人给勾了起来，动作就像是小男孩用臂弯夹着他心爱的足球。 “……陆gd，你觉不觉得我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陆临还在琢磨怎么放下才能不让她的腰伤上加伤，闻言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怪吗？” 苏溪沉痛点头，满心都是操作失误导致自食恶果的懊恼：“像搭在晾衣绳上的腊肠。” 陆临：“……”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把苏溪抱到桌边让她趴好，自己则绕到她身后。 “给你贴膏药？” “……”苏溪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一红，“你想脱我衣服？” 陆临撕膏药的动作一顿，神情微妙。 ”那你自己贴？” 苏溪一秒切换频道，趴在桌子上嗲着声音问：“陆gd，你给我贴膏药会不会不方便啊？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啊？会不会很难解释？那些暗恋你的人会不会伤心呀？哎，可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贴个膏药而已，她们应该不会误会的吧？” “……” 陆临觉得他面前趴的可能不是个人，而是一壶热气腾腾的洞庭碧螺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品绿茶的清香。 “苏gd，新文案我按照你的要求重新改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刻，组里的文案策划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一边检查一边推开办公室门，“在世界观上的调整比较大，你看看还——” 文案策划贺萌是个未婚女性，也是苏溪组里出了名的老色批，很擅长在做文案工作时靠一些细节台词和描述去撩动玩家的心脏，打擦边球的技术高明且不低俗。 也就是说，这个妹子是个非常擅长在某些方面产生脑补的人。 员工是个好员工，就是脑回路不太正常。 贺萌定定看了保持着一前一后姿势，一个趴着，一个站着的苏溪和陆临，飞快把文件往身后一藏：“我看着觉得挺好的，你们两位先忙啊。” 余音还在办公室回荡着，贺萌就已经甩上办公室门，奔出两米开外了。 苏溪目瞪口呆：“……完了。” 陆临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频率着实是有点高了：“还记得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说……”苏溪怔怔回答，“你给我贴膏药会不会不方便？” “后面那句。”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陆临闷笑：“那就恭喜苏gd，求锤得锤。” “……”苏溪恼羞成怒，也顾不上装腰疼了，劈手把膏药夺过来，转到陆临看不到的角落，动作麻利的把膏药往自己后腰上一糊。 比起被人传出什么要不得的办公室play，她宁可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腰肌劳损！贴个膏药以示清白先！ 陆临看着她麻溜的动作，锋锐的眉梢微动：“腰不疼了？” “……”苏溪干笑，“不疼了，我又不是你，我腰好着呢。” 陆临：“……” 苏溪咳嗽了一声：“我觉得我们最近有点水逆，不方便在外面单独相处。” “那回去相处？” 苏溪：“……” 倒……也不是不行。 三分钟后，两人并肩出了办公室，陆临帮苏溪拎着包，苏溪提溜着陆临的车钥匙。 经过贺萌工位的时候，苏溪看似无意地随口招呼道：“我刚才不小心闪到腰了，今天就先回去了，大家手里的事告一段落也尽早回去吧。” “苏gd慢走，陆gd再见。” “陆gd有空常来我们组玩啊，我们这特别欢迎家属视察。” …… 苏溪的脚步更快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等两个上司离开办公室，贺萌第一时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哎哎哎，你们刚才闻到了没有？” 另一个姑娘茫然接话：“闻到什么？” “膏药味！两个人身上都有！我用我的人格起誓，他俩贴的绝对是同一款膏药，搞不好还是同一张！”贺萌捧着脸，“我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竟然能近距离看到那么刺激的画面。“ “贴膏药怎么了？干咱们这一行的，腰酸背痛那都是职业病了，贴一贴不挺正常吗？而且今天早上还听说陆gd关节痛还是什么的，本来就贴着膏药。”有人不明所以。 “啧啧啧，干咱们这一行还得善于发散思维呢。”贺萌摆手，“听我跟你们说啊，我刚刚去苏gd办公室，看到他们……” 文字功底十分深厚的文案策划声情并茂的把之前撞见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其中包括了一成事实和九成想象。 “真的啊？”听故事的人完全不晓得这个八卦的含水量有多离谱，惊讶地瞪大眼，“我的妈，城里人可真会玩！” 贺萌美滋滋道：“肯定是因为我突然进去了，苏gd为了面子，故意装腰疼，然后贴了膏药出来糊弄我们。” 不得不说，虽然过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结论却和真相神奇的吻合了。 “我要把这个段子写进新文案里……”贺萌嘀嘀咕咕，“贴膏药这里要改一改，女主角贴的膏药必须不能是新的，而是从男主身上撕下来的，写腰伤不合适，容易被喷，写手腕扭了吧，男主撕下贴在腕上的膏药贴，捧起女主的手，仔细轻柔的缠了上去，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其他组员：“……” 这算什么？ 你身上有他的膏药味？ 第92章 你腰不行 这边，从公司走出来的苏溪从紧绷的状态立刻松弛了下来。 老半天，她总算从社死的尴尬中缓过劲来，一扭头却发现路线不对。 “不回家吗？” 陆临看似无意的随口道：“临金商厦新开了一家海鲜餐厅。” “啊？”苏溪微微一怔，随即眨巴了下眼睛，“你还记得我昨天说想吃海鲜的事呢？” 因为陆临的腰伤，苏溪这两天下班之后都会过去帮陆临做推拿，相处的时间长了，随口闲聊的时候也就多了。 吃海鲜这事真的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陆临却放在了心上。 苏溪的嘴角开始疯狂上扬，什么钓不钓系全被她抛在了脑后，直接一记直球就抽了过去。 “看样子，你还是很把我放在心上的嘛。” “……”陆临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蜷缩一下，“是我自己要吃，顺便带你去。” “行行行，顺便就顺便。”苏溪心情大好，也懒得计较他这点口是心非的小瑕疵。 就这样，苏溪跟着陆临去了新开的海鲜餐厅。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这家餐厅临时休业。 望着餐厅门上张贴的告示，苏溪摊手：“说是老板因为准备给食客惊喜活动，所以需要点时间。明早十点开业。” 陆临的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明天再来。” “还来？” “你不想吃？” “……倒也不是。”只是，这就意味着，他们不是顺便来吃饭，而是特地为了约饭而组团。那他们的关系算什么呢？单纯的同事聚餐，还是情侣共餐？ “那就这么定了。”陆临一锤定音。 苏溪：“……”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拒绝，甚至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之后，苏溪坐着陆临的车回家。 倒在床上，她看着天花板出神，今日种种像是电影画面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她和陆临本来就不是真情侣，但听到小舅舅不靠谱的建议，她居然十分心动的研究了一番，并且付诸了行动。 再往前看，那天她在陆临的房间看到了那束被风干的花，心里的喜悦是大于震惊的。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说过，自己和陆临下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同框，那肯定是遗照。 因为陆临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的方式，正常人根本接受不了，她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但抛开他的性格，论个人能力，他又是鹤立鸡群的佼佼者。 她是一个尊重、崇拜强者的人，所以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讨厌陆临的。相反在进公司之初，她欣赏和崇拜陆临。甚至有段时间，她也和公司其他迷妹一样，是关注过陆临的。 之后，随着工作的开展，她和陆临有了交集，他在工作上给了她不少的助力和建议，但也给予了她不少挖心的经历，所以这时候她对陆临更多的是敬畏。 直到后来，变成了敬而远之。 现在想想，陆临这样的男人，要长相有长相，要事业有事业，要能力有能力，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如果不是因为性格原因，陆临大概是女人堆里的“畅销热品”吧！ “苏小溪，你喜欢他吗？是喜欢的吧？” 久久，她呢喃着。 像是疑问，却带着十足的肯定。 * 次日。 精心装扮的苏溪，应陆临的邀，去往海鲜餐厅。 这家餐厅确实不错，或许是因为刚刚开业的原因，加上老板前一天的精心准备，店里福利不少，虽然价格偏高，但老板送了不少尝鲜的东西，味道更是绝佳。 最让人耳目一新的是，店里还请了个民谣歌手，全程唱着朴实简单随性的音乐，时不时再穿插点活跃气氛和吸引客人的小活动，更是让人食欲大增。 苏溪舒舒服服吃了一顿，撑得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正瘫在椅子上消食。 陆临瞟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怎么说呢？自从上次在周家看过相册之后，苏溪在他面前就变得自在了很多。 就像是知道已经露出了本相，所以干脆就不再伪装了。 陆临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苏溪这副只差瘫成个猫饼的样子很可爱。 就在这时，一束晃眼的蓝光就投射到了他们桌面上。 “恭喜a15桌的客人获得了冲刺今日大奖的机会！欸？这两位客人还真是让我们眼前一亮，毕竟男貌女貌的这么般配的可不多见，果然，美女的眼里只看得到帅哥吗？不行，我们的大奖不能让你们轻易拿走，我得挑个专门对付小情侣的游戏……” 老板拿着话筒在台上好一阵叨叨，听着不像个开饭店的，像说相声的。 再加上他刻意在颜值上强调了好几遍，这会儿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连二楼都有人抻出脖子往下瞅。 “……”瘫成一“张”人饼的苏溪瞬间坐直。 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活动完全就是噱头，参与的人应该都是老板找来的托儿才对。 万万没想到…… 这家店还挺耿直！ 老板已经开始报奖品了：“只要完成游戏就能获得本店永久三折会员卡一张，最新款水果手机一台！让我们有请两位！” 苏溪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陆临一下：“去吗？” “你缺这点东西？”由于苏溪出众的外表引来了在场不少异性的目光，陆临被他们的目光弄得有些烦躁，蹙眉道，“我没有哗众取宠的爱好。” 苏溪也没这嗜好，但这是她跟陆临一起中的奖，不去总觉得有点可惜。 “怎么还不上来？”老板故作疑惑，语气调侃，“你们这么害羞的话，万一被人误会是来偷情的怎么办？” 陆临冷冷地扫了台上一眼。 老板捂着心口作惊吓状：“哎，帅哥的眼里有杀气！好啦，知道你们是恩爱情侣，是我不会说话，你们就大人不计较小人过！快快快，赶紧上来证明你们是真恩爱，不然你身边的美女可就要保不住了，我们店里单身狗很多的。” 陆临闭了闭眼，站起身：“上去吧。” “？”苏溪懵逼，“你不是说不去？” “不去就让他这么扯下去？” “……”一时之间，苏溪竟然有点分不清是上去被刁难更糟心，还是被老板这么调侃更社死了，她叹了口气，“我怀疑这老板这么不会说人话就是为了把我们气走，好省了他的打折卡和手机。” 最让苏溪无语的是，就在他们站上台的下一秒，老板竟然让两个员工当场推了台拳击游戏机出来。 “为了刁难你们，我可真是花了大心思了。”老板拍了拍游戏机侧面，“这大家伙可是我专门从隔壁游戏厅借来的。” 苏溪无语：“你是真的不想把奖品送出去吧？” 底下的食客们哄堂大笑。 “送肯定是不想送的。”老板叹气，“但做生意得讲究诚信嘛，只要你们能达标，我就算是卖血也得把奖品给你们啊。” 陆临挽起袖子：“怎么玩？” “为了防止你们说我刁难人，咱们就不玩对局模式了。”老板指着游戏机上放下来的冲击球，“比拳力，你们两人各出一拳，只要加起来能到一千二就算通过。” 苏溪好悬没给气笑了。 她瞥了老板一眼：“你这是当我们没玩过这个呢？” 这种拳击游戏机，普通成年男性打出来的数值大概在300-550之间，成年女性差不多就是两三百的样子，专业拳击选手差不多在800-1000之间，据说有的游戏厅老板开十几年游戏厅就见不到一个能把数值打上六百分的人。 两人加起来打到1200，光平均值就超出了正常成年人的最高数值一截，简直离谱。 老板捂着心口可怜兮兮：“毕竟永久三折真的很让我心疼啊！不过做活动就是图个开心，不达标也没关系，安慰奖还是可以有的，只要加起来到八百，新款手机就可以给你们啦。” ——可以说，老板是真的很舍不得三折会员卡了。 苏溪……苏溪硬生生被这波抠抠搜搜的操作激起了熊熊斗志。 陆临瞥见她脸上的神情，抬起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我来？” “你不行。”苏溪小声嘀咕，“要打出这么重的拳，腰上负担会很大，你这才养了两天，腰不要了？” 你不行…… 你腰不行…… 这话简直是在陆临的痛点上反复横跳，是个男人都没法忍。 他深吸了口气：“苏溪。” “嗯？” “你倒也不必在我面前放飞自我到这个地步。”这哪是不拿他当外人看，这简直是不拿他当男人看！ 苏溪噎了一下：“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我先来，打不够了你再补不就行了？” “形象不要了？” 苏溪眨巴了下眼睛：“反正这里又没认识的人，我在你眼里本身也不剩下什么形象了吧？” 自知之明深刻到这个地步，陆临只能无语败退，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放心，我稳稳的。”苏溪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拳击手套，稍微活动了下四肢。 老板拿着麦克风叨叨：“看来是打算让女朋友先上，也对，女士优先嘛，要是打出来数值低了，帅哥还能给补，也免得把尾数留给女士增加压力，在场的单身狗都学着点啊，这一招——靠……” 话说到一半，苏溪一记勾拳就砸到了冲击球上，冲击球受力，猛地弹回伸缩口，游戏机上的数值开始飞速往上蹿。 几秒钟后，老板看着游戏机面板上夸张的数值，当场表演了个目瞪狗呆。 ——991。 说好的正常女孩子最多两三百呢？ 真特么不是在逗他？！ 第93章 年下小奶狗？ 991。 一个职业拳击手都不一定能打出来的数字。 不止是老板，连一直当看热闹的其他客人也傻了眼。 短暂的寂静过去，之前落在苏溪身上的异性目光登时少了一多半。 毕竟这么个战斗力，就算是长得再漂亮，也还是有点吓人好吗？！ 这么一想，众人看向陆临的目光齐齐变成了崇拜和同情。 勇士啊这是！ “这位壮士……不是，这位帅哥，你女朋友可真不是一般人。”老板心如刀绞，“看样子我这会员卡是保不住了，你们可千万别把我吃倒闭了啊！” 剩下那两百多数值，几乎不用怎么用力都能打出来，尤其是陆临本身的实力还并不弱。 轻轻松松一拳八百多砸出来，老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要不是怕被客人说他们店里玩不起，他都想找人来检查下这游戏机是不是出了问题！ 苏溪捧着奖品跟陆临嘀咕：“你这人怎么这么要面子？差两百多，你随便打打不就行了？干嘛那么拼。” 多出来了六百多，多亏啊！ 陆临懒得跟她讨论男性尊严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让我们恭喜这对俊男美女，以后可一定要常来啊，当然，也希望你们每次来都是出双入对的，身边永不换人！反正待会登记也是登记你们俩，带了别人来可不打折。” 临走临走还要被调侃一句，苏溪暗暗‘啧’了一声，扭头问陆临：“这卡可以让我处理吗？” 陆临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又要搞事，闷笑一声。 “随你。” 苏溪在店里扫视一圈，然后拿着会员卡就跑到了正中间的一桌客人面前。 这桌坐的是两个中年男人，全都是膀大腰圆的那种，看体型就知道饭量不小，摆满他们桌面的空餐盘也证明了这一点。 苏溪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俩人一顿饭的食量至少是她跟陆临的三倍以上。 妥了！ 苏溪凑上前：“两位，我和我男朋友是外地人，这张会员卡拿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们怎么样？” 听苏溪极为自然的将他称为‘男朋友’，陆临眸光微闪，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这……这不合适吧？”中年男人大笑，“还有这种好事？” 老板崩溃大喊：“不行，你们赢来的就你们能用！” 真要换成俩吃货，那他这店还开不开了？ “我们赢来的东西，难道我们还没权利决定怎么使用它？”苏溪笑道，“反正信息还没登记，老板你放心，说登记两人就登记两人，不让你吃亏。” 只是换两人登记而已。 美滋滋。 高高兴兴的坑了满嘴跑火车的老板一把，苏溪这才跟陆临一前一后的出了餐厅。 电梯门口，苏溪有些别扭的轻咳一声：“我擅自把卡送人，你不会生气吧？”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问：“哦，这是可以送的吗？” 陆临似笑非笑地反问：“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就是想着……反正也不可能再来了，我们拿着也没用，还不如气一气那个嘴上不把门的老板，而且你肯定超烦他。” 这里的菜品确实不错，但骚操作也是真的让人受不了，远远超出了苏溪认定的界限感，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在界限感这方面，陆临比她更在意，这也是她问都不问就直接把卡送出去的原因。 陆临低笑：“苏gd还挺了解我。” “那是。”苏溪自信仰头，“我可是专门观察过的！” 陆临挑起右边眉梢：“观察我？暗恋我很久了？” 苏溪撇了下嘴，不甘示弱：“陆gd谦虚了，论这个我可比不过你。” “……”陆临冷笑，“别人是十世智商换一张脸，你是用十世智商换了张厚脸皮？” 这话略扎心。 苏溪扭头，阴恻恻地睇着陆临：“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选择不说，毕竟像我这么会打人的都在努力选择不揍你了，你也该稍微有点哔——数。” 暴力威胁永不过时，感谢她爹妈赋予她的武力值爆表的天赋。 陆临无言以对，恰好电梯到了，屈服在暴力威慑下的男人一言不发的就往里走，苏溪冷笑一声，正要跟进去，后面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临！”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匆匆挡住电梯门，脸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像是随时能出入什么豪门宴会厅似的。 陆临身上的气势在看清中年男人脸的瞬间冷凝下来，原本若有似无的笑意尽数褪去，全部化作了冷漠的隔阂与疏离。 “让开。”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中年男人眉头紧皱，还要再说什么，一个看起来至少比他年轻了十多岁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跟了上来。 “老公，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我……”女人抱怨的话在看见陆临时瞬间卡在了喉咙里，面上也显露出几分无措和紧张，“陆、陆临，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苏溪心中直接拉响警报。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这女人面对陆临时的态度太奇怪了，胆怯中带着示好，甚至紧张地连站姿都瞬间僵硬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年纪要比陆临大一些，但谁也没规定陆某人以前没当过别人的年下小奶狗啊！ 在苏溪平时看过的各种情感类八卦里，出门偶遇对象的前女友绝对是能排进前三的噩梦级修罗场！ 哪怕这个前女友看起来已经嫁给了一个老男人……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苏溪直接脑补出了上千字的小剧场，连细节都快填好了。 比如说什么陆临以前跟这位女士谈过恋爱，只是年少贫穷，前女友一脚蹬了陆某人，转头嫁给了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啦。 再比如陆临跟这位女士青梅竹马，结果被位高权重的老男人横刀夺爱啦，等等等等。 苏溪又心梗又心疼，深呼吸了好几下，伸手挽住了陆临的手臂，微微鼓着腮帮嗲声道：“亲爱的，他们是谁啊？” “……”陆临浑身气势一滞，脸上渐渐露出个微妙的表情，“不相干的人。” “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为什么要挡着我们不让走啊？”苏溪娇嗔的晃了晃陆临手臂，“你让他们让开嘛，人家还着急陪你回家睡觉呢。” 陆临的表情已经从微妙变成了忍笑，挑眉看向中年男人道：“听到没有？让开。” 中年男人的脸都绿了，挑剔地上下打量着苏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不自爱！” 苏溪不甘示弱：“你这人可真奇怪，我跟我家亲爱的怎么说话是我的自由，你就算年龄再大也不能管这么宽啊，不懂事！” “……”陆临默默抬起手掩在唇前，将头转到了一边。 “你——”中年男人气了个倒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苏溪无辜眨眼：“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哦对了，你们刚刚也在那家海鲜餐厅吃饭对吧？”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冷哼一声算作默认。 苏溪又问：“那你们刚刚看到我打拳击游戏机的成绩了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到了又怎么样？” 苏溪面带微笑，看起来娇娇弱弱，穿着高跟鞋的脚却已经踹到了中年男人小腿上，声音凶巴巴的。 “那你还敢来招惹我男朋友？不怕死吗？” 中年男人吃痛，挡在电梯口的脚瞬间缩了回去，苏溪飞快按下关门键，还趁着电梯门合上的间隙冲外面的一男一女摆了摆手。 “再见了嘞！” 电梯开始下行，苏溪哼了一声，甩开陆临的胳膊，开始算账：“陆gd，魅力无限啊？” 陆临忍笑忍到腹肌痛，强撑着淡定道：“无论你脑补了些什么东西，我都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一件是对的。” “你说不对就不对？”苏溪咬牙，“没证据你解释个der！” 陆临看着她奶凶奶凶的样子，着实是有点顶不住了。 “因为你刚刚踹的那个人……” 他低下头闷笑出声，说话都有点岔气。 “是我爸爸。” 苏溪：“……” ！！！ 第94章 亲，殉情吗？ 从未设想过的答案又增加了。 苏溪的大脑这一刻完全是空白的，不是不想思考，而是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给整得彻底没法思考了。 等陆临都取了车停到她面前之后，苏溪才猛地回过神来，以一种壮士断腕的般的表情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隔着窗户可怜巴巴地跟陆临对望。 “陆gd，你看我还有救吗？” 陆临又想笑了。 在苏溪面前，他的述情障碍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这很神奇，但感觉出乎意料的好。 “没救了，拉出去埋了吧。” “……”苏溪缓缓眨眼，“亲，殉情吗？找块风水宝地？” 陆临绷着脸：“你先去，我再过八十年就来。” 苏溪：“……”这天没法聊了。 “苏溪。”陆临往后靠了靠，把车窗直接降到底，然后冲苏溪勾了下手指，“头伸过来一点。” 这一刻，苏溪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无数桥段，例如她伸过头陆临就会俯身吻她之类的。 咳。 苏溪…… 苏溪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老老实实照做啦。 约摸是对心里的猜想太过笃定，她甚至在凑上前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她就感觉陆临的手顺着她的肩侧一路抚到了腰际。 苏溪的腰是真的窄，腰侧更是能被陆临轻轻松松的单手扣住。 两人的体温顺着贴合处交汇凝聚，苏溪的眼睫开始止不住的颤动，面颊也染上了红晕。 “陆gd，别玩这么野吧，还在外面……” 口是心非的话还没说完，苏溪就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陆临环着腾空了起来。 然后…… 她就这么被陆临单手抱着从车窗里拽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了副驾驶座上，顺便扣好了安全带。 这也得亏是苏溪身材娇小，车型空间也大，不然这波操作绝逼百分百翻车。 苏溪：“……”想骂人。 她运了运气：“你干什么？” “看你不太想上车的样子，我就帮帮你？”陆临噙着笑，声音低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苏溪觉得这是报复，但她不太敢跟陆临讲道理，毕竟她刚刚才一言不合就踹了人家亲爹。 理不直气也不太壮的苏溪只能委委屈屈道：“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啊！” 陆临侧过头看她，目光专注：“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只是想抱抱你？” 苏溪倏地瞪大了眼，先前那点委屈瞬间不翼而飞，她刚想说点什么，忽地又觉得不对，戒备道：“你是正牌货吧？怎么说话这么像那个高仿？” 陆临：“……” “什么时候换人的？刚刚去取车的时候？”苏溪越想越觉得是，毕竟陆某人别扭癌晚期，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么可爱的话，“我要下车，你别搞事啊，这大晚上的，你把陆临丢在外面，他怎么回家？” “我……” “我也不想再坐你的车了，万一你又开一半人没了，那我就真得灵车漂移了。”苏溪拉开车门，不放心地朝外面瞅了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遇上他爸，万一被欺负了咋整……” 越嘀咕越气，苏溪扭头瞪陆临：“都怪你！调虎离山是吗？你是他爸派来的间谍啊？” 陆临额角青筋狂跳：“苏溪。” “干什么——” 男人翻身压了上来，逼仄的空间里，苏溪被死死按在座椅上，唇被人轻轻覆盖，柔而暖的轻吮在上面蔓延开来。 轻吻如同羽毛般拂过苏溪紧绷的神经，她搭在车门上的手缓缓下滑，近乎本能地抓住了陆临的衣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唇上的热度才渐渐退开，苏溪红着脸睁开双眼，眼底全是朦胧的水意。 陆临的吻并不激烈，但苏溪却莫名感觉到了窒息般的心悸，心口都胀痛了起来。 “你……” 陆临的手还撑在她的脑袋旁边：“如果我是假的，那你现在要跳车守节吗？” 苏溪：“……” 就想问问，这么能破坏气氛的，除了这个姓陆的还有谁！ 苏溪扪心自问，为什么她会看上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她是什么时候瞎的！ “要不是你长得帅……”苏溪捂着胸口逼逼叨，“你现在已经死了。” 陆临用两根手指捻住她滚烫的耳廓：“怎么死？殉情那种？” “哦，那你先去，等八百年我也不会来。”苏溪的报复心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强，“所以，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临略微俯身：“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无可挑剔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再配上喑哑撩人的声线，蛊惑度当场爆表。 苏溪色迷心窍：“……真的。” 陆临轻笑一声，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按了按。 “那就是真的。” 苏溪心脏狂跳，一瞬间仿佛被个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昏君附体，勾着陆临的衣角郑重提出要求：“要负责，不能白亲。” 陆临眸光流转，眼底的复杂一闪而逝，薄唇挑起个无奈纵容的弧度：“一定。” “就算我踢了你爹，就算你爹回头拿着大扫把把我追三条街，你也必须说话算话！” 陆临：“……” 他是真没想通苏溪这个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拐到这儿来的。 “他打不过你。”陆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事，他说了不算。” 苏溪登时舒坦了，又有心情当皮皮虾了，抻着脖子凑到陆临眼皮子底下：“那谁说了算？” 她以为陆临会回答他自己，不想男人定定凝视了她几秒，轻声答道：“你。” 苏溪的心都快要炸了。 她伸手抵住陆临胸口，开始狂喘气：“不行，你让我缓缓，我单身多年，所有恋爱相关经验全靠脑补和看电视剧，你一下子来这么撩的，我有点承受不住。” 陆临：“……” 所以说，破坏气氛这种事，也是有般配度的对吧？ 不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又急促又刺耳，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出车主的气急败坏。 苏溪和陆临齐齐转头看去。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陆临他爹那张黑漆漆的脸从车窗处露出来，正直勾勾地望着这边。 苏溪：“……” 她最近是真的水逆，对吧？ “我想不明白。”陆临他爹垮着脸，费解的十分真实，“你们年轻人亲昵就亲昵，为什么非得开了车门？怕不够丢人气不死你老子我？” 苏溪沉默了两秒，在近乎懵逼的状态下伸出小手手，啪嗒一下，把车门关上了。 一句答复没得到，还直接被‘拒之门外’的陆父：“……” 这是在给他甩脸子吗？！ 第95章 傍上狗大户 陆父被气得差点心梗，结果更让他心梗的还在后面。 只见他宝贝儿子的车在关好车门的下一秒直接飞驰了出去，等他缓过劲的时候，已经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 “这都找了个什么人当女朋友？”陆父边嘀嘀咕咕边掏出手机打电话，“脾气坏，力气大，说话还阴阳怪气，不尊重长辈，除了张脸，那姑娘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臭小子是不是瞎？” 他年轻的妻子缩在后座上，肩膀微颤，想笑又不敢，怕刺伤老男人的自尊心。 嘀咕的功夫，电话接通了，陆父气呼呼道：“张兴！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陆临找的女朋友又漂亮又温柔，工作能力还强吗？” 早睡早起爱好养生的张总对着手机沉默两秒，心想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落到这父子俩手里。 “苏溪这姑娘是挺好的啊，你见到人了？够漂亮吧？”张兴打着呵欠开始吹手下的员工，“人姑娘家世也好，书香门第，性格长相更是没话说，样样都是再拔尖没有的了，陆临的眼光是真的好，下手也快，我公司多少爷们盯着苏溪呢，愣是让你儿子给拿下了。” “……”陆父皱眉，“你什么时候瞎的？” 张兴不服：”陆老哥，我叫你一声哥，你也不能这么咒我吧？” “我咒你？就允许你忽悠我，不准我说你一句了？” “我忽悠你什么了？”张兴当场赌咒发誓，“我跟你说的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事，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啊，但凡有一句假的，下次打高尔夫，我给你当一天的球童！” 陆父好悬没给气笑了。 “我还需要打听？人我都见到了！见面招呼都不知道打一个，当着我的面说要睡我儿子，还踢了我一脚！”陆父肝火都快烧到脑袋顶了，“我陆镇川八辈子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头片子！还温柔？你怕不是母老虎看多了，见个母狼都觉得温柔了吧？” 被内涵了妻管严属性的张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气过了之后又觉得不对劲，缓了缓才谨慎问道：“陆老哥，您有多久没去体检了？” “快一年了吧，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不抽空去做个脑部ct？”张兴认真建议，“最近脑子出问题的人挺多的，我公司就有个小年轻因为压力大出现了幻觉，您看您这是不是……” “张兴！”陆镇川吼道，“我还没得老年痴呆！” “那就是你做了特别过分的事。”张兴笃定道，“苏溪进我公司好几年了，从来没发过一次火，人家姑娘不知道多有礼貌，怎么到你嘴里就样样都不像话了？老哥，不是我说啊，陆临那个脾气，他能看上个人，而人家姑娘又刚好对他有意思，这有多难得不用我说了吧？你要是真想跟陆临和解，那就对苏溪好点，省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父既觉得冤枉，又觉得张兴这话说的有道理，他跟陆临之间的矛盾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要是再搅黄了儿子的恋情，恐怕他这辈子都只能在儿子嘴里当个‘陆镇川’！ “你让我想想。”想要弥补和挽回的心思压过了所有不满，陆镇川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照顾那个臭小子了。” 张兴客气了两句，挂完电话就瘫回了床上，结果眼睛闭上还不到五秒钟，手机就又响了。 陆临打来的。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张兴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杀气，瞬间有种把手机从窗户直接扔出去的冲动。 夹板人受夹板气，说的就是咱张总了。 他接通电话，下意识就赔上了笑：“陆临啊？还没休息呢？” 电话那头丝毫不给面子，每个字都说的硬邦邦的。 “你要是再把我的行踪告诉陆镇川，你就找人来接手我的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要撂挑子了。 张兴：“……” 这威胁略狠。 要知道，光陆临一个人差不多就扛起了qk的半壁江山，要是陆gd跑路，张兴怕是能当场表演个寻死觅活。 “陆临，你听我给你解释……” 陆临听他解释个der，狠话放完就直接挂断了。 张兴：“……” 他上辈子是炸了银河系吗？不然怎么能活的如此卑微？ 另一边，回程的车上，苏溪也听出点苗头。 “是张总把你要来这里吃饭的事告诉你爸的？” 陆临单手摘掉耳机丢到扶手箱上：“除了他也没别人。” 之前他随口向张兴打听了一下这个季节要吃海鲜去哪最合适，今天去的那家餐厅其实是张兴推荐的。 结果这么巧就遇到了陆镇川，要说没点猫腻，陆临是傻了才会信。 苏溪忍了忍，还是没憋住话：“……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陆临和他父亲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差，两人相处的模式说是仇人都不过分，不然苏溪也不至于误会成先前那个样子。 但凡事都是有个原因的，父子不合总得有个由头，总不会是生来犯冲。 陆临简单道：“张总和陆镇川是合作伙伴。” 苏溪露出恍然之色：“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这个狗脾气还能在公司混成这样。”苏溪以前就琢磨，光陆临这个把人往死里怼的说话方式，能得罪死人就绝对不给人台阶下的神奇操作，哪能在公司混得这么如鱼得水，张总宠他宠得都能在办公室给他装修宿舍了！ 敢情这还是个关系户。 “……”陆临沉默片刻，幽幽道，“我能在公司混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实力？” 苏溪干笑：“一部分啦……” 如果光凭实力就能在职场上一帆风顺，她又何必伪装这么多年？ 发现陆临又有黑脸的趋势，苏溪连忙转移话题：“还有呢？” 陆临明知故问：“还有什么？” “就……你跟你父亲……？” 陆临的指节不自觉地僵硬一瞬，眼底漆黑一片，宛如有重重浓雾在其中翻滚。 苏溪察觉到他的异常，小声问道：“不能说吗？” “……暂时。”陆临顿了顿，“给我点时间。” 从他身上传来的情绪实在太压抑，压抑到苏溪几乎不忍心再问下去。 她沉默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成年人之间本来就没必要太过坦诚，步步紧逼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况且她也并不是真要刨根问底，只是多少有些担心。 车内的气氛不可抑制的凝滞起来，苏溪呼出口浊气，突然猛地一锤手心。 “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富二代？那我这算不算傍上了狗大户？” 狗大户陆临：“……” 他回想了下周家别墅里动辄上百万的挂画，陷入了沉默。 第9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程家。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又尴尬的综艺节目，嘉宾们开着蹩脚的玩笑，想尽办法带动气氛，但效果却非常一般。 程若锦时不时扫一眼电视机，心不在焉的扒着饭。 程母坐在她对面，看一眼程若锦吃一口饭，咀嚼的十分用力，看着就像是拿着闺女拌饭吃似的。 “你跟小周到底怎么了？他这都好几天不登门了。”程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我上次就说了，陪嫁这事都是可以商量的，你们没必要为这个吵架，实在不行，我去跟他父母谈谈也成，这本来就是两家人的事，你们小年轻解决不好，我们当长辈的商量商量也就办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程若锦动作一顿，筷子差点戳到碗外边去：“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 “怎么就不是了？”程母拧眉，“你别犯糊涂！” “我没有。”程若锦偏着头想了想，半真半假道，“其实上次到他家如果之后，我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程母的神情登时警醒了起来：“怎么了？他爸妈挑剔你了？” “……” 程若锦在干脆把周晚一家都黑到底，好让她妈彻底死心和实话实说之间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不是因为还对周晚抱有期待，而是她不愿意抹黑周家那些诚心待她的长辈们。 至于周晚，从对方几天不联系的态度来看，程若锦觉得自己已经得到答复了。 有点惋惜，有点气闷，但又觉得松了口气。 矛盾纠结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们家人很好，他父母对我也很亲切。” 程母松了口气，又问：“那你怎么……” “他们家装饰用的花瓶都是古董，墙上挂的画随随便便上百万，他爸爸随便养只画眉鸟就是两三万。”程若锦语气平静，“妈，要不是认识周晚，他的家庭和他的家庭关系网，对我来说就是活在教科书里的人物。” 程母张了张嘴，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们娘俩日子过得算是不错，但跟周家还是差太多了。 “如果只是差着一两个台阶，我还能努力往上蹦一蹦。”程若锦笑了笑，“但这差着十几层楼的高度，就算真死皮赖脸搭着梯子上去了，我怕我以后抬不起头做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垂下头，胡乱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囫囵着往喉咙里咽，梗得嗓子眼发疼：“您或许不知道，我这几天连对着小溪都不太自在了。” 人就是这样的，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坦然以对，等意识到差距后，心里就总是惦记着这些差距。 这点儿别扭不是针对苏溪去的，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连坐，古怪又不讲理，让程若锦对苏溪充满了愧疚，却又一时半刻无法消解。 这感觉硬要是形容的话，那就像是对着前男友的妹妹，哪怕跟前男友是和平分手，在看到对方的亲人时，心里还是难免起点儿波澜。 虽然周晚压根连她的前男友都算不上。 理智跟情感完全割裂成了两个部分，理智让她嘲笑自己的矫情，情感又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烦透了。 程母彻底吃不下饭了，她搁下筷子想了想，问道：“既然他们家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计较陪嫁？甚至为了陪嫁的事跟你闹别扭？” 程若锦：“……” 真不愧是她妈，脑回路十年如一日的清奇，提问角度还是这么刁钻难搞。 她默了默，强行解释：“可能人家也觉得不合适，想让我知难而退呢？” 程母半晌没说话，最终叹了口气。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程若锦思考了片刻：“顺其自然吧，不强求，随缘？” “……”程母举起筷子就想抽她，“随缘？你都多大岁数了？跟你一起读书的同学，人家抱二胎的都有了，你再看看你！” 程若锦嗫嚅了下唇，想跟她妈说单身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没负担没压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简直哪哪都是好处。 可她不敢。 况且她也并不是真的不向往甜蜜幸福的家庭。 可问题是，谁能保证她以后的家庭就一定是甜蜜且幸福的？ ——砰砰砰。 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拍响，程母放下筷子去开门。 “谁啊？” “老姐姐，是我跟我家陈科。”陈科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笑，态度是前所未有的亲切，“前阵子我妹妹从娘家那边给我寄了点干货，我吃着味道挺好，就想给你送点来，顺便再让我家陈科给你和若锦道个歉。” 程若锦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想到上回假陈科上门来闹得那一出，不祥的预感登时蹭蹭地往上蹿。 奈何她妈被动失了智，压根记不得假陈科闹事时的骚操作，还是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处事原则，客客气气地把陈科母子迎进了门。 “呦，正吃饭呢？倒是我们来的不巧了。”陈母见程若锦始终坐在饭桌上一动不动，脸上微微沉了沉，随即又想起今天来的目的，硬是重新挤出了笑脸。 “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程母给他们泡了茶，“你们吃过没有？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们弄两个菜？” “吃了吃了。” ……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一阵，陈科一直坐在单人沙发上没吭气，倒是眼神总往程若锦身上瞟，油腻又膈应。 程若锦被恶心了个够呛，直接放下筷子不吃了。 “若锦吃完了啊？”陈母看她终于放下了筷子，自我感觉气氛也被她扯的热络起来了，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垫子，“来，坐这陪阿姨说说话？” 程若锦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陈家人是真的脸大如盆。 “不了，阿姨，你们坐，我还有……” 陈母打断她的话，表情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是还生着我跟陈科的气呢？连话都不乐意跟阿姨说了？” “……” 程若锦恨不得当场表演个点头如捣蒜，可架不住她妈一直在旁边给她使眼色，胳膊拗不过大腿，程若锦只能尬笑着在陈母旁边坐下。 “阿姨今天来啊，其实是有点事想拜托你。”陈母亲昵地拍拍程若锦的手背，“你跟我家陈科算是同行吧？你在qk上班？” “……对。”程若锦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恨不得直接扭头就走。 “哎，你也知道，我们家陈科因为上次砸车的事，赔了一大笔钱，在公司里也总被人指指点点的，他待的不开心，就把工作给辞了。”陈母绝口不提陈科打了孙云鸣的事，又把炒鱿鱼给美化成了辞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把锅往程若锦身上甩。 毕竟陈科会砸周晚的车，归根结底还是上次相亲给闹得不是？ 程若锦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回放起了假陈科之前说的话。 ——她把我害成这样，难道不该负责？ 敢情陈母这也是找她来负责来了？ 果然好大的脸！ 程若锦硬生生给气的笑出了声：“陈阿姨，你可别糊弄我，我听说陈科前阵子又把同事给打了，他在他们公司待不下去，应该跟砸车那事儿没关系吧？” 陈母一噎，随即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事儿我自己说起来都嫌丢人，陈科他啊，因为砸车那事，在他们领导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到嘴的升职都给弄没了，他一时气不过才动手打了抢他职位的同事……” 言下之意是，这事还得怪程若锦。 “阿姨就是想拜托你帮帮忙，看能不能在你们公司给陈科安排个合适的职位？”陈母理直气壮道，“陈科工作能力很强的，你牵线把他带进公司，回头他做出成绩，不也是给你挣面子？” “……” 程若锦懂了。 原来没脸没皮这属性是真的可以遗传的。 第97章 男菩萨周晚 “阿姨，我也就是qk一个小员工，真没什么面子的，这事儿恐怕……” 程若锦推脱的话还没说完，陈母就头截过了话头。 “你那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姓苏的那个，不是你们公司的主策划吗？她总是有权利管这个的吧？” “……”程若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阿姨，这怕是不行，陈科之前砸车就是冲着她去的，还把她小舅舅给打了，这种情况，不记仇都是人家大度了，陈科要是真进了公司，您就不担心他被穿小鞋？” 陈母浑不在意地一摆手：“嗐，这不是还有你在呢吗？她总得顾忌你的面子吧？” 程若锦差点直接咆哮出声。 苏溪是会给她面子，可陈科跟她有个鸡毛的关系，凭什么让她花功夫用人情？ 凭他脑子有病，厚颜无耻吗？ 正火冒三丈着呢，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什么情况？接二连三的来人？ 程若锦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阿姨，您先坐，我去开门。” 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呢，程若锦就先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感谢了一遍。 无论是谁，能救她出苦海的，都是活菩萨！ 程若锦兴高采烈的打开门，然后就看见了男菩萨周晚，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绝了。 周晚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保健品之类的东西。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跟程若锦把话说清楚，至少该有的交待得给，而不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事情翻篇。 反正就是……哪怕要结束，也该把善后工作做好，总不能把压力全部丢到程若锦身上，周晚确实有时候会犯怂，但还真没窝囊没品到这个地步。 但他没想到会撞上这么热闹的场面好吗？！ “有客人啊？” “你怎么来了？”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程若锦：“……” 周晚：“……” 坦白说，他有点被这话刺到了，陈科都能在里面坐着呢，怎么搁他这就成了‘你怎么来了’？ 真就人走茶凉呗？ 倒是程母看见周晚登门就先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把程若锦挤到一边，顺便飞了闺女两记眼刀。 “小周来了啊？快进来坐。”她看着周晚手里提的东西，“你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说罢，程母看似无意地瞥了陈科母子一眼。 陈科母子：“……” 他们倒也不是空手来的，但那些干货跟周晚现在提的这些东西比起来，简直就像随便在路边揪了把野菜就去走亲戚一样寒酸。 更何况他们还是来求人办事的。 这就很尴尬了。 陈母先是有些坐立难安，随即又笑了起来：“小周是吧？咱们之前在医院见过的，我们正好有事跟若锦商量，她本来还为难着呢，你来了倒是正好。” 程若锦：“……”服了。 这脸皮厚度怕是金刚钻都戳不破吧？ 她退后了一步，隐在周晚身后小声提醒：“不管她说什么都别答应。” 程若锦说话时的吐息恰恰落在了周晚后颈上，他脊骨一僵，停顿了两秒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我听若锦说，你是苏溪的小舅舅？”没人接话，陈母半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家陈科想进qk，但若锦说她职位不够，你外甥女可以帮忙，我也是看着若锦长大的，我们两家不是亲戚胜似亲戚，你看这事……你能不能跟你外甥女说说？” 程若锦：“……” 裂开jpg 她不是，她没说，别污蔑她行不行？ 周晚险些被程若锦崩溃的表情给逗笑了，干咳了一声在陈母对面坐下。 “qk是个好公司，入职门槛也确实高，难怪您急着找门路。” “可不是吗？”陈母看周晚态度和气，以为这事有得谈，连忙道，“你放心，陈科的专业能力没得说的，要不是他那个同事横插一杠子，他早就在之前的公司混出头了。” 周晚故作惊讶：“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了。”陈母得意洋洋，“我儿子可是研究生毕业，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拔尖，在公司也受领导待见，你们把他安排进qk，保证是双赢的事。” 周晚点了点头，忽地话锋一转：“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走正常程序入职？毕竟走后门听起来可不光彩。” “……”陈母被这急转的态度噎的不轻，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小周啊，你大概不知道，之前你因为我儿子失手打你的事报了警，以至于我儿子积攒了好几年的人脉关系全毁了，阿姨不是怪你，只是这事多少也跟你有些关系，现在他有了麻烦，你怎么也该伸手帮一把吧？” 周晚乐了。 “怪我？怪我选择私了，还是怪我没把他送去坐牢？” 陈母脸色骤变：“你——” 一旁的陈科也坐不住了，冷着脸道：“要不是相亲那天，你横插一杠，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真要追究起来，你真就没一点责任？” “有件事，我很好奇。”周晚面露疑惑，“你们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请若锦帮忙的？一个男人，连工作都要靠以前的相亲对象来帮忙，你不觉得可耻吗？狗被打了都知道绕道走，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周晚，你别太过分！”陈科压抑着火气，“要不是我当时没跟程若锦谈拢，你以为现在还能有你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没和她相亲成功了，所以她才选择了我？”周晚费解道，“那我们俩应该算是……情敌？找情敌帮你安排工作？陈科，你的脸到底是有多大？真当全世界都是你妈？所有人都该配合你一起不要脸？” 如果在这里的是假陈科，这会儿或许已经动上手了，但这个陈科是真的，所以哪怕他满心的愤世嫉俗，此时也没胆子真对周晚做什么。 “你给我等着。”他放完狠话，猛地站起身，“妈，我们走。” 陈母还有些不甘心：“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没有他们帮忙，我一样能进qk！” 陈母只能起身，狠狠剜了程母一眼，劈手抓过放在桌上的干货，跟在陈科身后走了。 “我的东西就是拿去喂狗也不给白眼狼！” 程母：“……” 什么人啊这是？！ 第98章 耍流氓啊？ 出了程家所在的小区，陈科一言不发的闷头往前走，陈母小跑着在后面追，累的差点断气。 “陈科！你给我站住！”陈母一把拽住儿子胳膊，“出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陈科满脸不耐烦：“说再多有什么用？你也不看看程若锦那个态度，非得让我热脸贴人冷屁股你才高兴？” “你这孩子！”陈母无奈，“又不是让你一直低三下四？你忍一时之气怎么了？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出来之前，咱们不是商量的好好的吗？你先通过程若锦想办法进qk，然后再对她表示表示好感，她能在有男朋友的时候跟你相亲，摆明了就是个不安分的，以你的手段，哄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科磨了磨牙：“这世上又不是除了程若锦没别的女人了，你明知道她不安分，还想让我跟她凑一块儿？” “女人确实多的是。”陈母白了他一眼，“但就程若锦最适合现在的你！她家里就有一个脾气软的跟橡皮泥一样的妈，靠得住的亲戚朋友以及兄弟姐妹一个没有，你要是跟她成了，程家那些东西就全是你的！这要是换成其他人，能这么轻松？” 陈科若有所思：“但周晚……” “周晚咋了？我看那个小伙子对程若锦也没多看重，而且我听程若锦她妈跟在别人面前吹过，说是周晚家里条件好着呢！这么好的条件，人家真能看上程若锦？”陈母言之凿凿，“我看周晚就是看她好上手，故意溜着她玩呢！” 陈科烦躁道：“一个女人好上手很光荣？妈，你这不是逼我捡破鞋吗？” “胡说！”陈母压低声音，“她好上手不是好事？反正结了婚还能离呢！” …… 程家这里，作天作地的陈科母子一走，室内的气氛反而尴尬了起来。 周晚有心想直接把事情说清楚，但又怕刺激到程母，再加上陈科母子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真这么跟程若锦‘分手’，他总忍不住担心陈科会没完没了的缠上程若锦。 但会担心，是不是从某方面而言，也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阿姨，能不能让若锦跟我出去走走？” 程母又是担心又是高兴的，忙摆手赶人：“去吧去吧，有话好好说，不兴再动手了啊。” 从来就没动过手的周晚：“……” 算了，反正他背锅都背习惯了。 两人一言不发的出了门，结果电梯也不知道是故障了还是怎么的，等了几分钟都不见上来。 程若锦差点被这要命的气氛整到窒息，头痛道：“要不我们走安全通道？你应该是有事要跟我谈吧？安全通道一般没人，说话也方便。” 周晚瞥了眼乌漆嘛黑的安全通道，嘴角一抽。 “……行叭。” 安全通道的灯是声控的，可能是因为很少使用，感应器不是很灵敏，经常要狠狠跺上好几下脚才会亮起来。 “小心脚底下，看不清就扶着我肩膀。”周晚走在前面，温声提醒。 “……嗯。”程若锦默默抬手捂着胸口，心说暖男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糟心的东西。 不娶何撩啊，兄弟！ 她默默咽下一口老血：“你要跟我说什么？” 周晚沉默了许久，脚底下的步子却始终没停，硬是走了足足两层楼才跟做完心理建设似的开口。 “你想好怎么跟你母亲解释了吗？” “……没有。”想出的办法都不太有效，毕竟她妈脑回路清奇，不下猛药根本没用。 程若锦心不在焉，走路都走的跟神游似的，目光全程落在周晚的后脑勺上。 楼梯上不知道被哪家小孩扔了颗弹珠，程若锦毫无防备的踩了上去，脚底下一拐，整个人都歪着摔了出去。 周晚听见响动，慌忙回头，不想却被程若锦扑了个正着。 冲击力太大，周晚手不提二两，人没救成，反倒被程若锦一波带走，两人抱成一团骨碌碌地往下滚，活像被人拧在手里的麻花。 摔进周晚怀里的那一刻，程若锦的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双手仿佛有了自我意识般伸到了周晚脑后，紧紧地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周晚感觉着覆在脑后的双手，只觉得心里的那根弦在此刻猛地崩断，发出了震慑心扉的啸叫。 他咬紧牙关，一手扣住程若锦的后腰，一手探出去胡乱摸索着抓住旁边的扶手，手指被钢筋磕得又麻又疼，周晚却跟没感觉似的牢牢扣住其中一根，用一条胳膊硬生生吊住了两人往下滚的身体。 “程若锦。” 浑身都疼得程若锦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两只手的手背钻心似的疼，应该是刚刚被阶梯给磕破了。 周晚也没好哪去，倒抽着凉气问：“你不想结婚是吗？” 程若锦无语：“哥，周哥，大佬，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 爬都爬不起来了，还有功夫琢磨这事？多大的心？出门之前但凡吃颗头孢，都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偏偏周晚就跟中了邪似的，压根没搭理程若锦的吐槽：“是吗？” “……”程若锦服了，“是不太想。” 周晚呼出口浊气：“那你要不要跟我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啥玩意儿？”说反了吧？ 程若锦大为震惊，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按住周晚胸口就想往起来爬，可惜她高估了周晚的承受力，这一巴掌按下去，弱鸡周晚直接手滑脱力，刚刚止住的下滚趋势续杯成功，一举拿下双杀。 “……”周晚崩溃地护住程若锦，“你就算是不同意，也没必要跟我同归于尽吧？” 程若锦被磕的说不出话来，只恨她家这栋楼的层高太高，连楼梯台阶都比正常居民楼多出一大截。 好在再高的楼梯也有滚完的时候，两人又都刻意保护着对方的要害，最后竟然神奇的没受什么重伤，但一时半会儿想爬起来怕是难了。 两条咸鱼并排躺在安全通道里，满身是灰，骨头更是像散了架似的。 周晚摊着两手，直接摆烂。 “程小姐，我觉得我罪不至死。” 程若锦艰难地扭头看他：“周先生，你不知道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周晚认真想了想：“照你这么说，我觉得先对我耍流氓的人应该是你。” 程若锦：“……” 好像是这么个情况没错。 第99章 受害者联盟 苏溪刚加完班从公司回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周晚的电话call到了医院。 这阵子忙着赶《他说》的进度，她和程若锦每天都是加班加点的忙，也就今天程若锦手头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难得的没加班，结果…… 他们就这么忙里偷闲的把自己给摔了。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苏溪满脸无语，“只能夸你俩一句牛逼。” 更让苏溪佩服的是…… 她看着周晚和程若锦两人破破烂烂的手和胳膊，百思不得其解：“你俩这到底是怎么开车来医院的？” 伤成这样还能握的住方向盘？ “下次出了事能尽早通知我吗？”苏溪心里窝着火，“我是不会开车，还是能撂着你俩不管？非得你们搁那表演绝地求生？” 她这通炮火输出说的跟讲相声似的，正在帮周晚清理伤口小护士没顶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小护士深呼吸一下，憋住笑，免得手抖，“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周晚幽幽接话：“我知道，我明白，除非忍不住，对吧？” 小护士又笑了。 苏溪：“……” 旁边的难兄难弟程若锦忍不住扭头问他：“你不疼吗？” 不然怎么还有心情逗人家小姑娘？ 这言外之意，周晚没听出来，苏溪倒是听出来了。 她挑了下眉毛，干脆拖了个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下：“你俩这是滚楼梯滚出了感情，滚出了进展，滚出了未来？” 程若锦脸颊一红，不吭声了。 苏溪秒懂，阴阳怪气：“厉害，真厉害，滚楼梯都弄出滚床单的效果了，难怪不想我过来呢。要不是伤成这样，不方便跑上跑下做检查，恐怕我这个电灯泡到现在都还在家里独自闪耀呢吧？” 程若锦尴尬地脚趾抓地，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小溪，对不起啊，最近公司这么忙，我还把手伤成这样……” 干她们这一行，瘸了腿都能干活，但瘸了手真不行。 苏溪简直像个老阴阳人附体：“我知道，我明白，给你批假，专心恋爱，体味患难见真情的真谛。” 程若锦：“……” “咳，大外甥，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陆临呢？”周晚试图帮刚刚上任的女朋友一把，免得程若锦被苏溪给嘲穿地心。 “一起过来的。”苏溪撑着下巴，“我让他去看看能不能在医院给你办个长包房，免得你这三天两头的办手续，多不方便啊？” 周晚：“……” 此时的苏溪简直就像是个拿着散弹枪的杀神，谁开口怼谁。 周晚佛了。 “不是不叫你过去，当时着急，怕等你赶过去来不及。”虽然摔了之后缓了缓就能强撑着活动，但不来医院检查，周晚也不敢保证到底有没有摔出个好歹来。 何况程若锦的手背在楼梯台阶上磕的血糊糊的，他哪敢等？ “……算了。”苏溪啧了一声，直接别过头了。 她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担心太过。 毕竟从那么高的楼梯上一滚到底，这次是运气好，两人才都没受什么要命的伤，那要是运气不好呢？万一磕到头了呢？万一脑袋朝下了呢？ 苏溪想想都觉得后怕。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走什么电梯？电梯是搁不下你俩了，还是电梯里有监控，不方便你俩干点什么……”苏溪越叨叨声音越小，脸上的表情也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是我小看你们了，年纪轻轻，玩的还挺花。” 周晚&程若锦：“……” 虽然事实跟苏溪的猜测有点出入，但总结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窒息。 正说着话，陆临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扶着个人。 他当然不是去给周晚办长包房了，而是被苏溪使唤着去拿东西，结果刚下车就在医院门口遇到了被人碰瓷的孙云鸣。 苏溪瞥见孙云鸣煞白的脸色，给了陆临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这是？” 也不怪她一眼就注意到孙云鸣，而是对方此时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简直跟活见鬼了似的。 如果说上次见面时的孙云鸣是花美男，那现在的孙云鸣大概就是……狗尾巴草吧，看着比霜打了的茄子还可怜。 陆临沉默了两秒：“晚点再说。” 这话一出来，苏溪就意识到恐怕是需要避着人谈的事。 她的心跳猛地加快，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事情可能和那些冒牌货有关。 心里想着事，苏溪整个人都显得坐立不安了起来，硬是撑到给周晚和程若锦处理伤口的护士走了才又问道：“孙云鸣又遇到了？” 陆临点了下头：“这次是陈科的母亲。” 陈科的母亲！ 这么说来，碰触吊坠确实是“冒牌货”出现的契机没错，可小姜的情况要怎么解释？ 孙云鸣白着脸捧着水杯，怔怔发问：“……什么叫又？” 苏溪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孙云鸣，但这人是陆临的朋友，如果有必要的话，陆临应该会说的吧？ “要不你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撞了鬼了。”孙云鸣瑟瑟发抖。 苏溪：“……” “我今天出院，因为不想麻烦别人，就自己开车回去，没想到……”孙云鸣捂住脸，“车刚开出去没几米，陈科的母亲就冲到了我的车前，我也没注意到底有没有撞到人，她一直喊疼，蜷缩在地上让我赔钱，我想先送她回医院检查一下，谁知道……她、她突然就消失了。” “原本那些因为出了车祸围观的人群也莫名其妙散了，我问了两个人，他们……他们都说没有见过陈科母亲，更没看到什么碰瓷现场。”孙云鸣的叙述断断续续的，满脸都是三观坍塌的崩溃，“可我真的看到了啊！” 他有些着急的把水杯放到旁边，一把撩起袖子，露出上面几个清晰的指甲印：“这是陈科他母亲当时抓的，指甲印都还在，怎么人就……突然没了呢？” 在场的其余四人都是知情者，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心里有了数。 周晚满怀同情的看了孙云鸣一眼：“他也加入了我们倒霉催的受害者联盟？” “……”苏溪都不知道这个受害者联盟是啥时候创办的，忍不住白了她小舅舅一眼，“算是吧，但他的情况也有点特殊。” 一直沉默听着的程若锦突然开口。 “今天晚上，陈科和他母亲去我家了，当时闹得不太愉快。” 她记得苏溪跟她说过，那些东西的出现很有可能和本人的情绪有关。 那么假陈母突然碰瓷孙云鸣，是不是也和今天在她家受了刺激有关系？ 第100章 真心话大冒险 等周晚和程若锦的检查结果出来，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一群人在医院附近的粤菜馆订了个包厢，坐成一圈谈事情，苏溪也在陆临同意后，把事情给孙云鸣讲了个大概。 孙云鸣松了口气：“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知道不是灵异事件之后，我竟然莫名其妙觉得好接受了很多。” 毕竟他是真的怕鬼。 “……”苏溪默了默，幽幽问，“这还不够灵异呢？” 孙云鸣噎了一下。 “也对，不是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吗？这个应该也……”他有点编不下去了，抬手捂住脸，“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种事啊？” 陆临坐在旁边不咸不淡道：“因为你手贱，非要碰那个吊坠。” “……”无法反驳的孙云鸣憋屈至极，“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陆临冷漠脸：“猫从十八楼窗户跳下去摔死之前，也是因为觉得外面的世界挺好看的。” 孙云鸣：“……” 周晚看热闹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轻轻踢了踢苏溪的脚，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俩真是朋友？” 苏溪皮笑肉不笑：“不像吗？” “……像吗？” “我觉得挺像的。”苏溪扯了下嘴角，“毕竟你这种人都能有我这样的外甥女，陆临有个聊天像人身攻击的朋友怎么了？” 周晚：“……”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吐槽啥锅配啥盖，还是该感叹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大外甥泼出去的水。 孙云鸣叹气：“你们就没想过把那个吊坠拿去给人检查研究一下？” 一群人摆烂成这样真的合适吗？ 这么离谱的事情，搁谁身上不得愁的睡不着觉？这几个倒好，线索送上门来了就琢磨琢磨，事后该干嘛干嘛，这到底是心大还是不长心？ “想过。”陆临瞥了他一眼，“送去研究院，然后复制出一批科研狂人，给国家的科技发展做出杰出的贡献？” 苏溪摊手：“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分子，平时受法律约束，结果被复制出来之后直接放飞自我，那到时候出了事，是被冒牌货害了的人倒霉，还是那些本来只是想想，压根没打算付诸行动的人倒霉？” “这倒也是。”孙云鸣头痛欲裂，“但这玩意儿也太邪门了啊，我当时就是拿起来看了一下，因为难得见到有材质这么通透的石头，竟然连人影都能映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玉器……” 陆临猛地打断他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啊？”孙云鸣懵了一下，我说……那个石头看着挺通透的，连人影都能照出来？” 苏溪倏地抬起头，眼神和正朝她望过来的陆临对上，两人心里齐齐一震。 “有没有一种可能……出现冒牌货的前提其实不是碰到吊坠，而是被吊坠看到？”苏溪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但联系孙云鸣刚刚说的话，在场几人都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程若锦先举起了被纱布包成粽子的手：“我当时也是觉得漂亮，就把吊坠提到眼前看了看，现在回想起来，以我当时的动作，吊坠确实是能照出我的样子。” 因为后来听苏溪说了吊坠的事，她反复把碰触吊坠的过程回想了无数遍，所以这会儿才能说的这么笃定。 “我也……”周晚无奈，“这很正常吧？那么漂亮的东西，到手之后想拿到眼前看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啊！” 如果说被吊坠照到脸才是关键信息的话，那这根本就是钓鱼执法好不好？ 陆临拧着眉：“小姜……当时我在食堂睡午觉，吊坠掉到了沙发缝隙里，小姜捡到还给了我，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被照到。” “没有。”答话的是程若锦，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候我以为陆gd你和小溪在玩地下恋，那个吊坠是你们的定情信物什么的，所以就……比较关注。” 毕竟是个猹嘛，对瓜的敏感度比较高？ 程若锦干咳了一声：“小姜捡到吊坠时我就看见了，他拿到吊坠之后就追了出去，全程最多不到两分钟，期间并没有举起来看。”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小姜之所以会特殊的原因就找到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算是真的‘碰’到了吊坠。 苏溪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只用把吊坠包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 如果被吊坠映出倒影才是关键，那不让它映出来不就行了？ 陆临反问：“那你怎么让已经出来的东西回去？” 苏溪：“……” “还有，孙云鸣为什么是特殊的？”周晚朝旁边听天书似的孙云鸣努了努嘴，“真按照刚刚说的，小姜其实等于没碰过吊坠，也没什么参考价值，那么真正被吊坠照出过倒影的孙云鸣，为什么也是特殊的？” 包间里登时沉默了下来。 显然，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孙云鸣为什么特殊才是真正的关键。 为什么他们都被吊坠复制出了一个冒牌货，只有孙云鸣没有？ “……可能是我照的时间太短了？”孙云鸣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陆临，“要不你把吊坠给我，我再看看试试？” 陆临蹙眉：“你很着急投胎吗？” “……”孙云鸣麻了。 “关于这一点，我之前其实有过一个猜想。”陆临没再搭理孙云鸣，转而问道，“你们觉得那个被复制出来的假货跟你们本人的区别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和苏溪讨论过，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冒牌货的行为模式都是遵从他们本心的。 周晚沉默了片刻，脸色略微有些难堪。 “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冒牌货，但按照你们的转述，我愿称之为……真心话大冒险。” 这些冒牌货，说他不愿意说，也说不出口的真心话，做他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 这不是真心话大冒险是什么？ 苏溪的心头微微一动。 这是她第一次从周晚口中确定冒牌货行为与他本人的关系。 想到假周晚各种寻死觅活的抑郁操作，她的眸光渐渐黯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陆临并没有揭人疮疤的嗜好，略微提点到这一步之后，就直接说出了他的结论：“孙云鸣和我们都不一样。” 如果说他们四个身上都具备一定程度表里不一的特质的话，那么孙云鸣就是表里如一的典型。 除了孙云鸣以外，其他人都听懂了陆临这话的意思。 苏溪匪夷所思的看向孙云鸣：“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做不敢做的事，想说不敢说的话？” 这年头真有这么坦率的人？ 陆临无奈：“苏溪，你还记得冒牌货出现的前提是什么吗？” 苏溪一怔，喃喃回答：“情绪激动？受了刺激？” “那你知道什么叫佛系青年吗？”陆临瞥了孙云鸣一眼，问他，“你的座右铭是什么？” 孙云鸣作面无表情状，一字一顿：“生死之外无大事。” 其他人：“……” 这不就是铁咸鱼吗？！ 第101章 这波是双向奔赴 没有强烈的渴望，安于现状，佛到一定程度之后，显然不会存在什么表里不一的问题。 毕竟咸鱼往往什么都不在乎，哪儿还犯得着伪装？！ “这是个只有咸鱼和冒牌货快乐的世界。”苏溪叹气，“我以前还挺得意我是个卷王，没想到现实告诉了我，什么叫卷得越狠，死得越惨。” 周晚无力吐槽：“这算什么？咸鱼在手，应有尽有？” “……”孙云鸣无奈，“我人还在这呢，你们这么说不好吧？” 苏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拿陆临当兄弟看了。” 佛系青年，无所畏惧嘛，兄弟是个毒舌王者又怎么样？反正他是条咸鱼。 陆临垂下眼帘瞥了苏溪一眼，右手飞快地伸出去抓住她的手腕，完事还嫌不够，竟然抽了两张纸巾把苏溪拍过孙云鸣肩膀的手来来回回擦了三四遍才算完。 苏溪：“……” “陆哥。”孙云鸣语气幽怨，“我身上是有病毒吗？” 周晚当场笑喷，胆大包天的开起了嘲讽：“瞎说什么呢？这跟你没关系，纯粹就是有人护食，自己碗里的东西，一粒米都不准别人碰。” 说罢，转向苏溪，贱嗖嗖道：“大外甥来，小舅舅想摸摸你的头。” 苏溪冷笑：“我看你是想死。” 几句话功夫就把包间里的食物链关系展现的淋漓尽致。 程若锦生怕再扯下去，炮灰会蔓延到自己身上，连忙把奔出八百米的话题又拽了回去。 “如果冒牌货出现的标准是表里不一和情绪激动，那我们是不是只要避免这两种情况，它们就不会再出现了？” “第一条先不说，第二点，我觉得我做不到。”彻底放弃伪装的苏溪绷着脸，认真道，“因为总惹我生气的人太多了！” 周晚开始瞎说大实话：“大外甥，我觉得这个可能只是单纯因为你脾气差？” “周晚！” 周晚瞬间闭嘴。 算了，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爱咋咋吧，毕竟他是真的打不过。 “对我来说，这其实是个悖论。”苏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的情况跟你们都不太一样。” 周晚的冒牌货展现出来的真实内心就是曾经的心理阴影和消极悲观，程若锦的冒牌货则是对婚姻的恐惧和排斥，陆临……口是心非，明明爱她爱的要死，还死要面子不肯说。 这些表里不一的表现，其实都是可以通过克服和解开心结去解决的。 可她呢？！ 她的表里不一就是暴脾气啊！ 又要让她表里一致，又不让她发脾气，这不是闹呢？ 况且…… 她还有别的顾虑。 苏溪可以对着陆临无遮无掩，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无论她本性如何，陆临都会全盘接受。 但她如果真的彻底撕下了伪装，其他人会怎么看她？ 那些因为她性格好而崇拜她，认可她的人，又会怎么想她？ 她曾经看着伪装出来的女神形象，获得一切便利是不是都会因此被收回？ 陆临静静看着苏溪脸上的神情频频变换，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事实究竟是不是我们猜测的这样，还有待求证。”他握住苏溪有些发凉的手，“今天先这样吧。” 得知不是灵异事件的孙云鸣已经恢复了淡定佛系状态，自己开着车走了。 周晚和程若锦双双负伤，陆临和苏溪只能当回滴滴司机，把两人送回了家。 送完人后，在回程的路上，苏溪靠着椅背，全程扭头看向窗外，脑袋里翻江倒海似的转悠着各种念头。 “程若锦的手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好。”陆临在心里暗暗叹气，嘴上却体贴地开始试着转移苏溪的注意力，“你组里人手够吗？” “……不太够。”提及公事，苏溪勉强打起精神，“先是张威请假，现在又是若锦，再这么下去，进度恐怕要真的跟不上了。” 虽然张威请假是被她的冒牌货揍得，但苏溪拒绝承认这事是她的锅！ 思及周晚先前自己承认心理状态时的话，她就恨不得亲手再去把张威按在地上爆锤一顿。 “怎么打算的？” 苏溪想了想：“明天去人事那边看看有没有能借调的人吧，最近公司的项目多，都挺忙的，实在不行就只能招新人先用着了。”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陆临挑了下眉毛，将车靠边停下。 “苏gd，你看我适不适合给你当个外挂？” 陆临主动给她当挂，这可跟ssr送上门被白嫖没区别了。 苏溪十动然拒。 “你组里加班成什么样了都？还给我当挂？”她这边再怎么赶工，那也就《他说》一个项目，陆临却不一样，这男人现在手里至少同时带着三个项目组。 陆临低笑：“我都能抽出时间每天陪你吃饭，送你回家，为什么不能再抽点时间给你当挂？” “……”苏溪面颊微红，有些不自在道，“我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再说。” 虽然当个挂逼很爽，但是也得为挂考虑考虑嘛。 “还记得你几个月前是怎么为了项目烦我的吗？”陆临侧过头看她，眸光深邃，似笑非笑，“现在送上门给你，你倒是不要了？” 想到自己之前的一系列骚操作，苏溪沉默了两秒，索性厚着脸皮冲陆临眨了眨眼。 “所以，我们这波是双向奔赴？” 陆临：“……” 第二天一早，苏溪做好早餐，正准备去隔壁叫陆临吃饭，手机就突然响了。 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哪位？” “苏溪吗？是我呀，段晴天。” 段晴天，苏溪大学时期的班长兼室友，当时关系勉强过得去，只是毕业后就基本断了联系。 “班长啊，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过一个月不就是国庆小长假吗？班群里就约着一起聚一聚，地点刚好在你们市，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段晴天笑道，“好多人跟我打听你来不来呢，毕竟你可是我们班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苏溪不太想去。 同学聚会这种事就像个小型名利场，恐怕没几个人是真正抱着叙旧心理去的。 有跑去应付的时间，她还不如多加一天班。 “我……” “对了，这次聚会可以带家属的，你要是有对象了，可别忘了带给我们看看。” 苏溪的心微微一动。 虽然她对炫耀事业和应付老同学没兴趣，但她对炫耀男朋友还是…… 咳。 毕竟手握重宝，哪个不想秀一秀？ 尤其是苏溪这么个曾多次因为单刀赴会在同学会上被阴阳怪气过无数次的万年单身狗！ “……我考虑看看。” 第102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翌日。 “同学会？”听了苏溪的邀约，陆临抿了口豆浆，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睇着苏溪，“真想让我去给你撑腰？” 苏溪‘哼’了一声：“还用得着你给我撑腰？我大学时期可是很风光的好吗？” 事实上，从她学会忍耐和伪装开始，她的人生就一直很风光。 陆临心领神会：“那等你小学同学会的时候我再去？” “……”苏溪有点不甘心，把刚拿完糖糕的两只手油手支棱到陆临面前，一副随时准备糊上去的架势，“去不去？” 陆临默了默：“……去吧。” 认怂认得飞快的陆gd一边抽了张纸巾替苏溪擦手，一边无奈道：“下次还是去食堂吃饭吧。” 苏溪被伺候的舒舒坦坦：“干什么？嫌在办公室吃饭没人围观，味道不香是吗？” 陆临想了想：“去食堂的话，我生存空间比较大。” 毕竟苏溪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很要脸的，绝对干不出用油手糊他这种奇葩事。 苏溪：“……” 吃完早饭，苏溪熟门熟路的出了陆临办公室准备回去赶工，刚出电梯就撞上了来找她的人事部小张。 “苏gd，我这正找你呢。”小张从抱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份履历递给苏溪，“您早上不是说组里人不够用吗？