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下场》 第一章 “小麻子”出生 在太湖南岸,溇港纵横,浓桑万顷,物产丰盛,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浓桑前,几百亩水面的陆家洋天目苕溪直流而至,碧溪波荡漾,芦苇悠悠,靠陆家洋北侧,几十户人家的一个村庄,镶嵌万绿丛中,这村就叫陆家湾,这一切,为这里的环境构成了一幅自然画卷。 靠洋滩有一户人家,背桑面水向阳,有人说,这家位置风水好,住户姓陆,一户世代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 主人叫福根,一天,福根坐在小凳子上吸着潮烟,脸上却露着喜悦,几位邻居大嫂跑进跑出忙个不停,因为,陆家主妇今天要分娩,不久,一个男孩呱呱坠地。陆氏夫妇爱如至宝,他们给婴儿取名叫“大奎”,指望他将来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大奎3岁那年的春天,当地一带发生一种名叫“痘子”的流行疫病,也就是天花,感染者都是10岁以下的儿童。那时农村无医院、无诊所,缺医少药,连土郎中也是凤毛麟角。“痘子”蔓延迅速,孩子抵抗力弱,因“痘子”而夭折的儿童不计其数。有的虽然侥幸活下来了,但因毒气没有排除,脸上都是水泡,待水泡退去,小脸蛋上就会出现一个个小疙瘩,人们统称为麻子,小麻子长大了变成了大麻子。那时的农村,每个村庄几乎都有大大小小几个麻子,加上农村的同名较多,因此,往往在名字前加上“麻子”二字,也由此,出现了“麻子金荣”、“麻子阿三”、“麻子林根”等等。 小大奎也染上了“天花”。三日三夜,全身火烫,昏睡不醒。脸上起了一大片水泡泡,陆氏夫妇急得一筹莫展,手足无措。福根拿了一把铁铲,到太湖边挖了几条芦苇的根,熬了汤,让小大奎喝,也无济于事。 大奎娘成天整夜守在儿子床边,以泪洗脸。 隔壁的阿姆过来安慰说过几天就好了,还悄悄告诉她。陆家阿姆,上林村的张大仙很灵,有求必应,好多患天花的孩子吃了张大仙赐的仙方,就平安无事了,不妨你到也去试试看。 次日,正好是初一,大奎娘起早沐了浴,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到街上买了香烛,备好供品,小心翼翼放进一只竹制的罩篮中…… 在供桌前,连奎娘上好了供品,点燃了香烛与纸,头在地上磕“砰砰”响。 案桌旁,坐着一位中年男子,穿着长衫马褂,戴着一顶瓜帽,脸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人们都称他为张大仙。 张大仙用毛笔在一张纸上乱七八糟不知画了点什么东西,然后交予大奎娘。说:大嫂,这是仙方,您回去以后,在蜡烛火上化成灰,用温水让患者喝,不日就好。 或许大奎娘的虔诚果真感动了神灵,服了“仙方”之后,小大奎真的体温既然退了。十多天后,他从床上爬下来,又东爬西窜,又活跃起来。遗憾的是张大仙的“仙方”没有把陆大奎彻底治愈,原先白嫩的小脸蛋上也留下了几点麻子。从此,“陆小麻子”、“麻子大奎”在陆家湾村叫开了。 当地有句方言:癞痢头乖再乖,要给麻子拎草鞋。 小大奎从小聪明过人,调皮捣蛋出名,是附近村上的小鬼大王。 福根家,虽说是小户人家,种有几亩田,两亩桑地,生活上还算过得去。 一天,福根和他老婆商量说:“他娘,我看大奎倒也聪明,假如让他读点书,说不定今后还有些出息”。 坐在一旁在纳鞋底的连奎娘连连点头赞同。 第二天,福根到街上买了二个蹄髈,放进了竹制的罩篮中,蹄髈上贴上了红纸,高高兴兴领着小连奎来到开私塾的张太爷家。 张太爷家,一栋传统的“四合院”建筑,三开间门面,三进深,大门进去是天井,两侧为偏房,一侧为厨房,一侧为张太爷的书房;中间为三间堂屋,是会客、朋友聚会的地方;后面三间是卧室。这时,张太爷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吸着水烟。见福根领着连奎进门,张太爷起立相迎。 一进门,福根就说:“张太爷,今来打扰,小生交付与你,承蒙好好管教,待他今后有个出息,好好做人,也算他三世有幸”。 穿着黑马夹,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的张太爷,连忙说:“好说,好说,都是四方邻里,何必如此客气。” 福根要小大奎向张太爷连连磕三个头,从此,小大奎就在张太爷门下求学,早去晚归。小连奎读书、习字还算用功,聪明过人,“三字经”、“三纲五常”倒背如流……不觉一晃就过了三年。 看着小大奎一天天长大,身材魁梧,已成为一位小伙子,要不是脸上的麻子也是一表人才,福根夫妇整天为大奎操心,如果在哪里混得一个饭碗,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在大奎16岁那年,福根的一位表弟从乌镇过来做客,据说,他有一位朋友在乌镇保安团当团长,要他帮助找一位勤务兵,看到大奎身材魁梧,人也聪明伶俐,胆大能干,有心推荐大奎去试试。 当时有种说法,“好铁不打钉,好人不当兵”,听说是当兵,福根夫妇听了不是很满意。而站在一旁的大奎听说以后,感到十分兴奋,听说当兵还可以玩枪,吃穿不愁,极为喜悦。在一旁连连恳求地说:“爸爸,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福根夫妇十分痛子,抵不过大奎的再三哀求,也算是一份差事,说不定今后还会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再则,小孩长大,弄得不好,交上三教九流,更是麻烦,因此,福根夫妇才勉强同意。 第二章 昔日的勤务兵 第二天,陆大奎随那位亲戚搭乘航船到南浔,随后又转转来到桐乡乌镇。 乌镇,江南著名的水乡城镇之一。这里水网交横,“白墙黑瓦,小桥流水人家”。隶属桐乡县府管辖。 一栋高墙深院,黑漆墙门,门外两侧两个若大的青色抱鼓石,右侧墙上挂了个牌子,“桐乡县保安团”白底黑字特别醒目,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第二天,大奎随表叔来到这里,即见过杨团长,杨团长见连奎长得魁梧,样子精干,还感到比较满意,又是朋友所推荐,说了句:“好,好,今后在这里做事,都要三思而行”。 大奎表叔也关照了几句,随即告辞。 从此,陆大奎给部队的杨团长当了勤务兵。 这是一股清政府设在地方维护治安的小部队,有编制、有枪,也有少许军饷。别看陆大奎年纪小,但人机灵敏捷,办事利索,他一改在家中的惰性,起早贪黑,勤勤恳恳,扫地、打水样样干,因杨团长的家在余杭临平,太太不在身边,因此,陆大奎连杨团长的衣服也帮着洗涤。陆大奎的表现深得杨团长的欢心。因此,有些事还派他单独办理。桐乡衙府李太守60大寿,因公务在身,杨团长一时脱不了身,走不开,特备了一份厚礼,派陆大奎送去。李太守见到杨团长的厚礼,感到无比欣慰,脸上也有光彩,也特准备了一份丰厚回礼。杨团长躺在藤椅上,看着李太守丰厚的回礼,眯着眼睛对陆连奎连连称赞:“办得不错,办得不错。” 在部队呆了近一年,陆连奎耳闻目睹的他的弟兄们都是一些敲诈勒索、吃喝嫖赌之事。唯独他手头拮据,囊中羞涩,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天天上馆子、赌博玩乐,大把大把花钱,搂着女人睡觉,心里羡慕得要命。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陆大奎趁团长喝得酩酊大醉,昏睡在床上不省人事之际,偷偷拿了团长的驳壳枪,来到镇上一家开染坊的钱老板家。 陆大奎把枪往往钱老板家桌子上一放,说了声:“有人吗?老子这几天手头有点紧。” 钱老板含着笑脸出来连声:“老总好说!好说!”。 于是,钱老板拿出了十块大洋。陆连奎把十块大洋往口袋里,得意地扬长而去。 “一年薪水都没有十块大洋。原来钱来的那么容易”陆大奎心中感到得意洋洋。 第二天晚上,他到乌镇的红丰酒楼包了一桌宴席,叫了几位弟兄,还特地找了一位姑娘,点了几个菜。 一位樱桃嘴,瓜子脸的小姑娘,喷洒着满身的花露水,坐在了陆大奎的大腿上。 陆大奎眯着眼睛,又看看怀里姑娘的脸蛋,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把陆大奎搞得神魂颠倒。特别是隔壁房间不断传来女人的娇声和床吱嘎吱嘎的声响,把陆大奎胃口都吊起来了,他虽然还不知道男女之间最后是什么样子,顾不得其他人,一把抱起姑娘,走进了小房间。 出来以后,他对着其他几位弟兄:弟兄们,这就叫做人,大家轮流试试。我陆大奎最讲朋友,最讲义气,弟兄们都是知道的。今后那位弟兄有什么难处,我陆大奎一定鼎力相助。 两位弟兄扶着酩酊大醉的陆大奎回到住处,躺在床上,陆大奎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老子今天算做人了,老子今天算做人了。” 陆大奎余兴未尽,还在得意之中,一位兄弟急速过来对他说:“老弟,团长要你马上过去。” 一听团长要他过去,陆大奎心里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跌跌撞撞的来到大厅,刚进门,杨团长伸手就“啪”的一句耳光打在陆大奎的脸上,接着骂道:“你奶奶的,你这小子胆子倒不小,竟敢上门敲诈勒索,无视枉法,来人!给我拉出去毙了。” 杨队长一句话,把陆连奎吓得面无神色,浑身哆嗦。 谁知那钱老板在乌镇也是很有脸面的人物,与杨团长也早有深交,于是,把家里遭到敲诈的事给杨团长一说,讲了这人的特征,杨团长一听,就认定此事是陆大奎所为,自己的脸面也荡然无存,恨得咬牙切齿。 望着杨团长全身充满着怒气,加上昨晚也受过大奎的好处,几个弟兄连忙跪下求情:“团座息怒,这小子是做得过分了,竟敢在你眼皮底下犯事,但是,他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初犯,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吧!”那帮弟兄平时都有敲诈行为,只是比陆奎做得聪明、隐蔽而已。为陆大奎说情,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不行,这小子太目无王法,先关起来”。杨团长也为保住自己乌纱帽,决意杀了“小猴”给老百姓看看,以显他的铁面无私,其次,在钱老板面前也可以有个交代。 两位手下反臂把陆大奎拖出门外,陆大奎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团长,铙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帮弟兄平时与陆大奎相处甚好,又得了陆大奎的好处,见求情无效,也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只得连夜派人赶到陆家湾,通知陆大奎家中托人疏通,设法营救。 第三章 罗宝昌相救 闻讯陆大奎犯事,还听说杨队长要‘杀鸡儆猴’,要毙了陆大奎,大奎娘哭得死去活来,大奎父亲也唉声叹气,无计可施。 大奎娘哭着还是找到了当时的介绍人,寻死觅活,要他帮助营救还儿子。 那亲戚也绷着脸对对大奎娘说:“我当初也是好意,想不到反而弄得我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 大奎娘哭着说:“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不争气的,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求求你了,你呢也看在我这个苦命的表姐面上,只有靠你帮我再想想办法。” 那亲戚无奈答应托关系求当地在湖州也显赫一时的罗宝昌去说情。 罗宝昌何许人也大名鼎鼎的湖州塘北水警队长,织里镇人,为人行侠仗义,黑白两道俱通,太湖强盗、土匪都买他三分面子,而且敛财“有道”,与杨团长是深交。 陆大奎父亲福根和大奎娘的表弟一起来到罗宝昌家。向罗宝昌详细介绍了陆大奎犯事的前后经过。 开始罗宝昌也感到有点为难,后来福根答应罗宝昌事成之后把两亩桑树地卖了如数归他。当时两亩桑树地少说也值几十块大洋,毕竟几十块大洋可以买回一条命。 原来,罗家与陆家还有点远亲关系,说起来与福根是同辈。罗宝昌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陆兄见外了,都是自己人,我理当鼎力相救,就不知杨团长给不给这点面子”,并答应亲自前往试试看。 福根把借来的五块大洋交到罗宝昌手里,要他必要时作些打点疏通。 一间中国传统布置的办公室里,杨团长靠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这时一位弟兄进来通报:“团长,有位姓罗的要求见团长”。 杨团长一听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说情了,有气无力地说:“请进!” 来人正是罗宝昌。但见他只身打扮,一件浅灰的长衫,头上顶着一顶礼帽,一副黑边眼睛挂在脸上,看上去还有点绅士风度,但腰间的红束不时地显示着他的身份。 见来人正是罗宝昌,杨团长立即起身相迎。“你罗兄今日大驾光临,是那阵风把你吹来的呀?稀客稀客!来来来,这里坐这里坐!” 罗宝昌在杨团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煞有介事不紧不慢地说:“我从嘉兴回湖州,路过贵处,老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听说我的外甥在兄手下吃饭,顺便过来看看。” 杨团长心领神会,与手下低语了几句,并命令手下告知陆大奎,说他舅舅来看他了。 杨团长无奈把陆大奎所闯祸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罗宝昌,接着说:“鄙人真不知那小子原来是你的外甥,要不是你罗兄的面子大,这小子的小命恐怕难保。” 罗宝昌假装大吃一惊,象原本一无所知一样,并惊讶地说:“这小子竟敢如此大胆,看我怎么收拾他。那这下要杨兄为难了。” “为难也谈不上,幸亏材料还没报,上面还不知,你罗兄把人带走了事,一旦上面有人查问,就说他逃走了。”其实,杨团长以前也曾托罗宝昌办过事,今天乐得做个人情。 罗宝昌把五块大洋放到杨团长门前。 杨团长说:“你看!你看!你罗兄也给我来这一套了。” 罗宝昌说:“一点小意思,你杨兄上面也需要摆平,总不能要你自捣腰包倒贴吧!” 两人作了一番谦让。 然后杨团长说:“看来今天我杨某胳膊拧不过你罗兄大腿了,如我今天不收下,你罗兄一定不快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发出“哈哈”大笑。 一间阴暗的房间里,陆大奎零乱的头发,反手用麻绳绑着双手,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还在瑟瑟发抖,一改他平时神气活现的面貌。陆大奎心里在想,按照杨团长这人的性格,估计小命难保,后悔当初一时冲动,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看来“回不得家乡,见不得娘”,今天将成为事实。 这时,门被打开了,陆大奎顿时紧张起来,脸色苍白,心跳加快,估计一定凶多吉少。只见来人说:“陆大奎,你舅舅来看你了。” 来人帮陆大奎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素。聪明的陆大奎脑子一转,心中突然明白,肯定有人在营救我,于是,心情开始平静下来,跟来人出了门。 来到杨团长的办公室,只见杨团长对面坐着一位陌生人,估计此人就是所谓的“舅舅”,就是前来营救自己的,陆大奎“舅舅”两字还没喊出,只见此人站起来,“啪”地一记耳光,打得陆大奎晕头转向,并说:“你这小子倒好,平时我与你怎么说的,你敢无法无天,回去看老子咋收拾你。”陆大奎一只手捂着脸,低着头,站在一旁静听所讯。 坐在一旁的杨团长不经意地说:“好了,好了,年纪轻,做错事也难免,今后做事一定要当心。先跟你舅舅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今后有机会再来。” 杨团长这次算是做了一次大的人情,罗宝昌也心中暗暗自喜,自我感觉事情办得圆满,财情两得,于是,带了陆大奎回到了陆家湾。 福根夫妇见罗宝昌领着儿子平安回来,对罗宝昌真是千谢万谢,并设便宴款待罗宝昌。福根还拿出事先准备的十块大洋。罗宝昌很讲义气,也要面子,十块大洋那里肯收。席间,鉴于陆大奎的精明能干,也是避避风头,建议陆连奎上海闯荡一下,并从腰间捣出几块大洋以作盘缠。福根夫妇真是感激不尽。 陆大奎回到家中,在四方邻居看来是一块“回汤豆腐干”,是最没出息的,脸面上也过不去,再则,小子是闯了大祸回来的,是否就此太平都很难说。 福根夫妇感到罗宝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无奈之下,陆大奎带了罗宝昌给的几块大洋,随身一个小包裹,含泪告别了父母,踏着泥泞的小路,由东迁乘上由湖州开往上海的申湖线小煤轮,只身前往上海,开始了他近半个世纪的闯荡江湖生涯…… 第四章 水果行里的伙计 上海十六铺码头,人来人往,黄包车车夫挤在码头的人行道两旁叫喊:先生去哪里?要车吗?”不停地在招揽来来往往的顾客。 早晨,8点左右,由湖州开往上海的轮船在十六铺码头徐徐靠岸,轮船上下来的各种各样的人群,拖儿带女的,提着大包小包的。 陆大奎轮船甲板上下来,肩上背了一个小布包,一看就是一副乡下人的样子。 码头上,黄包车车夫问他:“小伙子要不要车?” 陆大奎只是摇摇头。由于坐了一晚的轮船,肚中感到有点饥肠辘辘,于是,蹲在马路边,打开小布包,拿出妈妈给他煮的几个鸡蛋,看到妈妈给他洗得干净的衣服,想到这次离开父母,不知何日再相见,又不知这次只身来到上海,举目无亲,不知道到哪里落脚谋生,想到这里,不禁掉下泪来,后悔当时在乌镇不应该干这种蠢事,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地步。 陆大奎从乡下初次来到大上海,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东南西北,他顾不得嘈杂的叫卖声和来往的人群,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行走着,真是可令街头冷落人。其实,若大的上海有没有他有多大的关系呢?他像大海里一朵浮萍,随风飘荡,不知哪里是边? 已经三天过去,陆大奎白天,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悠;晚上,倦缩廊下。 陆大奎心里在想:整天转悠不解决问题,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慢慢找事做。 老西门一条弄堂里,“荣记客栈”破乱不堪的牌子挂在一边。 陆大奎在这里立停了片刻,看了看牌子,然后朝里面走去。 这是两开间门面,三层楼老房子,一层为自己居住,二——三层分隔以后用作客房。 柜台前,一位50开外的店主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见有人进来,店主放下手中的活计,卸下老花眼镜,客气地说:先生住店吗? “是,还有房间吗?”陆大奎问。 “听先生口音是湖州人?”店老板问。 “湖州南浔人。”陆大奎回答。 店主姓李,名荣林,原是湖州双林人,一听来人是湖州南浔北栅陆家湾人,虽然双林与陆家湾相差20多里地,但毕竟也是同乡,亲不亲,家乡情。就热情地说:“还有一间楼梯间,原是堆杂货用,可腾出来搁一张铺。” 陆大奎为在这里遇到同乡而感到欣慰。他在想:“虽然房子简陋,但毕竟可以安身,若大的上海滩又人生地不熟,再则,三个铜板一天,价格也便宜。”于是,决定在这里暂时先安顿下来。 陆大奎早出晚归,餐馆、洋货摊,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到处打听人家是否要人,为了节省开支,有时一天也只能吃上二餐,早晨一副大饼油条,晚餐一晚阳春面,可是,三天下来,一无所获。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店主李老板见陆大奎为人忠厚,身大力不亏,又是同乡。远之烧香不如近之作福,于是,有意介绍他去“张记”水果行干些粗活。 “张记”水果行在杨树浦小有名气,老板是位40开外的中年人,广东潮州人,16岁就来到上海,专做水果批发和零售生意,把低价的水果从南方运来,然后批给上海的其他小贩,生意倒也红火,并且有固定的客户,不担忧客源。 水果行在杨树浦路40号,两开间店面,二层楼,外面是营业房,摊位上放满了各种的时鲜水果样品,后面是仓库,一箩筐一箩筐堆得满满的,楼上设账房和住宿。家里就张老板和他老婆、女儿阿莲三人,正好没有帮手。 张老板问了问“小湖州”家中的情况及年龄,看他身材魁梧,人看样子倒也老实,店里也正好少干体力的人,就说:这样吧,你每天就在店里干一些杂活以及帮客户装卸水果。 陆大奎连连点头,心想,吃住都解决了,也算有了安稳,还有什么条件好讲呢? 何论春夏秋冬,发风下雨,小贩一般早晨4——5点钟就要来批货,于是,陆大奎每天都是一早起来,开店门、卸水果、装水果忙个不停,白天其他事也帮着做,拖地板、烧开水,样样都干,非常卖力。除了吃住之外,张老板还每月给他几块钱零用。想想初来上海时流浪街头,遭人冷眼,他心满意足了。张老板也对陆大奎十分满意。 光阴推移,一年多过去了。陆大奎在“张记”水果行干得很出色,与客户之间的关系也相处得不错,客户们甚至有时也听他的,有时老板不在,他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老板见这个“小湖州”脑子机灵,手脚利索,任何事只要是陆大奎去做,总是做得得心应手,感到十分欢心。于是,张老板有意派他去做采购、推销等生意上的业务,给他于更多的锻炼和接触社会的机会,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少年时在乌镇部队又混了一段时间,长了不少社会上交际的见识。自从奉了跑业务的差事,他做得得心应手,深得老板欢心。“薪水”也涨上去了,而且时有“外快”进腰包。 开始,陆大奎到广东等地进货,总有客户在他的口袋里塞上几个铜板,“伙计,回去买包烟吸。” 后来,陆大奎干脆先与客户谈条件,我进你的货,你得给我多少回扣,否则,我走人另找货源。 一次,一个客源一车香蕉,讨价还价以后,陆大奎说:“回扣10%”,否则货不要。 客户感觉到,香蕉不能久放,放几天,发霉变质更不值钱。于是答应了陆大奎的要求。 半年下来,陆大奎的口袋满起来了,结余也不少钱,他也沾沾自喜,感到自己脑子好使。 第五章 第一次进入夜总会 一个夏天的晚上,店早就打烊,太早也睡不着,天又热,陆大奎显得无聊,只身出来随便狂狂。 长阳路上,一栋西色建筑,“夜来香夜总会”几个霓虹灯大字,不停地在闪烁,不少男男女女进进出出,陆大奎抱着一种好奇的心理,一直往里走。 一位打扮入时的女招待过来招呼他:“先生,这边请。” 陆大奎随即在一条沙发上坐了下来。 女招待问:“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陆大奎真的不知道想要喝点什么,既然进来了,也限于面子,他朝旁边的桌子上一指,然后说:“给我来杯这东西。” 女招待把一杯咖啡递给陆大奎,然后说:“先生,请慢用。” 陆大奎也不知这一杯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拿起杯子看了一看,喝了一口,真不知是甜还是苦涩,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感觉比中药还难喝,反正高鼻子蓝眼睛的都在喝,估计不会是什么坏东西。 这时,陆连大座位对面来了一胖一瘦两个人。“请问这里有人坐吗?”来人问。 陆大奎摇了摇头,两人随即坐下。 你道来人怎身摸样? 胖子,上身穿了件隐条白色纺绸衫,腰间栓了条蓝色丝带,一副墨镜挂在脸上,斜戴着一顶灰色礼帽,一把黑色折扇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撩起了衣袖,手臂上露出了纹的一个“龙”字,看上去还有点武侠的味道。 瘦子,上下一身黑色的香烟沙衫,倒歪着鼻梁,额下一颗黑子,长了几根长长的毛。这张脸蛋,与陆连奎满脸鸡皮疙瘩倒也般配。 这两人没有正当职业,是杨树浦地区有名的小混混,专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 胖子,名叫王阿福,山东人,据说,曾在少林寺学过武,因犯了山规,才被师傅赶下山。人称“小山东”。 瘦子,人称歪鼻子阿三,谁都不知他真正的姓名。 今天,二人不知在哪里发了财,坐下以后,要了一瓶洋酒,点了几个好菜,你一杯,我一筷的,吃得好不痛快。 坐在对面的陆大奎,喝着这杯黑乎乎叫不出名堂的东西,感觉实在不好喝,也感到坐在这里也没多大意思,喊了声:“结账。” 女招待过来看了一下桌面,说了声:“四十个铜板。” 陆大奎不觉一楞,心想:“这杯黑乎乎比药还难喝的东西,竟要四十个铜板?四十个铜板通常可以够一个月的生活费,好在最近捞的外快不少,否则40个铜板也付不出。”鉴于面子,何况对面还坐着人,于是,付了账起身就走。 坐在对面的“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可被惊呆了,他们想:“此人我们素不相识,竟如此大方,结账连同我们吃的一起结了,少见,此人必有来头。”于是,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起身尾随陆大奎出来。 两人从另一条弄堂里串出来,正好与陆连奎迎着个正面。两人双手作揖说:“我们弟兄两三世有幸,今天与老兄相遇,还要老兄破费,代两位小弟付账,实在过意不去,请问老兄真姓大名,在何处高就,待有机会请老兄大驾光临,也算交个朋友。” 陆大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女招待结账误把他们的账结在一起了。 这时,陆大奎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说:“这点钱,区区小事,何必挂齿。”接着又说:“小弟姓陆,名大奎,浙江湖州人,在‘张记’水果行谋生。小弟也广交朋友,但愿两位今后多多关照。” 一提起“张记”水果行,小山东来劲了。 “老兄在‘张记’水果行干事,听说张老板家有位千金,长得楚楚动人,不知老兄揩过油了没有?”小山东发出“哈哈”大笑,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说。 其实“小山东”对张家姑娘早就垂涎三尺,只是没有机会,无从下手而已。 陆大奎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人家是豪门千金,我是位乡下人,是人家的伙计而已,岂敢有非分之想?” 哈哈!小山东笑着说:“一个摆水果摊的,什么豪门千金。乡下人怎么的?伙计怎么的?难道乡下人、伙计就可以不要老婆?是男人都长那东西,都要派用场的呀,哈哈。”仰天大笑。 站在一旁的歪鼻子阿三也开始插话:“我们王兄早就看上了张家小姐了,做梦都在抱着张家小姐睡觉呢。” 小山东用折扇往歪鼻子阿三头上敲了一句,说:“去你妈的,你瞎胡说什么呀?我王某总不能夺人所爱呀!陆兄肯定近水楼台先得月。女人嘛,只要你把她搞过以后,她会念念不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小三东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哈哈!三人发出了含义不同的笑声。 因陆大奎,明一早要开店门,三人又简单地叙了一些其他的,各自分手,并都表示有空多聚。 打那以后,他们基本上隔三隔五的经常相聚。进出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什么夜总会、跑马厅、潇湘院等等,交往的人也越来越广,大多数人都是不务正业的。 一次,小三东和歪鼻子阿三不知在哪儿弄堂口找到一位站街的小姐,他们找陆大奎一起去喝夜酒。 小姐对小三东说:“只陪酒,不过夜。10个铜板。” 小三东笑着说:“只要姑娘陪我们喝酒喝得开心,不要说10个,再加10个也无所谓。” 在夜总会的一间包厢里,小三东要了一瓶洋酒,点了几个菜。小姐被要求轮流坐在他们腿上喝酒,你一杯,我一杯的,不时还发出哈哈大笑。 三个人,轮流給小姐敬酒,三个人倒没有什么,小姐却已经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时,小三东使了个眼色,随之,三人溜之大吉。 等小姑娘醒来,不见三人踪影,才知道上了当。 这时,夜总会的老板过来结账,小姐哭丧着脸说:“老板,对不起,他们几个我不认识,我是上当了。” 老板严厉地说:“不认识怎和他们一起喝酒?我不管你上不上当,哪有吃了不付钱的?你要么付钱,要不我就报警。” 小姐掏遍全身也没有钱,随后,老板还是答应派人随小姐到住处取钱了事。 第六章 巧遇虞洽卿 旧上海的南京路一带,号称‘十里洋场’一到晚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共舞台、天蟾舞台、说大书的,拉皮条的,应有尽有。 晚上9点多,宁波路的一家书场刚刚散场,一位头戴礼帽,长衫笔挺、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走出书场,向着他停在弄堂口的车子走去。当他刚走到车子旁时,突然,从弄堂的角落里窜出二个“小赤佬”,对着车主人说:“老板,我们帮你看车到现在,辛苦费得付了再走。”说完,一个拔出水果刀,就要抢包。 说来也巧,陆大奎和小山东、歪鼻子阿三正好路过这里,分明是“小赤佬”敲竹杠,见状,陆大奎大轰一声:“住手!”又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说:“小赤佬,伊是阿拉阿叔,设想点,不设想,请你吃点辣火酱。” 陆大奎毕竟在部队呆过,学过一些格斗,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扫荡腿,一个被陆大奎来了一个狗啃屎,一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跑;被陆大奎摔倒的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 你可知车主人何许人也?此人姓虞名洽卿,浙江宁波人,是上海商会会长,青红帮的头头,当时,蒋介石做股票亏了本,也是他引荐,蒋介石才拜了王金荣先生。因此说,虞洽卿是上海滩的一位风云人物。 虞洽卿被陆大奎这一举动先是一惊,然后,冷静下来走到陆大奎面前,拍拍陆大奎的肩膀,翘着大拇指说:“小兄弟,不错!不错!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高就?” 陆大奎羞答答地说:“我叫陆大奎,老家浙江湖州人,现在在杨树浦路一家水果行谋生。” 虞洽卿笑着说:“浙江湖州人,哦,半个老乡呀,这样,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随手从包里掏出几块银元塞到陆大奎的口袋里。 陆大奎连忙捂住自己的口袋,接着说:“阿叔我不要,阿叔我不要,我真的不要,这是我急中生智,其实就是举手之劳之事,不必那么客气。” 虞洽卿觉得这小鬼脑子灵活,讲义气,接着说:“哎!小兄弟拿着,一点小意思,不必客气,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也是前世的缘分啊。” 陆大奎半推半就地让虞洽卿把银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第二天上午,一辆伏尔加汽车停在杨树浦路40号‘张记’水果行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正在店里忙忙碌碌的张老板还蒙在鼓里,见来人,就问:“今天的水果很新鲜,都是刚到的货,请问先生想买点什么?” 虞洽卿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放,笑嘻嘻地说:“鄙人姓虞,特前来看看大奎贤侄。” 张老板看来人的模样非同一般,专程是来看陆大奎的,连忙喊着:“阿奎!快,有人找你。” “哦,来了。”陆大奎应了一声,蹬蹬蹬地从楼上下来。见是虞洽卿,连忙说:“阿叔,是您啊!快!来来,这里坐。”又是搬凳,又是倒茶。 陆大奎的举动,站在一旁的张老板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想:“从来没听说阿奎有那么一位叔叔呀?” 虞洽卿客气地说:“别忙别忙,我还有要事在身,看看你马上就走。” 虞洽卿又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是一点小意思,表示对大奎侄的谢意。”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了陆大奎,还说:“大奎侄啊,今后有事随时随地可以来找我,不必客气。”说完,告辞就走。 陆连奎得意地接过名片。 虞洽卿告辞上了他的车。 提起虞洽卿,堂堂的上海青红帮头头,上海轮船公司老大。再者,虞洽卿经常做一些慈善事情,因为,他的小名叫阿德,所以,认识和不认识他的都叫他“阿德哥”,至于他这个人,老上海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听说虞洽卿到了‘张记’水果行,自然而然地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人们望着远去的汽车,都在私下议论: 有的说:“张老板家的小麻子是虞洽卿的侄子,今天虞洽卿还特地来看他了。” 有的说:“张老板这下有靠山了。” 也有的说:“小麻子既然是虞洽卿的侄子,怎么还会在水果行当伙计?” 知道来人是虞洽卿,张老板也笑嘻嘻的,他开了几十年的水果行,从来没有来过那么大的人物,脸上也感到无比光彩,自然对陆大奎也感到刮目相看。每天也总是笑嘻嘻地,阿奎啊,阿奎啊的。好像陆大奎原本就是他家儿子似的。 第七章 陆大奎得意忘形 自从虞洽卿光顾‘张记’水果行以后,周边弄堂里的邻居对张老板也另眼相待,认为张老板是有靠山之人。有的也有空没空的来到水果行门口转转。还时不时的倒过来有人给张老板递烟。 张老板笑着道:呼呼,我还是喜欢吸水烟。 张老板对陆大奎也更是喜欢有加。 虞洽卿特地前来看望自己,给了陆大奎很大面子。于是,陆大奎也开始忘记了自己是几斤几两。连说话的口气也大不一样,嗓音也提高了不少。 晚上,陆大奎躺在门市部的早起夜摊的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来“小山东”的话:“陆兄肯定近水楼台先得月。女人嘛,只要你把她搞过以后,她会念念不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说的陆大奎有点春心荡漾。于是,想办法,如何更好的接近她。 张老板只有一个独养女儿,芳龄17,名叫秀莲。 秀莲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支青莲,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但见豆蔻年华的她,窈窕的身材苗条适中,白里透红的圆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荡漾,那天生的又细又弯的眉毛微微地向上翘着,显得特别有神。