其他组一时半会儿也协调不过来，正好刘经理今天带了个人来，我就来问问您。” “什么叫带了个人来？”苏溪接过履历嗤笑一声，随口问道。 她当然知道小张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不满人事部这些人胡乱塞人也是真的，她可以接受组里的新人没有工作经历，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容忍一个丁点专业知识都没有的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混工资。 小张尴尬地干笑两声：“试用，试用而已，成不成，能不能留下，还得您来决定，不过这人也不是业内新人，是跳槽过来的，以前在华信科技。” “……”苏溪微微一怔，猛地翻来履历，看清名字和免冠照就沉默了。 ——陈科。 还挺有本事的。 在程若锦那边走不通，竟然扭头就借着人事部刘经理的面子混了进来。 “跳槽？”苏溪佯装不解，“看简历，他在华信科技也待了好几年了，职务也不算低，来咱们这就是从头做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张倒是真的不知道内情：“总有人是宁做凤尾不做鸡头的嘛，华信科技这两年发展的一般，陈科想跳过来另谋发展也正常？” “抱歉啊，我组里可能……” 苏溪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小张就讨好道：“苏gd，你就当给刘经理个面子？至少让他在你这把试用期待过去？” “为什么？”苏溪挺纳闷，要熬过试用期，去谁组里不是熬？为什么非得进她的组？ 出于对陈科人品的怀疑，苏溪几乎是瞬间就戒备了起来。 “嗐！这不是因为大家都挺看好《他说》的吗？”小张不轻不重的恭维了一句，“刘经理是想让他来您组里镀个金，回头就算不跟着您了，去其他组里也好混点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差不多等于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苏溪也不至于为了点还没影儿的担忧就驳了人事部的面子。 更何况，如果陈科进qk已经是定局，那就还是那句话，与其把潜在隐患放去看不到的地方作妖，那还不如搁到自己眼前盯着。 “行，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水平不过关，我可不留他。” 小张这才松了口气：“那肯定的。” “对了。”苏溪看似随意道，“他跟刘经理的关系是？” 小张压低了声音：“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亲戚。” 这话的意思就是，面子可以给，但也犯不着给太多。 苏溪秒懂。 “那你让他待会直接过来我这报到吧。” 坦白说，有了陈科做对比之后，她都不觉得张威糟心了。 虽然两人看着都像是脑子有病，但张威好歹是凭真本事进的公司，家世再好也没见人家在这方面搞骚操作，倒是陈科…… 人菜脸还大，简直烦不胜烦。 早会一结束，陈科就端着箱子笑容满面的来找苏溪了。 “苏gd，以后我就是您的下属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哪里做得不好，您就直接批评，以前咱们之间有点误会，还希望您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陈科一身标准的工作装，脸上还架了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跟前几次见面时的脑残样子判若两人，苏溪突然就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能在出状况之前混的风生水起了。 说到底，陈科和她其实是一类人，善于伪装，习惯通过伪装来为自己谋取好处。 区别只在于，苏溪伪装是为了更方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陈科的伪装则完全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屈能伸，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突然被冒牌货坑了，没准还真能出头。 苏溪挂上职业假笑，客气道：“进了公司就是同事，以后一起合作，共同进步才是最重要的。” 陈科进组占得是数值策划的坑，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使用各种公式计算出游戏里的各项数值，基本掌握着整个游戏的平衡，是个专业性极强且非常重要的职务。 虽然苏溪私心里并不想陈科插手这么重要的工作，但他虽然人品稀烂，专业素养确实是有的，尤其是数值策划要的是硬功夫，毕竟理科无捷径，苏溪就算是想挑刺都找不出由头，只能暗中叮嘱数据组的人多盯着点，以免出岔子。 接连盯了小半个月，程若锦都手伤康复回公司上班了，陈科那边都没闹出过什么幺蛾子，反倒因为会做人，在组里混的如鱼得水，跟谁都能搭上话聊几句，人缘好的让苏溪都颇为意外。 “你说他会不会是真转了性了？”程若锦隔着百叶窗瞅着外面，“陈科以前名声好像还真挺好的，说他业务能力强又人缘好，之前我还以为都是瞎吹出来的，现在看看，他还真有点本事。” 苏溪从不介意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看不顺眼的人，不是偏见，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眼睛。 闻言抬头瞥了程若锦一眼，淡淡笑了笑。 “我只知道两句至理名言。” 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两根大拇指来回绕着。 “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及……” “当毒蛇开始蛰伏，就说明他要发动致命一击了。” 陈科要是一直这么老老实实那就最好，如果不是—— 那她这自然有一壶罚酒等着他。 第103章 那我上去陪你？ 午休时间，程若锦急匆匆提着打包回来的餐盒冲进苏溪办公室。 “快快快，把我早上放你这的保温桶拿出来。” 苏溪扭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提出两个保温桶，晃了两下才发现是空的。 “……你带俩空桶来干什么？” “昨天晚上，周晚去我家吃饭，我妈一顿瞎吹，说我厨艺惊人，堪比中华小当家……”程若锦满脸的生无可恋，神情恍惚，“反正听她吹完，我都觉得她形容的不是厨艺，而是什么控风控火的超能力！” 苏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登时笑喷，又好笑又无语：“然后呢？” “然后周晚那个傻哔——”程若锦自己给自己消了个音，“也不知道他是彪还是蠢，竟然真信了！跟我妈说今天中午过来找我吃饭。” 程若锦笑容坚强：“吃我亲手做的。” “……”苏溪默默瞅了瞅程若锦，嘴巴嗫嚅了一下，没吭声。 以她对周晚的了解，彪和蠢可能都沾点，但真不至于没脑子到会信这种邪的地步，八成就是故意逗程若锦玩。 苏溪在闺蜜情和舅甥情之间犹豫两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毕竟她小舅舅找个对象不容易，她这个当外甥的着实没必要扯后腿，更何况…… 程若锦这架势，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吗？ “等周晚一走，我妈就把我按进厨房里关了四个小时，说让我练手。”程若锦笑中带泪，“我昨天睡觉的时候都凌晨一点半了！这还不是最惨的，今天早上五点，我妈就把弄起来让我做饭。” 估计是真心虚，程若锦连声音都压低了一截：“我实在困的不行，就趁我妈晨练去睡了个回笼觉，起来锅都烧黑了！没办法，只能偷梁换柱了。” 苏溪满心同情：“你直接跟阿姨说最近工作忙，没空弄这些不就行了？” “我说了。”程若锦笑容苦涩，“她说我人懒借口多，本来就要啥没啥，要是还连饭都不会做，她就去卖房给我当陪嫁。” “……”苏溪心梗，程母这个嫁女儿的决心，无论见识多少次都让她惊为天人，“那你直接跟周晚说一声啊，这又不是什么非得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程若锦长长叹了口气：“小溪，我问你啊，以前陆gd说你项目做的稀烂，你是什么心情？” “生气啊。”苏溪坦然道，“恨不得打爆他狗头。” “那现在呢？” 苏溪设想了一下，如果陆临现在还敢这么骂她，她…… “还是生气，但是应该也会挺伤心的。” 程若锦摊手：“看，就是这么个区别，我也要面子的嘛。” 这其实就是关系转变之后导致的态度差异。 以前没什么特殊关系，所以也不那么在意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但一旦关系改变了，就总希望得到好的反馈。 苏溪支着下巴，语重心长：“可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干。” 一次两次能弄虚作假，这玩意儿难道还能一直弄虚作假？ “我可以学！”程若锦信誓旦旦，“多大个事，我连游戏都能做，还做不了个饭？” 苏溪：“……” 为什么一个刚烧了锅的选手可以如此自信？ 程若锦火速把打包盒里的饭菜分门别类的倒进了保温桶里，仔细观察确定没有留下什么明显bug后才提着空盒子出去扔。 她前脚刚走，后脚陆临就进了苏溪办公室。 他看了看桌上的两个巨型保温桶，挑眉：“这是咱俩的午饭？” “不。”苏溪郑重道，“这是程若锦的脸面。” 陆临：“……” “但是我觉得她这个脸面太多了，这没必要。”苏溪估算了下大垃圾桶和办公室之间的距离，确定程若锦三五分钟之内回不来之后，直接从柜子里翻了两套餐具出来。 因为这阵子一直跟陆临一起吃饭，她办公室里的东西齐全得很，端出盘子拧开保温桶，拿了双新筷子就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扒拉。 “本来打算跟你出去吃的，但仔细想想，送上门的饭，不吃太亏了。”苏溪嘀嘀咕咕，“不知道是在哪家打包的饭菜，闻着还挺香，吃不吃牛腩？” 陆临扭过头忍笑：“……吃。” “那我多弄点过来，还有干煸鳝鱼和红烧排骨……” 两分钟后，苏溪把保温桶重新盖了回去，装的满满当当的盘子往柜子里一塞。 “稳了！” 陆临不知道在拿着手机干什么，听她说话才抬起头：“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恐怕不能天天下来陪你吃饭了。” “明白！”苏溪冲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陆临按了按额角：“就这样？” “……那不然呢？”苏溪懵逼。 陆临语气淡淡：“我说我没时间下来陪你。” “……”苏溪默了默，试探问道，“那我上去陪你？” “好。” 苏溪：“……”何必呢？ 有话直说不好吗？ “忙什么？连走几步路的时间都没了？” 陆临也不瞒她：“腾升上有一款新游戏准备上了，类型和《泰坦之怒》高度相似，如果不做点准备，等那边公测，势必会造成《泰坦》的玩家流失。” 《泰坦之怒》是陆临手里的一个大型网游，玩家众多，属于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类型，但这个从未被超越也是因为陆临每次面对可能会出现的风险时的力挽狂澜。 苏溪想想都替他头疼：“这次是怎么打算的？” “出新职业。” “……”苏溪说不出话了。 大型网游出新职业可不是简单的事，美工、文案、数值、ui，哪一样个巨大的工程？ 可听陆临这语气，说的就像是只是修复个小bug似的。 “时间够吗？腾升那边什么时候开测？” “比较紧。”陆临想了想，“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苏溪：“……”这是有点紧吗？！ 这简直是要把他们组的人挨个劈开来用好吧？ “我突然有点惭愧。”苏溪捂脸，“跟你这肝劲比起来，我就像条咸鱼。” 陆临中肯评价：“你全组都像。” “……”这是人话？ 苏溪正准备反驳两句，突然听见程若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科，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104章 土豆炖土豆 程若锦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弯着腰，只差直接把耳朵贴在苏溪办公室门板上的陈科。 “想听什么？要不直接敲门进去？” 陈科直起上身，尴尬一笑：“若锦，你不在苏gd办公室里啊？” “我在不在里面跟你没关系吧？” “……不是。”陈科手足无措的从裤兜里掏出个小塑料盒，“你手之前不是受伤了吗？我看你手背上好像留疤了，就专门让我妈去帮忙要了点药膏。” 他把装着药膏的盒子递过去，诚恳道：“虽然是偏方，但去疤效果真的很好，我小时候摔跤留了疤就用的这个。” 程若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嘴上更是不饶人：“不用了，我怕你往里面加硫酸。” “……若锦，咱们俩非得闹成这样？”陈科颇为懊恼道，“之前那些事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我现在真没什么坏心思，你就不能……” “如果真没有不好的心思，那就该离别人的女朋友远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周晚缓步上前，单手揽住程若锦的肩膀，“避嫌这么基本的事，相信恨不得把妻子当成女佣的陈先生应该不至于不知道？” “你——”陈科咬牙，“周晚，你不关心若锦就算了，难道还要阻拦别人关心她吗？你不知道女孩子的皮肤有多重要？” 周晚冷笑：“坦白说，我是真懒得听一个会诋毁女性名声的人渣来教我做事。” “我以前确实做错过事，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现在是真的关心若锦！”陈科像是怒不可遏般的上前两步，“别说你现在还只是她的男朋友，就算你是她丈夫，那也没有控制她交友的权利！”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程若锦慢悠悠地举起手，“首先，我们俩不是朋友，谈不上什么控制交友，其次，我也没有去疤的打算，我觉得把这些疤痕留下来挺好的，这是勋章，我为什么要去掉？” “你们——” 陈科哑口无言，你们了半天也没挤出下文，只能愤愤地垮着脸走了。 “勋章？”周晚扭头看向程若锦，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程若锦噎了噎，脸颊微红：“对啊，难道不是？” “是。”周晚温柔一笑，“是你保护了我的勋章。” 程若锦被这记直球打的猝不及防，着实是撑不住了，连忙伸手去推办公室门。 “先吃饭……” “好痛！” 惨叫伴随着开门的动作传来，程若锦一扭头就看见苏溪正捂着额头在办公室里胡乱蹦跶。 “你头怎么了？” 苏溪疼得眼泪汪汪，脑瓜子被门板拍得嗡嗡响，不禁悲从中来，哀怨道：“我的头为近距离吃瓜付出的太多了。” “……”程若锦无语，“偷听？” “这怎么能叫偷听？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全程都没走出去过一步！”苏溪理直气壮，完事还不忘嘴欠，“女骑士，勋章哦？” 程若锦：“……” “必须留一辈子！让周晚以后看到你的手就立刻感觉到你的爱！若锦，我的宝，这不是勋章，这是你给周晚套的拴狗绳啊！” 程若锦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我没那个意思。” 苏溪无缝接话：“没这个意思也没关系，有这个效果就行。” 眼看程若锦快要被嘲进地心了，陆临无奈地站起身，伸手盖住苏溪的脑门。 “话怎么这么多？头不疼？” 苏溪委委屈屈：“就是疼我才要多占点口头便宜，不然不就白疼了？” “……” 陆临被她这套强盗逻辑打败，不说话了。 “小溪，我觉得陈科有点不对劲。”程若锦话题转的十分生硬，逃避问题的意图十分明显。 苏溪眸光微闪，面上却笑道：“是挺不对劲的，自古以来，两男一女的故事里就没有对劲的。” “……”程若锦麻了。 她瞪了苏溪两眼，可惜不痛不痒，只能磨了磨后槽牙，三两步跨到办公桌前，提起两个保温桶就往外走。 “周晚，吃饭！”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等程若锦和苏溪走得没影了，苏溪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你觉得陈科是想干什么？” 刚才听到程若锦质问陈科，她就直接走到门边去看了，也从陈科没来得及调整的动作里发现了他偷听的意图。 陆临松开手，看了看她微微发红的脑门。 “头还挺硬。”他顿了顿，又道，“反正不会是真给程若锦送去疤膏的。” 苏溪沉下脸：“他表现的越老实，我就越不放心。” “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不用急。”陆临扫了眼苏溪的办公室，意有所指道，“给你办公室内外都装个监控吧。” “……行。”反正多防一手总不会错。 陆临朝她放碗碟的柜子努了努下巴：“苏gd，偷来的饭菜再不吃，待会失主就要找过来了。” 另一边，程若锦带着周晚一前一后的进了休息室。 “为了给你做这顿饭，我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程若锦把保温桶往桌子上一放，“快打开看看，有干煸鳝鱼，土豆炖牛腩，红烧排骨……” 周晚一边听她报菜名，一边打开保温桶，看清里面的菜色之后，表情逐渐诡异。 “你刚说你做了什么？” 程若锦浑然不觉的又把菜名报了一遍，坐在沙发上等着周晚开夸。 周晚：“……” 他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程小姐，我觉得自家人吃家常菜，最重要的就是用料实在，对吧？” 程若锦疑惑：“对啊，有什么问题？” 她点菜之前可是专门查了的，这家饭店是出了名的味道好分量足，能有什么毛病？ 还是说……周晚发现不对了？ 周晚闭了闭眼，不忍直视似的把饭菜摆出来，还体贴的给程若锦掰好了筷子。 “行，那我们就来尝尝你做的干煸辣椒圈，土豆炖土豆和红烧香菇丁。” 程若锦：“？？？” 啥玩意儿？ 意识到不对，程若锦猛地抻长脖子朝保温桶看了过去。 好家伙。 满满当当两个保温桶，现在只剩下一堆配菜！ “苏、溪！！！” 程若锦当场表演了个原地发疯，正准备杀出去找麻烦，一个外卖小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请问是程若锦小姐吗？” 程若锦强忍怒气：“我是。” “这是苏溪女士替您点的餐，麻烦您收一下。“ 程若锦愣了愣：“小溪给我点的？” “对。”外卖小哥拿起贴在外卖带上的便签条念道，“她说不小心撒了你的午饭，觉得很抱歉，所以特意点了您喜欢的菜作为补偿。” “……”程若锦怔怔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谢谢。” 不知道怎么的，她有点被苏溪这种小心思给暖到了。 苏溪应该是怕她把牛皮吹破天之后没法收场吧？所以才用这种近乎搅局的方式去帮她化解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第105章 做贼啊？ 与此同时，苏溪这边。 “给周晚和程若锦点的外卖送到了？” 瞥见正盯着外卖app看的苏溪，陆临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呃。”苏溪缩了缩手，“你怎么知道？” 陆临似笑非笑的反问：“你会让他们俩没饭吃？” 光看苏溪当时往外扒拉菜的那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把保温桶给倒空。 “我也不想的。”苏溪叹气，“就是觉得犯不着这样，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俩的情趣吧，但最近我们组真挺忙的，我怕若锦她骑虎难下，回头白瞎浪费时间。” 做顿饭做的一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这是做饭吗？作孽还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苏溪扒拉了一筷子，“她点外卖的那家店，周晚是常客了，八成吃一口就能尝出来，到时候翻不翻车，她都得尴尬。” 她停顿了两秒，又道：“而且我觉得她在这方便没必要那么顺着程阿姨，如果之前我们那个猜测是对的，只要表里如一，冒牌货就可以不再出现，那……” “我这边是挺难解决的，周晚的情况也不好说……” “至于若锦，如果她能和程阿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或许她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说着，苏溪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都搞不定，反倒还指望着别人，哎，好烦。” “还好。”陆临按了按她还红着的额头，“就是有点擅作主张。” 话落，两人相顾无言。 其实苏溪说了这么多，还漏了一个人的情况。 那就是陆临。 周晚和程若锦的表里不一，其实是可以克服的。 而她自己呢，由于主观和客观的原因，具有不可抗力的因素，短时间内属于无解的状态。 但陆临呢？ 如果说陆临的表里不一是体现在对她的态度上，那现在她跟陆临应该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吧？虽然他们没有公开对彼此说“喜欢”，但默认了情侣的状态，并以情侣的姿态成双成对。 从成年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在交往。 所以，他没有必要再伪装自己的感情了。 可昨天晚上冒牌货还往她门口塞小饼干！ 苏溪很想问清楚原因，但她也感觉的出来，陆临其实并不想提。 既然他不想提，苏溪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这样吧。 或许哪一天他想通了，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情况。 * 因为陆临那边开启了地狱加班模式，苏溪也干脆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项目上，两个人跟比赛似的开始赶进度，两组员工齐齐哭天喊地，堪称qk内卷最大的受害者群体。 “半个月了！”小姜趴在办公桌上，“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太阳了！每天天不亮开工，月亮出来了我才回家，这什么人间疾苦？” “你这算好了。”另一个组员苦笑，“因为一直加班，我老婆怀疑我外遇了，天天扒着我衣服闻来闻去，昨天还偷偷翻了我手机！” “我妈说我最近一直说梦话，昨天晚上特意守着我给我录下来了，我今天起床一听。”受害者c笑容苦涩，“我连做梦都在搞建模！” “我不理解。”受害者d抹了把自己胡子拉碴的脸，“别人谈恋爱都是因私废公，怎么我们老大谈个恋爱还能跟女朋友争着当卷王？这就是卷王之间的爱情吗？是不是太沉重了点？” “我昨天凌晨去苏gd组逛了一圈。”受害者e感慨，“仿佛进了什么吸血鬼聚会现场，个个顶着个黑眼圈，脸色雪白，太惨了。” 几人互相瞅了瞅，流下辛酸泪。 “我们……也没好哪儿去吧？” “等会儿，那是谁？”小姜揉了揉自己发花的眼睛，指着办公区门外的人影，“穿得黑糊糊的，做贼啊？” “好像是苏gd组里的那个……”受害者c想了想，“新来的，叫什么来着？” “陈科？”小姜仔细辨认了片刻，随即站起身上前，“有事吗？” 头顶鸭舌帽，低着头掩住了大半张脸的陈科冲他点了下头。 “陆gd让我来帮他拿个东西。” 小姜一脸狐疑：“老大让你帮他拿东西？” 这都不是一个组的人，陆临能让陈科帮忙拿什么？ “陆gd刚才接苏gd下班，都下楼了才想起来有东西没拿，他跟苏gd有事要谈，正好我闲着，就让我跑一趟。”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再加上两组人这段时间走的挺近，小姜也没多想。 “要拿什么？我去办公室给你取。” “不用不用。”陈科摆了下手，“你帮我开个门就行，好像是陆gd给苏gd准备的秘密惊喜，暂时还不方便给别人知道。” 小姜愣了愣，表情紧跟着八卦起来：“什么秘密惊喜？难道是求婚戒指之类的？” 陈科模棱两可道：“这可说不准。” “行行，我给你开门。” 小姜帮他刷开了陆临的办公室门，见陈科进去了才跟其他人调侃道：“啧，什么惊喜能让苏gd的组员知道却不能让我们知道？这胳膊肘外翻的也忒厉害了吧？”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八卦转移，全然没注意陈科进陆临办公室的角度和走位都十分奇怪，堪称精准的避开了办公区域的摄像头可拍摄范围。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一群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也进去太久了吧？拿什么东西要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找不到？” 小姜心口猛地一跳，连忙脚步匆匆地往陆临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陈科就先一步出来了。 他冲小姜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找东西花了点时间，我先走了啊。” 一点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离开的速度堪称脚底抹油。 小姜脸色微变：“你们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有点奇怪。”受害者d皱着眉，“谁在公司穿成他那样啊。” 小姜：“……” 兄弟，重点是这个吗？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对头，等我打个电话问下老大。”小姜摸出手机拨通陆临号码，“老大，刚刚你是不是让……” 话说到一半，小姜脸上猛地空白了两秒，余下的话也尽数堵在了嗓子眼里。 陆临在电话那头等了许久也不见下文，淡淡催促：“我刚刚怎么了？” “……哦。”小姜抓了抓后脑勺，“我可能是加班加傻了，话到嘴边都能忘，我刚才是想问，你是不是让苏gd帮你来办公室拿东西了？” “苏溪去我办公室拿东西？”陆临语气骤变，直接把手机开了免提，转头看向身边同时变了脸色的苏溪。 “是啊，刚才苏gd上来了一趟。”小姜语气疑惑，“你没有让她来吗？” 陆临沉默两秒：“她什么时候去的？” “也就十几分钟之前。” “你确定是苏溪？”陆临向小姜确认道。 小姜笑道：“这我还能认错？我们还没走的人都看见了。” “……我知道了。” 第106章 我选肉偿 挂了电话，陆临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指尖搭在一起，一脸深沉地看着苏溪。 “苏gd，我今天有做什么把你气到灵魂出窍的事吗？或者是你又想做什么要把我气到灵魂出窍的事？” 灵魂出窍。 这个形容还真是…… 苏溪无语：“我都忙得快要起飞了，哪有功夫想东想西？而且最近项目进展不错，我心情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以她的状态，假苏溪根本没有机会出现。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两种可能，第一种，要么我们之前关于心绪起伏冒牌货才会出现的猜测是不准确的，或者它们进化了，第二种，去你办公室的根本不是我的冒牌货，而是另一个人的，在它消失之后，小姜他们的记忆被篡改，把那个假货做的事移花接木到了我头上。” 这是周晚上次无辜背锅之后给她的启发。 陆临屈指敲了下桌面：“你觉得哪种可能最大？” “第二种。”苏溪这话说的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现在能出现在qk的冒牌货，只有你、我、程若锦，还有……” 她透过落地窗看了眼外面的办公区域。 “陈科。”陆临接话道。 “我觉得是他。”苏溪摊手，“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陆临闷笑一声：“我也觉得是他，但跟直觉没关系，如果是我的冒牌货回办公室，小姜不会在记忆被篡改的前一刻因为觉得不对劲给我打电话求证。” 很显然，小姜在刚给他打来电话时，记忆还是没问题的，说明那个冒牌货还没有完全消失。 从小姜的反应来看，那个冒牌货消失的时间点应该是电话接通说了一句话之后。 “如果是你，理由也一样。”以这段时间苏溪进他办公室的频率，小姜只会习以为常，根本不至于多此一举打电话来询问。 至于程若锦…… “程若锦的冒牌货就算出现，也应该是跑去跟周晚讨论怎么才能只恋爱不结婚，而不是去你办公室。”苏溪语气无奈，眼底却全是一种看见狐狸总算露出尾巴的笃定，“只有陈科。”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他——去我办公室干什么？” 苏溪摩挲着指尖：“反正不会是干好事。” 她倒是不担心假陈科能从陆临的办公室或者电脑里翻到什么机密资料，毕竟就陆临那个电脑，不是他本人使用，随便找个文件都得过五关斩六将。 这一点，曾经试图把策划案摆到陆临电脑桌面上，强迫他看一遍都没能成功的苏溪非常清楚。 她琢磨了一会儿，扭头冲陆临讨好的笑笑：“陆gd，我想看公司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陆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我帮你联系保安部？” “……”苏溪抽了抽嘴角，她就不信陆临没听出来她其实是想让他直接黑进安保系统！ 倒不是直接找保安部调取监控不行，而是在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时，苏溪不太想做会打草惊蛇的事。 “帮帮忙嘛，陆gd。” 苏溪伸出手指头勾住陆临的袖口，一把甜糯的嗓音嗲得直齁嗓子。 “……”陆临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请我出手很贵的。” 苏溪眨了眨眼，两秒后，猛地凑到陆临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太贵的付不起，我选肉偿。” “……” 一时间，两个念头同时在陆临的脑海里炸开。 一是，赚了。 二是，可以再多赚点。 他干咳了一声，正准备得寸进尺，就见苏溪已经坐回去活动起了手腕，表情阴恻恻地。 “当然，如果陆gd觉得这么肉偿不够的话，那我就只能选择让你肉偿了。” 陆临：“……” 他默默把练武的打算从计划表上又往前提了两位，直接列成了加急待办事件。 但再加急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得寸进尺失败的陆临颇为惋惜地站起身。 “去我办公室。” 苏溪满意一笑：“这才对嘛，懂事。” 陆临：“……” 倍感耻辱，但无可奈何。 两人刚出办公室就瞥见了还抱着电脑忙碌地陈科，青年的头发有些凌乱，衬衫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以上，脸上还有两个十分明显的黑眼圈，完全就是一副勤勤恳恳的社畜形象。 但苏溪却注意到他并没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而是捧着笔记本电脑换到了更靠近走廊的位置。 她脚步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陈科正对面的监控摄像头上。陈科现在所在的位置，可以完完全全被监控拍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陈科，还不回去吗？” 满脸倦容的陈科抬起头：“苏gd您都还在加班，我哪好意思走？” 苏溪浅浅一笑：“这有什么的？以后没必要这样，手头上事情做的差不多就能走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陈科揉了揉后脖颈：“好的，我处理完这部分数据就回去。” “对了。”苏溪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怎么突然坐到这边来了？是你工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陈科眼神闪烁一瞬，随即恢复镇定，“靠走廊这边光线好点，位置也宽敞，我坐久了肩颈容易不舒服，地方大点还可以放下椅子放松一下。” 苏溪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那你忙着，我们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疑人偷斧的缘故，苏溪一路上回想着陈科的种种反应，越想越觉得透着股子古怪。 “你说他为什么换位置？” 陆临也注意到了苏溪组办公区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不在场证明。” “他是故意被监控录像拍到的？” “说不定。”陆临语气微沉，“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得重新估计陈科对冒牌货的了解程度了。” 假如陈科真的是在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那就说明他是清楚假陈科会去陆临的办公室，也清楚记忆会被篡改这件事的。 因为只有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能先一步防患于未然。 第107章 算计？ 这个猜想对他们来说，实在谈不上是个好消息。 苏溪之前稳操胜券的态度，在这个猜想之下都难免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毕竟他们能推测到这一步，很大程度就是基于对冒牌货们的了解，如果陈科比他们了解的更多，那么……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跟冒牌货有过沟通？或者是两人之间达成了共识？” 虽然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称得上是未知生物，但可以沟通这一点是肯定的。 那么，陈科会不会找到了跟他的冒牌货沟通协调的方法？所以才能配合着演成这场戏？ 陆临略一思忖：“可能性不高。” “为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假货们的行为和思想都是即时性的，他们的行为都是遵照了短时间内本人最渴望的所想所思。” 陆临解释的很清楚，也很好理解，苏溪的脑回路却不由自主的奔到了另一个方向。 “所以，之前假陆临每次跟我表白的时候，都是你在迫不及待的想向我示爱？” 陆临：“……”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语气幽幽道：“应该比你每次都是迫不及待想打我要好点？” 苏溪：“……” 两人互相揭了一波短，谁也没占到便宜，双双进入心虚模式，默契地把话题转了回去。 “最大的可能是陈科了解了一些冒牌货的特性，并利用了这种特性。” 苏溪略微有点烦躁，不是烦躁陈科会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而是不爽对方把陆临牵扯了进来。 “先调取监控看看再说吧。” 对陆临来说，要黑进qk的安保系统简直简单的跟逛自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从打开电脑到调出监控，用时总共没超过五分钟。 苏溪：“……” 她无语了片刻：“张总不是说他才花了大价钱搞得安全系统吗？” 结果就这？ 玩呢？ “确实重新弄过了。”陆临想了想，“以前我黑进去只需要两分钟。” 苏溪扯了下嘴角：“你这个逼装的，可以拿个满分。” “……”陆临头疼，“好好说话。” 苏溪两手并排放在桌面上，弯下腰将头枕了上去，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脑屏幕。 陆临侧头，看见她无意中展露出来的身体线条，挑起眉梢笑了一声：“这次的动作比你上次在办公室捡东西自然多了，回家练了多久？” “……”苏溪先是一愣，随即脸颊爆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问你是不是腰疼的时候。” 苏溪嘴角一抽：“你当时故意耍我的？” “配合你演出的我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陆临敲了下键盘，“好了。” 苏溪如蒙大赦，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拖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 陆临调取的监控录像很完整，但锁定时段的电梯里并没有看到有人进出电梯，毕竟那个时间点，还留在公司的全是加班狗，确实没什么人走动。 “应该是走的楼梯。” qk的楼梯间是没有监控的，如果冒牌货想不被拍到，走楼梯是最好的选择。 “应该是这里。” 陆临截取了一段画面，是小姜从座位上起身往办公区外走，看得出他一直在跟人说话，但因为qk安装的监控没法收录人声，也就没有录到声音。 “从头到尾，他都在卡在监控死角里。”苏溪皱着眉，“果然是有意识的在躲监控，可他真的做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为了进陆临的办公室，直接趁陆临组里的人都走完了，上来撬门不行吗？反正都是冒牌货出手，犯得着费尽心思往里面混？ 陆临盯着屏幕的目光倏地凝住，他按下暂停。 画面中一直没有被拍到的人应该是甩了下手，一枚泛着光晕的小巧胸针不露痕迹地被丢了出去。 “是什么？” 苏溪蹙眉：“好像是枚胸针，看着还有点眼熟，我出去找找。” 她按照监控录像中冒牌货所处的位置大概圈定了胸针可能掉落的地方，很快就把胸针找了出来，看清楚的那一刻，苏溪的脸猛地沉下。 “怎么了？”跟出来的陆临问道。 苏溪摊开手心，把找到的胸针露出来给他看：“是我的，而且只有我有。” 这枚胸针是她上个项目成绩霸榜之后，组里的员工合伙送给她的订制款，造型简化了那个项目的logo，天底下独一份。 陆临面露思忖：“我之前就在想，记忆篡改这方面是不可控的，陈科在动手之前应该想不到小姜他们在记忆出问题后，会把冒牌货做的事直接移花接木到你身上……” 他面色沉凝，语气不善：“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是冲着我来的。” 这也是陆临始终不急不躁的原因，他有信心可以把陈科的任何算计都掐死在萌芽之中，但现在这枚胸针却说明，陈科的所作所为都是奔着坑苏溪去的。 这就让陆先生很不高兴了。 挑衅他可以，算计苏溪？ 那不行。 苏溪抿了抿唇：“我现在能想到的，他故意留下这枚胸针的原因只有嫁祸，既然要嫁祸，那就必须得……” 她看向陆临，面上不自觉的露出紧张之色。 想嫁祸于人，那就必须得先闯个祸出来才行。 “你赶紧检查下办公室，看看有没有哪里被人动过。”苏溪磨了磨牙，右手指节被她捏得咯吱响，“别让我发现他敢冲你动手脚，不然我非打爆他的狗头不可！” “……”陆临诡异地沉默了两秒，“苏溪，你冷静一点。” “这让我怎么冷静？你办公室里那么多重要的资料，他个垃圾玩意儿混进去肯定没安好心，要陷害我就一准得先坑你！”苏溪暗暗骂娘，“我就知道这个姓陈的是欠收拾！你赶紧检查一下，别真被这个鳖孙给算计了！” 陆临无奈：“你先别激动。” “我不……”苏溪忽地觉得不对，瞪陆临，“你就不着急吗？万一真让他得手了怎么办？现在只知道他进了你办公室，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万一他在里面给你埋了雷呢？” 越说肝火越旺，苏溪挽起袖子就杀回了办公室，开始边边角角的检查，严肃程度堪比扫雷。 陆临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看神情还挺快乐。 谁让苏溪这么紧张都是为了他呢？ 但快乐归快乐，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我让你别激动是因为……”陆临的语气慢悠悠的，“你再不控制一下自己，我怕你的影分身待会就下去把陈科给活撕了。” 苏溪：“……” 第108章 我是不是超甜的？ 陆临话音落下，刚刚还暴跳如雷，像是分分钟要奔下楼干架的苏溪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沉默了约摸有一分钟，突然扭头盯着陆临。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好。” 陆临无奈：“……我不是在给你出主意。” “我现在就去坐摄像头底下，给自己弄个不在场证明，然后就拼命想着把陈科给刀了！”苏溪跃跃欲试，“陆临，你赶紧帮我把我们组办公区的监控给断了，黑掉也行。” 陆临：“……”计划的还挺严谨。 他无奈地拽住苏溪的胳膊：“不用管他，冒牌货出现之后是不可控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出现对本人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没必要……” 苏溪抽了两下手臂，没抽出来。 以她的力气，要是真想不被陆临拽住肯定是可以的，但苏溪觉得自己没必要用蛮力，毕竟对着自己人，她还是愿意讲讲道理的。 “不能让他白算计。”苏溪严肃道，“之前他砸车打人，我都可以觉得他无辜，因为想想并不犯罪，谁都有心思偏激的时候，但这次不一样，如果不给他点教训，还不知道他之后能干出什么事，对着这种人就必须得……唔！” 她喋喋不休的唇被陆某人堵住了。 陆临的右手掌抵在苏溪脑后，修长的指节轻轻按压着，像是在帮她舒缓情绪。 怀中紧绷地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陆临这才退开一点，正要安抚两句，就听被亲的双眸都泛起水光的苏溪，神游天外般嘀嘀咕咕。 “必须得重拳出击。” 陆临：“……”这么执着的吗？ 瞬间又好气又好笑。 他伸手在苏溪微微红肿的唇上按了按：“听话。” “我不听！”苏溪龇牙咧嘴，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你怎么回事？这种亏能吃吗？” 陆临垂下眼睫，看着指节上那圈泛着水光的牙印。 “……”苏溪有点尴尬，把口水啃到别人手上什么的，感觉略丢脸，“我给你擦……” 话才说了一半，她就看见陆临抬起手送到嘴边，探出舌尖在牙印的位置轻轻舔了一下。 苏溪：“……” ！！！ 好吧。 她承认，这个男人的小花招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陆临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蛋：“甜的。” 苏溪彻底灵魂出窍：“从科学角度来说，唾液中除了水以外就是黏蛋白、黏多糖、淀粉酶、溶菌酶、免疫球蛋白……” 她叨叨了一长串，神情恍惚的总结。 “无色无味，按理说它不可能是甜的。” “……”陆临差点被气笑了，“那要怎么才有可能是甜的？” 苏溪的脸更红了，艰难地开动脑筋，答道：“要么是你最近看了什么不太正常的言情剧，要么就是……” 顿了顿。 “要么就是心理作用，你觉得它应该是甜的。”她深呼吸了一下，被撩成浆糊的脑袋渐渐清醒，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陆临，“陆gd，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超甜的？” “……”陆临没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什么玩意儿做的？怎么能这么厚？” 心里快乐的像是皮皮虾的苏溪恼羞成怒：“陆临，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管杀不管埋？敢撩不敢娶？ “没和你玩。”陆临收回手，“认真的。” 苏溪磨了磨牙，深觉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看起来再正经的人，谈恋爱的时候都容易不做人，陆临显然也不例外。 她哼了一声，强行给自己挽尊：“也得亏你长得好，不然搞这一套不得把人油腻死？陆gd，不要学网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撩妹手段，容易翻车！” 陆临悠悠问：“我翻车了？” “你……”苏溪梗着脖子，扭头就走，“翻了！我不吃你这套！起开！” “去哪？” 苏溪执念深重：“去找个地方想想怎么刀了陈科！” “……”陆临服了。 苏溪这一想就想了将近一个小时。 起先两人还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全程安静如鸡，苏溪神情严肃认真，乍一看简直像是什么做法现场，后来陆临估计是撑不住这种神经病操作了，干脆起身回了办公室，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直到临近十二点，苏溪也没见楼下有什么动静，终于暂时歇了派影分身去刀了陈科的心，焉耷耷地被陆临拎回家睡觉。 凌晨一点半，陆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准备躺下休息，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略微挑了下眉，走到门前从猫眼往外面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的人是苏溪。 而且是穿着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妆容精致，长发披散的苏溪。 “……” 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头的陆临打开门：“怎么还不睡？” 两人身高差距不小，此时的苏溪又没穿高跟鞋，往陆临面前一杵，硬生生挨了大半个头。 她仰着脑袋，发丝顺着光洁圆润的肩头垂落，身前某处的弧度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愈发显眼。 陆临先是怔了两秒，随即抬起手捂住后颈，动作略显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苏溪？” “嗯。”苏溪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捧住陆临的脸，强迫他把头扭回来，“陆gd，我甜吗？” 陆临：“……” 如果说开门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就是百分百确定了。 眼前这个苏溪……不是本人。 毕竟死要面子活受罪才是苏小姐的本质，哪能大半夜穿成这样跑来问他甜不甜？ 被冒牌货捧着脸的陆临沉默两秒，倏地轻笑出声。 “你在公司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个？”难怪冒牌货没去刀陈科，毕竟苏溪的心思压根不在刀人上。 “不全是。”假苏溪认认真真回答，“我还想了你为什么总是光占便宜不买单。” “……” “陆临，你为什么还不跟我表白？” “……”陆临沉默片刻，又问，“还想了什么？” 假苏溪歪了歪头，神情可可爱爱：“趁我还有心情引诱你就抓紧机会，不然我就弄死你。” 陆临憋着笑：“所以你是来引诱我的？” “对。”假松开捂在他脸颊上的手，转而扶住门框，在眨眼间摆出个妖娆的站姿，“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只想笑的陆临：“……” 说不太行的话，会被打吗？ 第109章 未婚先寡 翌日。 苏溪把刚做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歪着头凑到陆临面前。 “你嘴角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青了这么大一块。” 只见陆临宛如游戏建模般完美的脸上，一块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淤青盘踞在唇角。 看着倒是不丑，反倒有种战损妆的破碎感，怪招人疼的。 陆临想冷笑，但稍微一动嘴角，脸上就扯着疼，只能无奈放弃。 “你觉得呢？” “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呢。”苏溪是真心疑惑，“自己磕的？” “……” “能磕到这位置也挺不容易的。”苏溪小声嘀咕，“看着跟被人揍了一嘴锤似的。” 要不是知道陆临其实武力值不算低，正常情况下跟人打架不可能吃亏，苏溪绝对会以为是被人打的。 但是有一说一，除了她以外，苏溪还真不觉得陆临会被别人打成这样。 她去冰箱里翻了冰块，又用纱布包好，小心翼翼地给陆临冷敷。 “陆gd，以后走路小心点，你的脸可是很重要的，毕竟你性格这么糟糕，要是脸也不帅了，那可怎么办？”苏溪认真道，“我可是很颜控的。” 陆临真是要被气笑了，磨牙凿齿道：“被人打的。” “谁？”苏溪瞬间炸毛，“谁打的你？！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陆临气得心口疼，“你觉得谁能打我？谁会打我？” 苏溪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但她自己想了想：“肯定不是我，冒牌货也不可能，我最近看你还……还挺顺眼的。” 所以就算是冒牌货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揍陆临好吗？ 陆临闭了闭眼：“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昨天晚上假苏溪一开始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但是…… 陆临笑了。 在对方摆出各种撩人姿势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 然后—— 后面的事儿陆临简直不忍回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翻脸这么快的女人？她怎么不去唱川剧？ “到底是谁打的？”排除自己之后，苏溪半点不带的心虚的义愤填膺起来，“是不是假陈科？他真盯上你了？可你也没干什么啊！” 陆临忍了忍，自己拿过冰块杵淤青上：“是你。” “不可能！” “你昨天晚上……”陆临顿了顿，眸光微微闪烁了一瞬，“衣服都不穿跑来敲我的门，说要引诱我。” 苏溪：“……” 她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帮我把公寓监控删了没有？” “……”这就信了？所以冒牌货果然说的全是苏溪本人的想法？ 想到那句‘抓紧机会，不然就弄死你’的威胁，陆临眼前一黑，决定这周再多去心理医生那一趟。 不然再这么拖下去，病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溪有可能会未婚先寡。 “到底删了没有？”苏溪催促道，“还有，你有没有被勾引到？有没有被占便宜？” 这话说的，陆临仿佛一个被霸王硬上弓的良家妇女。 “删了。”监控他昨天夜里就直接删了，虽然找上门的只是个冒牌货，但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苏溪，陆临也不太愿意穿成那样的她被外人看见，“我认出她是假的了，不愿意配合，所以她就动手了。” 这番描述堪称三贞九烈，苏溪十分感动。 当然，如果她知道真相是什么，估计能跳起来给陆临两刀。 好在勾引未果，反被嘲笑的惨烈事件并不存在于苏溪本人的记忆里，她有些局促的站在陆临旁边，两手试试探探地想摸他的脸，表情懊悔又尴尬。 “我也就是随便想想……” 她昨天真就是随便想想！ 一开始也是真想招出影分身去刀陈科的，可谁让陆临撩她？ 撩完还管杀不管埋，扭头就说她脸皮厚。 这谁能忍？ 于是搁那静坐的时候，思绪就越来越偏，到最后彻底就把陈科抛到后脑勺去了，满脑子都琢磨着陆临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亲完了还不负责，现在老男人谈恋爱都不先确定关系的吗？ 就这么想了一个多小时，成功招出了影分身，结果…… 刀错了人。 苏溪默默捂脸。 陆临睇着她的神色，有点想笑。 “随便想想？想什么？”他用冰袋在苏溪脸上贴了一下，“苏gd，现在行业限制多，脖子以下都不准做，你这一脑子的废料恐怕是没机会学以致用了。” 至于用在其他地方？ 那也轮不到苏溪用，要他干什么的？ 苏溪头顶冒烟，又气又心虚，连脸被冰麻了都顾不上：“什么废料？你别污蔑我。” “真不知道你得想成什么样，假苏溪才能大半夜跑来敲我门。”陆临单手撑着下巴，“但你的真实想法，她确实是帮你传达到了。” “……”苏溪羞愤欲绝，恨不得拿条胶带把陆临的嘴给封上，死鸭子嘴硬属性再次被动激活，“你说我半夜敲你门我就敲了？证据呢？空口无凭，肯定是你污蔑我的！” 陆临挑眉：“你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否认，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你的真实想法？” 苏溪：“……”失策了。 “还有。”陆临反将一军，心情大好，“公寓保安室的监控我确实删了，但这不代表我没有备份，你想不想亲眼看看？” “……”苏溪不想看。 光是脑补下陆临描述的那个画面，她就已经不是很想活了，要是亲眼看见，她恐怕真得从窗户跳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我不看！谁知道你是不是合成的？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看的！” “行，不看就不看吧。”陆临笑了一声，不看正好，毕竟他又不是真备了份，假苏溪也不是真没穿衣服。 苏溪松了口气，感觉像是被人悬崖边一把拽了回来，心里竟然莫名对陆临没有步步紧逼感到了一丝感激。 ……这就很斯德哥尔摩了。 “过来。”陆临靠在椅背上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溪疑惑：“干什么？” “亲你。” “……”苏溪狗脸懵逼。 谁特么亲人之前会先说出来啊！ 陆临把着她的脑后将人按了下来，亲上去之前悠悠补充了一句。 “先把今天的份给你预支了，以免工作到一半，你的冒牌货再带着你的期愿跑来敲我办公室门，对你的影响不好。” 苏溪：“……” 你、妈、的！ 可惜脏话没机会说出口，全被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陆某人给堵了回去。 两人磨磨蹭蹭地又在饭厅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是被手机铃声给唤回神的。 陆临松开按着苏溪的手，瞥了来电显示，直接按了免提。 小姜跟发癫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老大！你赶紧来公司一趟吧！好几个游戏营销号同时发出预告，说是会在今天晚上八点爆出《泰坦之怒》的新职业设定，说的言之凿凿的，我们的内部资料可能泄露了！” “！！！” 被陆临亲的软绵绵的苏溪瞬间从他怀里弹了起来。 第110章 以后离我远点 qk里到处都是落针可闻的状态。 一大早，所有人都听说公司出了大事，压根没人敢往枪口上撞，全体员工史无前例的小心做人。 张兴正在陆临组里拍着桌子发火，脚上的鞋都没穿对，左脚是只爱马仕的蓝色反绒一脚蹬，右脚是菲拉慕格的印花小牛皮，花里胡哨，别出心裁，整得全组的人目光都直往他脚上瞅。 张兴心梗的厉害，他临出门的时候接到的消息，穿鞋的时候都在冒冷汗，哪还顾得上看鞋。 泄露内部资料，还是在这种关头，虽然被泄露听起来是比被剽窃影响小点，可目前新职业的内容根本没有做完，很多内容都还没有经过测试，被提前曝光之后，如果不合玩家心意，绝对会引起不满和反弹，而且腾升那边本来就准备跟他们打擂台，《泰坦之怒》如果口碑下滑，那腾升新游戏一旦上线，那就肯定会借着这事迎来一波玩家高峰！ 如果把曝光的人再猜测的歹毒一些，故意给他们的设计加上些玩家无法容忍的缺点，却又不在根本上做改变，那他们否认不否认？是只否认被改动的部分，还是全部否认？ 不否认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只否认被改动的部分，玩家不会信，只会觉得qk是在强行挽尊，如果全部否认，直接说那不是他们做的新职业，那他们就必须得重新做一版全新的出来，可时间呢？腾升那边没多久就要上新游戏了，他们哪里来得及抢在之前上新职业，巩固玩家群体？ 张兴越想越气，心脏病都要犯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资料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你们就是这么做项目保密工作的？”他把桌子拍的砰砰响，“陆临人呢？还没到吗？” 小姜缩着脖子弱弱开口：“陆gd他昨天好像忙到凌晨才走，我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他了，应该快来了。” 张兴这火气本来也不是冲着陆临去的，他信任陆临胜过qk的任何人，这会儿控制不住脾气也是因为怀疑陆临组里可能出了内鬼。 网络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匆匆进来，在张兴耳边一阵嘀咕。 张兴面露错愕，下意识否定：“不可能！” 安全部长道：“已经跟公司不少员工都确认过了，那个胸针确实是苏gd的，虽然监控没有拍到全身，但画面中，她是跟陆gd组里的人有过沟通的，只要确认一下就能清楚了。” 他们网络安全部先是排查了网络问题，确定没有被入侵的痕迹之后才调取了公司的监控，这段时间苏溪进陆临办公室的次数不少，但在办公室没人的情况下进去，只有昨天夜里。 何况，这种故意躲避监控的行为本身就很可疑，幸好有人注意到了掉落的胸针，截取放大后确定是苏溪的东西。 张兴脸色频变，显然十分不能接受这个猜测。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问小姜：“昨天晚上，苏溪是不是单独进陆临办公室了？” 小姜心里有了点不祥的预感，惴惴点头：“……是、是来了一趟，说是帮陆gd取东西的。” “然后你就放她进去了？你还有没有脑子？”张兴怒斥一声，转头吩咐助理，“马上联系苏溪，让她去会议室见我！” 他看向陆临组的员工：“还有你们，半个小时后，到大会议室开会！” 张兴虽然没明说，但在场的人也猜出了个大概。 小姜瘫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喃喃：“不会吧……” 昨天一块儿被篡改了记忆的员工bcde也是一脸怀疑人生和愤怒。 “是苏gd？是她偷了我们的资料泄露出去的？她图什么啊？老大对她还不够好吗？” “她是想坑死我们吗？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全部白瞎了！” “……也不一定是她，这还没定论呢，别瞎说。” “要是没有九成把握，张总会那么说？” 小姜捂住脸：“都少说了两句行吗？这事儿要是真的，咱们老大得多难过？”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张兴发火这事也没瞒着人，不到十分钟，qk上下都听说了这事。 众人表现不一，紧张不安的有之，担心忧虑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落井下石的也有。 落井下石这个特指刘怡薇。 “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还不相信！”刘怡薇撇着嘴，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一边给自己冲咖啡一边道，“我看啊，她搞不好早就被对家收买了，从一开始接近陆gd就没安好心！” 站在她旁边的员工小心翼翼反驳：“苏gd给咱们公司做的贡献也不少啊，她没必要这样的……” “什么叫没必要？之前没必要那是收的钱不够多，现在买家出手大方了，她不就原形毕露了？”刘怡薇嘲讽道，“她这么背叛公司，陆gd肯定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啧，想到以后不用跟苏溪这种人渣呼吸同一片空气，我真是恨不得开两瓶酒庆祝庆祝。” 她美滋滋的想象了一下，突然兴奋道：“这事肯定不能轻易了结，不然以后哪还有规矩可言？公司最好是能把苏溪给告了，让她赔偿，把她干的事都刻在履历里，断了她混游戏圈的可能，免得以后出去了坑别家公司。” 茶水间里本来挤了不少人，这会儿全都安静了下来，看向刘怡薇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个傻子。 她们哪怕是真有人幸灾乐祸，心里也清楚这是让公司蒙受损失的大事，哪有像刘怡薇这样喜笑颜开的？ 刘怡薇嚷嚷的声音实在是不小，就连路过的陆临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停下脚步，冰冷地目光扫过刘怡薇：“又是你。” 刘怡薇被他的目光弄得本能犯怵，在看见陆临嘴角的淤青时却猛地一顿，随即动作夸张的跑到陆临面前，提高音量道：“天呐，陆gd，你脸怎么了？是不是质问苏溪窃取内部资料的时候，她对你动手了？她怎么这么坏啊，一点也不像我，我都心疼死了。” “……”陆临被恶心地退后两步，打量着刘怡薇脸上的神色，“看到我受伤你很兴奋？” 刘怡薇一僵：”没、没有啊。” “那就是觉得抓住了苏溪的把柄，认为可以把她往泥里踩了，所以兴奋？” “……”刘怡薇被戳穿心思，紧张地手足无措，“不是的，陆gd，我……” 陆临打断她的话，冷冷开口。 “以后离我远点，恶心。” 第111章 这个可以有 这边，程若锦听到消息后就联系了苏溪，得知她马上就到公司后就直接等在了门口。 “怎么办？现在公司上下都传遍了！陆临组那些人也都说昨天晚上亲眼看见你一个人进了他办公室。”程若锦急得嘴上都要起泡了，“那些人也真是的，平时看着像个人，一出事就变脸了。” 苏溪已经了解了情况，闻言垂下眼睫：“不怪他们。” 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成为众矢之的，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还不懂掩饰的少年时期，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好，觉得她错了…… 程若锦气得直瞪眼：“怎么不怪他们？别说你压根没去过陆临办公室，就算去了又怎么了？进去了就能证明是你做的？讲不讲道理？” 她没看过监控录像，也不知道记忆篡改的事，所以是真的义愤填膺。 苏溪呼出口浊气：“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去准备准备，张总还等我呢。” “准备什么？你有什么计划了没有？这黑锅绝对不能背！”程若锦急吼吼地跟在她身后，“陆gd人呢？没跟你一起？有他帮你澄清会好一点吧？” “他停车去了。” 因为知道程若锦在门口等她，苏溪就直接在公司正门下了车，陆临则是开车去了地下停车场，待会直接从停车场的电梯进公司。 程若锦急死了，忍不住又追问了一遍：“陆gd有说他会帮你没有？” “你觉得让他澄清有用？”苏溪反问。 现在的情况，是陆临组被篡改了记忆的人亲眼看‘她’进去的，又有胸针作证，除非她能拿出铁证证明不是她干的，否则就算最后没法向她追究责任，这事儿也会在公司所有人的心中定性。 要是陆临帮她说话，那就更绝了！ 直接再给陆临扣个色令智昏的帽子。 大可不必！ “怎么就没用了？”程若锦跺了跺脚，“《泰坦之怒》是他的项目啊，只要他相信你，别人还能说什么？” 苏溪差点被她这个逻辑给逗笑了，苦中作乐般的玩笑道：“你这个思维模式就特别像那些婚内出轨的男星被网友炮轰之后，找自己老婆出来发声明说已经原谅丈夫了，请无关人等不要影响他们的感情之类的操作。” “……”程若锦麻了，无语道，“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事情不是她做的，证据只能慢慢找，现在哭天抢地也没用啊。 苏溪苦笑了一下：“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内部资料透露，《泰坦之怒》新职业的设定必将面临一场大改，时间太紧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昨天晚上怎么就被陆临给带偏了，当时就应该按着他彻底把电脑的使用痕迹排查一次。 更让苏溪纳闷的是，陈科是怎么从陆临电脑里把资料偷走的？他的it技术真有那么好？ 程若锦苍白了脸：“这意思是，他就不管你了？” “没有。”苏溪摇了摇头，“他说一切交给他处理。” 但苏溪其实不太想再把陆临牵扯进来，毕竟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深呼吸了一下：“放心吧，现在只是怀疑我，又没有铁证，不怕的。” 一路上无视掉其他人暗暗窥探的目光，苏溪神色淡定地进了《他说》项目组的办公区。 陈科旁边围了一圈人，各个神情古怪，有难以置信的，也有怒目而视的，只有陈科神色平静地摊着手：“无论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也只是说了我知道的，昨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苏gd确实很晚才走的，至于期间有没有去陆gd办公室，那我就不清楚了。” 模棱两可的话往往比斩钉截铁更引人怀疑，陈科显然深谙齐道。 “陈科！你贱不贱啊？”程若锦一听他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陈科鼻尖骂道，“你的心到底有多脏才会看谁都是脏的？你以为小溪是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垃圾吗？挟私报复也该有个限度！再敢污蔑人，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陈科被骂的脸色发青，瞥见苏溪之后却突然眼睛一亮，温和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有污蔑人的意思，既然苏gd正好来了，我也不怕当面对质。” 他看向苏溪，问道：“苏gd，您昨天确实是凌晨才走吧？” 陈科压根不怕苏溪反驳，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是，我手里有事情没做完，所以走的比较晚，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苏溪顿了顿，“况且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去陆临办公室。” 陈科面容温和，说的话却是十足的不怀好意。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能证明您走得晚，并不知道您期间去卫生间或者茶水间的时候，有没有瞬间去陆gd办公室逛逛。”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真可惜，要是您办公室也有摄像头就好了，这事就好解决多了。” 可惜没有。 陈科心里得意至极，虽然陆临组那些人会声称亲眼看到了苏溪让他有些意外，但这个结果明显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的多。 他也没打算靠这事让qk追究苏溪的责任，只是想把这女人的名声搞臭，让她以后在业内混不下去罢了。 这贱女人之前不是故意搞他吗？ 那就看看他们到底谁玩得过谁！ “……摄像头？”苏溪的神情登时诡异了起来。 这玩意儿她办公室里还真有。 陆临给装的。 因为装的时候苏溪正在忙着改图稿，压根是过眼不过心的状态，就连监控绑定的可视终端都是陆临的手机，这东西又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她之前才一直没想起来。 但就算录下来当时她和陆临都在她办公室的视频，这事儿也不好收场。 毕竟小姜他们几个的记忆问题摆在那里，一个弄不好就得暴露冒牌货的事，后面的麻烦恐怕更大。 况且…… 这东西最多只能洗白她，《泰坦之怒》新职业设定泄露的事情依然存在。 苏溪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暗暗决定先和陆临商量一下再说。 但她蹙眉的表情显然是被陈科误解了。 装了这么长时间老好人的陈科忍不住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神色，阴阳怪气道：“我当然希望这些猜测都是子虚乌有的，毕竟苏gd为了公司也算尽心尽力，干出这种事真的很难让人理解，真心希望您能平安度过此劫。”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办公区里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程若锦甩了甩手，冲着发红的掌心吹了口气。 “垃圾玩意儿，早就想打你了！” 陈科被抽歪了的脸登时肿胀起来：“程若锦你——” “我怎么了？想谢谢我啊？”程若锦呸了一声，“不客气，你妈不教你做人，我教你！” 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办公区。 “还有你们！都把心思给我放敞亮点！苏gd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都掂量掂量，说话之前过一过脑子，别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之前一直埋头坐在工位前的贺萌突然拍了拍手，笑道：“说得好呀，不过若锦，我们可没人信过他的鬼话。”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听他说着当逗乐了，谁信他？” “我们跟了苏gd多久，他跟了多久？搁这上眼药，当我们傻呢？” “可别这么说，我刚才看他装模作样，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陈科：“……” 这群人什么意思？ 他们是不是傻？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们为什么不信？ 第112章 什么意思？ 陈科装了一波白莲花，结果除了一个大耳刮子之外，什么也没捞着，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苏溪静静站了一会儿，堪称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其实一直是个很在意外界评价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包装自己伪装这么多年，哪怕她理智上清楚旁人的看法和评论并不能代表什么，可道理谁都会说，如果人人都能做得到，网络暴力和流言蜚语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在进公司之前，她担心的其实一直都只有两件事，一是被同事们误解或者指责，二是陆临加班加点这么久的心血白费。 至于被污蔑？ 抱歉，除非铁证如山，猜测在法律面前是不构成犯罪事实的。 苏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弯下了腰。 “谢谢大家。” 这句谢谢，她说的真心实意。 无论是对程若锦不管不顾的维护，还是对组里这些人的信任，她都该说一声谢谢。 贺萌是搞文案的，脑补功力深厚，为人更是感性，看见苏溪弯腰两眼就是一红，连忙捂住脸摆手。 “谢什么啊？你带我们做了这么多大项目，拿了这么多奖金，要谢也是我们谢。“ “苏gd，别这么生分嘛，真要是想谢我们，等你和陆gd结婚的时候，把喜宴弄好吃点就行。” 这话说的像是玩笑，苏溪却从里面听出了隐隐的关切。 担心她被陆临误会？所以特意提一提这事想求证一下？ 苏溪抿着唇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会的。” 这话一出来，工作区里大半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苏溪没明说，但大家都听懂了，陆苏cp并无波折，至今稳如泰山。 陈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暗暗骂娘。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 这是职场！ 又不是慈善中心！ 怎么一个个的都在这发散起爱心来了？ 苏溪作为这些人的顶头上司，她出了事，下了台，有机会拿到好处难道不是他们？ 都特么神经病吧？！ 陈科嘴角直抽，又不好过于不合群，只能干笑着凑趣：“看样子苏gd这是好事将近了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提前通知我们，我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众人：“……” 陈科——一个让他们见识到职场人脸皮到底可以有多厚的奇葩。 苏溪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好的，如果你有机会出席的话。” 陈科心里猛地一跳。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婚礼不会请他，还是暗指他根本没机会参加她的婚礼？ 他攥紧拳头，勉强定了定神。 不会的，这种神奇的事情，哪怕说出去都没人信，苏溪又怎么可能看得出端倪？ 约摸是自我洗脑有了效果，陈科的神色又自如了起来，捂着带有巴掌印的脸道：“你们先聊，我去洗把脸。” 苏溪睇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眸子。 这么个祸害，还是早点弄走的好。 “行了，张总还在等我呢。”苏溪拍了下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继续完成手里的工作，《他说》的时间也不多了，都把心思放正事上。” 叮嘱完人，苏溪又回办公室放了东西，然后才安抚好紧张不安的程若锦，独自去了大会议室。 张兴已经就着新职业设定泄露的事跟陆临谈了十来分钟了，可无论他说什么，陆临都只有一句话。 “不着急，等晚上看看那些营销号能曝光出些什么东西再说。” 张兴怎么能不急？ 他急得都快把大腿拍烂了好吗？ 大会议室里一堆人，他又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拖着凳子凑到陆临跟前，压低声音叨叨：“你给我个准话，这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这正打算给你公司的原始股呢，《泰坦》要是出了问题，那几个股东少不了要拿这事卡你，我这都急死了。” “我缺你那点股份？”陆临懒懒地活动了下肩膀，视线掠过张兴脚上那两只不一样的鞋子，“你这搭配可真够新鲜的，有精神小伙那味儿了。” 张兴低头一看：“……” 麻了。 他就穿着这么双鬼东西在公司上上下下折腾了这么久？ “小方，赶紧去给我拿双鞋！” 被这么一打岔，张兴也忘了再跟陆临继续咬耳朵，等回过神的时候，苏溪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张兴私心里并不相信苏溪会干泄露设计这种没脑子的事，但他必须得摆出个严肃的态度来，正准备让苏溪站着回话，就见陆临十分自然地拖开了他身边的椅子，伸手指了指。 “来，坐。” 张兴：“……” 这都快让苏溪坐上主座了，他还怎么冷着脸开审？ 苏溪倒还是乐意给张总点面子的，没立刻坐过去，而是请示似的看向张兴。 “……”张兴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惯着陆临，无奈地摆手道，“坐坐坐，坐下说。” 只是座位这么一件小事，在场的人精们心里就都有数了。 张兴这是没打算真为难苏溪。 “小苏啊，《泰坦》新职业外泄这事你听说了吧？”因为位置原因，张兴只能拧着上身跟苏溪说话，“叫你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因为网络安全部那边发现了点东西。” “我听说了，是发现了我的胸针吧？”苏溪语气平和，脸上还带着笑，像是丁点没受到印象，心里却一个劲琢磨着要不要让陆临把她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拿出来。 只要拿出来，她昨天一个人去了陆临办公室的说法肯定不攻自破，但小姜他们口述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 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暴露冒牌货的事，要么小姜等人被扣上联手黑苏溪的黑锅。 苏溪哪个都不想选，所以急得伸手直拧陆临大腿。 “……”陆临疼得狂抖腿，无奈道，“连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都不知道，怎么能因为苏gd昨天去了我办公室就怀疑她？” 苏溪一怔，错愕地看向陆临。 什么意思？ 陆临这话分明就是默认了她昨天进他办公室的事，这让她后面怎么解释？ 坑爹啊！ 第113章 我又没试过！ 苏溪心里不可避免的泛起了一丝不安，但在转头看见陆临那张似乎永远胜券在握的脸时，那股子不安瞬间就褪去了。 如果对陆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他们还谈个鬼的恋爱？不如洗洗早点睡。 虽然他们现在也不算在谈恋爱吧？ 可亲都亲了。 所以…… 到底算吗？ 反正她认为是算的，不知道陆临是怎么想的。 苏溪的神智不可避免的飘完，整个人看着都有点呆，陆临瞟了她一眼，又想笑了。 他觉得在这种节骨眼上都能走神的苏溪有点儿过分可爱了。 也是真的很相信他。 明明几个月还是一副他随便干点什么都怀疑他是没安好心的架势，现在…… 陆临不可避免的被甜到了。 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张兴：“……” 这破会议是真没法开了。 他拉出这么大阵仗，是搁这让这俩秀恩爱来了？ 张兴忍不了了，干咳了一声，假装捡东西时冲陆临嘀咕：“你长点心！” 活脱脱一个替不孝子操碎心的老父亲形象。 陆不孝子临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等到晚上八点以后再谈，没必要这么着急。” “……还不急？”张兴瞪他，“等人家都曝光出来就晚了！” 陆临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苏溪手上，左手撑着下巴，会议桌以上看着是个冷酷帅哥，会议桌以下就是个臭流氓，指尖顺着苏溪的手心划拉到手背，又捏着人家的骨节一个劲的揉，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你联系过那些发通知的营销号了吧？”陆临扭头看着张兴，语气淡淡，“他们是不是都拒绝你了？” “……对。”张兴想起这事就怄气。 qk以前跟各种游戏营销号也不是没有过合作，但他都是挑些口碑不错的，几次合作下来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式，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坑qk的脑残玩意儿。 “开价了吗？”陆临又问。 张兴噎了一下：“我开了，对方不答应，没一个答应的！” 他的价码真不算低了，可那些人全特么跟吃了秤砣似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不答应，只能说明你给的不够多。”陆临玩着苏溪的手指头，慢悠悠道，“但另一边给他们钱的人是谁呢？” 张兴翻白眼：“能是谁？” 现在曝光新职业，哪家获益最多就是哪家呗。 “那你只盯着自己公司的一亩三分地干什么？查查腾升吧。”陆临凉凉扯了下嘴角，“顺便一提，你觉得他们是开的什么价，才能让那些营销号这么死心塌地？” “我怎么知道？”张总也是老江湖了，一大早接连被一群营销号打脸，提起来就肝火直冒。 “我猜是——无论qk给你们开什么价，我这边都往上浮百分之十。”陆临嗤笑一声，“所以你别再去给营销号送钱了，容易被嘲笑。” 张兴：“……” 接连被开了几波嘲讽，张兴心口窝疼，也懒得再开这个早已偏离主题的破会。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到晚上八点，他是一句准话也别想从陆临这里套出来。 而他了解陆临，这小子能这么冷静，心里肯定是早就有谱了。 那他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干什么？ 张兴摆了摆手：“都散了吧，等晚上再说，让宣传部那边把消息盯紧点。” 等出了会议室，苏溪才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下手指。 陆临这个狗东西，她手指头都要被搓破皮了。 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小姜叫住苏溪：“苏gd，这事儿……” 陆临瞥了小姜一眼，凉飕飕的，有杀气。 小姜打了个磕绊，求生欲爆棚：“苏gd，我们老大眼光超准的，既然他相信你，那我们也相信你！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干巴爹！” 苏溪：“……”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小姜跟着组里其他人一溜烟跑回了办公区，一个个面如土色。 “我有个问题。”小姜捂着心口，“咱们是不是得删一下早上那波监控，要是被老大看到我们那么说苏gd，那……” 受害者bcde齐齐白了脸。 “当事人就是特别后悔！后悔自己怎么长了张嘴！” “删监控肯定没戏，会被发现的，现在安全部那边正盯着呢。” “那怎么办？” “要不……我们先自己把检讨写了？” “……多少字？” “上次传个绯闻都得写两千，这次怎么也得万儿八千的吧？” “……” 苏溪跟着陆临一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全组上下奋笔疾书的场景。 “你们组……”苏溪满脸匪夷所思，“流行手工作业啊？” 神特么手工作业！ 一群闷头写检讨的人心态直接崩了大半。 陆临冷笑一声：“嗯，他们喜欢，今天就写两万字吧，晚上八点之前给我。” 组员们：“……” 咔—— 另一小半心态也崩了。 进了办公室，苏溪一直挺着的脊背瞬间塌了下来，没骨头似的往沙发里一瘫。 “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不能稍微透露点？” 陆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刚刚我默认你进了办公室的时候，担心吗？怕不怕？” 要知道，他承认这一点，就等于是在短时间内把苏溪放到了被猜疑的角色上，明明可以直接洗清嫌疑的，却因为他的话而什么都没说，心里害不害怕？ “害怕是没有的。”苏溪眨了眨眼，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出一点点距离，“担心有一点点。” “担心我坑你？” 苏溪白他：“你还把我坑少了？” 陆临失笑，握住她的手：“这次不会。” “新职业的事怎么办？”苏溪是真替陆临发愁，“现在重做或者大改都来不及了，就算最后查出弄鬼的人是谁，损失也已经造成了，这是你们全组大半个月的心血……” 陆临眸光沉柔，眼底的笑意如同微波般荡开。 “苏gd。” “嗯？” 陆临逼近：“我在你眼里厉害吗？” “……”因为他靠近的动作，满脑子废料的苏溪不可避免的想歪了，眼神飘忽道，“哪方面厉害？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陆临：“……” 气笑了。 他松开苏溪的手，瞬间站直。 “本来想告诉你点事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等晚上八点吧。” 苏溪：“……” 什么玩意儿？ 故意吊她胃口是吧？ 第114章 黄雀在后 晚上八点。 游戏圈迎来了一场狂欢。 《泰坦之怒》作为目前人气排行前三的大型网络游戏，正在研发中的新职业即将被曝光。 一群玩家们嗷嗷待哺，卡着时间疯狂刷新网页。 几家营销号同时曝光新职业原画，紧跟着几个游戏主播也开了播，直播间名称明晃晃的挂着—— ［深度解析《泰坦之怒》新职业］ 苏溪的情况也没比这群玩家好到哪儿去，还没八点就紧张地直在办公室里转圈圈。 等营销号曝出原画后，苏溪看了一眼。 默了。 她表情诡异地沉默了好半天，然后才顺着推荐点进了一个直播间。 戴着眼镜满脸痘痘的男主播正在疯狂吐槽：“说实话，qk这次这个新职业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游戏背景是泰坦，目前主线已经开发到了奥林匹斯神族部分，我还以为这次的新职业能有点什么花样，比如说做奥林匹斯那边的神职之类的，结果呢？还是十二提坦神，这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新种族会叫月光族？！” 男主播仰天长啸：“月光族啊！这是嘲讽谁呢？” 他激动地拍着桌子：“我知道十二提坦之一的光明女神忒亚和许珀里翁生下了太阳、月亮和光，月光族的设定应该就是从这里来的，主加智慧属性，法师类职业，因为传说中忒亚曾从奥利匹斯神族中获取了各种知识，这个设定看起来是符合背景的，但是！！！还是老问题，为什么是月光族？搞笑来的吧！太阳呢？被qk的开发组给日完了？” “而且这职业真的是一点特色都没有，画风跟《泰坦之怒》以前的风格也不一样，突兀的让人没法直视！我想问问策划之神陆gd，你是突然降智了吗？为什么会搞出这种东西？” 满屏的弹幕滚滚而过，有哈哈哈的，还有大骂策划死全家的，最让苏溪在意的是那些说蹲等腾升新游戏上线的。 说实话，腾升这波操作着实是有点恶心人了。 同行竞争没问题，可手段这么脏未免令人不齿。 外面一群被迫加班等曝光的qk员工也默了。 贺萌捂着脸：“这是陆gd他们做的新职业？不能够吧？这也太翻车了！” 别说玩家们接受不了，就连他们也看不下去啊！ “最灵性的难道不是这个月光族吗？听着好缺德哦。” 组里的一个美工认真瞅了半天，眉头紧紧皱着：“我怎么觉得……这套原画有点眼熟？” 程若锦大惊：“画风这么浮夸的画你都眼熟？你平时都是在看些什么东西？！” 美工：“……”无言以对jpg 可他真觉得眼熟啊。 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陆临组的几十号人这会儿也齐齐蹲在电脑跟前，懵逼的就像是在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这原画是什么鬼？”小姜挠头，“我们组画过这玩意儿？” 组里的美术策划受不了这委屈，连忙举手抗议：“我们没画过！这种东西如果真交给了老大，我还能活到现在？” “……说的也是。”这个理由很充分，小姜被说服了，“那这个月光族又是几个意思？取名字这么洋气的吗？” 文案策划表示不背这锅：“我承认，我们组最开始是开过几次玩笑，说新职业不如叫月光族，又贴背景又贴现实，但这就是个玩笑，谁特么真这么干啊！？” 小姜满脸茫然：“那我们公司到底丢内部资料没有？” 其他人：“……” 看这情况…… 应该是没有吧？ “所以，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是我们被营销号给溜着玩了？”小姜嘀嘀咕咕，“难怪张总花钱都没法让他们闭嘴呢，敢情是他们手里压根没东西，纯粹是胡编乱造黑我们呢？” “不是的。”美术策划摇了摇头，“我们早上之所以把这事当真，是因为这几家营销号都曝了一张我们的初稿作为噱头，那个初稿确实是我们的，虽然已经废弃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会这么当真，压根没怀疑过营销号手里拿着的东西不对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成了摸不着头脑的铁憨憨。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临办公室里，张兴抱着笔记本电脑，笑得直拍大腿。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故意的吧？搁这算计腾升呢？” 陆临抿了口咖啡：“愿者上钩，他们不来偷，我又怎么送的出去？” “那什么时候让宣发那边澄清？”张兴叹气，“你真打算直接公开新职业内容？” “嗯，腾升那边敢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笃定这些原画一定达不到玩家们的预期，所以才敢这么下狠劲踩qk。”陆临嗤笑，“那只要达到玩家的预期不就行了？” 张兴想了想，忍不住搓了下手：“你是真的心眼子多！如果没有这一出，新职业出来，总有玩家会挑刺，毕竟众口难调，但今天这波虚假曝光，直接把玩家们的期待值拉到了最低，这个时候放出真正的职业设定，那就是最难伺候的玩家恐怕都得觉得好。” 这就是一种触底反弹的心理，如果期待值很高，那么再好的东西交上去都容易被挑剔，但期待值一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说一个人天天出门捡一百块钱，今天突然捡了个十块，那肯定心态大崩，各种不高兴，但要是他天天捡一块钱，今天突然捡了十块，那绝对就是惊喜了。 更何况，陆临他们做出来的新职业可远不是十块钱那么简单。 张兴看着刚刚打开的新职业建模，眼底的赞赏压根遮掩不住。 “现在的问题就是腾升那边……” 陆临挑眉：“管他们干什么？要是有信心能做出比我们更好的东西，何必还要耍这些手段？” “……这倒也是。”张兴爽够了，舒坦了，又忍不住埋怨起陆临来，“你早跟我说安排好了不就行了？我早上都快急疯了。” 陆临沉默了两秒，倏地笑了一声。 “我就是想逗逗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张兴满脸大写加粗的无语，“你就可劲造吧，到时候老婆造没了，我看你怎么办！” 陆临不为所动，想到苏溪对他的信任，心里简直美得冒泡。 “九点了，让宣发那边出公告吧。” 第115章 逆转 九点整。 被玩家们鞭尸了一个小时的qk官方总算是出声了。 官方公告置顶的是一个懵逼地黄豆脸表情包。 紧跟着就是一段颇为耐人寻味的话。 ［突然被栽赃了《泰坦之怒》新职业的设定，全公司人员十分震惊，竟然还有热心群众免费帮我们做设计？这波情意着实感天动地！好吧，开个玩笑，出新职业的事是真的，但目前广为流传的所谓原画跟《泰坦之怒》并无关联，请各位玩家理智吃瓜，别在官网底下骂了，客服小姐姐都被你们骂哭好几个了「滑稽jpg」ok，知道大家担心新职业会让玩家们失望，我也就不卖关子啦，真正的《泰坦》新职业大放送！陆gd，策划之神永远不会让信任他的玩家们失望！］ 紧跟其后的是十六张高清原画，以及十二张角色建模截图，建模一共包含了四种体型，成年男性、成年女性、少女和少年。 ［《泰坦之怒》将开放全新种族——雪灵！］ 随着游戏官方的发声，各大论坛和社交软件上齐齐炸锅，玩家们亢奋地开始疯狂转发，不到半个小时，有关《泰坦》新种族的消息就在游戏区屠了版。 一群玩家们在论坛上兴奋的嗷嗷叫。 【我愿将雪灵称之为泰坦最美种族！嗷嗷嗷，这设计真的太仙了，正太和萝莉简直甜炸！核心设计原素应该是冰雪，一个个看着都跟白玉美人一样！】 【呲溜，屏幕脏了，让我舔舔！我要去玩雪灵！！！】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脑！多年画手狗表示，qk开发组的审美世界第一！真的吼吼看！】 【职业设计也很有意思！竟然做了种族和环境的融合联动！雪灵在冰雨雪环境中可以得到一定的实力加持，干旱环境则会出现属性衰减情况，增加补给消耗，等于是给一个职业模拟出了无数不同的体验玩法，听起来就沉浸感超棒啊！我现在只想大吼一声——陆gd牛逼！！！】 【楼上发现了重点！这是目前游戏的游戏里，第一个做到把环境和体验结合的吧？之前很多游戏一直在吹什么真实体验，结果就是下雨湿个脸，下雪多个寒冷buff，实际上丁点儿影响都没有，该怎么玩怎么玩。】 【hhhhhhh，我笑死，楼上，你说的那个下雨湿脸，下雪发抖的设定，第一个制作出来的也是qk！不得不说，这家公司真特么是永远走在行业的最前端，只有我们不敢想的，就没那么不敢做的。】 【作为一个游戏狗，我得客观说一句，这个设定真的超级难，其中运算的复杂程度简直想都不敢想，qk开发组这群人真的太拼了，都是狼灭啊！】 更让玩家兴奋的是，在他们热烈讨论了一晚上，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准备新职业一开放就跑去练小号时，qk官网在第二天中午又出了一条新公告。 ［偷偷告诉大家哦，雪灵是新种族，并不是新职业！陆gd带领《泰坦》全开发组加班加点给玩家们送上一波惊天福利！这个福利就是——新版本即将开启血脉觉醒玩法！所有玩家，只要能够通过试炼考验，就可以体验成为雪灵神族的快乐！大家高兴不高兴呀？］ 玩家们又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转职啊！我的妈呀！可以不用练小号，不用重新刷装备，直接把大号转成雪灵！】 【我看了下公告，好像转成雪灵之后，如果不想玩了，还能再转回去！】 【有内部消息！据在qk的某打工人透露，这次的血脉觉醒并不只是针对雪灵的，而是全部已有种族都可以互转！】 …… 对玩家来说，每个账号都是他们的心血，玩的越久就越有感情，新职业体验感再好，也没有养了几年的大号来的感情深，但要是能转职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用一个号体验所有玩法，这难道不香吗？ 香死了好吗！ 《泰坦》的老玩家们兴奋的只差原地跳舞，连不少路人都被吸引的当场下载了游戏，无数同人大手已经拿起了纸笔，画同人图的画同人图，写同人文的写同人文，才一天时间，论坛里就被美图和段子给占据了。 持续兴奋的玩家们也终于想起了昨天夜里那泼声势浩大的营销号集体‘爆料’。 【emmmm，嗨了一天，突然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头，qk这波该不会是被坑了吧？】 【同意楼上，我仔细去看了下第一条公告，发现着实有点阴阳怪气，哈哈哈哈哈，而且集体曝假料，营销号又不是做慈善的，这背后肯定有事。】 【不是说某腾公司最近要上个新游戏吗？我昨天晚上也去蹲了个直播间，弹幕好多人说泰坦垃圾，要去玩某腾新游的，emmm，现在看起来，怕不是有公司怕新游戏扑街，估计设计qk吧？】 【哈哈哈哈，说到直播间，楼上不知道吗？昨天黑泰坦的那些主播的直播间全部被玩家集体爆破了，该！让他们恰烂钱，把玩家当傻子耍！要是真信了那个什么月光族设定，泰坦这波肯定要流失不少玩家。】 【会不会是qk自导自演的？没证据的事别乱说吧？】 【楼上除智散吃多了？你看不出这事的风险吗？qk是吃饱了撑得自导自演一场这么一场翻车戏？】 【说自导自演的可以闭嘴了，qk官方明确说了，新种族的研发还没有结束，本来没打算现在公布的，会发出来都是为了给玩家吃定心丸！我觉得qk就是被这波假黑料给逼得！】 【现在游戏圈都这么卷了吗？上个游戏还得先给对家挖个坑？娱乐圈操作都被你们玩出花了吧？此处实名批评腾升不要脸，略略略！】 陈科坐在电脑前面，搭在键盘上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怎么可能？ 那份资料难道不是另一个他帮忙从陆临电脑里拷贝出来的吗？ 怎么会变成假的？ 事情搞成这样，腾升那边还会给他钱吗？ 陈科正焦躁不安地抠着指甲，两名警察却在张兴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陈科是吧？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窃取公司内部资料的证据，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陈科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所有的理智都在此刻被炸飞了。 他一把推开办公桌，撒开腿就想往外跑，边跑还边狂喊。 “你们不能抓我！我有超能力！我能召唤影分身！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听见动静从办公室出来的苏溪：“……” 妈的，智障。 第116章 这波陆临在大气层 叫嚣着自己有超能力的陈科最后连办公区都没能跑出去，就被人给按平了。 他侧脸被抵在地面上，两条胳膊反扭着，两眼发直，嘴里还在嘀咕：“不可能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另一个我做的。”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张兴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尴尬地挠了下头：“哈，这个……他这可能压力比较大？” 年轻警察无语，沉默了片刻。 “那你们公司这压力确实挺大的。” 张兴连忙摆手：“警察同志，这可跟我们公司没关系，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是偷了东西之后，心理压力比较大，不关我们的事啊。” 等陈科被警察拎走了，张兴才走到苏溪面前。 “小苏啊，昨天的事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之后我会专门召开内部会议通知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人再在背后说你一句不是！” 苏溪溜了他一眼，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清者自清，张总，陆临忙完了吗？我能不能去找他问点事？” 昨天晚上陆临留在公司处理事情，她又不方便插手其他组的工作内容，所以就直接回了家，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找陆临问清楚原委。 张兴骤然想起了陆临那句‘逗她玩’，于是悄咪咪在心里给陆某人点了根蜡，嘴角却开始疯狂上扬：“去吧去吧，他这会儿应该有空。” 赶紧去收拾那个小崽子吧！ 陆家这父子俩，一个赛一个能给他气受，现在总算有个人能帮他出气了，张兴哪能不觉得扬眉吐气。 苏溪到五楼的时候，小姜等人正趴在桌子上当咸鱼，一个比一个躺的平。 “……”苏溪默了默，“你们这是？” 这次的事陆临他们组也算是打了个打胜仗，这些人怎么不但不嗨，反倒全部蔫儿吧唧的？ 小姜跟被雷劈了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苏gd！”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一群熬夜加班到胡子拉碴的糙汉子，哪怕再怎么弱鸡，这么整整齐齐往上一弹，画面看起来都挺能唬人的。 苏溪：“……” 如果不是理智告诉她冷静，她这会儿一准要以为这些人是想找她干架。 还没等苏溪琢磨出个所以然，就见这群人昂首挺胸，跟排练过无数遍一样齐齐开口。 “欢迎苏gd来我组视察工作！” 苏溪：“……” 小姜满脸狗腿的跑上前：“苏gd，以后呢，我们组的地盘就是您的地盘，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绝无二话！” 苏溪沉默了两秒，懂了。 “陆临收拾你们了？” 小姜笑中带泪：“老大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收拾我们？是教育！” “……”苏溪抽了抽嘴角，怀疑这些人是被陆临给虐失智了。 “来，苏gd，这是我们写的检讨，每人两万字，老大已经检查过了，保证没有错字病句，句句发自肺腑！” 苏溪接过小姜抱来的检讨，厚厚一沓，拿着都压手。 “……我带回去慢慢看，陆临在吗？” “在在在！”小姜赶紧给她开门。 苏溪被这一出闹得又无语又好笑，心里对陆临那么点气恼登时就有些撑不住了。 不行！ 一定要稳住！ 必须得发火！得暴怒！得让陆临知道忽悠她的严重后果！ “苏gd。” 眼看苏溪要进陆临办公室了，小姜突然出声把她叫住。 “嗯？” 小姜尴尬地抓了下后脑勺上的发茬：“对不起啊，我们不该怀疑您的。” 苏溪已经不太在意这事了，“没关系，不怪你们。” 这事本来也怪不到小姜他们头上，记忆被篡改是不可抗力因素，是有人刻意误导加上阴差阳错造成的后果，易地而处，苏溪也不一定能比他们做的更稳妥。 陆临正在接电话，看见苏溪进来就匆匆跟那边打了声招呼挂断了。 苏溪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呦，有什么电话是我不能听的？看我来就挂了？陆gd这是又算计了什么事，打算遛着我玩呢？” 她是真气得不轻，从昨天早上出事到晚上营销号曝光之前，她满心都揣着新职业泄露的事，生怕陆临这么长时间做了无用功，懊悔自己没早点把陈科给收拾服帖了。 结果呢？ 所有人都被陆临瞒在鼓里耍着玩呢！ 没错，苏溪在营销号曝出所谓的原画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那套原画她太熟了好吗！！！ 甚至还用语言很不客气的对原画作者进行过毁灭性的信心打击。 是的，那套原画的作者姓张名威，前阵子差点把自个儿塞进精神病院那位。 曝出来的原画是张威的，再想一下陆临全程老神在在的表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科以为他在第八层，自以为牛逼的操纵着影分身来偷资料，结果人陆gd这波直接在大气层，放个假资料出去，一举把陈科和腾升那边都给算计了。 想明原委的苏溪气得发晕，恨不得当场冲上楼来把陆临提起来甩个八百圈。 看她担心犯愁很有意思？ 什么垃圾狗男人？简直不能要了！ 陆临揉了揉眉心：“吃榴莲吗？” 苏溪瞪他：“别转移话题！” “吃的话，肉归你，壳归我。”陆临靠在椅子上，“我跪给你看？” “……”这个牺牲可真够大的。 苏溪白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谁要吃味道那么大的东西？” 她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机械键盘。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跪键盘吧。” 纯粹就是说说而已的陆某人：“……” 他抿着薄唇想了想，抬起手开始解衬衫扣子。 苏溪眼睁睁的看着他露出了脖子根，露出了锁骨，露出了…… 她狠狠磨牙：“你干什么？” 是不是人？做个人行吗？ 正生着气呢！他脱什么衣服啊？！ “我仔细想了想，跪键盘不够真诚。”衬衣扣子解到一半，陆临开始摘袖扣，“所以我决定实现你的愿望。” 苏溪狗脸懵逼：“我什么愿望？” “你影分身半夜不睡觉跑来敲我门的那个愿望。” 苏溪：“……” 滚啊啊啊啊！ 第117章 两人恋爱组成四人麻将 实现愿望必然是不能够的，毕竟地方不对。 但只要陆gd愿意不要脸，靠男色哄好一个颜狗是足够了。 苏溪红着脸气喘吁吁的趴在陆临怀里，想发火提不起气，想翻篇又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把自己梗的心口疼。 “先给你记账上。”她磨了磨牙，“迟早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陆临揉了下她的头发，认真问道：“还生气？” “气！”苏溪半点不带心虚的，“警告你啊，我气劲可是很大的！” 陆临若有所思：“那你说，如果今天晚上假苏溪出现，她是会亲我，还是会打我？” “……”苏溪扪心自问，悲哀的发现，恐怕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她怎么这么没出息，嘤嘤嘤。 “不准被她占便宜！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 苏溪眼珠子一转：“我就去跟假陆临约会，给他捏肩，给他捶背，给他做饭，给他……唔唔唔！” 还没威胁完呢，嘴巴就被捂住了。 陆临感受着掌心里的温热，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两人恋爱谈出四人麻将的效果到底是图个什么。 简直不能更堵心。 苏溪缓了一会儿，拉开陆临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陈科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开除，在业内混不下去，另谋生路。” 苏溪有些意外：“他这个算是窃取商业机密吧？我听张总提了一句，说是已经掌握证据了？” 陆临想了想，伸手点开电脑上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中的假陈科鬼鬼祟祟，从进办公室到拷贝资料的过程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苏溪无语：“你在自己办公室也装监控？” 爱好可真够特别的。 “……不是。”陆临本来想解释，想了想又闭上嘴，“算了。” 他要怎么说？ 说他办公室的监控很早之前就装了？ 为的是看假陆临到底存不存在，确定假陆临是不是对苏溪图谋不轨？ 他说不出口，这种程度的自我剖析，对现在的他而言，还是太难了。 而且陆临有种莫名的预感，只要他敢说出来，苏溪就绝对会追究他之前对冒牌货的事瞒而不报的罪名，弄不好还得挨打。 弊大于利，太亏，算了算了。 苏溪的注意力也没在这事上，她把截取下来的视频仔细看了一遍：“有这么个铁证，陈科还会没事？” “构不成量刑标准。”陆临解释道，“侵犯商业秘密罪，通常的量刑标准是以造成的损失和通过这件事获取的非法盈利来看的，陈科这次……偷是偷了，但也只偷出个偷鸡不成蚀把米，张总并没有咬死不放的打算。” 其实这也是陆临的意思，冒牌货的事并不方便曝光，适可而止是最好的。 苏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你是怎么跟小姜他们解释的？看着进门的是我，结果监控拍下来是陈科，他们就不纳闷？” “不用解释，他们看到的本来就是你，前天晚上进我办公室的人也是你，陈科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潜入我办公室的。”陆临暗示道。 苏溪错愕：“这怎么可能？”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这倒是事实，要想瞒住冒牌货们的存在，这么解决确实是最稳妥的。 但是…… “你忘了吗？陈科前天晚上专门在监控底下坐了几个小时，弄出个不在场证明。”苏溪发愁，“到时候不就成明摆着两个陈科了吗？” 陆临‘嗯’了一声，淡淡道：“所以我改了办公室监控录像的时间。” “……”苏溪的表情登时叫个一言难尽。 陆临以为她是怕被发现，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人查出修改痕迹的。” 苏溪麻了。 重点是这个吗？ 她捂住额头，头痛欲裂，嘀咕道：“好家伙，不愧是法外狂徒陆临临，连证据都敢动手脚了。” 陆临临：“……” “你把时间改成什么时候了？” 陆临在追究陆临临这个称呼和回答问题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后者，毕竟苏溪大部分时候都不太讲道理。 “五天前。”因为那天是周五，所以他们组和苏溪组都走的比较早，陈科比较百口莫辩。 苏溪还是有点担心：“陈科被抓走之前，一直在嚷嚷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有超能力，我觉得他估计会实话实说。” “这样啊。”陆临摊手，“那……精神病院欢迎他？” 苏溪：“……” 倒也是。 这种事情除非亲身体验，否则压根不会有人信。 “况且他也不一定会否认。” 苏溪好奇：“怎么说？” “本人和冒牌货是没法沟通的，所以陈科对冒牌货的所作所为也只能靠猜测和事后证据来推断，他计划偷资料一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时间提前到五天前，没准他只会懊恼自己猜错了冒牌货的行动时间呢？” 苏溪：“……”那陈科可太造孽了。 “对了。”苏溪猛地想起件事，“你是什么时候拿到张威那些原画的？” 陆临照实回答：“他被你揍进医院之前发到我邮箱里的，说是……”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让我替他主持公道，说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把他批评的一无是处。” 苏溪翻了个白眼：“这是给我上眼药呢？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一开始没回复。”陆临支着下巴，“直到陈科上次在你办公室外面偷听我们谈话之后，我电话联系了张威，问他愿不愿意接受玩家的反馈和大众评价。” 苏溪：“……” “他同意了。” 苏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对张威这个鳖孙儿产生了一丢丢同情。 有一说一，张威的水平其实不差，只是缺少一些经验，不懂得在设计上做出取舍，如果单独把那几张原稿放出去，不明真相的网友看了，肯定是夸赞居多。 但问题是…… 那套原画是以《泰坦之怒》的名义发出去的。 玩家对业内巅峰网游的美工要求和正常审美要求能一样吗？ 陆临这是要把张威坑崩溃啊！ ＊ 张威家。 他的父母愁容满面的站在房间门外，听着里面扯着嗓子的嗷嗷哭声，急得直打转。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张母忧愁道，“前阵子非说自己得了癫痫，要我们给他找医生，这两天好不容易好点了，准备回去上班，今天怎么又把自己关起来哭成这样了？” 张父拽了拽老婆：“算了，还是赶紧再找找有没有水平高的医生吧，精神方面和心理方面的都找找。” 房间里，张威抱着哭湿的枕头。 “都骂我……呜呜呜……所有人都在骂我，我画的有那么难看吗？” 第118章 直面本心 腾升科技偷鸡不成蚀把米，哪怕事后无数次澄清，舆论也对此嗤之以鼻，腾升官网甚至发出了娱乐圈惯用的律师函警告，可惜收效甚微，新游戏还没上线，唱衰的声音就遍布全网。 现代网友们就是这么可爱，他们容易被蒙蔽，容易被误导，但不可否认，他们也同样怜弱，富有同情心，更喜欢美强惨的故事。 在这场qk和腾升的博弈，qk稳稳拿捏三要素，够美够强也够惨，一时之间，不但《泰坦之怒》的数据创下新高，就连qk名下其他游戏都因此获益良多，其中就包括了还在筹备期的《他说》。 腾升老总对着新游戏项目组的负责人大发雷霆。 “你有功夫折腾这些歪门邪道，怎么就不能把心思放到正事上？现在要怎么办？损失的钱你来赔给公司吗？” 负责人卑微认错，心里却不是没有不满的。 事情虽然是他做的，但没有老总点头，他也搞不出这么大阵仗啊！ 先不说安排那么多营销号和大主播的事，光是把陈科塞进qk都不是他能搞得定的好吗？ 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公司需要一个背锅的人，他显然是被推出来祭刀了。 好在目前没有明确证据指向腾升，不然他的处境恐怕更惨。 负责人狗血淋头的出了门，刚走出公司大堂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还来干什么？”负责人看着面前神色狰狞，浑身狼狈的青年，语气里满是不耐。 陈科这阵子是真的惨，惨到他已经没心思伪装掩藏了。 “答应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负责人看似茫然无辜道：“什么钱？” 陈科扭曲了脸：“是你们说只要把《泰坦》新职业的资料弄出来就给我五十万，还会在腾升给我安排一个管理层职位，我才会做那些事的！你现在想赖账？” 他之所以在进了qk之后还一门心思作妖，除了想报复苏溪几人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腾升允诺的好处。 钱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管理层职位可以弥补他被孙云鸣抢走升职机会的遗憾，这两项好处完全就是踩中了陈科的要害。 能一步登天的时候，谁还愿意在qk底层做起，一点点往上熬？ 遗憾的是，现在这些好处全都成了泡影，他不但一分钱没拿到，还被业内封杀，以后…… 陈科抹了把脸，神情愈发狰狞可怖：“你最好赶紧把钱给我，否则我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你还在做什么梦呢？”负责人冷笑，“陈科，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坐牢吗？” 陈科哑然。 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哪怕翻车了，这件事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的，毕竟他都有超能力了不是吗？ 只要他做好不在场证明，就算事情暴露了，只要案件还有无法解释的地方，他的罪名都不会被钉死。 结果呢？ 他满心以为另一个他会按照他的心意，在他做好准备的那天动手，结果对方却提前了！还被人清清楚楚录了下来！ 是的，正如陆临所猜测的那样，陈科在几次事件后，意识到了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他”。 这个“他”做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且能留下痕迹。 但是，他根本没有掌握跟另一个他沟通的方法，他只是通过前几次被坑的经验，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本以为可以利用这些规律的，不想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糟糕的是，另一个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被拘留的那几天，意识到狡辩彻底无用的时候，陈科就想过干脆把另一个他弄出来，向人证明他确实有特殊能力，他本人确实是无辜的，只是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借用他的身份做下了恶事而已。 可无论他怎么想，怎么让情绪激动，怎么渴望，另一个他都没有出现。 于是，身陷囹圄的陈科不但成了一个愚蠢的商业窃贼，还被扣上了臆想症和神经病的帽子。 要不是这样，再加上qk无意追究，他恐怕到现在都还在吃牢饭！ 负责人鄙夷道：“你能出来，是因为你没有给qk造成损失，也没有因此获利。” 他冷冷一笑：“我也可以给你五十万，完成我们的交易，但你想过后果吗？” 陈科气得脑袋发懵，嘴唇发颤。 负责人神情讽刺：“只要收了这笔钱，你就是真正的商业犯，三年起步，了解一下？” 陈科：“你——” “自己选吧，要钱还是坐牢？” 陈科脑子里那根筋彻底崩断，攥着拳头就朝负责人嚣张的脸上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陈科近期的遭遇也被陆临整理出来发给了苏溪。 他能通过网络找到的资料非常详细，甚至包括了陈科被捕后的种种举措。 苏溪仔细看了五六遍，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假陈科一直没有出现？” 陆临眉头紧皱：“恐怕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当本人的行为与冒牌货达成一致时，假的那个他们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就类似于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分裂出另一个人格的原因往往是为了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保护自己或者逃避现实，但当患者本人能够直面现实，并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时，那为此出现的人格就会随之消失，病症也会不药而愈。 “当伪装出的假面具和真实没有区别的时候，面具就失去了存在意义。”苏溪简单做出了总结，沉重道，“所以解决冒牌货的方法就是……直面我们的本心。” 放弃伪装，做真正的自己。 这对苏溪而言，太难了。 哪怕真的只是一张面具，在脸上戴了十几年，那么这张面具也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强行撕下来只会面临一片血淋淋的真实。 何况…… 她现在还没有露出这片狼藉的勇气。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他们一直都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的，不给我添太多的麻烦，多个冒牌货也无所谓。”苏溪苦笑一声，“但是谁也不能保持他们会一直老实下去对吗？” 毕竟陈科已经用血淋淋的体验告诉了他们，那些冒牌货是不可控的。 陆临沉默了片刻，神色是极为少见的沉凝。 “先顺其自然吧。” 第119章 家属突发半身不遂 忙忙碌碌的到了九月底，《他说》总算进入了测试阶段，苏溪全组人员都跟刚刚逃出生天的幸存者似的，恨不得抱头痛哭。 “行了，这两个月大家辛苦了，接下来的国庆假期好好玩几天。”苏溪整理好资料，通知社畜们准备迎接小长假。 程若锦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游魂似的飘到苏溪面前：“假期有安排吗？” 她这状态着实是有点吓人，苏溪抽抽了下嘴角：“你都这样了，假期还安排个什么？睡觉不香吗？” 专业的社畜，哪个不是把假期拿来补眠的？ 程若锦眼神幽怨：“你以为我想吗？我妈说，难得我有个假期，让我问问你们家想不想一起出去旅个游。” “……梦幻联动啊？”苏溪打心眼里觉得现在的程若锦着实像个妈宝。 “她说要培养感情，毕竟以后是一家人。”程若锦麻木脸，“如果你们有事，那就是我跟周晚去。” “二人世界挺好的。”苏溪忍笑，“我家恐怕不行，我爸有个讲座，我外公外婆年龄又大了，我爸妈不陪着，估计不放心他们出去玩。” 程若锦不可抑制的露出喜色：“虽然不太礼貌，但我真的松了口气。” “好好跟我小舅舅过二人世界去吧。”苏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当是提前体验下度蜜月。” 程若锦白她：“度个der！我跟周晚说好了，如果你们都不去，那我俩就虚假旅游，关门睡大觉玩游戏。” “……”苏溪默了默，“关谁家门？你要跟他同居了？” 程若锦戴上痛苦面具：“你这脑回路……是被我妈传染了吗？” 怎么这么猎奇！ “合理猜测啊。”苏溪摊手手，“如果要谎报军情，那你肯定不能住家里对吧？那就只能住周晚那了啊！” 程若锦崩溃：“不是！我们是直接到旅游地点，在酒店里补眠！” “哦。”苏溪眨眼，“一间房两间房？” 程若锦：“……” “好了，不逗你了。”苏溪憋着笑，“但我还是有个忠告得给你。” 程若锦提起心：“你说？” “别跟周晚组队玩游戏，他能坑的你怀疑人生。”苏溪满脸严肃，“我可不希望你们因为掉星星分手。” “……”不至于不至于。 程若锦抹了把脸，压低声音：“你听说没有？人事部的刘经理被开了。” “这样啊。”苏溪挑眉，“意料之中的事，陈科是走他的关系进来的，虽然没造成大的损失，但事实摆在这，刘经理必须得担责，不过他也就是个被推出来顶缸的罢了。” “怎么说？”提起八卦程若锦就来了劲，眼睛都亮了几分。 “刘经理是夏总的亲戚，这你知道吧？”苏溪口中的夏总，指的是qk的另一个大股东，“张总有意给陆临公司的原始股，夏总一直不太愿意，我怀疑刘经理把陈科弄进来，本身就是为了给陆临使绊子，如果陆临犯了原则性的错误，那夏总就有理由驳回给陆临股份的事了。” 程若锦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那他怎么不直接把陈科塞进陆gd组里？” “陆临组哪有那么好进？” 要不是陆临组门槛太高，估计刘经理也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这个陆某人绯闻女友头上。 程若锦暗暗骂了句脏话：“有病吧？坑了陆临，公司难道不蒙受损失？” 苏溪冷笑：“总有人眼里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眼皮子浅还手段脏。” “那夏总不会因为这次的事迁怒到你身上吧？”程若锦担忧道。 “真当我是软柿子啊？”苏溪笑了笑，“别担心，夏总在公司还没那么大话语权。” 程若锦放下心，又问：“你真不跟我们去旅游？陆gd也休假的吧？” “嗯。”苏溪眉眼弯弯，“但我们有别的安排。” 程若锦：“……” 行叭，是她多事了，人家可比她和周晚会玩多了。 苏溪口中的另有安排，指的就是她的大学同学会，地点就在本市，时间是假期第二天的下午两点。 聚会安排还挺多，苏溪扫了眼段晴天发来的消息，过眼不过心，反正她压根没打算把这场同学会从头待到尾。 开玩笑，秀个男朋友哪需要那么长时间？ “我今天先回家看看，明天直接从家里出发去聚会的地点。”苏溪把陆临安排的明明白白，“你不用来接我，直接过去就行，穿帅点，陆gd，如果给我丢了人，我就只能削你了。” 陆临好气又好笑道：“这次不带我回家了？” “做个人吧，我怕我爸当你是去微服私访的。”苏溪看得出来陆临在她家不太自在，再加上这狗东西到现在都不给她个准话，车都开出八千公里了，这人连一点补票的意思都没有，她才不要上赶着呢。 矜持的小仙女必须把架子端得稳稳的！ 苏溪计划的挺好，陆临也的确按照她的安排做的，奈何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不认栽不行。 第二天下午，苏溪刚到聚会的酒店就接到了陆临的电话。 “堵车了？” 电话那头的陆临语气无奈：“堵在了高架上，没办法，十一高峰期，估计没几个小时是下不去了。” 苏溪头痛，预感自己要在这波同学会上被打肿脸，谁让她早早把带家属参加的话放出去了呢？ “那你看情况吧，不用在意。”苏溪整个儿佛了，“大不了我就跟他们说家属突发半身不遂，出不了门了。” “……”陆临被这个恶毒的解释震住三秒，“要不……我现在弃车来个徒步马拉松？” 苏溪：“……”大可不必！ 与其让陆临马拉松，她还不如现在直接打退堂鼓。 “苏溪！”站在酒店大堂的段晴天冲她招手，“这边这边！” “啧。”被发现的苏溪失去了撤退的最后机会，只能匆匆跟陆临打了声招呼，挂断电话朝段晴天等人走去。 段晴天跟苏溪以前关系不错，一见到她就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刚刚差点不敢认，我们一个个被社会毒打成这个狗样儿，就你还跟个小仙女似的。” 她这话本来只是句玩笑，奈何有人不爱听。 站在段晴天右手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凑上前，故意把戴着大钻戒的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是啊，真羡慕你哦，到现在还自由自在的，我可是早早进了婚姻的坟墓，幸亏我老公疼我，不然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陈文思说罢又动作夸张的左右看了看，“不是说这次会带家属来吗？人呢？是什么家属啊？该不会是你爸爸吧？” 苏溪：“……” 原来比男朋友不出场更悲惨的是连爸爸都不出场吗？！ 第120章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文思，你可别再瞎说大实话了，苏大美女这两年难请的很，你要是伤了人家面子，人扭头走了怎么办？”另一个挽着陈文思的女人撩了下头发，“今年同学会参加的人数可是创了历史新高了，有一多半都是听说说苏大美女也来才报名的，你把人弄走了，待会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你。” 说话的这人叫赵洁，跟陈文思明显是一挂的，都属于不太看得惯苏溪的那种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怎么会伪装，苏溪也没本事把自己扮成人见人爱的人民币，喜欢她的人越多，不待见她的人就越不舒服，这俩就属于那波人里比较刺头的。 段晴天左右看看，一时颇为无语。 其实陈文思和赵洁一开始都是推了这次同学会的，也是听说苏溪来才报名凑热闹的范畴。 可她没想到这俩竟然是来找茬的啊！ 多大的仇？毕业这么多年了还心心念念？有病吧？ “是啊，小溪人缘好。”段晴天冲苏溪竖了个大拇指，“多亏你来，不然我这次怕是得办个冷场了，多谢你给我面子呀。” 陈文思听出段晴天是在给苏溪解围，抿了抿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不进去吗？”苏溪压根不稀得搭理那俩刺头，又不是猴子，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热闹给别人看。 “进啊，这不是在这等你呢？”段晴天说的是实话，“我给你说啊，这次的花销可都是有人包的，你猜猜是谁？” 苏溪被她挽着胳膊，略微有些不自在：“谁啊？” “季展廷！”段晴天压低声音，“大学追了你两年那个，我看他到现在都没放弃。小溪，你真不考虑看看？” 苏溪想了想，愣是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有男朋友了。” 段晴天惊讶：“那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苏溪正要解释，就听陈文思尖酸道：“谁知道是不是真有男朋友啊？苏溪，你该不会是怕丢脸，故意忽悠我们的吧？” “我倒觉得苏溪不可能会缺男朋友。”赵洁意外的唱了反调，但说出来的话却直教人犯恶心，“说不定是男朋友太多，不知道带哪个来呢？” 苏溪眸光微冷。 这是嘲讽她海？ 那可真是担待不起！ “比不上你啊，我记得赵洁你大学的时候就是情场高手了吧？”苏溪笑笑，“当时不是有几个外校的帅哥大张旗鼓追你，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挑一个呢，谁能想到你端水技术那么棒，一个不选，也能把那么多人吊两三年，真厉害。” 赵洁脸色微变：“什么叫吊？” “哦，是我措辞不当，该说是备胎？”苏溪声音柔柔的，“你老公今天来了吗？他知不知道你以前的风云往事啊？要不我待会仔细给他讲讲？” “……”赵洁彻底闭嘴了。 真让苏溪讲了，那可就不是黑历史的事儿了，那是关乎家庭和谐的问题！ 陈文思撇了撇嘴：“旧账有什么好翻的？你没男朋友，就看不惯别人有？” “那不能，毕竟你有老公，我也没看不惯你已婚啊，倒是你……”苏溪上下打量着她，“看起来有点憔悴啊，钻戒瞧着都有点不合尺寸了，结婚之后不好过？” 陈文思的表情微微扭曲一瞬，随即笑道：“确实不太好过，我老公虽然能赚钱，但也是个工作狂，又不准我出去上班，我这一天天除了逛街做做美容，就没别的事情可干，这无聊日子过久了，可不就憔悴了？” 这波凡尔赛对苏溪压根没有半点伤害。 一个女人如果只能靠男人活着，那就算表现的再骄傲，脊梁骨也总是没那么直的。 一行四人进了预定好的包间，苏溪才刚站定，一个穿着西装文质彬彬的青年就站了起来。 “苏溪，你……”他顿了顿，伸手拉开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好久不见了，正好叙叙旧。” 苏溪仔细打量了这青年两眼，总算从尘封的记忆里扒拉出一点儿印象。 这青年就是段晴天口中的季展廷，属于苏溪的追求者中比较含蓄的那一类，也因为过于含蓄，导致她压根对这人没多少印象。 “不用了，我跟晴天坐就行。” 陈文思眼珠子一转：“季总，人家苏溪看不上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还往上凑，这不是为难人吗？要不你先报报你现在的身家，说不定苏大美人能改变主意呢？” 她在一个头发微秃的男人旁边坐下，娇嗔道：“老公，我给你介绍哦，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苏溪，至今单身呢，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好有钱的合作伙伴，可别忘了给她介绍介绍。” 只差没直说苏溪拜金了。 苏溪大学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卷王，能参加的比赛一个不落，能刷名望的机会一个不少，拼命程度让所有人叹为观止，时间久了，学校就莫名其妙有了苏溪家里穷，只能通过拼命学习挣个光明未来的传言。 两个男人脸上都是一阵尴尬，尤其是季展廷，几乎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他确实暗恋苏溪多年，听说她这次会带家属来，心里还一直凉飕飕的，直到刚刚看见苏溪一个人才缓过劲，忍不住就开口邀请了，谁能想到…… 但季展廷对着苏溪无从下手，却不代表他对着陈文思也没办法，当即冷笑一声：“我的身家不值一提，也就比你老公强点。” 陈文思噎了噎，刚要说话，就被她丈夫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去。 苏溪已经有点想走了。 她怕再待下去得消化不良。 正准备想个法子开溜，包间门却再次被推开了，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到无可挑剔的男人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由于男人的长相和气质实在太出挑，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挪不开了。 苏溪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陆临大步上前，将玫瑰花塞进苏溪怀里，满目柔情：“难得休假，我不想你离开我太久。” “……”苏溪心中警铃大作，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头。 “带我出来又不会给你太丢脸，为什么非要让我在家里等？”陆临的俊脸上流露出一丝委屈，“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苏溪：“……” 妥了。 妥妥的假货。 第121章 富婆buff 在这一刻，苏溪脑海里浮现的念头不是被解救的庆幸，而是…… 她这波真的要被假陆临坑死了！ 苏溪都不敢想象，等假陆临消失后，在场这些人的记忆会被篡改成什么样！ 万一这些同学的记忆，被篡改成“她苏溪单身孤寡多年，终于失了智，在同学会上突发臆想症，给自己编出个舔狗男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 苏溪捂住脸。 那她还是死了算了。 “亲爱的？看到我不高兴吗？”假陆临十分自觉地握住苏溪的手，“怎么这副表情？” 苏溪勉强扯了扯嘴角，暗搓搓给假陆临使眼色：“确实有点意外，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段晴天。 “晴天，我男朋友生病了，今天我就先走了。” 假陆临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失落，轻声询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确定关系？所以才不愿意把我介绍给你的老同学？也不愿意让我真正融入你的生活？” 周围人齐齐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苏溪：“……” 她凶巴巴地瞪了假陆临一眼：“你确实生病了，你、忘、了、吗？” 磨牙凿齿，凶的像是要吃人。 假陆临十分委屈，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配合。 他的身体夸张地晃了两下，然后一把扶住餐桌。 “宝贝，你快扶我一下，我头好晕。” 表演之浮夸，估计演个网络短视频都得被观众喷到账号自-杀。 苏溪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了八遍‘忍住，反正已经不能更丢脸了’，然后才强行拼凑出担忧的表情，伸手扶住假陆临。 “都说让你在家休息了，忍忍啊，我这就陪你回去。” “小溪……”段晴天张了张嘴，落在陆临身上的眼神十分古怪，不像是欣赏，也不是赞叹，而是一种探究和辨别。 苏溪微微蹙眉：“晴天？” “啊，没事。”段晴天眼神游移了一瞬，“那、那你还是带他先回去吧，身体要紧。” “身体不舒服？我看你是故意把他藏起来不想给我们看吧？”陈文思的语气又嫉又酸，满是恶意，显然，拥有个秃头老公的她，并不乐意苏溪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说起话来就更刺人了，“苏溪，这真是你男朋友？” “不是我男朋友，难道是你男朋友？”苏溪冷笑反问。 陈文思一噎，随即又找回了节奏：“那哪能啊，我就是看你们俩互动怪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花钱包了个小白脸，所以人家才对你这么唯唯诺诺。” “……”苏溪忍不住开始思考，她是不是有什么看起来就像个富婆的buff，否则怎么总有人觉得她能包养小白脸？ 当初是周晚，这会儿轮到了陆临。 她就不配被人包吗？是她不够漂亮？这些人是不是瞎！ 苏溪向来不爱受这种闲气，要是以前她还能装装样子，但她最近已经意识到如果再这样表里不一下去，另一个“她”将会持续出现，所以这段时间，她努力往表里如一上面靠拢。尤其是，她平时最在意的形象包装上也放松了许多，言辞行为都更加贴近本心。 她盯着陈文思看了一会儿，突然笑着问道：“陈文思，如果他真是小白脸，你觉得包他得开个什么价码？”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陆临气质不凡，长相拔尖，条件比现在一些偶像男星都要高出一大截，这么个人要真乐意当小白脸傍富婆，那富婆怕是得开出天价来。 陈文思撇了撇嘴：“那你眼光挺高的，一年没个几百万怕是留不住人家吧？”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苏溪笑了笑，“毕竟在你眼里我这么富有，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陈文思：“……” 包间里响起一阵窃笑。 当然是笑陈文思。 前脚还暗示苏溪拜金，后脚又污蔑人天价包养小白脸，黑人黑的都不要脑子了，不笑她笑谁？ 陈文思脸色铁青，还要不依不饶，胳膊却被人碰了一下。 她的秃头老公剜了她一眼，然后端着酒杯站起身：“这位是陆gd吧？怪我眼拙，之前竟然没认出您来，我是乐亭游戏的梁成章，之前在年度游戏颁奖礼上，咱们见过的。” 苏溪心头一跳，生怕假陆临掉链子，正要给他解围，就见假陆临风度翩翩地伸出手：“原来是梁总，好久不见，抱歉，我这几天身体不适，酒我就不喝了。” 梁成章连连点头，态度谄媚：“应该的，应该的。” 假陆临的目光扫过已经彻底僵住的陈文思，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是您太太？我怎么记得梁太太不姓陈？” “我跟前妻性格不合，不久前已经离婚了，文思也陪了好些年，刚结婚不久，年轻姑娘脾气大，没眼力见儿，陆gd您海涵。”梁成章态度坦然，像是压根没意识到他这么说，旁人会怎么解读他和陈文思的关系。 陈文思的脸已经是惨白惨白的了，她愕然地抓着梁成章的胳膊：“老公，你怎么……” 怎么能这么说？ 这跟直接盖章她是小三上位有什么区别？ “文思，快给陆gd和苏小姐道个歉。”梁成章命令道。 作为人精，他很清楚刚刚那些话会被人怎么解读，可陈文思得罪了陆临，他不打打她的脸，不让陆临出口气，以后生意场上遇到了，岂不是尴尬？ 要知道，他那游戏公司跟qk比起来就是个小作坊，可经不起陆临给他使绊子。 陈文思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她带着梁成章来同学会，本来就是为了显摆炫耀，哪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可让她跟梁成章对着干，她又不敢…… “陆先生，苏溪，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口无遮拦。” 苏溪挑眉：“就口头道歉，我还以为正常情况下，这怎么也得自罚三杯的。” 陈文思咬牙，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偏偏梁成章还连声答应，已经在往她杯子里倒酒了。 苏溪冷眼看着，嗤笑一声。 “所以说啊，靠人不如靠己，你说对吗？梁太太？” 陈文思满脸屈辱：“……对。” 苏溪也没兴趣再继续杠下去，正要摆手走人，手机却突然响了。 她一手还扶着假陆临，另一只手急急去掏手机，指尖剐蹭过屏幕，不小心在接通的同时按下了免提键，陆临低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我到酒店了，包间号告诉我，现在赶到应该还来得及？没有人不长眼欺负你吧？” 苏溪：“……” 你特么不如不来啊啊啊啊啊！ 第122章 舔狗扎堆 场面尴尬地无法形容。 上一秒还羞愤欲绝的陈文思立马原地复活：“苏溪，什么情况啊？怎么手里挽着一个，电话里头还揣着一个啊？” 这回连梁成章都不吭气了，在他看来，陆临头上已经长出了青青大草原，苏溪肯定是好不了了，让陈文思怼几句解气，没准还能顺便给陆临卖个好。 电话那头的陆临沉默了两秒：“你手里挽着一个？现在？” 苏溪：“……” “可不是吗？你别不信啊，我们这是二楼梅轩，你自己上来看吧。”陈文思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子飞快报了包间名。 陆临冷笑了一声：“等着。” 凉凉撂下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苏溪默默看着手机，简直想不通自己这个被鸽了的小可怜为什么要被迫直面这种修罗场，就尼玛离谱。 她踹了旁边的假陆临一脚：“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他都来了，你还留这等着坑我呢？” 截止目前，冒牌货和正品从来没呼吸过同一片空气，苏溪敢打包票，待会陆临上楼，这个假货绝对会给她表演个原地消失术，到时候还不知道记忆要被篡改成什么魔幻故事。 假陆临委委屈屈：“我就是想陪你……” 苏溪冷酷无情：“用不着你陪，给你五秒钟，出门，立刻消失！” 全包间的人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脚踩两只船还如此豪横的女人！ 假陆临万分不舍：“我……” 苏溪丢开他的胳膊，凑到近前压低声音：“不走的话，以后你送来的小饼干，我全部拿去喂给垃圾桶。” “……”假陆临只能像个被渣女丢开的可怜虫一般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饼干别扔，花也别扔，都是我对你的心意。” 苏溪不耐烦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陈文思两只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指着假陆临消失在包间门外的背影匪夷所思道：“他有病吧？被戴了绿帽子还这么舔？” 凭什么啊？ 她找个秃头小老板都有受不完的闲气，凭什么苏溪就能这么逍遥？ 不行，今天这事儿没完。 她就不信另一个也这么能舔！ 随着假陆临消失在视野中，包间众人脸上空白两秒，随即眼神暧昧的看向苏溪。 “不愧是包来的小白脸，连绿帽子都能忍，不挥即来，挥之则去，厉害啊苏溪。”陈文思阴阳怪气道，“对了，你正牌男朋友知道你在外面包人吗？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直接踹了你啊？” “……”虽然不太应该，但苏溪着实是松了口气。 脚踩两条船，包养小白脸……总比臆想症发作，一人分饰两角来的强啊！ 她辛酸地叹了口气。 看看她都被那群冒牌货虐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连名声被毁都觉得是种幸福！ 包间门被人一巴掌拍开，陆临冷着脸站在门边扫视全场，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气场看起来就至少有两米八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溪身上，皮笑肉不笑：“人呢？” 苏溪又冤又气，恨不得跳起来踹陆临两脚。 他还有脸生气？ 要不是他瞎特么乱想，事情能变成这样？ 陆临走到她面前，抓住苏溪的手腕：“你刚挽着的人呢？我在路上堵车，你就找别人接班？” 他知道苏溪要面子，但要面子到另外找个人来装男朋友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苏溪直接气乐了，一甩手硬邦邦撂下俩字：“走了。” 陈文思见缝插针的开口：“刚走，咱们苏溪包养的那个小白脸还挺帅的，跟你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啧啧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帅哥，你这盯人技术不行啊？” “……”陆临的表情瞬间诡异了起来，“你包养了个小白脸？” 闹呢？是他还不够白？ 苏溪凉凉扯了下嘴角：“是个跟你特别像的小白脸，你说巧不巧？” 陆临：“……” 被气懵了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扭头对上苏溪的视线，瞬间被凉飕飕的目光惊了一下，嘴角微微抽了抽，无声问道：“是他？” 苏溪麻木脸：“你说呢？陆临plus？” “……”陆临沉默两秒，握紧苏溪的手，“路上堵车堵的太严重了，抱歉，我应该早点出门。” 满包间吃瓜群众：“？？？” 不是，这认错的人是不是整反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情势逆转，养鱼海王屁事没有，被养的鱼还先道歉了？这年头的帅哥爱好这么别致的吗？ 陈文思气了个倒仰：“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说小白脸像你就像你啊？我们都亲眼见到人了，一点都不像！苏溪那么说就是想骗你，让你觉得她养小白脸都是按你的标准养的，可这能代表什么？她本质上就是劈腿了啊！你清醒一点！” 苏溪额角蹦起一根青筋：“……你三观还挺正。”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陈文思靠近秃头小老板怀里，“我跟我老公恩爱着呢，可不像你，满嘴假话，敢做不敢认！” 苏溪挑眉：“有什么是我没承认的吗？” 包小白脸的锅她都背了好吗？！ 陈文思一噎，瞪着眼道：“你……你敢把你一年花几百万包小白脸的事告诉你男朋友吗？说起来，你压根拿不出那么多钱吧？该不会是用你男朋友的钱养别人？” 苏溪啧了一声，刚要说话，就见陆临看向她：“钱还够吗？不够我转你？” 苏溪：“……”您可真机智，转来钱自己包自己？ “早点告诉我的话，哪还用得着你自己花钱？”陆临语气淡淡，“不用替我省钱。” 苏溪没绷住，差点直接笑出声来，陆临见状，右手一伸就把憋笑憋到肩膀发颤的她按进了怀里。 “不用太感动，花钱哄你高兴是应该的。” “……”陈文思此刻的表情活像生吞了几百只苍蝇，又懵逼又恶心，“你、你们……你们有病吧？这年头舔狗还能扎堆呢？！” 梁成章突然站起身，陪着笑脸道：“这位是陆gd吧，是我眼拙了，刚竟然没认出来，我是乐亭游戏的梁成章，我们以前见过的。” 说罢又熟门熟路踢了踢陈文思的脚：“赶紧给陆gd和苏小姐道歉，整天嘴上不把门，像什么话？” 陈文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 但熟在哪，陈文思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此刻，苏溪彻底绷不住了，差点笑跪在陆临怀里。 苏溪笑成这样，陈文思也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更气的是她还不能说什么，只得忍着怒火，低声下气的道歉。 第123章 酸酸舔舔就是你？ 一场同学会闹得跟灾难现场似的，苏溪彻底没了逗留的心思，草草敷衍了几句就拽着陆临脚底抹油了。 “陆gd，真看不出来啊，酸酸舔舔就是你？”苏溪阴阳怪气。 莫名其妙干了一缸醋，还得自己认栽的陆临：“……” 苏溪双手背在身后，踮脚仰头凑到陆临眼皮子底下。 “真有那么想给我撑腰？想的连影分身都逼出来了？” 一开始看到假陆临出现，苏溪确实有点闹心，毕竟后果太不可控，但后来想明白假陆临会出现的理由，她就又气不起来了。 只要一想到被堵在干架上的陆临因为她而愁到情绪失控，苏溪心里哪里还有半点不满？ 陆临垂下眼睫静静看着她：“言而有信罢了。” “啧。”苏溪撇嘴，“少说点违心的话会死吗？” “……”陆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苏溪冲他眨了眨眼：“头低下来一点。” 这本该是个挺唯美的画面，但陆临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他上次是怎么在说完差不多的话之后，一把将苏溪从车窗外拽进车里的。 以苏溪天下第一的报复心，他这一低头，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你该不会趁我低头打我吧？” 苏溪：“……” ？？？ 这尼玛什么绝世大木头？ 她磨了磨牙：“你低不低？” 陆临闷笑一声，微微低下头，拉进与苏溪的距离，哑声道：“真要动手的话……轻一点？” “我又不是你。”苏溪嘀咕一声，又把脚往起来踮了踮，柔软饱满的唇轻轻贴在了陆临唇上，细碎的嘀咕在相触的唇缝逸出，“能用动嘴解决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动手？” 陆临：“……” 这话从苏溪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就在两人在无人处辗转亲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溪！”段晴天的嘴比脑子快，等看清陆临和苏溪在干什么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猛地僵在原地，面红耳赤地呆站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 苏溪也挺尴尬，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陆临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没见这里是酒店的置物间旁边，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吗？ 也不知道段晴天是怎么找回来的。 苏溪抿了抿唇，佯装淡定的推了陆临一下，转头看向段晴天：“晴天，找我有事吗？” 她其实挺纳闷的，如果不是要紧事，段晴天大可以电话联系她，犯不着这么急吼吼的追出来。 可要说有什么要紧事…… 鲜少联系的老同学，能有什么要紧事？ 段晴天脸颊通红，十指死死地搅在一起，看起来又紧张又纠结。 “小、小溪，方便跟我单独聊聊吗？” 陆临瞥了苏溪一眼，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才略微挑了下眉梢：“我去取车，在门口等你。” “好。” 等陆临离开，段晴天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半晌才问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男朋友是叫陆临对吗？他老家是在华林省春路县吗？” 苏溪皱了皱眉：“他确实是陆临。” 但陆临老家在哪，她还真不知道。 开玩笑，她连陆临家在哪都不知道，何况是老家？ 哦，在苏溪看来，那个租来的毫无人气的公寓还不能算作是家。 段晴天脸色发白，笑容勉强：“那他老家……” “我不清楚。”苏溪语气淡淡，谈不上高不高兴，但显然并不热情。 毕竟，莫名其妙被其他女性打听自己男朋友的家底，无论搁谁身上恐怕都高兴不起来吧？ 段晴天登时更局促了，语焉不详的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就是看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觉得他眼熟是正常的，陆临是目前游戏圈的no1，各种业内采访也做过不少，杂志封面都上过好几次，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娱乐生活，否则觉得他熟悉都是合理的，不用感到意外。” 如果陆临此时在场，估计能当场笑出声来。 毕竟现在的苏溪看起来既像个合格的陆临吹，又像个护食的猫崽子。 无论是哪一点都戳在了陆先生那点不太能见人的兴趣癖好上。 “……”段晴天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人谈了恋爱……果然不太一样哈。”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溪是陆临的什么毒唯脑残粉！ 苏溪笑眯眯的：“有吗？可能是我自己没意识到吧。” 段晴天：“……”讲道理，她要不是真的有事，这会儿已经被狗粮给噎走了几百次了。 “虽说疏不间亲，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段晴天的神情莫名凝重，“苏溪，你多注意一下你男朋友吧，别太信任他了。” 这话说得很重。 苏溪脸上的笑几乎是立刻就消退了下去，她盯着段晴天，声音微微发凉：“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不是她重色亲友，而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实在很难让人平静接受。 段晴天张了张嘴，嗓子都有些发干。 她大一时就认识苏溪了，在她的印象中苏溪几乎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仿佛遇到再糟心的事都能笑得出来。 大学时的苏溪真的非常出名，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 苏溪当然不是庸才，所以嫉妒她的人真的很多，暗地里使绊子泼脏水的也不是没有，但苏溪从来都是轻松化解，一笑而过。 但现在的苏溪却让段晴天觉得有些吓人。 之前在包间看苏溪反击陈文思时，她就觉得苏溪有些变了，难道真的是社会阅历使人强硬？还是社会地位不同了，处事的态度也不同了？ 段晴天有些后悔来找苏溪了，毕竟这种两边不讨好的事，确实不该是个圆滑的人该做的。 她咬了下下唇，干巴巴笑了一下：“我就是……随口提醒一句，也没什么证据。” 苏溪定定看了她半晌：“晴天，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疏不间亲，他是我男朋友，如果你真的有证据能证明他的为人有瑕，那我愿意听，也愿意求证，但你如果没有证据，那就不该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蓄意诋毁他。” 她呼出一口浊气：“我信任他，也想保护他，你明白吗？” 苏溪的语气和措辞都不算重，段晴天却听得眼圈都红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知道了，是我多事了。” “我知道，你可能是好意提醒，但这样的好意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只会造成他人误解以及不必要的纷争。所以，希望你能理解。”苏溪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吧，可千万别哭，你待会还要回包间去呢。” 段晴天接过纸巾道了谢，苏溪红唇微动，到底还是没再追问，只是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他还在下面等我呢。” “……嗯。” “苏溪！” 等苏溪走到电梯旁边，段晴天却又追了上来。 “我没有恶意的，你……你还是把我的话放心上吧，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那就……那就当我没说过，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再见。” “……” 苏溪看着段晴天匆匆跑走的背影，莫名涌起了满腹心事。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24章 我跟他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心里装着事，苏溪在上车时脸上就难免带出了些情绪，陆临睇着她的神情，饶有兴致地吊起了一边眉梢。 “火气这么大？” 车门都被摔地砰砰响了。 苏溪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略微有些烦躁：“段晴天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 “……”苏溪正在系安全带的手微微顿住，过了两秒才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你老家哪里的？” 她其实看过陆临的资料，甚至连网络百科上都有他的个人词条，但上面并没有籍贯和出生地之类的信息。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有了段晴天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后，苏溪却忍不住在意了起来。 不是她疑心陆临真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而是本能的想要防患于未然。 说实话，苏溪对陆临是真一点怀疑都没有，哪怕段晴天说的神神叨叨，十分令人遐想。 毕竟…… 一个连影分身都满脑子是喜欢她的男人，苏溪有什么理由怀疑？ 陆临原本松弛的坐姿蓦地僵硬了一瞬，虽然他很快就恢复如常，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苏溪却还是抓住了那一刹那的异常。 她的心里微微一动，再联系起陆临跟他父亲堪称恶劣的关系，脑子里登时涌现出无数糟糕猜想，却又完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临用食指轻轻敲打了下方向盘：“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明明是在跟苏溪说话，双眼却始终注视着前方，这让苏溪本能的觉得有些怪异。 她抿了下唇，轻声求证：“……是华林省春路县吗？”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陆临突然发动了车子，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刻板而冷漠。 “你的那个同学，跟你说了什么？” 骤然飞驰出去的车子把苏溪甩地一个后仰，要不是已经系到了安全带，估计能一头扎挡风玻璃上。 她无语地抽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顿了顿，又忍不住埋怨。 “你开慢点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带我殉情呢！小心罚单！” “……”陆临嘴角一抽，车速渐缓，“还有心情担心罚单？” 苏溪松了口气，侧身凑到陆临跟前哔哔：“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嗯？” “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简直是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好吗？苏溪撇撇嘴，“放心吧，段晴天什么都没说。” 陆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出声。 “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苏溪伸手握拳，“不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陆临缓缓呼出一口气：“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溪：“……”暴力胁迫都没用？ 这种明显的负隅顽抗让苏溪心里止不住有些膈应，她自认在陆临面前毫无隐瞒，好的坏的都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但陆临不一样。 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看起来像是把心头掏给她了，实际上永远站在迷雾之中。 就连这个所谓的‘把心掏给她’其实都是苏溪自己总结脑补出来的，陆临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她相信陆临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情实意的，但是他内心有很多不愿意告诉她的事情，想必也是有的。 越是这样，她越想知道。 她扭着头静静看了陆临许久：“……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人是不需要安全感的？” 陆临眉头紧锁，薄唇绷直，过了好半天才拙劣地发问：“你是哪种人？” 苏溪不傻，听得出陆临的抗拒和避重就轻的意图。 “……不说算了。” 接下来的气氛简直可以用窒息来形容，陆临一言不发的开车，苏溪全程看着窗外，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 回去后，苏溪一夜无眠。 至于为什么失眠，她说不上来。 其实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可怎么就睡不着。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以至于她上班的时候，总是昏昏沉沉的。 临近国庆假期的前一天晚上，苏溪刚忙完手头的工作，便听到程若锦在外面敲门。 “小溪，陆gd来接你下班了。” 程若锦的声音带着姨母笑，但苏溪的心情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她朝着外面探头，就见到了陆临那张帅气的脸：“听说你这几天精神不好？” 像是怕被发现什么端倪，苏溪下意识的解释：“啊，项目进度紧急，所以……”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 就这样，苏溪坐上了陆临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气氛一度很尴尬。 好几次，苏溪想找话来活跃一下气氛，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而陆临，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住，苏溪直接拎包下车，也不等陆临停好车就率先上了楼。 “你找谁？”苏溪看着等在陆临家门口的女人，微微一怔。 穿着小香风套裙的女人约摸三十岁上下，气质温和秀雅，长发整整齐齐的盘着，愈发凸显的她秀丽柔美。 “你好，请问陆临陆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苏溪本来就微堵的心，莫名更难受了。 如果是在平时，她或许不一定会这么敏感，但这几天确实是诸事不顺，让苏溪控制不住的多思多想。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言简意赅的答道：“是。” 女人认真打量着苏溪，微微一笑：“您跟他认识吗？方不方便请问下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苏溪拧眉：“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 “他电话关机了。”女人打量了一番苏溪，“我找他有急事。” 关机了？ 苏溪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掏出手机给陆临拨过去。 果然是关机了。 “他在楼下停车，应该马上就上来了，你在这等会儿吧。” 这么年轻的女人找陆临，苏溪心里烦躁的要命，但又不好意思问她和陆临是什么关系。思及此，苏溪开了门锁就要进去，女人却又开口叫住她。 “不好意思，请问下你和陆临的关系是？” 本来是自己想问的话，被女人开口问了。 这让苏溪不得不将对方视为“情敌”。 此时，苏溪觉得自己要真是个炸药桶，这会儿引线都要烧到底了。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几句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女人怔愣一瞬，继而轻笑出声。 “我是他心……” 话还没说完，电梯抵达本楼层的提示音响起，陆临走出来看见女人神色就微微一变。 “你怎么过来了？” 女人略带歉意的看了苏溪一眼，回答陆临道：“你上周没有来找我，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陆……” 陆临打断她的话，上前开了房门：“进去说。” 女人适时闭嘴。 陆临看向苏溪：“你先回去休息，我晚点找你。” “不用了。”苏溪凉凉地扯了下嘴角，“你忙吧，我拿点东西就回家去了，正好看看我爸妈，不打扰你们。” 陆临脸色一变：“苏……” ——砰。 苏溪家的房门在他眼前重重合上，把陆临没说完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他拧着眉在门上拍了几下，见没动静，只能伸手去按门铃。 足足折腾了将近十分钟，苏溪硬是毫无反应，可见是要把装死进行到底了。 陆临铁青着脸，准备打电话过去，掏出手机才发现关机了，登时一阵心梗。 “看来陆先生你之前说病情好转的事是真的。”一直在陆临身上静静看着的女人突然悠悠说道。 陆临转过身冷冷看她。 “刘医生，你是在故意给我添麻烦吗？” 第125章 不守男德 刘未琳，陆临的心理医生。 “抱歉，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确实是给您添麻烦了。”刘医生会向苏溪打听她和陆临的关系，说到底也只是职业习惯和些微好奇心作祟。 她从陆临口中听说过这么一个让他下定决心继续治疗的人，又恰好遇到了苏溪，难免就会有试探是不是遇到了正主的心思，但更多的也是想多了解一点，以便更有针对性的治疗陆临的病症。 陆临冷笑：“刘医生有擅自登门拜访的习惯吗？” “抱歉。”刘未琳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尴尬道，“不然我去跟她解释清楚？” 陆临闭了闭眼，与她擦身而过，直接进了屋。 “如果你不是一个心理医生，那你的行为和语言就是个优秀的绿茶婊了。” 但凡说得出真话，他还需要专门让苏溪避开？ 刘未琳：“……” 虽然把人让进了屋，但陆临显然并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甚至连杯水都没给刘未琳倒，可见绅士风度这东西在陆临身上完全就是看人下菜碟的。 刘未琳也是真扎心，她跟陆临好歹认识几年了，又是在长相事业皆有所成的年轻女性，被异性这么对待的情况几乎从没在私下里出现过。 当然，她那些患者除外，本身心理状况堪忧的人都不能以常理而论。 ……哦。 她忘了，陆临其实也是她的患者。 这么一想，刘未琳的心态瞬间就平稳了。 “之前当地警方拜托我帮忙做了一次心理评估。”她在心理方向的造诣很高，在业内也小有名气，除了经营咨询诊所之外，偶尔也会作为特邀专家帮助官方机构做一些心理评估类的工作，“接受心理评估的人叫陈科，我想陆先生您应该认识？” 陆临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刘未琳会说起陈科的原因了。 “不熟。” “他在接受咨询时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刘未琳边说边留意着陆临的表情，“他说他没有侵害过公司的利益，做出那些事的都不是他本人，他说他有超能力，可以复制出另一个自己。” 陆临嗤笑一声，眼神却毫无波动：“刘医生，你是特意来给我讲奇幻故事的吗？” “据我所知，陈科会被发现，陆先生功不可没。” “那又怎么样？”陆临蹙眉，“刘医生，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一个心理医生？” 刘未琳张了张嘴，却又说不清自己的疑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见过很多精神或者心理上有问题的人，所以能很轻松的通过各种细节分辨出患者是真精神失常还是伪装的。 可陈科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他让刘未琳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至少说的是陈科自己认为的事实，但他的精神状况又没有明显问题。 就是这样的矛盾，才让刘未琳在事后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件事完全抛到脑后，纠结了几天之后，还是选择了冒昧前来打扰陆临。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来就把人给得罪死了。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刘未琳揉了揉眉心，其实陆临说的对，从她上交心理评估报告开始，这件事就与她无关了，她实在不应该为了自己心里那点怀疑就来找陆临。 隔壁屋，苏溪已经冷着脸把一个等身抱枕摔出填充物了，白软的棉絮飞得满屋都是。 太生气了。 更让她感到膈应的是刘未琳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她问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个女人的回答是—— 她是陆临心…… 心什么？ 心爱的人？ 心里的人？ 心上人？ 还有陆临开口的那个时机，总让她觉得是故意打断的。 陆临不想让那个女人把那句话说完。 苏溪很笃定这一点。 更让她生气的是，陆临竟然就那么把她打发走了！这种明显有事瞒着她的态度，简直让苏溪不爽到了极点。 而且这都几点了？ 陆临竟然还把那个女人带回家里去了！ 呸！ 垃圾！渣男！不守男德！ 脑袋被气得嗡嗡直响，苏溪咬牙切齿的翻出根油漆笔就冲出了房门。 她就是太给陆临脸了，惯得他的！ 半个小时后，陆临阴沉着脸把刘未琳送出门，扭头一看自家门板就怔了怔。 黑色的防盗门上被人用白色的油漆笔画了副可可爱爱的四格漫画。 可爱的是画风，跟内容无关。 硬要说内容的话……还挺血腥的。 漫画里画了两个q版小人，看装束应该是苏溪和陆临，第一格里q版苏溪给了q版陆临一个过肩摔。 第二格里，q版苏溪正拎着q版陆临的领口左右摔打。 第三格里，q版陆临的头被打飞了。 为了表示狠辣和残忍，画画的人还专门在后面画了个血点子溅出去的溅射效果。 第四格里，没了脑袋的q版陆临被绑在烧烤架上，眼睛还睁着的小脑袋被摆在旁边，q版苏溪抱着葱姜蒜站在旁边。 陆临：“……”这是不是有点过于狠了？ 他有点担心。 以苏溪这生气程度，今天假苏溪十有八九会出现，到时候万一真把他烤了呢？ 要不……他待会先去买点调味料？ 就在陆临琢磨着怎么才能死也死好吃点的时候，刘未琳也把这个四格漫画看完了，再看向陆临的眼神就止不住多了点同情。 “陆先生，您女朋友……可真有个性。” 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那姑娘刚刚没有直接打爆她的头！ 陆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低低笑了起来。 “她很好。” 刘未琳：“……”不是很懂这个口味。 偏偏陆临还要问她：“画的可爱吗？” “……”刘未琳觉得，她要是敢说不可爱，陆临恐怕会当场削她，于是只能昧着良心回答，“可、可爱，画的特别传神。” 压迫感简直扑面而来好吗？可不就画的特别传神？ 陆临伸手摸了摸已经干透的油漆：“她很努力。” 苏溪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拼尽全力的，坚韧不拔，仿佛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活力充沛到像是整个人都能发光。 刘未琳看着陆临脸上极为罕见的柔和，在心里把他的治愈进度又往前拉了长长一截。 “陆先生，您不担心了吗？”明明之前还那么紧张，连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在不断看时间，时不时就要往两套房子相接的那堵墙壁看上一眼。 怎么这会儿看着反倒像是淡定下来了？甚至连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陆临想了想，淡淡回答。 “她会来画这个，就说明她还是打算理我的。” 在意才会生气。 想要被安抚才会把生气表现出来给他看，不是吗？ “……” 不知道怎么的，刘未琳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还有点儿噎的慌。 这样的一个人，明明看起来无可挑剔。 可因为述情障碍这个心理原因，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恨情仇，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就像此刻，他明明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却无法告诉她。 只能在私下，用这样的理由来慰藉自己。 第126章 他在这站多久了？ 苏家客厅。 “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妈妈看着阴沉着脸一个劲往嘴里塞葡萄的苏溪，没忍住伸手把果盘拖远了点。 苏溪一把摸了个空，心里更凉了。 被陆临渣就算了，回家吃个葡萄都要被管。 委屈屈。 “我就不能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苏爸爸不愧老阴阳人之名，立马接话：“呦，那挺难得的，毕竟你这动不动几百天不着家，我还以为是陛下管得严，不让你出宫呢。”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 苏溪心塞。 “爸，万一我是被陛下给发配出宫了呢？” 苏爸爸想了想：“这不能吧？一入皇家深似海，只有打入冷宫的，哪有送出去还被退货的？前无古人啊，女儿。” “爸！”苏溪炸了。 苏妈妈赶紧一拍老苏大腿：“你少说两句！” 完事又柔着嗓子问苏溪：“怎么了？跟小陆吵架了？” 苏溪这会儿想起陆临就来气，冷笑了两声不说话。 “他干什么了？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苏爸爸真是操碎了心，之前女儿不谈恋爱，他发愁，现在家里的白菜被拱了，他不但发愁，还提心吊胆。 既怕女儿受委屈，又怕女儿继续当寡王。 老父亲的辛酸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没什么。”其实苏溪还真不是不信任陆临。 冒牌货的存在就是她对陆临信任的最大保险杠，苏溪确实没必要在陆临到底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上疑神疑鬼。 但人的理智和情感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割裂的，理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该酸的还是酸，该不爽的依然不爽。 最不爽的是，陆临竟然到现在还没来哄她！ 这就很过分了。 苏妈妈看着她的表情，估摸事情应该不大，略微松了口气。 最了解自己孩子的永远都是爱她的父母，苏溪的性格苏妈妈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也不是没有为此担心过，只是后来看着苏溪是真能从这种伪装里获得快乐，这才佯装不知绝口不提。 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苏妈妈对女儿一直不谈恋爱的原因也或多或少有些猜测，她不知道苏溪和陆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她清楚这肯定不是太过轻易的决定，所以她也不希望苏溪轻易的放弃。 “如果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矛盾，偶尔稍微退一步也没有关系。”苏妈妈又把果盘推了回去，“但如果涉及原则问题，那就得慎重处理，无论什么情况，我和你爸爸都是支持你的。” 女婿再讨喜也没有女儿重要，苏妈妈心里拎得清清儿的。 外公外婆年龄大，睡得早，苏溪回来时两人就已经躺下了，她就没专门去打招呼。 毕竟哪怕是封建年代，也没有为了请安把上了年纪的长辈从被窝里撅出来的事。 一家三口边闲聊边看电视，磨洋工似的耗了两三个小时，期间苏溪的手机响过三次。 一次是程若锦打来报告行程和咸鱼旅游的感想的，一次是推销保险的，还有一次是电话一接通对面就说‘你儿子在我手上，马上打一百万过来’的智商羞辱诈骗。 苏溪当时已经十分不高兴了，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话那头回复：“我男朋友弱-精，婚期都定了才被我揭穿，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你说的儿子是假的，还是他弱-精是假的吗？” 对面灰溜溜的把电话挂了。 苏爸爸本来正拎着个小榔头在帮苏溪砸核桃，一听这话直接一锤头敲到了自己手指头上，敷着面膜的苏妈妈也跟着轻嘶了一声。 ——这个问题还是挺严重的哈。 苏爸爸脸色铁青地把榔头扔到茶几上，要不是质量好，估计能直接把茶几桌面锤出个洞。 “我就说……条件那么好还三十多岁没结婚，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 苏妈妈撕下面膜，脸都顾不上洗：“确定吗？去医院检查过了？可别闹出什么误会，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个毛病？” 苏溪：“……” 她在澄清和泼脏水之间犹豫了两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没什么误会。” 性格温吞的苏妈妈都着急了起来：“能不能治啊？你是怎么想的？” 苏溪眨巴了下眼睛，真心实意道：“我只是气他什么都瞒着我。” 大实话。 就是问题和答案牛头不对马嘴而已。 “这事我不同意！我还等着抱孙女呢！”作为女儿奴的苏爸爸，对孙女的需求着实是比对孙子大多了。 苏妈妈瞪了他一眼，又扭头安慰苏溪：“先不急着做决定，妈妈回头打听打听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说不定能治呢？” “嗯，我知道。”苏溪扯了下嘴角，“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苏家父母可谓是愁容满面，直到苏溪放弃再等某人电话，说要回房间睡觉，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气氛才重新流动了起来。 苏溪洗完澡出来，正想下楼倒杯水喝，就见他爸站在二楼的户外阳台上，正鬼鬼祟祟的往楼底下看。 “爸，你干嘛呢？”不至于吧？都愁到要在阳台喝西北风了？ 苏溪忍不住略微有一丢丢愧疚。 要不……还是帮陆临澄清一下？ 一个帮字，清晰的反应了苏溪压根忘记了这黑锅其实是她硬扣到陆临身上的事实。 苏爸爸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看什么？ 苏溪疑惑上前，只见她家门口停着一辆眼熟无比的黑色路虎，车前还站着个眼熟无比的人。 ——陆临。 苏溪抿了抿唇：“他在这站多久了？” “我本来也没发现他站在这，还是小区保安打电话来我才知道。”苏爸爸神色复杂，“站了有三个多小时了。” 别墅区的保安还是挺负责的，能放陆临的车进来也是因为上次苏溪带人回家时专门登记过这辆路虎的车牌，之所以会给苏爸爸打电话，估计也是因为陆临一站几小时，不进去也不走，看着过于瘆人，这才联系住户问问情况。 “你说他这什么毛病？卖惨啊？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他想让我们老苏家抱不上宝贝孙女的事实？” 苏溪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爸，跟你澄清件事。”她冲她爸摆了摆手，边说边往楼下冲，“陆临身体特别好，我之前是故意怼诈骗电话的。” 苏爸爸：“……” 第127章 假的，骗你的 坦白说，苏爸爸并不太相信苏溪的这个解释。 他只觉得闺女特别没出息。 这么大的事情，人家就只是在楼底下站一站，他家白菜就愿意帮着外面的臭猪哄骗辛苦养育她的老父亲了。 这不行。 姿态放的太低，很容易影响以后的家庭地位。 他这个当爹的第一得做好他们老苏家最难攻略的那道防线。 在楼底下喝了几个小时冷风的陆临还不知道，就在刚刚，苏溪凭着一己之力和一时口嗨，硬是把他娶老婆的难度从困难模式调整成了深渊模式。 如果他知道的话…… 本身就不是很有节操底线的陆gd大概会立刻找个地方让苏溪知道一下他到底弱不弱。 好在他还不知道，不然肯定又不是一场关于食物链排位逆袭的戏码。 苏溪跑出院门了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于急切了，连忙调整了下呼吸，又跑去狗窝里把她外公的爱犬从睡梦中撅起来，装成遛狗的样子朝外面走。 她外公养的是一条黑背，叫松松，看着特别凶，实际性情温顺，连家里的鸟都敢蹲它头上跳踢踏舞。 松松被她牵着，狗爪子踩地上还有点发飘，走路顺拐。 好在作为狗的本能还在有的，一出院门察觉到有人，松松就朝着陆临所在的方向汪汪直叫。 苏溪默默给松松的贴心行为点了赞，然后装出一副是因为狗叫才注意到陆临的样子慢慢晃了过去。 “你在这干什么？跟人聊完了？”苏溪已经尽量控制了，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一股子酸气。 她自己都觉得矫情，垮着脸扭头轻轻呸了一声。 陆临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脸上略带了丝笑：“来看看。” 顿了顿，又老老实实补了一句。 “你走没多久就聊完了。” 苏溪心情指数开始上涨，拼了命才稳住横眉瞪眼的架势：“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因为破坏私人财务被公寓保安带走？” “谁破坏私人财务？”苏溪说完就猛地想起了她在陆临门上画的‘长篇巨制’，不禁一噎，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原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 陆临叹气，朝她伸出手。 苏溪一秒躲开：“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尊重一下正在生气的人行不行？ 陆临只是无奈地把手缩了回去：“我联系了工人明天过去拆门，换个新的。” “然后呢？” “然后找个搞家装的，把你画过的那个门板嵌客厅墙里，当警言名作？” “……”苏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绷不住了，她努力绷了绷嘴角，“嵌公寓墙里，你问过开发商了吗？” 陆临纠正：“嵌我家。” 话落，他略一停顿，有些艰涩地补充道：“我以前不住那套公寓。” 苏溪的注意力已经被话里表达的含义吸引，没有察觉到陆临的异常：“什么意思？你不都租好几年了吗？” “苏gd，以我的收入和从业时长，你觉得我至今还租房子住的概率有多大？” 这已经是陆临尽最大努力的剖白了。 幸好苏溪对他来说确实是特殊的，否则他恐怕连这样的暗示都说不出口。 或者说，因为苏溪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才能让他突破心理上的关隘。 苏溪怔了怔，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那你是什么时候……” “和你同一天。” 苏溪懵逼道：“可中介不是说……” “假的。”陆临俯身，“骗你的，懂了吗？” 巧合是他故意制造的，成为邻居是他蓄意而为的，懂了吗？ 苏溪……苏溪还真懂了。 她的耳根不争气的烧了起来，但又觉得就这么放过陆临显得过于好哄，只能梗着脖子问：“你还有别的要解释的吗？” 陆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要解释刘未琳的来历，就必须坦白他的心理问题，说到心理问题就难免提及一些他不太想提，也说不出口的事情。 沉默了两秒后，他还是避重就轻道：“她是给陈科做心理评估的心理医生，来找我是因为陈科说了一些让她觉得有问题的话。” 苏溪面色微凝：“陈科在她面前提了冒牌货？” “对。” 苏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陆临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反问道：“你在发现不对劲之后，没有去找过心理医生？” 苏溪：“……” 她还真找过。 往事不堪回首，苏溪十分闹心。 但冷静下来一想，或许当时那个女人没说完的话其实是…… 她是陆临的心理医生？ 什么心爱的人，心上人之类的，全是她的脑补！ “……”苏溪心梗，“那她是因为你当时去做心理咨询说了影分身的事，再结合陈科的话，所以才去找你的？” “嗯。”其实不是，他从来没跟外人谈到过冒牌货们的问题，刘未琳会来找他，应该只是单纯的认为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苏溪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避开？”如果只是谈这些事，没必要让她回避吧？ 她凉飕飕地瞅着陆临：“你该不会是又发现了什么东西，故意要瞒着我吧？” 陆临：“……”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不是。”陆临斟酌着答道，“去见心理医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吧？” 苏溪：“……”说的也是。 “算了，这次姑且相信你。”苏溪郑重警告，“但我希望你可以做个诚实的人。” 这些话很简短，但却严肃的像是谁家妈妈教育自家三岁的儿子要做个好人。 陆临按了按眉心：“……我尽量。” 这话可一点保证性都没有，苏溪磨了磨牙，刚要说话，就见一直乖乖蹲在地上的松松突然对准陆临的脚边抬起了后腿。 几秒后，陆gd收获了一只湿淋淋还带着特殊味道的鞋子。 苏溪努力板着脸：“……我是不是不该笑？” 陆临脸色铁青，幽幽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虽然不应该，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溪笑的超大声，“你活该！让你惹我生气！松松尿的好，不愧是我们苏家的崽！” 陆临因为一只带着狗尿的鞋子获得了在苏家住一晚的待遇。 苏爸爸看着跟着自己女儿回来的未过门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明天赶紧去医院看看！有毛病就赶紧治！生病不丢人，生不出孩子才丢人！明白吗？” 陆临：“……” ？？？ 这话听着，怎么跟以后是他负责生孩子似的？ 苏溪：“……” 完了，她把这茬给忘了。 第128章 花样还挺多 “……我不是故意的。”苏溪抿了抿嘴，“就是做个体检而已，你别生气了？” 鉴于苏爸爸压根不信她们的解释，陆临百口莫辩，只能答应未来老丈夫去做个全身检查。 陆临已经洗完澡换好了睡衣，睡衣是苏爸爸的，穿上有点紧，裤子也短了一截，脚脖子露在外面，看着还挺洋气。 “苏溪，你知道诽谤罪判多久吗？尤其是这种侵犯人格尊严和个人名誉的情况，你是想唱铁窗泪呢？” 苏溪又心虚又不服气，毕竟她觉得她今天坑陆临完全是情有可原，要不是陆临先搞事，她又怎么会生气？ 这么一想，登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我也不确定啊，万一一语成谶……” 话还没说完呢，她就被陆临按床上了。 苏溪半点危机感没有，反正她武力值爆表，只要她不愿意，那陆临就啥也干不成。 慌个der？ 陆临俯身，磨牙凿齿：“你是真觉得我收拾不了你？苏……” ——砰。 苏爸爸一脚踢开房门，眼刀子嗖嗖往陆临身上扎。 “你下来！”苏爸爸指了指门外面，“来，我们出来聊聊。” 陆临：“……” “这个点还在我女儿屋里，你当我这个做爸爸的是死的吗？”苏爸爸气势汹汹，“出来！” “……” 威风不到两秒的陆先生只能跟着老丈人出门，在走廊上被劈头盖脸训了半个小时。 从知礼守节听到男德教育，仿佛上了思想品德教育课。 屋里的苏溪打着滚笑了十分钟，硬生生把自己给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苏溪起晚了。 等她洗漱好下楼，一家人已经把早饭都吃完了。 “我想了想，觉得小陆说的也有道理，体检你们就一起去。”苏妈妈给苏溪端了杯牛奶，又布置好早餐，“就当是提前婚前检查了，反正横竖都是要做的。” 苏溪把刚进嘴的牛奶全喷了出来。 她幽幽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陆临，然后就收到了陆某人志得意满的眼神一个。 “……” 她到底是低估了陆临的脸皮厚度。 太大意了。 国庆假期，苏溪和陆临喜提体检套餐。 体检公司跟qk公司有合作，所以节假日也会安排专人接待qk公司的员工体检。 第二天早上，陆临准备出门，就在这时手机却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公寓那边的物业，听到电话接通，管理员简直快要喜极而泣：“陆先生，终于打通您电话了！您现在有空吗？赶紧回来一趟吧，您家大门被隔壁的苏小姐给劈了！劈得碎碎的！” 陆临：“……” 他手机昨天就没电了，后来因为急着来找苏溪，压根没顾不上充，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苏家门口等几个小时。 昨天晚上充上电之后又直接睡了，完全忘记了开机的事。 “什么时候劈的？” 管理员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心虚：“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吧，我们发现的有点晚，是事后调取监控才发现是隔壁苏小姐做的。” 昨天晚上十点，陆临正在门外吹冷风，苏溪估计是正在气头上。 陆临叹气：“只劈了门？” “……”管理员咂摸了下这句话的意思，心想，怎么听着像是觉得劈个门还劈少了呢？ 不过，事实也确实不是只劈了个门。 “还有床……”管理员一言难尽，“卧室门也被劈了，床单被褥被弄碎了，还有沙发和地毯，饭桌也……” 陆临回想了下他那个空荡荡的公寓，忍不住问道：“你不如直接说什么没坏？” 管理员羞愧：“地板还好着。” 陆临：“……” 他幽幽地看向苏溪，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昨天跑来苏家是躲过了一次死劫。 苏溪被他看得一愣，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陆临按了按太阳穴，“我待会就回去。” 管理员犹犹豫豫：“那些事需要报警吗？情况真挺恶劣的。” “不用。”陆临无奈背锅，“是我让她劈的，赔偿等我回去再谈。” “……”管理员表示看不懂现在小年轻的情趣，晕晕乎乎的挂了电话。 “体检改到明天吧？公寓那边出了点事。”陆临倒是不在意东西被劈坏的问题，而是他的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资料，现在门户大开，要是丢了东西就麻烦了。 还有他的干花…… 头疼。 苏爸爸戒备道：“你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趁今天去买通医生，给体检报告作假？” “……”陆临觉得苏爸爸挺适合去写剧本的，“确实是有事，您要是不放心，体检医院就麻烦您给我们预约？” 苏爸爸一口答应：“可以。” 既防着陆临，又要把女儿嫁给陆临。 苏爸爸可以说是非常矛盾了。 苏溪跟着陆临一起回了公寓，管理员和两个保安正在门口等着，主要是为了替陆临守门，不然丢了东西，他们承担不起后果，虽然让假苏溪成功破门而入就已经是极大的失职了。 但陆临觉得没必要怪这些人，毕竟公寓的工作人员估计也没想到这年头还会有人提着斧头来劈邻居家的防盗门，而且还劈开了。 这离谱的程度，不亚于人类长了翅膀后自主飞天。 管理员看向苏溪的目光既钦佩又畏惧：“我们公寓的防盗门都是订制的，质量很好……” 他干笑了两声：“苏小姐真厉害。” 苏溪：“……” 并不要想这样的夸奖，谢谢。 她在路上已经听陆临说了是怎么回事，心里简直是有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以前都说想想不犯罪吧？可没人教过她，如果想想都犯罪该怎么办！ 冒牌货的事不解决恐怕是真不行了。 有句古话叫圣人论迹不论心，意思就是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在心里都没有一点阴暗。 苏溪不是圣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做圣人，所以她只能想办法把代表着她本心的冒牌货解决掉。 至少别让她变成法外狂徒啊！ 陆临的公寓是彻底没法住人了，主卧次卧的床都没劈了，能躺人的地方全都稀碎。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劈这些东西吗？”陆临一开始以为是除了地板全被劈了，看过之后才发现不是，因为他的书桌和电脑，以及厨房什么事情都没有。 哦，淋浴也被劈变形了，浴缸被敲豁了两大块。 苏溪有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陆临眼神里的求知欲实在太明显，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轻声回答。 “应该是劈了所有能坐人和躺人的地方。” 陆临：“……” 他认真分析了一下这句话，表情逐渐变得微妙。 “是劈掉了所有或许可能进行某种繁衍行为的地方吧？” 床铺、沙发、地毯、浴缸、淋浴、餐桌…… 好家伙，苏溪这脑子里花样还挺多。 苏溪：“……” 神特么繁衍行为。 陆临的语气感叹又嘲讽：“苏gd，想法很野啊。” 苏溪恼羞成怒。 “你闭嘴！” 第129章 要钱还是要命？ 精品公寓用的家具都没有太廉价的东西，这屋又被假苏溪毁得彻底，陆临光是赔偿金就给了好几十万。 苏溪本来想自己掏的，但陆临不肯。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监控录像吗？” 管理员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屋里的家具和用品，我们会在两个工作日内替您安装摆放好，以便您继续入住。” “不急。”陆临语气悠哉悠哉的，“我以后住她那边，毕竟已经付过钱了。” 苏溪：“……” 敢情那几十是交得同居费是吗？ 她抽了抽嘴角：“我没同意吧？”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先问问她？ “在我刷卡的之后，你就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了。”陆临低头看她，表情疑惑，“苏gd，你都不知道什么叫自知理亏吗？” “……” 苏溪要是不知道这个，现在早就跳起来锤他了！ “我还是很好奇，你家里为什么会有斧头。”正常人会在自己家备这种工具？ 苏溪一脸麻木：“做菜剁大骨头用的。” 早知道会这样，她宁可拿把菜刀慢慢锯，至少菜刀劈不烂防盗门。 陆临跟她打商量：“能扔了吗？” “可以是可以。”苏溪挺悲痛，“但是扔了没用吧？陈科那会儿都能自己出去买安全锤呢。” 陆临：“……”说的也是。 就是他的人身安全更加得不到保障了。 管理员听两人的对话听得如魔似幻，半懂不懂，一边感慨现在年轻人谈起恋爱的操作之多，一边把他们带到了保安室。 监控调出来之后，除了苏溪和陆临以外，值班的几个保安也偷偷凑了上来，看他们的表情简直像是在期待二刷什么暴力美学武打大片。 苏溪：“……” 背锅这活她都已经干累了。 监控画面中的假苏溪是从苏溪屋里出来的，穿得还是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服，右手上举着一把小斧头，刃口锋利得直泛寒光。 被管理员夸奖过质量的防盗门只在她手下撑了七板斧，李逵再世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背后有个保安小声嘀咕：“……这也太厉害了，上了梁山至少能坐个虎头椅。” “……”苏溪只能当作没听见。 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跟这些保安收电影票钱。 破门而入后，监控画面就只剩下破破烂烂的防盗门了，约摸过了四十来分钟，假苏溪才拎着斧头出来，对着走廊尽头的镜子整理了下发型，最后神清气爽的回了房间。 坦白说，这表情配上发生的事，着实是过于变态了。 那些电影里的反-社会反派剁完人之后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陆临撑住额头，忍不住开始反思，他这谈个恋爱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别人谈恋爱最多要钱，他这怎么还要命呢？ “可以把这些监控删掉吗？”陆临问管理员。 如果没被别人看到，他大可以自己删了，之前冒牌货天天给苏溪送小饼干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但已经被外人看到了，陆临就只能委婉的解决问题。 管理员有点迟疑。 “你们的监控本来就是七天清空一次，赔偿金我已经给了，要求删掉这个不过分吧？”陆临语气懒懒地，“我不太喜欢别人收藏她的影像。” 这话不只是要求删掉监控，还暗示了不允许别人擅自保存。 管理员只能点头：“可以。” “那我就直接操作了？”陆临信不过别人，所以干脆自己来。 陆临删了监控后，苏溪又额外给值班的几个保安转了两千块钱做封口费。 当然，苏溪情商很高，处理事情当然和陆临不一样。 她对这群保安表示，今天辛苦大家了，掏点钱请他们吃饭。 本来出现这种事，保安们也挺心虚的，毕竟如果不是他们没有一直监控，估计在假苏溪动手之前，他们就该发现不对的。 现在没人追责，还小赚一笔，自然都高高兴兴的选择了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下午的时间被苏溪和陆临用来搬家了，超短距离搬家，东西还特别少，主要是大部分都被祸祸掉了。 “你睡次卧。”苏溪翻出还没用过的被褥床单，“自己铺。” 陆临没接，懒散地倚在门框上：“我以为以你的迫切，我们应该睡一起？” 苏溪老脸一红，“谁迫切？” “苏gd，敲掉浴缸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 陆临似笑非笑地睇着她：“那么多地方，都想试一试？” 苏溪意识到，论脸皮厚度，她跟陆临是真比不来的。 “而且，你还很不信任我。”陆临语气沉沉。 苏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假苏溪会劈掉那些东西，主要是因为她怀着陆临和刘未琳不清白，有可能会在那些地方干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事实却是…… 从头到尾都是她脑补过了头，而且还暴露了自己在某方面的‘见多识广’。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家庭食物链中地位一掉再掉的苏溪默默给陆临铺好了床，又把次卧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衣服都帮陆临整整齐齐挂进了衣柜，在极度心虚中做了一次‘贤妻良母’。 苏爸爸给他们预约的体检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苏溪和陆临饿着肚子在医院折腾了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脚底下都有点发飘。 “结果让我爸来取吧，免得他怀疑我们作假。”苏溪饿得脑袋晕，“先去吃饭？” 陆临去旁边给她买了个三明治：“先垫一垫，我去取车，去……” 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苏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张兴正一瘸一拐往医院里面走。 “张总？” 张兴听见苏溪的声音，微微一愣：“小苏，小陆，你们怎么在这？” 陆临无比坦荡：“过来做婚前检查。” 苏溪：“……” 张兴闻言大笑：“好小子，争气啊，连婚前检查都做上了！日子定了没有？” 陆临避而不答，反问道：“腿怎么了？” “下台阶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张兴脸色有些不好。 陆临打量着他：“看清是谁没有？” “……不确定，裹得挺严实的。” 陆临向来敏锐：“不确定的意思是有怀疑的人？” 张兴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像陈科。” 对于这个答案，苏溪和陆临都不算太意外。 因为陈科确实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哪怕张兴并没有追究他泄露设计稿的事，以陈科的性格八成也会记恨他当时选择报警处理。 世界上总有些人脑回路是不太对头的，自己做错了事，却只会怪到别人身上。 陈科显然就是这种人。 而且张兴能记住是陈科做的，那就说明动手的确实是陈科本人，而不是他的冒牌货。 果然，他的‘影分身’是真的消失了。 第130章 他的极限 陆临陪着张兴一起进了医院，苏溪本来也想去的，但被张兴看出了，她还没吃饭，于是他就勒令苏溪留在外面垫肚子了。 苏溪也没坚持，想着啃完三明治就买点吃的进去找陆临。 可她没想到在医院外面啃两口面包片也能出事！ 倒跟她没关系，就是有人在她面前飞车抢劫。 苏溪还是有点骑士精神的，当场抓了块石头就精准无比的砸到了飞车贼的后颈窝上，成功的打出了人晕车倒的成就。 之后，苏溪慢悠悠地上前，帮受害者把包抢了回来。 等她报完警之后才发现，被抢了包的女人竟然是刘未琳。 这特么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刘未琳显然也认出了苏溪，道谢直接变成了道歉：“前天真是对不起，没有立刻表明身份，让你误会了。” 她这么坦荡，苏溪更是不好意思了。 “陆临后来跟我解释过了，是我想多了。” 刘未琳微怔：“陆先生跟您解释过了？” “对啊。” “看样子陆先生的病情是真的好了很多，连这件事都愿意跟你坦诚，想必距离完全康复也不远了。”刘未琳的表情是十足的欣慰。 “……”苏溪僵住，“什么意思？什么病？陆临有病？” 这波三连问也把刘未琳给问懵了，错愕道：“你不是说他跟你解释清楚了吗？”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维持住冷静：“他跟我说，你是因为陈科的事情去找他的。” “……对，因为陈先生是在qk被抓的，我想着陆先生也是qk的职员，所以想打听一些情况。” 苏溪意识到不对：“就这样？” “对啊。” “……”苏溪磨了磨牙，把又忽悠她的陆临在心里狠狠骂了几百遍，“你是他的心理医生没错吧？” 刘未琳已经有点战战兢兢了。 她听出来了，陆临八成是没跟苏溪说实话，于是只能斟酌着回答道：“对，我给陆先生做心理辅导已经几年了。” 几年了！！ 特么冒牌货出现到现在才几个月！ 苏溪的火气噌地蹿了上来，可下一秒却又浑身发凉。 什么问题才会让陆临看了几年的心理医生？ 不得不承认，比起被欺骗的愤怒，更让苏溪在意的还是刘未琳口中所谓的‘病’。 她知道心理医生的一些规矩，比如说不能透露患者隐私之类的。 可以的话，苏溪也想直接去问陆临，但她觉得陆临应该压根没打算告诉她。 那就只能套话了。 “他只说了你是他的心理医生，因为去找你做心理辅导才认识的。”苏溪佯装无奈，“都怪他一直瞒着我，不然我之前也不至于误会您。” 刘未琳叹息道：“也不怪陆先生，述情障碍患者是很难表达真实想法的，认识您之后，他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说起来倒是您的作用比我更大。” 述情障碍？ 苏溪的心猛地往下坠去。 她是做游戏策划的，而且做过现代女性向的游戏。所以经常会做一些带病的男性角色，这样会让人物更饱满。 而情感障碍，是她常用的套路，类似躁郁症、抑郁症、自闭症、述情障碍等等都有涉及。为此，她查过很多资料。 所以她很清楚一个人如果有“述情障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一时间，陆临始终不表白，总说违心话，从一开始就别别扭扭的行为全部都有了解释。 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甚至为什么他们已经算得上确定关系，假陆临也依然频繁出现，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她死死掐住掌心，强迫着自己维持住淡定的表情：“确实好很多了，他以前才是真别扭，说起来，我想问问，述情障碍这种情况一般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个说不准，述情障碍其实很难治愈，因为它更接近于一种人格缺陷，先天和后天都有可能。”刘未琳顿了顿，“但陆先生应该是后天导致。” 苏溪的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那您知道陆临他是因为什么吗？” “我不清楚。”刘未琳摇了摇头，“我猜测是某种心理创伤，但您也知道，陆先生的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对人坦诚过往，哪怕我是心理医生也是一样的。” 她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有些迟疑道：“陆先生很在意您，或许您可以试着打开他的心结。” 跟刘未琳告别后，苏溪把刚要来的联系方式存到了手机里，浑浑噩噩的去附近的饭店打包了三人份的饭菜，又在医院外面足足站了十几分钟，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装作无事发生般走了进去。 因为苏溪很清楚，这种情况她是不能直接去问陆临的，这样只会让他产生抗拒和戒备，她必须得想办法慢慢了解情况，然后再试着去解决问题。 苏溪之前一直觉得她对陆临已经够好了，为他担心，为他考虑，连生气也都是扭头就忘…… 现在却发现，不够，远远不够。 陆临为了她一直在抵抗着心理障碍，而她呢？ 她一直在责怪他不够坦诚。 却不知道陆临给她的，已经是他的极限。 * 张兴伤的不重，一是他有意识保护要害，二是滚下来的台阶并不算高，只是扭到了脚和破了点皮。 但该做的检查还是得做，以免有什么隐患没被发现。 苏溪拎着东西上楼的时候，张兴已经拍完片子，在等结果了。 在医院里吃饭不太方便，苏溪干脆向护士站借了张小桌子，找了块清净的地方摆好。 “先随便吃点吧，结果出来还得一段时间。”苏溪把掰好的卫生筷塞到陆临手里，“饿的时间有点长，先喝碗汤暖胃。” 盛完汤，再确认温度适合入口后，苏溪将碗塞进陆临手里。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张兴看得十分满意，暗暗打算回去就给陆镇川打电话，夸夸他未来的儿媳妇有多贴心。 至于陆临…… 此刻的陆先生表示毛骨悚然，端着碗的手如有千斤重。 苏溪太反常了，要不是确定眼前这个苏溪是真的，他都得猜这汤里被放了耗子药。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做了亏心事，要么是有求于他。 陆临头疼，怀疑苏溪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闯了祸。 可就这么点时间，她能闯什么祸？ 而且还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祸？ 陆临喝了口汤，语气淡淡：“有什么事就直说，你这么殷情有点吓人。” 苏溪：“……”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她还没说话呢，张兴就先不乐意了。 “陆临，你怎么回事？小苏照顾你，你还不乐意了？什么态度？！” 陆临：“……” 苏溪捏人设的好处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131章 我也有病？ 国庆假期后，《泰坦之怒》的新职业的上线时间正式确定，之前是为了跟腾升的新游戏打擂台，现在对方未战先怯，自己延后了公测时间，qk这边也没准备死磕到底，干脆就不再考虑腾升的情况，直接把上线时间定在了《泰坦之怒》的周年庆上，也就是一个半月之后。 既然是周年庆，那就肯定是要有大型活动的，但这次比较特殊，qk除了安排线上活动以外，还安排了线下活动，要包大型场馆，要约代言游戏的明星，要请知名coser团队，以及不少当红游戏网红主播。 这个安排一出来，陆临组上下和qk的运营部直接忙成了一锅粥。 官网上已经开始预热，入场券放出来就被一秒清空，可见玩家的热情程度。 当然，玩家的热情和期待也是主办方的压力和动力，陆临这几天陪苏溪的时间都被急剧压缩，连体检报告出来，都是苏溪自己回来面对苏爸爸盘问的。 苏爸爸的盘问重点：体检报告是不是真的。 因为检查结果上显示，无论是苏溪还是陆临，都健康的像是能再活五百年。 这让先怀疑陆某人腰不好，又确信陆某人弱x的苏爸爸十分费解。 苏溪头大如斗。 “医院是你预约的，体检报告是你去拿的，整个过程，我跟陆临除了出个人，别的什么都没插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爸爸嘀咕：“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有一说一，陆临的个人条件是真的好，事业有成，帅得一批，有钱有才，没有乱七八糟的情史，人际关系简单。 就这么个情况，他有什么理由三十多岁都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 这不得有点什么大病在身上才符合现实逻辑？ 苏溪听完她爹的理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吐槽哪里才合适。 最离谱的地方在于，陆临还真有点子大病在身上！ 苏溪冷漠脸：“他只比我大四岁。” 苏爸爸一噎。 “我也事业有成，如花似玉，家庭和谐，人际关系简单，没有情史，世界范围内无前任。”苏溪瞅着她爸，语气冷嗖嗖的，“我也有病？” 苏爸爸：“……” 外婆在旁边听得笑出了声，伸手捏了下苏溪脸蛋：“脸皮这么厚呢？” 苏溪抱怨：“还不是怪我爸。” “那他带你去过他家没有？”此时的苏爸爸看起来简直像是在玩什么找茬游戏，花式挑刺。 “没有。”苏溪顿了顿，“但我见过他父亲。” 还踹了人家亲爹一脚。 “他爸爸喜欢你吗？”苏爸爸追问，“小溪，爸爸可告诉你啊，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你再怎么喜欢他，也得把家庭因素考虑进去，明白吗？不然以后结了婚，他家里人不喜欢你，你这日子还不知道有多难过。” “……应该挺喜欢的。”苏溪眼神发虚。 这一点苏爸爸倒是没多怀疑，在他眼里，他闺女会来事儿，情商高，没道理不招人喜欢。 “那……” 还不等苏爸爸再说什么，苏溪的手机就叮得一声响。 是聊天软件的信息提示音，发消息的是从同学会之后就再没联系过的段晴天。 段晴天：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你。［图片］ 苏溪眯了眯眼，点开段晴天发来的那张图片。 这张图应该是用手机拍摄的，精度不太高，稍微有点糊，但依然能看出应该是一张老报纸，纸质泛黄，黑色的印刷字体因为年月的关系，看起来有些深浅不一。 段晴天拍下来的只是报纸的一角，大概半个巴掌大小的一个小版面。 上面的内容是…… ［19xx年x月x日，华林省春路县某唐姓妇女死于煤气泄漏，被发现时家中门窗紧闭……据了解，唐某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事发时，其八岁独子陆某因在外逗留逃过一劫……］ 苏溪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虽然那天她询问陆临老家在哪时，对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以陆临的性格，不否认就已经等于是默认了。 陆临今年32岁，19xx年时正好八岁。 事发地点一致，年龄一致，段晴天又特意把这篇报道拍下来发给她，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颤抖着指尖给段晴天回了条消息。 苏溪：方便见一面吗？ 那边回复的很快。 段晴天：可以的。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苏溪站起身：“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 苏爸爸皱眉：“什么事啊？下午你小舅舅还要带若锦来家里吃饭呢，你不陪着点？” “还用得着我陪？我跟若锦天天见面都见腻了。”勉强稳住情绪打趣了一句，苏溪笑道，“我老同学有急事找我呢。” 苏爸爸还想说什么，外婆就摆了摆手。 “你忙你的去，今天叫你舅舅他们回来也是为了谈婚事，你个小孩子在场也不方便，去吧去吧。” 苏溪：“……” 谈婚事？ 这事儿周晚和程若锦知道吗？ 要搁在平时，这热闹苏溪是无论如何都要看的，但现在……确实是顾不上了。 她有种预感，段晴天发来的这段报道应该就是陆临的某一段经历，而这段经历可能就是陆临出现心理问题的源头，这让苏溪不得不慎重以待。 段晴天工作的地方在隔壁区，为了不过于耽搁她的时间，苏溪把见面的地方约在了段晴天公司附近，从家里赶过去至少得两个小时车程。 期间几次红绿灯时，苏溪都犹豫着要不要先发条消息问一问陆临，可纠结再三，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的心情很复杂。 既不想瞒着陆临去窥探他的过去，又舍不得错过可以更了解他的机会，更怕告诉陆临之后，会彻底失去解开他心结的契机。 为了方便说话，见面的地方被定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楼，苏溪到的时候，段晴天就已经在等着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段晴天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也才刚到。”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和不自在，坐在椅子上的动作看着像是屁股底下被钉了钉子。 苏溪略一审视，心头不禁一沉。 段晴天的表现告诉她，待会她要听到的消息恐怕并不是什么能轻松讲出口的内容。 第132章 陆临，你小时候会哭吗？ “同学会那天跟你说的话，我真的很抱歉，回去之后也想了很久。”段晴天抿着唇，笑容微涩，“那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确实挺招人讨厌的。” 苏溪坐在她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 她笑了一下，用一种十分客观的语气接了下去。 “他是我男朋友，那我就应该站在他那边。除非是有确切的证据。” “我知道，也理解。” 苏溪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我挺重色轻友的？” 段晴天倒也坦诚：“……确实有点。” 那天之后，她也真心懊悔过，觉得不该多管闲事，气不过的时候也会觉得苏溪不识好人心。 可是她也仔细分析过，如果这事儿落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做？倘若有一天，自己的同学告诉自己，她的男友不值得信任，但却给不出任何证据和理由。 如果她相信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调查男友？盯梢男友？ 如果能找出什么幺蛾子，那么同学的说法是对的、好意的。 那万一没查出什么呢？ 男友知道后，会斥责她宁愿相信外人一句莫须有的“罪名”，也不肯相信他。 这势必会影响情侣之间的亲密关系。 不带证据的指责，和“诬陷”有什么区别呢？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接收到无数反馈，言语上的，情感上的，好的，坏的，都有。”苏溪面容平静，“我管不住别人的嘴，管不住别人的想法，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好坏，分不清所谓的‘为你好’是不是真的结果就是为我好的，所以也只能选择去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我不是重色轻友，我只是相信陆临。”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认为你对陆临的了解并没有我多。”苏溪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所以，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敞亮话说到这个份上，段晴天紧绷的情绪也松缓了下来：“我母亲也是春路县人，去年清明节，她带我回去祭拜，我就是那会儿见过你男朋友的。” “因为他真的很帅，所以我印象很深。”段晴天有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就是单纯对帅哥的欣赏，你别多想啊。” 苏溪失笑：“确实挺帅，我也赞成。” 她还没霸道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不准其他人看一眼的程度。 “我是单亲家庭，母亲一直不愿意跟我住，就留在春路县，所以对县城里近几十年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一些。” 段晴天的讲述稍微有点抓不住重点的感觉，或者应该说是对讲出重点的迟疑让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母亲她……和陆临家以前是邻居。” 苏溪不自觉的挺直了后腰。 “我小时候偶尔会和目前住一段时间，所以见过他。那天我看到他时，我认出来了，但又不是很敢确定是不是他，因此就找你确认。心想着，如果是他的话，那你就得留个心眼儿。前几天我看望妈妈时，就随口跟我妈妈感叹了一句，说你的男朋友很帅。”段晴天端起茶猛灌了一口，“但她却很生气，说……”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心黑着呢！小时候能害死自己亲妈，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连他亲爸都不认他的。 段晴天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恶毒的话转达给苏溪，只能委婉道：“我妈妈说，陆临生母的死可能是陆临造成的。” 苏溪面色微沉，情绪难辨：“有证据吗？” 约摸是说出了最难的部分，段晴天的表述流畅了很多：“他母亲患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听我妈妈说，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母亲经常会对陆临动手，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就把他掐死了，后来是邻居听到声音，踹开家门救了陆临。” 苏溪无意识的攥紧拳头：“这些事听起来，陆临应该是受害者不是吗？” “……嗯。”段晴天沉默了一会儿，“但我妈妈说，煤气泄漏那天，陆临拿着钱去请楼下卖液化气的商店帮忙灌的煤气，而且出事之前，他刚好就出门了，她母亲常年卧病，根本就不可能起床去做饭的……虽然最后调查结果说是意外导致煤气管破裂，但附近的人都觉得是……” “觉得是陆临受不了她母亲时不时的发病，蓄意害死了她？”苏溪嗓子干得直泛疼，两眼通红，“他那时候才八岁！” 九十年代末，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那时候并没有现在发达的信息渠道，小孩子的生活环境往往简单又枯燥，放学不回家在外面弹弹珠玩儿，都已经是那时候的调皮了。 “连警方都说是意外，别人又凭什么怀疑他？”苏溪努力地克制着情绪。 她真的不能理解，既然警方都结案了，为什么别人还在不依不饶的进行阴谋论？ 就因为他被母亲打？就因为他母亲因病对他不好，所以她母亲出现任何问题都是他有意为之？这是什么逻辑？受害者有罪论？ 段晴天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都这么说……我也不太相信的，告诉你也只是不想你吃亏。苏溪，我真没坏心的。” ——都这么说。 段晴天后面的辩解，苏溪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满脑子都只剩下这四个字。 都这么说？ 谁都这么说？哪些人都这么说？ 邻居？亲戚？朋友？甚至…… 父亲？ 想起陆临跟他父亲恶劣的父子关系，苏溪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她闭着眼拼命深呼吸了几下：“那他爸爸呢？妻子患病，儿子被伤害，他爸爸呢？” 段晴天尴尬道：“他爸爸好像挺忙的……很少回去看望他们。” “……”苏溪直接气笑了。 她想起来了。 之前见到陆临父亲时，那位身边可是跟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娇妻的。 “那陆临妈妈死后，他爸爸对他是什么反应？” “据说他爸爸一开始也不相信警方的调查，认为是儿子痛下杀手，为此还私下调查过一段时间。” “他调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段晴天犹疑道，“所以，他们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差。” 苏溪：“……”这是什么父亲？ 自己的妻子得了抑郁症，他没有及时给予陪伴和照顾，导致了妻子伤己又伤孩子。等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他第一时间不是安抚年幼的儿子，而是怀疑和责备儿子？ 一个在完整家庭中缺失的丈夫和父亲，却在家庭破碎之时，化身成“正义使者”，来审判自己的儿子。 这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苏溪终于明白，为什么陆临对父亲的态度那么冷淡和疏离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去求证的。”苏溪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泛红的眼睛，“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还专门回了老家一趟，从地下室里翻出来的那张旧报纸。”段晴天松了口气，“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方便告诉我一下，陆临母亲当年的住址吗？” “哦哦，可以。”段晴天连忙掏出手机把地址给苏溪发过去，“那边是老小区了，现在还在那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你要真想求证的话，也可以到处问问。” “……谢谢。” 正事说完，两人都没有叙旧的心情，段晴天回去上班，苏溪坐在原地心乱如麻。 一想到陆临小时候所遭受的一切，她仿若置身其中般，身心都遭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犹如凌迟之罪，刮骨剜心。 难怪他会得述情障碍。 想必在很久很久以前，面对母亲的离去，他一边带着丧母的锥心之痛，一边面临着无休止的指责和谩骂。 那些人见到他的时候，会以什么样的眼神？在讨论他的时候，又会运用怎样刻毒的言语？ 而唯一的亲人——父亲回来时。 那时那天的那一刻，他应该是带着希翼和救赎的心态，想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庇佑的吧？ 可结果呢？ 最亲的人，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别人不相信他，他尚且可以沉默以对。 可面对父亲时，苏溪可以想象，当时的陆临是多么的想解释。 可是，她也能推测，当时的陆临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他想证明自己没有杀害妈妈，但却无人相信。 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任他怎么嘶吼也变成了一阵阵无力的呜咽。 最终，他放弃了解释。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躲在小小的一角，独自面对着所有的流言蜚语。 直到后来，他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那些隐藏在心口的真心话，怎么也无法通过自己的口传达出去。 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苏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她，曾想表白。 却怎么也无法将自己真实的心意传达出去。 好在有一天，一颗石头出现在他面前，当他拿起它的那一刻，与石头对视后。 另一个自己出现了！ 他说了陆临想说而说不出来的话，做了他想做，却没办法做出来的事儿。 如今想来，这块石头于陆临而言。 并非灾难，而是救赎。 思及此，苏溪闭上眼睛，低喃道：“陆临，从今往后，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随即，苏溪一个人在包间里呆呆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被陆临打来的电话唤回神。 “在哪？” 苏溪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硬生生把自己从之前那种头脑嗡鸣的状态里拽了出来。 “周晚带着程若锦回来了，我不想待家里吃狗粮就自己跑出来溜达溜达。”她强迫自己挤出轻松欢快的声音，“你下班没有？要不要我给你送饭？” “嗯，现在还在公司，但今天可以早点走。”陆临顿了顿，又问，“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出来的。”苏溪看了下时间，登时一阵头疼，这都六点了，她就算是一路飞车回去也得到八九点。 电话一直没挂，苏溪一边开车一边跟陆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等红绿灯时，她隔着车窗看向外面的江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陆临，你小时候会哭吗？” 第133章 我有个朋友 ——你小时候会哭吗？ 直到电话挂断，陆临都还在想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一开始并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随口答了一句：“没哭也会被接生的护士抽哭吧？” 苏溪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但陆临总觉得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电话也是苏溪主动挂的，说是手机快没电了，得留点电量以免变成失踪人口。 在外面待到手机都快没电了，这得出门了多久？ 张兴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陆临满脸凝重，眉头紧锁，直勾勾看着电脑屏幕的样子。 至今还瘸着腿，坚信自己最近水逆各种倒霉的张总不禁眉心一跳：“怎么了？不会又出事了吧？” “你说……”陆临若有所思，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个说法，“我有个朋友，他的女朋友，突然向他隐瞒行踪，还谎报所在位置，为什么？” 张兴想也没想：“小苏向你隐瞒行踪？” 陆临：“……” 张兴被陆临冷嗖嗖的眼刀子扎地往后退了一步：“行行行，你朋友，你朋友。” “……”陆临闭了闭眼，懒得掰扯这个问题，追问道，“为什么？” 张兴一瘸一拐的溜达到陆临身上，一看他电脑屏幕就抽抽了下嘴角。 “小陆……你这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地图，上面一个小绿点正在缓缓移动，应该是某品牌手机自带的定位追踪功能。 陆临默了默：“……我就看看。” “啧啧啧。”张兴咋舌，“科技的发展让年轻人的恋爱毫无隐私。” 说完又瞥了陆临一眼：“你知不知道，偷看对方手机是谈恋爱的一大雷区？” 陆临面无表情：“我没有偷看她的手机。” “是。”张兴无语，“你就是黑了她手机，直接给人家开了个定位。” 陆临略微有点儿迟疑：“真的很过分？” “非常过分。”张兴重重点头，“其实上次你这么干，我就想说你了，谈恋爱没你这样的，给彼此空间，适当让对方有个喘气的机会，别总想着把人家捆你身上，觉得一点不对劲就疑神疑鬼，你又不是更年期！” “……”陆临垮着脸，“我没有怀疑她。” 他还真不是怀疑苏溪什么，只是在觉得对方有点异常之后，下意识的想知道为什么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用这种方式…… 陆临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做比较方便快捷而已。 网络对于他而言几乎没有秘密，使用起来也像吃饭喝水一样顺手。 这就类似于，一个人被困在了一处密室里，如果他能一拳把墙砸穿，那谁还会辛辛苦苦去解密找钥匙？ “听张叔一句，以后注意点，免得惹小苏不高兴。” 陆临沉默地把定位关了。 他确实不能共情，但不代表他不听劝。 在这方面陆临一直挺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他连正常的为人处世都是‘模仿’来的，在这方面当然得学会听取别人的建议。 “所以，她为什么骗我？” 话题总算绕了回来。 “大概率是有什么事瞒着你，但却不一定是坏事，也有可能是在为你准备什么惊喜。”张兴想了想答道。 陆临‘嗯’了一声：“小概率呢？” “你太粘人了，苏溪想离你远点透透气。” 陆临：“……” 沉默过后，陆某人认真纠正。 “她比较粘人。” 张兴扯了下嘴角：“呵呵。” “……”被嘲讽了一脸的陆临瞟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张兴：“……” 他真是欠了陆家这爷俩的！ “我来是有事找你。” 陆临眼皮都懒得撩：“说。” “你爸说你电话打不通，让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临黑着脸打断：“你怎么还不走？” “……”张兴抹了把脸，“小陆，你听我说，这回真是正事，你爸是想让你带小苏一起过去吃顿饭，不然你们这都谈婚论嫁了，女方连你家门都没登过，这不合适！” 陆临不为所动：“陆镇川家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溪跟我在一起，还需要去拜会他？” “是，你确实可以这么想，那小苏呢？小苏家里人呢？也这么想的？” 陆临不说话了。 “如果你跟小苏就是谈着玩玩，那这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张兴的语气是难得的郑重，“但你如果是真心要跟她长长久久走下去，那你就得记住，结婚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他摆了摆手：“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先问问小苏的意思，反正话我给你带到了，你仔细想想。” 张兴走后，陆临又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会儿，估算着苏溪的车速和距离，卡着点回了公寓。 他到的时候，苏溪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做饭了。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知道肯定是又要加班，正准备做好饭给你送过去呢。”苏溪觉得自己运气还挺好，都这样了还能糊弄过去。 她还以为几个小时的车程下来，陆临肯定早到家了呢。 陆临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薄唇绷着，好半天没吭气。 “怎么了？垮着个脸。”苏溪取了围裙，“没来得及买菜，晚上将就着吃点？” “嗯。”陆临绕到她身后，低着头帮她系好围裙带子，“苏溪。” “嗯？” “……你想跟我回家吗？” 苏溪：“……”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苏溪一定会反问陆临，他想不想回去，想不想去见他父亲，如果陆临说想，那她就跟她回去，如果陆临不想，那就不去。 她虽然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也更在意陆临的想法。 现在…… 她想见一见陆临的父亲。 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当人爸爸的，到底是怎么做人丈夫的，到底有没有把陆临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 可以的话，她还想亲手把陆临他爸狠狠揍一顿。 但苏溪也是真的不想勉强陆临。 察觉到苏溪的沉默，陆临挑起眉梢，面色不善：“不回答的意思是不想去？” 虽然他也不想去看陆镇川那张老脸，但他不想去和苏溪不想跟他回家这是两码事。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佯装无事。 “我上次把你爸踹的那么狠，我怕到时候他把盘子扣我脸上。” 陆临神色渐缓：“那你就扣回去，直接动手都行。” “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陆临低笑一声：“那我就帮你毁尸灭迹？” 苏溪：“……” 确认过眼神，的确是狠人。 这爹怕不是充话费送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陆临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卡卡的，只能拐着弯儿道：“听说互相带回家见家长是结婚前的必要流程。” “……”苏溪慢悠悠地转身面向陆临，“头低下来。” 陆临熟门熟路的低头。 “陆先生，刚才那句话很动听，这是给你的奖励。” 苏溪踮起脚亲上去。 “我答应跟你回家了。” 第134章 跟他说叔叔再见 qk这段时间忙得飞起，张兴被陆镇川一天八个电话的催促，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强行给陆临放了半天假，让他带着苏溪回去，殷勤程度堪比送瘟神，全然一副陆临再不走，他就不想活了的架势。 苏溪也趁着这两天查了一些春路县的旧新闻，但因为年代久远，那会儿的网络又不发达到约等于没有，最终一无所获。 “……你爸住这啊？” 到达目的地后，看着眼前的别墅区，苏溪抽了抽嘴角，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嗯。”陆临挺喜欢苏溪这个说法的。 ‘你爸住在这’而不是‘你家在这’。 从很多年前开始，陆临就不觉得陆镇川的东西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苏溪表情微妙，半天没说话。 因为车牌陌生，陆临的车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他刚要降下车窗，就见苏溪先一步把头探了出去。 “是我。” 保安笑着打招呼：“苏小姐又回来拿东西？” “嗯，有点事。” 道闸杆缓缓升起，陆临挑眉：“解释解释？”这里的保安居然认识她？ “我外公外婆年龄比较大了，妈妈不放心他们身体，所以就全家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了。”苏溪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搬过去之前，我们家就住这里，现在房子空着，很少过来了。” 她想了想，笑道：“如果多在这住几年，我是不是就能早点认识你？” “……不会。”陆临语气淡淡的，“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今天是第一次。” 苏溪嗫嚅了下唇，欲言又止。 陆临侧头扫了她一眼：“有话直说？” “你跟你爸关系是不是真的很差很差？完全没有挽回的可能？” 苏溪问的很认真，让在这方面一直选择回避态度的陆临都不得不正视。 他略一沉默，点了下头。 “是。” “哦。”苏溪靠在座椅上，仰着头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回去吧。” 陆临一脚踩住刹车：“现在？” “嗯，我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苏溪耸了耸肩，“规矩是规矩，我们是我们，况且也没有哪条规矩要求结婚必须得请关系不合的父亲到场，我爸妈那边我会解释的。” 她还是不想给陆临添堵。 虽然很想当面跟他爹掰头，但因为这个让陆临不舒坦就没必要了，过于本末倒置。 陆临神情微妙地往车窗外面瞥了一眼：“你确定？” “确定啊。”苏溪的表情稍稍有点儿惋惜，“虽然有句名言叫‘来都来了’，但我们也可以来了就走嘛。” 陆临：“……”神特么来都来了。 他伸手揉了下苏溪头发，似笑非笑：“你往车窗外面看一眼，左前方。” 苏溪茫然探头。 左前方不远处的那栋别墅门口，陆镇川和他的二婚妻子正站在门口等着。 “……”苏溪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所以你刚才停车不是因为我说不去了，而是因为到了？” “没有。”陆临解释，“如果不是你说不去了，我会直接把车开进去。” 然后让他爹先吃一顿车尾气。 苏溪：“……” 她木着脸：“现在怎么办？” 陆临帮她降下车窗，吩咐道：“对他招招手。” 苏溪迷迷瞪瞪乖乖照做，边摆手边问：“然后呢？” “等他过来。” 陆镇川看见苏溪的动作，果然阴沉着脸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苏溪刚想问好，就听陆临幽幽道：“跟他说叔叔再见。” 苏溪下意识张口：“叔叔再……再见？！” 后面俩字声音直接惊到劈叉。 已经走到车边，把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陆镇川：“……” 他磨了磨牙，忍住把亲儿子拖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陆、临！你给我下来！” “没必要，我们不是按你的要求来过了？”陆临单手把着方向盘，开始调头，看样子是真准备甩陆镇川一脸车尾气之后走人。 陆镇川气了个半死：“把车给我停下！陆临，你不想你女朋友父母提出见你父亲的时候，我不露面吧？” 车子缓缓停住。 陆临冷笑一声：“你威胁我？” “我是你爸爸！”陆镇川脸色铁青。 两人争锋相对，气氛凝滞，陆镇川的小娇妻一直站在门口没过来，仿佛并不打算插手这父子俩的事情。 “然后？” “如果我不露面，她同意，她的父母会同意吗？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怎么揣测？”陆镇川沉声道，“你真以为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能得到幸福？说破天，我也是你老子！你们想绕开我，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苏溪静静扫视了一圈，扭头看向陆临：“你跟他还在一个户口本上吗？” 陆临微怔，随即笑道：“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在他有了把户口迁出来的机会时，他就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挪出了陆镇川的户口本。 “所以，我们想领证就领证，想结婚就结婚，他根本干涉不了对吗？”苏溪确认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陆临心口压抑地沉重猛地一松，冷冰冰地脸上也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很淡很淡的笑，却是带有温度的。 原本被两人对话气的差点心梗的陆镇川看着陆临脸上的神色，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溪又转头冲陆镇川笑了笑：“叔叔，我们结婚当天，如果你能来，我和我的父母肯定为之高兴。如果你不来，我相信我爸妈也不会说什么。” 陆镇川眉头蹙起。 苏溪摊了下手：“你是他的老子没错，但如果你想拿着这个身份来拿捏他，那不好意思，我和我父母都不会给你面子。虽说美好的婚姻需要双方父母的认可和祝福，但我父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他们也会接受陆临‘没爸爸’这个事实。” 苏溪刻意将“没爸爸”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陆镇川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色：“……” 除了生气以外，他还有点意料之外的错愕。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被苏溪踹了一脚，但他还没老糊涂，看得出当时的苏溪应该是误会了他的身份，觉得他对陆临怀揣恶意，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反应。 可这一次呢？ 他作为陆临的父亲，还是个头一次见面就被未过门儿媳妇踹了的老父亲，苏溪不讨好赔罪就算了，怎么还是这么大攻击性？ 甚至言辞之中对他的反感对上次见面还要强烈。 而且她说了“你是这种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陆临跟她说了什么？ 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陆镇川否定了，虽然跟陆临鲜少联系，但他通过各种渠道也算对这个儿子有些了解，陆临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抱怨或者讲述过往的人。 “我是他父亲。”陆镇川定定看着苏溪，“你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懂吗？” “尊重应该给值得尊重的人，如果您以别的身份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或许会比较有说服力，可是父亲？”苏溪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您有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吗？父亲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一种责任，不是吗？” 陆临的表情渐渐变了，看向苏溪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陆镇川呼吸一窒，面上有种被揭了老底的难堪：“你知道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什么。”苏溪淡淡道，“但我知道，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是他的未婚妻，甚至妻子、家人，那么，我讨厌他不喜欢的人，在他被冒犯的时候替他出头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吧？” “我冒犯他？！”陆镇川心绞痛。 这到底谁冒犯谁呢？！ 他气冲冲一指小区大门方向。 “走！你俩给我赶紧走！有本事以后就别回来！” 话音刚落，陆临的车子就飞驰而去，丁点犹豫没有。 陆镇川：“……” 气死他算了。 第135章 未经他人苦 “真就这么走了啊？”苏溪啧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瞅了眼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陆镇川。 陆临咂摸了一下她这个语气，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听起来好像挺惋惜的。” “……是有点。”不够解气，也没机会真正跟陆镇川对线，给陆临找回场子。 当然，刚刚那点子阴阳怪气不算。 陆临沉默了一会儿，看似随意的问道：“很讨厌他？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苏溪瞪眼，“因为他对你不好呗！” 车已经开出了小区，陆临打着方向盘，找了个地方停车。 “他哪里对我不好？”他认真审视着苏溪，神情莫测，“或者说，你从哪里知道他对我不好的？” 苏溪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变化有些过于突兀了。 她的眼神止不住飘忽了起来：“……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讨厌他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应该站在你这边？” “你上次踹了他之后还很担心。” 这这么点时间，就从担心变成了破罐子破摔？触底反弹到这个程度，要说没什么理由，陆临是不信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苏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听说了什么。 陆临不由得想起了苏溪隐瞒行踪，消失的那大半天。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跟捏住你什么把柄似的样子！”苏溪把直接说清楚的冲动憋了回去，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你上次也说了，我俩的事是我说了算，你现在是我罩着的人，凭什么受他的气！要受也只能受我的！” 陆临：“……” 苏溪瞪他：“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的话，她也想直接问陆临，也想直接坦荡地去碰触他的心结，但心结之所以会成为心结，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伤害和痛苦。 苏溪不愿意成为那个加深他痛苦的人。 陆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紧抿。 半晌，叹了口气。 “没有，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横竖见家长的事已经彻底黄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销假回去上班。 毕竟工作并不会因为她们谈恋爱就减少，对吧？ 工作狂的恋爱模式就是这么卷！ 等他们到qk的时候，张兴已经被陆镇川骂了好几轮了，手机都在发烫，看到他俩回来，更是眼前一黑。 有这么谈恋爱的？ 批了假都要跑回来上班？他叫张兴，又不叫张扒皮！ “你俩咋想的？”张兴头都大了，“那好歹是个长辈！小苏，平时看着你脾气挺好个人，怎么在大事上就犯起糊涂了呢？那是陆临的爸爸，亲爸！你俩以后要在一起，他……” 陆临冷冷打断张兴的絮絮叨叨：“你管得太多了。” “你！”张兴气了个倒仰，“你当我爱管你呢？我……” “那就别管，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张兴：“……” 他这个老板当的还有什么乐趣！ 尊严扫地的张总怒气冲冲的走了。 苏溪凑到陆临面前：“你这么怼他没关系？”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 苏溪冷漠脸：“……哦。” 留在陆临办公室吃完饭，苏溪才圆润滚走，却没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上楼找张兴去了。 张兴正跟个老太爷似的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愁得仿佛qk下一秒就要破产了似的。 苏溪敲了敲门。 张兴抬眼，随即一秒坐正。 “……”苏溪无语，心说，大可不必，该看的她都看完了。 “张总，我想问问陆临和他父亲的事。”没找到机会直接问陆镇川，她可以走迂回路线嘛。 张兴正在装模作样翻文件的手一顿：“怎么不直接去问陆临？”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匪夷所思的看向苏溪：“你连他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那么不给他爸面子？” 张兴终于意识到对苏溪的认知恐怕一直以来都存在一些问题，这哪里是稳重温柔？分明就是又彪又虎！ 哦，也有可能是恋爱脑。 一谈恋爱就直接降智那种。 苏溪也没多解释，只是追问：“那您知道吗？” 张兴干咳了一声，“其实吧，我也不知道。” 苏溪：“……” 张兴：“……” 两人沉默对视，气氛迷之尴尬。 半晌，苏溪幽幽问道：“您连他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可劲撮合他们？” 遣词用句高度相似，就连语气都跟张兴刚刚训她的时候差不多。 “……”张兴狠狠噎了一下，“这不一样，劝和不劝离懂不懂？” 苏溪忍不住吐槽：“你把他们的父子关系形容的像是感情破裂的小夫妻。” 张兴差点没端住架子：“是你先说撮合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被误导啊！ “撮合可以是针对任何关系，情侣，朋友，家人，但是能离婚的只有夫妻。” “嗐！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较上劲了呢？！”张兴一脸无fuck说的蛋疼表情，无奈地试图解释道，“虽然我不清楚原委，但我知道他父亲一直很想弥补他……” “等等。”苏溪打断他的话，“你刚刚的用词是‘弥补’没错吧？所以是他父亲亏欠了他对吧？既然你知道是他父亲亏欠了他，那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父亲那边？你是替陆临把人家爸爸给原谅了？张总，您这么干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张兴：“……” 说实话，苏溪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常年在工地里抬杠的杠精。 “苏溪，你真的认为任由陆临跟他爸爸闹下去就是为他好吗？他们是父子，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能和和睦睦，为什么要争锋相对？”张兴叹气，“我也不想插手别人的家事，但是苏溪，无论他父亲在你们面前端着多大的架子，在我这里，他都只是个渴望与儿子修复关系的父亲，从陆临入职开始，他父亲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他顿了顿，问苏溪。 “如果一个父亲连了解儿子都只能通过别人的转述，你不觉得可悲吗？你们就是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所以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伤人！” 苏溪静静地凝视了张兴片刻，表情逐渐变得讽刺。 如果不知道陆临的过去，听到这番话，她一定会有所触动。 毕竟一家人再这么闹还是一家人，如果能解决矛盾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陆临的情况不同。 他所遭遇的一切，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必须“皆大欢喜”，只有他本人才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如果他选择原谅父亲，她自然尊重他的决定。 如果他选择不愿意，她依旧会支持他。 “我确实没有给人当过父母，但我好歹听过一句话。”她的声音克制不住的带了点嘲讽，“张总，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话您听过吗？” “……” “哦对，您刚刚问我觉不觉得只能从他人口中了解自己的儿子可悲……”苏溪扯了下嘴角，“嗯，是挺可悲的，但我还听过一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收敛了表情，客客气气地朝张兴略躬身。 “很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不想再跟张兴争辩了，也不想再从别人口中探听被‘加工’过的消息。 苏溪点开手机备忘录，看着上面记着的陆临老家地址…… 不用别人告诉她，她要自己去看看！ 第136章 比较擅长让别人难过 几天后，苏溪项目组。 晚上，程若锦两眼发直的站起身，进苏溪办公室的时候甚至还迷迷瞪瞪的被门框绊了一下，差点脸朝下直接扑地板上。 “……”苏溪瞅了眼游魂似的程若锦，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你要是撑不住就早点回去休息，没必要跟我一起熬。” 为了抽出时间去春路县看看，苏溪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为的就是把工作进度赶一赶，以便挤出休假的时间来。 程若锦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门把手，但胳膊肘却在墙上磕了一下，她边揉边把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憋回去，带着鼻音道：“哪能放你一个人加班？自从陈科干出那件恶心事之后，我就觉得公司也不太安全。” 苏溪：“……”倒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数据我大概审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空了看看。”