嘴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变色口红,红得自然柔和,二只羊角辫上粉红的蝴蝶结衬托着青春的气息,身上何论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的得体大方,丰满的胸脯显示着女性的曲线美,如果走在马路上,会迎来不少人回头客,搞得不少小伙子“垂涎三尺”,心中痒痒的,难怪那位“小山东”老是白日做梦。 一天,秀莲姑娘正在一个人吃早点。 陆大奎嬉皮笑脸地过来说:秀莲妹子,今晚沪光大戏院有新上映的电影,我好不容易卖到两张票,晚上,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好吗?一边说,一边把一张电影票放到桌子上。 谁知秀莲姑娘连票子都没有看一眼。说:我不想看电影,你还是请其他人去吧。 搞得陆大奎很没有面子。 张老板夫妇对女儿也是百倍宠爱,毕竟就那么一个独生女儿。 张老板坐在椅子上,一边吸着水烟,一边在琢磨着,店里的生意看来不错,自从虞洽卿光顾以后,生意更加红火,不用说,这全是阿奎的功劳,照这样下去,生意肯定越做越大。家业得有人继承,倒不如让阿奎与秀莲结成一对,一来,这不大不小的水果行也算后继有人了,自己也有了一个帮手,可以慢慢退居二线;其次,阿奎与虞洽卿这层关系,毫无疑问,今后的生意一定如虎添翼,越做越大,如今的上海滩,要想做大事的,哪有不找靠山的? 有一件事也一直使张老板犯愁,就是这位独养女儿,也许从小就宠惯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去说,还一心想去学唱戏,天天在露台上什么“贤妹妹、梁哥哥地”,戏子有什么好,哪有一个好货?女人毕竟是女人,描金绣花、生儿育女才是份内之事,当然,也许成了家心就死了,想到这里,他来到房间。 张老板手捧着一个水烟筒,不紧不慢地说:“她娘,我想和你说个事,我家阿莲呢也不小了,应该有个归宿了,我看阿奎这孩子不错。” 一听这话,坐在椅子上在纳鞋底的秀莲娘翘着嘴就说:“我看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阿奎无非长了一脸麻子,人还是蛮老实的,事情也会做。再说,他的叔叔是虞洽卿,往后啊对我家生意肯定有好处。你倒不妨去问问阿莲心想任何?” 秀莲娘知道女儿的心思,接着说:“婚姻啊,不能强来,也不能看表面。反正我不去问,要问,你自己去问。” 张老板手捧着水烟管,笑嘻嘻地来到平台。 平台上,秀莲一声“林妹妹,我来迟了!”衣袖一甩,正好与张老板打了个照面,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阿爸!” 张老板笑眯眯地坐到石登上,划了一根火柴,咕噜咕噜吸了二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阿莲啊,阿爸和你说个事。” 一听阿爸有事,秀莲娇滴滴地问:“什么事啊,阿爸?”站到了张老板目前。 张老板直截了当地说:“爸看你年纪不小了,想把你的婚事早点定下来,也好让你阿爸了了一桩心事。” 听到这里,秀莲脸一下红了起来,羞答答地摇着张老板的肩膀说:“阿爸——我还小呢,我还想学唱戏。” “唱戏唱戏,整天想唱戏,唱戏有什么好?女人嘛,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相夫教子就好。”接着又说:“我想来想去,阿奎这孩子人倒不错,人老实,聪明、能干” 一听到这里,秀莲手一甩,嘴巴一翘,说了一声:“要嫁,你自己去嫁给他!”蹬蹬蹬地跑进自己的房间,“呯——”一声,把自己的房门关上。 回到自己房间,秀莲抱头大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阿爸竟为提出让她和陆大奎成亲,她伤心透了。 第八章 秀莲的心事 自从张老板和秀莲谈论婚事以来,秀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第三天了。 秀莲靠在床上,整天以泪洗面,饭不思,茶不喝,无心去梳妆打扮,人也弄得面黄肌瘦,一副病态的样子。急得张老板夫妇团团转,不知所措。 其实,秀莲的心早有所属。 秀莲有一位表哥,叫吉祥,长得眉清目秀,比秀莲大二岁,现在在杭州读书,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可谓是青梅竹马。 记得有一次,那时秀莲才5岁,她和吉祥玩家家,她突然说:“吉祥哥,吉祥哥我们来玩拜天地好吗?你做新郎官、我做新娘子。” 秀莲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条毛巾,盖在了自己的头上,硬拉着吉祥哥双双跪在地上,弄得吉祥哥很不好意思。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的二小无猜,也慢慢地演变成难以启齿的爱慕之情。 记得去年暑假,秀莲特地到杭州来看表哥吉祥。 吉祥陪着秀莲游西湖。他们坐游船来到湖心亭,吉祥指着湖心亭一块石头上两个红字问:秀莲,我考考你,这两个字怎么念? 秀莲虽然也读过几年书,但对石头上的‘二’两个红色大字,有点吃不准,当然,第二个字是个‘二’字,她是认识的,而第一个‘虫’字上面多了一撇,她吃不准了,是不是‘虫’字的另一种写法?秀莲问:不会是念‘虫二’吧? 这时,也有不少游客对这两个字不理解,都过来听他们议论。 这时,吉祥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你看:風和月这二个字,把边框全部去掉,不就成了这两个字了吗?这叫做‘風月无边’。 秀莲和游人恍然大悟。 吉祥接着说:风月无边意思为极言风景之佳胜,这句成语最早出现在宋朱熹《六先生画像·濂溪先生》的‘风月无边,庭草交翠’,传说当年乾隆下江南,夜游湖心亭,被这里美景吸引,便题下了“二”两字,寓意这里‘风月无边’风景极佳。 游客们无不被这位知识渊博的小青年所折服,秀莲更是为有这样一位哥哥而自豪,脸上,莫名其妙地泛起了一阵红晕。 他们又漫步来到‘断桥’。 吉祥问:阿莲,你知道‘断桥的典故’吗? 秀莲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知道,那是许仙与白娘子相会的地方。说到这里,秀莲心跳突然加快,浑身感到火辣辣的。 吉祥接着问:那你看,今天咱俩像不像许仙与白娘子? 秀莲无言以答,只是低着头,心跳的很厉害。她这时才明白,今天吉祥,特地选择这里,是向自己告白来的。她感到无法抗拒。 他们漫步在城郊的野地里,雨后清幽的草香混杂着泥土味儿弥漫在四周。 吉祥信手摘下一颗茅草芽,拉起姑娘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良久,轻轻地开口说: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也不愿与你分开,永远在一起。 秀莲的脸‘刷’地红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她也回赠他一颗茅草芽。天苍苍,草茫茫,不知有多少茅草芽在随风摇摆。我手中的这颗,与其它的似乎一模一样,又似乎很不寻常。哦,我明白了,因为上面缀满了我俩爱恋的心! 突然,吉祥一转身,一把抱住秀莲,在她脸上耳根亲吻起来。 秀莲没有推脱,双手不由自主的搂住了对方的腰,但第一次被一个男生拥抱,一股热流流遍全身,羞涩的脸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在秀莲看来,吉祥哥不仅是一位兄长,更是一位学长,和他在一起,感到无比的幸福,更重要的是,吉祥哥鼓励秀莲:“作为一个年轻人,必须要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包袱。当然、个人的理想必须与国家、民族的命运联系起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秀莲靠在床上。心想:吉祥哥现在不知在何方?为何不给她来信?是否秀莲不敢往下面想,只是眼泪不断地往下流。 秀莲已经三天没有开房门,可急坏了张老板夫妇俩,秀莲娘一天几次敲女儿的房门。“阿莲啊,乖,起来吃点东西,否则,身体要搞坏的。” 可是,秀莲就是不领情。 张老板也气得坐在小板凳上咕噜咕噜抽闷头烟。 秀莲娘不放心,又来到秀莲房门前,敲着门说:“阿莲,妈和你说个事,明天是初一,妈妈要到玉佛寺去烧香,你陪妈妈一块去。” 听说妈妈明天要到玉佛寺去烧香,正中秀莲的心意,听说玉佛寺的法师很厉害,能够测算命运和前途,倒不如明天前往去卜一卦,何况,妈妈每次去玉佛寺烧香都是她陪了去的,因此,强起精神,勉强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才使悬在秀莲娘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九章 陆大奎设计 在上海的市中心有一处古刹,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香火袅袅,香客、游人陆续不断。 一辆黄包车上下来母女二个人,妈妈一身士令布衣裤,发髻上一只银簪上的吊锤不停地摆动,淡士林斜领衣服腰间纽扣上系了一条手帕,手里提了一只罩篮,显示出了一位妇道人家的慈善之心。 女儿。一副淡雅打扮,麻花辫上系着二只粉红色的蝴蝶结,一件白色的连衫,在袖口和衣领上都绣了蝴蝶边,一双黑色搭扣鞋子,尽管一副病态,但都掩盖不了姑娘那讨人喜欢的青春气息。 她们下了车,付了车费,然后,她们互相搀扶着进了玉佛寺。 玉佛寺大殿前的香炉前,秀莲娘放下了手中的罩篮,然后,从罩篮里拿出一副香烛,在烛台上借火把蜡烛点着,又从罩篮的香盒里抽出三支香点着,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着三支香,也听不清她嘴里在说些什么,最后,把三支香插到了香炉里。 一直站在一旁的秀莲,这时,也弯腰从香盒里抽出三支香,她要把一切的思念和愿望都要寄托在这三支香上。 她像妈妈一样,借烛台上火把三支香点着,跪倒在蒲团上,闭上眼睛,求菩萨保佑,求菩萨显灵。 这时,突然,从不同的角落里窜出三个蒙面的汉,拿了一个麻袋,说时迟,那时快,往秀莲头上一扣,扛在肩上就走。 秀莲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不顾老命,拼命叫喊着跟出去,“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女儿呀!”人也跌倒在地上。 在现场看到的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但大部分都以为是那个穷小子在抢亲,因为,那个年代抢亲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那时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还有不少是娃娃亲,一旦到了双方婚嫁年龄,男方由于家庭贫困,付不起彩礼,男方就可以去抢,男方只要把女方的衣服一拉,其小弟兄马上就可以抢人,这是合法的,无人可以阻挡,当时抢亲的事通常发生在戏场、庙会、初一十五庙里为最多,谁知这是一场误会。 这是,‘呼!呼!’地响了口哨声,蹬蹬蹬地奔过来几名黑衣警察,但是,为时已晚,一切无济于事。 自从虞洽卿光顾‘张记’水果行以后,陆大奎心里总是乐滋滋的,特别是张老板左一个阿奎右一个阿奎的,心想:我陆大奎要时来运转了,尤其秀莲姑娘只见她,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珍珠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陆大奎连做梦也想抱着这样的女人睡觉。原以为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最近几天,秀莲闭门不出。听说张老板几次和秀莲好说歹说要她嫁给陆大奎,秀莲就是不愿意,陆大奎心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因此,像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来,一直凉到脚跟。 还是昨天晚上,陆大奎吃罢晚饭,没精打采地来到‘夜来香’夜总会。不久,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也同时进来。 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要了几瓶啤酒,要了几碟小菜。 这时,歪鼻子阿三先开口,“我说,陆,陆兄,现在你是上海滩著名的‘大亨’阿德哥的侄子,你是春风得意,今后了发财,千万不要忘了兄弟啊!” 陆连奎有气无力地说:“发什么财呀,还不是像以前一样,起早摸黑,整天累死累活。” 歪鼻子阿三又凑到陆大奎面前说:“阿莲姑娘怎样,她的那两个肉包包味道怎样?”哈!哈! 原本陆大奎心里很不舒服,心很烦,被歪鼻子阿三一调侃更不是滋味,“去去去!少给我来那么多废话。” 自以为心里在吃醋,头一直向着窗外的小山东,听到这里才回过头来,“什么,陆兄还没有上手啊?”心想:也许自己还有希望。是啊,平日里,小山东总是有事无事就往水果行跑,现在好了,水果行里有了朋友,老是往水果行跑假装看朋友,其实,想看到秀莲一眼,心里也是感到很舒服的。 陆大奎接着无奈地说:“上什么手啊,人家呀根本把你放在眼里。她呀,为了这事。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 “那按你说,这事不可能?”小山东问。 陆大奎嘿嘿冷笑着说:“人家早已花落有主,我们都别白日做梦尽想好事吧。”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同时惊讶地说:“啊?原来是这样。” 陆大奎接着说:“扫兴的事不谈了,我们还是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于是,给他们倒满,然后,给自己也倒满,“来!干。” 于是,三人杯子一碰,同时一口而干。 这时,小山东头凑到二人目前,贼头贼脑地说:“那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陆大奎和歪鼻子阿三同时不解地问:“先下手?怎先下手?” 小山东煞有介事地说:“你们二个乡巴佬有所不知,女人嘛,都喜欢爱面子,你把她搞了,自己绝对不会讲出去,反而会随你而去。” 陆大奎和歪鼻子阿三觉得小山东的话很有道理,就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无从下手。 接着说:“哎——机会倒有一个,听说明天秀莲要陪她娘到玉佛寺烧香。” 三人一致认为,这个机会最好。 陆大奎然后说:东西你们俩分头准备,我不方便,容易暴露目标,事情要做得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神不知鬼不觉 第十章 秀莲被奸 在黄浦江边的一间废弃的旧厂房里,秀莲四肢被绳子绑着,头上罩了一块黑布,嘴巴里塞了一块毛巾,在一堆稻草堆里瑟瑟发抖。 三个家伙毫不羞耻地在那里狞笑,歪鼻子阿三不好意思地说:“那谁,谁先来呀?” 陆大奎厚颜无耻地说:“废话,这还用说?”二话没说,已经脱去了上衣,虽然小山东心里有些不服,但出于无奈。 陆大奎迫不期待地到秀莲目前,‘刺啦——’一声,秀莲洁白的连衣裙被拉开。秀莲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一切无济于事。 等到秀莲醒来,已经显得疲惫不堪,发觉自己衣服已经被撕得粉碎。她吃力地挣扎起来,面对苍天,泪如泉涌。 天空下着大雨,飞沙走石,世界一片漆黑。 秀莲披头散发,呆呆地站在雨中的黄浦江边,这场无法忍受的恶梦,使她已经无法面对人生,今后怎样做人?今后怎样面对吉祥哥?但是,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一张粗糙的脸,她做鬼都不会忘记,大喊一声:“吉祥哥!下辈子我还是嫁给你!”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涛涛的黄浦江。 雨越下越大,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黄浦江边,秀莲娘披头散发,目光迟钝,欲哭无泪,神色晃晃地站在雨地里。 已经一天了,她不知道秀莲现在在哪里,尽管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处寻找,拼命地叫喊着秀莲的名字,还是不见秀莲的踪迹。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估计秀莲已经凶多吉少,她后悔今天不敢带秀莲去玉佛寺,是自己害死了女儿,自己真是生不如死 自从秀莲和她娘一早去了玉佛寺到中午还没有回来,开始张老板认为,也许老婆带女儿到哪里去散散心了,也许在玉佛寺吃了素斋回来也可能,可是,已经到了晚饭时候,仍然不见母女的踪影,不由担忧起来,然后叫着:“阿奎啊,秀莲和她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事吧?” 陆大奎假惺惺地说:“是吗?应该不会有事吧,不管怎样,那我们也得赶快出去找找看。” 听说秀莲和她娘出去已经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弄堂口也有人在议论:“说不定她们娘儿俩到哪里有事去了。” 也有的说:“这个世道很难说。” 也有的说:“秀莲姑娘长得太漂亮,说不定那个贪色鬼绑架了母女俩不成?” 也有的说:“要我看,如果贪色鬼绑架,不会把母女俩都绑架了,她娘总该回来的呀。” 反正七嘴八舌,谁都说不出所以然。说得张老板心急如焚。急得团团转。 杨树浦一带,号称上海的下只角,比较偏僻,破旧不堪的旧厂房到处都是,加上黄浦江边芦苇丛生,有几位好心的邻居也拿了手电筒,帮助在废弃的厂房四处寻找,可是,一无所获。 陆大奎和小山东、歪鼻子阿三拿了手电筒也“阿莲!阿莲!阿莲你在哪里?”假惺惺地四处寻找。 在曾经的地方,陆大奎用手电筒往草堆里一照,三人不觉同时大吃一惊,人不见了。 陆大奎又用手电筒仔细的寻找,捡起了被他拉下的秀莲衣服上的一颗纽扣,小山东又在黄浦江边捡到一只秀莲的鞋子,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不知道秀莲姑娘现在是死还是活,也不知道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心里是担忧还是欣慰?他们谁都说不清。 不久,在黄浦江边,人们发现了漂浮着秀莲娘的尸体。 人们断定,秀莲也是凶多吉少。 秀莲娘死了,秀莲也生死未卜,杳无音信,估计凶多吉少。张老板感到原来好好的一个家,现在已经不像个家了,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多大意义?更何况,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初,自己如不和女儿谈论与陆大奎婚事,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罪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坐在小凳上,老泪纵横,感觉到自己还活在世上还有多大意义?于是,拿了一条绳子,来到二楼,绳子往梁上一挂,自己站到凳子上,头慢慢伸进绳子的结口,脚把凳子一踢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在薄雾中,一艘渔船正在黄浦江边的芦苇中打鱼拉网,站在船头上正在撒网的男人指着芦苇中的一堆东西,对掌篙的女人说:“老婆,你快来看,哪里是什么东西?” 他们慢慢的把船向漂浮物靠拢,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原来是个人。 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人捞起,一看,原来是一位姑娘,浑身苍白,尽管她衣服破碎不堪,男人还是,用手摸了一摸姑娘的身体,感到一阵冰凉,他又侧下身子听了听姑娘的心跳,好像有微弱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然后,用嘴巴吸着姑娘的嘴巴,女人也迅速放下手里的竹篙,过来帮忙,不停地在姑娘胸前挤压,同时,用手拍打着姑娘的肚子,听到男人‘哗啦啦’吐出了一口水,随后听到‘咕噜噜’一声,男人长吸了一口气。姑娘的脸也慢慢地由白转向红色,女人拿来了棉被,把姑娘紧紧地裹上,由男人把姑娘小心翼翼地抱到船舱里。这时,女人用调羹把姜汤喂到姑娘的嘴里,也许热量加速了血液循环,姑娘“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打鱼夫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姑娘挣扎着要坐起来,打鱼女人心疼地说:“孩子,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好好的躺下好休息休息。” 这时的秀莲,也不知自己在何处,一天的遭遇,生生死死,简直是一场噩梦,不觉泪如泉涌。 女人关切地说:“哭吧孩子,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 第十一章 租界巡捕行里的探员 老板和老板娘都死了,秀莲生死未卜,水果行开不成了,这件事不是和陆大奎没有关系的,一旦事情败露,那还了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陆大奎想到了虞洽卿曾经给他的名片。 在徐家汇的一栋公馆,王金荣正躺在太师椅上抽大烟,这时,一位保镖进来通报,“王爷,有人拜见。” 王金荣放下烟枪,慢慢坐直身子,不紧不慢地说:“谁呀?” 进来的正是陆大奎,陆大奎双手作揖道:“后生拜见王爷。”然后提上虞洽卿给他的名片和拜贴。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王金荣,拿起电话:“喂,哦,是虞兄啊,好说好说。” 电话是虞洽卿打来的,听说来人是虞洽卿的侄子,王金荣这点面子理所当然会给的,于是,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年轻人,身材魁梧,一股杀气,此人如调教得好,对自己必有用处,连他的脸上和自己也相像,于是,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对陆大奎说:“今天看在你叔叔面子上,你就在我这里干活,暂时到租界巡捕房干事。” 一听到到巡捕房干事,陆大奎喜出望外,他憧憬腰间别着枪,那种神气的样子。 王金荣接着说:“今后做事,脑子要放灵活一点,上海滩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不吃人家,人家要吃掉你。” 陆大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两手作揖道:“恩师受后生一拜,恩师教诲后生铭刻在心,今后原为恩师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若有不到之处,恩师尽管是问,如有违背恩师意愿,遭天打雷劈。” 王金荣接着说:“起来起来,人还是要实在一点好,不要做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陆大奎起身说了一声:“牢记恩师教诲。” 从此,陆大奎当了巡捕房治安科一名小探员。 陆大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办案,不是黄金荣的面子,怎会坐在这里?坐在办公室里,整天无事可做,自感无趣。因为是黄金荣介绍的,大家也不敢把他怎的。 租界的一间办公室里,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正在琢磨着,来巡捕房已经有半月之久,一点成绩还没有,今后怎能混出个名堂?于是,一个阴谋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于是,找来了小三东商量 晚上,陆大奎约小山东聊天。 小山东说:你陆兄现在穿了这身皮,多么神气,你升官发财了,也要拉兄弟一把。 陆大奎笑着说:“我吃饭也不会让你兄弟喝粥,咱兄弟们是什么关系啊,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小山东说:“你陆兄够朋友,够朋友。” 陆大奎在小山东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山东皱着眉头,有点为难的样子。 陆大奎说:“戏法人人会变,巧妙不同而已。” 小山东说:“一言为定。” 一天,成都路的一家住户前来报案,说家里遭到偷窃。 科长蒋明松随口说:“陆大奎、阿德,你们俩反正也没有事,去现场看看,做一些笔录就是了。嘿嘿,这种盗窃案啊租界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有几件能破呀?” 陆大奎和阿德一起来到现场,一本正经地问失主:“家里少了什么东西啊?” 女主人说:“呶,昨天晚上,我把首饰放在这化妆盒里的,今天早晨起来就不见了。” 陆大奎看看化妆盒,又看看窗户,一本正经地说:“呶,小偷是从这里撬开窗户把东西偷走的。” 女主人也过来看了一看,果然如此,窗户有被撬的痕迹,接着说:“其他倒没有什么,就是我的一根银簪,吊锤是一颗‘祖母绿’,是我结婚时娘家的陪嫁,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觉拉起衣襟擦了一擦眼睛。 陆大奎接着着说:“怎么,你和你老公又不是都是死人,睡在这里,连小偷在这里撬窗户都没有听见?” 女主人一听,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就我我一人,昨晚到隔壁打牌去了,回来晚了。” 陆大奎瞄了了女人一眼,虽然她是一位少妇,但很有姿色。接着说:“哦,原来如此,不要急不要急,我们会尽快破案,一般来说,像这种案子,我们最多七天时间,不过这叫破财消灾。” 女主人一听七天就能破案,心里轻松多了,接着说:“军爷,那得好好谢谢您了,应该破费点好说好说。”随后,掏出五块银元递到了陆连奎手中。 回到办公室,陆大奎和阿德一本正经的分析案情。 陆大奎说:根据现场分析,此小偷乃年纪不大,也不是惯犯。失主家里值钱的东西有的是,否则,也不会只偷那么一点点小东西。 阿德觉得陆大奎分析得有道理。 这时,科长蒋明松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道:“这种案子你们还真当码事?我说过了,租界这种案子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有几件能破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才第三天,陆大奎来到报案人家,把一支有‘祖母绿’吊锤的银簪,交到失主手中。笑着说:“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家丢失的?” 女主人拿起银簪一看,欣喜若狂。叫道:“是的,是的,就是它。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陆大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表格。说:“赃物已经归还,你在表格上签个字。” 陆大奎一边把表格放在桌子上,一边拉过女主人的手。说:“呶,签在这里。” 陆大奎还有意把女主人的手了一下。女主人没有反应。 女主人签完字,又掏出了五块银元给陆大奎。笑着说:“军爷幸苦了,拿着买酒喝。” 陆大奎毫不推让,笑嘻嘻地,告辞。 女人把陆大奎送到门口。还说:“军爷,有空来我这里坐。” 在百乐门的一间包房里,小三东一脸怨气,皱着眉头说:“我说陆兄啊,你这一出苦肉计,害得我好苦啊,你也真下得了手,一鞭子打得我皮开肉绽,你知道这种滋味吗?” 陆大奎冷笑着说:“我老子不来点真的会有谁信?这叫我升官你发财,两全其美。” 然后,拿出两块大洋放在桌子上。接着说:“呶,这是人家的赏钱,我是分文不拿,全给你。” 小三东笑着说:“这是卖皮肉之苦的钱。” 陆大奎又说:“挣钱有那么容易吗?老子一个月才挣几个铜板,你又没有伤筋动骨,一鞭子一块大洋,值。怎么,今天挣了钱,还不想请客?” 小三东无奈地说:“好好,今天我请客,今天我请客。看来这次目标算是找对了。那接下去怎安排?” 陆大奎笑着说:这还要教你吗?但千万不能老是你一个人。 第十二章 陆大奎占有姚美芳 陆大奎从百乐门出来,走路已经开始有点摇摇晃晃。但脑子还是有点清晰。怎么早就回去?一个人躺在工务局的宿室里,面朝天花板,有多少的寂寞和无聊。于是,他想起来了那位让他销魂落魄的女失主。于是,来到了成都路。 成都路的女失主原名叫姚美芳,原是上海滩的交际花、舞女。经常在一些舞厅、酒吧,依靠自己的姿色勾引一些阔佬,专门做一些皮肉生意。 你看她却是个美貌少妇,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匹。她凤眼含春,长眉入鬓,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的身躯,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让人不敢多看。 一次舞会上,姚美芳结识了上海一位富家有妇之夫刘公子,让姚美芳一见倾心,做了两年露水夫妻。后来事情败露,刘家夫人前来大吵大闹一场,加上刘家不久前举家前往香港发展,这给姚美芳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刘公子给了姚美芳一笔财产,才算了事。 姚美芳每天除了打牌、舞厅、酒吧基本上也是无事可做。今天,刚从舞厅回来,正在房间洗澡,听得有急促的敲门声,姚美芳匆匆忙忙擦干身子,来不及穿衣服,随手穿了一件丝绸的睡衣出来开门。 姚美芳从虚开的门缝中看到敲门者原来是陆大奎。来不及不把门关上,可陆大奎已经推门进来,姚美芳看着自己这副模样不知所措。双手紧抱着胸前。 可是,姚美芳全身的风景陆大奎还是一目了然。陆大奎假装没有看见,一直往里走。到了客堂间,陆大奎解下了佩枪,往桌子上一放。说:“老子在附近执行任务完了,口渴的要命,顺便过来看看姚小姐。” 姚美芳双手裹紧睡衣,红着脸,低着头,一副尴尬相。说:“那我给您军爷沏茶去。” 陆大奎笑着说:“哎,算了。随手摸了一下头。”接着说:“老子刚才执行任务,不小心头被挨了一下,麻烦你帮看看这里有没有受伤。” 姚美芳只得羞答答地过来看陆大奎的脑袋。 谁知,陆大奎趁姚美芳不注意,伸手把姚美芳的腰带一拉,原本就比较滑溜溜的丝绸睡衣,腰带被松开,睡衣完全袒露开来。姚美芳那高山耸立、萋萋仙草的美丽风景,陆大奎尽收眼底。 姚美芳羞的不知所措。说时迟那时快,姚美芳已经被陆大奎紧紧抱住。 姚美芳是正当年龄,曾经与刘公子那种颠鸾倒凤,鱼水之欢,销魂落魄之事,让人流连忘返。如今,刘公子一去不返,晚上,夜深人静,月朗风清,姚美芳一人躺在床上,半边鸳鸯半床空,感到无比的寂寞与失落,平时只得靠打牌、舞厅、酒吧来打发空虚。 现在,自己的肌体被一个男人紧紧抱住,又看看桌子上的手枪,突然,有一阵久违了的感觉,一阵需求感战胜了理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久旱逢甘雨,一番厮杀,虽说现在是春寒料峭,完事后还是满身大汗淋漓。 一番满足以后,姚美芳躺在陆大奎怀里,娇滴滴地说:“军爷,您以后可不能就扔下我不管啊。” 陆大奎笑着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凭桌子上的家伙,往后看谁还敢欺负你。” …… 早晨,陆大奎走后,姚美芳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晚上被折腾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心想:以前自己接触过的男人也不在少数,除了刘公子自己倒是真心喜欢他,哪一个不是相貌堂堂,哪一个能白睡自己的?唯有这个“麻脸”。现在刘公子不在了,自己在这十里洋场还要混下去,不是看中他手中的那把枪,他就是花再多的钱自己也不愿意。也许他所说的“凭桌子上的家伙,往后看谁还敢欺负你。”想到这里,姚美芳心也宽了许多。 陆大奎三天时间就把成都路的盗窃案破了。同一科的几个探员也经常私下在议论。 有的说:“这个陆大奎倒是厉害,上海这种地方,人来人往,鱼目混珠,有几个盗窃案能够被破的?一般地讲,能够一下子破几个案件,不得不佩服啊。” 也有的说:“也是他是瞎猫碰到死老鼠,都给他碰上了。这就是命啊。” 这几天阿德也感到有点纳闷,自己和陆大奎一起到现场,这个陆大奎凭什么一下就把小偷抓了个准? 早晨,陆大奎从姚美芳处出来,直接就去了巡捕房。 科里还只有阿德一人见陆大奎进来,笑嘻嘻地说:“陆兄早。”随后给陆大奎倒了一杯水。 陆大奎一边脱着外套,一边笑着道:“谢谢,谢谢。” 阿德又笑着道:“陆兄,我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我和您一块去的现场,除了窗户被撬,其他根本就看不出名堂,您怎么能一下子把小偷抓了个准?” 陆大奎呼呼一笑,用手指了一指脑袋。道:“呶,办案啊要靠这个东西。到了现场啊,一看现场就应该脑子里有一个案犯的大致轮毂,年龄、身高、相貌特征等。然后啊,根据这些特征,在周边排查线索。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外面瞎晃悠,其实,我是在寻找线索。” 阿德好像有所领悟,笑着道:“哦,原来是这样。佩服佩服。” 自从租界地区几桩偷窃案件都被陆大奎告破以后,陆大奎在工务局名声大振,让很多人刮目相看。由此,陆大奎走路头总是抬得高高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听说治安科有个叫陆大奎的近来对那些盗窃案连连破案,连那些真的小偷也安稳了许多。 一天,巡捕房治安处长副处长汪明来到治安科。 见处长进来,全体起立。蒋明松道:“处长好!” 汪明笑嘻嘻地道:“今天啊,我要来宣布几件重大事情。近来啊,租界的盗窃案件破案率极高,受到了工务局的表扬。哈哈。为此啊,工务局决定:为我们的破案能手陆大奎记功一次,同时啊,任命陆大奎为治安科科长,蒋明松调离治安科,另作安排。” 这句话,让全科的人员大跌眼镜。陆大奎破了几件案子不假,给他记功应该。但按资历,不管如何都挨不上陆大奎,就算蒋明松能力有限,还有副科长唐明亮。 其实蒋明松心里明白,自己是处长陈祥根介绍进来的,汪、陈俩人平时矛盾很深。蒋明松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年,才好不容混到一个科长,这事看起起来是人事任免,其实这是汪明在借刀杀人,借机整陈祥根。