程若锦把拿过来的文件放到苏溪手边，转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小溪，你怎么突然这么急？” 《他说》项目虽然赶，但目前的进度并不算慢了，预留的时间也很充足，实在没必要这么没日没夜的熬。 苏溪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 “陆临不也在加班？我一个人回去也没事，不如肝一肝进度。” 程若锦：“……” 她认真看了苏溪好一会儿，意有所指道：“虽然你刚才那口狗粮塞的我很噎，但是……说实话，我并不太信这个理由。” 苏溪沉默了两秒：“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啊。”程若锦坦然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我就是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 苏溪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你发现周晚有事情瞒着你，挖掘这件事可能会让周晚难过，但你又有不得不挖掘的理由，你会怎么做？” 程若锦在这方面十分灵性，“陆临有事瞒着你？哪方面的？多大事？” 苏溪幽幽地望着她不说话。 “……”程若锦瞬间老实了，撑着下巴琢磨了半晌，“坦白说，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是能让陆gd难过的，他看起来比较擅长让别人难过。” 苏溪：“……”无法反驳。 “但是既然你问了，那我们就当这个假设是成立的。”程若锦摊了摊手，“其实你自己就已经有答案了，因为你刚才说有必须要挖掘的理由，必须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了吧？” 苏溪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呢喃道：“我只是觉得掩耳盗铃不是办法。” 虽然刘未琳说陆临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但苏溪自己清楚，假的陆临始终没有消失。 看起来似乎不影响生活，但苏溪却总觉得这是一颗定时炸弹。 就像是感冒不会致死，可一直感冒就不好说了。 她呼出口浊气：“先不说这个了，你和周晚怎么了？” 程若锦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没怎么啊！我跟周晚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欲盖弥彰。”苏溪淡淡总结。 “……”程若锦噎了一下，神情略有些不安，轻声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周晚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苏溪摇了摇头，“我只是正好也不太信你刚刚的理由而已。” “啊？” 苏溪提醒：“觉得公司不安全，特意留下来陪我加班那个。” 程若锦：“……” “从你跟周晚在一起开始，你平均一天要接六个电话，早上到公司一个，中午下班一个，下午上班一个，下午下班一个，我们要加班嘛，所以还有饭后一个，回家之前再一个。”苏溪慢悠悠道，“哦，中午那通电话还会贯穿你的午休时间，下班那个会直接聊到离开公司，具体时长我就不知道了。” “……” “但是从三天前起，周晚打来的频率没变，可你们的通话时长明显变短了，我冲咖啡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两次，都是你以工作忙为理由主动挂断的。”苏溪顿了顿，“所以，你为什么躲着周晚，腻了？觉得他既不高大威猛，也没赛博牛子，谈着没意思了？” 程若锦：“……” 她眼神飘忽了一瞬：“我没有摸鱼，工作都做完了才……” “不用转移话题，也不要模糊重点。”苏溪直接把程若锦逃避问题的打算掐灭，“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程若锦哑口无言，怎么都没想到这话题是怎么拐到她头上的。 一开始难道不是她先来问苏溪的吗？ “……我妈和你外婆外公见过面了。”程若锦笑容发苦，“聊的挺好的。” 苏溪心头微动，隐隐有个猜测，却还是故意道：“这不是好事吗？” “……嗯。” 程若锦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过了许久才涩然道：“他们让我和周晚尽快把日子定了，但我觉得……” 她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但苏溪却已经听懂了。 “你觉得太快了，没有做好准备，觉得你和周晚还没到那一步。”苏溪叹了口气，“或者是，你觉得周晚不够好……” 程若锦连连摇头：“周晚很好……” 苏溪打断道：“至少没有好到让你放下顾虑。” “……”程若锦嗫嚅着唇，半天才挤出一句，“是我的问题。” “若锦，你知道让冒牌货消失的方法吧？” 程若锦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点了点头：“知道，但我……”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无害，但谁也不能保证后面不会出现其他变化。”苏溪放轻了声音，“若锦，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直面本心，如果真不愿意跟周晚更进一步，那就直接告诉他，或者你觉得还不到结婚的时候，那就去跟你母亲敞开来谈一谈，一味的退让和容忍只会让你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程若锦闭了闭眼：“我知道了，我……尽量。” 心里闷着事，程若锦也没再在公司多留，跟苏溪打了声招呼就拎着包下了楼。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周晚的号码上反复徘徊，还没等她下定决心按下去，就跟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迎面撞成了一团。 “我的手机！” 手机被撞得飞了出去，程若锦连忙伸手去捞，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捡起被摔到屏幕稀碎直接关机的手机，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走路的时候能不没把眼睛戴上啊！？”程若锦无比火大，扭头看清男人的打扮就愣了一下，表情也戒备了起来。 墨镜，鸭舌帽，口罩，黑衣黑裤，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 “你谁？来qk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公司的保安可是24小时值班的！” 第137章 这不就是退缩吗？ 程若锦边往后退边摸手机，等指腹被碎裂的屏幕刮了一下想起来手机已经坏了，根本不可能打得出报警电话。 “……”就离谱。 她深呼吸了一下，刚准备扯着嗓子大喊，就交高大男人一把拽下了口罩，露出了张憔悴不堪的脸。 嗯，这脸还挺眼熟的。 程若锦诧异地看着他：“张威？” 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看着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是我。”张威尴尬地把摘下来的口罩揉成一团，“不好意思，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吓你的。” 程若锦的表情仿佛活见鬼。 她跟张威的接触并不算多，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多余长了张嘴，压根不会说人话的。 现在张威上来就先道歉，口吻也客客气气，整个人还萎靡的像是遭遇了什么大灾大难。 ……该不会是被吓的吧？ 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有癫痫？ 看着牛高马大，结果心灵这么脆弱的吗？ 程若锦在心里疯狂吐槽，但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前阵子真是被陈科那个神经病吓得不轻，总觉得那人完全没底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直到现在都有点疑神疑鬼。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我还以为……”程若锦皱了皱眉，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也想学陈科作妖吧？我可告诉你啊，陈科现在就是个过街老鼠，你学他肯定没好下场……” “不是。”张威窘迫地打断她的话，“……我就是想最后来公司看看。” “最后？”程若锦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要辞职了？” 她记得张威应该是请了长假啊。 张威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倾吐的欲望：“……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留在qk。” 以前他觉得自己专业能力过硬，审美和技巧全都在职业水准以上，但玩家的反馈却给了他致命一击，尤其是在他认定苏溪不给他过稿是为了给他穿小鞋之后。 这简直就是在啪啪啪地甩他耳光好不好？ 倒不是觉得丢人或者是拉不下脸，只是……羞愧。 程若锦听完想了想，认真点了下头：“我也不太想你留在qk。” 毕竟这人是真的烦，还欺负周晚，不能忍。 “……” 满腔的自怨自艾悲痛欲绝全部瞬间喂了狗。 张威气了个倒仰，扭头就走。 “等会儿的！”程若锦赶紧把人一把拽住，“手机赔了再走。” 张威：“……” 程若锦把稀碎的手机摆到他面前：“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自觉呢？” “我……”张威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里，憋屈道，“虽然我不在乎一个手机的钱，但刚刚那也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吧？谁让你走路不看路？” “我哪能想到会有人神经病一样杵在公司门口啊？而且就是你先撞得我！”程若锦眼珠子一转，“说起来，你打扮成这样，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话题转的太快，张威怔愣了一下，没吭气。 他确实是不太想被人认出来，尤其是怕见到苏溪和陆临，毕竟他之前那波操作是真的丢脸。 明明自己水平不到家，还非得觉得是别人给他穿小鞋，还理直气壮的跑去找人告状，结果惨遭打脸，张威想起来就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程若锦自动把沉默理解成了默认，略微想了想就悟了。 “怕见到苏gd吧？因为你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啊，我以为像你这种人肯定脸皮特别厚，没想到还知道不好意思？” 张威：“……”想骂人。 程若锦还不依不饶：“想辞职也是因为这事儿？自尊心还挺强，可惜没有能跟自尊心匹配的本事。” “谁说我是因为她才想辞职的？”张威咬紧后槽牙，“我是因为自己水平不到！跟她有什么关系？而且苏溪对我有偏见也是事实啊！” 程若锦冷笑：“小溪为什么对你有偏见你心里没点逼数？而且从始至终先挑事的都是你吧？” “我——”张威哑口无言。 程若锦‘哼’了一声：“赔手机，不然我就上去叫小溪下来看你笑话，她正好还在公司呢。” 她其实并不在意赔不赔手机这事，换个屏幕也就几百块钱，犯不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可这是张威，程若锦不讹点什么都觉得对不住周晚！ “……”张威狠狠噎住。 “不想赔？”程若锦眯了眯眼，“不赔也行，但你得给周晚道歉。” 给周晚道歉？想屁吃！ 张威斩钉截铁：“多少钱？我赔！” “……”程若锦无语，这得有多不愿意给周晚道歉？欺负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算了，不稀罕了，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这人没种的很。” 张威炸了。 “你说谁没种？” “你啊！”程若锦冷笑，“工作上被否定了就想辞职，小时候做了错事也不敢面对，长得人高马大，实际上又玻璃心又废柴，我说你没种都是客气了，起开，别耽搁我回家。” 张威被怼得脸色发青：“我都说了我不是因为苏溪……” “行行行，知道你不是因为小溪行了吗？”程若锦撇嘴，绕过张威就走，“我对你因为什么辞职没兴趣，我只知道如果遇到困难就只会往后缩，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正好有出租车过来，程若锦招停上车，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张威压根没追来，而是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遇到困难就只会往后缩？ 张威有心想要否认这一点，却又找不到替自己辩解的理由。 进qk之前，他确实是雄心壮志的，他崇拜陆临，又觉得自己足够有能力，想着以后一定能在陆临手下跟着他做出一个又一个刷新历史的新项目，可他被丢到了苏溪组里…… 张威不认可苏溪，又打心眼里认定对方不会公平公正的对待他，从一开始就待的满心憋屈，画稿被驳回后更是从不自省，坚定认为是苏溪故意挑刺。 但玩家的反馈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画稿被当成《泰坦》新职业设计曝光时，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嘲讽和骂声，他几乎每一条都看了。 看得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看得他觉得自己可能根本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所以他才想辞职。 可这……不就是退缩吗？ 第138章 别不知足 程若锦到家的时候，程母正在跟牌友打电话，话题聊来聊去都在女儿女婿身上，听得程若锦脑仁抽痛。 更让她无奈的是，程母手边还摆着十几张设计不一样的请柬，看样子是在挑样式。 “回来了啊？正好我在给你们挑请帖呢，你看看喜欢哪个。”程母冲程若锦招了招手，完事又对着电话那头道，“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我女儿回来了，日子定的急，要准备的事太多了，我先忙去。” 程若锦傻在了原地，直到程母挂了电话才讷讷开口：“……什么日子定得急？” “哦，我今天跟小周他妈妈聊了聊，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们先订婚。”程母翻看着请柬，“他们找人算过了，下个月十六日子就挺好，到时候也不用请太多人，就亲近的朋友亲人到场就行，但该准备的还是要先准备起来。” “……”程若锦脑袋里一阵眩晕，瞬间四肢冰凉，连手心里冒出了冷汗，近乎应激的反应让她差点没能站稳，“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程母摆手：“你们这阵子不是忙吗？这本来就是长辈该操心的事啊，况且，感情到了，早定下来早安心。” “……”程若锦面色苍白，嗫嚅着唇问道，“会不会……太着急了？” “急？先订婚啊，又不是直接结婚，怎么就急了？”程母说完戒备地看向程若锦，“你该不会事到临头又整幺蛾子吧？” 程若锦的唇张了又合，半天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空白一片，最后也只是干巴巴挤出一句：“没有。” “没有就好。”程母把请柬摆给她看，“来，自己挑个喜欢的。” 浑浑噩噩的随手指了一个，程若锦站起身。 “妈，我今天有点累，想睡了。” 程母白了她一眼：“去吧去吧，一天天的就知道工作，以后结了婚可不能再这样了，女人就得顾家。行了，睡去吧。” 程若锦飘飘忽忽进房间时还听见程母在她身后嘀咕。 “真是的，还不是得让我给你操心？结了婚再这样，日子可怎么过哦。” 程若锦合上门，脑袋深深垂着，过了将近十几分钟才通红着眼抬头。 她摸出手机想给周晚打电话，但怎么折腾都开不了机，程若锦只能用电脑登录了社交软件。 周晚已经给她发了七八条消息，全是问她手机怎么关机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语气关切，内容一条比一条着急担心。 程若锦不知道怎么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她坐在电脑桌前，手指上键盘上徘徊了许久才干巴巴打下几个字。 ［没事，手机不小心坏了。］ 周晚回复的很快：［没事就好，刚刚到家？］ ［嗯。］ 程若锦迟疑许久，还是没忍住。 ［你知道订婚的事吗？］ 周晚回道：［知道，下午才听说，打电话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程若锦定定看着这行字，脑子里一团乱麻：［你想结婚吗？］ 周晚不答反问：［你不想吗？］ 她不想吗？ 程若锦怔怔的想，是想的。 想结婚，想和周晚在一起。 但更害怕。 这种害怕甚至已经随着长辈的催促渐渐转变成了压力，不断消磨着她靠近周晚的勇气。 或许是她长时间的沉默被周晚解读成了某种讯号，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很久，最后却只发过来了七个字。 ［我知道了，别担心。］ 程若锦的肩膀猛地塌了下去。 * 程母戴着老花镜正在客厅里拿着手机查东西，边查边拿着笔记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正忙着就听次卧门一声轻响，还穿着小套裙的程若锦红着眼睛走出来，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不是睡了吗？”程母看了眼挂钟，“这都进去俩小时了，你连个衣服都没换？” “妈，能不能先不订婚？”程若锦说话还带着鼻音，“我还没做好准备。” 程母瞪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又要瞎折腾！程若锦，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小周是你自己挑的对象，人家条件也好，现在都这一步了，你又说你没准备好？” 越说火气越大，程母直接沉下了脸。 “你说说，你要准备什么？你想准备什么？人家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孩子都抱手上了，你呢？一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你能工作一辈子？你老了，公司能安排人伺候你，能安排人陪你？小周已经够包容你了，你别不知足！” “我不是不知足！妈，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从小就看着你被家庭折磨，看着你偷偷抹眼泪，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难道觉得他不好？人是会变的啊！你怎么能保证周晚就不会变？怎么保证我以后不会成为第二个你？”程若锦情绪激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而且我也不是不结啊，我只是需要时间……” ——啪。 程母抬起手，一耳光抽到了程若锦脸上。 “谁家姑娘不结婚？时间时间，你敷衍过我多少次？等你准备好了，我都该入土了！”程母捂着心口，“程若锦，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了都合不上眼？你诚心让我不好受是不是？” 程若锦被抽得脑袋一偏，一直止不住的眼泪反倒停了。 “难道我要为了让你放心去结婚吗？将来要过日子的人是我！不是你！” “对，过日子的确实是你，那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孤零零一个人，等我不在了，你是不是还想孤零零一辈子？”程母被气得心口胀痛，喘气声越来越重，“是，我年轻时候眼睛瞎，没找到个好的，可我还是因为结婚有了你！我至少老了身边还有个人，要是我不结婚，我没瞎了眼，这世上哪来的你！？” 程若锦脑子里的那根筋瞬间崩断，口不择言道：“是我想来到这世上的？我从小过得什么日子？你们没离婚，我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回到家还得看着你们吵架，看着你哭，你们离了婚，我还要被人指指点点，被人……” 话还没说完，脸色青白的程母就猛地坐倒在了沙发上，期间还不小心带翻了茶几上的果盘。 虽然没晕，但看起来脸色极差。 卧室里正在睡觉的程若锦听见动静，猛地睁开眼，穿着睡裙就冲了出来。 “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原本跟着程母争锋相对的‘程若锦’瞬间消失。 程母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从茫然渐渐变成后怕。 她捂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没事儿，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你说你不想结婚……说你没准备好。” 程母捂住脸：“你还怪我生了你，怪我瞎了眼找了你爸，现在还要逼你走我的老路……” 程母声音更咽，几乎说不下去。 “可是我没想害你的啊，我是你妈妈……我是惟愿你好的。” 程若锦愣住，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哪有梦会是真的清晰的？又哪有梦会里里外外说的都是她的心声？ 是另一个她出现了吧？ 因为她的抗拒，因为她的想法和言行不一，所以那个她就又出现了。 想起苏溪的告诫，程若锦后怕不已。 她并不感动于冒牌货替她发声，此时的程若锦想的只是……如果她妈没撑住，直接被气得病发了怎么了？ 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第139章 狗血即将抵达 头一天加班加到凌晨，早上苏溪起床时，陆临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 她迷迷糊糊的去洗了脸，简单化了个妆提升气色，边才有空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未读信息里有一条程若锦昨天大半夜发来的消息。 ［是不是只要保证情绪波动不大，另一个我们就不会出现？］ 苏溪仔细品了品，脸色微变。 “昨天晚上程若锦那边可能又出事了。” 陆临往她的豆浆里撒了两勺糖，搅开之后尝了尝，甜得直皱眉，神情无奈地把杯子推到苏溪面前：“怎么？” “自己看。”苏溪把手机屏幕朝给他，余光瞥见陆临的表情，吐槽道，“这么怕甜你就别尝啊，自讨苦吃。” “少吃点糖，对身体不好。”陆临淡淡说完，正要去看苏溪手机，就见苏某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几个意思？嫌我胖？嫌我肉多不配做你的小甜甜了？” 陆临：“……” 他沉默两秒，看了看苏溪瘦巴巴的体格：“你自己几两重，心里没点数？” 苏溪端起豆浆一阵吨吨吨，喝完把空杯子杵桌子上：“我就是灌糖浆了！怎么地吧？！” “……” 陆临能说什么？ 还不是只能坚强微笑。 他揉了揉眉心：“别一大早跟吞了炸药一样，手机给我看……” 苏溪幽幽打断：“所以，你现在是又开始嫌我脾气不好了是吗？” “……”陆临叹气，“我恨我自己。” 苏溪：“？” “早上为什么要带着嘴起床。” “……” 苏溪被逗笑了，先前那股子作妖的劲头也没了，老老实实把手机递给陆临看。 “我之前以为程若锦的情况应该是比较好解决的，但是现在看来……” 从程若锦这条留言的内容来看，明摆着就是宁可压抑情绪，彻底当个佛系摆烂人，也不可能真正面对自己了。 而她能想到会导致程若锦做出这个决定的因素只有一个。 “估计是程阿姨又被气到了。” 陆临对程若锦了解不多，也没兴趣了解，只是平静道：“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苏溪抿着唇沉默下来，过了好半天才道：“不知道要怎么问。” 她有些纠结道：“理智上，我是希望她能直面本心，很多事敞开来谈之后，或许并没有那么困难，但她妈妈的情况……再来就是，若锦应该是不想结婚的，如果她真的顺心而为，那我小舅舅恐怕就得哭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苏溪确实是有点无从下手的。 陆临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程若锦对周晚的喜欢是真的，或许也曾经幻想过跟周晚结婚以后的生活，但对婚姻的恐惧又让她裹足不前。 “如果自己拿不定主意，那被别人推着走，对某些人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陆临抽了张纸巾替苏溪擦了下嘴角，“顺其自然吧。” “哎。”苏溪长长叹气，侧着脑袋瞥陆临，“心情好差哦，要有人亲亲才能好。” “……”陆临扶住额头，“苏溪你……脸呢？” 苏溪睨他：“亲吗？” “……” 陆先生沉默半秒，飞速起身。 “亲。” 抱着啃了十几分钟，苏溪坐上车的时候嘴唇都有点肿，她掏出小镜子瞅了一眼，头痛。 “又要给公司那群猹提供素材了。” 陆临发动车子，面无表情：“你自找的。” 车子开到半路，经过一家大型商场门口，苏溪的视线匆匆扫过，随即眉头紧皱，又猛地转头看去。 “那个……”她示意陆临放慢车速，“是不是程若锦和张威？” 坦白说，这个组合在苏溪看来，属实是有点过于奇异了。 这会儿时间太早，商场也是刚开始营业不久，门口进出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并排站着的程若锦和张威就异常显眼。 苏溪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程若锦拨了个电话过去。 “……关机。”她微微挑眉，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张威昨天晚上给我打过电话。”陆临把车靠边停下，意味不明道，“说他今天会回公司上班。” 苏溪嘴角一抽：“没搞错的话，他的直属上司应该是我吧？为什么回来上班要联系你？” 陆临失笑：“或许是怕你打他呢？” 苏溪：“……”无言以对。 虽然因为距离缘故，两人听不到程若锦和张威交谈的内容，但从神态上看，至少是平和的。 “奇了怪了。”苏溪若有所思的捏了捏指尖，“若锦因为周晚的原因，一直挺不待见张威的，而且这么早他们就一起到商场来……” 苏溪的性格里是有些多疑的成分的，只是这种多疑大多数都被她有意识的限制在可控范围内，可本质上却依然是容易多思多想的。 显然，程若锦和张威眼下这个情况就触及到了让她多想的点上。 陆临挑了下眉，正要说话，眸光却倏地一凝。 “苏溪，那辆车……”他朝着不远处努了努下巴，“是不是周晚的？” 眼熟的库里南，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车位上，从苏溪的角度隐约还能看到降下半截的车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也太吋了吧？” 陆临安慰道：“或许程若锦是跟周晚一起来的？” 苏溪幽幽道，“这要是一起来的，周晚能坐在车上看着程若锦跟张威唠嗑？” “……”安慰失败，陆临索性不说话了。 “我有预感，即将会有一大盆狗血扑面而来。”苏溪嘀咕完长长叹了口气，转而把电话打给了周晚。 这回倒是有人接了，只是接通之后，许久都没人说话。 苏溪又是一阵抓心挠肝：“小舅舅？” “嗯，怎么了？” 周晚的语气还算平静。 但就是过于平静了，才让苏溪觉得异样。 苏溪抿了抿唇，朝不远处的库里南看了一眼：“你在哪呢？” 对面沉默了十几秒。 “……在公司。” 哦豁。 苏溪听着从电话里传来的吵杂响动，心想周晚这是真拿她当傻子糊弄呢。 但这个时候，不揭破显然比戳穿更让周晚好受些，苏溪犹豫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件事糊弄过去，挂掉电话之后只觉得头都大了两圈。 陆临打量着她的神色：“你是觉得程若锦和张威有点什么？” “……不是。”苏溪无语，“我的脑洞还没那么离谱，只是……张威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陆临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张威可以说是周晚年少时期最大的心理阴影，程若锦跟任何人亲近，或许周晚都可以包容，但跟张威……哪怕只是稍微走的近一些，周晚恐怕都避免不了的会产生被背叛的感觉。 人在面对厌恶抗拒的人时，总是会变得更苛刻和戒备一些的。 －－－－－－题外话－－－－－－ 今天是六一，作者虽然是大婶的年龄，但是有颗儿童的心，所以准备出去玩咯、 第140章 爱是无法模仿的 苏溪原本以为早上的情况就够让她头大了，没想到更糟心的还在后面。 因为开会的原因，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找程若锦问问情况，中午刚下班就先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 苏妈妈语气沉重，听起来颇为忧愁：“小溪，你知不知道你小舅舅和若锦怎么了？” “……”苏溪心想，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却还佯装不解道，“小舅舅和若锦？他们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啊？”苏妈妈的语气哀愁，“你小舅舅刚刚突然打电话来，说订婚的事先放一放，他还要再考虑看看。” “订婚？”苏溪声音都快走调了。 “嗯，已经跟若锦的妈妈商量过了，日子也定了，这两天正着手准备呢，你小舅舅那个兔崽子……” 苏妈妈这辈子都没骂过几次人，现在管周晚叫兔崽子，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苏溪头大如斗，脑瓜子嗡嗡响：“那你们决定订婚这事之前，跟小舅舅他们商量过吗？” “……没有。”苏妈妈语气犹疑，“是若锦母亲先提出来的，我跟你外婆商量之后想着，会不会是你舅舅之前一直不把若锦带回家这事，让若锦妈妈觉得周晚不够踏实，所以才着急定下来。” “妈，以后真正过日子的是他们自己，你们着急也不能越俎代庖啊。”苏溪趴在办公桌上，恨不得当场去死一死。 苏妈妈犹豫了片刻才道：“若锦妈妈那天跟我们说了很多……” 她顿了顿，又重重叹气：“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你要是有空就去问问你小舅舅到底怎么想的，别拿人生大事当儿戏，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不是给他拿来逗着玩的。”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溪正准备去找人，程若锦就先拎着饭菜进来了。 “你要出去？”程若锦揶揄地瞥着苏溪，“去找陆gd一起吃饭啊？那我就把东西拎走咯？” 苏溪看着程群锦眉眼带笑，仿佛没有半点心事的模样，心头莫名一梗，到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你昨天发给我的消息我看见了。”苏溪一边仔细打量着程若锦的面色，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程若锦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即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你，你不是要去找陆gd吃饭吗？赶紧去吧，他们组那么忙，估计吃饭时间都紧，别耽搁了。” 苏溪的心止不住的往下坠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的感觉到她和程若锦之间的隔阂。 可是为什么？ 因为周晚是她小舅舅？ 苏溪蜷缩了下指节，站起身：“嗯，那回头再说，你就我办公室吃吧。” “不用，我回工位去吃就行。” 程若锦转身时，苏溪一眼瞟到了她手里的手机，愣了愣，问道：“你换新手机了啊？” “……嗯。” 换手机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苏溪没事干也爱盯着某手机品牌的新款发布时间看，出了就换一台新的，以己度人，所以她没能注意到程若锦回答时微妙的表情。 到陆临办公室的时候，陆某人正在阴沉着脸训人，把交上来的文案批了个体无完肤，苏溪觉得他再说下去，这个组员估计得羞愤自杀。 看见缓缓进门的苏溪，陆临凉飕飕地眸光瞬间柔和下来。 “上来陪我吃饭？” 被陆临赶苍蝇一般撵走的组员如蒙大赦，出门前还不忘给苏溪一个感恩戴德的眼神。 苏溪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松了松。 “来找你取取经。” 她把刚刚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陆临边听边在手机上点餐，听完挑起眉梢问道：“所以，你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问程若锦？” 苏溪躺在沙发上，两条腿大大咧咧地搭着扶手：“我觉得她应该是不想让我问的。” 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会存在秘密和不想宣之于口的事，苏溪很怕她过度的关心反而会变成程若锦的压力。 “如果周晚不是你舅舅，或者说，如果程若锦的男朋友只是个与你无关的人，那你现在会怎么做？” 苏溪猛地怔住：“我……” 如果和程若锦谈恋爱的人不是周晚，她会怎么做？ 她会直接追问，无条件的站在程若锦这边，会客观而理智的给程若锦出主意，努力的去成为程若锦的支柱。 陆临总结道：“所以，她不说，或许只是不希望你为难，你认为的隔阂，也或许从来都不是程若锦单方面的。” “……你说得对。”苏溪有些意外，依照她的了解，述情障碍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情感识别障碍，可陆临这种一针见血的分析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不懂人情事故的人。 离开陆临办公室之后，苏溪忍不住给刘未琳发了条短信。 ［您好，刘医生，方便问一下您当初是怎么给陆临治疗的吗？我是指治疗方案之类的。］ 刘未琳回的很快，可见也是真的关心陆临的病情。 刘医生：［因为陆先生最初找到我的诉求是希望可以正常生活，融入社会，所以我建议他从模仿开始做起，了解正常人面对不同事物的反应，用以应对各种情况。］ 苏溪连走路都没心思了，靠在墙壁上琢磨了许久，回复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的喜怒哀乐都是经过学习和思考的结果，而不是本能的情绪反馈？］ 所以陆临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分析学习的结果？ 那……喜欢和爱呢？ 也是通过学习模仿得来的吗？ 掌心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湿润，苏溪垂着头，心里宛如塞了一团麻线般烦乱，可她甚至整理不出心烦意乱的理由。 刘医生：［以前应该是。］ 苏溪：［以前？］ 刘医生：［苏小姐，爱是无法模仿的，从他对你产生感情开始，你就是特殊的，是述情障碍中的意外，爱是一种充满利他性的情感，如果他不是真的心动，你就不会感受到爱意。］ 不得不说，能当心理医生的人，果然都敏锐的可怕。 刘未琳的话让苏溪瞬间冷静了下来，匆匆道谢后，她深呼吸了两下，伸手推开了办公区的玻璃门，随即怔愣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 第141章 我按你说的来？ 由于是午休时间，办公区几乎没有人在，所以面对面坐在小圆桌旁吃饭的程若锦和张威就变得异常显眼。 如果只是一起吃饭，苏溪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就在她进门的那一刻，程若锦正在把碗里的牛腩往张威盘子里夹。 这个场景实在是暧昧的有些过分了，让苏溪完全没有办法不去多想。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程若锦动作僵住，夹着块牛腩的筷子停在半空，面上也显得有些慌乱。 “没……没什么，就是一起吃个饭。” 苏溪扯了下嘴角：“吃饭？这么吃？” “小溪，我……” “对啊，就这么吃怎么了？”张威说话一向欠揍，“我九千多一部手机才换来一顿饭，我爱怎么吃怎么吃，不行吗？” 苏溪懒得搭理张威，只是直直看向程若锦：“你那个新手机是他送你的？” 程若锦欲言又止。 张威嗤笑一声，贱嗖嗖道：“是我买的，怎么了？苏gd，这事轮不到你管吧？” “……”苏溪深深看了程若锦一眼，“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回话就直接进了办公室。 苏溪觉得自己眼下不够冷静，为了防止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还是早点避开的好。 她突然很后悔。 后悔曾经有意无意的促成了程若锦和周晚。 下午的时候，程若锦来给她送了两次资料，苏溪全程保持着头也不抬的状态，单方面的摆出了拒绝沟通的架势。 她很清楚，这种行为很不理智。 她不是当事人，不清楚事情原委，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过激反应。 下班时，程若锦又来了一趟。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看了苏溪半晌，轻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手机我也已经还给他了。” 苏溪没吭声，但紧跟着她却看见委屈到红了眼圈的程若锦和张威一起离开了公司。 而且一连几天，程若锦和张威都走得很近。 苏溪不想多加揣测，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面对。 这天晚上，程若锦前脚刚离开公司，张威后脚就跟上。 这一前一后的速度，要说他们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 她凉凉扯了下嘴角，连加班的心情都没了。 跟陆临打了声招呼决定先走后，苏溪就一个电话call给了周晚。 “我在公司，你来接我一下，给你半个小时，不来我就抓两只老鼠扔你屋里。” “……” 从小怕老鼠怕的要死的周晚只能表演一波生死时速，紧赶慢赶在半个小时之内开车杀到了qk楼下。 苏溪阴沉着脸坐上副驾，看见扔在车后座的新款手机包装盒，脸登时更黑了。 “你怎么也买新手机？” 周晚怔了怔：“也？还有谁买了？” “……”苏溪自觉失言，又不想说话了。 这都什么破事？ “程若锦？”周晚打量着她的神色，笑了笑，“我知道。” 苏溪愕然：“你知道？” “嗯。”周晚点头，“前几天晚上听说她手机坏了，我第二天早上特意去买了一个，但后来发现她不需要，就随手扔车里了，你要吗？要就拿去玩。” “……”苏溪要个der！ 苏溪默默整理了下时间线。 这意思是，前几天晚上程若锦手机坏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张威就约程若锦在商场见面买手机，正好心里挂念着这事的周晚也去了…… 所以她那天早上和陆临才会在路边看见周晚的车？ 这也……太惨了吧？ 稍稍设身处地的想想，苏溪就觉得她要窒息了。 一大早偷偷去给女朋友买手机，准备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买完才发现，人家已经拿着另一个男人送的手机了。 而且这个送手机的男人还跟他有仇…… 简直就是个大悲剧好吗？ 苏溪一时间都不忍心扒拉她小舅舅的伤口了，可想起亲妈的叮嘱，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我妈说你不打算跟若锦订婚？为什么？之前不还好好的？” 周晚沉默了片刻，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 “……没有为什么，就是相处之后觉得不太合适，我还是更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是，分开或者不订婚，都是周晚的想法，跟程若锦无关。 苏溪看着恨不得把锅全抗自己背上的自家小舅舅，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头，咬牙切齿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大冤种。”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不挺正常的事吗？”周晚摊手，“我怎么就冤种了？” 苏溪忍无可忍，抓起驾驶台上手办摆件狠狠一捏。 q版的动漫美少女登时肢体分离，脑袋落地。 苏溪冷冷瞥着周晚：“你说什么？” 周晚：“……” 他默默瞅了瞅还在车底打滚的美少女头部，吞了吞口水：“要不……要不你直接说你想听什么，我按你说的来？” 苏溪好悬没被气死：“周晚！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真想被戴绿帽子啊？就算你窝囊怂包，那你也得为程若锦想想吧？你觉得张威是真想追她？他接近程若锦八成就是奔着绿你去的！程若锦要是真被挖走了，以后能好吗？！” “……”周晚愣住，过了好半天才道，“你知道了啊？程若锦跟你说的？” “说个屁！”苏溪控制不住的飚了句脏话，“我亲眼看见的！早上我就在商场外面看见你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给你打电话？！” 周晚的神色愈发尴尬，略显难堪道：“那你怎么知道，她愿意被张威接近，不是为了摆脱我呢？” 最难的部分说出口，周晚似乎也缓过了劲：“她不想结婚，再跟我相处下去，只会被两家人越逼越紧，这时候换个对象，她也能松口气不是？” 苏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周晚的眼神就像是要在他身上掏两个洞。 “何必这么生气？你小舅舅这么帅，这么知情识趣，有钱又有闲，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况且我跟她会在一起，本来也是一堆乌龙事件导致的，双方都不够谨慎，走不下去不是很正常？” 周晚没事人似的笑着，要不是手背上的青筋始终鼓着，苏溪搞不好还真信了。 “你们几岁？你们把谈恋爱当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苏溪咬了咬牙，“小舅舅，体贴人也不是这么体贴的，感情都是争取来的，你不能指望肉自己送到你嘴边吧？” 周晚仰靠在座椅上，半晌才沉沉问了一句。 “那你觉得我能怎么做呢？” 第142章 你们是不是都这样？ 这问题一出来，别说是周晚，就连苏溪都觉得有些无力。 她但凡知道该怎么做，也不至于连直接找程若锦问清楚都觉得不合适。 周晚发动车子：“陪小舅舅去喝两杯？” “……”苏溪无奈道，“走吧。” 周晚揶揄一笑：“需不需要先给陆临报告一声？” “报告什么？我们两个都很信任对方的好吗？！”苏溪嘴巴梆硬，扭头就侧着身体偷摸给陆临发了条短信。 陆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没回复。 苏溪把手机揣进包里，心想，反正她已经打过招呼了，回头陆临不高兴也赖不到她头上。 周晚把车开到了常去的一家清吧，刚一坐下就让服务生开了两瓶martell。 苏溪看看酒瓶，再看看已经挽起袖子，似乎准备大干一场的周晚，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晚问。 “我在想……”苏溪认真道，“我要不还是在省医院给你开个长包房吧，回头你喝个胃出血啊，胃穿孔什么的，就能直接拎包入住了。” “……”周晚一脸菜色，“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苏溪摊手：“我倒是想你好呢。” 事实证明，苏溪对她这位小舅舅是真的了解，周晚也是真的对自己没什么ac数。 第一瓶酒才下去一半，周晚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苏溪一开始还配合的点头或者嗯两声，到最后直接到了压根听不清周晚在嘟囔什么的程度。 不到两个小时，周晚直接歪倒在了卡座的沙发上，连手里端得是可乐还是酒都分不清了。 “小舅舅？” 周晚哼唧了一声，胳膊一抬手一挥：“认我是你舅舅就喝！” 苏溪：“……” “我干了，你随意！”周晚仰头灌下一杯82年的可乐。 苏溪彻底麻了。 好在周晚是这里的常客，苏溪让服务员把剩下的酒存起来之后，就拖着死狗似的周晚出了酒吧。 两个人都喝了酒，开车肯定是不能了，苏溪只能一手扶着恨不得直接跳海藻舞的周晚，一手掏出手机找代驾。 正忙活的不可开交之际，苏溪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抹亮光。 她皱了皱眉，循着闪光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人匆匆上车的背影。 身影隐约有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有病。”苏溪嘟囔了一声，把开始扒拉衬衫扣子的周晚按住，“周晚！你是想裸奔呢？” “裸、裸奔算什么……”周晚大着舌头，“我还想私奔呢！” 竟然还知道回话。 苏溪抽抽了下嘴角，无奈问道：“你想跟谁私奔？” “跟程、程……”周晚咕哝着，声音含混，“奔不成了，算了。” 苏溪的心口突然堵得要命，似乎每口呼吸都夹了玻璃渣。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给程若锦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听着平板无波的电子提示音，苏溪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嘀咕道：“小舅舅，这可真不是我不帮你，是老天爷都没站你这边……” 在夜风中等了半个小时，代驾总算到了，苏溪沉默地把作天作地的周晚塞进车里，报了公寓的地址。 她不放心把周晚送去他自己的住处，只能先带回公寓将就一晚。 与此同时，正在qk加班的陆临也迎来了满脸写着糟心两个字的张兴。 张总垮着张脸，眼皮都是耷拉着的。 “老陆刚才给我电话，让我来提醒你看下手机。” 因为担心陆临原地爆炸，他连‘你爸’这个称呼都不敢用了，虽然他已经被这父子俩折腾的快要砍人了。 陆临停下敲键盘的手，撩起眼帘凉嗖嗖地扫了张兴一眼：“你很闲？” “我闲？我都快忙死了！”张兴搓了搓脸，“好不容易偷空在沙发上眯了会儿，结果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谁能想到呢！？他就是让我下来提醒你看看手机！” 张兴越想越崩溃：“简直一点道理都不讲，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得亏我是在公司加班，我要是回去了呢？难道他还要我大半夜杀到公司来提醒你接电话？” “你但凡把这些话说给他听一次，现在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事。”陆临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没存陆镇川的电话号码，但老陆总堂堂正正做人，手机号几十年都不带换的，所以陆临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刚准备把十几条未读短信一键删除，指尖却不小心点了进去，一张照片就这么弹了出来。 照片是很明显的偷拍，拍照人技术还稀烂，好在照片的主角颜值十分抗打，哪怕拍摄角度无比奇葩，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陆镇川竟然又偶遇了苏溪？ 陆临伸出两只手指，把照片放大了一点，很快就认出了挂在苏溪身上的男人是周晚。 他挑了挑眉，把照片传到了电脑上，慢悠悠地打开p图软件，速度飞快的把周晚给抠了下来，仅仅耗时两分钟，一张双人照就被人为处理成了独照。 张兴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背后，看见陆临这迷惑行为，嘴角狠狠一抽：“陆临啊……绿帽子这种东西，并不是看不见，它就不存在的，你懂吧？” 这都什么神经病的掩耳盗铃行为？！ 陆临瞟了他一眼：“谁的绿帽子？你的？” “……”张兴深呼吸了一下，“看到这种照片你真就一点不多想？你看看这俩人，都快黏糊成一坨了！” “张总，作为上司，你是不是应该多给予员工的人品一些信任？” 张兴陡然升起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憋屈感：“得，敢情是我里外不是人了是吧？难道我不是为你操心？” “……”陆临诡异地沉默片刻，随即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都这样？” 张兴愣愣问道：“哪样？” “任何事，只要你们认为是什么样的，那就可以盖棺定论了？”陆临的脸色颇为难看，“不给解释的机会，说了真话也选择不信，自以为自己掌握的就是真相……甚至真理，这样，不觉得可笑吗？” 张兴被质问的目瞪口呆：“……不是，没必要把高度上升到这个程度吧？我就是……” “算了。”陆临满脸倦色的摆了摆手，将手机丢回桌上，“我不是在说你。” 被他扔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陆镇川发来的一条信息。 ［这种跟别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女人，你也看得上？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不答应你们在一起！］ 陆临无声嗤笑。 他不答应？ 谁又在意这个呢？ 第143章 说出来让你开心一下？ 陆临虽然不在意陆镇川的想法，但周晚的情况明显不太对劲，再联想到程若锦和张威那点异样的状况，陆临都不禁有些替苏溪头疼，加班自然也加不下去了。 他整理好东西，凉凉地对张兴丢下一句：“转告陆镇川，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张兴的表情活像是被人按住生吞了几百只苍蝇，还有点崩溃。 “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受你们爷俩这个夹板气？” 陆临一脚都迈出办公室了，闻言冷笑一声。 “自找的。” 张兴：“……”有理有据，无言以对。 回去的路上，陆临给苏溪打了电话。 “到家了？” 苏溪刚把非要睡在厕所里的周晚拖到卧室，这会儿正在努力把被周晚死死抱着的马桶坐垫往外拽。 “……嗯，刚到，我发你的短信看见了吗？” 陆临怔了一下，趁着红灯拿起手机，翻到被陆镇川刷屏到最底下的信息。 “嗯。”他挑了下眉，“跟周晚喝酒去了？喝了多少？” 苏溪的语气里满是生无可恋：“你不应该问我喝了多少，你得问周晚喝了多少……” 估计是这个‘喝’字触发了什么神奇关卡，本来已经咕哝着睡着的周晚突然睁开眼，挥舞着马桶垫吼道：“喝！今天不醉不归！” 吼着吼着还扯着嗓子唱了起来，还唱的超大声。 “只有醉酒，伴着泪痕到天明——” “一人我饮酒醉！” “你把我灌醉——” 苏溪：“……”丢脸到裂开。 陆临在电话这头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低笑一声：“看样子他确实喝了不少。” “但凡跟他去酒吧之前多想一秒钟，我都会选择把酒买回家让他慢慢喝。”苏溪麻木道，“简直不能更丢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溪一边跟陆临说话，一边时不时收拾一下作天作地的周晚。 “要不要吃宵夜？”陆临问道。 “你快到了？”苏溪想了想，“不吃，气饱了，你要是饿的话，回来我给你简单做点，夜市的东西不太干净。” “嗯。”陆临眸光温柔，仿佛浑身的冷硬都在苏溪这短短几句话里化开，“快到公寓了。” 两分钟后，陆临的车子缓缓驶入小区，刚要往停车场开，面色却倏地凝住。 他把车直接靠边停下，拿着手机就冲了下去：“苏溪，周晚还在你旁边对吗？” “对啊，刚睡着。”苏溪茫然道，“怎么了吗？” 陆临深吸了一口气：“你锁好门窗出来一趟。” “啊？” “现在，马上下楼。” 听出陆临语气中的严肃，苏溪也顾不上再多问，依言锁好门窗就往楼下跑。 此时的公寓楼下正围着一群人，约摸一二十个，看起来都是这里的住户。 “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我的天，吓死个人，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跳楼啊？” “保安已经上去劝了，知道这是哪家的人吗？” “听保安说，好像不是咱们这的住户。” “不是咱们这的跑来咱们这跳楼？故意找晦气是吧？这要是跳下来了，咱们这边的房价岂不是一泻千里？”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说说怎么啦？我最讨厌这种有种死，却没种活的男人了！要死就死一边去，非要在这种居民区闹事儿，这不是故意找晦气是什么？” 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的争吵声，陆临听得脸色铁青，目光直勾勾的落在站在天台边缘的青年身上。 ——周晚。 准确的说，应该是周晚的冒牌货。 苏溪一下来就注意到了异常，顺着人群的朝向看去，登时脸色大变。 陆临看见她，上前按住苏溪肩膀：“冷静点。” 苏溪浑身都在发抖：“……我们至今都不清楚冒牌货出事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如果它们死了，我们会怎么样，也会跟着……” “苏溪！”陆临低低呵斥，“这边楼层不高，而且他的决心应该也不强烈，能救的。” “……嗯。”苏溪拼命攥了攥拳，“我们上去看看。” 由于警察还没来，楼底下并没拉封锁线，只有几个保安守着，差不多都是苏溪的老熟人，毕竟都是在监控里看过她‘武打片’的观众。 “苏小姐，陆先生，你们不能上去……” 苏溪急急打断，咬牙切齿道：“楼上那个傻逼是我小舅舅。“ 陆临：“……” 保安：“……” 苏溪一字一顿：“我要上去揪他下来。” 这一刻，这个保安又想起了苏溪拿斧头劈门的壮举，心里更慌了。 但现在这情况，与其他们这些陌生人在这干着急，自家人上去劝一劝明显效果更好。 保安犹豫道：“那……那我放你上去，但您、您最好悠着点，别太凶……” 大概是觉得凶残这个词说出来不太合适，保安急忙改口：“别太激动，现在还是以安抚为主，免得刺激到人。” “……”苏溪满脸屈辱，她装了十几年温柔女神，全特么被影分身给毁了，“我知道了。” 假周晚的一条腿已经跨过了天台护栏，这会儿正满脸忧伤地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旁边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劝着人的几个保安：“……” 刚跑上来的苏溪和陆临：“……”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扭头对陆临道：“你拉着我。” 陆临挑眉：“嗯？” “拉着我的手。”苏溪强行把右手塞进陆临手心里，“拉紧了，免得我忍不住，直接把他打下楼了。” 陆临：“……” 直接打下楼可还行？ 苏溪心里窝火的要命，扬声冲假周晚道：“小舅舅！” 假周晚回头，对着苏溪露出个凄婉的笑容，看起来活像什么苦情剧里被渣男蹂躏了千百遍的悲惨女主角：“你来了啊，小溪，小舅舅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苏溪：“……”她的心也很痛好吗？甚至还觉得好丢脸好丢脸。 “小舅舅，你先下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说出来……” 假周晚幽幽打断她的话：“说出来让你开心一下？” 苏溪：“……” 这冒牌货怎么回事？ 欠打是不是？ 第144章 是吗？我不信 说实话，这场面实在是过于搞笑了。 要不是真的非常不合时宜，在场的几个保安估计都能笑喷。 苏溪的拳头硬了，陆临一秒察觉，连忙握紧她的手：“冷静！” “……”苏溪重重闭眼，在心里狠狠给周晚记了笔账，准备留到以后再算，面上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怎么会呢？小舅舅，你想想我对你有多好，怎么可能嘲笑你呢？” 假周晚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眼圈更红了，十分委屈道：“我、我只想起来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苏溪气了个倒仰，怒从心头起：“我欺负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欠打？而且我又不是只针对你！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不是也帮你打回来了吗？” 在场众人：“……” 苏溪已经被气得理智全无，继续道：“你说！谁惹你了？或者你看谁不顺眼？我立马去帮你挨个锤一遍！现在你赶紧给我滚下来！” “……不用了。”假周晚缓缓摇头，另一条腿也跨过了护栏，“出气有什么用呢？我已经这么累了。” 劝说起了反效果，苏溪被愤怒占据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神经也紧绷到了极致，连陆临什么时候放开了她的手都没发现。 “小舅舅，你能不能想点开心的事情？”苏溪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措辞，“我知道你很难过，很累，但除了这些意外呢？是不是也有很多让你高兴的事？你现在只是酒喝多了，脑子不够清楚，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之后再想想，可能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对不对？” 苦口婆心的苏溪在说到一半时就看见了陆临正悄无声息朝假周晚靠近，手心登时紧张的出了一层冷汗，口中还在拼命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试图把假周晚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她身上来。 “哦对，还有程若锦，她其实跟张威没什么的，就是……就是觉得你有心结，所以想让张威为当年的事跟你道个歉，免得你一直放不下以前的那些事儿。” 假周晚怔了怔：“真的？” “真的！”苏溪严肃点头。 这么个情况，就算是假的，她也得让这事变成真的！ 假周晚苦涩一笑：“是吗？我不信。” 苏溪：“……”真的好欠揍。 这么个缺少毒打的傻缺，竟然是她亲舅舅！ “大外甥，你不用骗我，很多事，我都看得很清楚，也想的……艹——” 因为被突然斜冲出来的陆临拽倒在地，正在念叨苦情台词的假周晚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眼看危机解除，苏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抬手就把假周晚死死按在了地上。 “寻死是吧？不想活了是吧？活的很累是吧？”她磨牙凿齿的问着，按住假周晚的力气越来越来大，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能直接送他上西天。 假周晚疼得龇牙咧嘴：“大、大外甥，轻点，疼。” “这就疼了？待会我揍你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疼！” 假周晚悲痛欲绝，开始原地融化。 苏溪看着眨眼间就从渐渐透明演变成完全消失的假周晚，一口老血直接卡在了喉咙口。 这算什么？ 隐身遁？ 陆临站起身，幽幽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被你吓没的？” 苏溪：“……” “而且，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陆临扫了眼旁边表情从空茫转为庆幸放松的几个保安，轻轻啧了一声，“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苏溪也反应了过来，登时嘴角一抽。 下一刻，几个保安冲上前来，把陆临和苏溪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叨叨了起来。 “下来了就好，可把我们给吓死了。” “苏小姐，您还年轻，这世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对啊，有句老话叫生死之外无大事！以后遇到什么事就多想想，千万别再这么冲动了。” 苏溪默默捂住脸。 她、就、知、道！ 这个记忆篡改就没让她好过过一次！是不是跟她有仇？是不是？！ 她刚咽下喉咙里不存在的老血，几个保安就把目标转向了陆临。 “陆先生，这两个人过日子，肯定是会有些不顺当的，但人这一辈子这么长，有啥矛盾是过不去的呢？以后你对苏小姐就得多点耐心，生活才会好啊。” “两人能在一起，那就是最难得的缘分，要珍惜！” “……”这回换陆临说不出话来了。 难兄难妹对望一眼，几秒后齐齐笑出了声。 怎么说呢？ 哪怕是这种糟糕的体验，当陪在身边一起受难的人是彼此时，好像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几个保安被笑得一脸懵逼，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恋爱中的人都是难以捉摸的。 “笑了好！笑了就好！二位要不……先回去休息？” 但这会儿想回去也没那么容易，因为警察到了。 鉴于为情跳楼的人变成了苏溪，陆临也成了促使虐恋的罪魁祸首，两人双双被赶来的民警说教了半个小时，又被拉到警局做了个笔录，最后还给苏溪做了个心理评估。 完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两人站在凉风飕飕的街头，相视苦笑。 “这段时间，我一定要一天打周晚三顿，照着三餐打。”苏溪磨牙，“让他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 回了公寓，周晚还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两条腿都快拧成了麻花。 苏溪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亏他还睡得着觉！” 她想了想，随手从包里摸出一支笔，在周晚左脸写了个怂字，右脸写了个包字，完事还招呼陆临来看。 “快看看，贴不贴切？” 陆临看了看周晚惨不忍睹的脸，又看了看苏溪手里的笔，额角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你这让他怎么出门？” “这么怂还出什么门？他就应该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苏溪吐槽完，还是解释了一句，“这笔很好洗的，明天用肥皂搓搓就没了。” “你确定？”陆临把笔从她手里抽出来，“你确定漆笔用肥皂能洗掉？” “漆笔？” 苏溪裂开，赶紧拽过笔一看。 “……完了，我拿错笔了。” 陆临：“……” 苏溪苦着脸，轻声问道：“你说周晚醒来之后，会不会因为这个……再跳一次楼？” 陆临头疼：“不好说。” 苏溪：“……” 累了，毁灭吧。 第145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周晚的生物钟很标准，哪怕头一天喝得烂醉，第二天早上七点还是准时的睁开了眼。 他躺在床上发了几分钟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苏溪租的那套公寓。 外面传来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周晚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苏溪正在厨房里做早餐，陆临挽着袖子在旁边打下手。 “你们这是……”周晚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酒还没醒，“同居了？” 苏溪扭头看他，目光在周晚写着字的脸上绕啊绕，憋着笑阴阳怪气道：“是啊，虽然小舅舅你情路坎坷，但这并不影响我这一片坦途，对吧？” 周晚：“……” 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气苏溪往他心口插刀，还是该气自家白菜终于让猪拱了。 哦，看这俩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这白菜可能已经被猪拱过很多次了。 心梗。 “我去洗个脸。”周晚丧丧扭头。 算了，白菜大了，老农管不住了。 苏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三十秒后，卫生间里传来周晚凄厉的惨叫。 “我的脸——” 苏溪垂着头，又从冰箱里摸出两个鸡蛋。 “……多给他煎两个蛋吧。” 陆临失笑：“煎两个蛋就能弥补他被毁容的痛苦？” “不是。”苏溪眨了眨眼，严肃道，“能让我心安理得一点。” 陆临：“……” 这可真是亲舅甥。 但凡血缘关系远一点，恐怕都得家庭破裂。 “苏小溪！你发的什么瘟？”周晚脸都搓红了也没把字搓掉半点，奔到厨房门口悲痛欲绝地吼道，“我的脸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糟蹋？！” 苏溪到底还是理亏的，被怼了也忍住没爆发，糊弄道：“我就是昨天喝多了，小舅舅，这是个意外，喝醉的人做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周晚悲愤道：“我也喝多了啊！我怎么没在你脸上乱涂乱画？” “……”苏溪眼珠乱转，心虚道，“可能……可能因为你打不过我吧？” 周晚：“……”无法反驳。 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笑中带泪：“苏小溪，你少插我两刀能死呢？” 苏溪撇撇嘴，心说，她没插刀的时候，也没见周晚想活啊！ “不行，我非得把这事告诉你妈不可，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周晚骂骂咧咧的坐到饭桌前，打开手机摄像头当镜子用，使劲搓着脸。 某app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是周晚之前关注的一个当地时事的媒体账号。 他边咕咕嘀嘀边点了进去，等看清内容瞬间就噎住了。 周晚抬头看看厨房里和谐温馨的苏某人和陆某人，再低头看看新闻推送上被称为‘因感情破裂而轻生的苏某’…… 这世界这么迷幻的吗？ 他大外甥，会轻生？ 闹呢？ 但吐槽归吐槽，周晚心里却还是慌的，连毁容的事都抛到了脑后，慢慢挪回厨房门口，期期艾艾道：“大外甥。” 苏溪头也不回：“嗯？” “你看外面的阳光，是不是特别美丽？是不是特别能洗涤人的心灵？是不是看到光，就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周晚，你酒没醒吧？”苏溪翻了个白眼，“今天是阴天！哪儿来的阳光？” 周晚：“……” 他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大外甥，话不是这么说的，只要心里有光，那目之所及就全是明媚，只要心中有花，那世界上就都是美好，只要……” “停！”苏溪忍不住了，直接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晚噎了噎：“就、就是想跟你说，活着真挺好的，人生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这套话术属实是过于耳熟了。 昨天那些保安和民警也是这么劝她的。 啧。 同一个世界，同一套话术…… 等等！ 苏溪猛地愣住，周晚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 倒是旁边的陆临更先品出了不对，看向周晚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周晚本来不太想搭理陆临，毕竟新闻上写了，苏某是因为跟陆某感情破裂才要寻死觅活的，但看着眼前两人亲密的氛围，他还是忍了忍，道：“就……看了条新闻。” 他边说边把手机递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陆临：“这上面，都胡说的吧？我大外甥啊，钢铁心脏，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 陆临看完，沉默片刻，语气古怪道：“苏溪确实不可能干这种事。” 周晚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这些无良媒体就是瞎报道，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幸好这码打的够厚，不然我非得去把他们公司砸了。” 但码打的再厚，他也不靠着这张照片把苏溪给认出来了吗？ 被刊登出来的照片是苏溪和陆临下楼之后被拍到的，照片中的陆临正揽着苏溪的肩膀，苏溪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两人的上半张脸虽然都被打码处理过，打在熟悉他们的人眼里，这码打了跟没打也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有那么明显的称呼，苏某、陆某…… 陆临这波是真有点头疼了。 因为周晚昨天爬的那个天台是监控死角，所以他回来之后就没处理。 谁能想到…… 当然，就算他处理了，也不可能把在场所有人的手机都黑一遍。 现在也只能庆幸昨天围观的那些人里，没人端着手机开直播了，不然怕是得在无数人面前表演个大变活人。 比如说—— 秘技原地消失术。 之类的。 苏溪看完报道后也麻了，破罐子破摔的嘀咕道：“幸好拍的是我们下楼之后。” 这要是从一开始就被拍，那这事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事实上是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出事的时间是深夜，大部分人都睡了，赶到看热闹的人也被吓唬的不清，谁也没顾上拍照。 等有人反应过来要拍的时候，假周晚就已经消失了。 不得不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周晚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你昨天晚上真上天台了？” “上了。”苏溪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但你上的比我早多了。” 周晚：“？” “我是为了把某个怂包从天台上拽下来才上去的。”事已至此，苏溪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有个憨货不想活了，试图大半夜跑去玩高空坠落游戏，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她斜睨着周晚。 “小舅舅，你猜这个怂包憨货是谁？” 周晚：“……” 小丑竟是他自己？？？ 第146章 要写也该写渣男 半晌，周晚表情崩溃地反手指了指自己。 “……是我？” 苏溪点头，沉痛道：“你承认你是个怂包加憨货，那我就放心了。” 周晚：“……” 饭菜正好能出锅了，苏溪关了火，叮嘱陆临盛饭，自己则冲周晚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坐过去说话。 周晚神色复杂的跟在苏溪身后，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他是听苏溪讲过冒牌货出现的规律的。 如果没有这篇报道，他大概还会猜是自己喝大了发酒疯，但这篇报道的存在就是记忆被篡改的最佳证明，而会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只有那些来历不明的假货们。 “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苏溪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道，“毕竟听你刚才那套阳光和花儿的理论，说明道理你比谁都清楚。” “……”周晚尴尬地脚趾抓地。 “说实话，我回来之后是真想打你几顿的，有句话怎么说的？孩子不听话，揍几顿就好了，对吧？” 周晚：“……”这话他没法接，怕被打死。 苏溪摆弄着纸巾盒：“小舅舅，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外公外婆年龄这么大了，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你应该也不是真的希望他们痛苦，所以，咱们能聊聊怎么自救吗？” “……我不知道。”周晚语调沉缓，也是真的疑惑，“我承认，程若锦的逃避和退缩，确实让我心里不太舒服，还有她和张威的事也让我很膈应，但理智的说，我并不觉得就到了让我寻死觅活的地步，甚至……” 他顿了顿才续道：“我都没有觉得我有多难过。” 周晚的配合让苏溪止不住松了口气，她平静地分析道：“其实冒牌货的行为都是被激化过的，或者可以说是没有理智约束的结果。” 她回想了下前几次假周晚出现的情况：“还有，我也不认为让冒牌货直奔天台的原因是程若锦，或者说，不只是因为程若锦，小舅舅，你心里的问题，从始至终都是存在的。” 周晚沉默了。 “我一直觉得死是一件非常需要决心和勇气的事，否则古代也不会有那么权贵求长生的记载。”苏溪叹气，“活着，才是人类的本能。” 周晚垂着头，表情被隐藏了起来：“我知道，我不会的，你也说了，冒牌货的行为是没有理智的结果，我不会失去理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溪摇摇头，“我是想说，你连死都不怕，那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你怕的？既然无所畏惧，那为什么不拼一把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放不下的就去争取，舍不得的就去追求，试一试，行吗？” 周晚：“……” “小舅舅，试一试吧？天塌下来不还有我吗？”苏溪笑容微苦，“你就当是为了外公外婆，为了我妈妈，为了我，拼一次，好不好？” 周晚沉默了很久，久到盛出来的饭菜都半凉了，才缓慢又沉重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这顿早饭吃的异常安静，苏溪也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在周晚答应下来之后就转开了话题。 吃完饭，苏溪和陆临得去上班，周晚处于没脸见人状态，只能暂时苟在公寓里思考人生。 苏溪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就怕周晚再想着想着就钻了牛角尖，到时候真出了事可就晚了。 察觉到苏溪的顾虑，陆临提醒道：“可以让你父母来接周晚回去住几天。” “……我怕适得其反。”苏溪皱着眉，“他因为跟家里说不想订婚了，我外婆正生着气，万一周晚回去再被逼急了怎么办？” “苏溪，你不可能一直盯着他，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周晚自己。”陆临的声音很轻，轻的近乎安抚，“他是舍不得程若锦的，那被家里逼一逼，或许不是坏事，况且，你家人不一定会逼他。” 虽然接触不多，但周家两位老人和苏溪的父母都是很开明的类型，或许会一时情急忘了分寸，但绝不会真的逼迫自家孩子。 苏溪想了想，觉得有理。 苏妈妈接到电话后就带着苏爸爸杀到了公寓，周晚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听见门铃响，想也没想就给开了门。 然后…… 他的大花脸就被亲姐姐和亲姐夫看了个正着。 苏妈妈本来还想教训他几句，结果一看见这脸，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活该！”她掏出纸巾在周晚脸上抹了抹，“小溪给你写上去的？” 周晚无语，任凭亲姐在他脸上一顿揉：“难道还能是我自己写上去的？” 苏妈妈又憋不住笑了，见实在擦不下来，干脆收了手：“回头我帮你教训她。” 这可真是亲姐姐！ 周晚感动的眼泪汪汪：“姐……” 刚感到不到三秒，就听苏妈妈又慢悠悠续道：“怎么能写怂包这两个字？要写也该写渣男啊。” 渣男周晚坚强微笑：“……”确实是亲姐，扎刀都不带手软的。 “小溪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接你回去住几天。”苏妈妈睨着他，“怎么就心情不好了？我还以为你临门一脚摆脱了婚姻的坟墓，应该能高兴的开两瓶香槟庆祝呢。” 周晚：“……”心口窝疼。 他姐这阴阳怪气的本事，就算是苏溪在这都得甘拜下风。 “姐，我这突然命运大拐弯，难过一点很正常好吗？”周晚到底是不愿意家人对程若锦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只能咬牙背锅，“而且订婚这事真的太仓促了，我这风花雪月都还没够呢，你们就要让我柴米油盐了，这合适吗？” 苏妈妈捋了捋周晚这话的意思：“只想风花雪月，不想茶米油盐？” 周晚点头。 “这意思就是，只想谈恋爱，不想娶人家对吧？”苏妈妈冷笑，“这么没担当，不负责任，合适吗？” 周晚被驳的哑口无言，噎了半天才道：“但有的人就只是个谈恋爱，不适合结婚对不对？” “对什么对？”苏妈妈瞪他，“人家若锦哪里不适合结婚了？脾气性情样样都好，还轮得到你挑剔人家了？” 周晚冤得一脸血，举手投降道：“我说的是我！是我不适合结婚！” 他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但不得不承认，被苏妈妈这么搅和一通，他的心里确实通畅了不少。 第147章 别浪费了才华 苏溪一到公司就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有同情的，有难以置信的，有关切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幸灾乐祸的那个特指向来把苏溪视为此生大敌的刘怡薇。 苏溪扭头试图跟陆临咬耳朵，奈何身高差不允许，只能暗搓搓地伸手去揪陆临衣服。 “……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陆临侧身，略微低头：“问题？比如？” “衣服穿反了，裤子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头上有鸟屎，背后被人画王八了之类的？” 陆临：“……” 苏溪越想越不对，猛地抬手捂脸：“该不会是周晚已经偷偷报复过我了吧？我脸上有字吗？” “有。” “有？”苏溪暴怒，“写了什么？” 陆临语气淡淡：“左边傻，右边子。” “……”苏溪刚要掏镜子出来确认就反应过来，周晚宿醉，哪有机会在她脸上写字，就算写了，她早上洗脸的时候也不会发现不了，“陆gd，耍我？” 陆临挑眉，纠正道：“我是在配合你。”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苏溪白了他一眼，还是觉得不对，“那他们怎么全都在看我？从咱俩进门开始，连保安部的王叔都瞅了我半天！” 陆临深吸了一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 “嗯？” “周晚给我们看到的那篇报道是别人也能看到的呢？” “……” 陆临这种面无表情阴阳怪气的语气差点让苏溪心梗。 “以qk的风气，我想只需要有一个人认出了是你，那就等于是全公司都知道了，你觉得呢？” “……”苏溪沉默许久，动作迟缓地抬手捂住脸，“所以，他们看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为情所困，自杀未遂的恋爱脑？” 陆临淡定插刀：“当然，他们还知道这个恋爱脑叫苏溪，是qk的苏女神。” 苏溪：“……” 她停住脚步，认真问陆临：“我现在请假回家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陆临点头，“如果你希望接下来他们的话题变成苏溪情伤未愈，请假回家舔舐伤口的话，我直接就能给你把假批了。” 苏溪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她欲哭无泪道：“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 苏溪炸了：“陆临，你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吗？别忘了，我要是为情所困的可怜虫，那你就是渣得我差点不要命的大渣男！” “……”陆临低笑了一声，“只要你不承认，谁还能逼你？” 苏溪抽抽了下嘴角：“你的意思就是死不认账，死鸭子嘴硬呗？” 果然，陆临只要狗起来，那就是真的不做人。 陆临看着她，目光奇异：“你这态度差点让我以为昨天晚上要跳楼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苏溪：“……” 对哦！ 本来就不是她啊！ 她心虚个什么劲？ 苏溪被陆临一句话点醒，整个人登时精神了。 “你说的对。”她的语气满是赞赏，“真不愧是你。” “……” 陆临一时之间甚至都有点分不清苏溪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嘲讽他。 而且…… 这么好忽悠真的合适吗？ 事情搞成这样，就算他们不承认又怎么样？qk的猹们照样吃瓜吃到两眼放光好吗？搞不好还会觉得拼命否认的苏溪是在掩耳盗铃。 算了。 陆临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糊弄一时算一时吧。 两人在万众瞩目之中一起进了电梯，苏溪因为楼层的缘故提前下了，陆临一个人到了五楼，刚进办公区就瞥见小姜正抠着玻璃门探头探脑。 陆临：“……” 小姜被抓了现行，脸上挂起尬笑：“老、老大，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苏gd呢？” “我带她一起上来，她的工作你帮她做？” “……那不能，老大，你这个想法就很有问题，自家老婆的事必须得自己做，不能让她感觉到被冷落了，也不能给其他男人献殷勤的机会。”小姜一阵絮叨，“苏gd现在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您得多关心关心，哦对了，您上来之前有把苏gd送进办公室吗？其实光送进去还不够，最好能帮忙泡好咖啡，再准备点零食什么的，对待心灵受伤的人必须要无微不至。” “小姜。”陆临被他吵得头疼，“活着不好吗？” 小姜完全没听出这话里的威胁，还当陆临是在跟他谈心，连忙道：“活着当然好啊，但对着心灵受伤的人不能以常理论之，他们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伤心欲绝，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你……” 陆临冷冷打断他的话：“既然活着很好，那你怎么这么急着找死？” 