蒋明松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到椅子上。 汪明接着又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论资排辈。不服气吧,你倒去抓几个小偷来给我看看,不服气不行。你有本事破几件大案,我这个副处长的位置就让给你。” 汪明一番话,把大家说得哑口无言。 第十三章 新官上任 陆大奎才来巡捕房有多久,凭他小伎俩就当上了科长,可谓是春风得意,走起路来也有点也有点轻飘飘的样子。 陆大奎正在召开科室会议。 陆大奎左手叉腰,站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地对大家说:“在座的各位,租界是个特殊的地方,流动人口多,人员复杂。由此啊,租界的治安尤为重要,所以说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治安科不是休息的地方。往后啊,我们每个人都要打起精神来,每个人每年都要有个指标,以完成指标作为对每个人的考核。特别是拿了高薪不做事,专做个人私事,除非我不知道,让我知道了,嘿嘿,休怪我不客气。” 陆大奎的话刚结束,下面有人就有人问道:“如果租界一年没有发生案件,那这个指标怎么完成呢?” 陆大奎哈哈笑道:“租界那么一个大地方,一年怎么能一件案件也不发生呢?当然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说明我们的治安工作做得好嘛。啊!嘿嘿。” 谁知陆大奎的一番话,被巡捕房治安处付处长汪明带着工务局主任瑟洛夫进来听得清清楚楚。 汪明副处长拍着手进来。就笑着说:“好啊,自然没有看错,陆科长是个人才啊。” 瑟洛夫也过来拍拍陆大奎肩膀。说:“治安科啊不是养人的地方。你们的责任很重,是关系到租界的繁荣。陆科长连连破案,有目共睹。近来租界的治安大有好转。相信各位往后在陆科长的带领下,一定会把租界的治安抓好。” 瑟洛夫是个英国人,是租界工务局的主任,又是英国驻上海领事。今天,是汪明特地带他到这里来定调子,给陆大奎打气来的。 陆大奎笑着说:“那还得要请主任、处长多多指导。” 一直喜欢奉承拍马见风使舵的,阿德也说:“往后凡事我们都听陆科长的。” 瑟洛夫和汪明走后,阿德来到陆大奎办公室。 阿德一进门就笑嘻嘻的低声道:“科长,最近您很辛苦,吃了晚饭反正没有事,我请客,我们一块去洗个澡,放松放松。” 陆大奎感到阿德毕竟是个老资格。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在治安科站稳脚跟,没有左膀右臂不行,何况前面这些所谓的功劳,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于是说:“好啊,那要你破费了。” “逍遥池”浴室位于旧上海的四马路(今福州路),离租界巡捕房的不远。阿德是这里的常客。因为,浴室里人员混杂,难免有各种矛盾。这里的老板也是个聪明人,要在这乱世中混饭吃,不找一点小靠山怎行。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阿香,曾经是风月场所的人,因为年龄上去的原因,才退居在这里开了这家“逍遥池”。阿香虽然三十多岁,但容姿不减当年,梨花带雨,蝉露秋枝,风情万种有加。据说还与阿德还有一腿。 “逍遥池”的一间包厢里,陆大奎和阿德裹着浴巾躺在躺椅上,吸着烟。 尽管陆大奎现在是科长,但阿德毕竟比陆大奎年长,资格老。他笑着对陆大奎说:“陆科长,也许有些事您有所不知,你不要看,大家整天忙忙碌碌的,其实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陆大奎看了阿德一眼,惊奇地问道:“哦,有这等事啊。哪有什么事可做?” 阿德笑着说:“只要赚钱的事都可以做。难道您不觉得吗,阿勇、黄胖子几个和唐明亮走得近,其实他们抱得很紧,做什么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阿德的话倒是提醒了陆大奎。要抱团。做自己的事。 正在这时,阿香领着一位16、7岁很清秀的姑娘进来。笑眯眯地道:“这位莺莺姑娘呀,刚从乡下出来,还没有开苞呢。”嘻嘻。 陆大奎和阿德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她:一头长而飘逸的卷发披在肩上,那双眼皮的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化得刚好的眼影,那水水的红唇性感而妖媚;那米白色的衣服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而修长,将她那小蛮腰修饰的很是完美。胸前,正如吴耳所说:一团红玉下鸳幛,睡眼朦胧酒力微;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真有点让人失魂落魄的感觉。 陆大奎和阿德贼溜溜死盯着莺莺看,目不转睛。 莺莺却红着脸,低着头。 阿香见状指着阿德说:“阿德兄弟,我警告你,你可别胡思乱想哦,你若有非分之想,小心我拿剪刀把你那东西剪了。走,你给我到隔壁房间去,这里让莺莺姑娘好好的伺候陆爷。”于是,拽着阿德的耳朵就走。 阿德被阿香拉走以后,陆大奎一把拉过莺莺 事罢以后,陆大奎躺在那里,眯着眼睛,琢磨着莺莺姑娘与姚美芳的不同之处。一个是皱着双眉,任你主宰,苦苦哀求,我好痛;一个是主动变化花样,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一个是被包裹得你动弹不得;一个是琼浆四溢进出自由。女人啊真是五花八门,千差万别。 陆大奎躺在那里,心想:往后老子坐稳了这把交椅,身边还缺少女人?一种得意忘形的感觉。 这时,阿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进来。见陆大奎很得意地躺在那里。笑着问道:“科长,这雏儿怎么样,够满意吧?” 陆大奎笑着道:“娘们有娘们的风韵,雏儿有雏儿的味道,各有千秋。” 俩人哈哈大笑。 陆大奎笑着道:“看你这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一定是太使劲了吧。”哈哈哈。 阿德往床上一躺。道:“那娘非把老子搞死不可。她呀,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精神,息都不让你息一下。老子腰酸背痛的,简直就像散了架似的。” 阿德喝了一口水,帮陆大奎点着了雪茄烟,自己也把烟点着,吸一口,又躺倒躺椅上。 这时陆大奎道:“哎,阿德,你刚才讲的很有道理。我在想,不要看我们现在整天打打杀杀,忙忙碌碌的,现在我们做事是叫打工。一旦有一天把你辞了,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呀,我们都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要有自己的实业,你留意一下,看看有哪些生意好做,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可以做。” 阿德笑着道:“科长说得倒也是。其实啊,我早就有这想法,就是没机会,就是有机会也没这个实力。听说唐明亮他们在搞那个东西。”阿德做了一个吸鸦片的手势。 陆大奎心灵神会。又笑着道:“搞这东西是要犯法的呀。” 阿德又神秘兮兮地道:“科长啊您来的不久,有所不知。实不相瞒,科里有几个人真的在做事?尤其是为洋人做事。您以为陈祥根、汪明他们不在搞啊,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陈、汪两人的矛盾也是为抢各自的底盘由此而生。在他们眼里,没有犯法这个感念,他们就是法律。” 陆大奎若有所思。道:“生意嘛可以从小到大,实力嘛可以从无到有。” 阿德在科里一直受到排挤,现在被陆大奎看重,正如枯木逢春。笑着道:“反正我阿德这辈子跟您科长跟定了。您要我做什么吩咐一下就是了。” 陆大奎笑着不语。 最后,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陆大奎怕姚美芳等得急,于是,俩人才离开“逍遥池”。 第十四章 陆大奎吃软饭 被夜色笼罩的上海,在万家灯火的装饰下,分外迷人。四马路上,各家商店门前广告牌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霓虹灯变换着各种绚丽的色彩。马路上仍然人群熙熙攘攘,黄包车咕咕呱叫着,有轨电车“铛铛铛”响个不停,夜总会里不断传出喧嚣的声音 陆大奎叫了一辆人力车。一路上,陆大奎无心欣赏大上海晚上亮丽的风景,一直在盘算着刚才和阿德的交谈。一直想着到那里去搞钱。 成都路的一栋里弄房子了,二楼的灯光还亮着。姚美芳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自从和陆大奎有了接触以后,心里一直很纠结,又很微妙。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谈不上被他喜欢,更谈不上受他的宠爱。相信,遥望千年走不出那梦里花间的甜言蜜语,阡陌红尘,女人终究是男人的玩物,终究一场繁华散尽!在十里洋场,在大鱼吃小鱼,人吃人的世界里,女人的处境更为艰难,有哪个女人不想荣华富贵,又有哪个女人不想附枝高攀?在接触的众多男人中,除了刘公子,有谁值得去爱?都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陆大奎虽然比自己年纪小,满脸麻子不说,岂不是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谁看得上他?但他手中毕竟有枪,如果自己一旦遇到什么麻烦,相信他这点应该可以。因此,也是一种心理的满足和偶尔毕竟也带来生理需求的满足。 门铃响了,姚美芳伸了一个懒腰,起来开门。 陆大奎一进门就笑着道:“怎么,你还没有睡?ma 姚美芳撅着嘴,娇滴滴地道:“人家不是等您忙嘛。什么时候了到现在才回来,说不定又到哪里交‘余粮’去了。” 陆大奎嘿嘿笑着道:“哪里哪里。这几天啊,科里事情实在太多。你知道吗,我已经当科长了。” 姚美芳笑着道:“哎呀,真的?那科长是一个什么样的官呀?”一边说,一边接过陆大奎手中的外套,帮他挂在衣帽钩上。 陆大奎坐到沙发上。笑着道:“反正啊,租界一带的治安都由我们管,我的手下呀也有十多号人。” 姚美芳靠在陆大奎的肩上,娇滴滴的道:“那这样说,我的男人权力越来越大了。” 陆大奎拉着姚美芳的手。得意地道:“往后啊,在租界这地方谁要是和我过不去,嘿嘿,看我怎样收拾她。”其实,陆大奎这话是有意说给姚美芳听的。随后又道:“不早了,还是睡吧。”于是,把姚美芳抱到床上。 不管姚美芳怎样挑逗,陆大奎始终力不从心,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一棵小草倒在那里。 姚美芳绷着脸,翘着道:“不知道把那东西放到哪里去了。”说完,翻身侧着就睡。 陆大奎原想趁她高兴的时候向她开口拿点钱做生意,可这下完了。陆大奎唉—的叹了一生长气。自言自语地道:“做人难,难做人,做男人更难。男人啊,到处是压力,社会、工作、家庭。这几天简直要了我的命。” 听了这话,姚美芳又侧身过来。道:“您这是什么话,您们是吃皇粮的,您有什么压力?家庭?这里是您不花钱的旅馆,还有女人陪着您。您高兴来就来,不高兴来连人影都见不到。” 陆大奎又道:“我说呢,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顾眼前利益。男人想的有你们女人想的那么简单吗?往后,我们还要生儿育女,如果我们以后养三四个孩子,就靠我拿的这点奉薪能养活你们吗?能让你们舒舒服服过日子吗?还不趁现在年轻多挣一些钱,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以后吗?” 姚美芳一听,倒是有点感动了,想想倒也是呀。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黄花闺女,没过几年,就人老珠黄,还有谁会要自己?他真的要和自己一起过日子,还要和自己生儿育女,自己一生也就可以就此安稳下来了,这也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于是,娇滴滴地道:老公,我没有怪您呀。 陆大奎心想好事要来了。接着道:“呶,你有所不知,最近几个朋友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到我们老家贩丝绸到上海,我老家那边自产自销,价格低,运到上海直接卖给外国人,稳赚不赔,可是,我才工作不久,哪来的本钱,这事我又不好和你说,生意又不想放弃,所以呀,我除了上班,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些问题,你也许不知道,上海的生丝价格是我老家的生丝价格的三倍,稳赚不赔。” 姚美芳问道:“那需要多少本钱呀。” 陆大奎道:“朋友说好的,每人20两银子,只要几天时间,除了开支,利润少算算就可以翻上一倍。” 姚美芳道:“那您怎不和我说呢?我这里东拼西凑10多两应该是有的。” 陆大奎假惺惺地道:“不行不行,你的钱得留着。一个男人怎好拿自己心爱的女人的钱去做生意呢?万一亏了本,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吗?” 姚美芳真的被陆大奎的言语所感动。道:“夫妻之间,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既然我成了您的女人,选定了您余生作伴,是希望彼此能够在对方的身上找到温暖的归宿的,既然选择了成为夫妻,就要有彼此的担当。那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些,明天您就拿去。” 陆大奎一把抱住姚美芳,又假惺惺地道:“不行不行,这千万不可以。” 陆大奎勉强应付了一下姚美芳。 姚美芳关切地道:“您看,刚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您就不行了。我看您这几天身体差多了,您要好好保重才是。平时啊,也不要太累了。” 第二天早晨,姚美芳第一次早起,她特地为陆大奎备了牛奶、鸡蛋。还把一张二十银子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吃罢早餐,陆大奎得意地走在马路上。他觉得姚美芳这女人,不仅仅给自己白睡了,还心甘情愿地把银票交给了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倒贴户。有人说:情感投入了的女人思维等于零。也许,她就是 第十五章,陆大奎拉帮结派 去上班的路上,陆大奎顾不得人来人往,他在想的问题很多很多。 他想:“到巡捕房才不久,凭自己的小聪明,就登上了科长这个位置,要长期下去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首先要办法稳住脚跟。那得要有自己的圈子,要有一帮人围着自己;其次,没有靠山不行;再者,要有自己的实力。这三者都具备了,到时还怕什么没有?到时最不缺的是女人。” 到了治安科里,其他早到的人见陆大奎进来,都道:“科长早!”“科长好!” 副科长唐明亮也有气无力地道:“科长早!” 陆大奎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勉强地点了一下头。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 这时,阿德倒了一杯水放在陆大奎的桌子上。 陆大奎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然后,在阿德耳边嘀咕了几句。阿德微微地点点头。 这时,陆大奎站起来一本正经的道:“好了,大家不要再瞎聊天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在四马路的一间茶室里。 阿德对陆大奎说道:“唐明亮这人啊,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啊很阴险,喜欢在肚子里做文章。这种人最难相处。听说呀,十六铺码头那边有个叫黑狗的与他走得近,黑狗啊是码头那边的一个小头头。” 陆大奎道:“你啊,给我弄几个人盯紧了,只要抓住唐明亮等人的把柄,我看这个副科长的位置啊迟早是你的。” 一听“这个副科长位置啊迟早是你的。”阿德也来劲了。接着道:“我阿德这人啊,最讲义气。您科长哪怕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阿德一定在所不辞。” 陆大奎又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平时做事缺乏动脑子。” 阿德笑着道:“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我这人啊就是个直性子,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 陆大奎又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阿德伸出大拇指。笑着又道:“科长您不愧为科长,说话说到点子上。” 陆大奎又道:“那这样,刚才和你说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啊,这就回去,我呢,到其他地方还有点事情。” 阿德道:“请科长放心。我阿德也不是个傻瓜。” 陆大奎匆匆忙忙又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棚户区小山东的住处,敲了门。 里面问道:“谁啊?” 陆大奎答道:“我!” 小山东一听是陆大奎的声音,来不及穿衣服,只穿了条裤衩就起来开门。小山东扭扭眼睛。道:“刘兄,您那么早啊,有什么要事吗?” 陆大奎到了里面在一条板凳上坐了下来。道:“你这小子到舒服,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昨天晚上准定又在哪里偷腥了?” 小山东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道:“您刘兄不也一样吗。您哪天没有搞女人?有的富婆养了个小白脸,人家说,姚美芳养了了个‘麻子脸’。”哈哈。 陆大奎一听怒道:“你这小子,没规没矩的,小心我揍你。还刘兄刘兄的,老子现在已经是科长了。” 小山东惊叹道:“真的啊,那么厉害啊。人家混几年都混不上一个科长,您才多长时间?才个把多月就当科长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难怪有人说,瘌痢头再厉害,跟在‘麻脸’后面捡屁蛋。‘麻脸’的人是比一般的人聪明、厉害,否则,怎会当科长呢?”哈哈。 陆大奎道:“你这小子又要来了,我看你就是欠揍。哎,今天我过来,就是要和你说点正经事。” 小山东坐到了了床上。问道:“那现在只好叫科长了。不知科长有何吩咐?” 陆大奎问道:“码头那边有个叫黑狗的不知你认识否?” 小山东道:“码头那边我不是很熟,但可以到那边去打听呀,不知老兄为了什么事情?” 陆大奎道:“你叫几个小兄弟,先打听到谁是黑狗,然后暗地里给我死死盯着,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啊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 小山东道:“您放心,这事包在小弟身上,保证您满意。” 陆大奎笑着道:“事情搞清楚以后,一定有弟兄们的好处。”然后告辞。 十六铺码头附近,熙熙攘攘,热闹极了。岸边尽是停靠满载而归或即将启航的大商船。装卸货物的、招揽生意的、迎送亲友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码头上挥手道别的送行队伍,依依不舍的叮嘱着,表达着他们的牵挂;岸边都建满了小巧的商铺,可供人们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购物用餐。有各式各样的普通路人,也有挑着担叫卖的小商小贩,车水马龙的场面,一直延伸到四马路的尽头,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商贸区。 码头旁的酒楼茶楼不可计数,各种店铺与字号鳞次栉比,码头忙碌热闹,熙熙攘攘的画面,也成了上海独特的风景。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分别在这繁忙的世界里穿梭。 在马路边,小山东向一个卖茶叶蛋小男孩问道:“哎,小兄弟,这几天黑狗你有没有看见?” 小男孩摇摇头。道:“我不认识黑狗。” 小山东又来到一个卖大饼的摊上。问道:“哎,小兄弟,这几天黑狗你有没有看见?” 大饼摊主摇摇头。道:“我不认识黑狗。” 一圈绕下来,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一见面,俩人都是一无所获。小山东抓了一抓头。道:“怎搞的,这些人怎么都不认识他,要不我们寻找的方向不对。” 他俩又来到路边,一辆黄包车停在那里,车夫正倒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小山东问道:“喂,这位大哥,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有一个叫黑狗的,您认识吗?” 车夫睁开眼睛看了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一眼。笑着道:“怎么,你们想找他打架?” 小山东给车夫递了一支烟。笑着道:“哪里哪里,您看我们是像打架的人吗?我们是找他办点事。” 车夫笑着嘴巴歪了一歪。道:“呶,那边这个踏黄鱼车的,昨天黑狗还叫他去帮拉东西呢。”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不约而同地往车夫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头戴着一顶草帽,双手抱在胸前,翘着腿,耷拉者脑袋在打瞌睡。虽然看不清他脸的长相,但也可以看得出他的基本基本特征,是个中年人,中等个子。 小山东说了一句“谢谢大哥。”然后,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离开车夫。 走到一旁,歪鼻子阿三向小山东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小山东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方向有了,接下来要好好的动动脑子。现在要想办法怎么上前去接近他。避免得打草惊蛇。” 第十六章 重大线索 旧上海,“三轮车”是这个城市主要的主要运输工具。它是指三只轮子的车,则另有名称,就叫“黄鱼车”。平时,居民装货物、运东西,搬家、送人去医院等等都得叫上这种车。 驾驶三轮车是一种重体力活,有时一车货物甚至于有几百斤,上桥下桥没有一定体力的人根本不行。出卖这种苦力的大多数是苏北人,他们大多数由于生活所迫,才到上海来干这种苦力活。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一天下来,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铜板。有时一天连一个生意都接不到,但每天“帮会”的费用还得要交,否则,你在这个区域范围内连车子都不让你过。因此,这些人,是当时上海滩最底层的劳苦大众。 三轮车车夫祥福,从早晨等到现在,一个生意都没有,他已经饥肠辘辘,抬头看了看太阳,于是,踩着车往回走。 穿过三马路,走进一条弄堂祥福被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拦住。 祥福还以为有生意来了。笑嘻嘻地问道:“两位兄弟,要拉什么货,从哪里拉到哪里?” 小山东嘿嘿一笑。道“这位大哥,我们不要用车,我们想请您吃饭。” 祥福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两个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请自己吃饭。是不是他们不怀好意,有什么企图。于是笑着道:“谢谢两位兄弟的好意,我们素不相识,平白无故好意,这个好意我担当不起。” 小山东又道:“一回生二回熟,交个朋友嘛,吃餐便饭何必那么当真?” 祥福知道,上海这地方“赤白当”、“小赤佬”、敲诈勒索比比皆是。也许今天挨到自己了。于是接着又道:“两位兄弟,实在对不起,从早晨到现在,我一个生意还没有做到,我们是靠天吃饭,实在没有办法,我还得要做生意呢。不信你们看。”一边说,一边把两只口袋向外一翻。 小山东又道:“大哥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小山东知道这样说是不行了。于是又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们是巡捕房的,要找你了解一点事。” 祥福一听是巡捕房的,不觉一愣,他们又是两个人。心想:不管他们真的是巡捕房的还是假的巡捕房的。看来今天自己难逃一劫。于是道:“两位兄弟怎么说,那听你们的。” 小山东笑着道:“大哥车子就停在那边小饭馆门前,我们边吃边聊。不耽误您做生意。” “喜来福”饭店里,小山东点了白切鸡、麻婆豆腐、花生米、西红柿炒蛋几个菜,还要了一瓶白干。 小山东给祥福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笑着道:“来,大哥,一回生二回熟,这杯酒我小弟先敬您。” 祥福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看倒是真的,也渐渐放下心来。 小山东哈哈笑道:“和大哥坐在一起喝酒,还不知大哥的尊姓大名,住在何处?” 祥福完全没有了顾忌,笑着道:“鄙人姓徐,名叫祥福,三十多岁了,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至今还是一条光棍。干我们这一行的,叫‘吃望天饭’,今天不知道明天。” 小山东哈哈笑道:“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撑死不知道饿死的苦。” 祥福觉得这两个人与自己倒也有共同语言。问道:“不知两兄弟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小山东心想机会来了。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祥福哥经常在码头一带,不知道码头一带有没有一个叫黑狗的人?” 祥福笑道:“这黑狗啊,号称这码头一霸,自以为是,其实啊也没什么,真的打起架来,他跑的比谁都快。听说他无非与工务局的什么处长走得近。他叫我拉过几次货物,我们接触过几次。他这人啊,别看他神气活现的样子,这人其实最没有用的。昨天啊,他叫我把三箱东西拉到小南门的一个仓库里,说什么,哎,据他说啊,也是你们巡捕房的一个什么科长的东西。我也不好去多问。” 祥福又心有余悸地道:“这事你们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我也就不能在这里混饭吃了。” 小山东笑着道:“请大哥放心,这事只要您自己不说,是绝对没人知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接着又问道:“那他平时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祥福道:“据说就住在‘城隍庙’那边的一条小弄堂里,具体的门牌我也不知道。” 小山东笑着,接着又道:“大哥吃菜,吃菜。来,咱再来一个。” 祥福道:“我也喝得差不多了,下午还要做生意,否则,明天这肚子就没有办法把发了。”哈哈大笑。 小山东接着道:“大哥今天和我们说的话,出了这扇门,谁都不知道。” 祥福笑着道:“我又不是一个傻瓜。” 小山东掏出两块银元给祥福,笑着道:“这是您今天的生意。” 祥福笑着道:“哎,兄弟,你真把我当外人了。这怎么好意思啊。” 小山东又道:“往后啊我们大哥常来常往,放心,兄弟不会亏待您的。” 与徐祥福分手以后,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高兴得五体投地。 歪鼻子阿三问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小山东思考了片刻。道:“走,我们到城隍庙那边去看看。” 上海的城隍庙。位于上海老城厢中部,东南部,临近豫园。明朝永乐年间由原金山神庙改建而成。城隍庙内供奉有三位城隍,分别是霍光、秦裕伯和陈化成。是上海市民祭拜的地方。“小刀会”刘丽川等将领们经常在这里聚会。这里,也成了人们休闲、购物之处。 靠近的城隍庙南侧,有一片住宅区,住着来自各地五花八门的人群。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走在一条弄堂里。 一位大婶正在门口洗衣服。小山东上前就问道:“请问大婶,有一位叫黑狗的,不知是哪一家?” 大婶努努嘴道:“你们到前面去问问看。”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又走了一段路。见一位老先生戴着老花眼镜正在看报。 小山东上前就问道:“请问黑狗家是哪一家?” 老先生用手指指。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不约而同向老先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牌上写着:38号。门上挂了一把锁。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初步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就看接下来任何行动了,这个决定权不在他们,而要看陆大奎接下来如何安排。于是他们随即离开。 第十七章 目标出现 还在前天夜里,唐明亮回来不久,刚上床,脱了衣服,正要和妻子亲昵,突然,电话响了。 唐明亮拿起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焦急地:“这几天风声很紧,你明天赶快想办法,把那东西给转移了,要做到万无一失,免得无事生非。等风声过去再作道理。” 唐明亮回答道:“好的,您放心,我明天就安排人处理好。” 还是昨天,在“逍遥池”的杂物间里,唐明亮叫黑狗三箱子东西拉走。 旧上海的早晨,马路上还是空空荡荡的,稀稀拉拉的路人和只有“咕呱咕呱”三轮车喇叭的叫声,才开启上海一天的繁华。 三马路的一家面馆里,唐明亮约好了和黑狗在这里见面。 今天一早,唐明亮就来到面馆,要了两碗“爆鱼面”,然后,找了一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来。 不多时,黑狗也进来。黑狗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上下一身黑色的衣裤,加上他原本就比较黑的肌肤,显得更加黑,难怪人们都叫他黑狗。 黑狗一副得意的样子在唐明亮的对面坐下来。 还没有等黑狗坐定,唐明亮就凑过去,低声地问道:“怎么样,安排好了吗?” 黑狗笑着道:“我办事,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的。” 唐明亮道:“那好,这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最近租界的风声也很紧,一旦出了问题,那是掉脑袋的事。” 黑狗道:“那是一个空着的仓库,看门的是我的一位老乡,放心,那老头嘴巴紧,他绝对不会多嘴。那个地方也万无一失,谁也不会找到那边去。再说,那送货的更不知道我要他送什么货,所以啊,您放心睡大觉。”然后,他向唐明亮伸了伸手。 唐明亮心领神会,掏出了五块银元给黑狗。接着又道:这几天,你也不要随便找我,以防引起他人的怀疑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大半天下来,功夫没有白费,找到了目标,也找到了方向。可以说功劳是大大的。但徐祥福帮黑狗运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东西究竟是谁的?黑狗现在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于是,他们来到马路边的电话亭,向陆大奎打了一个电话。 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这时,电话响了。只听得电话那头道:有重要发现,你马上出来一下。我们在三马路老地方茶室等你。 在三马路的的一座茶楼的包厢里。 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很得意的样子吸着烟,坐在那里等待陆大奎的到来。 不多时,陆大奎拿着一个公文包,急匆匆的进来。 陆大奎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还没有坐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小山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找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连撒尿的机会的都没有。您到想想看,你去撒尿,可目标跟丢掉了怎么办,那不等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视力障碍者点灯—白费蜡。” 陆大奎有点不耐烦地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究竟情况怎么样?快说。” 小山东又说道:“我们不知道打听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价。” 歪鼻子阿三把两只口袋向外一翻。也插话道:“反正我现在口袋里已经空空如洗,花得一干二净。” 陆大奎看了看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俩人,气呼呼地道:“你们这两小子,究竟要说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听你们那么多废话。” 小山东接着道:“经过几经周折,我们才有了重大线索。找到了黑狗的住处,也找到了他昨天帮人送的三箱子货物的匿藏之处。” 陆大奎惊喜地问道:“真的啊,那倒是真的很不容易。”连声道:“不错不错。” 小山东又道:“坐什么事都是要动脑子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故向您汇报,看接下来怎办。不过啊,那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陆大奎笑着道:“那也是那也是。