小姜：“……” 陆临冷笑一声：“一个小时后，把我让你做的调研结果送进来。” 小姜当场裂开，哀嚎一声：“老大！那是三天的工作量！” 陆临充耳不闻，走进办公区就撞上了全组人员充满八卦欲的卡姿兰大眼睛。 “……”陆临头痛欲裂，“看什么？你们也想提前交工？” 全组人员一秒低头，怂的飞快。 直到陆临进了办公室，一群人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一个凑到小姜面前，小声问道：“姜哥，你提醒老大没有？张总一大早就黑着脸在办公室里等他呢。” “……”小姜呆滞，“我忘了。” 张兴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着跟被黑气笼罩了似的，活像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媳妇儿卷钱跑路般阴郁。 陆临脚步一顿，关上门就要往外面退。 “你给我站住！”张兴大吼一声，“过来！我有事问你！” 陆临略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刚刚他下意识往后退倒不是因为怕张兴，而是怕麻烦。 qk这位张总虽然一直爱在他面前充长辈，但态度这么恶劣还是第一次。 “有事？” 张兴磨着牙，阴测测反问：“你说呢？” “公司倒闭了？游戏玩家集体掉线了？服务器炸了？” 陆临问一句，张兴额角的青筋就跳一下，最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你要是更年期来了就去买点调节激素的药吃，别在我这……” 张兴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陆临！你别在这给我装傻充楞！我问你，你昨天回去是不是跟苏溪吵架了？是不是拿着那个照片质问她了？你是不是对人家的生理心理都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了？” 陆临：“……” “苏gd多好个姑娘，你……”张兴都快被气哭了，天知道他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有多着急，生怕是自己昨天多的那两句嘴让陆临没了理智，回去拿着苏溪撒气，硬把人姑娘给逼得不想活了。 陆临幽幽道：“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昨天也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张兴吼得嗓子都劈了，捂着胸口就是一顿咳，“你不是说人与人之间应该多点信任吗？你不是挺相信人家苏溪的吗？怎么一回去就闹出事来了？你怎么——” 张兴骂骂咧咧到一半突然顿住，错愕抬头：“苏溪该不会真劈腿了吧？” 陆临：“……”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你做游戏这行真是屈才了，当编剧去吧，别浪费了才华。” 第148章 还有这等好事？ 比起陆临组的热闹，苏溪组里就显得安静沉默了许多，几乎全组员工都是一副恨不得化身隐形人的架势。 当然，也有例外。 看见苏溪进门，张威直接一蹬桌子腿，借着椅子的滑轮，呲溜一下蹿到了苏溪面前，来势迅猛，要不是苏溪本能反应强悍，没准能被他给直接撞出去。 “哎呦，对不起啊，我这椅子有点打滑。”张威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表情，“苏gd，我没吓到您吧？” 苏溪现在看见张威就嫌烦，也懒得搭理：“没有，让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张威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我可真怕不小心把您给吓得不想活了。” 苏溪冷笑，这是故意膈应她来了？专门挑痛处踩是吧？ 她突然有点庆幸这件事因为记忆篡改的缘故都栽到了自己头上，这要是被拍到是周晚，以她小舅舅目前的心灵脆弱程度，搞不好还真得上演大悲剧。 “你羊癫疯都活的好好的，我有什么不想活的？” 张威：“……” 不愧是小时候就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恶毒女人，这打人专打脸的功夫真是几年如一日的强大。 张威被捅一记心口窝，刚准备缓口气再接再厉，就见苏溪冲建模组那边招了招手。 “游戏的原创npc里不是个特别没自知之明的绿茶婊吗？名字定下了没有？” 被点到的人连忙起身：“……还没有。” “没有正好，这npc就叫张威吧。” 建模组成员：“……苏gd，这是个女性npc，叫张威是不是不太合适？” “同音不同字也可以，你们看着处理，写这个npc文案的时候也可以多向张威取取经。”苏溪凉凉一笑，“毕竟无论是没有自知之明，还是绿茶，他都挺有经验的。” 张威：“……” 怼完了送人头的张威，苏溪不动声色地瞥了程若锦一眼，见她没有替张威出头的意思才勉强消了火。 张威看着苏溪摇曳生姿地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气得差点脑溢血，咬牙道：“看到没有？她到底哪里温柔了？说话难听恶毒，睚眦必报，你们还觉得她是女神？你们是不是瞎啊？” 程群锦直接抄起手边的文件夹就砸了过去：“闭上你的臭嘴行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撩着贱？再敢哔哔一句，以后犯贱型npc就全用你名字！” 张威被兜头砸中，痛呼一声：“程若锦，你——” “啊！”文案策划贺萌突然眼睛发亮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叫张薇怎么样？” 问完又意有所指的补了一句：“薇就用刘怡薇的薇，是不是也很贴设定？” 这可真是把qk两大烦人精给凑齐了。 众人大笑。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贺萌笑完瞅了张威一眼：“有些人啊，自己屁股都没干净就整天想着揭别人的短，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张威：“……”憋屈到爆炸。 贺萌凑到程若锦面前，小声道：“若锦，你跟苏gd关系好，要不要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这心里挺不踏实的。” 苏溪在qk一直是个外柔内刚的形象，看起来温温柔柔性格好，但工作的时候却敢想敢拼敢争取，谁也没料到这么一个性情坚韧的人会做出放弃生命这种糊涂事。 可那又确实是苏溪…… 贺萌捧着脸，叹气道：“我现在都不敢磕她和陆gd的cp了，就怕因为不知道隐情，瞎磕cp给苏gd添堵。” 程若锦也确实不放心，只是因为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猜测苏溪的私事，所以才一直忍着。 “那个也不一定就是小溪，也可能只是长得像，又刚好穿了同一件衣服，刚好住在同一栋公寓，刚好姓苏……”程若锦面无表情的说着违心话，“照片毕竟是打过码的，没准就只是个误会。” 贺萌定定瞅着她，幽幽问道：“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程若锦：“……” “一个刚好姓苏，还跟苏gd年纪相仿，住在一个小区，男朋友正好也姓陆的女人。”贺萌啧可一声，“可能吗？” “行了行了。”程若锦被她阴阳怪气的头疼，“赶紧回去写你的文案。” 贺萌不情不愿的滚回了座位，留下程若锦在原地愁秃了头。 她倒是没觉得那个跳楼的真是苏溪，因为知道的事情不少，程若锦更觉得昨天夜里那出就是假苏溪搞出来的糟心事。 可假苏溪的行为本身就代表了苏溪本人最真实的想法，冒牌货是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寻死的，这也间接说明苏溪是真的遇到事了。 但……能出什么事呢？ 总不能是被她给气得吧？ 程若锦战战兢兢，又心虚又心疼。 正琢磨着要不要溜进办公室直接问，老总张兴就溜溜达达地进来了。 一群社畜正要起身打招呼，张兴就直接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我是来找你们苏gd的，她人在办公室吧？” “在的在的。” 张兴点头：“行，你们接着忙，我自己进去就行。” 苏溪正在整理资料，看见张兴进门微微一怔：“张总？” “……嗯。” 张兴面带犹豫，他是被陆临给气下来的，等了一早上，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被气了个半死，张兴越想越觉得陆临是在欲盖弥彰，这才寻思着直接来问问苏溪，可这怎么问也是个难题。 万一要是措辞不当，不小心又把苏溪给刺激到了咋整？ 苏溪打量着他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抽：“张总，您要是为那个新闻来的，那恐怕是白跑一趟了，要跳楼的人不是我，跟我也没关系，就是纯粹的巧合。” 张兴半个字腿儿都不带信的，但见苏溪愿意主动谈起也松了口气，拐弯抹角道：“那个……昨天小陆回去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啊？” 苏溪无语：“没有，我跟他挺好的。” “嗐，好就行。”张兴敷衍一句，话锋一转，“他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啊？” 苏溪：“……” 她说的话都是对牛弹琴是吧？ “哎，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小陆这脾气确实有点问题，但这事真也不全怪他。”张兴唉声叹气，“怪我怪我，昨天啊，他爸给他发了张你跟个年轻男人的搂搂抱抱的照片，我当时就多了几句嘴，估计是刺激到他了，这才没控制住情绪……” 苏溪越听越不对头：“我跟个年轻男人搂搂抱抱的照片？” “啊……对，就、就你们看着挺暧昧的，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是相信你为人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溪打开手机相册，噼啪翻出张照片摆到他面前。 “您说的那个年轻男人是他吗？” 张兴脸上的表情直接裂开。 这几个意思？ 苏溪手机里一直存着那个男人照片？ 陆临是真被戴了绿帽了？ “……是他。”张兴说话都觉得烫嘴恨不得自己压根没来过。 苏溪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小舅舅，亲的，您要看户口本核实一下吗？” “你舅舅，这么年轻？陆临也认识？”张兴嘀咕，“难怪那小子昨天一副丁点不怀疑的样子，敢情是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回事？” 叨叨完又觉得不对，张兴疑惑道：“不对啊，既然你们俩昨天没误会没吵架，那你怎么会跑去跳……” 张兴说到一半，惊觉自己踩雷，连忙闭嘴，心里却开始疯狂琢磨。 如果不是因为情感问题，那就是纯粹的心理问题了？抑郁症？躁郁症？病到什么阶段了？ 这可不得了！ 张兴心慌的一批。 “小苏啊，你看……要不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回去休息休息？带薪的！” 苏溪：“……”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第149章 偏心 苏溪对带薪放假没什么兴趣，手里的项目还没做完，她哪怕只是休息个两三天都难免会拖慢进度，虽然时间上是允许的，但苏溪的事业心不允许。 “不……” 她正准备拒绝，张兴就急急打断道：“不用着急项目的事，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在家也能时时刻刻盯着进度，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苏溪想说她没什么压力，但心念一转，却又改了主意。 她一直想去陆临的老家一趟，本来是打算等项目进到收尾阶段之后的，但昨天假周晚的事情也算是给她敲了个警钟。 没人规定冒牌货必须得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一定每次都那么幸运，能够在冒牌货作大死的时候恰巧发现。 陆临的心理问题是毋庸置疑的，再拖下去的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出变故，既然现在就有机会实施计划，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我知道了。”苏溪露出疲惫的神色，“谢谢张总，我最近确实有点累，您放心，我不会拖慢进度的。” 张兴这才放心：“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一个你，一个小陆，都快成咱们qk的劳模了。” 他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地问道：“需不需要也给小陆放几天假？让他多陪陪你？” 苏溪：“……” 给陆临也放大假？ 那她还调查个der！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泰坦》周年庆的节骨眼上给陆临放假，张兴就不怕到时候周年庆直接掉链子？ 苏溪抽抽了下嘴角：“不用的，我准备回去跟我父母住几天，好好放松放松。” 她这话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张兴的心里却又嘀咕开了。 放松放松需要回家跟父母待着？这意思是跟陆临待一块儿不够放松？ “苏溪啊，小陆这人虽然嘴巴坏，但人真挺不错，你要是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好，那就直接跟他说，别自己闷在心里。”张兴倒也没再提给陆临也放假的事，他刚才也就是一时嘴快，并不是真的不清楚现在陆临根本走不开的事实，也幸好苏溪识趣。 苏溪也不知道张兴到底是脑补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是故作娇羞的抿起唇笑了笑，“陆临他挺好的，对着我的时候特别温柔。” “……” 张兴压根没法把温柔这个词跟陆临联系到一起，只能一边暗暗感叹了一声恋爱使人眼瞎，一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定下了休假的事，苏溪就开始着手安排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忙碌了一上午，直到快要午休，程若锦才找到机会溜进了办公室。 “小溪，能谈谈吗？” 因为苏溪突然通知她要休假的事，程若锦这会儿是真慌了。 这得出多大的乱子，受多大的打击，苏溪这种卷王才会主动休假啊？！ 想想就吓人好吗？ 苏溪正在整理东西的手微微顿住，转头看了下惴惴不安的程若锦，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与其跟我谈，你不如找周晚谈谈。” 程若锦面色一白，嗫嚅着唇道：“……我就是担心你。” 苏溪有点于心不忍，但想到周晚的情况，又着实是憋着一肚子火。 她搞不明白程若锦的想法，如果是因为程母身体的缘故，程若锦不敢顺从本心去抗衡到底，那她为什么要疏远周晚？ 既没有勇气反抗，又不肯坦然接受，左右摇摆，除了伤害自己，伤害在意她的人，最后能得到什么？ 苏溪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淡淡道：“跳楼的不是我。” “……我知道，是那个假的苏溪吗？”程若锦几乎已经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发出的声音都像是紧绷的丝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也不是。”苏溪冲程若锦笑了一下，“是假周晚，我和陆临上去救他，事后周围的人被篡改了记忆，懂了吗？” 她承认，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有克制住心中的恶意和不满。 周晚是她的小舅舅，也是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玩伴，更何况，在这段感情里，周晚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只是从头到尾都被推着走。 既然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周晚要因为程若锦的自我纠结陷入痛苦绝望？ 一碗水怎么都不可能端平的，如果说在昨天之前，苏溪还觉得自己应该保持中立和冷静的话，现在，她承认了自己的偏心。 程若锦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整个人宛如瞬间被人丢进了冰天雪地，无边无际的寒意从心口涌到四肢，冻得她浑身发抖。 “……是周晚？” “假周晚。”苏溪纠正，“但你应该知道假周晚的行为模式是从何而来的吧？” 程若锦说不出话了。 “所以你没必要跟我谈。”苏溪呼出口浊气，平复下情绪，“去找周晚，好赖给个准话，别吊着他，我小舅舅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没必要这样。” 苏溪从来没想过她会有用这种态度跟程若锦说话的一天，但她忍不住。 “小舅舅已经跟我外公外婆提过取消订婚的事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过两天就会跟你母亲谈了，你不用担心。”苏溪扯了下嘴角，又补充道，“哦对了，你也不用怕程阿姨受刺激，小舅舅把黑锅都背到他自己身上了，程阿姨怪也怪不到你头上，放心吧。” 程若锦惨白着脸，声音都在发颤：“我不是……” “程若锦，天底下没有鱼与熊掌兼得的美事，你要逃避，我没立场拦着你，但你不该拖着我小舅舅下泥潭！”苏溪的脸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冷酷辛辣的言辞就像是一把接一把的尖刀，扎得程若锦鲜血淋漓，她甚至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哪怕跟张威接触只是意外，她回避周晚，开始退缩后悔都是事实，她反驳不了。 之后，程若锦几乎是脚步发飘的离开了苏溪的办公室，整个人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再没眼色的人也能看出她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贺萌满心内疚，以为是她催促程若锦去问苏溪，以至于让程若锦直接撞到了枪口上，正想上前安慰，就见之前一直丧着脸坐在座位上的张威跑到程若锦面前，用一种说不出是关切还是兴奋的语气问道：“怎么了？姓苏的找你麻烦了？还是拿你撒气了？” “你很盼望她拿我撒气？”程若锦眼珠通红，“张威，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你是苍蝇吗？所以才这么爱盯着别人身上的腐肉？” 张威绿了脸，又气又急。 程若锦压根不给他回话的机会，侧身让过张威。 “以后离我远点，滚。” 第150章 争点气能死啊？ 午休时，已经做好休假准备的苏溪拎着外卖就上了五楼。 “苏gd，听说您休假了啊？”小姜凑上来，“休假好，就该休息休息，免得压力太大了。” 苏溪抽抽了下嘴角，已经懒得去想小姜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了。 进了办公室，陆临脸色阴沉的在打电话。 “我跟你一起去拜祭？”陆临对着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你也配去拜祭她？” 察觉到气氛不对，苏溪谨慎的停住脚步，没敢打扰。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临沉默了几秒，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溪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陆临像是这才看见她来，怔了怔道：“一个不相干的人打电话说了些不要脸的话，不用在意。” “……”苏溪大概心里有了数。 能被陆临用这么明显的反感态度谈起的，估计也就只有他的亲爹陆镇川了。 陆临揉了揉眉心：“我听张总说你同意休假了？” 这转移话题的技术颇为拙劣，苏溪无奈一笑，配合道：“嗯，休三天。” 这也是在不耽误项目进度的情况下，她能休假的极限了。 “怎么突然想休假了？”陆临不解道。 苏溪之前的年假都攒着没用，怎么可能突然愿意休假？还是在项目临近收尾的阶段。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好在苏溪在来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本来没想休的，张总主动提出来，我又实在不太放心周晚，就想干脆回家去盯几天。” 陆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项目不会有问题？”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苏溪眨了眨眼，“就算有问题不还有你吗？你会帮我收拾烂摊子的对吧？” 陆临挑眉：“多大脸？” 这就很不给面子了。 苏溪撇撇嘴，把脸凑到陆临眼皮子底下，抓起他的手覆在自己面颊上：“你自己摸摸？” 距离骤然拉近，陆临呼吸微窒，指腹在苏溪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有多大不好说，厚度确实是出类拔萃。” “陆临！” 苏溪气结，愤愤在陆临唇上啃了一口。 当然，这种事，啃上去容易，什么时候啃完就不由她说了算了。 许久，苏溪微微气喘着推了陆临一把：“饭、饭要凉了。” 陆临这才放开，边替苏溪整理微皱的衣服边问：“那你这几天要回家去住？” “嗯。”苏溪低下头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嘴上还皮道，“怎么？一个人睡不着觉啊？” 陆临嗤了一声：“你是在提醒我尽快从客房搬进主卧陪你睡？” “……”这什么逻辑鬼才？ “也不是不可以。”陆临轻笑，“在你回来前，我一定搬好。” 苏溪无语，没忍住掐了下他的帅脸：“哎，被你夸脸皮厚，我真是太惭愧了。” 吃完饭苏溪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家了，周晚因为毁容的原因被迫在家当宅男，这会儿正趴在沙发上打手游。 苏溪在他背后站着看了几分钟，忍不住点评。 “菜鸡。”能把游戏玩的永远像小学生一样年轻的也就周晚了。 菜周晚鸡被揭了短，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脸上怂包二字十分醒目。 “我怎么就菜了？明明是队友不给力！” 他没关麦，这一嗓子直接被散排的队友听了个正着，拿着软萌中单的东北大汉直接开麦了。 “谁不给力？开局到现在你控到过一个人没有？搞得我都以为你双手残废，拿脚玩的游戏！我家猫在屏幕上挠两下都比你犀利！” 估计是为了佐证周晚的菜，东北大汉又吼了一声。 “咪咪，来，这把游戏你来帮爸爸打！” 几秒后，一声喵叫传来，我方中单开始在地图上逛街，走位飘忽不定，时而一头扎进敌方塔里，时而奋勇滚进地方人堆里，一个技能不放英勇就义。 周晚哀嚎：“你真让你家猫打啊？” 东北大汉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咋滴啦？咪咪打的好，继续！” 一个天菜周晚外加一只猫，直接把一场5v5的游戏打成了5v3，其他三个队友集体崩溃。 “大哥们，你们能不能别搞我，我这场晋级赛啊！” 周晚心虚的不行，直接把手机塞进苏溪手里：“大外甥，你来，这把你帮我打。” 他声音听着本来就年轻，这句大外甥一叫出来，东北大汉又炸了。 “woc，你特么还找小学生给你代打？！” “……” 小学生苏溪不乐意了，接过手机就把周晚身上的辅助装一卖，换成了ad装，硬生生把一个辅助玩成了峡谷毒瘤，人头嗖嗖的拿。 游戏毫无意外的输了，结算界面一出来，我方射手的人头数还不到苏溪的三分之一。 两分钟后，周晚的号因为信誉积分过低连匹配模式都进不去了。 苏溪咋舌：“小舅舅，你这是被人举报了多少次啊？” “……”周晚心梗，“都是队友太水！排了一早上就没一个阳间人！” 苏溪心说这还真不赖队友，她要是周晚的队友，她也嫌他菜得抠脚。 “小舅舅，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宁愿给你代打，都不愿意跟你双排吗？” “……”周晚也不是真没逼数，吭哧了半天，拿过手机往旁边一扔，“哎呀，大外甥，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今天不上班？” 苏溪无语。 这年头转移个话题都这么生硬的吗？ “请假了。”苏溪眼珠子一转，瞬间摆出一张愤愤不平脸，“跟程若锦吵了一架，暂时不想看见她。” 周晚呼吸一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吵什么架啊？这事也不怪她。” “我知道啊。”苏溪认真道，“我心里清楚的很，这事要怪还得怪某人玻璃心，又怂又废，某人但凡多看几个霸道总裁小说，也不至于窝囊成这样！” 周晚：“……”扎铁了，老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苏溪叹气气，“谁让某人是我小舅舅？我总不好胳膊肘往外拐吧？” 周晚无奈，被阴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舅舅，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出了这口气。”苏溪一拍周晚肩膀，“回头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把程若锦和张威都开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跟老板说，qk有我就没他们，有他们就没我，到时候公司一准分分钟让她俩回家吃自己。” 苏溪的表情太认真了，周晚一时间完全分不清她是在玩笑还是认真的。 “大、大外甥，这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苏溪义愤填膺，“他们一个渣了你，一个三了你，这能忍？只开除都是轻的，以后我给他们找不完的茬，让他们在游戏圈都混不下去！” 周晚险些脑溢血：“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夸张啊！如果我让陆临帮忙的话，那全行业封杀真不是难事。”苏溪温柔一笑，“小舅舅，是不是想象一下就特别爽？” “……” 周晚爽个der！ 光是想象一下他就要裂开了好吗？ 他深呼吸了两下，脱口而出：“我跟若锦还没分手呢，你这么做不就是坏我好事？” “哦。”苏溪挑眉，“原来你们还没分手啊？” 周晚咬牙：“对。” “那你寻死觅活给谁看呢？争点气能死啊！？” 周晚：“……” 第151章 那你可真善变啊 周晚被苏溪怼的满头包，丧丧地拿着手机回房间了。 苏溪外公正好浇完花回来，瞥见自个儿垂头丧气的老来子，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扔给儿子一个大白眼就上了楼。 “……”周晚觉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家里的万人嫌，爹不疼娘不爱不说，还谁都要往他心口上扎两刀。 把自己摆成大字状往床上一摔，周晚望着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是不敢，也不是不想争气，只是…… 只是不想让程若锦为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他借着程母给程若锦施加的压力把人娶回了家又怎么样？ 矛盾和不满会不会日复一日的放大？程若锦会不会心生怨恨？ 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了来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那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步步紧逼？ 至于假周晚干的那件糟心事…… 周晚抬起手捂住胸口，眉头缓缓蹙起。 他真的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倦怠罢了，倦怠到连呼吸和思考都觉得疲惫不堪。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晚摸过看了一眼。 是程若锦打来的。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接通电话后却没主动开口。 两个人隔着手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程若锦的呼吸声从听筒传到周晚耳畔，他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最后甚至带上了鼻音。 周晚微微皱眉：“怎么了？” “周晚，你是不是已经跟你爸妈说取消订婚的事了？” 哪怕勉力维持着平静，程若锦的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哭腔。 周晚以为她还在为订婚的事发愁，顿了顿，答道：“已经说了，之后我会带着我爸妈登门向程阿姨赔礼，你不用担心。” “能不能……”程若锦更咽了一下，“能不能不取消了？” 周晚：“……” “要订婚就订婚，要结婚就结婚。”程若锦哭着道，“不取消了行不行？” “为什么？”周晚心情复杂，喜悦、疑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程阿姨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程若锦沉默了几秒：“……没有。” “是吗？”周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灵光一闪，眯了眯眼问道，“那就是小溪跟你说什么了？” 程若锦不说话了。 “……”周晚心底莫名发凉，语气却平静到近乎诡异，“跳楼的那个其实是假周晚？” 他停顿了几秒，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程若锦，你是在可怜我吗？” 程若锦心口一紧：“不是……” “是也没关系，但是婚姻不是儿戏，再怎么怜悯愧疚也不该赔上一辈子。”周晚捏了捏冰凉到发麻的指尖，“我也不会娶一个提到嫁给我就痛苦到哭泣的妻子，没必要，我还没那么卑微到那个地步。” 程若锦更住：“不是的，不是怜悯，也不是愧疚，我只是想通了。” 周晚沉默许久才近乎叹息道：“……那你可真善变啊。” 他闭了闭眼：“程若锦，能不能别再糟蹋我对你的感情了？” 这一刻，周晚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程若锦的摇摆不定和善变都让他觉得堵心。 不是不想再接近了，就是有点怕了。 或许是周晚刚才的话说得实在太狠太重，程若锦的哭声再也压制不住。 “周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见面谈谈行吗？” ——我想见你。 这句本该让周晚感到心动的话，此刻却让他想起了程若锦之前对他的避如蛇蝎，电话敷衍，提出见面被拒绝，那种仿佛他进一步，对方就会后退三步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我现在不方便出门。”周晚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是真没法出门，在怂包这俩字消失之前，他就是个失踪人口好吗？ “那我去找你也可以。” “不用。”周晚心累，“回头再说吧，你也冷静下来考虑清楚。” 程若锦是真急了：“我已经——”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周晚挂断了。 程若锦看着黑屏的手机，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只夹着纸巾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 “哭得可真够大声的，吓得我差点抽烟呛着。”张威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说话依然欠揍。 程若锦看也没看纸巾一眼，用手背抹了下眼泪：“拿开，我不需要。” “啧，不识好人心。”张威瞥了眼她手里的旧手机，“拒绝我赔给你的新手机就换了这么个破玩意儿用？” 听他提起手机的事，程若锦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当时让张威赔手机只是单纯出于宰他一笔，间接给周晚出口气的心思。 可真宰成了之后，程若锦又有点心虚，毕竟她这一刀宰的过于狠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份心虚让她很难再黑着脸对待张威，可谁能想到呢？ 就因为这个手机，让所有的事情都脱了轨。 “刚才你那电话，我都听见了。”张威咳嗽了一声，“周晚这人吧，就是个典型的小白脸，怂，没担当，遇到点事就打退堂鼓，跟他谈谈恋爱没问题，跟他结婚？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程若锦本来还挺难过，一听张威这话，护犊子的劲立马就上来了。 “他不好你好？你嘴贱成这样你妈知道吗？” “你别不识好歹行吗？”张威绿了脸，“要不是你之前点醒了我，你当我乐意管你的事？” 程若锦拧眉：“我点醒你什么了？” “就……”张威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之前我想辞职的时候，你说我退缩……” 程若锦的表情登时复杂到了极点。 她捶了下胸口：“我好后悔。” 张威：“……” “怎么就多张了嘴！”程若锦心梗到无法呼吸，“你要是早点滚蛋了，那还有这么多事！” 张威气了个倒仰：“我也没那么差劲吧？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我说话难听？”程若锦磨了磨牙，抬起胳膊，“我打人的时候还难看呢！” 她跟张威还是有点身高差距的，要想锤人，踮脚就是个必须过程。 来安全通道偷偷抽烟的小姜恰好在此时推开了门，入眼的就是程若锦抬着手臂，踮着脚尖，一副要勾张威脖子的模样。 小姜：“……” 他默默把打火机揣回口袋：“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你们忙。” 程若锦：“……” 小姜退出去之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那什么，百年好合，放心，咱们公司现在不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是……如果能忍得住的话，你们还是别在公共场合做太亲密的事比较好，被人撞见怪尴尬的。” 程若锦又恶心又着急，刚要解释，小姜就一溜烟跑了。 “……”累觉不爱。 第152章 非礼啊 小姜自觉撞破了别人的好事，尴尬的烟都不想抽了，蹭蹭几下就奔回了五楼。 “姜哥，你不是抽烟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小姜坐回工位，面无表情的回答：“因为我不忍心让烟草的味道破坏春天的气息。” 搭话的组员一脸蒙圈：“我没搞错的话，这都入秋好久了吧？” “春天的气息约等于恋爱的酸臭味，懂吗？”小姜搓了搓脸，“我一直以为我们公司应该是个单身狗集中营，毕竟都快忙成007了，哪还有功夫谈恋爱，事实证明，时间管理大师还是挺多的。” 作为一群热爱吃瓜的猹，陆临组的人一听这话登时就来了劲。 “谁啊？又有人谈上了？” “嗯。”小姜压低了声音，“苏gd他们组的，一个是上次来咱们这发疯的张威，一个是苏gd的助理程若锦。” 吃瓜的人齐齐咋舌。 “程若锦这么猛的吗？那个张威之前不还因为精神问题请了长假？她就不怕谈恋爱的时候，对方发病，直接打她一顿？” 小姜也想不通：“不知道，估计是真爱吧，反正我进安全通道的时候，两人只差抱一块儿了，还是程若锦主动的。” 一个组员捂住胸口：“世态炎凉，连羊癫疯患者都能找到女朋友，怎么我还是单身？” 另一人吐槽：“可能是因为你又丑又秃吧。” “……” 事情既然在陆临组传开了，距离传遍全公司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半个小时后，qk的员工群里就着这件事展开了热烈讨论。 周晚在挂断程若锦电话后就出房间找苏溪了。 算账去！ 苏溪刚订好明天一早去春路县的高铁票，这会儿正在打游戏消磨时间，看见周晚下来，略一挑眉：“自闭完了？” 更自闭了的周晚：“……” 他揉了揉眉心，在苏溪旁边坐下，侧着头看他大外甥在峡谷里大杀特杀。 “程若锦刚给我打电话了。” “唔。”苏溪倒是不太意外，她今天那么扎程若锦的心，对方不联系周晚才奇怪，“说什么了？” 心里想着事，苏溪的手也没见停，一个大招直接命中五个人，收走了三个残血。 “她说她不想取消订婚了。”周晚皮笑肉不笑，“大外甥，你觉得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苏溪眼神飘忽，手上的操作都慢了，“我哪知道啊，可能是突然想通了呗，这不是好事？” 周晚都快气笑了，他磨了磨牙：“我拒绝了。” “！” 苏溪猛地抬头，怒道：“周晚，你有毛病啊？你是驴吗？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周晚深吸一口气：“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现在真跟我订婚了，以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怨恨？” “……”苏溪沉默了一会儿，“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周晚质问：“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苏溪反问，“你怎么知道她选择放弃之后，以后就不会后悔？” 周晚：“……” “你就是懦弱，你就是不敢！”苏溪冷笑，“你真是怕她后悔？你是怕她后悔了之后会怪你，会恨你吧？” 周晚的手猛地攥紧。 “小舅舅，承认自己软弱很难吗？”苏溪措辞愈发尖锐，“程若锦确实是摇摆不定，可她为什么摇摆不定？因为无论选择哪一种，结果她都有可能会后悔！那你为什么能接受她因为失去你而后悔，而不能接受她因为你们结婚而后悔？” 她凉凉扯了下嘴角：“因为失去你，并不会让她恨你，讨厌你，并不会消磨她对你的感情，但结婚会，对吗？” 周晚被问的哑口无言，仿佛深藏里的所有心思都在此刻被扒开暴晒在了艳阳之下。 “我……”他嗓音发紧，脑袋里一片空白，视线无意识的扫过苏溪的手机屏幕，非常不合时宜的提醒道，“大外甥，你被反蹲了。” 苏溪：“……”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走位躲开对面的大，一条群聊消息却从屏幕上方弹了出来。 ［听说没有？程若锦在跟那个新来的张威谈恋爱！］ ［这算啥啊，听说两人在楼梯间里激情拥吻，被小姜撞了个正着！］ ［我怎么听说是两人在楼梯间里做不可描述的事，还是程若锦主动的？］ …… 消息接二连三的弹了出来，刷得飞快。 苏溪心头一紧，连忙把手机背到身后。 “……不用藏了。”周晚语气复杂，“我都看见了。” 苏溪头一回面对周晚产生了头皮发麻的感觉：“小舅舅，你别多想，我们公司那些人有大病的，把两分真实歪曲到十分都是经常的事。” “那也有两分真实对吗？”周晚闭了闭眼，“总不会空穴来风。” 他站起身：“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一觉。” 周晚离开时看着还算淡定，但苏溪却紧张的指尖都麻了，生怕假周晚又跑出来作大死。 因为放心不下，苏溪干脆搬了个躺椅睡在了周晚门外。 但有些非人类就特么防不胜防！ 程若锦知道自家瓜田被猹光顾都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准备回家的程若锦在卡卡旧旧的手机上下了个聊天软件，想找周晚说说话，结果刚登录就被上千条消息卡得头秃。 “……这都聊了些什么玩意儿？太能刷了吧？” 等手机卡过劲儿，程若锦点开群聊一看：“……” ？？？ 小姜这是想让她死呢？ 程若锦气得脑袋疼，刚准备在群里澄清几句，办公区的玻璃门就被人推开了。 周晚站在门口，眼圈通红，神情低落悲痛，宛如丧家之犬。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跟张威谈恋爱了？若锦，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程若锦又崩溃又冤枉：“我没有！我当时是想打他！我巴掌都快糊上去了，谁知道小姜那个眼瘸的还能看成是拥抱！” 她顿了顿，猛地想起什么。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周晚苦涩一笑：“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程若锦品出点不对头来了，看向周晚的目光也下意识带上了点戒备。 假周晚看见她的表情，神色愈发凄苦：“你竟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怕我逼你跟我结婚？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程若锦：“……”她能直接说她是怕他一言不合原地割腕吗？ 她抹了把脸：“你别多想，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跟张威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明天就去领证行不行？” 假周晚委委屈屈：“真的？” “真的！我今天回去就跟我妈要户口本！” “若锦。”假周晚明显被安抚住了，上前两步把程若锦搂进怀里，“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张威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程若锦，你今天在楼梯间是真准备打我？” 程若锦：“……” 怎么哪哪都有这个人，好烦。 她安抚地拍了拍假周晚，扭头冲张威翻了个白眼：“对，我就是想打你！你要是觉得难以置信，我现在就能暴打你一顿当作证明！” 张威：“……”倒也不必。 程若锦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吼完又对假周晚道：“别乱想了，你要是讨厌他，我就揍他给你出气。” 不得不说，苏溪的暴力美学对程若锦真是影响甚深。 “若锦，你对我真好。” 假周晚颇为感动，侧头亲了下程若锦脸颊，完事就跟心愿已了似的，身体开始虚化。 看假周晚消失，程若锦猛地松了口气。 旁边的张威却突然后退了两步，一脸惊骇外加难以置信的看向程若锦。 “程若锦，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抱你的，我也不是喜欢你，我就是……就是突然犯病了！”张威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你特别招人疼，特别需要被人抱住安慰，我……” 程若锦：“……” 她花了三秒钟消化了张威此时手里握着的剧本，然后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等疼出眼泪就两手往胸前一挡，扭头冲出了办公区，边跑边扯着嗓子嚷嚷。 “非礼啊——” 第153章 你的卖身契要续期了 “我真不是想非礼她！”张威苦着脸跟张兴解释，“我当时就跟中了邪似的，脑子不清楚，我都不喜欢她，怎么可能非礼她？” 张兴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沉凝。 “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非礼女性员工！qk自创办至今都没出过这么离谱的事！” 张兴早上来公司听说这事的时候，人都傻了！ 昨天夜里，边喊非礼边跑出去的程若锦被值班保安救下，保安部把这事报给了张兴，张兴被气了个半死，得知情况不算太严重，张威只是强行抱了程若锦一下，这才勉强放下心来，但该处理的还是得处理，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这场批评大会。 “程若锦，你是受害人，要不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处理？” “……”程若锦也没想到会把事情搞这么大，她虽然烦张威，但也确实没到要把人坑到翻不了的地步，“能让他换个组吗？” 张兴有些意外：“只是换个组？” “嗯。”程若锦看似局促的小声道，“我昨天就是被吓到了，事后我回想了一下，他应该真的不是故意的，张威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健康，昨天的员工群里又一直在传些莫名其妙的八卦，他一时记忆混乱，做出不得当的举动也是有可能的，我其实是有男朋友的，正准备结婚呢。” 暗搓搓的在众人面前澄清了一波，程若锦忍不住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张威见程若锦还愿意帮他说话，差点感动到泪洒当场：“对对对，我脑子有病的，昨天就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绝对按时吃药，配合治疗！” “行吧。”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张兴也没必要死拽着不放，但把张威调到哪个组也是问题，毕竟公司女员工不少，这人下次要是再犯病，又把人非礼了怎么办？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调组这个事……” “把他调来我组里吧。”从会议开始就保持沉默的陆临突然开口。 张兴目瞪口呆：“这、这不合适吧？” 从苏溪组里调到陆临组里当美工，看起来职务上没什么区别，但明眼人都清楚，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晋升，毕竟两个组无论是手里的项目，还是公司的重视程度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惩罚人给人罚升职了可还行？ “没什么不合适的。”陆临语气淡淡，“全公司只有我组里都是男员工，他来我这比较合适。” 说完也不等张兴发表意见，陆临直接看向张威：“这个安排可以接受吗？” 张威都快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晕了。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什么叫否极泰来？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就是啊！ 他来qk图得是什么？不就是想跟着陆临混吗？ “接受接受，陆gd，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陆临不置可否，看向张兴：“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行。” 尘埃落地，张威激动的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奔到程若锦面前，拉着她袖子就是一顿狂甩。 “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程若锦：“……” 虽然这结果是她间接促成的，但心里怎么就这么怄呢？ 散了会，程若锦故意留着没走，等陆临出了门才不着痕迹的跟上。 到了无人处，程若锦开口：“陆gd，你为什么要把张威要去你组里？” 陆临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反问：“昨天晚上抱你的人真的是张威？” “你怎么知道？”程若锦这回是真诧异了。 “是假的周晚吧？”虽然是疑问句，但陆临却说的十分笃定，“以后再出了这种事，记得想办法把监控删了。” 程若锦：“……” 昨天群里关于程若锦和张威的‘绯闻’，陆临也看到的，会去留意监控并不是担心周晚出事，而是担心程若锦受了刺激，控制不住情绪，导致假程若锦在公司闹得没法收场。 他把截取下来的监控录像发给苏溪，并附上一条短信。 ［苏gd，你的卖身契要续期了。］ 刚刚坐在高铁的苏溪点开录像看完，嘴角一阵狂抽。 她真是服了周晚。 表面上看着淡定的不得了，结果竟然大晚上的指使影分身去演苦情剧！ 苏溪揉了揉被硌麻了的后腰，深觉因为担心周晚而睡了一晚上躺椅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二傻子。 ［嗯，续个无期吧？要不要？］ 给陆临回完消息，苏溪扭头就把录像转发给了周晚，配了个滑稽表情包。 ［小舅舅，打脸吗？前脚跟我嚷嚷着要放弃，后脚就哭唧唧的跑去问人家是不是不要你了？］ 五分钟后，看完录像的周晚发来一串省略号。 苏溪阴阳完亲舅舅，心情舒畅了不少，揣好手机蒙上眼罩睡了。 到春路县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苏溪按照段晴天给的地址，兜兜转转的找到一栋陈旧的居民楼。 她刚要进去，眼角突然瞥见一抹黑影。 “谁？” 身后空无一人。 “错觉吗？”苏溪皱了皱眉，把这点异样抛在了脑后。 这栋居民楼是真的旧，最高楼层只有六楼，楼道里还有以前那种扔垃圾的通道，只是现在被焊死了。 苏溪再三确定地址没错后爬上了五楼，如果段晴天给的信息没问题的话，五楼右手边这户应该就是陆临小时候的家。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门缝里塞满了小卡片和传单，门上也全是小广告，旁边的墙壁黑黄一片，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苏溪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应门是理所当然的。 苏溪正琢磨着该怎么打听消息，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惊讶地看着她：“姑娘，你找谁啊？” 苏溪早就打好了腹稿，笑道：“阿姨您好，我是来租房子的，之前在网上已经看过了，但我不太放心中介，所以就想在定下来之前自己过来看看。” “租这户？”中年妇女面色微变，“小姑娘，这房子可租不得，死过人的嘞。” 苏溪暗暗松了口气。 找对了。 “老房子死过人很正常啊，谁家没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呢？我是看这里便宜，离我上班的地方也近，感觉挺合适的。” 中年妇女打量着她，神情莫测：“这家死的可不是老人，反正这屋不吉利，你要是有的选，还是不要贪便宜的好。” 苏溪作出一副被勾起好奇心的模样。 “阿姨，您能跟我仔细说说这屋的事吗？” 中年妇女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却又在看清苏溪的脸之后变了态度。 “哎，我看你面善的很，像是在哪见过，也算是挺有缘分的，行，我就给你说说，也免得你上了中介的当。” 第154章 我应该去拜祭她的 中年妇女住在五楼左边那一户。 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她冲苏溪笑了笑道：“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儿，现在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一个人住，进来随便坐。” 苏溪眨了下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 中年妇女给苏溪泡了杯茶，在她对面坐下。 “我真看你挺眼熟的……”中年妇女皱眉想了半晌，突然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姓苏啊？” 苏溪一怔：“您是？” “我是段晴天的妈妈呀！”段母一拍大腿，“我说呢，怎么越看越熟悉，晴天书桌上一直放着你们大学宿舍的合照，我这天天给她收拾屋子，看得次数多了就把你们都记住了。” 苏溪：“……” 还真是段晴天她妈。 之前听段晴天的说法，她还以为她母亲已经搬离了这里，只是还居住在春路县，没想到…… 这可真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原来是段阿姨，早知道您住在这，我肯定不能空手来。”苏溪客套了一句，又道，“您之前说那房子……” 段母叹了口气：“那房子是真住不得，你要是真想找个住处，不如我帮你打听打听？” “我还是……”苏溪佯装好奇，“阿姨，那屋原来的主人到底出过什么事？” “死啦，横死呢。”段母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是煤气泄露，但我们住一块儿的人都知道不是。” 苏溪心头猛地一惴。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大概听不到什么好话，但真正直面的时候，她心里依然不怎么舒服。 苏溪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怎么说？” “哎，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段母回忆道，“死的是那家的女主人，是个挺命苦的女人，老公不着家，从怀孕到生孩子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天天挺着个大肚子忙出忙进，连生孩子当天都是我们几家邻居帮忙把人送去医院的。” “后来可能是月子没坐好，也可能是受得打击太大了，脑子就出了点问题，按你们现在的说法就是……叫什么来着？” 苏溪轻声提醒：“产后抑郁？” “对对对，就这个毛病，但她就特别严重，从生了孩子之后就总觉得她是把孩子带来这个世界受罪的，觉得孩子活着就是在跟她吃苦。”段母又是一声叹息，“这要是个正常人，有这种想法肯定是加倍对孩子好吧？可她那会儿就不正常！她觉得孩子活着遭罪，犯病的时候就总想着把孩子弄死了就解脱了。” 苏溪用指甲死死掐着掌心，生怕自己当场失态。 总想着把孩子弄死就解脱了？ 陆临小时候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清醒的时候对孩子特别好，但只要犯病，人就跟疯了一样，拿枕头捂过孩子，故意把孩子扔风口上冻……”段母喝了口水，“好在那会儿的邻里关系不像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不方便，时不时就会上她家看看，就这么撞上了几回之后，大家都知道了她干的事，对孩子也更上心了些，就这么磕磕绊绊过了七八年吧。” 苏溪脸色铁青：“孩子的父亲就一直没出现过？” 段母摇了摇头道：“也回来过，就是次数少，一年到头可能也就回来个一两回，每次回来住不到两天，留下点钱就又走了。” 她顿了顿，又道：“要我说啊，这母子俩把日子过成这样的根源就是那个不靠谱的男人。” 这话苏溪是认可的。 如果不是陆镇川的不闻不问，或许陆临的母亲根本不会产后抑郁，陆临也不至于经历那样残酷的童年。 “后来呢？” “后来啊，突然有一天，她家儿子拿着钱请人帮他家灌了煤气，当天下午，这女人就因为煤气泄漏，死在家里啦。”段母摊了摊手，“你想想，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好灌了煤气，刚好孩子自己跑出去玩了，刚好煤气泄露了，啧啧啧，吓人啊，那孩子当时才八九岁呢。” 苏溪眸光幽黯：“确定是那个孩子干的？” “十有八九的事，你想想，那孩子从小被亲妈折腾，生死线上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心里哪能没有怨恨？”段母似乎觉得自己分析的十分有道理，边说还边点着头，“当时连警察都叫他去问话了呢。” 苏溪闭了闭眼：“警方给孩子定罪了？” “那倒没有。” “既然没有，那不就证明孩子是无辜的？”苏溪反问道。 “无辜啥啊无辜，虽然警察说是意外，但我寻思着人家肯定是看那孩子当时还小，不是有那个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只要年龄小，杀了人也不判刑的。” 苏溪听得气血上涌：“您这也只是猜测啊。” “可不光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这么猜。”段母长吁短叹了一阵，“孩子亲爸也觉得是他。” 苏溪蹙眉，问道：“依据呢？难道他爸爸手里掌握的证据，比警方还多？” “也是猜测。” 苏溪：“……” 别人靠猜测给人定罪，那是因为他们是“别人”。 这些不相干的人，本来就喜欢在私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他人。 但作为父亲，给儿子定罪，也是靠猜测？ 人渣也不过如此了。 “孩子妈死了之后，他爸回来给办葬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这孩子可怕，六亲不认，反正他爸最后也没把他带走一起生活，你想想，这孩子要是真没问题，他爸能这么干？” 连父亲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似乎成了给陆临定罪的最大佐证。 苏溪觉得又可悲又可笑：“可他爸本来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的不信任又能说明什么呢？” “嗐，你年纪小，不懂。”段母摆了摆手，“反正就是这么回事，那屋都二十几年没人住过了，你最好还是再看看别的。” 苏溪深呼吸了一下：“阿姨，您知道那孩子母亲的墓在哪吗？” 段母一愣：“你问这个干啥？” “想去拜祭拜祭。” “就在咱们这的陵园里。”段母面露不解，“你这好端端的，去拜祭她干什么？” 苏溪笑了笑：“我应该去拜祭她的，因为她儿子是我未婚夫。” 生怕说男朋友不够分量，苏溪直接就把陆临的身份往上提了提。 段母：“……” “抱歉，之前向您隐瞒了这件事。”苏溪道了歉，站起身，“辛苦您告诉我这些旧事，我就不打扰了。” 段母面色复杂到了极点。 把苏溪送到门口时才再次开口：“你要想拜祭就明天去吧，正好是他母亲的祭日。” “……谢谢。” 苏溪突然想起了陆临之前和陆镇川的那通电话。 所以当时陆镇川是约陆临一起回来拜祭陆母，而陆临拒绝了？ 第155章 她尊重，但并不感激 从段家出来，苏溪就绕着这片老城区转悠了一圈，偶尔遇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就会腆着脸上前搭话，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到二十多年那场惨剧上，可得到的反馈却让她越来越寒心，也越来越心疼…… ——你说那个陆家呀？惨哦，一家子从大人到小孩都有毛病。 ——才几岁的小娃娃就能害死亲妈，长大了肯定是个吃牢饭的主儿。 ——这种事还要证据？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呀。 ——那孩子吓人的很，不爱说话，见到谁都阴沉个脸，看着就不正常。 ——听说葬礼上都没哭，那可是他亲妈！ ——这个事啊？当时我还在场呢，那小孩一直说不是他做的，可谁信呀？他刚出去玩，后脚家里就煤气泄露了，这能跟他没关系？ ——杀人犯哪有自己认罪的？他说不是他就不是他？真这么简单，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 封闭落后的小县城，老人们热情好客，能请前来搭话的陌生人吃水果，也能对几岁大的孩子施加最大的恶意。 苏溪握着之前一位老人送的橘子，手心里都是酸涩的果香，但她却只觉得嘴里发苦。 问了一路，她大概也对陆临的病因有了些猜测。 那些老人们一句又一句的…… “谁信啊？” “肯定不是真话。” “小小年纪就那么会骗人。” 如果，说真话永远不会被相信，那还有说真话，表真心的必要吗？ 这种想法无疑是扭曲的，可病理性思维本来就不能以常理而论。 县城里没什么能入眼的酒店，苏溪只能找了个招待所暂住一晚，准备明天拜祭过陆母之后就回去。 她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留三天的，打听完消息后再到处逛逛，就当是了解了解陆临的过去。 可她现在不想逛了。 只觉得每走过一个地方都像是在撕扯陆临身上的陈旧疮疤。 苏溪甚至有些后悔，没了解过这些细节之前，她想着只要找到病灶，那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但现在…… 对症下药？ 依然是无从下手罢了。 因为她舍不得亲手去扒开陆临的伤口。 在甚至称不上干净的招待所住了一晚，苏溪全程半梦半醒，脑子里各种光怪陆离的念头堆叠在一起，她甚至想穿越回到二十几年，亲手把陆临从这个泥潭里拽出来。 半夜抽噎着醒来了一次，伸手一摸才发现枕头都被她哭湿了，贴在脸上又凉又黏。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苏溪睡不着，捧着手机发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给陆临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好想你，想陪着你。］ 这个时间，陆临百分百正在睡觉，当然不可能有回复。 清醒并没有让苏溪郁结的心情得到缓解，深夜的压抑感反而让坠在她心口的巨石更沉重了几分。 控制不住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落，开始还是安静而无声的，到了后来，苏溪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能是哭声过于大了，招待所的隔音效果也一般，受到惊吓的保洁大妈跑来敲门。 “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儿吧？” 苏溪哭唧唧的开门，眼睛肿的像两只核桃：“……没事，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了。” 夜半哭声，估计不止是打扰人，更多的还是吓人。 保洁大妈看了她一会儿道：“年纪轻轻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别哭啦，要是实在忍不住，那就……那就小声点哭？” “……”苏溪颇感丢脸的抬手捂住眼睛，“我知道了，抱歉。” 保洁大妈离开后，苏溪哭也哭不下去，睡不睡不着觉，干脆对着窗户坐到五点，天还没全亮就拎着包出了招待所。 陵园的地方很偏，打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半小时，苏溪在管理处打听了墓址，又买了花，慢悠悠地往墓园里走。 不年不节，时间又早，陵园里几乎没什么人，苏溪闷头转了半天才找对地方，碑前却已经有人在了。 “你是……” 站在墓碑前的中年男人回过头。 两人对视，齐齐变了脸色。 陆镇川垮着脸盯着苏溪瞅了一会儿：“陆临让你来的？他妈他自己不来拜祭，找你个外人来算什么？” “……”这人说话可真够惹人嫌的。 苏溪对陆镇川正是恶感最盛的时候，闻言冷笑一声：“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怎么说话的？！”陆镇川拧眉，“这里埋的是我老婆！” “是亡妻。”苏溪嗤笑纠正，“您现在的老婆可还活得好好的呢，人家年纪轻轻，您别平白诅咒人啊。” “……”陆镇川气了个倒仰，“我总算是知道陆临为什么能看上你了，全都是一路货色，没心没肺的东西！” 苏溪其实并不介意陆镇川骂她几句，或者是看她不顺眼，毕竟她也确实没做过什么讨长辈喜欢的事，甚至光以年龄和身份来看，每次相处都是她失礼在先。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接受陆镇川连陆临一起骂！ 而且，他是最没资格骂陆临的那个人。 “我们没心没肺？”苏溪的眼神沁凉如水，“您一个放任妻子独自生产，不管老婆孩子，把老婆硬生生害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没心没肺？你也配？真是孔雀看不见自己屁股，开个屏就真当自己浑身上下都光鲜亮丽了？” 苏周两家家教严苛，苏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对待过长辈，但面对陆镇川，她忍不了，也不想忍。 稍微说句软和话，苏溪都觉得是在委屈陆临，是在枉顾陆临曾经遭受的苦难。 陆镇川脸色铁青，他事业有成，身居高位，多少年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尖骂过了。 “你知道什么？我要是不赚钱，他们娘俩用什么？拿什么让他们过好日子？” “那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吗？”苏溪反问，“他们真的从你这得到半点安宁和舒适了吗？” 陆镇川：“……” “没有，是吗？”苏溪冷声道，“但凡你有一点为人父、为人夫的觉悟，你都不会放任产后精神有问题的妻子，独自照顾年幼的陆临。如果你真心为他们好，早就该发现端倪，后面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 陆镇川被苏溪堵得无话可说：“……” “你知不知道，你妻子在产后那段时间有多难熬？你知不知道，在她情绪不稳定的那些年，你的儿子陆临又遭遇了什么？或许，你就算知道了，也抱着无能为力的想法，你没办法抽出一丁点的时间来照顾他们，是因为你要赚钱养家，对不对？只要摆出‘赚钱’这个理由，一切的疏忽都可以忽略不计，这不就是你们这些无能的男人惯用的伎俩吗？” 陆镇川：“……” “在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尽到责任。如今，陆临不需要你了，你却以慈父的态度来接近他，还想让他接受你。”说到这里，苏溪越来越替陆临感到生气，“一旦他不愿意接受，你就摆出父亲的姿态，挥舞着道德的大棒来斥责他，仿佛他十恶不赦！” 陆镇川无言以对：“……” “陆老先生，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苏溪咬牙冷哼，与陆镇川擦肩而过，将手里的白百合放在墓前，弯腰鞠了一躬。 态度尊重，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陆临的父母，她的观感十分复杂。 陆母确实是受害者，但她的软弱和脆弱也是陆临一切苦难的开端。 她尊重，但并不感激。 离开陵园的时候，苏溪忍不住问陆镇川。 “您到现在还认为是陆临害死了他母亲吗？” 陆镇川：“……” 见他沉默，苏溪冷冷一笑，也不再等他回答。 “如果是的话，您以后就离陆临远一点吧，没有您这个父亲，他可以生活的更好。” 第156章 生活在无望过去里的陆临 走出墓碑群，苏溪遇到了正在给绿化带浇水的陵园管理员。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脚上穿着胶鞋，手里端着个水管子，水溅到了苏溪鞋上，老先生急忙道歉。 “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苏溪连连摆手，本来就是她心不在焉，真怪不了别人。 老先生关了水，冲她和善一笑，抬手虚点了下陆母墓碑的方向：“你也是来看陆家媳妇的？” “……是。”如果是之前，苏溪一定会问这老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现在却不想问了。 因为不想再听见陆临被猜疑诋毁了。 “哎。”老先生叹了口气，“是个可怜女人，幸亏她儿子还经常来看她。” 苏溪一愣：“您见过陆临？” “嗯，见过，特别帅气个小伙子，小时候就特聪明，他妈妈身体不好，挺小个孩子就知道照顾家里。”老先生叹了口气，“就是有些人嘴上无德。” 这是苏溪到了春路县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陆临。 一直沉甸甸的心口猛地一轻，鼻尖却开始发酸。 “老先生，您能跟我说说陆临的事吗？” “怎么？跟我打听小伙子啊？”老先生揶揄一笑，“你来这里，也是因为他？” 苏溪难得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嗯，我们在一起啦，所以我想来看看他以前生活的地方。” “那挺好。”老先生摘了遮阳用的草帽往旁边的青石台阶上一垫，示意苏溪坐，自己则直接坐在了石板上。 苏溪摆手，拿起草帽，直接坐了下去。 老先生见状笑了笑，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接着又叹了口气：“我们这地方小，今天这家出点事，明天就能传的到处都是，小陆他们家的事，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这一片就没一家不知道的。” 他侧头看着苏溪：“你估计来之前也听了不少。” 苏溪略微有些尴尬：“……嗯。” “真假谁也不知道，警方办案讲究个证据，没事那就是没证据，但这管不住人的嘴。”老先生道，“可人活一辈子，哪能只用眼睛和耳朵去看人？得用心啊！” 老先生指着陵园偏角里一处假山：“他妈妈去世之后，那孩子隔三差五就来我这帮忙，后来读大学了，来的就少了，但每次回来都是老样子，拜祭完，就坐那块假山边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早上来，晚上走。” 苏溪怔了怔：“他每年都来？” “嗯，每年都来，但祭日从来没来过。”老先生意味深长道，“可能这个祭日让他更难面对吧。” “是啊，换谁都难以面对吧。”这一天，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也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这孩子命苦，小时候经常被他妈妈打得遍体鳞伤，我见过好几次。那伤……正常人都看不得。”老先生说起这件事，显得有些于心不忍，“可这孩子很懂事，从没有记恨他妈妈。” “你怎么知道？” “我们聊过。”老先生道，“有几次，邻里都要报警，可这孩子却阻止了！我私下问他，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有了警方的干预，他就能得到保护。他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生病了。他还说，妈妈的病都是因为生了他，是他给自己的妈妈带来了苦难。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赚钱带妈妈去看病，好让妈妈快点好起来。” “你说啊，这么小的孩子，这么懂事，怎么会蓄意杀害自己的妈妈呢？” “而他妈妈呢，虽然总是虐待孩子，但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她发病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清醒后，也十分的懊恼和后悔。” “一个女人，从怀孕到生产再到育儿，都是她一个人，这日子过得苦，换谁都会被逼疯吧！” “说到底，最苦的，还是孩子！他们是被动来到这个世界，却要主动面对人生。” 听到这里，苏溪瞬间红了眼眶。 她难以想像，在那样恶劣环境下生活着的陆临，对妈妈、对生活、对未来，竟然抱有这样的憧憬和善意。 可现实却给了他什么？ 给了他无可辩驳的机会，给了他锥心的刺刀！ 跟老先生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苏溪打了声招呼，就坐到了老先生先前指的那处假山下面。 因为角度的缘故，坐在这里可以看见陆母的墓碑，却又因为距离看得不是那么清晰。 不知道怎么的，苏溪就从这里面品尝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不舍与抗拒，复杂难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直待到下午两点，苏溪才跟老先生道别离开。 也没什么再继续逗留的理由，她从陵园出来就直接打车赶往高铁站，走到半路手机却响了，是陆临打来的。 苏溪连忙抬手在脸上重重拍了两下，然后才撑着笑脸接通电话。 “陆……” “你在哪里？” 陆临的声音低沉喑哑，苏溪下意识就觉得不对。 “我、我在家啊……” “是吗？”陆临语气不善，“看信息。” 然后就是叮咚一声，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陆临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个定位截图。 “……”苏溪脑袋嗡地一声，又气又心虚，“你黑我手机！” “我本来不想的。”自从上次张兴说过他之后，陆临就没再这么做过，但是…… 他压抑着汹涌而凌乱的情绪，低声道：“你下车。” “啊？” “下车，现在，立刻。” 苏溪麻了，一个离谱的猜测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不会吧？ 她战战兢兢的往后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估计以前是个开飞机的，速度飞快，她什么也没看清。 苏溪吞了吞口水：“师傅，麻烦您停下车，我就在这里下。” 司机疑惑：“不是说去高铁站？” “不用了。”苏溪心里哇凉哇凉的，“我男朋友好像来接我了。” 司机笑着把车停下：“年轻人感情就是好。” 苏溪：“……” 那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感情好，没准是因为她这次拉的仇恨够大呢！ 苏溪扫码付了钱，一只脚才刚踩到地面，一辆十分熟悉的车就停在了后面，两辆车间隔不到一米，停个车都停得杀气腾腾。 “……”苏溪觉得自己这回悬了，搞不好小命难保。 陆临降下车窗，打量着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表情，眉头一拧。 “你是自己上来，还是我下去扛你上来？” “……” 苏溪丢不起这个人，只能乖乖上车，闷头坐在副驾驶装孙子。 车子就一直这么靠边停着，陆临既不说话，也不开车，整个车厢里窒息的要命。 苏溪有点坐不住了，弱弱开口：“陆临……” 才刚叫了个名字，陆临就跟被人按下了个什么开关似的，解开安全带就把她一把按进了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两人之间隔着扶手箱，苏溪却整个人都被拖了过去。 “为什么到这里来？” 陆临的语气还算平稳，但苏溪却注意到了他尾音处的轻颤。 实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闭上双眼，把下巴抵在陆临肩膀上。 “我来帮段晴天拿点东西，她最近挺忙，自己抽不出来时间，我不是正好休假了吗？想着也不费事，就帮她跑一趟。”苏溪强忍着泪意，硬挤出来几声笑，“她妈妈还请我吃饭了呢，阿姨一个人住久了，就爱拉着人说话，我就多陪她聊了会儿。” 她知道陆临不会信。 开车到春路县，至少得七八个小时，也就是说陆临是一大早就出发了，这期间，他但凡一直看着定位就会发现苏溪在说谎。 可苏溪现在只想认真的编造一个谎言去安慰陆临失控的情绪。 她解释完后，陆临抱着她安静了很久很久才艰涩问道：“……是吗？” “嗯，我骗你干什么？” 陆临沉默了几秒，笑了一声。 “听你的。” 他知道这是假话，但他也知道苏溪为什么骗他，所以……就都听她的。 第157章 彼此眼中的模样 这边的苏溪和陆临都在彼此的谎言中沉沦，那边的程若锦却因为假周晚的出现，而明白了他的真实心意。 为此，程若锦主动约了周晚出来谈取消订婚的事儿。 “取消订婚的事，我不同意。”程若锦盯着餐桌对面的周晚，语气笃定，“我是个成年人，有为自己选择负责的能力。” 周晚戴着墨镜和口罩，整张脸被遮了百分之九十，为了不露出脸上那两个钢叉大字，他连摘下口罩喝口水都不敢，只能全程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程若锦约他出来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逃避心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现在是真没脸见人，但想到他大外甥给他发的小视频，周晚又觉得必须得给程若锦一个交待。 至少不应该，也不能让程若锦因为愧疚做出冲动的决定。 他叹了口气：“你不用把假周晚做的事放在心上，人都有冲动和失控的时候，那些冒牌货只是把这种本不该付诸行动的冲动变成了现实，可这并不能代表全部。” 周晚顿了顿，又道：“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会思考，有理智，冲动从来只能代表一时的想法，而不能代表一世的。” 他这话既是说假周晚，也是说程若锦。 假周晚的行为是源于他的冲动，程若锦现在的行为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些搞不好需要用一生去填补的冲动，周晚承担不起后果，也不希望程若锦去承担。 “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后悔所以才想取消订婚，那大可不必，但如果你是对我没兴趣，压根不想跟我结婚，那我就尊重你的想法。”程若锦认真听完了周晚的话，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周晚，你是因为哪种才拒绝我的？” 周晚：“……”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程若锦拧眉打量周晚，“还有，你把自己捂成这样是什么意思？是不想看见我，还是怕被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周晚冤的要命，又没脸说实话，只能吭吭哧哧道，“没、没有的事，我就是……就是过敏了。” 程若锦半是怀疑半是担忧，伸手就要去拽周晚口罩：“过敏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我吃过药了。” 周晚慌忙闪躲，动作幅度之大，说句避如蛇蝎都不为过，程若锦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好半天才有些讪讪地垂落。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僵硬，程若锦端着杯子低头喝水，直到小口小口的把一杯茶啜完，她才微微红着眼圈抬头。 “周晚，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程若锦声音发涩，“在你得知我还是不敢步入婚姻的时候，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过庆幸或者……松了口气？” “我……”周晚张了张嘴，才说了一个字就猛地停住。 有过吗？ 得知程若锦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他在痛苦，难过，纠结的时候，有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程若锦审视着他的表情，旋即自嘲一笑：“有过对吗？你那时候是不是还庆幸，不用跟我这么一个摇摆不定的人过一辈子？是不是……” “不是！”周晚蹙眉打断她的话，“我只是觉得……” 剖白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就笔直冲到了他们这桌的隔断旁边。 程若锦愣了愣，疑惑开口：“妈？你怎么来了？” 杀气腾腾的程母狠狠剜了她一眼：“我要是不来，能知道你背着小周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 程若锦：“……” 程母恨铁不成钢：“我说你对订婚这事怎么不积极呢，敢情是在外面乱来了！小周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才作出这么大个妖啊？我以前都怎么教你的？对感情，对婚姻必须认真，必须尊重，必须守好底线！我就想不通了，你爸那点子劣质基因影响就这么大？” 连珠炮似的骂完闺女之后，程母又瞪向捂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周晚，颇为嫌弃道：“鬼鬼祟祟，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晚：“……” 这事态的发展实在过于迷惑，以至于程若锦都没生出多少被冤枉的委屈，反倒是哭笑不得更多一些。 “妈，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程母打断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眼神不太好，老年机上的字体调的无比大，哪怕隔开老远都能看清屏幕上的字，“你刘阿姨带孙子出门吃饭，一过来就看见你跟个男人拉拉扯扯！” 程母越说越来气：“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她一把拽住程若锦的胳膊，生拉硬扯着往外走：“跟我回去！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妈！真是误会！”程若锦被扯得胳膊生疼，周围食客看好戏似的目光更是让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刘阿姨误会了！” 她想解释说对面的人就是周晚，可一想到周晚刚才死活不愿意摘口罩的举动，又担心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她扯上关系，只能干巴巴的强行狡辩。 看着程若锦惶急的神色，周晚心头蓦地一揪，他闭了闭眼，猛地深呼吸了一下，抬手把口罩和墨镜都拽了下来。 “阿姨，您真误会了，是我。” 程若锦和程母同时转过头来，看见周晚脸上的字，齐齐沉默。 大概过了三秒，程若锦憋不住了，噗呲笑出了声。 周晚：“……” 他丧丧地把口罩和墨镜戴了回去，强撑着无视掉周围人的目光。 程若锦捂住嘴：“你这怎么弄的？” “小溪干的。” 程若锦点了下头，心想这确实是苏溪能干出来的事。 “是油漆吧？用橄榄油试过没有？” 周晚摇了摇头。 程若锦努力憋笑：“涂上去之后，你就没想办法弄弄？” “……”周晚有点头疼，心情也颇为微妙。 他其实很清楚，只要有心，要弄掉这两个字并不难，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躲起来，找个理由来把自己的逃避和软弱合理化。 程若锦打量着他的神色，抿了抿唇：“跟我回去，我给你擦擦试一试？” 周晚迟疑了一下，又瞥见旁边程母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自从程若锦之前透露出抗拒的意思之后，周晚就没再登过程家的门，这次再来竟然莫名其妙的拘谨了起来。 程母约摸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车就借口去买菜走了，把空间完全留给了程若锦和周晚。 程若锦往化妆棉上倒了橄榄油敷在周晚脸上，两人在沙发上一坐一靠，中间隔着将近半米的距离。 “先敷个几分钟软化一下，不行再试试别的办法。” “嗯。”周晚仰头靠在沙发上，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我没有庆幸过，只是觉得真正的我……那样的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你尽早抽身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 他是在回答程若锦之前在餐厅问的那个问题。 客厅里安静的要命，周晚始终闭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此刻集中到了耳朵上，他听见了程若锦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动静，听见了她轻而缓的脚步声…… 这种逐渐拉开距离的感觉让周晚的指尖都有些犯凉。 突然，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额头，程若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自上而下的笼罩住了周晚。 “周晚，你把眼睛睁开。” “……”浑身僵硬的周晚睁开眼，直直迎上了程若锦的双眸。 “看见我眼里你的模样了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程若锦不闪不避，甚至俯身将双臂撑在了周晚肩膀上，“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你不能容忍的缺点吗？” 周晚怔怔摇头。 程若锦抿唇笑了起来：“我软弱，还不够坚定，一直一直给你添麻烦，这样你都觉得你可以忍？” “你没有……”周晚脸上贴着化妆棉，造型滑稽，一说话就感觉化妆棉直往下溜，“我没有觉得自己在忍耐。” “你看，我这么不好，你都可以接受。”程若锦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觉得我接受不了你？” “可你……” “我没有冲动，没有同情，或者说，当时逃避你才是真正的冲动。” 程若锦低下头，轻轻吻在周晚唇上。 “周晚，不取消订婚了好不好？” 第158章 递到心尖上的糖 从春路县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将近八个小时的车程，苏溪和陆临都没再提起之前的事，仿佛苏溪真的只是碰巧去了陆临的家乡，真的只是去帮朋友拿了点东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回到公寓之后，苏溪就被陆临按在了沙发上。 他的吻前所未有的深入和用力，热切的像是要把苏溪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当天晚上，陆临就把他的被子和枕头搬到了苏溪房间。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理所当然，苏溪全程都温顺的让人心头发软，她甚至一直在努力的拥抱着陆临，像是要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赠予他一般。 夜深人静时，半梦半醒的苏溪隐约生出一种被人用目光笼罩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就见陆临正侧身躺着，堪称专注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脸上，垂在身旁的手也被他紧紧握着。 ——像是怕她跑了。 苏溪的鼻尖倏地一酸，心尖上如同被人重重掐了一把。 先前因为被某人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而产生的那点埋怨，在陆临沉柔又专注的目光中消失殆尽。 她用力闭了下眼，把不合时宜的泪意硬憋了回去，用微哑的声音道：“陆临，我这个人很死心眼的，占了我便宜就必须负责到底，不然我活撕了你。” 陆临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幽暗的眸中渐渐升起笑意。 他知道，这是苏溪故意递到他心尖上的糖。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提前给你写好免责书。” 苏溪被他逗笑了，想了想又白了他一眼：“你应该说，绝对不会有这一天，懂不懂？” “嗯。”陆临失笑，抓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不会有这一天的。” 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到哪怕掩耳盗铃都不愿意面对任何来自苏溪的指责和猜疑。 苏溪老脸一红，反扣住陆临的手。 “睡觉！” 或许是苏溪塞过来的这颗定心丸太甜，也或许是和她同床共枕的诱惑实在太大，从得知她去了春路县开始，心跳都没有平复过的陆临终于在苏溪睡着无意识滚进他怀里之后，沉沉睡了过去。 深埋在怀里的温度极大的安抚到了陆临，自母亲出事以来，他第一次梦到母亲时，不再是她狰狞虚弱的模样，不再是旁人肆无忌惮的议论和污蔑，而是母亲精神正常时为他整理书包和衣服的样子。 这一夜，属于陆临的深渊之中终于开出了花。 梦里的母亲温柔恬静，梦中的阳光柔和夺目，仿佛一股能将坚冰都融化的幸福感裹挟，拥抱着他…… 等会儿？ 身心舒畅的陆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好像……不是仿佛被拥抱了，而是真的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猛地睁开眼的陆临先是看了下怀里睡得死沉死沉的苏溪，又感受了下从后方圈在他腰上的胳膊。 陆临：“……” 两个苏溪？ 这是什么灵异恐怖现场？！ 他深呼吸了一下，先是轻手轻脚的扯过被子把苏溪整个人裹住，确保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之后才微微侧过头。 然后……对上了一双熟悉无比的眼眸。 “我弄醒你了？”从后面抱着他的女人把手臂松开了一点，“你接着睡，我就是想抱抱你，不用管我。” 陆临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手。” 假苏溪眨了下眼睛：“不放，睡都睡过了，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陆临这波暴言噎了个半死，压低声音道，“我睡得是你吗？” 假苏溪满脸难以置信，看向陆临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大渣男。 “你这不认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裤子都还没穿上呢，你就……” 陆临简直没耳朵听：“闭上你的嘴！” 假苏溪委委屈屈：“你把我按住亲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闭嘴？把我弄的哼哼唧唧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闭嘴？那会儿还让我大声点呢，说你喜欢听。这才过去多久啊，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临：“……” 要不是舍不得吵醒苏溪，他都想把人拽起来掀开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鬼东西！ 被死死捂在被窝里的苏溪渐渐感觉到了呼吸不畅，窒息驱散了睡意，她费劲的睁开眼，刚想把头探出被窝就模糊听到了对话的声音。 陆临在跟人说话？ 还是个女人？ 被子影响了听觉，以至于苏溪一时间都没能分辨出这女人的声音究竟是属于谁的。 她愤愤地磨了磨牙，抬起手就要掀被子。 陆临察觉到怀里的动静，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将被子又裹紧了一点。 苏溪：“……”窒息。 这是想要她死吗？ 假苏溪沉默了两秒，提醒陆临：“你可能要挨打了。” 陆临：“……”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永远无条件的信任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以后只要你转过身，我都会拥抱你。”假苏溪弯着眉眼笑了笑，“我想温暖你，陆临，我爱你。” 从未有过的真诚剖白让陆临猛地怔住，身侧的假苏溪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她说的话，却在此刻镌刻在了陆临的心头。 这是苏溪在得知他那些糟糕的过去之后，没有说出口的心声。 如今，假苏溪代替她说了。 “陆临！你是想捂死我，然后继承我没做完的工作吗？！”苏溪终于忍无可忍，拼着蛮劲扯开了被子。 “……”陆临默了默，“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吗？” 苏溪坐起身，幽幽地看着他：“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 陆临洗耳恭听。 “一个男人想给她老婆送一根束颈的项链作为惊喜，但他又不清楚他老婆脖子的具体尺寸，于是半夜的时候就拿了根绳子圈住了她老婆的脖子，这个时候，他老婆睁开了眼。”苏溪阴测测地笑了下，轻轻活动了两下手腕，“你猜，他说他是在给他老婆量尺寸，他老婆信了没有？” 看见她这动作，陆临就知道大事不妙。 陆gd的求生欲显然是没毛病的，脑子登时转的比高考的时候还快：“可他确实是在给妻子量颈围对吗？无论听起来有多荒谬，都是不争的事实对不对？” 苏溪又好气又好笑，朝陆临摊开右手：“把你手机交出来。” 她扯了下嘴角：“可真有你的，半夜跟女人偷偷打电话，还敢开扬声器，生怕我听不到是吧？” “……”这回换陆临哭笑不得了。 他揉了揉眉心，也不多解释，直接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丢给苏溪：“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溪眯了眯眼，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但她可以确定，她刚才确实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还听见了什么爱啊信任啊之类的关键词。 这是别人能说的话？！ 她都还没说过呢！ 第159章 陆临，你不守男德 陆临的手机通话记录干干净净，最后一通就是昨天中午打给苏溪的那个。 “……不应该啊。”苏溪皱着眉，怀疑地看向陆临，“你是不是把通话记录删了？” 陆临高高挑起眉梢。 这就是假苏溪说的无条件信任他？ 就这？ “把手给我。”他握住苏溪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进怀里抱住。 苏溪红着脸嘀咕：“我告诉你，你别想随便抱抱我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不解释清楚这事没完。” “嗯，一定给你解释的清清楚楚。”陆临抱着她，把侧躺的姿势变成平躺，让苏溪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然后又牵着她的手去摸旁边的床铺，“摸到了吗？” “摸什么？”苏溪这会儿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好吗？ 陆临悠哉悠哉的问道：“这边的温度，像不像刚刚还有人躺过？” 苏溪：“……” “床垫上这个弧度，摸出来了吗？”陆临又问，“像不像刚刚被人压出来的？” 苏溪反应了两秒后，炸了。 “陆临！你竟然弄了个女人过来跟我们一起睡？”她狠狠磨牙，“你是变态吗？” 陆临：“……”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但我不能保证你不是。” 苏溪气得脑子都不转了，咬牙切齿道：“关我什么事？明明就是你……” “苏gd，动动你的脑子，你觉得在家门紧锁，门窗紧闭的情况下，哪个女人能悄无声息的爬上我们的床，你是睡着了，又不是睡死了。” 苏溪：“……” “想到答案了吗？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苏溪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脸就先涨了个红彤彤。 “你、你可别想污蔑我！我、我睡得好好的，情绪稳定……” 陆临嗤笑一声：“情绪稳定？没什么想对我做而没做的事，没什么想对我说而没说的话？” 苏溪：“……”有的。 在春路县的时候，她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跟陆临说，但后来…… 苏溪的心不由得收紧了一瞬，看向陆临的目光也带上一丝担忧，生怕假苏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事。 她都舍不得去碰陆临的疮疤，那个冒牌货凭什么？！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好气哦。 越想越气。 陆临注意到她的神色，低笑一声，略微撑起上身凑到苏溪耳边：“她说她想抱着我睡，说她被我亲的喘不过气，说她……” “！”苏溪听不下去了，赶紧抬手捂他的嘴，小脸通黄，“别说了，我不信，你肯定瞎编的！” 恼完之后，她又觉得有点不爽，酸溜溜地轻声问道：“她抱你了？” 陆临似笑非笑：“嗯，抱的很紧。” “……”苏溪更酸了，“陆临，你不守男德！” 化身柠檬精的苏gd越想越心梗：“不行，我不能吃这个亏，你把假陆临给我弄出来，我要把便宜占回去！” 陆临：“……”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的逻辑没问题的话，假苏溪的出现是因为你吧？” “……”苏溪不情不愿点头。 陆临冤的一脸血：“那你报复我干什么？” 他干什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要干一桶醋？ 苏溪理直气壮：“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把她踹下床！” “……虽然不太想承认。”陆临幽幽地替自己解释，“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我打不过她。” 苏溪认真脸：“陆先生，你应该有誓死捍卫贞操的觉悟和决心。” “……”陆临头痛欲裂，抬起手就在她后腰上抽了一记。 苏溪不满哼哼，然后又凑到陆临下巴尖上咬了咬，伸出双手虚虚环在他的脖颈处：“陆gd，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感觉好吗？谈一个女朋友就能拥有双倍快乐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享受？” 陆临垂下眼睫，瞥了下仿佛下一秒就能死死扼住他脖子的手，从心的选择了继续活下去。 “不好。”他吻了吻气鼓鼓的苏溪，“我只想要你。” 不小心开了荤的年轻人，互相玩个手指头都能擦枪走火，何况是这种人叠人的姿势？ 又一个小时过去，苏溪彻底闭上了嘴，连哼哼唧唧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苏溪的假期还剩最后一天，舒舒服服在家赖床，陆临苦哈哈出门上班。 一开始的时候，qk的人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张威交了份奇葩人设图稿上去，陆临都没冷脸后，加班加到神智恍惚的陆临组成员就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你刚刚进去交文案的时候，挨骂没有？”小姜凑到文案策划面前小声问道。 “……没有，老大就是指出了几个问题，脾气特别好。” 小姜点了点头，又跑去问数据策划：“你刚刚提交资料的时候，挨骂没有？” “没有啊，我八辈子都没看过老大这么好的脸色了，激动的我差点原地跳探戈。” 等小姜一圈人问下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老大其实是不骂人的，至少从来不说脏话，但有些人吧，就是能一个脏字不带的训得人无地自容，陆临显然就是个中翘楚，能在他组里待下来的，几乎个个都是大心脏，这会儿却都有点绷不住了。 “老大……不太对劲啊。” 文案策划搓了搓胳膊：“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今天上楼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老大了。他还主动跟我打了招呼！” “什么情况啊这是？中彩票了？” 小姜双手环胸，认真想了想：“同志们，我们可能要准备份子钱了。” 他分析道：“你们想想，咱们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情绪外露过？就连跟苏gd确认关系的时候都没有过，对吧？比确定关系更让人高兴的事是什么？结婚啊！老大这明显是即将步入人生下一个阶段，喜不自胜啊！” 一通分析下来，众人皆觉有理，于是不到半个小时，陆gd和苏gd即将结婚的消息就在qk传开了。 到了中午下班，这个八卦的内容已经从即将结婚发展到了陆gd在公司派发结婚请柬了。 陆临：“……” 在家里刷视频，不小心看到群消息的苏溪：“……” －－－－－－题外话－－－－－－ 嗯，含蓄的写了，苏溪闺女和陆临鹅子的船，哼哼，这么隐晦，不会被和谐吧？ 第160章 离我男人远一点 苏溪乐淘淘地蹲在qk员工群里窥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屏，直到陆临打电话来催她吃午饭才依依不舍的关了群聊。 她趴在沙发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陆gd，听说你在公司派发结婚请柬了？都请了谁啊？说来听听。” 陆临戴着蓝牙耳机，边听苏溪说话边给她点外卖，闻言低笑一声：“你想请谁？列个名单给我？只要不是请前男友，别的都听你的。” 撩人不成反被撩。 苏溪红着脸在沙发上打了滚，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 “陆gd，按照传统流程，在派发请柬之前，你应该先做什么？” 陆临十分上道：“求婚？” “咳，我这人呢，还是比较有仪式感的，比如说求婚必须得跪下求。”苏溪现在扬眉吐气的很，但凡人能长出尾巴，她这会儿尾巴一准能翘到天上去。 “可以。”陆临一口答应，随即压低了声音，“晚上，跪床上，跟你求婚？” “……”瞬间领会个中含义的苏溪小脸通黄，十分没出息的把电话挂了。 骚不过，属实骚不过。 美滋滋的吃了午饭，苏溪到底是没按捺住，掏出手机就给苏妈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妈，我能比小舅舅先结婚吗？” 苏妈妈秒懂：“能，回头我去找人算算日子。” 在亲妈面前嘚瑟完，接下来轮到亲爸。 “爸，我结婚的时候可以办中式婚礼吗？” 苏爸爸隔着电话都感觉了小棉袄要飞的寒意，心里骂骂咧咧，嘴上苦口婆心：“办什么婚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结婚的人，那个小陆……” 苏溪打断她爹的絮叨，笑嘻嘻道：“其实我就是通知你一下。” 苏爸爸：“……”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他家这个还没嫁，胳膊肘就外翻成这样了？ 亲爹亲妈通知完，然后就是外公外婆，最后轮到周晚。 “小舅舅！” 好不容易洗干净脸，拼命加班干活的周晚差点被震得扔掉手机：“大外甥，自己人，别开腔。” 苏溪充耳不闻：“给你个当伴娘的机会，要不要？” “……”周晚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给我个当什么的机会？” “伴娘啊。”苏溪满嘴跑火车，“我想过了，以你的年龄，当花童太老，以你的口才，当司仪太菜，也就伴娘比较适合你。” 周晚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大外甥，我是你舅舅，不是你舅妈！你看我哪个地方像是能给你当伴娘的？要当也是伴郎吧？” “哦，伴郎不行，伴郎的人选得陆临定。”苏溪干脆耍起了无赖，“反正我这只有伴娘名额，你爱当不当，不当就自己去坐冷板凳。” “坐就坐！我——”话说一半，周晚生了锈的脑子总算转过弯儿来了，“你要跟陆临结婚了？！” 苏溪这颗想要疯狂炫耀的心总算得到了满足：“还没定呢，不过应该快了。” 周晚痛心疾首：“养了二十几年，水灵灵的白菜，说让猪就让猪拱了。” 苏溪语气幽幽的：“小舅舅，你骂我是猪？” “……”周晚裂开，“我骂的是你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苏溪有理有据的给他分析：“你骂陆临是猪，可我们要结婚了，他都是猪了，我能是什么？” “……” 最终，周晚溃败于这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神奇逻辑，默默挂了电话。 能骚扰的人全部骚扰了一遍，苏溪总算消停了一点，转念又琢磨起了昨天夜里的事。 虽然理智上清楚假苏溪就是她自己，假苏溪的所作所为就是她的所思所想，但男朋友被占便宜这事真的不能忍。 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琢磨了半个小时，苏溪拎着包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她带着帮她送货的涂料店老板回来了，身后摆着几大桶色彩不一的涂料。 …… 陆临今天的工作效率奇高，一天干了至少三天的工作量，不到七点就出了公司，留下一群加班狗在他身后默默垂泪。 确认苏溪还没吃晚饭之后，他先绕道去私菜馆打包了晚饭，然后驱车回了公寓。 停好车从车库出来，公寓保安欲言又止。 陆临心情挺好，主动发问：“有事吗？” “陆先生……”保安队长尴尬地搓了搓手，“您跟苏小姐最近感情还好吗？” 陆临挑眉：“不错。” “那……您没做什么对不起苏小姐的事吧？”保安队长小心翼翼，“陆先生，按理说你们两位的私事，我不该多嘴的，但苏小姐精神状况真的不太好，要是方便的话，你要不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陆临：“……” 他倒没觉得是苏溪干了什么事，而是下意识的觉得是冒牌货们又整出了幺蛾子。 陆临默了默：“出什么事了吗？” 保安队长挠了挠后脑勺，模棱两可道：“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临只能揣着一肚子疑问上楼，一进屋就傻在了原地。 整间公寓如同蝗虫过境，所有的家具都被堆到了客厅中间，墙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花体字，五颜六色，大小不一。 陆临做了两秒的心理建设，确保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崩心态之后才走到墙边仔细辨认。 然后…… 陷入了森森的沉默和窒息。 公寓的墙壁，上至天花板，下至地板接缝处，全都被人用不同的字体写满了同一句话。 ［离我男人远一点！］ 陆临：“……” 这都什么鬼登西？ “你回来啦？”苏溪脑袋上顶着个用来遮挡的纸帽子，一手涂料滚刷一手桶，脸上还花了两坨，“你看我机不机智？为了保护你的贞操，我认真想了半天，决定给冒牌货一点警告！” 她把滚刷丢进桶里，指着旁边那面墙：“你看啊，我写了这么多遍，不管谁来咱们这，保管都能一眼看见，以后冒牌货要是再出现，肯定不敢再占你便宜。” 陆临：“……” 他早该明白，能影分身出脑回路那么清奇的冒牌货，苏溪本人的脑子又怎么可能正常的起来？ 一个在工作上如此优秀的女性，为什么对待感情这么幼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照单全收，从内而外的喜欢着这样的她。 半晌，陆临放弃了跟苏溪讲道理的想法，真诚的问道：“你觉不觉得屋里味道有点大？” 苏溪闻了大半天涂料味儿，嗅觉基本处于失灵状态。 “有味道？那个老板跟我说这涂料没味道的啊，还说是什么环保配方。” “……”陆临服了，“你知道新刷的墙，至少隔几天才能入住吗？” 苏溪：“……”知道，但没想过。 陆临面无表情：“七天。” 苏溪：“……” “我还必须要提醒你另一件事。”陆临忍不住叹气，“上次你的影分身砍了我那边的家具，现在还没补齐，住不了人。” “……”苏溪烧了一天的脑袋终于冷静了下来，“要不……我们将就将就？” 陆临充耳不闻，上前替苏溪摘了丑兮兮的纸帽子，板着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模样。 “所以，苏gd，有没有兴趣去我家住几天？” 第161章 你喜欢我多久了？ 陆临口中说的家当然不是指有陆镇川住的地方，而是位于市区的一处将近四百平的大平层。 苏溪之前听陆临提过一嘴房子的事，但也没往心里去，这会儿真实看见了，还是忍不住抽抽了下嘴角。 “这边之前重新装修过。”陆临开了门，把苏溪的行李箱推了进去，“是你喜欢的……” “啊？”苏溪一时没回过味儿来，但一双眼在室内装修上一扫，心里就大概有了数。 她不怀好意的冲陆临笑了笑：“陆gd，你刚才说什么是我喜欢的？” 陆临强撑着冷漠脸，耳朵根却十分不争气地开始泛红，死鸭子嘴硬的把刚刚说到一半的话改了改。 “……我是问，不知道这个装修风格是不是你喜欢的。” 苏溪将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歪着脑袋凑到陆临眼皮子底下：“这边之前是重新装修过的，是你喜欢的……” 她模仿着陆临先前不经意的语气，眨了眨眼睛：“是我喜欢的什么？装修风格吗？” 口是心非本非的陆先生差点没绷住表情：“你想多了，我……” 苏溪压根没打算听他狡辩：“这里的装修是典型的地中海风格，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温馨感比较强，但我家是新中式装修，之前的房子是北欧风，公寓是简约风，那么，陆gd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地中海风格的呢？” 陆临：“……”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苏溪笑嘻嘻的开启自问自答模式，“大概三年前，我在公司的职位也不高。当时，我在做一个项目时，坚持要把主角的家设计成地中海风，为了这个，我还和当时的项目组长争取了好几次，为了说服他，我特意做了份建议书，交上去的时候，陆gd也在场？” “……”陆先生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所以……”苏溪摊了摊手，“能不能请问一下，陆先生，你喜欢我多久了？” 她小巧精致的脸蛋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成功偷到了小鱼干的馋嘴猫。 陆临沉默片刻，头也不回的抬脚踹上了房门，松开行李箱拉杆，开始低头挽衣袖。 “……”苏溪隐约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劲，脸上的得意逐渐僵住，“那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而、而且动手你也打不过我，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陆临拦腰扛了起来，完美身高差导致苏溪彻底没了反抗的余地，有力气都没放使。 陆临扛她的轻松程度堪比扛包二十斤的大米，眨眼功夫就把人扔到了主卧的床上。 “是你喜欢的风格吗？” 苏溪人都快被摔懵了，傻乎乎点头：“……是。” 陆临俯身，低声耳语：“光喜欢没用，还得试试实不实用，我们从试床开始？” “……” 苏溪十分没出息的想起了昨天夜里哭到腰发颤的惨状，登时有点心梗。 她偏过头，心虚万分的咳嗽了一声：“要不……我们先吃个饭？” 陆临低笑一声，开始慢条斯理的解扣子：“不急。” 苏溪：“……”你不急我急啊！ 可惜她急也没卵用。 一个半小时之后，再次被折腾到想哭的苏溪把脸埋枕头里，气息奄奄，委委屈屈。 “你不是人……” “我是。”陆临搂着她，“而且是个男人。” 苏溪想骂人，又不敢真反驳。 怕陆临恼羞成怒，再给她证明一遍他有多男人。 当天晚上，苏溪连饭都是陆临喂着吃的。 “真的，我觉得日子不能这么过。”苏溪闭着眼瘫在床上，“养生得从年轻时做起，我们定个规矩，这事儿不能……” ——叮。 铁制品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苏溪头顶响起，她懒懒地睁开眼，只见陆临正单膝跪在床沿，右手食指上勾着一串钥匙。 “进门的密码之前已经告诉你了，这是钥匙。”陆临的神色郑重而温柔，看向苏溪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整片星海，“苏溪，你觉得这套房子可以做你的婚房吗？” 没有人知道，陆临为了能把这句话说的顺畅，究竟打了多久的腹稿，又为此准备了多久。 他没办法坦诚说爱，只能用这种方式间接表达。 好在苏溪听懂了。 她眨巴了下略微有些酸涩的眼睛，抬起右手覆在脸上，左手乖乖接过钥匙攥在掌心。 “……你这样显得我也太好哄了。”苏溪把红透了的脸埋进陆临怀里，嘀嘀咕咕的抱怨，“这样不好，很容易让你以后更肆无忌惮的。” 陆临失笑，正要说话，却见苏溪仰起巴掌大的脸，轻轻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 “就这一次，以后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嗯。”陆临原本虚搭在她腰后的手终于落了下去，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刚刚在等待答案时，他紧张的甚至僵麻了手臂，“……谢谢。” 谢谢她愿意爱上这么糟糕的他。 苏溪和陆临在结婚这件事上都没有拖延或者犹豫的意思，该走的程序走了，剩下的就是时间上的安排。 一辈子只一次的事情，太仓促肯定是不行的，为了有充足的准备时间，两人决定等各自手里的项目告一段落之后再定日子。 陆临这边还好说，近期忙碌的核心就是《泰坦》的周年庆，苏溪这头就麻烦了，毕竟《他说》都还没有进入一测。 约摸是有了盼头，苏溪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被人在面前吊了胡萝卜的驴，拉磨都拉的比以前起劲到了好几倍，一时间整个项目组都高速运转了起来，直到《泰坦》周年庆临近，苏溪才暂缓了工作节奏。 周年庆的门票是直接在游戏内以道具形式出售的，玩家们一边骂骂咧咧说qk割韭菜，一边卡着时间抢购，五千张门票从上架到售罄，拢共用了不到一分钟。 没抢到票的玩家心态爆炸。 ［你们这些狗东西！公告刚出的时候，你们骂qk不做人，拿你们当韭菜，怎么票一上，你们抢的比谁都快？咋了？体会到当韭菜的快乐了是吗？］ ［双倍价求门票转手，嘤嘤嘤，人家想去现场看我陆神，给个机会吧，球球了！］ 抢到票的可劲嘚瑟。 ［幸亏我机智，自己抢了一张，找朋友上小号代抢了一张，来个妹妹让我脱单，我带你一起去看周年庆！］ ［抢到票了，来个a市的姐妹跟我拼车！我们一起去给陆神送花花！］ 第162章 波澜初现 门票被抢购一空的当天下午，qk就因为割玩家韭菜上了热搜。 类似于《某大型网游周年庆门票价格堪比明星演唱会门票？》、《玩家？韭菜？》、《线下活动成为吸金利器，qk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标题的通稿一篇接着一篇，像是恨不得直接把qk送上社会新闻。 不玩游戏的路人受到舆论影响，纷纷发声，一时间，网上相关骂声不断。 这样的发酵速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人引导的结果。 苏溪烦躁的皱了皱眉：“又是腾升？” “嗯。”陆临神色淡淡，“八成是了。” “他们是真没点能上台面的手段了，做游戏就好好做游戏，真这么会玩，不如去开娱乐公司。”苏溪倒也不是真的担心，毕竟门票售价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门清，这事儿到最后大概率也只是帮qk炒一波热度罢了。 定价五百八十八的门票，听起来昂贵，实际上里面却包含了一套精装版原画集，一只限量款的新职业手办，还有一个游戏里使用的挂件激活码，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光成本就不算低了，真要按市价计算，qk这波门票简直就是在给玩家送福利，说句为爱发电都不过分。 苏溪叹气：“打算什么时候澄清？”不担心归不担心，但癞蛤蟆趴脚背，膈应人是真的。 “再等等。”陆临倒是丁点儿不着急，“白送上门的热度，总得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 苏溪忍不住笑了。 “说的也是，买这么一波热搜可不便宜。” qk官方不发声，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躺平任嘲的架势，倒是《泰坦》的玩家们坐不住了。 玩游戏直接玩出集体荣誉感的泰坦玩家们，一边冲到qk官网让他们别这么摆烂，该澄清澄清，该控评控评，一边又杀到各路营销号底下开撕，忙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花我们的钱，你们操的哪门子心？］ ［一张演唱会门票500-2500，跑去只能看一个人，周年庆门票588，请来热场的明星一共有六个，你们不识数？不知道哪个划算？］ ［在这指点江山之前，能不能把你的游戏id贴一下，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残行吗？贴不出来就别哔哔，泰坦玩家怎么花钱，轮不到路人甲来指指点点！］ ［请明星不要钱？请coser不要钱？请cv不要钱？租场地不要钱？咋了？不给你们无偿白给就是割韭菜是吗？］ 之前在游戏里论坛骂骂咧咧的玩家倒戈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玩家里，就算偶尔有人发声说588确实贵了点，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吃瓜网友叹为观止，无数人留言表示，此生从未见过泰坦玩家这样的大冤种。 大冤种玩家们就像一群被鹅叨了鸡崽子的鸡妈妈，护犊子护的一点道理不讲。 qk公关部看见这走向也挺意外，这结果可以说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好，毕竟对于一个游戏来说，玩家的忠诚度是最重要的指标之一，泰坦玩家能自发反击，已经足够说明他们的黏性。 倒是陆临在看见事件走向后止不住拧紧了眉：“准备澄清吧，不等了。” 公关部经理一愣：“陆gd，没必要这么急吧？再等等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陆临眸光微冷：“玩家不是给我们溜着玩的，他们是客户，是消费群体，不是为我们冲锋陷阵的卒子，不要把娱乐圈虐粉溜粉的那一套带到游戏圈里来。” 见他神色冷厉，公关部经理瞬间麻了头皮。 “要不我先……请示一下张总？”他虽然认可陆临的专业能力，但在这件事上，到底是觉得陆临过于注重原则了，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qk是开公司赚钱，又不是做慈善。 陆临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嗤笑一声：“去吧，你……” 半开的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作为提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张兴笑了笑：“不用跟我请示，按陆临说的办就行。” 他深深看了公关部经理一眼：“做事的时候把目光放的长远点，qk这些年累积下来的好口碑，可不是拿来让你挥霍的。” 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公关部经理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点头去了。 半个小时后，qk的官方账号一连发了三条声明。 ［《泰坦》的周年庆从来不是为了盈利，只是想有个机会让天南海北的玩家们齐聚一堂罢了，关于割韭菜的罪名，qk承担不起，我们收了588一张门票钱，也给所有到场的每一位玩家准备了惊喜。「图片」「图片」「图片」，挂件，原画集，新职业手办，这三样东西，每一位到场玩家都可以凭票领取。］ ［qk与玩家从来都是互相成就，面对污蔑，我们原本并不打算解释，毕竟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们感动于玩家对qk的信任与支持，却不愿意你们替qk冲锋陷阵，你们是玩家，是《泰坦》的一份子，是需要我们去尊重和珍视的人，你们应该享受游戏带来的快乐，而不是其他，所以qk在商量后，决定公开周年庆的全流程以及惊喜礼包内容，希望这个答复能够让大家满意。］ ［我们在《泰坦》周年庆——等你！］ 再没有比这更有力的反击了。 原本就斗志高昂的《泰坦》玩家简直像是被打了一记强心针，高兴的仿佛过大年，也没人顾得上去怼黑子和营销号了，齐齐把惊喜礼包曝光图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手办真的是我不加钱就能拥有的东西吗？kkkkkk，真的好精致！挂件还是带动作特效的，qk这是给我们献爱心来了？］ ［这一波我给qk点一万个赞，说实话，这份惊喜要是真没有提前通知，等我到会场拿到的时候，搞不好会当场感动的哭出来。］ ［不用等到场，已经哭了，谢谢。］ ［哭了＋1，这辈子没想过会有被游戏官方一通声明感动到掉眼泪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就一句，qk牛逼——］ 买到门票的玩家这会儿嗨的只差原地蹦迪，没抢到门票的玩家眼泪都聚成了汪洋大海，先前还在社交软件上狂舞的营销号集体成了哑巴，qk牛逼的留言席卷了大半个网络。 这一夜，无论玩不玩游戏的人，都知道了qk做的是良心游戏，都知道了这款名为《泰坦之怒》的大型网游。 第163章 这人像不像陈科？ 半个月后，《泰坦》周年庆如期举行。 到场的五千名玩家在凭票领了惊喜礼包后，被工作人员有序的安排到了席位上。 流程还没正式开始，玩家就被会场布置和舞美惊了个目瞪狗呆。 “wk，qk老板这是中彩票了吗？这么大手笔？” “……有一说一，我去年花了一千二去看小鲜肉演唱会，那个舞美都不配给qk提鞋的。” “我突然觉得手里的惊喜大礼包有点烫手，qk到底是个什么冤种公司？” “我以前一直觉得玩游戏玩出归属感挺离谱的，但qk这波真给我整破防了。” “一样的，我玩游戏很容易冲动砸钱，以前每次砸完了都会后悔，现在我竟然觉得我给《泰坦》把钱砸少了，就尼玛离谱。” 原本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这里因为一款游戏，自然而然的攀谈了起来，直到虚拟烟花在三百六十度遍布整个会场的拼接荧幕上绽开，玩家们才惊觉已经到了开场时间。 眼前是璀璨夺目的烟火，耳边是完全拟真的音效，五千名玩家仿佛置身于一场烟花雨之中，甚至有人忍不住摊开手心，试图接住不存在的烟火。 让人惊叹的烟花雨散去，所有荧幕渐渐陷入黑暗，短暂的寂静之后，悠扬的吟唱声仿佛自天边而来，期间还伴随着冰凌绽开的脆响，一朵朵雪花从大荧屏顶端开始飘落。 连绵成片的荧幕拼凑出绝美的雪景，一个身穿冰蓝色长裙，手持法杖的纤瘦身影妖娆地从天而降，她肌肤雪白，眼睫和发都泛着荧蓝的光泽，美丽的宛如雪之精灵。 有玩家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是雪灵——” 曾经陷入设计稿泄露风波的新职业雪灵，第一次以最终形态亮相就引起了全场惊呼。 荧幕上播放就是《泰坦之怒》最新资料片，寒冰盛景。 几乎可以用炸裂来形容的特效将玩家们的情绪推到了最高点，在雪灵四个体型尽数亮相时，有不少人都激动地站起了身。 当他们看完资料片，了解了雪灵一族可歌可泣的背景设定后，更有许多感性的玩家当场抹起了眼泪。 “qk牛逼——” “陆神牛逼——” “《泰坦》永远的神——” 在玩家们声嘶力竭的喊声中，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缓缓上台。 后台，苏溪噙着笑看着这一幕，眼圈却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恭喜啊，陆gd，大获全胜。” 陆临低下头，伸手在她眼尾处点了点：“喜极而泣？” “……嗯。”苏溪有点不好意思，贴到他耳边轻声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认可你，我真的很高兴。” 没有恶意揣测，没有毫无道理的质疑，只有欣赏与仰慕，才华满身的陆临本就应该站在最高处。 陆临柔和了面色，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 “我更高兴的是身边有你。” 后台的人并不少，见状全都是一副‘我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的欲盖弥彰。 苏溪到底是脸皮功夫没修炼到家，当即就有点撑不住了，虚掩着脸道。 “我再去核对下流程。” 张兴见苏溪脚底抹油，挂着揶揄的笑凑到陆临身边：“你悠着点，小苏脸皮薄，你别给人吓着了。” 陆临冷着脸睨他：“你们没事少看她两眼，她就吓不到。” “……”张兴被他这变脸速度气得嘴角直抽，“行行行，我就多余管你。” 苏溪跑了一圈，流程都核对完了，脸上的热度都没能消下去，生怕回后台又要被围观，鸵鸟心态爆发之下，干脆朝着洗手间奔了过去。 快步疾走外加心不在焉，苏溪迎面跟从男洗手间出来的人撞了正着。 “啊，不好意思。” 道完歉，苏溪下意识打量起被她撞到的男人，旋即紧紧皱起了眉头。 大口罩，黑框眼镜，棒球帽外面还罩着个连帽衫上的大兜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天气热，身上的衣服称不上厚，她没准连对方的性别都没法确定。 这也武装的太全面了，全面的让人本能的生出戒备之心，今天会场里人多，闹出什么事来可不好。 苏溪抿了抿唇，收敛了神情，佯装关切地伸出手去扶：“实在抱歉，我走得急没有看路，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藏头掩尾的男人却以一种堪称避之不及的速度躲开了苏溪的手，边侧过身离开边含糊道：“没事。” 对方脚步急促，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苏溪站在原地，怔怔地摩挲了下指节。 “……声音有点耳熟。”是谁呢？ 出于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苏溪调转了脚步，直接去了会场的监控室。 “能帮我调一下今天的入场监控吗？” 苏溪刚在椅子上坐下，手还没摸到鼠标，程若锦也跟着进来了，略有些拘谨的咬了下唇。 “小溪，我刚刚看你挺着急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溪默了默。 自从上次她怼过程若锦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私下接触过了，这会儿碰面难免都有些尴尬。 苏溪眨了下眼，选择默默接过程若锦递来的台阶：“嗯，是有点事，我刚才撞见个人，觉得有点儿奇怪，所以来看看监控。” 程若锦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之前的事是她做的糟心，苏溪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跟过来时，她都已经做好了再被突脸怼的准备，没想到苏溪却缓和了态度。 “我帮你一起找？”程若锦接过保安递来的椅子，在苏溪旁边坐下，“有什么特征吗？” “裹得很严实，行迹有点鬼祟。”顿了顿，苏溪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 她认识的朋友里，不该有这么鬼鬼祟祟，对她避如蛇蝎的人，如果不是朋友…… 那么穿成这样来会场，目的就不太好说了。 虽然没有太多的长相描述，但现在这个气温，穿长袖的人都不多，苏溪指出来的特征还是挺显眼的。 苏溪和程若锦按照时间段把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分成两份，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都没找到类似的人。 “……不应该啊。” 她们已经把开场到现在的入口监控看完了，这人难道能隐身不成？ “能不能帮我把卫生间附近的监控调出来？岔路口的也可以，尽量齐全就行。” 保安连忙应声上前帮忙。 十分钟后，陆临被主持人请上台演讲，苏溪和程若锦也终于找到了那个可疑目标。 “这人……像不像陈科？” 第164章 照进深渊的光 程若锦到底跟陈科要更熟悉一些，稍稍分辨了一下就从身形上说出了个疑似人选。 陈科…… 苏溪眉头紧皱，暂停录像后截屏放大。 好在墨镜不是面罩，哪怕再怎么遮挡，眉眼也总会露出一些。 “……是他。”自从陈科被开除后，苏溪就把这人彻底抛到了脑后，现在乍一看见，心里登时就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他来周年庆干什么？”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对陈科的人品和性格都有所了解，在陈科的冒牌货消失后，这个人基本上就进入了完全放飞了自我的状态。 现在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周年庆上，怎么想都觉得是没安好心。 程若锦也有些惴惴不安：“不如我们先安排人把他找出来？” “可以。” 台上的演讲已经进入了尾声，陆临本身就话少，演讲稿更是直接没有，站上来讲了一波新职业和新资料片的设计思路后，主持人就体贴的将流程推到了玩家提问环节。 陆临在《泰坦》玩家的心目中堪称策划之神，再加上从来没有崩过口碑，做出的游戏有不少都蹲在游戏圈的神坛上，问答环节的人气之高可想而知。 “陆神，现在市面上的游戏几乎都有皮肤和外观系统，请问《泰坦》有打算做这方面的开发吗？” 陆临挑眉：“暂时没有，怎么？想主动当韭菜？” 场中玩家齐齐大笑出声。 “《泰坦》的内置录像功能目前只开放了在副本内使用，以后会拓展到全地图可用吗？” “可以考虑。”陆临似笑非笑，“毕竟很多玩家的心愿并不是大师赛夺冠，而是自己拍出一部《泰坦》大电影。” 他的回答简洁又不失风趣，话里还时不时会带上一些只有《泰坦》玩家才能明白的梗，再加上脸长的实在过于好看，每次一笑，观众席上就是一阵来自女玩家的尖叫。 正在满会场找人的苏溪忙里偷闲的瞟了眼台上，小小声嘀咕：“招蜂引蝶，瞎在外面笑什么笑，老老实实当个面瘫不好吗？” 她才刚叨叨完，主持人就抽中了场下的一名女玩家。 穿着lo裙的年轻姑娘激动的满脸通红，拿起麦克风就吼：“陆神，我是你的老婆粉！请问你现在是单身吗？是的话，能不能跟我来场甜甜的恋爱？我保证，跟我恋爱，真的超甜！” “……” 在全场起哄中，苏溪狠狠地抽了下嘴角。 “抱歉，我不是单身。”陆临收敛了笑意，口吻认真而郑重，“如果不是为了给你们办周年庆，我的未婚妻现在应该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还有……” 他的目光隔着密集的人群，精准的落在苏溪身上：“在我眼里，她才是这个世上最甜的人。” 苏溪：“……”不得不承认，她又被陆临哄住了。 嗐，就很不争气。 表白失败的女粉倒也没真的难过，反而扯着嗓子又问道：“陆神，你老实说，你办周年庆，是不是为了把狗骗进来杀？” 陆临有问必答：“不是，如果你没有问到这个问题，我更愿意把她藏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见。” “靠……”女粉没绷住，骂了句脏话，含着被硬塞进来的满嘴狗粮坐了回去。 主持人适合接过话题：“好了，珍惜陆神所剩无几的单身时间，让我们来抽下一位……” “啊——” 主持人话音还没落下，场内就响起一声尖叫，来自刚刚那个提问的女粉。 只见一个浑身裹得黑漆漆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动作蛮横的抢过女粉手里的麦克风。 苏溪心头一紧，连忙指挥不远处的保安：“就是他，快把他……” 然而为时已晚。 陈科满怀恶意的声音被音响放大，清晰的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陆gd，听说你七岁的时候就亲手杀死了你的母亲，现在你功成名就，荣光加身，有没有一刻曾为此感到后悔过？毕竟你母亲去世时还那么年轻。” 苏溪的思绪轰然炸开。 为什么？ 为什么陈科会知道这件事？ 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陆临的身上，几乎是不管不顾的拨开人群往台上冲去。 刚刚还活跃到极点的场内气氛瞬间冷凝了下去，不少观众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将近半分钟的沉默之后，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但这次却只剩下难以置信和猜疑。 “什么意思？杀母？” “假的吧？真要是有这种事，警察能不管？” “可这人不是说陆神当时才七岁？有未成年保护法的吧？” …… 无数人声交叠在一起，仿佛密密麻麻的织成了一匹密不透风的布匹，从天而降似的罩在了苏溪的头上，让她体会了窒息般的心痛。 台上的陆临依旧站的笔直，但握着话筒的手却已经暴起了青筋，面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化作了让人心疼的冷白。 他的沉默似乎给了陈科底气，他举起麦克风嘿嘿笑了两声：“陆gd怎么不说话？无话可说了？” 陆临：“……” 霎时间，他像是又回到了人生中无力的时刻，所有的解释都被看作诡辩，所有澄清都只能换来质疑和嘲笑，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都肆意揣测着他的所作所为，无论他喊得多大声，都不会得到任何信任。 他手中的话筒突然被人抽走，连发型都挤乱了的苏溪正站在他身侧。 “没有做过的事，他为什么要回应？”苏溪连气都顾不上喘匀，开口就怼了回去，“陈科，偷窃公司机密之后，你已经堕落到要用污蔑来泄愤了吗？你混进会场，费尽心机要搅和周年庆，是因为你背后的老板又愿意花钱请你办事了？你以为泄露机密罪，公司放弃追责，你就可以真的逍遥法外，并且变本加厉了？” 眼下的情况根本没法仔细解释，何况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即便是苏溪也没法立刻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明来，只能咬死陈科是挟私报复，用他卑劣的行径还降低他所说事情的可信度。 苏溪的身量并不高，但此时挡在陆临身前的模样却无比坚定，坚定的仿佛无坚不摧。 这道纤瘦的背影宛如一道亮光，在此刻划破了陆临昏暗多年的内心，也融化了他内心深处经久不散的坚冰。 僵硬的躯体逐渐放松，被梦魇俘获的神智重新回炉，陆临怔怔望着苏溪的背影，眼底有暖色逐渐扩散。 陈科被苏溪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刚要举起麦克风反驳，两名保安却一左一右的将他按住，麦克风也被人从手中抽走。 苏溪紧绷的神经松开些许，再次掷地有声的开口。 “我已经报警了，你这是污蔑，是诽谤，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题外话－－－－－－ 今天一次性更多点，四章，么么哒。这个月是收尾之战，所以更新会多点。 第165章 袒护 挣扎不休的陈科被保安拖进后台，苏溪偷偷抹掉了手心里渗出的冷汗。 “关于刚刚的意外，qk会尽快给出正式回应，我们不接受污蔑，也不会纵容犯罪。” 她顿了顿，弯腰朝台下鞠了一躬。 “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说完，她朝已经被吓愣了的主持人使了个眼色。 主持人回过神，慌张地翻开流程卡：“接、接下来请大家欣赏著名偶像歌手聂宇为大家带来《泰坦》的主题曲，有请！” 暗下来的舞台上，苏溪紧紧牵着陆临的手，一前一后的走了下去。 此时的后台已经挤满了人，几乎所有来参加周年庆的qk员工都聚集到了这里，看向陆临的目光复杂难解。 苏溪下意识地紧了紧握着陆临的手，下一秒却被人反手拢住。 小姜白着脸上前：“老大……” 他们都清楚，刚刚的事最多只能称之为导火索，如果qk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陆临的清白，这根导火索迟早会烧到尽头，点燃背后的炸药包。 苏溪上前一步，打断小姜即将出口的疑问：“陈科人在哪？” 她是qk众所周知的温柔女神，从入职以来，谁都没见过苏溪这张娇俏可爱的脸冷到过这种程度。 就……杀气腾腾。 小姜缩了下脖子，指了指后面的储物间：“暂时先关储物间了，等警察来了就能直接抓走。” 他顿了顿，瞥了眼陆临。 “张总的意思是，这次一定要追究到底。” 苏溪没吭气，只是松开牵着陆临的手，边挽袖子边扭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苏溪。”陆临蜷缩了下手指，叫住她，“形象不要了？” 苏溪撇过头，愤愤咬牙：“屁的形象。” 她一脚踹开储物间的门，守着陈科的两个保安愣了愣：“怎……” 才刚说出了一个字，就见传说中连个大声话都不会说的女神苏溪一阵风似的从身边刮过，侧身拧腰回旋踢，一脚正中陈科胸口。 陈科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直到撞上后面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这画面着实是暴力又滑稽。 娇娇小小的女人一脚踹飞成年男人，还踹的如此轻松写意，信手拈来…… 哦，信腿拈来。 陈科脸上的口罩和墨镜早就被摘了，这会儿疼得扭曲了脸，弯着腰捂着嘴一个劲呛咳：“贱女人，你……” 苏溪抄起旁边货架上一沓宣传海报就砸到了他脑袋上，一沓一百张的巨幅海报迎面捶了过来，陈科险些当场表演个颈骨骨折。 最离谱的是，因为他刚刚还在骂人，嘴巴根本没来得及闭起来，海报这么一砸，重力加速度，他的牙齿差点直接把舌头咬断。 陈科这会才真的有点怕了。 其实不止他怕，整个后台看见这一幕的人全都被惊得不轻，无论如何都没法把眼前这个疯狂揍人的女人跟印象中的苏溪联系到一起。 “……咳，恼羞成怒了是吧？”陈科躬着腰，边疼得抽气边挤出个扭曲且刻毒的笑来，“怕我接着说？你不让我……咳咳，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苏溪牙关紧咬，欺身上前就是一个膝撞，紧跟着又反钳住陈科的胳膊。 在打架方面，无论是假苏溪还是她本人，全都是妥妥的行家，她太清楚怎么打人能让人疼，却又不留明显伤势了。 陈科疼的连连惨叫，眼珠子都快要充血，他瞪向储物间外傻站着的众人。 “你们就看着她打我吗？她是在维护一个杀人犯！在为一个杀人犯出头！” 苏溪反手一耳光抽在了他脸上，力道大的吓人。 陈科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下被抽到的那边腮帮，发现连牙齿都被打的松动了。 “你……” 苏溪怒极反笑，打定主意不再给陈科张嘴的机会，干脆从旁边拽了条脏兮兮的抹布就往他嘴里塞。 “我打你，是因为你是个人渣！因为你信口雌黄！放心，别怕，你肯定能活着出去，毕竟我又不是你，遵纪守法还是做的到的。” 陈科：“……” 要不是实在说不出话来，他都想问问苏溪是在说什么鬼话。 遵纪守法？ 那现在把他揍得满地找牙的人是谁？鬼吗？ 看傻了的张兴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愕然的杵了下陆临：“你、你不拦一下？” 陆临给了他个看傻子的眼神：“拦得住？要不，张总你去试试？” “……”张兴看他的目光登时变得同情了起来，“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比不上你。”陆临嗤笑，“她从来不会对我撒气，只会为我出气。” 张兴：“……”酸成个柠檬。 正说话间，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从人群中传出。 “我就说她是装的吧？果然这才是她的本性！”刘怡薇两眼发亮，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兴奋，“苏溪她就是个骗子！故意装温柔装脾气好，我早说过的，你们还……” 陆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实在太冷，冷得如同刮骨尖刀，刘怡薇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半晌，她猛地低下头，死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事实如此，她本来就是个骗子。” “你说够了没有？”程若锦铁青着脸上前，推了她一把，“刘怡薇，你真的是个蛆吗？能说句人话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你敢推我？”刘怡薇错愕地瞪大眼，随即就伸手去撕扯程若锦，“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虚伪，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在公司里装的人模狗样，结果呢？” 程若锦躲闪不及，头发被一把揪住，登时鬼火乱冒，二话不说就跟刘怡薇撕成了一团。 小姜看得目瞪口呆：“……现在怎么办啊？” 咋就突然打起来了？ 还是两头开花，各打各的！ 张兴抹了把脸，冲旁边的保安一挥手：“别愣着了，赶紧把人给我拉开！” 倒是陆临始终神色淡淡，只是转头对小姜吩咐道：“周年庆结束，你带刘怡薇去办离职手续。” 小姜一愣：“啊？” “凭什么？”被保安拽开的刘怡薇也听见了陆临的话，扯着嗓子喊道，“凭什么是我离职？明明是她们先动的手！你就是想袒护苏溪是不是？你明明亲眼看见了，她那副讨人喜欢的样子全是装的，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 “你想要个理由？”陆临打断刘怡薇喋喋不休的话，嗤笑一声，“官方一点的说法是，你近半年以来，交上来的文案使用率达不到5%，公司养你还不如养一头猪。” 他平时虽然毒舌，但该有的风度还是有的，现在却一句比一句来的狠。 “真实的理由是，我没有把垃圾一直堆在眼前的习惯，会让我觉得恶心。” 刘怡薇：“……” 陆临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只是转头问张兴：“这么处理有问题吗？” 张兴能说什么？ 先不说刘怡薇的工作能力确实一般，就刚才说的那些话，张兴自己都不想忍。 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上？所有人都愁着该怎么处理后面必然会发酵的舆论呢！ 刘怡薇倒好，扭头就揪着苏溪不放了！ 她心里还有没有点正事？有没有点公司利益？ 张兴神色倦倦的摆手。 “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第166章 我来的不是时候？ 苏溪下手有分寸，程若锦却是没有，向来女人打架都是老三样，抓，挠，扯，程若锦更是把指甲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等警察到的时候，现场看起来最惨烈的人竟然是刘怡薇。 而且这种惨还是由内而外的。 当众挨打，丢脸。 当众被开除，更丢脸。 估计是刘怡薇的模样看起来属实有点惨，警察的第一反应就是先问她：“是你报的警？” “……”刘怡薇一阵心梗，梗完了狠劲就上来了，直接一指苏溪，“她打人！把人往死里打！” 程若锦差点气笑了。 “同志，她身上的伤是我弄的。”她扒拉了下头发，露出一片因为撕扯而渗出血的头皮，“私下争执而已，双方都动了手，而且我们报警和这件事无关。” “我跟你确实是小打小闹！但苏溪可不是！”刘怡薇现在就像是一条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疯狗，“她把人陈科一脚踹出几米远，下手又狠又重！” 警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苏溪，默了。 “她打人？”就这么个细胳膊细腿，体重看起来顶天只有八十斤的娇小女人，能怎么把人往死里打？ 刘怡薇恨恨咬牙：“您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她……” 早就停了手的苏溪突然笑了一声：“我们报警是因为有人污蔑诽谤，而且蓄意破坏商业活动，大概率会造成巨大损失，所以只能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利益，至于我打人……” 她扫了眼趴在角落里含着抹布的陈科。 “验伤吧，几巴掌加塞了块抹布而已，如果真把他打出了个好歹，我一定全权负责。” 刘怡薇咬牙：“你放屁！你下手那么狠，所有人都看见了的，什么几巴掌？你那是想要他的命！” 边说还边向其他人求证：“你们不都看见了吗？说话啊！” 当然，没人理她。 刘怡薇气了个倒仰：“你们都瞎了是不是？都脑子有病是不是？把这么个疯子留公司，你们就不怕以后一言不合，她也这么打你们？你们……” “说够了没有？够了就闭嘴行吗？她能有你疯？她就算真是个骗子，那也轮不到你一个疯狗来指责吧？”张威青着脸打断刘怡薇的话，表情看着像是吞了几百只苍蝇。 毕竟帮苏溪说话，这确实有点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但要是任凭刘怡薇在这胡搅蛮缠，他又实在憋不住这口气。 至少…… 至少今天苏溪干的事，还是挺像个人的，搁他是苏溪这个立场，他也能把陈科往死里揍。 张威这番话，不但刘怡薇没想到，就连苏溪都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两眼。 这人不是恨她恨得要死要死的吗？怎么突然就帮她说话了？ 虽然……她现在并不需要。 “私事你们私下解决。”警察不满催促，“尽快说明情况，涉事人都有谁？” 这时候就得张兴这个老油条出面了。 先是交代了原委，再把刚截取的陈科提问时的录像作为证据交上去，又着重讲了陈科之前因为泄露公司机密与陆临结怨的事。 “同志，他说的那些事，完全就是莫须有的诽谤，我怀疑这件事背后还有别人指使。” 刚被拷上手的陈科猛地一僵，先前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很快又稳住情绪，阴测测地冲苏溪笑了一下。 “是不是诽谤，是不是污蔑，苏gd不应该最清楚吗？你不是已经跑去求证过了？要不是你，我恐怕也没机会知道这件事。” 苏溪一怔，垂落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你什么意思？” 陈科的眼里满是恶意：“还记得春路县吗？还要我继续提醒你吗？” “你——”苏溪猛的想起了那天去陆临家乡时，路上那点异样的感觉，“你跟踪我？” 她的语气还算平静，但掩住的指尖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真是因为她…… 因为她才让陆临的伤口被陈科发觉，再刻意针对，那她…… 冰凉颤抖的手被人轻轻握住，苏溪表情空白的转过头，陆临正低着头看她，眼神温柔平静，像是能包容万物。 苏溪的唇颤抖了一下：“我……” “没关系。”陆临安抚道，“一切自有公论。” 陈科被警察带走，陆临和苏溪为了配合调查，也跟着一起去了。 周年庆会场里依然热闹非凡，主持人努力的活跃着气氛，重金请来的偶像明星依次登台表演，将周年庆一次又一次推上高潮。 但后台，却是一片死寂。 半晌，张兴脸色难看的摆了摆手：“都去忙自己的事，还待在这干什么？” 众人这才纷纷散开，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谈不上好看。 张威不知道从哪翻出了酒精和棉签，在储物间角落里找到程若锦。 “喏，处理一下伤口吧。” 程若锦扫了他一眼，没吭气。 她是要个订婚的崽，必须跟脑子带电的异性保持距离。 张威气了个倒仰，“你别不识好歹行不行？你是想脑袋直接烂掉吗？” “……”程若锦抽抽了下嘴角，到底还是把酒精接了过来，“你可真会说话。” 她自己涂是真的不方便，张威看她非得自己折腾，倒也没勉强，只是垮着脸在她旁边蹲下了。 “你说……”张威表情纠结，“陈科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程若锦动作微顿：“你不相信警察，不相信法律，跑去相信个人渣？” “……” “陆临不还是你偶像吗？”程若锦白了他一眼，“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总算说了句人话，结果就这？” 张威无语：“我也没说我信啊！我只是担心有人会信。” 周年庆是直播，这会儿消息估计已经传开了，这盆脏水上了身，哪怕最后洗干净了，也总会有些脑子带电的人不信。 程若锦沉默了两秒：“这么担心，不然你先上网看看舆论走向？” “我不看！让我最后再清净一会儿。”张威抓了下头发，瞥见程若锦半天没能把酒精涂对地方的模样，不耐烦的撇嘴起身，抢过棉签，“我来给你涂，少浪费时间。” “我又没浪费你时间！” 程若锦刚要避开，张威就已经把蘸了酒精的棉签按到了伤口上，登时疼得程若锦一个哆嗦。 “张威你——” 储物间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周晚站在门边，脸上阴晴不定。 “我来的不是时候？” 程若锦：“……” 第167章 狗干人事 程若锦都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儿来的求生欲，抬脚就踹到了张威小腿上。 “woc！”张威被踢得一个趔趄，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程若锦，你特么……” 程若锦理都不带理的，伸手把五大三粗的张威扒拉到一边，冲周晚扬起个笑脸：“你怎么过来了？” 周晚酸溜溜的学林黛玉：“今儿个原是我不该来。” 理智上清楚，程若锦和张威不会有什么，但情感上还是泛酸。 酸的牙都要倒了。 程若锦：“……” 张威又气又好笑：“你今儿确实不该来，这事本来就该是，今儿我来，明儿你再来，如此错开了来着，大家岂不都好？” 程若锦：“……” 她觉得张威就是想让她死！ 周晚沉默了一会儿，反倒不接茬了，转而问道：“我是来找小溪的，之前看了周年庆的直播，有点不放心。” 他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气劲过去之后，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冲突。 程若锦抿了下唇，眸光微黯，笑容也有点勉强：“她和陆gd去做笔录了，这会儿不在。” “哦。”周晚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之后就又没话了。 气氛难以言喻的古怪，一时间，储物间里安静的都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半晌，张威突然冷笑了一声。 “怂包就是怂包，哪怕过去再久，本性也变不了。”他打量着周晚，眼神鄙夷，“我每次看到你都很好奇，周晚，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窝囊废？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特别能忍？你除了自我感动以外，能不能干点人事？” 程若锦心头猛地一跳：“张威，你够了啊！这是我跟他的事，你插的哪门子嘴？”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怂样儿！” 周晚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怎么的，闻言只是淡淡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张威一指程若锦：“她是你女朋友吧？” “……”周晚顿了顿，“是。” “你迟疑了三秒，几个意思？女朋友都不想认了？” 张威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找茬，但周晚这个停顿也确实不应该。 程若锦尬到灵魂出窍：“张威，你能不能别挑拨离间？” “你看，你从十几岁活到二十几岁，将近特么十年过去了，你依然是个需要女人保护，要女人替你解围的废物！”张威冷嗤一声，直接把手里的棉签和酒精瓶子扔给周晚，“你但凡有点出息，刚才就该上来给我一拳，再不济也该警告我离她远点，而不是自以为体贴能忍，逼得一个女人对你小心翼翼，滚吧，小垃圾。” 怼完了人，张威两手往口袋里一插就往外走，经过周晚时还十分小学鸡的撞了人家肩膀一下。 程若锦看看周晚，再看看张威这个头发一甩，谁都不睬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幽幽开口道：“哦，小垃圾自己滚了。” 张小垃圾威都滚到门边了，一听这话差点气死，气急败坏扭头。 “程若锦，你特么没有心！不识好歹！” 程若锦瞪眼：“你烦不烦，赶紧走！” “……” 张威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徒留下周晚跟程若锦大眼瞪小眼。 许久，周晚终于上前了两步：“我先帮你消毒？头上，这是怎么弄的？” 直到这会儿，周晚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早就应该问了才对。 比起关心程若锦和张威在做什么，他更该在意的是程若锦为什么会受伤，又是谁弄伤了她。 程若锦仰起头打量了下他的脸色，见还算平静，暗暗松了口气，轻声抱怨道：“还不是刘怡薇那个疯婆子，但我也没吃亏，她看着可比我惨多了。” “……嗯。”周晚低着头，拿了根新棉签开始蘸酒精，“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程若锦愣了愣，开玩笑道：“那可不行，你要是来早了，我可没脸在你面前跟人打架，丢不起那个人。” 周晚想符合着笑一笑，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只能沉默地扶正程若锦的脑袋，动作极轻地扒开她头顶的发丝，看见里面血糊糊的头皮，他的心尖才狠狠地震颤起来。 周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张威刚才说的话。 ——自以为体贴能忍，却逼得程若锦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明明受着伤，明明受了气，却还要优先照顾他的情绪。 “张威说的没错，我确实挺废物的。” 程若锦心头一紧，慌忙握住周晚的手：“你别听他扯淡，他……” 周晚反握住她的手。 “他说的很对，但你还是选择了我，所以我会对你好的。”他俯身吻了下程若锦的额头，“一定会。” 程若锦：“……”目瞪口呆jpg 说实话，这个展开，她是真没想到，就跟天上突然往下掉了个金馅饼似的。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周晚用手指碰了碰她僵住的脸，迟疑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程若锦喃喃，“谢谢张威，谢谢他狗干人事。” 周晚：“……” 《泰坦》周年庆接近尾声，网上的舆论也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发酵到了顶点。 ［真男神还是反社会？］ ［高冷男神表像之下的恐怖面目。］ …… 一个又一个危言耸听的标题，诱使着不明真相的人点进去。 紧跟着，所谓知情者的爆料也是一条接着一条。 ［老家春路县人，刚刚跟家里长辈打听过，据说是确有其事，那个陆临就是个反社会人格，这种人完全就是先天精神缺陷好吧？］ ［好像当时事情还闹得挺大，当地人稍微有点年纪的，都知道这件事。］ 玩家们一开始还喊着无图无真相，没证据说个der。 但随着爆料人越来越多，玩家的立场也渐渐变得不再坚定。 甚至有人开始一帧一帧的截取周年庆现场直播的画面，把陆临当时的反应逐一放大分析。 ［他这是心虚了吧？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临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过啊，这什么意思？被说中了？］ ［完了，我开始膈应了，这事儿要是真的，那我三观可真得碎一地。］ 短短几个小时，高能反社会这个名头就已经死死跟陆临紧紧捆绑在了一起，甚至有不少激进派开始抵制qk，抵制所有陆临参与制作过的游戏。 不是没有清醒的人，偶尔也能看见有玩家和路人发声。 ［这种事明摆着有问题好吧？那个陈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的话也能信？］ ［纯路人，不站队，但相信法律和警方，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他怎么可能逍遥自在这么多年？］ ［爆料的人能上证据吗？别总拿听说，据说来说事，真以为人多声音大，就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有我觉得陆神这是被人蓄意搞了吗？最近qk的负面消息是不是有点多？这是挡着谁的路了？］ 可这样的声音实在太小，有些坚持己见的人，甚至会被扣上三观不正的帽子，敌我力量悬殊，理智派最终被喷到匿了，只剩下黑子和激进派在网络中上蹿下跳。 ［抵制qk！抵制陆临！请求彻查！我们绝不为犯罪者提供业绩！］ 仿佛只是打个盹的功夫，这条口号就刷满了各大社交平台。 qk的公关部终于……慌了。 第168章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网络上从不缺少自以为正义，实际上只是被人当枪使的键盘侠，这些人激进、偏执，从不管真相如何，只要有个能让他们攻击的借口和对象，他们就能肆无忌惮的用手中的键盘去宣泄所有恶意。 人的情绪总是极其容易被煽动的，仿佛在所有人都攻击某个人某件事时，他们置身事外了就代表立身不正一样。 陈科被刑事拘留，苏溪和陆临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苏溪始终沉默着，只有通红的眼圈透露出了她心底的不平静。 反倒是陆临像个没事人似的发动了车子，语气随意的问道：“要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吗？” “……不用了。”苏溪轻轻抽了抽鼻子，“回去自己做吧。” “那先去买点菜？” “……嗯。” 陆临在家附近的生鲜超市门口停了车，这家超市也不知道是做活动还是怎么的，店里人多的要命，结账口都排起了长队。 苏溪勉强打起精神：“想吃什么？今天吃什么都给你做。” “那就随便吃点，把你自己留给我当正餐？”陆临心里软成一片，也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早已对外界恶意习以为常，总之，他看起来要比苏溪的状态好太多了。 苏溪：“……” 她怔愣了一瞬，鼻尖登时更酸了。 “……你不用逗我开心。”事情是她惹出来的，无论是不是无心之失，陈科通过跟踪她得知旧事就是事实。 她不想让陆临在这个时候还要哄她。 “没有。”陆临抬起右手盖在她头顶上揉了揉，“我不在意。” 或许曾经在意过，在意到形成心理问题的程度，但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他身边谁也没有，可他现在有苏溪。 像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苏溪喉咙口梗了一下，为了防止自己当场哭出声来，只能把头埋进陆临胸口。 “我……” ——咔嚓。 快门按下的声响堵住了苏溪的话，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把手机往口袋里揣，面上还带着被抓包的紧张与尴尬。 直到这个时候，苏溪才发现，这家生鲜超市里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是一种……猜疑、戒备、鄙夷的目光。 苏溪愤怒瞬间就被这样的眼神点燃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看着陆临？ 凭什么这么对陆临？ 他们知道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只是一群被舆论利用的刽子手…… “把照片删掉。”苏溪尽量稳住情绪，“擅自拍摄他人照片，如果发出去就是违法行为，所以，请你把照片删掉。” 拍照片的男人先是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怕人拍他啊？心虚吗？网上说的那个杀了亲妈的游戏策划就是他吧？” 男人的音量越来越高，底气也越来越足，仿佛他是个什么正义使者，正在跟什么恶势力做斗争一般。 他的话引来了更多关注，越来越多的人掏出手机对着这边拍摄起来。 “他就是网上说的那个高能反社会？” “看着人模狗样的，结果竟然是个垃圾，啧。” “还有心情出来逛街买菜？他就没想一点愧疚之心吗？” “旁边这女的谁啊？竟然袒护这种人，眼睛瞎了吧？” “没准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锅配什么盖呗。” “赶紧拍赶紧拍，回头发网上，现在这事热度可高了！” 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一重接着一重的海浪般令人窒息。 苏溪紧绷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你们有证据吗？没有就是污蔑！”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呸！你们也配？” “践踏别人的伤口让你们很有正义感是吗？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吗？” 苏溪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 她用被气到发颤的手掏出手机，点开视频录制对准面前的人群。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今天的照片或者视频泄露出去一星半点，我就一定追究到底！你们不是不信法律，不信警察吗？我信！” 苏溪在确保每个人都入镜之后，惨白着脸讥笑出声。 “到时候就看你们坚信的造谣者能不能救你们了。” 她的语气实在太认真，太笃定，在场众人齐齐露出了退缩的神色。 这类人从来都是这样的。 网络上的巨人，现实中的矮子。 生活的钢铁丛林逼他们学会了审时度势，网络就成了他们发泄情绪的法外之地。 更有甚者，可能很多参与其中的人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真相，他们只是想找个目标发泄情绪罢了。 最先拍照的男人估计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反驳：“吓、吓唬谁呢？他本来就是个人渣，还不准人说了？亲妈都敢杀，还怕网络暴力？” 这几句话简直是在苏溪最在意的点上反复踩踏，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想冲上去撕了这男人的嘴。 可才刚迈出去一步，腰身就被陆临从后面环住。 “不是要回去给我做饭？”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里满是安抚，“没必要跟他们解释，这些人……什么都不是。” 苏溪挣扎了一下：“我不——” 陆临手上一用力，直接就把苏溪抱了起来，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去推装了菜的推车。 “听话。” 苏溪如果真想挣扎是可以挣开的，毕竟她和陆临的武力差距摆在这。 可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真的去违背陆临的意愿，只要一想到眼前这种事情，他从幼年时就开始经历，苏溪就舍不得违抗他一星半点。 在众人的注视中坦然结了账，苏溪全程都被陆临死死搂着，直到被塞进车里，连人都被安全带捆住之后，她的眼泪才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啊？”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凭什么指责你，凭什么怀疑你！” 她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小臂，为了克制忍耐，她甚至抓破了自己的胳膊。 “对不起，陆临，对不起……” “我不该去春路县的，我不该试图去挖掘你的过去……” “……对不起。” 苏溪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没哭得这么惨过。 无力和自责就如同一把把尖刀不断的宰割着她的心。 “是我隐瞒在先。”陆临半蹲在车边，伸手替她擦拭眼泪，“我想让你知道……” 他担心的从来不是伤疤被重新撕裂，而是怕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后，他不能再拥有苏溪。 可现在苏溪选择了相信他，哪怕成为众矢之的，也坚定的信任着他。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第169章 辞职 抵制qk，抵制陆临的呼声在网络上愈演愈烈，哪怕qk公开了陈科被刑事拘留的结果也无济于事。 张兴一大早就在几位股东的催促下赶到了会议室，可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我们之前讨论过几次给陆临股份的事情都没有达成意见统一，今天，我希望能把这件事定下来。”张兴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陆临的支持，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那些网络暴徒和幕后主使，qk绝不会向莫须有的罪名妥协。 “张总，现在谈这个事不合适吧？”其中一位股东不满开口，“如果在这个时候让陆临成为qk的股东，那就是站在了全网的对立面上，我们说到底是靠游戏吃饭的，没有网友的好感与支持，公司的项目以后会很难的，你这是在拿我们所有的利益开玩笑。” 张兴对此早有预料：“你也说了，我们是靠游戏吃饭，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让qk屹立至今的是员工的能力和技术，而不是所谓的网友支持！” “难道张总你认为这件事会qk毫无影响？”一位年过半百的股东皱着眉，“根据数据显示，从昨天出事之后，qk所有游戏的在线率都有所降低，《泰坦》的数据更是到了历史最低，你要为了一个人，砸了公司所有人的饭碗吗？” “可陈科的话本身就是污蔑！”张兴重重一拍桌子，“你们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腾升的老板可正等着看我们笑话呢！” 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明确证据，但这件事最终的最大受益者是腾升却是一目了然的事。 “被笑话并不会影响收益，但给陆临股份会。”最先开口的股东摊了摊手，“我们做公司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做慈善。” 张兴怒极反笑：“那这些年，陆临给qk创造了多少收益，你们算过吗？放下碗就骂厨子？” “我们也没有亏待他的意思。”一位股东见张兴情绪激动，连忙安抚道，“只是说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适，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来讨论也不是不行啊，对不对？” 这位股东停顿了片刻，又续道：“况且我看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子虚乌有，虽然当年对于他母亲死亡的调查结果是自杀，但种种迹象都表明陆临的嫌疑确实很大，他这么聪明……” 张兴彻底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打断道：“够了！