现在看来,这箱里装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这样,俗话说,‘捉奸要捉双,捉贼要捉赃’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们的把柄,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你们啊,这几天,你们给我安排几位弟兄,在那仓库附近给我日夜守住,待他们前来取货时把他们‘人赃俱获’。” 小山东连忙说道:“那不行那不行,一旦双方相遇打起来怎么办?再说现在人工费都很贵,我也养不起那么多人。” 陆大奎道:“哎呀,这事你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是在‘棺材里都会伸出手的’。” 小山东翘着嘴道:“您刘兄这话就不好听了。开门七件事,哪一件不要花钱?我们不像您坐在办公室里没事,每个月到时候薪水少不了。我们是天上不会掉下来的。” 陆大奎无奈地道:“好好,我给我给。”又接着道:“按一般地说,如果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他们来取货,肯定不会兴师动众。再说,我会再派几位手下暗地里保护你们。”说完,起身就走。 小山东连忙说道:“哎哎哎,刘兄,把今天的账结一下,再付一点定金,否则,您叫我怎去安排人呀,就今天差不多就花了五两银子。” 歪鼻子阿三这时也插话道:“我看看,今天恐怕花了不至五两。” 陆大奎心想:“这两个家伙今天诚心要敲老子一下了,自己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自己哪来的那么多钱?好在姚美芳给的二十两银票还在。老子会想办法,堤内损失堤外补。”于是,从包内拿出一张五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就走。 陆大奎走后,剩下了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俩人。俩人高兴得,五体投地。 小山东说道:“阿三,那这样,这五两银子呢,我们要留下一两,因为,从今天晚上开始,总得要安排人在那边守着,得要花钱。剩下的咱们每人一半。” 歪鼻子阿三高兴得双手拍着桌子。叫道:“老子今晚要去玩雌儿了!” 陆大奎回去以后连忙去找阿德商量。 陆大奎对阿德道:“你这几天带上几个兄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日夜守在那里。这次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阿德坚决地道:“请科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第十八章 人赃俱获 祥福里38号,是一栋古老的平房。夜深人静,黑狗刚带着“站街女”小英子回来,俩人正在进行前戏,嬉闹。 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轻轻地把门敲了两下,正在兴致勃勃的黑狗听得敲门声,只好停了下来。问道:谁? “我是唐明亮” 一听是唐明亮,黑狗无奈地从床上下来,急忙套上了裤衩,出来开门。“站街女”小英子也把被子一拉,不由自主把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 唐明亮顾不得黑狗他们正在做什么,一进来就道:“快,快。门口有一辆三轮车,都给你安排好了。你马上带他去把货装了送到四马路‘好吃来’酒家旁边的一条弄堂里,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等着。不得误事。”说完就走。 小英子一听黑狗有要事马上就要走,把被子一掀,坐起来,把被子拉到胸前。道:“事情还没有做,你叫我怎么办?” 黑狗嬉皮笑脸地道:“我现在有点急事,去一下马上回来,我们从新开始。” 小英子道:“你倒想的好。这又不是我的事。你叫我在这里等着,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你把钱给我,我也走了。” 黑狗无奈地道:“你们这些女人啊,除了钱,什么都无所谓。好好,我把钱给你,你走吧。” 小英子穿好衣服,拿了钱就走。 黑狗穿好衣服也出来,坐上等在门口的一辆三轮车。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 小南门一个旧的仓库周围,荒乱不堪,白天也很少有人过往,晚上,只有远处少量的昏暗的路灯,树丛中只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叽叽叽”地叫着。 在一个角落的树丛里,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另外叫了两个兄弟躲在那里,死死盯住仓库的大门。 在另一个角落的树丛里,阿德也带着平时相对相处得比较好的阿强等几个弟兄也在等着。眼光也盯着仓库的大门。 阿强轻轻地向阿德问道:“阿德哥,我们在这里抓什么呀?在这里被蚊虫咬都要咬死了。” 阿德看了阿强一眼。道:“不该问的你就别问,到时你就知道了。” 阿强翘着嘴又道:“这样要守到猴年马月?” 阿德道:“叫你等你就等着,不高兴你就去回去。到时候发赏钱,你不要眼红。” 阿强无奈地伸了一伸舌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在三更时分,一辆三轮车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急匆匆地过来。 这时,阿强有点兴奋起来,一下要冲出去,却被阿德挨住了。阿德轻轻地道:“等出来。” 三轮车在仓库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按响了门铃。随即大门开了。三轮车进了仓库。不多时,三轮车上装好了东西,慢慢从仓库出来。这时,小山东和阿德他们几道强烈的手电光同时向三轮车一个方向射来。由于强烈的手电光使得三轮车车夫和黑狗都睁不开眼睛。 黑狗被这突如其来一刹那吓得目瞪口呆,知道情况不妙,跳下三轮车就要逃跑。谁知眼睛已经被照得睁不开,感到整个世界都是黑不溜秋的,跳下三轮车准备想逃跑,谁知地面坑坑洼洼的,跳下来,不觉摔了一大跤,来了一个狗啃屎。 说时迟,那时快。阿德他们和小山东他们几个同时赶到。阿德一只脚已经狠狠的踩在黑狗的背上。几个人把黑狗挨到在地,使他动弹不得。 阿德问道:“半夜三更的,你们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老实交代!” 车夫无奈地道:“我是做生意的,他叫我来拉货,我只要挣钱,靠体力吃饭,我也不知道他叫我拉的是什么。” 小山东仔细一看,这车夫不是别人,正是徐祥福。小山东会意地朝他一点头。 阿德怒道:“把箱子给我打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德的几个弟兄用东西把钉在木箱上的钉子撬开,一包包的烟土出现在大家的门前。 黑狗平时看起来有点穷凶极恶的,其实是草包一个。他见事情完全暴露,跪在地说哭喊着。道:“长官饶命啊!长官饶命啊!这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也是帮人家办事,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阿德道:“把人和东西统统的带到科里去。” 回到科里,阿德连忙拿起电话。 成都路的姚美芳住处。 陆大奎正抱着姚美芳在睡觉。电话响了。 陆大奎骂道:“你奶奶的,迟不来早不来,这个时候来电话了。”于是,起来接电话。 只听得电话那头“科长,人赃俱获,请您马上过来。” 陆大奎激动地连声道:“好!好!我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 姚美芳一听陆大奎马上又要出去。娇滴滴地道:“老公,您又要出去?真没劲。” 陆大奎笑道:“乖,你还是老老实实睡吧,反正每天都有时间,明天好好的补偿你。” 三马路的一条弄堂里,黑色小轿车里的一个黑影等得有点不耐烦,他不停地看看手表,又看看外面。马路上毫无动静。时针已经指向二点半。于是,他只好出来,跑到马路边的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只听得他道:“时间早已经过了点,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道:“应该不会吧,他和我说得清清楚楚,他安排得天衣无缝。” 黑影道:“我看情况不妙,凶多吉少。” 巡捕房的治安科里,灯火通明。 审讯室里,黑狗被铐在那里瑟瑟发抖。车夫徐祥福也蹬在一个角落里不知所措。 这时,陆大奎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进了办公室。见很多人都在,一进来就道:“哦,好啊,呼呼。大家辛苦了,阿德,我们几个到审讯室连夜审讯,其他弟兄,让他们吃点夜宵,回去休息。明天放假一天,啊,我还会向上级申报,给大家记功呢。呼呼。” 这时,小山东跑到陆大奎面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陆大奎微微地点点头。 第十九章 唐明亮遇刺 不要看黑狗平时在十六铺一带耀武扬威,好像世界上谁都怕他。其实他就靠几个小兄弟,打起架来不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旦打不过人家,而他自己逃得比谁都快。 今天,黑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抓个准,好在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受人之托,相信唐明亮会想办法救他的,还有,唐明亮上面还有人,否则,他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也不会如此的胆大妄为,竟敢明知故犯,顶风作浪。但毕竟自己已经被抓住,麻烦是不会少的,因此,在那里瑟瑟发抖。 陆大奎和阿德几个开门进来。 陆大奎背着手,走到桌子旁,坐到椅子上,然后,掏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放。脸一绷。陆大奎原本就是一张麻子脸,笑起来都难看,脸绷起来更难看,一副像要吃人的样子。 还没有等陆大奎问话,黑狗已经被吓得尿屁直流。他也知道,贩卖毒品,按照租界的法令那一定是死罪。 见陆大奎他们进来。黑狗连滚带爬到陆大奎面前哭丧着,语无伦次地道:“长,长官,我,我老实交,交代。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也是,受,受人之托。我也不,不知道里面是,是什么东西。” 陆大奎叫道:“你坐在那里,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是谁叫你运送的,运送到哪里去,都给我一一交代清楚。否则,老子现在就可以一枪毙了你。” 黑狗差不多瘫在那里道:“还,还是前,前天巡捕房一个叫唐明亮的科,科长。” 陆大奎一听“科长”两字,站起来。“啪”的一声,拍了一张桌子。怒道:“他妈的,他是屁的科长!” 黑狗又胆颤心惊地道:“我,我们都是这样叫他的。还是前,前天,他要我把放在‘逍遥池’杂货间的三箱东西,找,找个安全地方暂时放一下。刚才半夜,他特地到我家,要我又把那东西送到‘好吃来’酒家旁边的一条弄堂里,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等着。” 陆大奎又问道:“你可知道,作伪证和冤枉一个人都是有罪的,你说的可是真话,谁可以给你作证?” 黑狗又道:“刚才唐明亮来我家时,弄堂口的小英子还在我那里,我们正要做那事,他来敲门了,它可以作证。还有车夫也可以作证,他是唐明亮叫来的。您不信,把唐明亮叫来,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陆大奎随即对阿德道:“阿德,你带几个弟兄,到唐明亮住处去把他叫来。” 阿德道:“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不就是了吗?” 陆大奎斜看了阿德一眼。道:“你又是个死脑子,接到电话万一他跑了呢?如果,他不肯来,你们就给我铐了来。” 阿德这才恍然大悟。 唐明亮住在不远处的一栋石库门的房子里。 提起唐明亮,他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老实,但他的性格很孤僻,喜欢独往独来。科里也几个弟兄和他走得近,可他从来不和人推心置腹,就是接触女人,他也是和人家一次交易。大家都知道,他是处长陈祥根安排进来的,由此,他和陈祥根走得很近,他也隔三岔五地往陈祥根那里跑,人们也怕他打小报告,丢掉了饭碗,由此,也对他网开一面。 阿德和几个弟兄急匆匆来到唐明亮的住处,到门口一看,不觉都吓了一大跳,唐明亮东倒西歪地倒在门口,全身是血。 阿德放大胆子伸手摸了一模他的体温,还有点烫,又用手指在他鼻孔前试了一试,感觉好像还有一点气,仔细一看,子弹是从后脖子打进穿过脖子从下巴下穿出,如果,稍偏上一点,正好打中脑袋。 于是,阿德连忙叫道还有两个弟兄,赶快拦住一辆黄包车,自己和一个兄弟把唐明亮送往医院,一个兄弟赶回科里,向陆大奎报告。 审讯室里,陆大奎向徐祥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谁叫你到那边去拉货的?拉的是什么?一一从实招来。” 徐祥福道:“我叫徐祥福,是以骑三轮车为生。还是吃完饭的时候,唐明亮前来找到我,要我半夜帮他去拉一批货,因为,以前他曾经叫我拉过,所以咱们俩认识。您也知道,我们是靠这生活,只要有生意,什么时候都做。再者,假如长官您叫我拉货,我总不能问您,长官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这样,岂不会引起各户的反感,往后还拦得到生意?” 陆大奎感到徐祥福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何况,小山东已经提醒过自己,是他提供了情报才使得顺利破案。再者,他所说,有一点与黑狗交代的是一致的,都是唐明亮叫做的。于是道:“好吧,你回去吧,有什么事需要,我们会找你的。” 徐祥福起身弓着腰连声道:“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说完就出去。 正在这时,一名急匆匆从唐明亮家中回来的弟兄对陆大奎道:“科长,不好了,出事了,唐明亮遇刺。” 陆大奎不觉大吃一惊,急着问道:“人怎么样?” 来人道:“我们到他家门口,他已经倒在那里,子弹没有打中要害,还有一口气,我回来报告,阿德哥和小四把他送医院了。” 陆大奎感到事情远远的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唐明亮遇刺,肯定与这案件有关,对方是走在了自己的前面,明显的,这是杀人灭口。于是道:“去!我们一块去医院看看。” 仁济医院坐落在市中心的一个繁华地段,这里交通方便,环境优雅。 陆大奎和小兄弟赶到急诊室门口,阿德和小四还在门口等着。 陆大奎上去就问道:“医生怎么说,人有没有危险?” 阿德道:“现在还说不清楚,里面还在抢救。” 陆大奎道:“告诉医院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抢救过来,否则,所有线索都断了。” 不多时,医生出来道:“手术还算成功,子弹虽然没有打中要害,但由于流血过多,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 陆大奎把阿德拉到一边。道:“现在很明显,唐明亮是谋杀,有人企图杀人灭口。这样,安排几个弟兄24小时看住,避免再发生意外。” 第二十章 杀人灭口 第二天早晨,刚刚上班,巡捕房门口就来了一大帮记者,他们被几个警卫拦住在巡捕房的门口。记者们叫道:请你们领导出来谈谈昨天晚上破获重大贩毒案的经过。 警卫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的长官还没有上班。” 正在这时,处长陈祥根提着公文包过来。 警卫道:“来来来,对不起,让一让让一让。” 记者们一看是处长陈祥根,有的记者见过他,认识。于是,围上去拉着陈祥根就问道:“陈处长,请您介绍一下,昨晚破获重大贩毒案的经过。” 陈祥根不耐烦地道:“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不多时,副处长汪明带着陆大奎出来。 汪明笑着对大家道:“各位,昨天晚上,我处在陆大奎科长的带领下,破获了一件重大贩毒案,现场缴获鸦片三箱,主犯已经抓获。” 有记者又问道:“案犯唐明亮遇刺,现在生命有没有危险?他的遇刺是不是与案情有关?会不会有更重要的主犯?” 汪明笑着又道:“唐明亮遇刺是不是与案情有关,是不是另有同案犯,案件还在调查中,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向大家报告。” 不少记者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对着陆大奎,照亮了陆大奎人生辉煌的开始。 巡捕房的会议室里,一次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处长陈祥根道:“各位,昨晚我们治安科的同仁们破获了一件走私鸦片案。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啊。呼呼,不顾,据案犯交代,主犯是我们科的唐明亮,事情出在我们科里,我们大家也都没有面子啊,但面前还没有证据说明唐明亮是主犯。现在,唐明亮生死未卜,究竟他是不是同案犯,还不好说。而这些记者们是无孔不入的,他们是靠抢新闻过日子,添油加醋,巴不得把事情搞得越大越好,这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呀,我们要统一口径,案犯就是黑狗。至于唐明亮遇刺,他这个人啊,大家也知道,平时看起来一声不响的,但他就是喜欢女人,情杀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的,反正等他苏醒以后,就会真相大白” 没有等陈祥根说完,汪明就道:“事情就是那么蹊跷,陆科长派人去逮他,凶手就早了我们一步。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唐明亮确确实实起码是同案犯。会不会还有其他同案犯,凶手是不是事先已经得到了黑狗被抓的消息,我们不得而知。” 坐在汪明旁边的陆大奎也插话道:“现在,证人我们已……” 这时,汪明在桌子底下踢陆大奎的脚。陆大奎也很聪明,心领神会,话题一转。原想说“唐明亮是案犯,现在,证人我们已经找到。”接着改为道:“现在,证人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寻找。” 最后,大家一致意见,要尽快让唐明亮苏醒过来,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下午,上海各大报纸登了不少消息。有的登着《辑毒英雄陆大奎》还配发了陆大奎的照片;有的登着《租界最大贩毒案扑朔迷离》,有的登着《巡捕房唐明亮付科长遇刺》等等。 马路上,不少报童也在喊:“快报!快报!重要新闻!重要新闻!” 王公馆里。杜月笙和黄金荣正在喝茶、聊天。 黄金荣戴着老花眼镜,一边喝茶,一边随便翻译着新来的报纸。黄金荣看了几个大标题。呼呼笑着道:“这陆大奎小子倒厉害,啊,今天基本上所有的报纸都有他的消息。” 杜月笙笑道:“他也是师父的弟子,威名远扬,师父脸上也有光彩呀!”哈哈哈。 黄金荣接着笑道:“这小子是块料子。才不久就当上了科长,嘿嘿,厉害。” 杜月笙又笑道:“这就叫名师出高徒啊。往后啊,只要他不爬到您师父头上就好。”哈哈哈,俩人大笑。 黄金荣接着笑道:“这小子如调教得好,凭他现在的这位置,有时倒也有用武之处。” 夜已经很深了。 仁济医院的院子里,只有几盏低矮的路灯在闪闪发光。病房的走道上静悄悄的。 医院的围墙外,一个黑影翻进围墙。他接着暗淡的灯光,躲在树丛中,又葡萄着身子,从边门进入楼梯间,又一步一步摸上楼梯,上了三楼。 在三楼的一个重症监护室的转角上,值班护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黑影偷偷的靠近,趁其不备,用手掌往护士的后脑一砸,护士当场昏倒在桌子上。 在转角处的一间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小四和另外的一个弟兄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在打瞌睡。这时候,走道上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的大夫,推着小车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这时门口的小四和弟兄才抬起头来,一看是位大夫前来换药,他们也不以为然。 大夫进了重症监护室,关上了门。他来到了唐明亮的病床前,冷笑了一下。轻声地道:“兄弟,对不起了。”于是双手紧紧的掐住唐明亮的脖子。不久,确定唐明亮已经没有了呼吸,才推着小车出来。 护士台上的护士慢慢醒来,她皱着眉头,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她突然想起应该要给病人换药了,于是推着小车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 这时,小四和那位兄弟奇怪地问道:“刚才才换过药,怎么又要换了?” 护士惊奇地问道:“什么时候,是谁来换的?” 小四道:“刚才一位大夫呀。” 护士叫道:“不好不好,肯定是出事了。” 他们三人同时冲进病房。护士一看唐明亮的身体,不好,为时已晚,唐明亮的身体已经凉了,又看到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手指掐的痕迹。 无奈,小四只好给阿德打了个电话。阿德也无奈,也只好给陆大奎打电话。 陆大奎和姚美芳刚刚完事,还气喘吁吁地躺在那里喘大气,这时电话响了。陆大奎匆匆地套了一条裤衩,起来接电话。电话是阿德打来的。只听得阿德在电话里说道:“科长,刚才小四从医院里打来电话,说唐明亮死了。” 陆大奎道:“死了就死了呗,哪有啥办法,我们去了他又不能就活过来,谁叫这小子命短呀。” 电话那头又道:“他是明显被人掐死的。” 陆大奎惊奇道:“那小四他们又不是死人,怎没有看住?去,你再叫几个人,带上相机,那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然后搁下电话。 姚美芳问道:“是谁死了?好在电话来得晚了一点,否则,今天又要落空了。”伸手把房间的灯全开了。 陆大奎一看,哈哈大笑。道:“难怪老子穿时感到特别的紧,原来把你的裤衩穿上了。” 姚美芳微笑着道:“您把它绷破了可要赔的。” 陆大奎笑笑,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第二十一章 巡捕房“大地震” 陆大奎和阿德他们差不多同时到达医院。他们进了病房,看了看唐明亮的尸体,脖子留有明显的手指的痕迹。 陆大奎怒道:“奶奶的,这很明显的是一起凶杀案。”又对小四他们怒道:“你们又不是死人,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住?” 小四低着头委屈地道:“我和小马俩人一直坐在门口,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半夜,一个大夫推着小车进去换药,重症监护室又不能随便进,我们只好在外面等着。我们也看着那大夫出来。才过了不久,护士小姐又推着小车进去换药,我们也感到的奇怪。护士小姐也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他已经死了。” 陆大奎怒道:“奶奶的,这分明是谋杀。” 于是,几个弟兄对唐明亮的尸体拍了照片。 陆大奎又道:“现在已经这样,大家在这里,他也不会活过来了,大家回去!”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 陆大奎还是给汪明打了个电话。 陆大奎道:“处长,情况不好,唐明亮死了,他是被谋杀。” 只听得电话那头嘿嘿一笑:“我已经知道,明天上午八点正时开会,我已经通知瑟洛夫主任,到时候他也来参加。” 陆大奎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汪明怎会已经知道了呢,是谁已经告诉了他? 早晨八点钟,听说科里要开重要会议,大家不到时间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陈祥根也来到会场,一进门气呼呼地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道:“看来我这个处长也是白当了,我也不知道今天究竟开什么会。要不是说瑟洛夫主任要来,我真不会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一副牢骚的样子。 八点整,瑟洛夫正式到场。全场起立表示欢迎。瑟洛夫示意大家坐下。 在这大千世界里,你争我夺、你挤我压,你沉我浮。为利益不择手段,磨刀霍霍,刀光剑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是习以为常,屡见不鲜之事。谁都不知道今天的会议一场血腥凛冽,一战高低的较量。 会议由汪明主持开场白。大家都知道,汪明是老侦探出身,他对破案或多或少还是有套路的。不知为何他与处长陈祥根矛盾很深。也有人说:“一山不容二虎。” 汪明道:“各位,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前天,我们的陆科长带领各单位一举破获了租界最大的贩毒案,缴获了大量的鸦片,谁知主犯就是在我们内部,唐明亮就是其中一个,就在昨天晚上,唐明亮又被人谋杀,这说明案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今天我们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这案情究竟还有哪些值得我们思考的蛛丝马迹的存在。” 陆大奎道:“蹊跷就蹊跷在我们要去带唐明亮,凶手抢先了一步,昨晚,唐明亮没有死,手续看来也比较成功,凶手又在唐明亮苏醒之前对他下了毒手,说明凶手对唐明亮苏醒过来很恐惧。才下了毒手,达到了杀人灭口的目的。” 这时,陈祥根也道:“既然如此,刚才汪副处长、陆科长都说了,我倒有个看法,唐明亮被害是不是与贩毒案件有关联,这个定论是不是下的过早,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我看不可排除吧。” 汪明接着道:“陈处长的话没有错,我们不能排除其他情况。我这里倒是有一条重要线索。请问陈处长,昨晚11点05分,你到仁济医院去干吗?” 一听,陈祥根立马站起来指着汪明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公报私仇,说话要有证据。” 汪明嘿嘿冷笑了一下道:“证据?没有证据我敢在你处长面前说话吗?你翻墙进了院子,又从医院边门进了医院病房大楼,偷偷的到了三楼,打伤了护士,又假扮成医生,进了重症监护室。要是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堆照片,往桌子上一扔。接着道:“你自己去看!” 这时,站在陈祥根身后的两名外国卫士已经解下了陈祥根的佩枪。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陈祥根顿时瘫倒在椅子上。背后已经站着两个弟兄开始控制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在安排之中。 其实,汪明与陈祥根一直矛盾重重,陈祥根也把汪明压着,由此,汪明也怀恨在心,就是一时抓不住陈祥根的把柄。这次天赐良机,给了汪明的机会,其实,汪明早就人不知鬼不觉地安排人员,紧紧地盯住了陈祥根的一举一动。已经盯了好几天了,还是昨天晚上。汪明接到一个密报,道:“目标有动静。”汪明道:“给我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都给老子拍下来。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还是昨天晚上,陈祥根从家里出来。然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仁济医院围墙外,随后翻进仁济医院的围墙。盯梢者趁陈祥根不注意,也跟着翻进围墙,一直跟到三楼,见他到了护士台,然后进了重症监护室,把陈祥根的一举一动拍的清清楚楚,要想抵赖也难。 陈祥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输给了朝夕相处的对手手里。 这时,租界工务局瑟洛夫主任两手一摊。道:“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的一个处长,知法犯法,拿了我们租界的钱,干违法租界法令的事。大量走私鸦片不说,还行凶杀人,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证据确凿,让他等待租界法律的审判吧。带下去!” 两名外国卫士铐上陈祥根,押了出去。 这时,私下有人在议论。 有的道:“这个陈祥根手段真是毒辣,唐明亮平时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他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有的道:“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利益面前,关系再好都没有用。” 这时,汪明以一个胜利者的口气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下面,我们还是请瑟洛夫主任继续讲话。” 瑟洛夫主任道:“为了表彰各位在这次行动中所做的努力,我特地向工务局申请一批奖金,奖励在这次行动中的英雄们。希望各位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大家鼓掌。 瑟洛夫站起来,接着又道:“接着我宣布” 这时,全体起立。 瑟洛夫道:“任命汪明先生担任租界巡捕房治安处处长;陆大奎先生为探长兼付处长;阿德先生为治安科科长。待报租界工务局批准为准。” 大家都知道,整个租界都是瑟洛夫一人说了算的,所谓报租界工务局批准,只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 在座的的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巡捕房已经成了汪明、陆大奎一边倒的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不会见风使舵? 全体热烈鼓掌。 最后,汪明说道:“我们在座的,我们都是在为租界的稳定、繁荣做事。我们要生为租界生,死为租界死。” 瑟洛夫得意地笑了。 第二十二章 陆大奎拜访虞洽卿 陆大奎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稀里糊涂,轻而易举地当上了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也就是说,往后,凡是租界的生死大权将掌握在他陆大奎手中。 姚美芳住处的客厅虽然不是很大,典雅而简洁的装修,象征着主人兴趣爱好,顶面和地面,都嵌入了灯光,再加上无柱灯的设计,更显得格外地干净利落。月光透过白色百叶窗,照进室内,在客厅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一道光影。 陆大奎坐在沙发上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笑着对姚美芳道:“嘿嘿,老子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从乡下出来,才二年时间,现在也成了上海滩有头有脸人物。哈哈。” 姚美芳坐在陆大奎身边,一边啃着瓜子,笑着也一副得意的样子道:“哼,说明我也有眼力,没有看错人。” 陆大奎又道:“这倒要首先谢谢虞洽卿和我的师父黄金荣,不是他们把我介绍到巡捕房,哪有我的今天。” 姚美芳也接着道:“那倒也是。俗话说,‘滴水之恩泉涌相报’。做人嘛,千万不能过河拆桥。” 陆大奎又道:“明天我没事,准备去一下虞公馆,看看虞叔。” 姚美芳马上说道:“那我和您一起去。” 陆大奎道:“哎,你去像什么样子啊。” 姚美芳一听,气呼呼地道:“我是您女人呀,怎么?在您眼里我是上不了台面是不是?哼。”说完,起身气呼呼地独自进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陆大奎领着大包小包,第二次来到虞公馆,陆大奎和上一次已经完全不同了。 还是那间敞亮的大会客厅,虞洽卿正在和他的外甥女嘉慧在聊天。 见陆大奎进来,虞洽卿起身笑呵呵地道:“阿奎啊,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这才几天,你就给我脸上长了光了,四马路上盛传的那个神探就是你吧?哈哈。” 陆大奎谦虚地道:“阿叔,阿奎全仗您的抬爱,竭力向老头子推荐,才有我的今天,总不能给您老丢面子吧,所以只能好好干。现在,我已经是巡捕房探长了。” 虞洽卿道:“哈哈,好小子,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探长,这是人家一辈子都没想的事啊。亏你有良心,还记得来看看我。但你师父那里也不能忘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虞洽卿笑的甚为欢畅,而陆大奎则淡淡的瞄了嘉慧一眼。 只见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陆大奎眼睛从她身上依依不舍的离开,接着虞洽卿的话题微笑着道:“我一定牢记阿叔的教诲。” 虞洽卿道:“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卢嘉慧,是我们达达轮船公司的董事;这位嘛,是我的贤侄陆大奎,现在嘛,那就是租界巡捕房探长了。哈哈。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啊,你们也少不了打交道,熟人好办事啊。哈哈。” 卢嘉慧接着微笑着道:“舅舅,我怎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有那么一位侄子呀。” 虞洽卿笑着道:“他从乡下出来才没多久,后来就在巡捕房做事,那边事多,也没机会来我这里。哈哈。” 卢嘉慧微笑着又道:“陆探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那我们公司往后少不了还要麻烦陆探长呢。” 陆大奎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所折服。笑着道:“卢小姐这话言重了。都是自己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需要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卢嘉慧微笑着道:“哎,那倒巧了。说起事情,我公司最近有一批货被海关扣住,还没有放行。不知陆探长海关那边有没有熟人,能不能给疏通疏通?” 其实,陆大奎在巡捕房才没有多久,开始就靠自己的歪门邪道才当上了科长,这次查获大量鸦片其实也不全是他的功劳,阴差阳错自己才当上了探长。海关那边他根本就没有认识人,在一个姑娘面前如果说,没有认识人,没有办法那都没有面子。于是道:“那请卢小姐告诉我货物的编号,我派人去查一下。” 卢嘉慧微笑着道:“那我代表我们公司先谢谢陆探长了。”于是,卢嘉慧找了一张纸,拿了笔,在纸上写了货物的编号,然后,又给了陆大奎的一张名片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消息,给我打电话。” 虞洽卿笑着道:“你看,阿奎刚来我家,就给摊上事了。哈哈。” 陆大奎笑着道:“卢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应该,应该。”说着起身告辞。 卢嘉慧微笑着问道:“陆探长要去哪里?我也要走了,顺便把您送一下。” 陆大奎真是求之不得。笑着道:“我去巡捕房,然后派人到海关去把你们的货物事情处理一下。” 卢嘉慧微笑着道:“那好,正好是顺路,我送您。” 陆大奎笑着道:“那要麻烦卢小姐了。” 卢嘉慧微笑着道:“要说麻烦,是我们在麻烦陆科长。” 虞洽卿含着笑,把他们送到门口。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小车停在虞公馆的院子里。 陆大奎第一次坐这样豪华的小车。 上海的马路上,车流穿梭,人来人往,有轨电车“铛铛铛”地响着,黄包车“咕呱咕呱”地叫着,远处的楼上悬挂着“龙虎牌”仁丹的广告牌。 马路上的风景美,小车里的风景更美。 陆大奎就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第一次坐这样豪华的小车,第一次有一位美女在给自己开车。心潮澎拜,他顾不及窗外美丽的街景,不时地看看潇洒如风的卢嘉慧。 卢嘉慧戴着一副墨镜,纤纤细手,紧握着方向盘,更显得神秘、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陆大奎耐不住车里无声的寂寞。随口问道:“不该问卢小姐的芳龄,先生在哪里高就?” 卢嘉慧嘿嘿一笑。道:“21了不少了。先生啊,哼,不知他出生了没有?再不嫁啊,恐怕没人要了。” 陆大奎笑道:“那也许卢小姐,只顾了事业,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卢嘉慧又道:“嘿嘿,有哪个女人愿意做女强人?纵观历史,有哪个女强人婚姻是幸福的?女人谁不想做相夫教子,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陆大奎听得出来,身边这个女人是为自己身边没有男人而苦恼。心想:老子迟早要找机会睡了她。于是笑着道:“也许机会和缘分都没有到吧。” 卢嘉慧把陆大奎送到巡捕房门口。 陆大奎下车,俩人挥手告辞。 第二十三章 海关的报关员 陆大奎进了巡捕房,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大奎拿起电话,拨了一下号码。道:“阿德,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阿德匆匆忙忙来到陆大奎的办公室。问道:“探长,您找我有事?” 陆大奎拿出一张纸条放到桌子上。道:“阿德,这一个号码是一张报关单号码,是我一个朋友的货物,不知是什么原因,海关还没有放行。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办?你去了解一下。” 阿德笑道:“这种事以前陈祥根、汪明他们都叫我去办过。先找到报关员,核对报关单,然后说,这批货物涉及,刑事案件,巡捕房要扣留,然后经关长签字,就可以直接把货提出来。” 陆大奎笑道:“哦,事情那么简单啊,那你去办一下。” 海关大楼,坐落在黄浦江边。 阿德和一个弟兄一起来到海关。他们首先找到报关员,核对单据。 报关员是个年轻的姑娘。她叫赵霞,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双黑溜溜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像柳叶一样的眉毛。红红的脸蛋像红红的苹果,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嘴巴很甜。她既淘气又温柔,很招人喜爱。他的嗓音虽然不大,但讲话清脆,吐字清晰。可平时的她就是有点沉默寡言,不愿和其他人多说话。喜欢自由自在。 阿德到柜台前笑嘻嘻地:“我是巡捕房的,麻烦你把这一张报单查一下。” 赵霞接过报单看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们是巡捕房的?你们,你们有个叫陆大奎的?” 阿德笑着问道:“他现在是我们的探长,怎么,你认识?” 赵霞微笑着,摇摇头道:“不认识。不是报纸上都登了嘛,现在上海滩谁都知道巡捕房有个陆大奎。” 阿德笑着道:“那倒也是那倒也是。” 赵霞核对了一下报单。笑着道:“有这批货,已经到了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放行,不清楚。” 阿德道:“这批货物与一件案件有关,现在我们巡捕房要扣留这批货物。” 赵霞微笑着道:“那我这里没有办法。你们要拿着报关单,找杨关长签字,然后,巡捕房就可以凭单据扣物,否则不行,” 阿德接过单据,道了一声“谢谢”。告辞。 阿德走后,赵霞坐在柜台前思索着,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场噩梦…… 在黄浦江边的一间废弃的旧厂房里,秀莲四肢被绳子绑着,头上罩了一块黑布,嘴巴里塞了一块毛巾,在一堆稻草堆里瑟瑟发抖。 三个家伙毫不羞耻地在那里狞笑,歪鼻子阿三不好意思地说:“那谁,谁先来呀?” 陆大奎厚颜无耻地说:“废话,这还用说?”二话没说,已经脱去了上衣,虽然小山东心里有些不服,但出于无奈。 陆大奎迫不及待地地到秀莲目前,“刺啦——”一声,秀莲洁白的连衣裙被拉开,秀莲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一切无济于事。 等到秀莲醒来,已经显得疲惫不堪,发觉自己衣服已经被撕得粉碎。她吃力地挣扎起来,面对苍天,泪如泉涌。 天空下着细雨,世界一片漆黑。 秀莲披头散发,呆呆地站在雨中的黄浦江边,这场无法忍受的恶梦,使她已经无法面对人生,今后怎样做人?今后怎样面对吉祥哥?但是,一个曾经熟悉的声音,一张粗糙的脸,她做鬼都不会忘记,大喊一声:“吉祥哥!下辈子我还是嫁给你!”然后,纵身一跃,跳入涛涛的黄浦江。 在薄雾中,一艘渔船正在黄浦江边的芦苇中打鱼拉网,站在船头上正在撒网的男人指着芦苇中的一堆东西,对掌篙的女人说:“老婆,你快来看,哪里是什么东西?” 他们慢慢的把船向漂浮物靠拢,一看,不觉吓了一跳,原来是个人。 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人捞起,一看,原来是一位姑娘,浑身苍白,尽管她衣服破碎不堪,男人还是,用手摸了一摸姑娘的身体,感到一阵冰凉,他又侧下身子听了听姑娘的心跳,好像有微弱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然后,用嘴巴吸着姑娘的嘴巴,女人也迅速放下手里的竹篙,过来帮忙,不停地在姑娘胸前挤压,同时,用手拍打着姑娘的肚子,听到男人“哗啦啦”吐出了一口水,随后听到“咕噜噜”一声,男人长吸了一口气,姑娘的脸也慢慢地由白转向红色,女人拿来了棉被,把姑娘紧紧地裹上,由男人把姑娘小心翼翼地抱到船舱里,这时,女人用调羹把姜汤喂到姑娘的嘴里,也许量的加速了血液循环,姑娘“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打鱼夫妇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姑娘挣扎着要坐起来,打鱼女人心疼地说:“孩子,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还是好好地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这时的秀莲也不知自己在何处,一天的遭遇,生生死死,简直是一场噩梦,不觉泪如泉涌。 女人关切地道:“哭吧孩子,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 男的名叫赵德福,女的叫王秀珍。夫妻俩人住在南汇芦潮港,风里来雨里去,靠打鱼为生。 听了秀莲的遭遇,赵德福夫妇十分可怜这秀莲姑娘。 赵德福对王秀珍道:“你和她在船上等着。我到杨树浦去打听一下,看看她父母的情况再作道理。” 王秀珍道:“这也使得,您去早点回来。” 赵德福抱着希望来到杨树浦路张记水果行,谁知店门关闭。只听得有人在议论。“唉,母女俩跳了黄浦江,男的上了梁山,好端端的一个家,一天就家破人亡。真叫前世作孽啊。” 赵德福含着眼泪回到船上,把这个噩耗告诉了王秀珍。王秀珍也抱着秀莲嚎啕大哭。 一听爹妈都死了,秀莲起身又要往黄浦江里跳,多亏被赵德福拉住。 王秀珍抱着秀莲安慰道:“孩子,你还年轻,以后的路更长。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你也死了,日后谁给你爹妈报仇?” 秀莲觉得这位妈妈讲得有道理,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 赵德福和王秀珍夫妇正好也没有子女,从此,把秀莲认作为干女儿,把她带回了芦潮港的家。为了寻找机会,张秀莲也改名为赵霞。 后来,赵德福托人,赵霞进来海关当了一个报关员。 赵霞一边工作,一边在寻找仇人陆大奎,同时,她也在寻找吉祥哥。 这几天,赵霞在报纸上看到了陆大奎的消息,但她知道,现在陆大奎是巡捕房探长,要报这个仇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还是干妈的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赵霞坐在柜台前流着泪思索着。 第二十四章 卢嘉慧答谢陆大奎 阿德从海关回来,直接到了陆大奎办公室,对陆大奎说道:“探长海关那里的事已经办好,只好我们巡捕房陪个人过去,他们去提货就是了。” 陆大奎笑着道:“哦,你这小子还真行。哈哈。”于是,便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卢嘉慧的电话。笑着道“喂,你是卢董吗,我是陆大奎。海关那边我们已经摆平了,你们的货就可以提了。这样,你马上叫人过来,我给你们派一个人和你们一起到海关,你们就可以去提货。” 只听得电话那头到:“哎呦陆探长啊,您这人做事这让人佩服,一下子就给搞定啦。那得要好好谢谢您了。” 陆大奎又笑着道:“哈哈,你卢董关照的事嘛,我陆某哪里敢怠慢,回来立马花代价亲自派人去疏通关系,去搞定。” 听话那头道:“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也是为了这批货,愁得吃不下饭,您也知道,我们是生意人,对下家违约要赔款不说,下次生意还怎么做?那真的要好好谢谢您。那这样,等空,我做东,好好酬劳您。” 陆大奎哈哈一笑。道:“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电话那头又道:“我们生意人讲的是信意。” 于是,陆大奎又对阿德道:“这事还得由你出马,他们的车子马上到,你到下面等着。” 这几天,卢嘉慧一直为还押在海关得那批货物而担忧,她知道,一旦海关要坚持开箱检查,那还了得?要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不说,还要面临着坐牢的危险。因为,这批货物是租界三令五申的违禁品—盘尼西林。现在陆大奎已经搞定,悬在心中得石头总算落地。于是马上又拿起电话。叫道:“阿贵,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 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卢嘉慧办公室。 卢嘉慧对来人道:“阿贵,你拿着这报单,马上开车到巡捕房门口,给一位陆探长打个电话,他会派人和你一起去海关,把货拉回来。” 阿贵说了一声:“那我这就去。” 阿贵开着车到了巡捕房的门口,接了阿德一起去了海关仓库,事情办得稳稳妥妥。 海关扣押的物资,陆大奎不费吹灰之力,一下子给办妥了,已经进入自家的仓库。 卢嘉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想:陆大奎这个人肯定往后还有有用之处。于是,起身又给陆大奎打了个电话。“喂,是陆探长吗?” 陆大奎笑着:“是呀,你是哪一位?” 卢嘉慧哈哈笑着道:“我的声音您听不出来?我是嘉慧呀。” 陆大奎笑着道:“哦,是卢董啊!” 电话那头又道:“一个是虞洽卿的外甥女,一个是虞洽卿的侄子,有什么董不董的。谢谢您的费心,东西已经拿到了,谢谢您哦。” 陆大奎笑着道:“哎,都是自己人,不必那么客气。” 对方又道:“晚上我做东,但愿您能够赏光。” 陆大奎一听激动地道:“那好呀,我正在发愁,晚饭还没地方着落呢。哈哈。” 对方道:“那晚上7店,我在‘喜来福’酒家等您。不见不散。” 陆大奎笑道:“好!不见不散!” “喜来福”酒家里的一间包厢里。陆大奎和卢嘉慧面对面坐着。 卢嘉慧特地进行了一番打扮,你看她: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常常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梳着长发,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突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洁白肌肤,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身上洒着法国香水,让人未饮先醉。 坐下不久,卢嘉慧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五两银票放在陆大奎面前。笑着道:“这是您的一点辛苦费,请笑纳。” 陆大奎半推半就地笑着道:“给你办事,还不等于在为自己做事。这怎么好意思?” 卢嘉慧笑道:“拿不上台面,表示一点心意而已。” 陆大奎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但陆大奎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卢嘉慧隐隐约约的峰沟。 这时,服务生进来问道:“请问是不是可以上菜?” 卢嘉慧一句“上!” 桌子上放着几道山珍海味。平心而论,有几道菜陆大奎还是第一次。 卢嘉慧给陆大奎倒了一杯“白兰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起身道:“陆探长劳苦功高,来,这杯酒小妹嘉慧先敬您。” 陆大奎也起身俩人被杯子一碰,一口而干。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 陆大奎笑着问道:“也许不该问,不知小妹平时主要做什么生意?” 卢嘉慧笑道:“在这个世道,只要能赚钱,什么生意都可以做。无非有些生意需要一点冒险,反过来,风险越大,利润就越高。” 陆大奎笑道:“这话倒也是。小妹不仅是人长得漂亮,而且智慧过人。不愧是女中豪杰啊。” 大多数女人最爱听奉承话。一听陆大奎夸奖自己,卢嘉慧哈哈大笑。道:“女人嘛,二十岁时候一枝花,三十岁过后豆腐渣。到了人老珠黄,谁还把你放在眼里?男人就不一样,你看,黄金荣不是已经棺材板背在背上,而被年仅14岁的露兰春迷得神魂颠倒?弄得他的糟糠之妻,又是靠她发家的林桂生不得不离家出走。” 陆大奎笑道:“嘿嘿,黄金荣同样也是我的老头子。” 卢嘉慧笑道:“噢,那也难怪,名师出高徒啊。那看来,我们的大探长也不仅仅是社会名流,那情场上也一定是位高手啊。哈哈。” 陆大奎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惭愧实在惭愧啊,我一个乡下人,刚刚在上海站住脚,哪敢有那种非分之想。待稳定以后,能够养家糊口了,如有恰当的,找一个,她只要能为我生儿育女就行。哈哈。”可眼睛始终是贼溜溜的盯着卢嘉慧。 卢嘉慧笑道:“想不到陆兄与我是同病相怜。我无非就是有点钱,钱有什么用,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陆大奎呼呼一笑:“妹子倒还有钱,我是除了一双筷子两只碗,什么也没有,连住也住在巡捕房的宿舍里。” 卢嘉慧惊奇的道:“那多不方便呀。” 陆大奎一副无奈的样子。道:“那没有办法。” 卢嘉慧道:“陆兄若不嫌弃,我那里一栋小楼就我一人,空房间有的是,您就住到我那里。” 陆大奎笑着连忙道:“那不行,毕竟男女有别,我倒无所谓,坏了妹子的名声那如何是好?” 他们已经开始称兄道妹起来。 卢嘉慧道:“人家爱怎么说就这么说。这关人家屁事,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多管闲事。来来来,我们还是喝酒。” 陆大奎道:“我已经喝多了,真的,我不会喝酒,尤其是,这种洋酒后劲大。喝醉了就麻烦了。” 卢嘉慧道:“没事,反正我开车把您送回去。” 陆大奎端起酒杯一口而干。片刻。 陆大奎眯着眼睛,人好像摇晃了几下,然后,趴倒在桌子上。 第二十五章 陆大奎占有卢嘉慧 陆大奎睡得像只死猪似的,在那里开始打呼噜。 卢嘉慧见状,连忙过来把他摇了一摇。道:“陆兄,您醒醒您醒醒。” 陆大奎还是呼呼的,毫无反应。 卢嘉慧无奈。只得喊道:“服务生,签字!” 服务生拿了账单进来。卢嘉慧在账单上签了字。 服务生离开以后,卢嘉慧连拖带拉的把陆大奎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无奈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拉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法拉利。 陆大奎第一次和卢嘉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搭在其肩上的手,有意无意的在触碰她的胸前,肌体的碰撞、法国香水的馨香,让他酒不醉人人自醉。 卢嘉慧连抱带拖的好不容易把陆大奎弄到车上。 卢嘉慧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估计陆大奎一时还醒不来,又不知道他们的住在哪里,何况自己也说过,自己家里空房间有的是。于是,车子往自己家里开去。 一栋西洋楼镶嵌在万绿丛中。 卢嘉慧看看陆大奎还在呼呼大睡。于是,自己先下车,开好门,然后又把陆大奎抱着拖出车子,到了家里暂时的把他放到了沙发上,自己已经累得浑身是汗。 于是,卢嘉慧只得先去洗个澡。只见她脱去了外套,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如一支芙蓉在自己面前,伸手即摘。陆大奎眯着一只眼睛,看得魂不附体。 卢嘉慧进了浴室。 家里从来就是一个人,洗澡、上卫生间关不关门都无所谓,习惯了。反正陆大奎睡得死死的。哗哗的水流冲洗着卢嘉慧全身。 陆大奎蹑手蹑脚来到浴室外,避着身子,凹凸有致的风景尽收眼底…… 卢嘉慧只穿了一件丝绸的睡衣出来,见陆大奎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于是,又把他抱起往一间房间里拖。到床边,谁知,丝绸原本比较光滑,腰间的带子已经松开。也许是荷尔蒙的作用,卢嘉慧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谁知,陆大奎已经把她压倒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 陆大奎醒来。发觉自己光着身子,又看到卢嘉慧躺在自己身边。大声地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是哪里?我怎么睡在这里?” 睡在一旁的卢嘉慧道:“昨晚,你已经破了我的身子,还怎么一回事?” 陆大奎坐起来又叫道:“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呀。这下如何是好?” 卢嘉慧微笑着道:“好了好了,您这样骂自己有意思吗?我都不在乎,您还在乎什么呢?” 陆大奎一副委屈的样子。又道:“妹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卢嘉慧微笑着道:“反正已经是这么一回事了。您要不要也体验一下?” 陆大奎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怎么还有意思呢。”说着,就趴在卢嘉慧身上。 还是昨天晚饭时分,姚美芳估计陆大奎会回来吃完饭,于是早早的准备了几个菜和一个汤。 座钟已经敲了七下。姚美芳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聆听着即将到来的门铃声和熟悉的脚步声。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还是不见踪影。 姚美芳看看汤要凉了,于是,拿到灶上热了一下,时不时的跑到窗口向外张望,还是不见踪影。汤凉了再热一下,前前后后热了三次。 也许等人的时间是最煎熬的,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也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也许他们有特殊任务。姚美芳自言自语地道:“不回来吃晚饭,也不来个电话。” 于是,姚美芳一个人草草的扒了几口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间收拾干净,菜还是放在桌子上,如果陆大奎没有吃完饭回来热一下也方便。 姚美芳吃罢晚饭,还不见陆大奎回来,显得寂寞无聊,打开了留声机,播放了越剧《相思树》里贞夫的一段唱:内房尚未扫清爽,穿上新衣要弄脏。倒不如先行来梳妆,梳一个俏发髻见韩郎。不对!先梳妆,后扫房,灰尘要落在青丝上。我还是先扫地再铺床,换罢新装巧梳妆。往日扫地力气少,越扫心中越烦恼。今日是手上扫心里笑,相思痛苦一齐抛。仔细抹去桌边尘,两边坐垫放端正。但等韩郎回家门,长夜谈心到天明。叠上锦被铺好床,鸳鸯枕儿齐肩放。 唱吧,姚美芳关上了留声机,又到窗口张望了一下,窗外的灯光开始暗淡下来。姚美芳坐着想,自己有没有的像《相思树》里的贞夫?渐渐的眼睛眯眼睛上了。 天空,乌云密布,顿时飞沙走石,倾盆大雨。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跳了进来,不用分说,过来就解衣宽带,把姚美芳压得喘不过气来。 姚美芳拼命的挣扎着道:“不要不要,我不要。” 谁知黑影笑道:“宝贝,我是你老公陆大奎。” 一听是陆大奎,姚美芳喜出望外,紧紧的抱住黑影不放。 姚美芳大汗淋漓,一觉醒来,天空已经亮了,发觉自己还是躺在沙发上,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恶梦。 姚美芳起来撩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菜,还是原封不动地放着,心想:他昨天晚上一定是有特殊任务。她知道,他们的工作随时随地的都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身不由己啊。于是,到盥洗室梳洗一下自己。 早晨,卢嘉慧还特地为陆大奎准备了牛奶和鸡蛋。 卢嘉慧坐在那里,看着陆大奎吃得津津有味。笑着道:“今天晚上还过来吗?” 陆大奎一边吃一边笑着道:“看情况看情况。” 卢嘉慧道:“有什么看情况看情况的。一个人住在宿舍里多没劲。下班时,来个电话,我开车去接您。” 第二十六章 陆大奎初遇沈杏山 旧社会的上海滩,鱼龙混杂。历来是勾心斗角,大鱼吃小鱼的世界。 当时的上海滩,除了杜月笙、黄金荣、张啸天,这三人的势力垄断了整个旧社会上海滩的三流九教。他们旗下的生意更是包含赌坊,青楼,倒卖烟土等等,除了以上三位英租界还有一位大亨叫沈杏三。 沈杏山明面上是法租界的巡捕房探目,暗地里却是大八股党的头目,大八股党的头目里沈杏山的势力最大,最初组建大八股党的时候,目的是抢劫别人的烟土。 后来随着大八股党的势力越来越大,“大八股党”便没有再抢劫烟土,而是改成收保护费,所有贩卖烟土的商人,烟馆都要向大八股党交保护费,如果不交保护费,烟土就会被没收。 尽管租界也三令五申禁烟,但也是表面文章,上海滩当时的烟馆数不胜数。如果真正禁止烟土的输入,还不是禁到英、美、法自己的头上? 其实,这次巡捕房查获的烟土,其实是权力之争的产物,不铲除陈祥根汪明怎能当处长?而汪明又把陆大奎抛在前面,一旦事情有什么麻烦又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是他权宜之计,或者叫“借刀杀人”。 谁知,这批货正是沈杏三的。 沈杏三一批上好的烟土被查,而且失手的是自己多年来和自己一起经营的巡捕房陈祥根处长,经济上损失是小事,少了一条胳膊等于少了一条财路是大事。听说这批货是被英租界巡捕房被一个叫陆大奎的查封的。 沈杏三坐在椅子上。一边吸着雪茄,一边想:“老子在上海滩混了那么多年,除了黄金荣、杜月笙,谁还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这个陆大奎竟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看来胆子还真不小。不给点颜色他看看,往后还了得?” 沈杏三仔细想想:“不对,他肯定不知道这货原本是我的。他毕竟是现在是巡捕房探长,论级别还比自己高,这人掌握着英租界的生杀大权。说不定往后有事从他手中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于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巡捕房探长办公室。 “喂,麻烦请陆探长接电话,” 陆大奎道:“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一位?” 沈杏三嘿嘿一笑。道:“久闻陆探长大名啊,哈哈。我说法租界的沈杏三呀,我们虽然在两家锅里吃饭,但也是一条道上,哈哈。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探目,往后啊,还得请陆探长多多的指教呢。” 其实,陆大奎对沈杏三早有所闻,只是自己涉世较晚,和他没有打过交道而已。于是道:“哎呦,是沈爷啊。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哈哈。” 沈杏三笑道:“哎呀,我比你才大几岁呀,沈爷沈爷的都难听。还是叫我沈兄的好,比较亲切。哈哈,我这人啊老弟有所不知,我最喜欢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有作为有成就的,更是爱不释手。今天晚上啊,我做东,请老弟赏光。” 陆大奎也知道,在上海滩玩,就是要玩大的“三教九流”都要有一手。方可站稳脚跟,何况是像沈杏三这样的人,上海滩除了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接下去恐怕就是沈杏三了。既然沈杏三主动邀请。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是不打不相识。于是道:“哎,哪有要老兄破费之理。我做东请老兄才是。哈哈。” 沈杏三笑道:“这次我来,下次你来。哈哈。七点钟杏花楼不见不散。” 七点钟,还没有到,陆大奎拿着公文包从巡捕房出来。 门口,一辆红色法拉利小车已经等在那里。 卢嘉慧见陆大奎出来,满脸笑容。在车里向陆大奎招了招手。 陆大奎走到车前笑着对卢嘉慧道:“抱歉,我还有公事,今天不能跟你回去。” 卢嘉慧翘着嘴道:“公事公事,难道您们衙门里的人都不吃饭不睡觉吗?说不定又是和那位姑娘约会去了。” 陆大奎笑着道:“真的不骗你,是法租界的沈杏三请我。” 一听是沈杏三,卢嘉慧连忙道:“哎呦,沈杏三请您,那是不得了的事啊。但可要小心哦,不要被他吃了只剩下一副骨头哦。你们在哪里见面,我送您过去,这总不会影响您们吧。” 看了卢嘉慧说话认真。陆大奎笑着来开了车门,上了车。 车上,卢嘉慧对陆大奎说道:“您和沈杏三打交道,您可千万要注意。上海人有那么一句话。你再来算也不如沈杏三。沈杏三在上海滩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黄金荣、杜月笙,谁对他都没有办法。” 陆大奎笑道:“我和他没有利益冲突,这有什么可怕的?” 卢嘉慧又道:“没有利益冲突,不等于您不会妨碍他的利益。到时候您吃不了兜着走。” 陆大奎笑道:“这人有那么可怕吗?” 卢嘉慧又道:“反正说在您心里就是了。”接着又道:“结束以后来个电话,我来接您。” 杏花楼的一间包厢里。沈杏三早早来到。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服务生把陆大奎领进包房。沈杏三见陆大奎进来,起身双手作揖,笑着道:陆老弟能够赏脸,是我沈某人三世有幸啊,哈哈。 陆大奎也笑道:“沈兄英名远扬,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俩人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坐定以后,沈杏三首先端起酒杯笑道:“陆老弟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来,这一杯愚兄先敬你。” 陆大奎也端起酒杯笑道:“理应我敬您,我敬您。” 俩人你来我往,到了三分酒意之时,沈杏三话题一转。问道:“不敢问,老弟在巡捕房做事还做其他什么实业?” 陆大奎笑道:“说出来也惭愧啊,老弟至今还一无所有。只是拿点奉薪而已。” 沈杏三笑道:“哎呀老弟啊,不是我说你,这怎么过日子?当今物价飞涨,就靠这里点工资,往后怎么养家呀?” 陆大奎苦笑了一下。道:“这一要本钱,二要看机会。” 沈杏三笑道:“现在上海滩遍地是黄金,有的根本不要本钱。黄金荣开了那么多烟馆,他花了几个钱?几家红楼,还不是一大帮女人在为他在赚钱,他花本钱了吗?” 陆大奎仔细想想:“哎,沈杏三这话倒提醒了他。这倒也是呀,只要找个地方,弄几个小姑娘过来,这不是马上就可以赚钱了吗?这叫无本万利。”于是,笑着道:“生意场上,往后啊,还得要请沈兄多多的指教呢。” 沈杏三笑道:“不叫多多的指教,叫多多的合作。哈哈。上海这地方啊,老弟不是不知道,外国人也好,中国人也好,关键是要看谁的拳头硬。” 陆大奎也笑道:“倒也是,倒也是。” 这次会面,真让陆大奎受益匪浅 第二十七章 陆大奎醒悟 陆大奎从杏花楼出来,红色的法拉利已经早就等在那里。陆大奎无法推脱,只得强忍着上了卢嘉慧的车。因为,陆大奎心里明白,要美芳那里已经两天不去了。还没有想办法,到时怎么给她解释。 夜上海,繁华喧闹的城市,月光飘渺而柔和,高楼上广告牌上的狮子和月亮、繁星比美。 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许人们早已经忘记,一天还有一半是黑夜,空气中不断传来喧闹声。 车子上,卢嘉慧看了陆大奎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今天的感受如何?” 陆大奎笑道:“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卢嘉慧笑着问道:“噢,什么事能让您如此感慨?不妨倒说来听听。” 陆大奎笑道:“沈杏三这人啊,不仅仅脑子活络,更有一种杀气,在他眼里,他的是他的,人家的也是他的。他还讲‘外国人也好,中国人也好,关键是要看谁的拳头硬。’说得深刻。” 卢嘉慧笑道:“他呀,上海滩除了黄金荣、杜月笙他还怕谁啊?” 陆大奎嘿嘿一笑。道:“那说不定以后还有一个陆大奎呢。” 卢嘉慧看了陆大奎一眼。笑着道:“那您去做梦吧。黄金荣有弟子三千,沈杏三有手下五百。您陆大奎有多少?” 陆大奎嘿嘿一笑。道:“我有卢嘉慧。” 卢嘉慧斜看了陆大奎一眼。道:“去您的,谁是您的弟子呀。” 车子穿过几条马路,开到一栋院子门口。 卢嘉慧开启了自动按钮,院子门自动开了,卢嘉慧一直把车开到里面,俩人下了车进了屋子。卢嘉慧随手开了灯。 陆大奎进了客厅坐到沙发上,摸了摸头,道:“老子今天有点喝多了,头有点晕。” 卢嘉慧笑道:“那我给您去泡点柠檬茶,让您醒醒酒。否则,事情进行到一半,你睡着了怎么办。” 陆大奎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卢嘉慧和陆大奎事罢,躺在陆大奎怀里。道:“哎,我舅舅要我明天去他那里,有要事商量,您也一起去吧。” 陆大奎笑道:“你舅舅和你商量事情,我去不太方便吧。再说,我和你一起去,也不好吧。” 卢嘉慧笑道:“你已经把人家睡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虞洽卿除了是“达达”轮船公司总裁以外,还兼做一些其他行业。那时的上海滩最赚钱的就是那些烟馆。行话说“三换一”,意思说,三两白银才换到一两烟土。 尽管租界三令五申禁止,还是有不少烟馆都有执照,是合法的。但有时也是为了抢地盘,你抢我夺,时有闹得不可开交。 也有几家抱成一个小团,以应付“大鱼吃小鱼”的困境。其中有一家叫“兴义”公司的,其实他们是5、6家小烟馆合伙挂的牌子,唉,由于他们所在的市口没有那么好,诚心给虞洽卿出难题。为此,经常有一批人在那里打架闹事,弄得虞洽卿一点办法都没有。虞洽卿也为这事一直犯愁。 虞洽卿见卢嘉慧和陆大奎一起进来。笑着道:“这么那么巧啊,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卢嘉慧笑着毫不掩饰地道:“难道这您也感到奇怪吗?” 虞洽卿笑着不语。 坐定不久,虞洽卿道:“阿奎也不是外人。阿慧啊,我看二马路上那家店,开下去也难了。‘兴义’公司的几家比我们家的市口好不说,还经常在那里闹事,依我看啊,还不如干脆关了。” 卢嘉慧笑着调侃地道:“哎呦,生意场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舅舅认输啊。” 虞洽卿道:“哎呀,不是认输不认输的问题。上海滩什么生意不好做,非要和他们挤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卢嘉慧道:“按照我的脾气,我就是不让。