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陆临就推开会议室门走了进来。 张兴皱了皱眉：“你怎么过来了？赶紧出去忙你的事。” “难道现在讨论的不是我的事？”陆临神色淡淡，甚至还有心情慢条斯理的调整袖扣的位置，“我对qk的股份没兴趣，也不需要。” 众股东一听这话，登时笑逐颜开。 “这才对嘛，年轻人踏实肯干才是最重要的，机会以后多的是。” 陆临低低嗤笑：“各位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起提了？” 张兴脸色大变：“陆临！” 众股东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哪里还顾得上张兴的想法，反正他们是不信会真有人跟钱过不去。 “我们几个的意思呢，是想你稍微忍耐一段时间，班你照常上，工资和奖励你照常拿，但对外呢，咱们得出个公告，就说你暂时给你安排了长假，你放心，等风头过去，或者你能找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清白了，公司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明白了。”陆临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让我当个枪手是吗？那你们接下来想把谁推出来‘接替’我的工作？” qk一直是陆临一家独大，而陆临又和张兴关系甚笃，这些股东们早就坐不住了，巴不得能有个机会把自己人推上去。 “这个我们可以商量之后再决定。”一位股东笑道，“总之你放心，公司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拿着我做出来的东西去喂你们养的废物？”陆临笑容愈发讽刺，“我这几年是太给你们脸了？” 众股东脸色一变。 “陆临你——” “我辞职。”陆临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辞职报告甩到会议桌上，“不用担心我拖累qk，也不用发什么给我批长假的虚假消息，批了这份辞职报告之后，你们大可以直接对外说，因为信不过我的人品，所以把我辞退了，怎么样？” 几位股东，包括张兴的脸都齐齐一白。 他们都太清楚陆临对qk意味着什么了，毫不夸张的说，qk能在游戏圈屹立不倒，光陆临一个人就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原因。 他负责的项目，哪怕再不被人看好，哪怕设定再小众，都能让玩家死心塌地的玩下去，甚至一些扑街的项目交到陆临手里之后，都可以被迅速盘活。 这也是陆临可以在qk横行无忌的根本原因。 他的肆意妄为，靠得从来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无可辩驳的个人能力。 几位股东彻底笑不出来了。 “陆临，辞职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你手上还有项目吧？这要是处理不好，可是经济纠纷了。” “是吗？”陆临上前取过张兴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起来，片刻后，他起身打开投影仪，“这是刚刚会议室的监控录像，我已经截取保存了，现在，你们是想跟我友好的谈谈辞职的事，还是想让玩家和网友们看看你们原本是打算怎么敷衍他们的？” 这一招实在来的太狠了，如果他们刚才会议的内容真被传了出去，那整个公司的口碑都会断崖式下跌，到时候的情况可比现在艰难多了。 “陆临你……”一位股东咬了咬牙，把问题抛给了张兴，“张总，你好歹劝劝他？这事它……没到这个地步啊！” 这会儿又成没到这个地步了。 张兴讽刺一笑，神色复杂的看了陆临一眼：“我支持陆临的决定，他为公司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他给陆临大开方便之门，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陆临离了qk照样是策划之神，但qk离了陆临…… 可他确实做不到再在这个时候向陆临提出要求了，陆临从来不欠他什么，也没有义务为了这点情分委屈自己。 “张总！这不行啊！” 几个股东压根没料到张兴会是这个反应。 他疯了吗？ 真想把qk毁了是不是？ 一位老股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这样，股份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陆临要是不愿意，发声明这事也可以当我们没提过。” 两害相遇取其轻，比起陆临辞职走人，现在这点危机确实不算什么。 毕竟玩家真正在乎的是游戏好不好玩，而不是做游戏的人如何如何，等这事的热度稍微散一散，那些热血上头的玩家自然会继续玩下去。 陆临摩挲了下指节。 “我想你们误会了，我说过，我不在乎股份，也不需要，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辞职从来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在这个谈判桌上，看似劣势的陆临才是真正掌握主动权的人。 张兴闭了闭眼：“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 “……辞职报告我批了。” 张兴说完就像是泄了浑身力道般瘫坐在椅子里。 第170章 没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苏溪听说陆临进了会议室，担心有事才跟了过来，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陆临说要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凭什么是你辞职？” 自从出事之后，‘凭什么’这三个字是在苏溪脑海里徘徊最久的问题。 她想不通，也不甘心。 不甘于陆临的退让，却又舍不得让他继续直面流言蜚语。 矛盾到极点的两个念头不断撕扯着她，让她心存不甘的同时又说不出阻止的话。 陆临沉默了片刻，倏地笑了一声：“我想专心准备我们的婚礼。” “你骗我。”苏溪红着眼圈，满脸不信。 陆临挑眉：“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能让你更快嫁给我？” “……”苏溪无语，又气又好笑。 现在是说骚话的时候吗？ “你没有发现吗？”陆临微俯身，凑到她耳边，“无论是假陆临还是假苏溪，这次都没有出现。” 苏溪猛地一怔。 对啊，按理说，以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们情绪的失控程度，冒牌货都应该出现才对。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陆临握住她的手，“我没有骗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的诉求从来都是让苏溪知道他的心意，过去的事，他曾经在意过，但也只是曾经。 “我得到了你，所以，不需要他了。”陆临低低一笑，“而你，亲自动手打人的事情都做了，还需要假货陪着你混合双打？” 这也是当时苏溪当众揍陈科，陆临没有阻止的真正原因。 解开苏溪的心结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契机。 而他很庆幸，庆幸自己有机会成为这个契机。 苏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陆临的用意，心头又涩又软。 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形象了，只是有了更在意的人和事，是这个人让她放弃了多年的偏执。 “亏我还想明晃晃的揍一次人，替你吸引一下火力，结果反倒还是被你照顾。” 陆临无奈：“你这算什么？砍崽宠爱人的方式？” “……”苏溪抬手抹了下眼泪，“你刚刚的话说的不对。” “嗯？” “冒牌货的消失才不是你没骗我的证据。”她勾住陆临的手指头，红着脸笑了一下，“你现在能好好说人话了才是。” 陆临的述情障碍始终都是苏溪的心病，现在这病不药而愈，她的不甘甚至都为此消散了一些。 无心插柳柳成荫。 总算还是有了一件好事。 陆临从qk离职的消息传开后，网上登时如同过大年般庆祝了起来。 ［这是被炒鱿鱼了吧？炒的好！这种人渣做的游戏，谁知道会不会故意在里面夹带私货？万一带坏了孩子，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这也侧面说明了陆临确实是有问题的吧？不然好好一棵摇钱树，哪能说开除就开除了？］ 显然，陆临的退让并没有让这些人消停，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 苏溪每次看到社交软件上的消息就忍不住冒火，不知道开着小号跟人掐了多少次，一个号被封了，那就换一个，掐到最后，她连晚上说梦话都是在骂人。 反观陆临，辞职之后彻底成了个摆烂人，没事健健身，有时间就开始巨细无遗的做起了婚礼筹备。 苏溪又酸又气：“不然我也辞职算了。” 横竖她现在也对qk失望到底了。 陆临正在挑婚礼上要用的装饰花，闻言动作微顿，沉默了两秒才道：“两个人都吃老本不合适吧？” “……”苏溪白了他一眼，“怎么着？这还没结婚呢，陆先生就要宣告养不起老婆了？”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好吗？ 同居之后，再没有人比苏溪更清楚这男人有多会赚钱了，qk给点那点工资比陆临手里的投资，说句九牛一毛都不为过。 眼看糊弄不过去，陆临悠悠叹气：“你舍得《他说》？” 这个项目，苏溪上里面投入的心血根本不能简单的用时间和精力来概括。 陆临太清楚每个项目对于他们这些策划来说意味着什么了，所以他才不希望苏溪留下遗憾。 苏溪又有点想哭了。 以前，她总觉得陆临这人没有心，说话又狠又毒，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细心体贴。 搁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溪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之后才按下接通键。 打电话来的是程若锦。 “小溪，你和陆gd之间是不是跟人发生冲突了？”约摸是因为紧张，程若锦的语速飞快，“你快看看网上吧，有人曝光了你们的视频！” 苏溪猛地想起了几天前在生鲜超市发生的事，心狠狠往下一沉。 “……知道了，我先看看。” 她打开社交软件，入眼就是被顶上热搜的词条。 #高能反社会真的还有救吗# 苏溪指尖微颤，顺着词条点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视频。 这视频明显是用手机拍摄的，画面不算高清，偶尔还伴随着晃动，镜头中，陆临的脸清晰可辩，苏溪的脸则被一个滑稽表情包覆盖。 也不知道是把苏溪的威胁放在了心上，还是故意借此举嘲讽。 ［本来不想招惹是非的，但考虑了几天之后，还是看不惯一个杀人犯继续嚣张，大家都看看吧，在你们愤怒不满的时候，当事人在做什么？陪女朋友逛街买菜，亲亲我我，他根本就没有道德观，没有愧疚心！］ 这条视频简直是在那些网友们的爆点上反复横跳，他们一直纠结这件事图个什么？不就是希望陆临能得到应有惩罚吗？不就是希望陆临能罪有应得吗？ 可结果呢？ 他们在网络上上蹿下跳，晚上不睡觉都要‘声张正义’，可当事人竟然屁事没有？还过得比谁都舒坦？ 这能忍？ 网友们变得愈发愤愤不平，热评最高的一条直接被点赞七八万。 ［请求司法介入！不要让犯罪者逍遥法外！］ 这句话被不断复制粘贴，到最后竟然闹出了联名请愿的架势。 苏溪越看胸口越闷，到最后只觉得脑袋都快要充血了。 一只手突然覆盖住手机屏幕，陆临将她的头按进怀里。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第171章 你为什么来这里？ 可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不看就能当作没发生的。 完全一面倒的舆论让这件事的热度经久不散，网上开始一个劲的深扒陆临的个人经历，甚至有人表示，能跟陆临在一起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请求爆料人放出没有打码的视频，要把苏溪也扒个底朝天。 身正不怕影子斜，苏溪不怕被扒，也不怕被人肉，但她不愿意纵容这种恶行，更不愿意让陆临永远承受这份委屈。 “小舅舅，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这是事发至今，苏溪第一次向亲人求助。 在此之前，苏妈妈、苏爸爸、周晚，甚至她的外公外婆都问过她需不需要家里的帮助。 苏溪不愿意家人被牵扯进这些糟心事里，一概选择了拒绝。 她此时开口向周晚求助，周晚反倒松了口气。 “没什么不能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苏溪从包里掏出房产证递过去：“我想把我名下的那套房子卖掉。” “……”周晚想当场把他刚刚说的话吞回去，“好端端的卖房子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已经穷到要卖房的地步了啊！” 苏溪虽然不懂投资，但理财还是在做的，再加上收入高，她手里其实并不缺钱。 “我手里的钱不足以支撑我做我想做的事。” 周晚头痛欲裂：“差多少？我先给你垫上？” “小舅舅，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苏溪态度坚定，“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去找中介。” 周晚：“……” 他定定看了苏溪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行吧，我帮你问问，很急吗？”他交友甚广，确实有些渠道，但要是太急，价格上难免就会差一些。 “很急。” “……”周晚心里直发慌，“大外甥，你到底准备干什么？是不是陆临那边真有问题，要被重新调查了？你俩打算携款潜逃？” 苏溪：“……”你可真敢想。 她白了周晚一眼：“陆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周晚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登时急到心梗：“那你先说清楚你要干什么，不然我可不帮这忙了啊。” 苏溪抽抽了下嘴角：“一分钟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好的无论她要干什么都会帮忙呢？ 骗子！ 周晚忍痛自打脸：“你先说清楚。” “……”苏溪迟疑了一下，“我准备把网上那些键盘侠全告了。” 周晚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全告了？”他露出个崩溃的表情，“你疯了还是我聋了？” 网络之所以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法外之地就是因为追查困难，以及法不责众。 以陆临这件事的热度，真要是挨个告过去，光诉讼费都足够让中产家庭倾家荡产。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苏溪咬了咬牙，“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告诉那些人，即便是隔着网络，也不是他们为恶的理由！” 周晚神色复杂地沉默半晌。 “……我知道了。”他劝不住苏溪，而且也不是那么想劝。 出事之后，周晚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网上那些恶毒言论，他记得一清二楚。 让陆临去死的，说陆临这种人就该下地狱的…… 现在甚至把苏溪都牵扯了进去。 “我会尽快帮你把这事办了。” 苏溪苦涩地笑了笑：“谢谢你，小舅舅。” 周晚站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知道我是你小舅舅，那还谢什么？” 卖房和准备批发律师函的事，苏溪都没有告诉陆临，可以的话，她希望陆临可以一直清清静静的。 她以为就算以周晚的人脉，卖掉房子都至少得个把月，却没想到才过去两天，周晚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说他有个朋友正打算结婚，需要新房，觉得苏溪这套大小和地段都很合适，不但愿意一次性给全款，价格上也完全合理。 苏溪只当周晚够给力，并没有多想，谈妥之后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但在约好与本市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负责人面谈时，却在事务所门口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刚踏进大厅的苏溪看着渐渐走近的陆临：“……” 刚进门的陆临：“……” 两人沉默对视，气氛瞬间尬出天际。 最后还是陆临的脸皮更胜一筹，挑起眉梢道：“上班？跳槽这么大的事，不该跟未婚夫商量一下？” 上班这托词当然是苏溪出门前掰扯的假话，实际上她昨天就已经请好了假。 陆临先发制人一波之后，还觉得不够，伸手点了点律师事务所大厅里的广告牌。 “跳槽就算了，还是跨行跳槽，苏gd果然多才多艺。” “……”苏溪被他阴阳怪气的直心梗，偏偏也确实是她撒谎在前，心虚是真的有点。 她干咳了一声，正琢磨着该怎么糊弄过去，脑袋里那根被陆临带跑的弦突然就扶正了。 不对啊！ 她心虚个什么劲？ 明明是陆临恶人先告状好不好？能在这里遇到，不就摆明了是陆临也有事瞒着她吗？ 眼瞅着苏溪表情频变，陆临暗暗叹气。 完蛋，没忽悠过去。 苏溪青着脸：“陆临，你可以的！倒打一耙是吧？” “……”陆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板着脸纠正，“倒打一耙不至于，我最多就是先发制人？” 苏溪直接气笑了。 还有闲心跟她玩文字游戏呢？ 苏溪把包挂在手肘上，慢悠悠地掰着手指头，皮笑肉不笑道：“陆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膨胀？” 惯得他的！ “容我提醒你一下，你以前对我动作，那叫暴力行为，现在……”陆临俯身，低声道，“是家暴？” 苏溪：“……” 她是真没想通，陆临到底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从表达障碍直接进化到骚话满篇的？ 这合理吗？ 苏溪愤愤磨牙：“别给我东拉西扯，老实说，你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直接被抓了个现行，再隐瞒也确实没必要。 陆临苦笑：“或许，我们目的是一样的？” “……什么？” 陆临帮她将垂散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道：“我可以不在意自己，但我做不到不在意你。” 他习惯了用漠视来面对猜疑和恶意，也确实不再在意。 但那些人不该把苏溪也一起拖下水。 “那么，未来的陆太太，你为什么来这里？” 心动和感动同时交织在苏溪心头，一直强撑出来的平静瞬间破功。 她无力地把头抵在陆临肩膀上，喃喃自语般开口。 “……一样的。” 第172章 狼人自爆 事务所里，原本打算分别接待两人的两个实习律师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大厅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禁都有些无语。 “什么情况？跑来律师事务所搂搂抱抱？” 另一个翻了个白眼：“你管人家？赶紧联系一下客户，上面还等着呢。” 两个实习生左右瞅了瞅，没见着除了陆临和苏溪以外的人，只能分别掏出手机联系自己负责的客户。 大厅中央。 苏溪和陆临的手机同时响起。 登时，八目相对，四脸懵逼。 其中一个面带迟疑的看向苏溪：“苏小姐？” 另一个也向陆临求证：“陆先生？” 苏溪和陆临齐齐沉默数秒，只觉得这场面简直又无语又滑稽。 “……是。” 两个实习律师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看不懂的表情。 “两位……是一起的？”那为什么要分别预约两个律师啊？！这种事难道还要讲究双管齐下吗？ 陆临头疼道：“是一起的，方便的话，事情也一起谈吧。” 他们两人分别联系了本市知名的两个金牌大状，一个姓刘，一个姓李，四人在接待室坐定后，两个金牌大状听说了原委，也觉得巧合的有些好笑。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两位果然是天定的缘分。”刘律师推了下眼镜，“陆先生的情况，我大概了解过一些，二位的打算是向网上所有发布不良言论的人追责？” 苏溪：“主要是追究那些攻击陆临的人。” 陆临：“以追究人肉苏溪的人为主。” 两人异口同声，答的整整齐齐，表达的意思却完全相反。 两位大状：“……” 什么时候当个律师还得兼职吃狗粮了？ 陆临失笑，不动声色地握住苏溪的手，侧头问她：“听我的？” “……”苏溪撇撇嘴，沉吟片刻，“可以都追究吗？只针对言论过激的人，或者是明显有引导舆论方向的行为，捏造事实的人。” 李律师略一思忖：“想必两位都清楚，要追究这些事并不容易，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将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钱不是问题。”苏溪在来之前就盘算过了，她的存款外加卖掉房子的钱，加起来应该足够支付这次批量诉讼的费用。 两位大状对视一眼，齐齐起身。 “那么，很荣幸能为两位服务。” 之后就是确认各项细则以及最终希望达成的结果，苏溪和陆临互相补充，互相考虑，很快就把事情敲定了下来。 刘律师收起签署好的文件：“有一件事，我们还是有必要想陆先生您求证一下的。” 陆临心领神会，压根不需要对方真的提问，淡淡答道：“是污蔑，我母亲的死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查清楚了。” 两个律师对此早有预料，多问一句也只是为了确保不会发生意外罢了。 “我们一定会尽快帮二位摆脱这些烦心事。” 离开律师事务所后，陆临直接抽了张银行卡递给苏溪：“苏gd，要麻烦你提前接过管账的活了。” 苏溪原本没打算接，但转念一想却又收了下来。 用不用陆临的钱是一回事，但有没有管钱的权利是另一回事！ “唔，以后每天给你二十块零花钱？” 陆临：“……” 因为需要追责的人数众多，要想尽快达成目的，律师事务所这边也只能选择团队协作的模式，费用则直接按照百分比收取，有金钱开道，律师事务所这边的效率简直只能用惊人来形容。 先是通过联系春路县当地警方，拿到当年的调查结果。 这份调查报告最初被公开时，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喷子和键盘侠最大的共通点就是死不认错，认定了一件事，哪怕再硬的证据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能强行找出问题来提出质疑。 不相干的路人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拿钱办事的工作室？ 直到这个时候，网络上那些狂徒都不觉得陆临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哪怕声明是由律师事务所发布的也一样。 毕竟威胁说要发律师函这一招早就被娱乐圈用烂了，那些财大气粗的明星都做不到这一点，更别说是陆临这么一个普通人了。 ［二十多年的事了，那会儿科技水平跟现在可比不了，谁知道这调查结果有没有问题？］ ［反正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查不清，现在就更说不清了，拿着这么个声明糊弄谁呢？］ ［鬼知道这声明里的内容是真的还是假的？网上死不认账，捏造事实的事儿还少了吗？反正只要钱到位，那些律师还不是让怎么说就怎么说？］ ………… 类似这样的言论一直持续到那些接了活，蓄意黑陆临的水军工作室开始陆陆续续接到法院传票，收钱办事的工作室之后就是那些自以为永远不会被人从网络上揪出来的喷子们。 律师函和法院传票一封接着一封被公开，之前还不断叫嚣的人终于知道怕了。 纯吃瓜路人直接看傻了眼。 ［有人数过至今为止，到底揪出来多少人了没有？］ ［好家伙，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有人硬刚喷子？这就是有钱人的报复心吗？］ ［回楼上上上，一直在持续关注这件事，如果统计没出错的话，律师函应该已经发出去一百五十七封了。］ ［绝了，真就下血本呗？］ ［不评价陆临这人怎么样，但就这个硬刚喷子的做法，确实让我爽到了。］ ［早就应该有人这么做了，但凡下手狠点，那些喷子哪还敢这么嚣张？］ 这个事态发展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已经收到了法院传票的人懊悔不迭，还没收到，又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收到的人开始寝食难安。 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事还在后面。 某水军工作室的一名员工，不知道是刚入行不久，还是真被吓破了胆，竟然在没有收到法院传票的情况下自己跳了出来。 这名员工把接单的聊天记录，以及工作室内部关于这件事的交流记录全部发到了网上，并戴着口罩录制了一条道歉视频。 ‘我真的很抱歉，也很惭愧，不该为了钱就去做这些伤害他人的事，我们工作室其实在一个月前就接到了这个活，那时候《泰坦》周年庆还没有举办，对方只是告诉我们等待时机，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把陆先生名声搞臭。’ ‘就是因为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做准备，所以在周年庆的事情发生后，我们才能第一时间引导舆论，据我所知，下单的这位老板非常财大气粗，至少同时找了七八家水军工作室一起推波助澜，下面附上聊天记录截图。’ ‘我在此郑重向陆先生道歉，希望可以将功折罪，求得原谅，请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半遮着脸的青年在视频中哭得凄惨至极，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网友们也被这猝不及防的骚操作弄得齐齐懵逼。 ［……这算什么？狼人自爆吗？］ 第17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震惊我全家！还能有这种操作？就这么点胆量，还学人当水军？大兄弟你到底还行不行了？］ ［emmmm，挺活该的，为了钱连人都不做了，现在知道怕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好吗？］ ［只有我有点同情这大兄弟的老板吗？本来只是个小工作室，都不一定会被揪出来，现在好了，百分百空手接传票？］ ［楼上什么三观？干这种事的人还需要同情？他们网暴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被网暴的人可怜呢？网络风气就是被这种垃圾给带坏的！］ ［不是，你们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重点难道不是，这大兄弟说他们一个月之前就接到单子要搞陆临了吗？所以这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真就是纯纯的陷害了？］ ［呃，跟风骂过陆临和她女朋友，现在有点脸疼。］ ［就算是有人蓄意黑他，那也不能代表那些事就一定是假的吧？别以偏概全好不好？］ ［还有顽固份子呢？楼上，律师函警告哦。］ 趋利避害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有这么个律师函警告在前，哪怕有些人还是心存怀疑，也不敢再在网络上发表什么过激言论了，毕竟谁都怕下一个倒霉蛋会是自己。 骂不敢骂，道歉又有点拉不下脸，网友们只能把注意力调转到其他事情上。 ［好家伙，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有事说事，别哔哔没用的行吗？］ ［我去查了下这大兄弟曝光出来的那个社交号，就是找他们下单的那个号，竟然是腾升员工的！！！！给你们上图自己看！这是半年前，腾升为了给新游戏预热开的贴，里面有一层楼的官方回复就用的是这个社交号。］ ［？？？所以，这波是商业竞争？］ ［离谱！商业竞争用这种手段？太恶心了吧？］ 说到这个，那对游戏圈比较了解的网友们可就不困了。 ［玩游戏的人都知道，腾升跟qk是老对头了，但因为腾升吃相难看，还热衷于割韭菜，再加上本身的技术水平也不到家，这几年一直处于被qk碾压的状态。没准他们就是在专业领域比不过，所以只能耍这种下作手段？］ ［qk的高速发展其实也是从陆临入职之后开始的，可以说，光凭陆临一个人就改变了整个游戏圈的格局，这么一想，腾升恶意针对陆临在逻辑上好像没毛病？］ ［……这要是事实，那腾升可真是下头到家了。］ ［亲们，讲点道理好吗？如果真相真是这大兄弟说的这种，那qk难道不下头吗？为了安抚网友，直接把公司的大功臣从公司踢走？这算什么？卸磨杀驴吗？］ ［别说了，我被恶心到了，现在做游戏的公司都这么刷下限了？］ 腾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顶楼，总裁办公室。 “你脑子里塞的是屎吗？拿着那么明显的号去跟工作室接洽？”腾升老总气的脸红脖子粗，抓起烟灰缸就往公关部经理脑袋上砸，“你是生怕不暴露身份是不是？” 公关部经理自知犯了大错，根本不敢躲闪，硬生生挨了一烟灰缸，好在腾升老总准头不行，这一下只是砸在了他肩膀上，避免了血溅当场的惨剧。 “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好的一步棋，全踏马让你给走废了！”腾升老总烦躁的点了根烟，拿起手机刷了两下，脸色愈发难看，“现在全网都在说腾升专业技术没有，只会走歪门邪道，你知道再这么发展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吗？” 公关部经理垂着头。 他怎么会不清楚后果？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解决这件事，那之前攻击陆临的那些人就会立马调转枪头来攻击腾升。 到时候，抵制游戏，抵制公司都是可以预见的事儿。 “老板，要不我们也借鉴陆临的办法，直接发律师函？” 横竖网络上这群人都胆小的很，吓一吓就老实了。 “发律师函？”腾升老总气了个倒仰，恨不得当场拿个榔头把公关部经理的脑袋锤开，看看里面到底装得是冷水还是热水，“有你干出来的这些蠢事在前，公司经得起查吗？如果构不成诽谤，那你发个律师函，除了白花钱以外，还有什么意义？” “那要不我们就、就推个临时工出去？”反正出了事推个临时工出来背锅也是常规操作了。 腾升老总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个傻子：“我现在需要你逆转的是口碑！你推个临时工出来有屁用？哪个傻子会信？” 公关部经理十分憋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干脆躺平任嘲算了！ 腾升老总也不指望他了，靠在椅子上狠狠抽了两口烟，咬牙道：“去，想办法继续引导舆论！咬死了说陆临就是有问题，他母亲的死就是与他有关！最好能找人做个采访视频，把他老家那些邻居或者乱七八糟的人，都采访一遍！” 没证据不要紧，反正陆临同样没办法彻底自证清白！ 公关部经理脑袋都大了两圈，无奈道：“现在陆临发了疯似的追责，要再安排水军恐怕不太容易……” “那你们公关部就自己给我动手！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公关部经理哑口无言，一瞬间似乎都已经看到陆临给他发来的法院传票了好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办啊！”腾升老总狠狠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这次给我警醒着点，要是再出了岔子，那公司的损失我就算到你头上！” 这边腾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qk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公司骨干说跑就跑了，顶上来的人根本玩不转不说，连起码的应急方案都做不出来。 哪怕陆临走之前没有任何藏私行为，接手他的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短短两天时间，qk的客服和新策划就被玩家喷成了狗。 “你们现在满意了？”张兴靠在办公椅上，神色倦怠，面部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休息而显得有些浮肿，“想弃车保帅的是你们，现在坐不住了的人还是你们，你们还挺难伺候？” 找来办公室的几个股东被损的抬不起头，尴尬万分地对视几眼。 “张总，我们当时也不是想弃车保帅，只是想等舆论平息一点了再说，哪能想到陆临脾气这么大，说走就走，把这么多年的情分都……” “情分？他跟你们有什么情分？在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一个人扛起整个qk，拿个股份你们还要推三阻四。”张兴双手十指交错放在桌上，“摸着你们的良心想想，他但凡换个公司待着，至于像在qk这样？放下碗就骂厨子，你们也有脸谈情分？” 股东们被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股东油滑些，勉强笑道：“……这事是我们不对，张总，现在网上都在说qk卸磨杀驴，咱们是不是该给个回应？还有陆临那边，您是不是再想办法劝一劝？他要是愿意回来，股份和职务都可以商量。” 他们是真被整怕了。 这才几天啊！只要是陆临负责的项目就没一个不出幺蛾子的，要么是提前公告过的游戏更新没做到，要么是更新之后浑身bug…… 他们就想不通了，不就是走了一个人？怎么就跟天翻地覆了似的！ 哪怕把陆临的工作分摊给三个人接手都没用，该出问题照样出问题，都不知道陆临这几年是怎么协调这些工作，还把每个细节都照顾到的。 要不是检查过无数次服务器，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陆临走之前故意在程序上动过手脚了。 “我没那么大面子，也不想逼他回来。”张兴当然不是想就这么让陆临离开qk，他只是不想再委屈陆临，也该给这么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们一些教训，“都是年龄一大把的人了，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众股东：“……” 他们要是承担的起后果，还需要在这求爷爷告奶奶？ 第174章 自责 要一次性起诉这么多人，金钱上的消耗可想而知，苏溪查了查账户余额，只觉得自己八辈子都没这么穷过。 至于陆临给她的卡…… 苏溪并不打算动用，甚至连数额都没去查过。 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拉不下脸去用陆临的钱，她只是单纯的想靠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也借此暂缓一下她心头那份一直无法消解的自责。 是的，自责。 哪怕陆临没有怪过她，哪怕这件事意外起到了不破不立的作用，阴差阳错的解开了陆临的心结，苏溪也依然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没有去春路县，如果她没有去挖掘那些过去，如果她没有被陈科跟踪尾随…… 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陆临不会被人恶意揣测他的过去，不需要面对莫须有的指责，不用深陷流言蜚语之中，更不会离开qk，把多年努力经营的成就付之一炬。 只要想到这些事，苏溪就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总觉得心口憋着一股气恶气，上不去，下不来，梗得她每口呼吸都像是夹着火星子。 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拿个喇叭站在所有人面前表达她的愤怒和不甘，可事实告诉苏溪，这个世界永远只能听到来自高处的声音，即便她现在做的再多，说的再多，也只会被视为狡辩和负隅顽抗。 不解释，安静的等待热度冷却，等待事件被遗忘，竟然成了最好的结果。 苏溪觉得讽刺，却又无可奈何。 “小苏啊，现在有空吗？”张兴推开苏溪的办公室门，神色稍显犹豫的问道。 “……嗯。”苏溪抿了抿唇，强行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平和，“张总，您说？” 自从陆临离职后，苏溪对qk的观感就变得复杂了起来，理智上，她清楚离职是陆临自己的意愿，也明白张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结果依然让人寒心。 张兴叹了口气：“公司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用另一个话题来盖住现在的问题。” 苏溪隐约猜到了张兴的意思，握着鼠标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目光有些怔然地看向电脑。 她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他说》最后的测试报告。 张兴约摸是看出了她的抗拒，又长长叹了口气：“尽量让《他说》早点一测吧，这是你的心血，也是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 “用《他说》的热度来压住外面对公司的质疑是吗？因为外面的人说是陆临一个人撑起了qk，所以就拿个他没参与过的项目出来？”苏溪攥紧了掌心，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张兴，“是这个意思吗？” 张兴感觉自己要把一年的气都在今天叹完了。 “苏溪，我知道你心存不满，但是……”他的语气带了两分提醒般的严肃，“这是工作。” 公司是他的，他可以因为情分不去为难陆临，但总不能为了这件事把公司整个搭进去，任凭qk口碑下滑。 没有人知道张兴这几天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在他看来，陆临的离职几乎就是qk走下坡路的先兆，网上唱衰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例行更新出了bug，一群人喊着qk没了陆临果然不行；服务器卡顿，一群人喊着qk要凉了；《泰坦》新职业上线，因为技能伤害过高，引起玩家不满，这些人又喊着qk没了陆临就等于没了脑子，可新爹换旧爹，一代版本一代神本来就是游戏的常规操作，不然拿什么去吸引玩家玩新职业？ 种种搁在以前习以为常的事，现在却被人抓出来大书特书。 这里面当然有对家暗箱操作的原因，但舆论确实越来越不利于qk也是事实，要不是还有个腾升分担火力，张兴毫不怀疑qk会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更让张兴感到无力的是，网络上的那些声音还不是无脑黑，而是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因为现在的qk，离了陆临确实不行…… 陆临凭一己之力把qk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大部分qk员工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去做事。 并不是说qk其他人就没有能力，只是陆临之于qk就像是大脑之于人体，没有了大脑的控制和协调，哪怕四肢再怎么健硕，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而在qk，除了陆临以外，另一个能独立撑起一个项目，可以将自己的思想赋予作品，并将项目做出个人风格的人则是苏溪。 结果…… 苏溪是陆临的女朋友，对公司的怨气恐怕比玩家和吃瓜网友还重。 张兴是真的觉得自己要心脏病发了。 “……我明白了。”苏溪闭了闭眼，“我会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您先安排宣传部准备预热吧，参与一测的玩家名额也可以用抽奖的形式来做，借此提高参与度和话题度。” 她顿了顿，又道：“宣传用的cg动画，我会在三天内给您，重要npc和主角的人设图今天就可以交上去。” 张兴的神情愈发僵硬：“小苏……” 苏溪以为他是担心时间仓促，拿出来的东西不够完善：“张总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是早就做好了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兴头痛欲裂。 苏溪不满的时候，他不知所措，现在苏溪彻底配合了，他还是不知所措。 老板当到他这个份上，差不多也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苏溪，我比你更不希望陆临离职……” “我知道。”苏溪凉凉地扯了下嘴角，“所以您现在是希望我感谢您痛痛快快放他走吗？” 张兴被嘲讽了一脸，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行，我说不过你……” “您也不需要说得过我，您是老板，我是员工，您下达命令，我完成任务，您需要说服我什么呢？” 张兴：“……” 行吧。 果然，无论是什么身份立场，都不该跟气头上的女人讲道理。 张兴彻底佛了，无奈地摆了摆手。 “行，先按你说的做吧，我去通知宣传部。” 走到门口，他又有点憋不住，回过头犹犹豫豫道：“苏溪，公司里那些人说的混账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约束过了。” “嗯？什么混账话？”苏溪刚问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嗤笑道，“您是指那些说我表里不一，虚伪白莲婊，靠着装温柔给自己谋取便利的话？” 早在周年庆动手打陈科之前，苏溪就料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愤怒，或许会难过，但现在却只有庆幸，至少这些人议论的是她，而不是陆临。 听她这么说，张兴心里又是一梗，恨不得把那群闲的没事乱嚼舌根的猹们全部弄去扫几个月厕所。 “性格与品性无关，你……” 苏溪蹙了蹙眉，打断道：“张总，您觉得我现在有兴趣关心别人怎么看我吗？” 张兴：“……” “或许您还有这份闲心，但我真没有。“ “……” 张兴被某苏姓杠精狠狠在脸上舞了一通，气不打一处来的走了。 第175章 求婚 苏溪在张兴走后，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重新投入工作，理智和情感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 理智告诉她，这是她的工作，《他说》是她的心血，她不能，也不应该把私心和情绪带入工作之中。 但情感上却始终无法接受施加在陆临身上的那些稻草里，其中有一根是她亲手放上去的，纵使陆临并不会因此被压垮，苏溪也不想这么做。 纠结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苏溪硬着头皮把工作带回了家，自从陆临离职之后，她就已经很少在公司加班了，她不希望陆临等她，哪怕陆临自己并不在意。 刚一进门，一股焦糊味就扑面而来，苏溪轻轻抽了抽鼻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陆先生，你要是不会做饭，那就老老实实等着吃行吗？炸厨房的后果很严重的。”她一边嘀咕一边拽开厨房的推拉门，抻长脖子往里面一瞅就愣住了。 只见流理台上规规整整的摆着六菜一汤，堪称色香味俱全。 苏溪沉默两秒：“……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家里这焦糊味儿是哪来的？ 陆临转头看她，眉梢微微一挑：“你是在质疑我？” “不是……” 苏溪正要否认，转念又觉得不对，低头朝垃圾桶看去，陆临瞬间跟开了闪现似的往垃圾桶前面一挡。 “把菜端出去吧，厨房等吃完饭我再收拾。” “……”苏溪嘴角一抽，“陆临，我看起来很像智商有问题的样子吗？” 她也不绕过去看，反倒整个人直接跳进了陆临怀里，两条腿轻车熟路的往人身上一挂，双手环住陆临脖子，占据高度优势之后才越过陆临肩头往他身后的垃圾桶看去。 陆临先是一愣，等下意识把苏溪抱住后，再想遮掩就已经来不及了。 垃圾桶躺着一大坨乌漆嘛黑的不明物体，明显就是焦糊味的来源。 苏溪松开双手，转而捏住陆临的两边耳垂：“陆先生果然天资不凡，从做出黑暗料理到变成厨艺大师，竟然只用了半天时间。” 她眨了眨眼，语气夸张。 “亲爱的，你好厉害哦！” 要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陆临又好笑又好气的在她腰上抽了一下，“苏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溪当即绷不住了，直接笑软在他怀里：“老实说，从哪弄来的这些菜？竟然还想骗我？” 眼看瞒不住，陆临反倒坦荡了起来。 “叫了清山居的大厨上门做的。”他抱着苏溪一路走到饭厅，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在椅子上之后才续道，“你上次不是说味道不错？” 苏溪：“……” 她算是看出来了，陆临这是压根没打算瞒她。 清山居也是本地的一家私菜馆，刚开业不久，之前她拽着陆临去吃过一次，这家私菜馆的大厨手艺是真的精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能做的格外有滋味。 要是陆临真想骗她，就不会选这么个好辨认的菜馆。 苏溪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所以，你是故意逗我开心的？” 故意找她喜欢的大厨上门做饭，又故意露出马脚让她发现…… 苏溪突然有点难受。 本来应该是她想办法哄陆临高兴的，现在反倒成了陆临费尽心思来逗她。 陆临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想让你跟我在一起时是高兴的。” 而不是每天夜里辗转难眠还要假装睡着，更不是承担着压力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对不起。”苏溪把头抵在陆临胸口，“我太差劲了。” 陆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低低笑了。 “苏溪，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他半蹲着，将自己放到一个需要仰视苏溪的位置，“虽然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不开心，但是，看到你为我的事发愁，我除了心疼外，并不是没有高兴的。” 因为在意才会担心，因为是真真切切的把他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自责。 陆临在担忧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卑劣的享受这份在意。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苏溪的手背。 苏溪眨了下泛酸的眼睛，咬着牙忍了半天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陆先生，按照正常流程，你应该在吻过我的手之后给我套上一枚戒指。”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左手中指微微一凉。 陆临挪开手，笑着抬头看她：“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给你套上呢？” 修长纤细的手指上，一枚款式简单大方的钻戒正紧紧地环着。 苏溪怔怔看了一会儿，眼泪彻底绷不住了。 “你怎么这样啊？这种事难道不该等我同意之后再戴上去？” 陆临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很早之前，在你同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请大厨做的饭菜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顿烛光晚餐，饭后，陆临随手拿起苏溪放在桌上的文件夹，略微看了两眼，眉头就蹙了起来。 “工作不顺利吗？” 苏溪一愣，随即有些心虚的挪开视线：“没有啊。” “你今天带回来的进度，最多比昨天多了01。” “……”苏溪无语，“陆临，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啊？” 陆临却没被她带偏话题：“出什么事了？” 苏溪并不是一个会在工作上拖延的人，而陆临又太了解qk和主策划这份工作，所以只靠着一份文件就能判断出是否有事发生。 苏溪蜷缩了下手指，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想辞职。” 陆临：“……”那张兴恐怕得原地发疯。 “不是现在。”苏溪看他脸色古怪，连忙解释，“等《他说》正式上线之后，我再提交辞呈，工作也会好好交接的。” 陆临揉了揉额角：“因为我？” “……也不全是。”苏溪有点心虚，“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膈应。” 陆临和她如果相继离职，那作为qk老板，也是最大股东的张兴无疑会承担最多的损失。 可张兴实际上一直对她和陆临很好，包括这次的事，张兴也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虽然很对不起张总，但我确实……” 陆临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知道。” 他的语气实在太温柔，也太包容，苏溪突然就觉得死撑着辩解完全没必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嫌弃他作为一个控股人，却连底下的股东都搞不定！任由那些吃闲饭的整天叽叽歪歪！一个游戏公司被搞得像什么宫斗现场！咋了？分几个派系是能把游戏做出花是吗？” 她越说越来气，鼓着腮帮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股东为什么看不惯你，虽然你嘴毒，脾气烂，不爱说人话，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跟钱过不去？还不是怕给了你股份，以后公司更没他们说话的份儿？我都能看明白的事，张总看不明白？” 嘴毒，脾气烂，不爱说人话的陆临：“……” 他无奈地捂住额头。 “你可真会说话。” 第176章 请你们帮帮我 很会说话的苏溪被不说人话的陆临按住狠狠整治了一通，第二天一睁眼就发现带回来的工作进度条直接往前拉了一大截。 此处必须点名表扬做好事不用留名的陆先生。 苏溪腰酸背痛地趴在桌上看完文件，眼珠子一转：“陆先生，商量个事行不行？” 陆临把热好的牛奶塞进她手里：“要不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反正你最近闲着也是闲着……” 陆临心知不妙，直接打断：“我很忙，求婚你都答应过两次了，我不该尽快把婚礼的事安排好？” “……”苏溪磨了磨牙，决定直接把脸皮扒下来塞进口袋里，“这件事如果你不帮忙，那你很有可能得一个人结婚。” 陆临挑眉：“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啊？”苏溪愣了愣，这话哪里不吉利了？ 陆某人慢悠悠道：“我对未婚先鳏没兴趣。” 苏溪：“？？？”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她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陆临！” “……”陆临沉默两秒，“什么事？” 苏溪原地爆炸：“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咒我死！你还是个人？” “我是问，你让我帮忙的是什么事。” 恋爱使人卑微，果然是至理名言。 虽然这个导致卑微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爱情，也可能是因为……武力。 苏溪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他说》的收尾工作你帮我盯着点！” “……苏gd，这么暗度陈仓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溪瞪他：“反正以我现在的心情，规定时间内肯定干不完，我要是完不成工作，那要么结婚的事再往后拖拖，要么你就一个人去结，你自己选！”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临面色凝重，“结婚的时候，我给你打个视频电话，你在电话那头配合一下？” “……”苏溪匪夷所思的瞪大眼，“你是真的狗啊！” 几个意思？ 到时候她俩的婚礼，陆临一个人在现场，她举个手机在办公室边加班边结是吗？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陆临屈指敲了敲桌面：“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嗯？” “不要做多余的事，更不要想着在策划组名单上加上我的名字。” 《他说》剩下的工作其实并不多，基本上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评估阶段，如果陆临还没离职，那这个部分，本来就会有他的参与。 这基本上是qk的惯例，每个项目，无论陆临有没有参与，最终阶段的审核都需要他的测评。 可以说陆临这个人，本身就是qk的定海神针。 苏溪梗了一下，脸色微变，随即就像没事人似的剜了他一眼：“不加就不加，我稀罕跟你把名字搁一起呢？” “我稀罕。”陆临不温不火，意有所指，“以后我们的名字都并排出现在很多地方。” 他笑了笑：“比如说……结婚请柬？” 苏溪：“……”一肚子气全都被撩没了。 她狠狠磨了下后槽牙，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会呢？ 痛痛快快的把收尾工作丢了出去，苏溪一到公司就把组里的人全部召集了起来。 “我要给《他说》加一段dlc。”她开门见山的把问题抛了出来，“这段内容会以彩蛋或者番外的形式出现，在玩家成功攻略全角色后解锁。” 组员们齐齐沉默。 他们最近都有点怕苏溪，一是亲眼看见过她揍人，二是最近的苏gd确实比较像是每天扛着炸药包来上班的。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心存质疑，在提出疑问的之前，他们都不得不掂量下自己抗不抗揍。 最后还是程若锦轻声道：“现在加dlc内容会不会太仓促了？昨天不是才通知要准备一测吗？” “确实很赶。”苏溪点了点头，“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她把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打开投影仪。 “这是这个dlc大概的文案和设定，你们可以先看看。” 见她态度坚决，组员们只能按捺住情绪看向幕布。 五分钟后，作为文案策划的贺萌第一个红了眼圈。 “……苏gd，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 苏溪攥紧了手：“是。” 她站起身，郑重地向着会议室里所有人弯下了腰。 “我想给他一个清白，我想让我的声音被更多的人听到，请你们帮帮我。” 这个dlc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只是原本并没有打算做的这么着急罢了。 会议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苏gd，我们来得及的，绝对搞得定。” “放心吧，老大，咱们现在就是qk的最强天团，最多一周，保管把这事给你办得妥妥的。” 程若锦红着眼圈笑了笑：“八辈子没见你求过人，冲你鞠的这个躬，我们就是加班加到死，也得把事给你办了啊。” “那可不？我们也不求别的，回头老大你跟陆gd的婚礼，可得给我们安排个视野好的桌！” …… 哪怕苏溪并没有特别交待，组里的人也默契的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开始没日没夜的加起了班。 张兴下来视察了两次，差点以为是他把时间定的太近，把苏溪组里的人给逼疯了。 就在dlc做出个雏形的时候，一条以纪录片形式拍摄的视频开始在网上爆火。 发布这条视频的是游戏圈一个名声不太好的up主，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敢搞事没下限，会关注他的粉丝也大多是戾气重，三观有些问题的人。 这条视频一经发布，就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在逆转后就渐渐平息的陆临相关话题，也被这条视频重新引爆。 ［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愿意相信的人，你们还敢相信吗？带你们走进真实的策划之神——陆临。］ 视频一开始就是一个陵园的远景，镜头拉近后是一块墓碑，碑上贴着的照片已经陈旧泛黄，遗照中的女人形销骨立，哪怕是照片也透着股子阴郁和凄苦。 这是陆临的母亲。 紧跟着就是up主走访街头，询问春路县的原住民。 苏溪曾经听过的那些话，从这些老人们的口中再次复述了出来。 但这一次，听到的是所有关注着这件事的网友。 ——‘你问陆家那小子啊？那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害死了他妈，连他爸都不认他的嘞。’ 第177章 受害者有罪论 相比起上次事件发酵起来时的空口无凭，这次的视频看起来就可信了很多。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看就是常年居住在小县城的朴实人家，会热情的请访客喝水，会耐心的为客人介绍当地的特产…… 面对陌生人时的友善与提起陆临时的厌恶不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视频的制作者通过微妙的剪辑，潜移默化的把一个观点植入了观众的脑海里。 ——这么和善的人都那么讨厌陆临，可见陆临是真的有问题。 人真的是一种很容易被情绪感染的动物，在极具感染力的情绪面前，真相似乎都是可以退避三舍的。 可怕的从众心理，再加上富有煽动性的语言，仿佛只靠着这条视频，就已经实锤了陆临的往事。 有没有证据不重要，当时警方的调查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仅凭着一个表面客观，实则煽动性极强的纪录片，陆临就被那些自诩正义的人钉上了耻辱柱。 苏溪点开视频后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第一次有了逃避现实的冲动，在看到网络上掀起的舆论风暴后，更是当场苍白了面色。 不甘、愤怒、痛苦，甚至憎恶。 为什么人的恶意可以大到这个程度？ 为什么有人可以将莫须有的事奉为圭臬？ 律师事务所那边第一时间向发布视频的up发了律师函，但结果却适得其反。 收到律师函的up主直接开了一场直播。 在直播中，up主声泪俱下，表达了自己不畏强权的决心，声称哪怕是坐牢也要将不法之事公之于众，宁愿赌上全部的未来来给所有民众换一个真相。 观看直播的网友同情有之，义愤填膺有之，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直播间里留下了鼓励的留言，并表示绝对会支持up主到底。 仿佛只在一瞬间，与陆临相关的一切都站到了世界的对立面。 正义之士们抡起棍棒和大锤，发疯般的攻击他们心目中的恶徒，却不知道这个‘恶徒’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舆论暴力裹挟。 办公室里，苏溪死死盯着一条热搜。 ［如果连亲生父亲都不愿意相信他，那他做人究竟有多失败？］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父母就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因为他们会无条件的对孩子好，无条件的支持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成为孩子的后盾，不计代价，不计得失的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一个不被自己父母信任的孩子，不被父母支持的孩子，那肯定就是这个孩子有问题。 可得出这个结论的网友们忘了，这世界本来就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能尽职尽责的。 网上也不是没有清醒的网友，他们质疑这样的猜测是不是过于受害者有罪论，质疑这会不会又是另一场网络暴力。 但清醒的人总是更加冷静，他们在谨言慎行，角度客观的同时，也吝啬于发声和争执。 为此，网上的舆论彻彻底底的一面倒。 骂qk白眼狼的人没了，骂腾升手段龌龊的人没了，甚至有人夸这两家公司干的漂亮，为社会清除了一枚毒瘤。 苏溪不敢去想陆临现在会是什么心情，稍微设身处地一下，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一名组员敲开了她的办公室门，神色局促的站在苏溪面前。 “苏gd，那个dlc我们还做吗？” 苏溪勉强维持住平静：“做，为什么不做？” “可那个纪录片应该不是作假的吧？网上已经有人核实过了，那些确实都是陆gd家乡的居民，您……”组员犹豫了一下，“您有没有可能是被蒙蔽了？要不你再仔细看看网上说的那些事？” 这话只差没直接说苏溪是个恋爱脑，因为戴上了恋爱滤镜，所以就枉顾事实了。 苏溪蜷缩了下手指：“陆临是我的未婚夫，你认为网上那些人，或者是那些被采访的人，会比我更了解他？” “不是……”组员尴尬道，“可他父亲不就在他母亲出事后不认他了吗？” “够了！”苏溪克制不住的重重拍了下办公桌，“你进公司的时间不短了，哪怕没有在陆临组里待过一天，应该也对他有点了解吧？” 组员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苏gd，我来找你，一是不希望你被爱情蒙蔽双眼，二是以目前的舆论走向，这个dlc的内容一定是跟公司意愿背道而驰的，如果回头因为这个dlc惹出麻烦，我们参与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他呼出一口气，语气逐渐变得坚定：“您有爱情支撑，可以为了给陆临澄清赌上将来，但我们图个什么？你有什么权利把我们也拖下水？” 苏溪：“……”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一向挺直的脊骨终于缓缓塌了下去。 是，她凭什么把组里其他人拖下水？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dlc内容曝光的话，八成会被舆论打成强行洗白，而qk也会再次因为dlc的内容被拖回舆论中心。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公司碍于种种原因不做开除处理，参与了dlc制作的人也少不了被记上一笔。 身在职场，这记在账上的一笔，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前行路上的一枚定时炸弹。 组员大概是误会了苏溪的沉默，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苏gd，我很感激你这几年在工作上对我的照顾，但我有家庭，有老婆孩子要养，有房贷车贷要还，真的没办法陪您赌这么一场，输赢对我来说都不具备太大意义的局，我很抱歉。” 他朝着苏溪弯下了腰，态度客气礼貌，说的话却现实又刺人。 “如果您坚持不肯停止dlc内容的制作，我会向董事会举报这件事，您就当我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吧，但我确实做不到拿我的职业生涯来为你的爱情买单。” “……我知道了。”苏溪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厉害，身体上更是如同贫血般出现了各种不适症状，眩晕，冷汗，震颤…… 她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 组员松了口气：“苏gd，您真的应该多了解了解这件事，陆gd在工作上确实无可挑剔，但他在公司不被人待见也是事实，他那张嘴人见人厌也……” 苏溪实在是不愿意再听这些诋毁，闭了闭眼打断道：“来说这件事，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全组人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组员略有些心虚的辩解，“虽然没跟其他人商量，但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是这么想的，毕竟……毕竟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规划对吧？” “……对。”苏溪讽刺一笑，摆了摆手，“我知道了，dlc内容，你们可以停了，去通知其他人吧。” －－－－－－题外话－－－－－－ 宝宝们，要是喜欢我的话，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南风语这个小透明】，我会经常在微博发一些段子哦。么么哒 第178章 让儿子承担罪名的懦夫 又怒又怨的情绪交织、盘桓在苏溪的心口，就像是在没有丁点风的炎炎夏日里踽踽独行，每次呼吸，每个动作都让她精疲力尽。 她尚且如此，那陆临呢？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那条热搜。 苏溪的目光在‘父亲’两个字上徘徊许久。 或许，她可以找陆镇川试一试？ 这些人不是拿着生父都不相信陆临这个理由做噱头吗？如果陆镇川愿意出面，这件事是不是就会有转机？ 苏溪觉得自己活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没头苍蝇，明知道希望渺茫，明知道陆镇川就算真的发声，效果恐怕也会非常有限。 但此刻…… 她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命运的铡刀悬于头顶，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人类也只会选择不顾一切的抓住。 她没有陆镇川的联系方式，也不想再在这个时候给陆临添堵，好在之前那趟陆家没有白去，要直接杀上门找人并不是难事。 到陆家的时候，陆镇川不在，是他那位年轻漂亮的妻子接待了苏溪。 “老陆应该六点左右就回来了。”面对苏溪，年轻的陆太太显得格外拘束，“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喝杯茶等等。” 苏溪看着举止言辞都显得十分谨慎的陆太太，莫名有种反客为主的诡异感觉。 “……谢谢。” 陆太太连忙摆手：“你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才说了一半，陆太太就卡壳了，明显是意识到这个‘一家人’的说法并不适用于她们之间。 苏溪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之前对着陆镇川各种暴躁不满，现在又腆着脸上门求人，心里那股别扭劲简直别提了。 况且…… 苏溪直觉陆临恐怕并不希望她来找陆镇川。 易地而处，她如果是陆临，恐怕宁可摔的头破血流，也不会愿意来求陆镇川这个可以称之为一切悲剧开端的父亲。 她现在所做的事，真的是对陆临好吗？ 苏溪越想越是纠结不安。 客厅里的壁钟指针指向五点半，苏溪深呼吸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了身。 “抱歉，打扰你了，我还是先……” 话音刚落，就见陆太太起身朝门口迎去。 “这就是你求人的决心？”缓步进门的陆镇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看样子你对陆临的心意也不过尔尔。” 苏溪蹙了蹙眉：“你……” 她把到嘴的反驳憋了回去，虽然从起身的那一刻起，苏溪就放弃请陆镇川帮忙澄清的想法，但现在激怒对方显然更不应该。 “我什么？”陆镇川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递给陆太太，凉凉地扫了苏溪两眼，嘴角扯出个讽刺的笑来，“怎么？难道你不是来求人的？” 他和陆临的长相本来就有几分相似，这会儿脸一冷，更是像了个十成十。 连这种一张嘴就欠揍的特质都一模一样。 “本来是，但现在……我觉得还是不用了。”苏溪转身走向门口，“打扰二位了。” “站住！”陆镇川脸色铁青，“是陆临让你来的吗？” 苏溪差点气得笑出声来：“您觉得呢？” “……” 陆镇川的脸色愈发难看，张嘴欲言，却听苏溪悠悠续道：“是我自己来的，陆临……你觉得他会来求你？” “你什么意思？”陆镇川如同被踩中了痛脚似的，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我是他爸爸！难道他向我低个头不应该？” “凭什么是他低头？”苏溪压抑许久的火气终于失控，直勾勾地盯着陆镇川质问道，“他做错过什么事吗？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被迫背锅的受害者，他因为有这样的父母而受苦！陆老先生，既然是你先抛弃了他，那就别指望他会再回来！他是个人！是个会委屈，会痛苦的人！” 她朝着陆镇川逼近两步：“你真的觉得是他害死了他母亲吗？不见得吧？” 陆镇川的眉头紧蹙：“你……” “把罪责推给儿子之后，是不是自己的负罪感就可以小一点了？”苏溪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如果真的要找出一个杀害他母亲凶手，你觉得那会是谁？” 陆镇川脸上的怒色僵住，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是你！”苏溪不闪不避的迎上陆镇川的目光，掷地有声道，“你才是真正的凶手！而且还是个要把罪名推给儿子去承担的懦夫！” 她艰涩地扯了扯嘴角：“对，你说的没错，我今天过来，原本确实是想求你的，但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一个懦夫，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呢？” 苏溪最后看了陆镇川一眼，又客气的冲陆太太点头示意后才转身走出正门。 陆太太看了看陆镇川，犹豫的神情渐渐转为坚定，小跑着追了出去。 “苏小姐！麻烦稍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已经走到别墅草坪的苏溪脚步微顿，她对陆太太并没什么偏见，毕竟以这位的年纪，压根不存在破坏陆临家庭的可能。 既然是这样，那无论她嫁给大了她二三十岁的陆镇川是图什么，都不是苏溪该关心的事。 “有事吗？” 陆太太指了指旁边的欧式凉棚：“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苏溪摇了摇头，求助未果，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家去陪陆临。 “抱歉，我……”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陆太太面露恳求之色，“拜托了。” “……”苏溪到底不是个狠心的人，面对陆镇川她可以恶语相向，但面对无辜的陆太太，她却很难说出什么重话。 两人在凉棚坐定，陆太太笑了笑，温声道：“苏小姐，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和镇川的婚姻，其实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硬争取来的。” 她的笑容略微带着点苦涩：“我追了他很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所以才追求他的，也是认真在经营着这段婚姻。” 老夫少妻，丈夫还是资产不菲的大老板，这样的婚姻关系，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苏溪淡淡反问。 陆太太神情一滞，沉默了几秒才轻声道：“或许是有点关系的吧。” 她摩挲了下手指上的婚戒：“在我和镇川结婚之前，他告诉我，他心中对前妻和儿子有愧，哪怕娶了我，也绝对不会让我怀孕，他永远只会有陆临这一个儿子。” 苏溪：“……”陆镇川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奇葩？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还说，他不会是个好丈夫，我跟他结婚以后可能会痛苦、会后悔。”陆太太摊了摊手，“他说尽了丑话，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和他组成家庭。最后，他耗不过我，跟我结了婚。” “您想表达什么呢？说他心里其实是在乎陆临的？”苏溪的语气带着微妙的嘲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劝您还是别说了，因为比起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觉得看看他是怎么做的更重要。” 没有付诸行动的愧疚，本身就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 陆太太置若罔闻：“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好，经常做噩梦惊醒，醒来之后就整夜整夜的看着网上那些评论，脾气也变得更糟了。他的手机不再关机，永远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想……他其实是在等陆临主动找他。” 苏溪这回是真气笑了。 “等陆临来求他？做错事的人到底是谁？让受害者主动低头，他可真敢想！” “苏小姐。”陆太太语气温和，“就像你说的，他也只是个懦弱的父亲罢了，一个既想要儿子回来，又放不下架子的软弱男人而已。” 苏溪深吸了口气：“……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劝劝陆临……”陆太太有些难以启齿道，“他们父子总不能真的走上陌路。” “……”苏溪默了默。 不是被陆太太说动，而是平生第一次接触这种纯付出型恋爱脑，略微有点遭不住。 “陆夫人，您心疼陆老先生，所以想让我劝陆临，但很抱歉，我更心疼陆临，我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向伤他至深的糟糕父亲低头，我就心疼的要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起身弯腰。 “既然立场不同，我想我们也没必要谈下去了，告辞。” 她今天是真的不该来，不该来折辱陆临的尊严。 第179章 陆临，好狗一男人 离开陆家之后，苏溪坐在别墅区的绿化带旁，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一片阴影落在身上，她才迟钝地抬起头来。 陆临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 半晌，叹了口气，抬起手在苏溪头顶上搓了一把。 “没事找事。” “……”苏溪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半真半假的抱怨，“陆先生，就算是夫妻之间也该有点隐私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黑我手机？” 这种黑手机查定位的迷之操作，简直是不给她活路好吗？ “如果你接电话，我会这么做？” 苏溪愣了一下，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 将近三十通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来自程若锦，剩下的全是陆临打的。 “……我忘了把静音模式调回来了。”因为早上组里开了个晨会，所以她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出事之后又全程心不在焉，压根没想起来这事。 陆临挑了下眉：“下次注意，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 “知道了。”苏溪弱弱答话，完事才意识到不对。 特么不是她在追究陆临黑她手机的事吗？ 为什么最后变成她认错了！？ 果然，陆临——好狗一男人。 光看她表情，陆临就知道苏溪是转过弯来了，又道：“来这干什么？找陆镇川帮忙？”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提起陆镇川的时候简直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苏溪立马被带跑了注意力，不由心虚道：“本来是……” “本来？”陆临饶有兴致追问，“结果呢？” 苏溪麻木脸：“我把他骂了一顿。” 陆临：“……”不愧是你。 他面无表情的呼出一口浊气，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回去吧。”陆临远远扫了陆家别墅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以后别再来了。” 苏溪搅着手指，期期艾艾：“网上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吗？” “嗯。”陆临应了一声，神情无奈地掰开她搅和成一团的手指，又把她的双手并拢，用自己的手包裹住，“那些人，我曾经见过很多次，那些话，我曾经也听过很多次。以前，我试过解释，后来才发现，人心的恶是没有边际的，比起美好，他们更愿意相信罪恶，比如事实，他们更原因相信自己的判断。” 苏溪咬了咬牙，又有点想哭了。 “别哭。”陆临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我就去黑了腾升的服务器怎么样？或者把他们和那个up主的交易记录曝光出来？”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哄她，苏溪先是哭笑不得，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你查到什么了？” 如果不是有了明确的证据，陆临绝对不会这么笃定的把矛头指向腾升。 陆临的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了下去。 “我问你查到什么了？”苏溪提高了音量，“陆临，你说话！” “……” 半晌，陆临沉沉叹气，用手机给苏溪转发了一个文件夹。 在这个文件夹里，苏溪看到了腾升公关部经理联系那个up的所有聊天记录，也看到了腾升公关部在主动舆论时下达的一条条指令。 其中最让她在意的是一句话—— ‘真相不重要，能让大众相信的才是事实。’ 苏溪的指尖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在把文件夹里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之后，她才红着眼圈开头：“为什么？为什么不反击？为什么不解释？你明明已经拿到证据了，为什么要任凭别人骂你？” 只要把这些东西公开，腾升捏造的谎言就能不攻自破，哪怕无法拿出证明陆临清白的证据，那个视频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舆论也不至于发酵到这个地步。 陆临蜷缩了下手指：“舆论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才不是！”苏溪的眼泪落了下来，“才不是无关紧要！” 陆临的做法在她看来，简直和明明练了刀枪不入的铁布衫，却自散功力任人宰割没有任何区别。 她无法理解，却又感到心痛。 “你的心理障碍根本没好是不是？你还是没办法对别人说出真实的想法是不是？” 苏溪死死咬着下唇，直到陆临抬起手揉动她的唇珠，苏溪才尝到了嘴里浓郁的血腥味。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陆临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述情障碍已经不药而愈。 可现在看来，这个痊愈仅仅只是对着她罢了。 他依然是那个抗拒表露真实的陆临，依然是那个因为一直不被相信，而选择不再奢求信任的陆临。 他只是在紧闭的心门上开了一道只容苏溪一人进入的缝隙而已…… 陆临静默许久。 “……抱歉。” 苏溪泪如雨下，咬着牙扑进陆临怀里，含糊不清的吼道：“不准道歉！我才不原谅你！” 是她太粗心了。 以为陆临能对她袒露心扉就是真的解开了心结。 明明只要多想想就能察觉到异样的。 以陆临的黑客技术，以陆临在业内的影响力，只要他想争取，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走上眼下这条节节败退的路。 他只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放弃，选择了不解释与不抵抗。 陆临被她吼得微微一僵，直到感觉到胸前被苏溪眼泪浸透的湿热才沉沉叹气，抬起手环住她的肩头。 “好，不道歉，你也不要原谅我。”他将手指插入苏溪柔顺的发间，“这样我才能一辈子补偿你。” 正相拥时，陆临的手机突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紧促的消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有几万个人在同时给他发消息一般。 两人之间又虐又苦的气氛被搅了个稀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溪被这么一打岔，直接噎出个哭嗝。 苏溪：“……”过于丢脸，想死。 她松开扣住陆临腰的手，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带着鼻音小声嘟囔。 “你先看手机，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陆临看她尴尬地只差钻进地缝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么能这么可爱？ 为了防止苏溪恼羞成怒，陆临体贴的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可仅仅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