被人看起来,是您怕他们走了,以后啊,说不定他们还会爬到您头上拉屎呢。我就是要争这口气。” 陆大奎笑道:“也许我不该问,什么事让两位感到那么为难呀?” 卢嘉慧翘着嘴道:“呶,二马路‘兴义’公司,其实他们是5、6家合伙挂的一块牌子,他们联合起来,经常在那边闹事,其实呀,他们有意搞成团体,诚心把我们那家挤掉。为首的那位大家叫他什么‘龙哥’的。” 陆大奎笑着问道:“他们闹事怎么闹法?” 卢嘉慧又道:“呶,他们干脆派人到我们店门口,凡是要进入我们店的人,他们干脆直接把人拉过去,我们的伙计见了怎不生气?上前交涉,他们杖势人多,怎不经常打架?” 陆大奎笑着道:“噢,还有这等事?” 卢嘉慧接着又道:“那个叫龙哥的,凭着他人高马大的,和有一帮小兄弟,平时就收取其他人所谓的保护费,在那里欺行霸市。” 陆大奎笑着又问道:“嘿嘿,说了半天,还不知道这些店主要做什么生意?” 卢嘉慧笑着,做了一个吸鸦片的动作。 陆大奎笑着又问道:“政府、租界都不是三令五申禁止吗?” 卢嘉慧用手指指了一下陆大奎脑袋。笑道:“您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还以为这些三令五申都是真的?还不是做给人看的?您看看,那么多烟馆,有几家不是当官的开的,就拿沈杏三来说吧,他也是巡捕房探子,他也在禁毒。但他开了多少烟馆、春楼您知道吗?除了黄金荣、杜月笙,还有谁敢去碰她?” 陆大奎想想倒也是。这两天他真的感到受益匪浅,得到了很多的启发。好像有一条通往飞黄腾达的大道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虞洽卿看到两位年轻人聊得起劲,嘿嘿一笑。也道:“他们啊,不让人干,目的是要自己干。谁不想在这上海滩分一杯羹?” 陆大奎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于是道:“那二马路的事情我来处理。” 卢嘉慧看了卢嘉慧一眼。笑道:“您不要空口说大话,那个龙哥也不是就那么好对付的,已经有几年,连舅舅都对他没有办法。” 虞洽卿嘿嘿一笑。道:“不是我对他没有办法,而是不想和这种小人去计较。” 陆大奎很自信地道:“我一定让他服气为止。” 第二十八章 突击行动 一间茶室里,陆大奎对小山东和歪鼻子阿三道:“你们要叫上4、5个人,明天晚上,直接到二马路的‘好运来’烟馆,如果,有人上来拦阻,就可以动手。你们叫的人一定要出得出手,不要一上去,就被人家扔过三条马路。” 小山东笑着道:“请陆兄放心,我这几个兄弟啊,都是有一手,特别那个‘小猴子’,他在少林寺呆过几年,因为犯了山规,才被其师父解除。不要看他个子小,有好几个人一起上,也休想近得了他的身。” 陆大奎又绷着脸道:“陆探长就是陆探长。不要老是陆兄陆兄的,多少难听啊。” 小山东笑着道:“哈哈,这是在私下叫,在一定的场合,我会注意的。” 歪鼻子阿三也对小山东道:“上次你还说我呢,这次能到你自己了。” 陆大奎又道:“习惯会成为自然,平时不注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脱口而出。” 小山东道:“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小山东又道:“那这次赏金是多少?” 陆大奎道:“你啊,无钱不干事。” 小山东道:“我啊,也无功不受禄。何况,像小猴子这样的人啊,不是仅仅有钱他就可以出场的。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陆大奎不耐烦地道:“知道知道,你给我少啰嗦。” 一间办公室里。 陆大奎对阿德道:“明天晚上啊,你带上几个弟兄,带上家伙,早早的等在二马路‘兴义’公司的周边,看到他们动手以后,再进入。想办法把那个叫龙哥的给我把他控制住。然后,给我都查封了。” 阿德问道:“那查封的物品怎么办?” 陆大奎看了阿德一眼。道:“这难道还要我教你吗?三马路‘逍遥池’那边的杂货间不是很空吗?” 阿德心领神会。 陆大奎已经三天没有回到要美芳那里了。见陆大奎回来,姚美芳好像已经多年不见的情侣,双手钩住陆大奎的脖子,一副委屈的样子,翘着道:“几天不回来,也不来个电话,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在约会?” 陆大奎笑道:“哪里哪里。我这几天真的忙死了。沈杏三特地来找我;虞洽卿找我有要事。等等” 姚美芳娇滴滴地道:“那您也不来个电话,您可知道人家有多么的想您?” 姚美芳又问道:“那您晚上呢,晚上您住在那里呀,难道晚上就不好回来吗?” 陆大奎笑道:“晚上住宿室呀,不信你去问我的部下阿德。我怕半夜三更回来把你吵醒,再来个那个,好了,一晚上我都不睡觉,第二天还怎么上班呀?” 姚美芳娇滴滴地撅着嘴。 床上,陆大奎抱着姚美芳说道:“哎,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姚美芳娇滴滴地问道:“您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的?” 陆大奎说道:“我想叫你去干老本行。” 姚美芳一听,一惊,把陆大奎一推。说道:“什么?您要我重新去那些皮肉生意?您怎么想得出来呀,您。” 陆大奎说笑着道:“不是不是。这次,我是要你去做老板。这方面,你应该有经验。” 姚美芳翻身双手托着两腮对陆大奎道:“您以为做这种生意就那么容易吗?没有势力您休想;没有客源您休想;关键是没有名牌的妞您休想。” 陆大奎说笑道:“凭我陆大奎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把那里管好就行。我打算啊,选十来位出色的,不是谁想要进来就能进来的。” 姚美芳笑道:“那倒也是。越是上档次,价格越高。哎,我可警告您,到时您自己千万别每天去想那好事,否则,我对您就不客气。” 陆大奎说笑道:“放心,绝对不会。这一辈子,有你一个女人就够了。”说完,又把姚美芳抱在怀里。 夜幕降临,二马路那些大大小小的建筑物都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七彩的霓虹灯变化多端,一会儿是蓝色的,一会儿又变成红色的,绿色的,颜色的多样化让人应接不暇。 小山东和小猴子等4、5个人,一副大少爷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朝指定的地方走去。 这时,墙角处出来几个短打扮的年轻人,上前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领头的上来就嬉皮笑脸地问道:“几位要去哪里,还是跟兄弟来,呼呼,那里有上好的,还有漂亮的妞伺候呢。” 小山东朝他看了一眼。道:“老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有漂亮的妞伺候,你妈又没在那里。” 小山东一句话激怒了领头的。他一边道:“你这小子看来是活腻了,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一下不可。弟兄们上!”一边举起拳头就朝小山东脸上砸来。谁知,小山东早有准备身子闪,领头的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来了个狗啃屎,摔得头破血流。 其他弟兄听到“上”的一声,都蜂拥而至,一齐扑向小山东。谁知小猴子一边脚一钩,把一个绊倒在地,伸出一手抓住另一个胳膊一扭,只听得“嘎”的一声,痛的那个哇哇叫。 小山东他们其他几个也各自出手,打得一片混乱。 领头的从地上爬起来见一个弟兄已经倒地,一个弟兄一手托着自己的胳膊,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拼命叫:“龙哥!龙哥!快来呀!” 这时,黑亮垂直的长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粗壮的胳膊纹了一条龙。他大声叫道:“谁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这时,“呜!呜!”哨子响起。阿德带了十多个人已经赶到。 小山东上去就对阿德道:“军爷,您到给评评理,天下之道,哪有不让人走之理?还有你做你的生意,我愿意到哪家,这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强行呀是不是,非要我们一帮弟兄到他们几家,这是哪家的道理?” 阿德又问道:“什么生意?” 小山东做了一个吸大烟的手势。假惺惺笑着道:“我们几个朋友闲着无事,出来玩玩,第一次第一次。” 阿德道:“哦,烟馆?弟兄们给我把这几家查一下,看看执照,没有执照统统给查封,东西没收!” 七八个弟兄挨家挨户进行了查封。 龙哥一看慌了。连忙笑嘻嘻上前对阿德道:“军爷对不起,我这几个弟兄有眼无珠,得罪了这几位少爷,我们也刚刚开始,手续大多数正在办理。” 阿德道:“老子吃租界的饭,按照租界法令办事。老子管不了那么多。” 一个弟兄过来向阿德问道:“科长,缴获的东西怎样吧?” 阿德道:“还要问吗?装车!” 第二十九章 “夜来香”夜总会 这几天阿德感到有点头疼,陆大奎交给他一项艰巨的任务,要他在一周内物色十多名上乘的姑娘,标准是:年龄16、7岁,未开苞的。纤细的身材,柔软的玉臂,婀娜多姿,胸围不大不小,肤如膏脂。不仅仅多姿百态,最好琴、棋、书、画,跳、逗、弹、唱样样都会。见了,让人垂涎三尺;走了,让人刻骨铭心。 按理说,上海滩有那么多人,随便找几个并不难。难就难在符合上述标准还要人家愿意。没有办法他想到了逍遥吃的老板娘阿香。她接触的人多,这方面肯定有门路。于是,他来到“逍遥池”。 阿香见阿德笑嘻嘻地进来,绷着脸斜看了阿德一眼。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你自己说,有多久没来了,是不是又有了相好的?要是你再不来老娘就去养‘小白脸’,看你怎么办。” 阿德嬉皮笑脸地道:“这几天实在有点忙,真的脱不开身。你看,今天稍有空,我这不就来了吗。” 阿香妩媚一笑。道:“亏你还有良心。走,到里面去。” 阿香有一种满足感,躺在阿德身边。 阿德笑着道:“哎,阿香姐,我倒是有事问问你,你路子广,能不能给介绍几位上乘的姑娘。” 阿香一听绷着脸问道:“怎么,老娘陪你还不行吗,还想吃嫩草?” 阿德笑着道:“哪里哪里,是‘夜来香’夜总会不久要开张,到目前还没有上乘的姑娘,故前来求你帮忙。” 阿香妩媚一笑。道:“哼,我料你也不敢。如果让我知道了,小心我用剪刀把你那东西给剪了。”然后用手一摸。嘻嘻一笑。然后接着又道:“要说上乘的呀,我手上倒有几个,还不错。先利用起来,慢慢再想办法。” 阿德笑道:“你说的也是。” 阿香又问道:“哎,那这家夜总会是谁开的呀,要你那么起劲?” 阿德笑道:“在你这里说说也没有关系。其实啊,这夜总会,主要是我们探长,由他的那个女人姚美芳出面,我呢,给我5%的干股,否则,要我瞎起劲干嘛?反正啊,里面吃、喝、玩、乐样样都有。” 阿香又道:“这倒也是,要不就不搞,要搞就要搞大的。哎,里面有没有博彩呀,这个最赚钱。” 阿德笑道:“场地有限,博彩暂时还没有。” 阿香又道:“你们探长倒看不出他,他哪来的那么多本钱呀?” 阿德笑道:“和你说没有关系,要什么本钱呀。女人不要钱,反正她们是拿提成,客人越多提成也就越多,那些东西嘛都在你的杂货间里。” 阿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无本生意,赚大钱。” 二马路原来零零散散的小烟馆经过几次查封,基本上都没有了。 不久,“夜来香”夜总会这里落户开张。它是一栋多层建筑,底层是舞厅,二楼是烟馆,三楼是包房。 在一间客厅里,姚美芳正在给几位姑娘训话。 姚美芳看了大家一眼,5、6位姑娘低着头站在那里。 姚美芳说道:“女人靠什么去吸引男人?不仅仅要靠多情,会挑逗男人开心。女人啊还要学会和男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保持一点神秘感,只有这样,男人才会一直都想去探索,一直都去关注,让他欲罢不能,念念不忘。千万不能做一次交易,你们要知道,你的回头客越多,说明你的本事越大。” 也许,这就是姚美芳的经验之谈,也是陆大奎所期待的。 一位姑娘低着头,翘着嘴道:“妈妈,我才15岁,还真的有点怕。” 说得其他姑娘包括姚美芳哈哈大笑。 姚美芳接着又道:“怕什么,还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是迟早的事,无非是你这辈子不要做女人了。” “夜来香”夜总会的牌子高高竖立在建筑的一侧,拱形门檐上“夜来香”夜总会几个大字也特别醒目。一到晚上,霓虹灯就亮起来,各种各样的灯五光十色,十分吸引人。 一楼舞厅的爵士音乐一直传出窗外与马路上各种声音交融在一起;二楼一间间包厢里一具具“僵尸”般肌体躺在那里,吞云驾雾;三楼各个包厢里,不堪入耳的声音,时不时的从这间传到那一间,让人想入非非。这里,已经成了一些富家子弟,达官贵人的天下。一些所谓上层次的人士请客消遣、朋友聚会都选择那里。 毋庸置疑,钱也来得非常快。 卢嘉慧躺在陆大奎身边,笑着道:“想不到您还真有一手,没几天,那边就搞得干干净净,现在那边真的很太平,那个叫龙哥也不知去向。” 陆大奎笑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没有这点本事,还怎能在上海滩混饭吃?” 卢嘉慧又问道:“哎,听说二马路那边又新开了一家新的夜总会,叫什么‘夜来香’来着,听说老板是个女的,曾经是‘怡红院’里风云一时的一个名角,那时候,那些嫖客们要见她,都要提前预约。后来年龄上去了,才渐渐的退了出来。哎,听说,您和她还有一腿?” 陆大奎笑道:“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是我朋友不假,有了你,我还要这样的黄花菜?何况,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想想都恶心,我会要这样的女人?” 卢嘉慧笑着道:“我想想也是。再说呀,这个女人本事还是蛮大的,一个女流之辈要想在上海滩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行业,没有大的靠山,是不可能做到的。” 陆大奎笑道:“虾有虾路,蟹有蟹路。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大奎的办公室里。 陆大奎对阿德道:“阿德啊,二马路那边,我不好天天往那边跑。你啊,有事没事往那边多走走。主要防止有人寻事。” 阿德笑道:“探长您放心,那边我安排的人都经过挑选的,都是武林高手。哎,据说比博彩更能赚钱,依我看呀。把二楼后面的平台搭建出来,搞成博彩的地方,那‘夜来香’里项目都齐全了。” 陆大奎笑道:“哎,这倒不错。那你近日就派人抓紧安排,越快越好。” 第三十章 陆大奎巧遇李文荣 街上的人怎么这么多?他奶奶的,陆大奎混在行人中朝四马路走去。 “喂,陆探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大奎回头一看。“哟,二哥啊,怎么是你啊?这可巧了,多时不见,你现在在那里高就,你阿爹好吗?” 他原来是“荣记客栈”老板李荣林的儿子李文荣。陆大奎初来上海就住在他家店里。李文荣还陆大奎到马路上去转过。又是同乡,俩人好如小弟。李文荣家里排行老二,所以陆大奎平时就叫他二哥。 李文荣从报纸上也得知陆大奎现在是英租界巡捕房探长,所以一见面就叫他为陆探长。 李文荣做事说话向来小心谨慎,还是道:“家父马马虎虎,还是老样子,现在物价飞涨,这家小店,勉强能把肚子填满。我呢也就整天在混。哈哈。哪像你啊。到上海才两年,已经‘鸟枪换炮’了,当了租界探长了。” 陆大奎也很聪明,他看到李文荣今天的打扮象个小混混,陆大奎何等聪明,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正在打探什么事,所以才做出这种装扮来。于是道:“二哥,你干这种事可容易露馅哦,瞧瞧你的气质就不象个混混,信得过就和兄弟说说。” 李文荣露齿一笑,心想:哎,虽然与陆大奎相处时间不长,俩人关系还不错,何况他初来乍到第一份工作也是家父给介绍的。说不定这陆大奎还有用之处。于是拍着陆大奎的肩头,左右瞅瞅,二人来到了马路边的一个外滩茶肆上坐了下来,机灵的茶堂伙计马上给他们倒上了茶水。 陆大奎自从进了巡捕房,尤其是当了科长、探长以后,还没有人随便拍他的肩头呢,不管这样,当初不是他阿爹的热情和介绍工作,自己还不知道要落到那一步呢。 陆大奎则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甩给了小伙计。 李文荣坐下以后,一边喝茶,一边向陆大奎低声道:“探长,你不愧是干巡捕的,察言观色,你这毒辣的眼光让我领教了会了。我啊,这几年就是帮一些人做一些要承担风险之事,赚一点零花钱,总不能整天向老头子收手吧。” 陆大奎笑道:“你这话倒也是人话。堂堂的一个男子汉,不缺胳膊少腿的,怎能老是啃老骨头呢那按您说,二哥至今还没有成家?” 李文荣呼呼笑道:“连自己还养不活,怎能养老婆孩子?等有了钱,才找也不迟,哪怕找个二婚的,能过日子,能给传宗接代就行。哎,探长现在权大路子广,看看有什么好的差事给留意介绍介绍。” 陆大奎笑道:“这倒也是,这倒也是。那今天你原来准备干啥去了?” 李文荣笑道:“咱们兄弟心照不宣,有些事你敢不敢干?” 陆大奎笑着问道:“神秘兮兮的,有什么好事好干?能不能赚钱?” 李文荣笑道:“呶,有一个朋友托我,有一些东西明天要运过外白渡桥,那边有日本人日子不好过。我正在动脑筋,看看能不能有办法?” 陆大奎马上反问道:“那会不会是违禁品?还是给‘那边’运的东西?如果给那边运东西,抓住了可不得了。东西多吗?” 李文荣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违禁品那是肯定的,给那边运应该不会。我估计啊是那个东西,这几天,租界查封得厉害,二马路那边很多馆都被查封了。东西不多就两箱。”李文荣做了一个吸鸦片的手势。 陆大奎心想:这算什么大事,对巡捕房开个通行证就行。于是笑道:“这点帮运一下能赚几个钱,还犯得着你这么花心思。” 李文荣笑道:“能赚五块大洋。” 陆大奎嘿嘿冷笑了一下。道:“我也不要分你一杯羹,这样,明天上午,你到巡捕房门口等我,我把通行证开好给您,车子你自己想办法。” 李文荣一听高兴极了。笑道:“哎呀,探长啊,我阿爹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经常提起你,说你这人特别聪明,往后必成大器。他特别说,你这人呀,特别讲义气。” 李文荣一番奉承话,把陆大奎说得人都要飘起来。 一间阁楼里。 3、4个年轻人正在开会。 为首的一个,身穿一件青布长衫,黑亮垂直的长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他是中共的地下党员,名叫吉祥。 吉祥对大家说道:“同志们,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蒋介石在日本政府的督促下,下定决心整顿国民政府内部的,即首先解除上海工人的武装,然后以在沪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取代武汉派,夺取中央党部,排除共产党,残酷杀害革命之士。同时,蒋介石向上海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表示,在劳资问题上,决不使上海方面有武汉态度。 大资产阶级答应在财政上给他以全力支持,并立即为蒋提供300万元资助。上海青红帮头目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组织了秘密的中华共进会和公开的上海工界联合会,充当蒋介石的打手。在斗争中,我们有不少同志负了伤,现在最缺少的是药品。中央机关命令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把这批药品运出去。今天李文荣同志虽然违反了地下工作的纪律,但我觉得这倒可以一试。陆大奎何许人也?他是租界巡捕房的探长,俗话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们可还要周密考虑,看看还有什么漏洞,要做到万无一失。” 外白渡桥横跨苏州河两岸。 一辆黑色轿车里坐着四个巡捕房打扮的人,车子慢慢驶向外白渡桥。 桥头几个日本兵荷枪实弹站在那里。 坐在副驾驶室的一位已经伸手掏手枪,驾驶员吉祥示意不要动。 车子到了卡子口。一个日本鬼子示意车子停下。 鬼子来到车子旁。 吉祥不紧不慢掏出一张巡捕房开出的执行公务特别通行证。 鬼子接过通行证一看,又把头伸进车里看了一看。然后手一挥。 两个鬼子移开围栏。车子过了外白渡桥,顺利地进入了华区…… 第三十一章 杏花楼事件 自从“夜来香”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红火。也忙得姚美芳不可开交。于是,她基本上吃住都在“夜来香”。 “夜来香”里有一位姑娘,名叫翠花,长得水灵灵的。陆大奎一直对她垂涎三尺,只是在姚美芳眼皮底下无法下手而已。 阿德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一天,阿德嬉皮笑脸的对姚美芳说:“老板娘,有人看好翠花姑娘,想让她出去陪个酒。” 姚美芳道:“要带出去啊,倒也可以,价格可不一样,是在里面的三倍。” 阿德笑道:“价格好说,好说。” 四马路山东路口的杏花楼可是极有名气的粤菜馆子,今年它刚刚搬入这新建起的四层楼面,七开间门面的酒楼,以前它不叫杏花楼,而叫杏花楼,听说是墨海书馆的秉华笔士王韬给改的名,灵感来自唐代大诗人杜甫的一首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东家从广州请来了粤菜名师李景海来当经理,挂牌经营。李景海擅长烹制蛇筵,很快名震上海滩甚至海内外,其最为兴盛时,曾以同时开席百桌而名传沪上。为适应国内外食客的不同需要,杏花楼三楼又添设了西餐厅。一时间政府要员、各国驻沪领事、外国商人、社会名流都成了这里的座上客。 翠花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走进这样的高级酒楼,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能看到的全是衣着光鲜的名士或公子,一个个脸上挂着盛气凌人的傲态,好像他爹就是上海的土皇帝似的,而那些名媛贵妇更是花枝招展,仪态万千,倚在男人们身边低言浅笑。 此时一楼已客满,侍在门边的服务人员见到陆大奎这身打扮都有显皱眉,毕竟在他们看来,杏花楼是个文化名楼,进出的都是有修养的人士,非官即商,而短打扮的流氓可不多见。 在档次上黑绸短打的流氓行头在这里明显的低了不是一两个档次。而那些想来吃饭的流氓们也都会把自已装扮成有气质的人,不知不觉中这里成了上流人士或文化名人的馆子。 对于突然驾临的陆大奎来说,这些侍者还真没放在眼里,幸好瞥见了他腰间挎着的枪,不然极有可能会以“客满”的借口将他拒之门外。 陆大奎却丝毫没有觉的有不妥之处,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威风凛凛似的。他直径挽着翠花上了二楼,一路上遭受了不少人的诧异眼光的问候。只是人们全看出了他的身份,都没有表示什么。 翠花就不那么轻松了,好像所有的目光都在注意着她,她陆大奎走在一起何论年龄和身份都不相衬。她紧张的要命,手心都出汗了。 陆大奎和翠花在一处靠窗空位子上坐下。这时,一个服务生也领着一对年青男女走近这里。 服务生很有礼貌的对陆大奎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张位子有人了,您是不是换一张呢?” 而跟着他的那对男女也对陆大奎流露出一股不屑一顾的神情。 空位置倒是还有,本来在服务生客气的招呼下,陆大奎也不想惹麻烦,哪知这对男女狗眼看人低,顿时让陆大奎心中不悦。他淡淡瞅了一眼服务生,没有理他,安然入座,并让翠花坐在身边,才道:“有人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呀?” 陆大奎的满不在乎将那对男女一下就激怒了,那洋服男子冷冷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不开眼,马上给老子让开,惹的老子生气,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洋服男子二十六七岁,一脸的倨傲之色,眉宇里更透着一股子戾气,看来他一向这么嚣张吧。 翠花不由紧张起来,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她本身就出身低,没见过大场面,此时更身子直抖。 那个伴在洋装男身侧的美女看到害怕的翠花不由冷哧了一声,刚才还有些嫉妒她的相貌呢,现在可让她找到了自己的资本,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 陆大奎斜着眸子挑了他一眼,嘿嘿冷笑了一下。道。“看你打扮得也象个人样,怎么说话和放屁一个味儿?” 洋装男怒道:“你他妈的你活腻了是不是?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陆大奎哼的一声冷笑。道:“上海滩,老子不认识的,那是很正常的,不认识我陆爷的除非两种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盲人。设想一点,现在你就给老子就滚远一点。 不少人这刻都朝这边望来,当陆大奎自称‘陆爷’时,大家开始议论起来,因为四马路一带的流氓们正在盛传一个‘陆爷’的事迹,而来这里吃饭的人多多少少也有点耳闻。 洋服男上前一步手指着陆大奎道。“操,回家给你妈当陆爷去,少在老子面前抖威风,你算个鸟啊。” ‘啪’的一声脆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冷不防洋装男被陆大奎突如其来的一个大耳光抽的当场就摔在了地上。 陆大奎站起身形,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他妈的生的贱,就是欠揍。老子花钱吃饭也碍了你的事?居然碰上了你这种衣着光鲜的臭流氓,这文化名楼的气氛都让你这条疯狗破坏了,想挑战公共租界的治安法规吗?老子成全你,现在就告你妨碍他人进餐,妨碍老子执行公务,在公共场合制造事端,老子现在就拘捕你个小兔崽子。”他一撩衣襟手叉在枪套子上。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看出他的身份了,原来人家是巡捕,有的已经认出了陆大奎。有的道:“哦,他就是巡捕房那个探长啊,报纸上见过。难怪不怕这位洋装公子呢。” 谁知,这位洋装公子原来是沈杏三的人。叫什么童达年。平时就仗势欺人,十恶不赦。 那个女的原是是沈杏三的情妇孙妍丽。syang长得颇有姿色孙妍丽。又与童达年勾搭上了,今天两人特地出来约会,没想到竟遇上了陆大奎。童达年在女人面前被人挨了一句耳光,多没有面子不说,自己毕竟也是在道上混,往后还怎么在这一带做人,于是,爬起来举起一把椅子就向陆大奎砸来。把被看到的人也吓出一身冷汗。 谁知陆大奎拔出手枪。只听得“砰”的一声,童达年顿时倒在血泊中。 这刻场面一阵混乱,在杏花楼上出这种闹剧是十分罕见的。不少名媛贵妇们都惊叫起来。 而那位跟在童达年身边的美女俏脸也变了颜色,她惊呼着去扶地上的童达年。 翠花更吓的魂不附体,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这个陆爷这么暴,两句话不合就上巴掌了,动手就拔枪。 酒楼那边早有人给巡捕房打了电话,这种事他们向来都是让捕房的人来解决的。 好戏正要上幕。 第三十二章 一场阴谋 枪响过后,有人倒地,几个胆大的旅客还围过来看热闹,一些胆子小的女人就躲在自己男人的身后张望。 陆大奎估计会有人向巡捕房报案,于是,却面不改色心不慌地站在那里。 巡捕房。 阿德接到杏花楼报案说:“杏花楼发生了枪击案,请你们马上到场。” 一听店里发生了枪击案,杏花楼老板乔胜也匆匆忙忙来到现场。他对大家道:“各位,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大家继续用餐。继续用餐。” 陆大奎跑到杏花楼老板面前。嘿嘿冷笑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乔老板弓着腰道:“鄙人就是,鄙人就是。” 陆大奎又嘿嘿冷笑道:“这里躺着个死人,你这里又不是死人‘罢豆腐饭’,叫大家还怎么吃呀,啊?” 乔老板又弓着腰道:“军爷说的是,军爷说的是。”乔老板也很聪明,今天这种倒霉的事发生自己店里,不出点血恐怕也难以收场。于是接着道:“这样,在座的各位全上三楼宴会厅,今天我请客,我请客。” 接到报案以后,阿德连忙带了几个弟兄急匆匆赶到杏花楼事发地。 谁知阿德他们一到现场,见了陆大奎气呼呼地站在那里。阿德向陆大奎问道:“探长,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陆大奎左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声叫道:“在座的各位,有劳大家了,大家都看见了吧,啊。我陆某正在执行公务,啊。看起来这小子啊活腻了。这个位子,好像他是从家里带来的似的。还用凳子砸过来。这小子啊,要寻死,寻思也不要寻到这里来呀,要影响大家的食欲。黄浦江根本就没有盖子,随时随地的,又没有人拉着他。啊。到这里来撒野还嫩了点。哈哈,其实,我们都被他骗了,他不是来寻死,这个位子啊,是他们特别选定的,是在等人。看到老子坐在那里,他是在向来人发出信号。” 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阿德他们几个弟兄,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童大娘,子弹从腰部穿过去,流了许多血。孙艳丽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阿德朝几个弟兄道:“抬走!” 几个巡捕把童大娘抬走,孙艳丽立马起身跟出去。陆大奎连忙伸手一把把她抓住。道:“慢@你怎么好走?对你还没有审讯呢。” 陆大奎又把阿德拉到一边示意,派人想办法把翠花送回去。阿德心领神会。 巡捕房几个人把在场的人围在一起,大体的经过写一下:意思是,那人在等人,假装寻衅闹事,举凳砸向陆大奎向对方发出信号,陆大奎出于自卫,无奈拔了枪…… 在场的每人都要在上面签了字才能走。 有的人私下在议论:“今天算是倒霉了,原想到这里了开开心心,品尝佳肴,没想到竟遇到这样倒霉的事。饭吃不了,还要签字作证,就是不要签字作证,谁还有兴趣在这里吃饭?刚才血淋淋的一个人还躺在地上,想想都恶心。” 有的认为:好在老板已经答应请客,还算气得过。不吃白不吃。 也有的道:“那小子真是有眼无珠,竟敢在陆大奎面前霸威风,是自己找死。” 也有的道:“鬼知道他在等什么人,谁能看得出来?” 字签完以后,在场的嘻嘻哈哈上了三楼宴会厅。 杏花楼乔老板也知道,要在这里谋生,不靠巡捕房给力也不行,他也知道巡捕房陆大奎这个人。于是对陆大奎和巡捕房几位弟兄道:“陆探长,各位军爷,到另外包房,小酌一下,略表鄙人一点心意。” 陆大奎嘿嘿一笑。道:“现在公务在身,下次,下次。” 乔老板微笑着道:“那也好那也好。只要陆探长有空,随时随地的到我这小店坐坐。” 这场闹剧,也算杏花楼老板倒霉,让一些在场的白吃了一顿。 审讯室里。孙艳丽流着眼泪,胆战心惊地坐在那里。心想:“自己这下完了,如果让沈杏山知道了自己和童大年约会,沈杏山还会放过她?” 尽管孙艳丽泪流满面胆战心惊的样子,也许这个时候的女人更吸引人。你看她瀑布一般的长发,淡雅的连衣裙,标准的瓜子脸,聪明的杏仁眼,那稳重端庄的气质,再调皮的人见了你都会小心翼翼。再忧伤,都无法改变潜在的气质。真是: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人似春不老。 陆大奎嬉皮笑脸地走到孙艳丽的面前,一只手托起孙艳丽的下巴,嘿嘿。道:“我这人啊,最怜香惜玉了。看你年纪轻轻,长得又那么漂亮。”于是,伸手在孙艳丽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又笑着道:“你看,你身上一把就可以挤出水来。多可惜啊,你何必去和那小子搞在一起,去和地下党接什么头呢?啊。反正我这里的老虎凳从来不是吃素的。你不想吃皮肉之苦,只要老老实实交代,等会儿就可以回去了。” 陆大奎一手叉腰,一只手又托起孙艳丽的下巴,嘿嘿。笑着又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会能够受得了那老虎凳的味道?” 孙艳丽一听,感到莫名其妙,睁大眼睛盯着陆大奎。问道:“你说什么呀?你要我交代什么呀?我们只是出来随便吃个饭而已,怎么说是在和地下党接头呢?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生命危险?” 陆大奎嘿嘿一笑。道:“你不讲没有关系,反正他都已经交代了。至于他这个人嘛,已经扔到黄浦江里喂鱼了。” 孙艳丽一听,人都瘫倒在椅子上。 陆大奎把阿德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走出了审讯室。 夜晚,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久,飞沙走石,倾盆大雨。 原本就比较胆小的孙艳丽,一个人被关在冷如冰窖的审讯室里,她真不知道,命运对她将如何安排。浑身颤抖,以泪洗面。她痛恨自己,长得漂亮成了男人的玩物不说,还落得如此下场。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这时,审讯室门被打开。 几个人进来,用黑色头罩往她头上一套,拉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陆大奎抓了一条“鱼”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飞驰。 天空,雨越下越大。 坐在车里后排的孙艳丽被铐着,头上套了黑色的头罩,旁边有人坐着看着。她不知道他们要把她弄到哪里去,结局还不知道怎样,只有眼泪在告诉她。 孙艳丽被两个人拖进一个房间,凭她的感觉这不像是审讯室,倒是像客房间,自己明显感觉是坐在一张大床上。 这时,有人给她解了铐。 片刻以后,有人走到他身边,开始解她的衣扣。 孙艳丽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拼命地推着那人。叫道:“我不要我不要。” 那人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这总被你坐老虎凳好受吧,要不随你挑。你看怎样?” 孙艳丽心里明白:这些流氓什么手段都拿得出来,与他们硬拼,那是鸡蛋碰石头,流着眼泪,只得任其宰割。 事罢以后。孙艳丽头上的头罩被揭去,她发现床对面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又看看零乱的床铺和自己狼狈不堪的衣着。难不成,这几个人刚才观看了全过程?羞得低眉垂眼,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 这时,阿德问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的哭丧着道:“孙艳丽。” “那个男的呢?” “童达年。” “他在哪里工作?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那你们今天和谁接头,这人长得什么模样?”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约我出来吃饭,什么也没和我说。” 陆大奎道:“那不要难为她了,让她在笔录签个字,放她回去吧。” 要提起孙艳丽这个女人还有些来历: 杜月笙在上海滩可谓袍哥大佬级别的风云人物,按理说他的势力一定在当时不输任何人,可世间却偏偏有一个人是他不敢得罪的人。据说有一次,杜月笙在舞厅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想带她外出。谁知走到舞厅门口的时候,却被一群人拦住了,是谁竟敢拦杜月笙?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对方一人站出来说道:“她是我的女人,谁胆子那么大?啊?” 杜月笙定睛一看,顿时面色苍白,不敢得罪,丢下舞女灰溜溜地离开了舞厅。原来此人就是沈杏山,此人也是上海滩的名人,上海的烟草生意完全被他垄断,关键他还是英国租界的探长。沈杏山公开身份是租界的探长,同时还是八股党的头领。这伙人有巡抚撑腰,很快就在上海滩作威作福,利用手中的枪支明目张胆的对很多有钱人收取保护费,并且利用职务便利走私鸦片。当时上海的鸦片基本都是八股党在做。所以沈杏山的权势不容小觑。 八股党的做法很多商人都只能忍气吞声,谁让他们的手中有枪呢?在乱世谁有枪谁就可以掌握政权,所以就连杜月笙都对沈杏山另眼相看。沈杏山带领的八股党在上海势力日渐强大,当时上海的其他帮派的首领虽然都很痛恨八股党,却也无能为力。 而这个舞女正是孙艳丽。 孙艳丽的容姿连杜月笙、沈杏山都争风吃醋,何况是陆大奎怎不梦寐以求? 妖娆的女人有时候也耐不住寂寞,故才闹出许多是非来。 雨越下越大,只有三三两两的路灯发出微弱的亮光。 孙艳丽孤独的身影,落寞的地徘徊在马路上,只有聆听忧伤的雨声。 回忆,依然有迹可循,也许有一日连那些回忆也会在我的念念不忘中消散,土崩瓦解,荡然无存,将全部扔在这雨夜里,与这雨水混合在一起,深深地埋到土里。 孙艳丽心里明白,沈杏山那边肯定回不去了,一个在上海滩叱咤风云,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就是他的。相反,他怎容得一个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童大年生死未卜,估计凶多吉少。上海何处还有容身之道?靠出卖身体过日子,人生有多大意义? 她望着滔滔不绝的黄浦江,没有留恋,纵身一跳,一切荣华富贵、什么妍姿艳质,一起梦想,都随着这江水一去不复返…… 黑夜的仁济医院,到处是静悄悄的。 抢救室里,童达年由于失血过多,又耽误了时间,医生明确告诉阿德等人道:“病人由于失血过多,又耽误了时间,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阿德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所谓“悔过书”,拉出童达年的一根手指,在“悔过书”挨上手印。 第二天,上海不少报纸登了一则消息:《地下党童达年被抓获》还配发了他的“悔过书”。 有的报纸登了《地下党童达年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 还有的登了《沈杏山部下原是地下党》等等。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是真的一样。 沈杏山昨天一天都不见孙艳丽,心里感到有点纳闷,总不会给自己去戴绿帽了吧。他妈的,连童大年也没有见。前一阵子有人在三三两两的议论,说什么他们俩走得近,如果真的是这样,老子非要他们命不可。 正在这时,下人进来。 下人道:“老爷,这是今天的报纸。” 沈杏山“嗯”的一声,随手拿着报纸翻阅起来。几个大幅标题,已经把沈杏山紧张的够呛。什么《地下党童达年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沈杏山部下原是地下党》。他妈的童达年是不是共产党管老子屁事?说什么沈杏山部下原是地下党,还要怀疑老子也是共产党?你奶奶的,死得活该!还是都死了的好,省的在这世上丢人现眼的。 马路上。吉祥到旁边报摊上看一看,几个大幅标题吸引着他。于是,他买了一份报纸。匆匆忙忙地赶回住地。 他对大家说道:“同志们,现在斗争越来越残酷,又有一位同志牺牲了。这消息,是不是可靠,反正我是没接到相关方面的消息。也不知道组织里有童达年这样一个人。当然,有可能是隐名埋姓,单线联系。也有可能是敌人有意制造紧张空气,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李文荣同志,你要利用好与陆大奎的关系,打听一下确切消息。再一个,你呢,根据斗争需要,最好能够混入巡捕房工作,那样就有可能掌握更多的消息和敌人的动向。” 李文荣道:“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十四章 沈杏山连遭挫折 李文荣顺利过关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迟又遇迎头浪。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八股党”以烟土起家,以烟土发家,志得意满,再谋江湖时,却遇到了黄金荣、杜月笙为首的另一股江湖势力,他的烟土接连被抢,又不知内奸是谁。 接连发生的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儿,让沈杏山郁闷至极,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一起共事数十年,最好的搭档谢葆生会出卖他,正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正当沈杏山苦苦思索对付黄金荣、杜月笙的办法时,又传来一条不幸的消息:公共租界宣布禁烟了。现在更好了,常年跟着自己的童达年占据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说,竟然还是共产党。想不到倒霉的事接着而来。这还不算,弄得不好,怀疑自己也是共产党那就麻烦了。于是,拿起电话,给陆大奎打了个电话。“喂,你是陆探长吗?呼呼。我是沈杏山呀,是呀,多日不见。有时间吗?中午请你吃饭。” 只听得电话那头的陆大奎呼一声道:“哎呀,是沈总啊,上次我们说好的,这次得由我请客。这样,中午我们在杏花楼见。” 陆大奎后来也知道了童大年原是沈杏山的人。这次沈杏山又主动约自己见面,准定是为了打听童达年之事,于是,心中拿定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再说,杏花楼吃顿饭,难道乔老板还要自己买单不成? 包厢里,沈杏山掩盖了自己内心的烦躁与不安。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陆大奎侃侃而谈。 沈杏山笑着对陆大奎道:“你陆探长年轻有为,办事很有魄力,让人望而生畏啊。呼呼。” 陆大奎笑道:“哪里哪里,让你沈兄见笑了。这叫吃人家的饭没有办法。那像你啊,吃在碗里看着锅里。” 沈杏山又道:“听说探长最近抓了一个共产党,真是不简单呀。” 陆大奎笑道:“实不相瞒,我的部下已经跟踪他多时,据接到线报,那天他要与一个从苏北过来的人在杏花楼接头,谁知啊,他带了一个女的,先进了和平饭店,先和那女人寻欢作乐去了。我们跟踪的人发现他们进了一间房间,不久后,里面就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你看着这种人啊,大事不顾,把偷鸡摸狗的事放在第一位,还做得了事吗?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一直守在门外,一阵阵声音传出来,我们守在那里的弟兄只得用手捂着耳朵。” 陆大奎这故事编得使沈杏山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陆大奎笑着又道:“他们玩够了,才姗姗来迟,到了杏花楼事先预约位置。谁知那男人发觉我已经守候在那里,感觉大事不好,于是,假装寻衅闹事,向对方发出信号。可惜啊,那条大鱼没有上钩,只抓了小鱼。嘿嘿。” 沈杏山皮笑肉不笑地道:“呼呼,小鱼也好大鱼也罢,反正都是鱼,能抓住就是好。” 陆大奎笑着又道:“据说,那童达年曾经在沈兄手下做事?” 沈杏山笑道:“他呀,我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反正他是他,我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没有关系。” 陆大奎笑道:“来来来,不要只顾说话,不喝酒,不吃菜。” 俩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口而干。 陆大奎笑着又道:“沈兄,话是这么说。一百张膏药只贴一百张嘴。人家说起来总是说他是沈杏山的部下。说你有通共嫌疑也是众口难封啊。” 沈杏山无奈地道:“这倒也是。反正我沈杏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哎,那这人怎么处理了?” 陆大奎笑道:“人没有抢救过来,死了。那女的交代了,给放了。” 沈杏山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沈杏山曾经霸道一时,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沮丧过…… 公共租界警董局召开了一个联席会议。 英驻上海领事,租界执行主任瑟洛夫道:“诸位,为稳定租界秩序,发展租界经济,实行租界治安统一管理,把整个租界的治安统一到一个口子。我提议,陆大奎为公共租界总探长,负责整个租界的治安工作。” 瑟洛夫的话历来是带有倾向性和决定性的。 陆大奎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究竟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租界如此器重他,也许就是抓了个“共产党”,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当了这个总探长。却不知是两条人命换来的。 从此,陆大奎更加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走路总是背着手,说话也总是“嗯”“啊”的。 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脑袋,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这时,有个随从进来报告道:“总探长,有位姓李的先生求见。” 陆大奎一听就知道是李文荣,限于情面,还是道:“就让他进来吧。” 李文荣跟着随从进了陆大奎办公室。 俗话说:“若要好,大做小。” 李文荣也很识时务,一改以往和陆大奎称兄道弟的习惯,笑着道:“陆探长,您好,总算见到了您。来了几次,门口都不让进。后来好说歹说,说在下与陆探长是老乡,有要事找探长,门口警卫给您打了电话,这才让我进来。” 陆大奎很得意的样子。笑道:“你还以为我们这里是小菜场,人人都可以随便进的吗?这里是租界的巡捕房,是为外国人办事的地方,哪能随随便便进?” 李文荣笑着道:“那是那是。” 陆大奎道:“有什么事吗?坐下说。” 李文荣这才在大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笑着道:“我岁数也不小了,整天在家没事干。前几天啊,家父在报纸上看到您抓住一个共产党的消息,他也感到很佩服您,说您真了不起。现在上海滩有哪个不知道陆大奎?可家父就是不放过我。盯着问我上次我托您帮找个差使的事怎样了?我知道您很忙,不敢来打扰您。家父说您这人最讲义气,这点事对您是举手之劳,您一定会答应的。所以啊我没有办法,逼得厚着脸皮又来了。” 陆大奎这人对那些奉承话最没有抵抗力。他听了李文荣一番话。人也顿时感觉轻飘飘起来。于是道:“你阿爹就是个好人。当初我刚到上海,举目无亲,多亏他收留了我。你的差使嘛,好说好说。” 李文荣心里暗喜,知道成功是第一步。 陆大奎笑着又问道:“你能干些什么,想干什么?” 李文荣笑道:“我这人啊,大字不认一斗,细活不行。那种打打杀杀的还可以。” 于是,陆大奎拿起电话。道:“阿德,你过来一下。” 过了片刻。阿德进来了陆大奎办公室。 阿德问道:“探长,你找我?” 陆大奎指着李文荣对阿德道:“这位文荣兄弟,从现在起,就是你的手下。你带他去总务科,办理一下手续。可千万要注意哦,现在枪不能让他碰哦,他还什么都不懂哦。” 第三十五章 “夜来香”来了个大人物 某小阁楼里,一个秘密会议正在召开。 吉祥对大家说道:“同志们,巡捕房抓获的所谓的我们的同志,看来了是租界巡捕房是一场自欺欺人,蛊惑人心的骗局。从各个渠道返回的消息,近期我们组织的同志没有被捕。而沈杏山那边根本就没有我们的同志。那个叫童达年的也许就是一个冤死鬼。再者李文荣同志要利用好这次打入巡捕房的机会,逐步赢得敌人的信任,时时掌握敌人的动向。” 二马路那边的娱乐设施,经过几次的查封,基本上就剩下“夜来香”独家经营。这里除了一些富家子弟,名门望族经常光顾以外,也成了一些特殊人物偶尔消遣的重要场所。 一天休息日,“夜来香”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首先,两位警卫首先下车,然后,打开车门,手挡着车门,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此人披着披风,头戴着礼帽,脸上架了一副墨镜,一副气度不凡,威风凛凛的样子。 此人叫褚民谊,原是广东医学院院长。现为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执行委员,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后方军医处处长,上海中法工业专门学校校长,行政院秘书长。 这人1903年东渡日本求学,1906年随同乡张静江赴法国,途径新加坡时参加同盟会,抵巴黎后,与吴稚晖、李石曾、蔡元培等创办中国印书局,发行《新世纪月刊》和《世界画报》等,宣传反满革命。1911年11月上海光复后返沪。1912年5月任同盟会本部驻沪机关部总务长。9月再度赴欧。1915年春回沪,9月三度赴欧。1920年与吴稚晖、李石曾在法国创办里昂中法大学,任副校长。1924年在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年底回国从事教育工作,历任广东大学教授、代理校长、兼任广东医学院院长。 褚民谊酷爱戏剧,特别是昆曲,可谓爱戏如命。曾主演《霸王别姬》(饰霸王)、《辕门射戟》(饰张飞)等剧。 今天,褚民谊要在此与杜月笙的五姨太孟小冬同时登台亮相。 霸王与虞姬一段对唱 项羽(唱)——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虞姬(唱)——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项羽(唱)——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 虞姬(唱)——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 项羽(唱)——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 赢得了全场一片满堂彩。 一场《霸王别姬》演出过后,陆大奎主动上前向褚民谊双手作揖,奉承道:“先生固然名不虚传,一些专业演员的唱腔、做功远不如先生啊。先生的大驾光临,让‘夜来香’柴门有请梦笔生辉啊。呼呼。” 褚民谊朝陆大奎看了一眼。笑道:“哎呦,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湖州口音。” 陆大奎微笑着道:“鄙人姓陆名大奎,湖州府南浔北栅人。” 褚民谊站起来手指着陆大奎呼呼一笑。道:“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就是陆大探长?租界有名的治安英雄。前不久还抓了一个共产党,南京政府还给予嘉奖,我褚某就是南浔人呀,岂不知,我与陆探长还是同乡人啊。哈哈。” 陆大奎笑着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哈哈。那这样,今天我做东,请我们的秘书长喝上几口。” 褚民谊毫不推让地笑着道:“那也行,恭敬不如从命。亲不亲,家乡人的情。啊。哈哈。” 这时的孟小冬翘着嘴在旁边插话道:“我不想留在这里吃饭,回去晚了,老爷会不放心的。” 褚民谊朝孟小冬看了一眼笑着道:“怎么不放心,笑话,还怕我们把你吃了不成?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做人得有个原则,叫‘朋友妻,不可欺。’”哈哈大笑。 孟小冬微微一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 褚民谊笑着继续道:“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意思啊?整天串在一根裤带上也不行啊,整天串在一根裤带上也有解手的机会,要开小差同样好开。” 哈哈哈,一阵大笑。把孟小冬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褚民谊笑着又道:“那我们去下庄一下,总不能这样子吃饭吧。哈哈。” 于是,褚民谊和孟小冬进了盥洗室。 因为是孟小冬的缘故,怕她全是男的感到拘束,于是,陆大奎打电话叫卢嘉慧过来参加陪同。 陆大奎把褚民谊的随从安排在另一间房间,而把褚民谊和孟小冬安排在一间豪华的中式餐厅的包厢里。只见房间里全是红木家具,古典的宫廷吊灯大气庄重,红色彩柔和的空间中,营造出一个稳重大气的用餐环境。 陆大奎、褚民谊、孟小冬坐定以后不久,卢嘉慧也匆匆忙忙的赶到。 见卢嘉慧进来,陆大奎起身笑着对卢嘉慧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行政院秘书长褚民谊先生。我是与褚民谊先生标准的同乡,呼呼;这位就是上海滩著名的京剧名家,孟小冬女士。”他又指着卢嘉慧向褚民谊和孟小冬介绍道:“她呀,就是虞洽卿的外甥女,上海达达轮船公司的董事卢嘉慧。” 卢嘉慧笑道:“小女子能够同时认识两位上海滩的名人,那是三世有幸。能同时与两位名人共进晚餐,那小女子更是受宠若惊。” 褚民谊连忙笑道:“哎,你得把话说清楚,我们可没有宠你哦。要说宠你,莫非是只有陆探长宠你。” 褚民谊一句调侃的话,把卢嘉慧说得满脸通红,很不好意思。 褚民谊接着又道:“虞老板也是上海滩的名人,那卢小姐也是达达公司的董事,加上卢小姐自身的气质,再者与我们陆大探长这样的人物走得近,想必卢小姐的名气也小不到哪里呀。哈哈。” 卢嘉慧听得出褚民谊在调侃自己,也有点不示弱。笑道:“老百姓就是为了一张嘴,今天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揭得开锅,哪像两位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哪知道老百姓的难处啊。嘻嘻。” 褚民谊一听这女人有点不简单。 陆大奎笑着道:“大家不要站着说话,入座入座。哈哈。”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陆大奎与褚民谊,却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这也对褚民谊后来的命运产生了及其重要的影响。 晚上,陆大奎回到姚美芳住处。 陆大奎一进门,看见姚美芳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陆大奎嬉皮笑脸的道:“怎么,今天不在床上等,而在这里等?” 姚美芳去气不打一边来,指着陆大奎问道:“在这里你今天给我把话给我说清楚,据说,今天你做东,又来了一位时髦的女人,她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不说清楚,你今天休想上我的床。” 陆大奎哈哈大笑。道:“你要问那个女的?怎么,吃醋了?老实告诉你,她是虞洽卿的外甥女。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呀,人家是什么人?” 姚美芳朝陆大奎抚媚的一笑。道:“我料您也不敢。” 第三十六章 周湘云被冤 租界接连发生盗窃案,都被陆大奎轻而易举的一一“破案”,禁烟活动也搞得颇有起色,还抓获“gcd”,因此,陆大奎的名声大振,连巡捕房的其他探员都对他刮目相看,不仅从一个小小的探员升到探长,总探长,好处也捞了不少。 陆大奎找阿德商量。 陆大奎说:“鸟都得有个窝,何况是人。租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没有房子,找老婆都难。” 阿德道:探长说得是理,听说带“庆”字都不错。 一栋欧式花园洋房,院子里布满了各种花草、盆景,葡萄架上绿叶葱葱,鸟笼里一只黄莺不停地跳上跳下,唧唧喳喳地叫着,一扇黑色铸铁大门给人以深不可测的感觉;室内却全是中国传统布局,整套红木家具,古朴而高雅,显示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博古架上琳琅满目,各种青铜器、各时期的瓷器应有尽有,无不显示着主人的经济实力和对传统文化的追求。 会客厅里,一位50开外的老人,反背着手,心神不定地走来走去,只见他青灰色长衫,一件黑色马甲,脸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上戴着黑色瓜帽,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位知书达理,有修养的文化人。 此人名叫周湘云,是名闻遐迩的文物收藏家。他的收藏遍及青铜器、古字画、瓷器、田黄石印诸方面,当时在上海滩乃至全国都算得上一大家。青铜器中有很多是阮芸台(元)、曹秋舫、吴平斋的旧藏。他的碑帖收藏最负盛名的是唐·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铭》、唐·怀素的《苦笋帖》、宋·米芾的向太后挽辞等。而且,还做一定的房地产生意,在上海滩也算有点小名气。 某日,周湘云忽然接到法院传票,竟说有位青楼女子起诉他,要他对簿公堂。原告诉称周湘云曾与她私通并生有一子,但是周拒绝支付抚养费,故而诉诸法庭。周湘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呼“怪哉,怪哉”。 此事,很快被小报记者探知,又一起“桃色新闻”见诸媒体,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 街上,人来人往,几个报童拼命在喊:“卖报卖报!特大新闻,堂堂的周湘云老板被起诉法院。卖报卖报!周湘云拒付私生子的抚养费被起诉法院。”一时被搞得此起彼伏。 其实,周湘云前世也不认识这么一个女子,更何谈有什么孩子。周湘云与几位好友分析后,认为此事蹊跷,可能与他经营房地产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有关,那妓女定是被人收买,故意无中生有,挑起是非,引起舆论,制造事端,目的在于损毁他在社会上的声誉和房地产界的影响,想狠狠敲他一笔。 那妓女是非常聪明之人,虽然是受人指使,但她觉得这场官司非常有把握。料定周湘云如此身份的人爱面子,肯定不会亲自出庭,只要自己在法庭上说得有情有理,再流几滴眼泪,加上律师帮腔,她觉得她考虑得天衣无缝,肯定胜券在握。 而周湘云确如那妓女所料,连续几日寝食不安:出庭吧,分明是一场闹剧,一个红顶商人在法庭上与一个妓女争来吵去,太失身份,会给人家看笑话;不出庭吧,硬让那妓女占了便宜,等于自己默认确有其事了,谣言传了一百人就会变成真理,将来更加被动。思前想后,周湘云决定亲自出庭,但又担心那妓女背后还有后台。于是,委托好友疏通关系,高价请出了陆大奎,请他安排警力,确保路上的安全,并在法院打点关照。 陆大奎正躺在烟榻上抽大烟,这时,门卫进来通报,有位周先生要求见。 陆大奎放下烟枪,慢吞吞地起身。看到来人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大串,陆大奎脸上露着微笑。 周湘云一进门就说:“冒眯打挠大探长,我周某有事相求,这是一点心意,略表谢意。” 周湘云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只听得“咚”的一声,陆大奎心想:“东西还不算少”。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陆大奎这才起身笑着问道:“相求不敢当,不知周老板有何要事办?” 周湘云把来意一五一十向陆大奎介绍了一遍。 陆大奎连连道:“哎呀,这种事嘛,要说难也不难,要说不难也难,现在官场上的事,想必周老板也很清楚,官官相护,搞关系,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最讨厌的还是那些报纸,给你添油加醋的,谎言一千次,就成了真的。周老板也是场面上的人,怎能经得起他们的折腾呀。否则,监狱里倒没有冤死鬼了。” 周湘云苦笑了一下。道:“探长说的也是。我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哪知道官场上套路。故前来拜托探长,至于需要打点,这您不用担心。” 受人钱财,为人消灾。开庭那天,陆大奎果然大动干戈,在周湘云去法庭的路上,来了个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整条南京路如临大敌。 听说周湘云拒付抚养费一案今天开庭,不少人都来旁听,还来了不少小报记者。 陆大奎亲自陪着周湘云来到法庭,并朝法官看了一眼,法官心里明白。 法官宣布开庭,先由原告申诉缘由。 原告席上一位女子,虽然已到中年,风韵犹存,只见她,长波浪的秀发披在肩上,一身得体的细花旗袍,与她的身材十分般配,她从原告席上站起来,话还没有说,先流出了几滴流水,最后说道:“周老板看我长得英姿,死活要和我好,还说要我做他小的,我不肯,嬉皮沓来地隔三隔五来找我,后来,我怀孕了,他就对我们母子就不管了,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给。”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有点在私下议论:“这个周老板看起来道貌岸然,真是衣冠禽兽。也有点过分了,小孩抚养费总的要给吧。” 有的说:“人不可貌相啊,现在这世道,有的人看起来是冠冕堂皇,其实是,男盗女娼。” 法官拿起法槌,敲了一下,说:“大家安静,大家安静。” 已吃了定心丸的周湘云,从被告席站起来,果真义正词严地申诉说:“你说我与你私通,并有一子,那么我问你,小孩今年几岁?现在何方? 那女子又说说:“小孩已经三岁,现在在我老家由我妈妈带着。” 周湘云说:“如果你说的是事实,你可以拿出证据,那么是否可以把小孩领来先做亲子鉴定?” 周湘云的话大出那妓女的意料之外,原来总以为周湘云总限于面子,不会出庭,没想到非但出庭,而且理直气壮的面对法庭。加上本来就理亏心虚,一时言辞结巴支吾。连她自己请的律师也感到周湘云的话有道理,只不顾自己是吃人家的饭而已。不讲又不行,只能把那女人的话重复一遍。 旁听席上也一片哗然,都觉得周湘云据理力争,有道理,都感觉这里恐怕有诈。 “安静!安静!”法官连敲了三下惊堂木。最后说道:“小女子,我来问你,被告要你拿出证据,你拿得出吗?” 那女子已无法自圆其说。 法官又说dao:“你知道欺诈罪和诽谤罪吗?来人!先给她四十大板,是谁指使让她从实招来。” 一听要打四十大板,那女子慌了,“咯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招!我招!这是我自己一时糊涂,想敲周老板的竹杠。” 第二天,不少小报又登了这场官司的审判结果,周湘云反而名声大振。陆大奎与法官也落了个“伸张正义”、“断案公正”的好名声。 自从妓女官司风波过后,周湘云也三天二头的,大包小包的到陆大奎小聚。 一天,陆大奎笑着对周湘云说:“周老板啊,听说上海滩的弄堂房子,凡是带‘庆’字型的大小的都是你的房产,你真是上海滩房地产大王呀,了不起,了不起!” 周湘云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周某不过是小打小闹,通过中介赚点差价而已。” 陆连奎接着说:“哎,周老板帮助留一下,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住房,我陆某至今还没有一个窝,至于费用么,周老板不用担心,我陆某哪怕借了高利贷也全部照付。” 周湘云是个聪明人,听得出陆大奎话中有话呀,何况妓女一案陆大奎帮了大忙,这叫破财消灾,接着说道:“陆探长这话重了。我周某在环龙路上有一栋现成的,现空着,陆探长如果不嫌弃,明天就可以办过户手续。” 陆大奎起身笑着,双手作揖道:“那得先谢谢周老板了。至于费用,这几天我手头有点紧,过几天,我向朋友借了给您送来。” 周湘云笑着道:哎,陆探长此话言重了,您还与我谈钱的问题,那是折我的寿。只要过一下户就是了。 陆大奎笑着,双手作揖道:那谢谢周老板了。 不久,环龙路上一栋房子,成了陆公馆。 第三十七章 提前转移 第三十七章提前转移 “四一二”大革命失败以后,上海也被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的地下党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租界的巡捕房也成了主要的打手。 秋雨淅沥,上海租界的街上,布满了枯黄的梧桐叶,一片萧肃之气。 一天,陆大奎突然接到南京政府驻租界办事处姚承谟的电话,共产党一个秘密小组霞飞路某地开会,要他马上派出人员前往协助围捕。 陆大奎心想,这次南京方面又要给他记大功了。二话没说,连忙拿起电话给阿德打电话。 陆大奎道:“阿德,马上集合队伍前往霞飞路,去抓共产党。” 阿德道:“好的,马上集合队伍前往霞飞路。” 于是,巡捕房哨子声四起。 阿德一句“马上集合队伍前往霞飞路”正好被路过门口的李文荣听见。李文荣知道霞飞路是吉祥同志的住处。这样吉祥同志的安全肯定有危险。怎么办?怎么办?时间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走道上的人都在向操场奔去。 这时的李文荣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样子。他的同宿室阿四见状问道:“小李子,集合了,你怎么啦?” 李文荣一副痛苦的样子道:“我肚子疼的厉害,拉一下就来。” 于是,李文荣进了厕所,他从厕所里的窗户跳了出去,急匆匆来到巡捕房隔壁的弄堂口的一个皮匠摊,朝“皮匠师傅”撂下一句话“母亲病重,急需转院。”说完,急速返回。 “皮匠师傅”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连忙起身,在马路边拦住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道:“快!快!到霞飞路。” 巡捕房的院子里,阿德正在集合队伍。 阿德喊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 这时,李文荣捂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插进了队伍。 阿德朝李文荣看了一眼。道:“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报数完毕,阿德最后喊道:“大家精神振作,方向霞飞路,出发!” 队员们纷纷跳上卡车。 黄包车从这条小路穿过那条弄堂。 “皮匠师傅”焦急地不停的对车夫说道:“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车夫道:“好嘞!” 两辆卡车,在四马路上行驶。 卡车前面,阿德和另外两名弟兄坐在一辆三轮摩托车上。 黄包车到了霞飞路68号,急速敲了门。咚咚,咚,咚,咚。 阁楼上吉祥正在和其他几位同志开会商量。听到特殊的敲门声,他们知道有情况。 队员们顿时紧张起来,个个随即从腰间拔出手枪。 开门进了以后,“皮匠师傅”连忙道:“快!马上转移。” 吉祥一听,来不及多思考。立马道:“快!走后门。到时我会和大家联系。” 阿德带着弟兄们,把霞飞路68号围得个水泄不通。阿德把手一挥,几个弟兄首先踢开了门冲了上去。阿德也跟了上去,阁楼上,桌子上放着四个茶杯,阿德用手碰碰茶杯,发现茶杯还是热的。他们东翻西看,反正就那么大地方,一无所获。 阿德怒道:“你奶奶的,都跑了。” 这时,姚承谟带着几个特务也赶到。 阿德无奈地道:“都跑了,这茶杯还是热的。” 姚承谟也无奈地道:“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是谁漏了风声。” 阿德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这我哪里知道啊。反正,我们接到命令马上就集合队伍,比你们还早到了一步。如果等你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这几个共产党早就到那里睡大觉去了。”接着又大声喊道:“收队!” 姚承谟看着阿德带着他的弟兄逐渐离去,抓了一下头皮,也感到有的纳闷。他又拿起杯子,感觉杯子还是温热的。说明线报是确确实实,那么问题又出在哪儿呢?于是,他对几个特务道:“收队!” 一间石库门的后门,吉祥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跟着,于是,敲了一下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位18、9岁的年轻姑娘。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玲珑的小鼻子,红彤彤的小脸蛋,从外表来看,她是一个正宗的文静的小姑娘。她叫蒋茹,是交大的一名大一学生。不要看她外表很文静,但内心很刚烈,还在中学时期,就参加了学生运动,去年加入了党组织,是吉祥领导下的一个小组的负责人。她一见吉祥神色慌张的样子,赶快让她进了屋。焦急地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吉祥道:“到里面谈。” 到了里屋,吉祥在椅子上坐下来。蒋茹给吉祥沏了茶。 吉祥道:“要不是得到消息及时转移,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已经坐在巡捕房的牢房里了。” 蒋茹感到很惊讶。道:“那有谁知道您的住处呢?” 吉祥道:“我也在纳闷,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平时大多数是单线联系。” 蒋茹又问道:“那会不会是出了叛徒?” 吉祥道:“我也是在考虑这个问题。最近,姚承谟采取‘渗透法’企图拉拢我们队伍中的意志薄弱者,瓦解我们的队伍。有的原本就是特务,混入我们队伍,来了解我们行动的方向。所以,近来,你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蒋茹又点点头。又道:“,看来敌人是有针对性的。那您目前的处境很危险。看来还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那您心中有没有目标?” 吉祥道:“我也在考虑。潜伏在他们内部的同志,我想看不可能,因为,这消息是他传递出来的。其他,就是苏阿四、林江、江大海三人。我和他们也正好在开会,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 蒋茹又道:“范围小也好办,日后想办法‘引蛇出洞’。那这样,这几天您就住在我这里,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 吉祥微笑着道:“这怎行呢?毕竟,毕竟男女有别。” 蒋茹看了吉祥一眼,又哼的一声。道:“我都不在乎,您倒还在乎?再说,您这一下子住到哪里去呀,估计敌人都认识您这张脸了。” 吉祥笑道:“这倒也是。” 姚承谟的办公室里。 苏阿四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那里。 姚承谟坐在椅子上。阴阳怪气地向苏阿四问道:“苏阿四啊,难道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有点怪怪的?”其实,姚承谟担心的是反“渗透”,是苏阿四有意这样安排的,以此来达到打入他们内部的目的。共产党是无孔不入的,这一点姚承谟不得不防啊。 苏阿四很委屈地道:“处长,现场您也不是看到了吗?我们四人正在开会,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前来通风报信,如果您们的行动稍微快几分钟,不就抓个正着?这里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 姚承谟想想也是。自己这一边,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无非是巡捕房那边出了问题。于是对苏阿四道:“那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联系。” 第三十八章 蒋茹设计 陆大奎的办公室里。 姚承谟毕竟是搞特务工作的,他坚信自己这一边不肯能泄露消息,眼看快要抓住的大鱼,眼睁睁让他跑了,多么可惜。一定是陆大奎这里出了问题。于是,特地前来找陆大奎了解情况,寻找蛛丝马迹。 姚承谟笑着问陆大奎:“陆探长,我打电话给你,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或者接电话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陆大奎历来是有功就抢,有责任就推的人。一听姚承谟的话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于是道:“姚处长,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巡捕房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似的。你想想,我们从接到你们通知到队伍出发,前后也只有几分钟时间,就是有人要通风报信,跑到霞飞路飞都来不及呀。何况,这次行动我们的弟兄一个不留,一个不少,全部出动,你说谁会去通风报信呀。” 姚承谟笑着又道:“陆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泄露我也不泄露,那这就奇怪了。我担心的不是谁泄露的问题,而我担心的是我们的队伍里是不是纯洁?养虎为患,那是后患无穷啊。” 陆大奎一副很自信的样子。道:“处长说得没有错。但我们这里,你可以绝对放心。要查只得查到我陆大奎自己头上去了。哈哈。” 姚承谟笑着又道:“看来陆探长很自信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家贼难防’啊。” 陆大奎又向姚承谟问道:“那处长的意思,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满上海的挨家挨户的去搜查?” 姚承谟道:“怎么办?我的意思根据线人的描述,把他们的画像画出来,全市通缉,让他们插翅也难飞。同时,画像几个人都要画,同时通缉,否则,线人一下子就暴露了。现在就通风报信的究竟是谁,我的线人也没有搞清楚,因为,当时他们在阁楼上开会” 陆大奎笑道:“你奶奶的,你们搞特务工作的与一般人就是不一样,比一般人就是多一根神经。呼呼。” 晚上,石库门的阁楼上,蒋茹正在忙着铺床铺。笑着对吉祥道:“等会儿您就睡在床上,我睡地铺。” 吉祥笑着道:“哪有这种道理。自古以来,‘女士优先’,哪有女人照顾男人之理。” 蒋茹笑着道:“您是我们的队长,又是书记,肩上的担子重,应该是领导优先才是。” 蒋茹铺好床,又来铺地铺,地铺铺好,他在地铺上的被窝里一钻。笑着说道:“这叫先下手为强。”接着又红着脸道:“您总不能,把我,把我从地上抱到床上去吧。” 吉祥无奈地朝蒋茹笑笑。 阁楼上,吉祥和蒋茹分别靠在床上。 蒋茹问吉祥问道:“吉祥哥,那您有没有想过,几个人中出卖同志谁的可能性最大?” 吉祥无奈地道:“平心而论,没有确切的证据都不好说话。” 蒋茹道:“叛徒一天不除掉,对我们的组织就多一份危险。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引蛇出洞’。然后把他除掉。你看行不行?” 吉祥问道:“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看。” 蒋茹道:“姚承谟来个‘渗透法’,我们就来个‘反跟踪法’。” 吉祥问道:“你的意思是派人牢牢盯着这几个人,跟踪他们的行踪,然后,采取排除法,最终确定目标,想法把他除掉。” 蒋茹道:“是的,好在目前我们各个小组之间都没有联系,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吉祥道:“你说的也是。那这事由你去安排。姚承谟毕竟是一个老牌特务,诡计多端。你安排的人员一定要可靠。否则,前功尽弃。” 蒋茹道:“这点您放心。” 第二天上海街头巷尾贴了许多通缉令,还附了他们的肖像。 在一个广告栏里,贴了一张不太引人注目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春风吹绿江南岸,林间百鸟同时还,姑苏城里四方客,湖心亭中论长短。旁边同时贴了四张大大的通缉令。 几个人在看贴在墙上的通缉令。 一个头戴着礼帽,戴着一副墨镜,一身青布长衫的男青年,压低了帽檐,也在观看。他看了纸条,心里明白,看到四张画像通缉令,其中一张是他自己。心中升起了一阵怒火,暗暗地骂道:“这算什么东西呀,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向你们提供情报,没有功劳有苦劳。现在反而来通缉老子。”于是,气呼呼地离开。 姚承谟的办公室里。 苏阿四气呼呼地对姚承谟道:“您们做的事,让人茫然费解。往后,叫我还怎么出去?如果被其他特务或者巡捕房的人抓住,我还要不要命?” 姚承谟嘿嘿冷笑了一下。道:“要说你傻,一点都不过分。巡捕房也好,其他特务组织也好,抓了你怕什么,有我在。你想想看,如果只通缉其他三个。岂不是你就是叛徒不打自招吗?” 苏阿四这才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是处长高明,是在为我的安全着想。在下十分感谢,往后一定好好为您,为党国效劳。现在我也有一件重要事情向处长禀报。” 这时,姚承谟来劲了。笑着问道:“什么重要事,说来听听看。” 苏阿四道:“那个头又在召唤我们了。广告栏里有一张‘启事’,平时我们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联系,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他通知我们三天以后在湖心亭茶室见面。” 姚承谟问道:“那消息可靠吗?” 苏阿四道:“绝对可靠。春风吹绿江南岸,林间百鸟同时还,姑苏城里四方客,湖心亭中论长短。其实,这四句就是通知林江、江大海和我,在湖心亭见面。” 姚承谟又问道:“哦,那时间你们是如何确定的呢?” 苏阿四道:“那是我们以前定好的,避免一时看不到,一般都是‘启事’出来第三天的下午一点。在指定地点碰头。平时,除了我们的头以外,其他两人我也无法联系,也不知道他们住哪儿,只有我们的头知道。” 姚承谟道:“哦,原来是这样。”接着又道:“到时候,你还是准时到那里就是了。” 石库门的阁楼里,吉祥靠在床上,他思考着,毫无疑问,一定是自己内部几个人出了问题,那么谁的可能性最大?他把每个人的平时表现,家庭出身等一系列问题联系起来看,像看电影一样。梳理了一遍。他感觉苏阿四的嫌疑越来越大。平时,苏阿四除了流里流气不说,还有点贪生怕死的感觉。记得有一次“锄奸”行动,估计到这次会出现激烈的交战,他推三推四,说什么肚子痛得厉害,最后,在没有余地得情况下才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 这时,蒋茹急匆匆地进来,上了阁楼就对吉祥道:“队长,已经有了眉目,据我的人员报告,那个苏阿四,看了广告之后,匆匆忙忙去了特务处,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出来了。看来他的嫌疑最大。还有,现在您的处境很危险,街上到处都是您的通缉令。这几天您还是安心在这里,养精蓄锐吧。我会安排人员把他干掉。” 吉祥道:“还有,其他两位同志要尽快想办法通知他们,以免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入敌人的网中,要他们进去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再者,巡捕房旁边弄堂里有个皮匠摊,他是我们的同志,让他想法转告内线,我很安全。” 蒋茹坚定地道:“请队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第三十九章 叛徒的下场 同志们脱险 夜已经很深了。 李文荣这两天有点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觉虽然这次敌人的行动一无所获,但总感觉内部肯定出了问题,否则,敌人目标不会那么清楚。要不是自己果断采取措施,那这个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但是,这就造成了自己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自己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毫无边际的太空中飘荡。这下如何是好?吉祥同志现在在哪里?他们是不是安全?自己必须要想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目前,唯一的希望只有那个“皮匠师傅”,只有看看他也没有办法与组织联系得上……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着。突然,哗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雷越打越响,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路上的水一会儿漫过人的脚底,它们汇集在一起像一条条小溪水流入地下。 电闪雷鸣之后,暴雨发疯似的下起来。骤然间,天地间像隔着一层纱,迷迷蒙蒙,雨越来越大,像有人一大盆一大盆地往下泼着水,雨点儿打到窗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一间独栋房子的房间里,苏阿四正在为一个年轻的女子添香。 只听得那女的娇滴滴地问道:“亲爱的,您说要带我去香港的呀,什么时候呀?” 苏阿四道:“快了快了。等我把这次任务完成,我的上司,答应我们就去香港。哎呀,这个时候,你谈什么事呀,容易分散精力,多没有劲呀。” 这个女的又道:“哎,您听,窗户好像有什么声音。” 苏阿四又道:“哎呀,那是外面下雨,是风的声音。看你今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分散精力?没事!” 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来,一身黑衣,套着黑色的头罩。说时迟,那时快。黑影牢牢骑在苏阿四的背上,像“武松打虎”似的,一只手,把苏阿四头紧紧挨住,然后重重的一拳头。打得苏阿四眼睛直冒金星。这突如其来的,不仅把苏阿四和那女子吓得失魂落魄,也把一直压在下面的女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黑影一把翻过苏阿四,一只脚踩在苏阿四胸口,让他动弹不得,无法反抗。 好在在黑夜,两个赤身裸体的只是个影子,什么也看不见。那女子哭丧着不顾一切,拉过被子掩盖了自己的肌体。 黑影一把尖刀对准苏阿四的胸口。问道:“我问你,你今天到特务处去干嘛了?老实交代。否则,马上要你的命。” 苏阿四颤抖着道:“侠客饶命,侠客饶命,我老实交待,我老实交待。我是去向姚承谟报告情况,报告我们组织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保持性命,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理。” 黑影嘿嘿冷笑了一声。这一笑,在这个雨夜,对苏阿四来说感到莫大的恐惧。 黑影道:“你这个叛徒,今天,我让你死得个明白。我代表组织来惩罚你。”说完,一把尖刀插入苏阿四的胸膛,顿时鲜血飞溅。然后,黑影跳出窗户。 年轻女子已经被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黑影走后,她慌慌张张拉着了灯,一看苏阿四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女子顿时脸色苍白,慌了神。想想赶快去报案,但是仔细想想,感觉又不好,如果巡捕房查起来,弄不好把自己成为凶手那就麻烦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和死者在睡觉,也没人知道她们是露水夫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她顾不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在雨地里溜之大吉。 雨越下越大,路上只有路灯在雨蒙蒙中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嘟嘟嘟,嘟嘟嘟,”的敲门声,这声音把睡梦中的林江惊醒。他敏感地迅速一滑落坐起来,掏出枕头底下的手枪。轻声问道:“谁?” 不见有反应,他举着手枪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只见门缝里塞进了一张纸条,他拿起纸条,打开门一看,一个黑影已经在雨地里远去。然后拉着灯,只见纸条上写着:出了叛徒,聚会是假,切忌轻举妄动,几个字。他心里明白,这是组织在危急之中在提醒自己。同时,说明吉祥同志,目前还是安全的。于是,他划了一根火柴,把纸条烧毁。 林江靠在床上思考着,刚才黑影的身材不像是吉祥,只有吉祥知道他的地址,那这人会是谁呢?出了叛徒,那这个叛徒肯定是江大海或者是苏阿四。他也想到,如不是叛徒告密,敌人怎知道他们在开会呢?他也感到叛徒太可恶,最近,由于叛徒出卖,不少组织遭到破坏,一些同志遭到杀害。只有把叛徒铲除干净,组织才会相对安全 经过一夜大雨的清洗,世界变得更加的净洁。早晨,一轮红日升起,十六铺码头,沉睡了一晚,开始苏醒起来。路边的各种小买卖,开始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人力车‘咕呱咕呱’地叫着,人来人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一辆编号为00016的三轮车,车夫头戴着草帽,两手抱在胸前,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一直在路边等待生意。 这时,一位身着青布长衫,戴着一副墨镜的年轻人过来。叫道:“三轮车,走!” 三轮车车夫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年轻人一眼,笑着道:“好嘞,先生请上车。” 年轻人坐上了车。车夫问道:“请问先生要去哪里?” 年轻人道:“路上谈。” 车夫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回头又看了年轻人一眼。 车子走了没有多远,年轻人向车夫问道:“你是江大海同志?” 车夫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有什么要事?” 年轻人道:“内部出了叛徒,碰头是假。”然后,接着道:“路边停,下车。” 车夫望着远去的年轻人的背影,无语。 王皮匠一早起来,店面打开,把皮匠担子放到了门口,一天的营业开始。 这时来了一位年轻姑娘。姑娘微笑着道:“师傅,我的鞋掌坏了,帮修一下。” 皮匠师傅笑着道:“好嘞。”于是,搬了一只小凳子,让姑娘坐下,接过姑娘递过的鞋,左看看右看看,感觉鞋没有地方坏。 姑娘也向外看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请转告内线,家人平安。不要轻举妄动。” 皮匠师傅笑着点点头。 姑娘接过鞋子告辞 第四十章 徒劳一场 上班不久,李文荣在办公室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左看右看,自言自语地道:“他妈的,老子这鞋还怎么穿呀。” 坐在隔壁桌子上的阿四笑着问道:“小李子,你的鞋怎么啦?” 李文荣手里拿着鞋,对阿四道:“你看看,老子的鞋跟这样了,还怎么穿呀?” 阿四过来,接过李文荣手里的鞋。笑道:“鞋钉掉了,再不修好,恐怕整个鞋跟都要掉下来了。” 李文荣一副为难的样子。道:“那怎么办呀?” 阿四道:“这没有关系,出了门拐个弯,就有个皮匠摊,到那里修一下就好了,否则,一有任务,你还怎么走路呀。” 李文荣起身发着牢骚道:“这鞋才穿了多久呀,你奶奶的,发那么一种破烂的东西,还要老子自己去花钱修。”于是,出了门。 皮匠摊上,皮匠在帮李文荣修鞋掌子。 李文荣低声地问道:“也没有什么消息?” 皮匠师傅低声道:“组织要我告诉你,‘家人平安’。要你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这个消息,李文荣心里踏实多了。于是,接过皮匠师傅递过的鞋穿上,满意地离开。 阁楼里,蒋茹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现在快要到中午,还不见蒋茹的身影,急得吉祥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背着手不停的在阁楼上走来走去,心神不定。 这个时候,蒋茹精神抖擞地开门进来。 吉祥见蒋茹进来,连忙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你到现在回来,把人都急死了。” 蒋茹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微笑着道:“事情没有处理好,怎好回来呢。” 吉祥又焦急地问道:“那事情处理得怎样?” 蒋茹笑道:“苏阿四送他走了,其他两位同志也已经通知到了,您就在这里安心睡大觉吧。” 吉祥这才算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们辛苦了,得好好谢谢你们。” 蒋茹一边脱去外套,一边说道:“都是分内的事,谢什么呀。还有,王皮匠那里也联系上了,您放心吧。” 吉祥笑着道:“你一晚上没有休息了,你睡一会,中饭我来做。做好了叫你。” 蒋茹微笑着问道:“您也会做饭?” 吉祥笑着道:“不会就学呗,淡了再加点盐,甜了就加点醋。” 蒋茹笑着道:“那这样,我睡一小时,中午简单一点,就下面条吃,一小时以后您下面条,然后叫醒我。” 吉祥笑着道:“没问题,安心睡吧。” 一小时以后,蒋茹迷迷糊糊感觉有点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她打了个哈哈。来到厨房间,只见吉祥一副为难的样子。问道:“是什么东西烧焦啦。” 吉祥一副委屈的样子。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面条烧成这样?” 蒋茹一看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只见锅里一团糟,她用筷子一挑,下面全糊在锅底。笑着问道:“我真不知道我们的队长这面条是怎么煮的?” 吉祥道:“我就把面条和水放在锅里,就煮了呀。” 蒋茹才恍然大悟,笑着道:“那也难怪了,煮面条哪有这样煮的?应该先把水烧开,再把面条下锅。面条是生的面粉做的,与凉水在一起,不糊才怪呢。你这标准叫‘掏浆糊’。”俩人哈哈大笑。 蒋茹说道:“那这样,我出去买一点点心来将就一下算了。” 吉祥道:“那还是我去吧。” 蒋茹严肃地道:“您千万不能离开这个屋子,外面到处都是特务,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 姚承谟办公室里、 姚承谟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看看手表,这一次他还真的有点沉得住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想:这一次的消息,只有他一人知道,在出发前再告诉陆大奎,自己带弟兄们提前进入现场埋伏守候,并要求陆大奎他们集合队伍以后再宣布行动的目的,看谁还能走漏风声。 阿德把队伍集合完毕,陆大奎才姗姗来迟。他对大伙道:“方向‘城隍庙湖心亭’,我们负责周围,目标几个‘通缉犯’,发现可疑的也给老子统统抓来。”于是,阿德带着几十个弟兄纷纷跳上卡车。 路上,李文荣有点心神不定,一直在琢磨:事情来得那么突然,自己根本无法脱身,怎么办?只得在现场见机行事。又想:事情才发生几天,是什么重大事情让他们顶着那么大的风浪逆向而行?现在街上到处都是通缉令,他们又怎么选择在湖心亭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会面?那里一边是荷花池,一边是豫园高高的围墙。一旦是真的,那么多的特务,那么多的巡捕,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难逃出。他站在车厢里,随着车子的摇晃思考着。 不会一定不会。吉祥同志虽然年轻,但他是一位深谋远虑、机智稳重的领导者,绝对不会做那种鲁莽的蠢事。这里一定有诈。想到这里,心安定了许多。 “城隍庙湖心亭”的周边,人来人往,人群中穿插了不少特殊的面孔,他们几乎对每一个游客都进行了严格的核对。 湖心亭的各个出入口,都有人严格的把控,底层的餐厅里各个角落都有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张桌子;二楼的包厢里的服务员,送菜的,都换成了一些特殊面孔;三楼的书场里,苏州男女双档评弹,正在弹唱《玉镯记》,场里每一位老爷、太太都逃不过一些人的精心过目。 表面上湖心亭里一切如常,却不知暗地里兴师动众,杀气腾腾。 心里最不安定的还是坐在湖心亭对面南翔“小笼包子”店二楼一间包厢里的姚承谟,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湖心亭这一边,始终看不到对面的动静。 一直坐在那里吸闷烟的陆大奎有点不耐烦了。对姚承谟道:“姚处长啊,我看目标不会出现了。” 姚承谟很自信地道:“这就叫‘守株待兔’,需要耐心。”其实,他自己心里比谁都焦虑,因为,那个熟悉的身影苏阿四一直没有出现。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远处巍峨的高楼,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过了一会儿,太阳笑红了圆脸,亲着山峦的头,向大地天空喷出了红彤彤的圆脸,快活地一跳,消失在西山背后了。 “城隍庙湖心亭”的周边游人,也越来越少,那些特殊面孔的人员,显得更加突出;外围的巡捕人员显得无精打采,他们感到这大半天的,呆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 姚承谟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呼呼打瞌睡的陆大奎。道:“还是收队吧!” 第四十一章 凶杀案的疑点 回到办公室,陆大奎解开几颗纽扣,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扔,气呼呼地骂道:“你奶奶的,老子尽吃姚承谟的屁,上他的当。瞎折腾半天,抓什么共产党,连共产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 陆大奎刚在椅子上坐下来,阿德进来报告道:“探长,我们刚接到群众报告,在‘西元庆里’一栋住宅里,传出一阵特殊的臭味。” 陆大奎不耐烦地道:“什么臭味?又不是死人臭,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你安排一下,派几个弟兄过去看看。” “城隍庙湖心亭”的周边,莫名其妙地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倒使得李文荣心情感到很轻松,说明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同志都很安全,如释重负。现在阿德要他带几个弟兄前往“西元庆里”查看现场,还是很乐意地接受了任务。 “西元庆里”是一个贫民区,房子高高低低,有的是瓦房、有的屋面用的是油毛毡,显得有的乱七八糟,与这个大都市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小区里面,很多地方车子根本无法进入。李文荣他们的警车,只得开到弄堂口。 李文荣和几个巡捕只得下车走向事发地。 见巡捕人员过来,一些居民三三两两也出来看个究竟。 有的道:“这种味道,就像死人臭,一阵阵的,让人感到恶心。想想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有的道:“说不定发生了凶杀案,人已经死了几天了,否则,尸体不会发臭。” 李文荣和几个弟兄,出于任务,没有办法,只得向臭气发出的地方靠拢。 一间矮平房,门紧紧关着,周边的臭气越来越厉害。 几个居民也出来道:“臭气好像是从那栋房子里散发出来的。但门一直关着。” 李文荣叫两位弟兄把门撬开,顿时一股令人窒息的臭气扑面而来,有的弟兄已经呕呕作吐,从来未闻到过如此作恶的味道。出于职业,无奈,他们进了房间,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具赤身裸体的尸体,胸前插了一把尖刀,满床都是已经发了黑的血迹,胆子小的巡捕捂着鼻子,不敢靠拢。 李文荣,叫一个弟兄从各个位置拍了照,然后,自己屏住呼吸,仔细一看,尖刀上还戳着一张纸条,仔细一看上面还写着:“叛徒的下场”几个字。 李文荣却默默的感到由衷的高兴。 小区里出现了特殊的气味,加上说是发生了凶杀案,一些记者不知是哪里得到的消息,突然冒出了出来。 不少记者也屏住呼吸前来抢镜头。 李文荣特地让开记者,让记者们拍摄插在胸口的尖刀和戳着一张纸条“叛徒的下场”几个字。 听说附近发生了凶杀案,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喜欢看热闹的居民都捂着鼻子,屏住呼吸,前来观看。 有的道:“这不就是苏阿四嘛。” 有的道:“他是被同伙杀死的,你看尖刀上还戳着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叛徒的下场’几个字。” 一个道:“两天前的晚上,我还看到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的,也许事情就出在那个晚上。你看他,还赤身裸体的,临死之前还在‘风流’,说不定是情杀。” 一个道:“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叛徒的下场’,说明他是被同伙杀死的。” 李文荣看了现场以后,叫几个弟兄封锁现场,自己报到马路边电话亭给阿德打了个电话。道:“科长,这里是发生了凶杀案,据邻居们反应,他就是苏阿四。你应该通知特务处。” 听说苏阿四被刺杀,不多时姚承谟亲自带了几个弟兄也到了现场。 姚承谟一看道:“他妈的,看来已经死了两天了,难怪老子白等了大半天。” 姚承谟感到苏阿四被谋杀,一定是共产党所为。说明苏阿四还是对他是忠诚的。 姚承谟心想:在现场或者周边,共产党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于是,私下关照两个兄弟,留下了解情况。要巡捕房的人把苏阿四的尸体处理掉了。宣布:“统统收队!” 第二天上海大大小小报纸都登了消息:《西元庆里发生凶杀案》《共产党铲除奸细》等,有的稍微进步一点的报纸干脆登了《叛徒的下场》等文章,并配发了尖刀插在苏阿四胸口血淋淋的照片,把纸条上“叛徒的下场”几个字,拍成特写镜头。让那些叛徒看到也感到胆战心惊。 姚承谟看到这些报纸,心里一股气,他把报纸一扔。怒道:“你奶奶的,这些报纸,都是吃饱了撑的,好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登这些消息干嘛呀,无非是在帮共产党说话。” 这时,有两个弟兄进来报告。 “报告处长,据当地居民反映,前两天晚上,苏阿四和一女人同时回到他的住处,看来这个女人嫌疑最大,也许她就是共产党派去谋杀死苏阿四的凶手。” 姚承谟又问道:“你们有没有了解那个女人的模样?” 回答道:“大体的了解了一下。根据描述,那人大概在二十来岁,中等个子,波浪形的长发,瓜子脸。但,有人认为可能是情杀。” 姚承谟又道:“你们办事要多动动脑子,这就是共产党的人的‘烟幕弹’,让我们往‘情杀’方向去考虑,好让我们转移视线。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那女人找到。看来,那个女人身上的疑点很多,说不定,那个女人也是共产党,就是凶手。我倒要看看共产党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回答:“是!” 姚承谟同时说道:“对几个‘通缉犯’也不能放松,继续抓紧,寻找各种线索,我就不信,他们就这样插着翅膀飞走了,他们活动,总要留下蛛丝马迹。” 阁楼里,吉祥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虽然叛徒已经被铲除,其他同志的安全也没有问题,而且,这次行动,对那些意志薄弱者,也是一个强大的威慑作用。但是,天天住在阁楼里也是个问题,工作无法展开,情况不能掌握,与同志们也无法取得联系,真有点手忙脚乱。 蒋茹平时把他看得也紧,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出去。 今天,蒋茹还没回来。 吉祥穿了一身礼服,戴着礼帽,脸上挂了一副墨镜,趁机出了门…… 第四十二章 吉祥安全脱险 夜幕降临了,街道两边的店铺楼房亮起了各色各样的灯,一个个彩色大字闪闪发光,街上各种乐曲混在一起,夹着人声、车声,热闹非凡。 吉祥穿了一身礼服,戴着礼帽,脸上挂了一副墨镜,一副商人模样的打扮出了门,他诚心要去找一下江大海,要把组织里的各项工作恢复起来了。组织的安全比自己个人的安全更重要。 吉祥从弄堂里出来,抬头就看到弄堂口的墙上贴着一张对自己的通缉令。他微笑了一下,不屑一顾。又从另一条弄堂里穿出来,过了一条小马路,他回头看看,又进了一个贫民区的一条弄堂。 弄堂口的一条骑马楼的柱子旁,靠着一个戴礼帽的人员,他压低了帽檐,看着通缉令上的照片,正在偷偷的观察着马路上的每一个行人。 他朝吉祥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画像,朝马路那边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就紧紧的跟了上去。 吉祥走进另一条弄堂,回头看了一下,发觉有尾巴,于是在墙角处避了一下。 跟踪人见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一下,俩人迅速在墙壁处避了一下。躲了起来。 于是,吉祥迅速加快了脚步。 那两个人又迅速跟上。 拐了几个弯,眼看他们与吉祥的距离在拉开,一个特务不得不拔枪向吉祥射来,“砰”的一声,不料吉祥左臂受了伤,鲜血直流。 吉祥忍着剧烈的疼痛,也不得不拔枪还击。一场巷战就此拉开。 那两个特务分开两边,子弹不停地的向吉祥方向射来,子弹,不停的打在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一回到家,蒋茹不见吉祥的身影,开始先是一愣,后来感觉不对,一股不祥的预兆由此而生。她知道,吉祥同志哪里知道,街上到处是特务和巡捕房人员,一旦被敌人认出来那如何是好。于是,她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出了门。 不远的贫民区里不断传来“砰!砰!”的枪声。 两个特务没有料到背后传来“砰!砰!”两声枪响,他们差不多同时倒在地上。 这时,“叽!叽!”的口哨声四起,各方面的特务,巡捕房的人员纷纷向这里赶过来。吉祥的处境十分危险。 吉祥忍着痛,一路小跑。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正在门口杀鱼的赵大爷,见一位小伙子负了伤往这里奔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一拉着就进了屋子。 赵大爷夫妇俩常年在黄浦江以打鱼为生,原住在浦东,因为,女儿在海关上班,为了女儿上班方便,不久前在这里租了这个屋子。 赵大爷打鱼有时候也比较多,一下子把鱼没有全部卖掉,只得在后院挖个地窖,把剩下的鱼放在地窖里保鲜,以便第二天继续再卖。 赵大爷揭开地窖上的盖子,把吉祥藏在下面,然后,把盖盖好,又在上面随便放了一点破的渔网,继续又来到门口杀鱼。 姚承谟带了特务处的一些特务赶到枪击案现场,巡捕房的阿德、李文荣他们也赶到这里。 看见自己的两名弟兄已经倒在血泊中。看看他们都是从背后中的枪。每个都是击中要害。姚承谟怒道:“你奶奶的,看来不只是一个共产党。” 这时,一个弟兄过来向姚承谟报告到:“报告处长,这里发现了血迹。” 姚承谟、阿德、李文荣他们一起过来看了一下。 姚承谟道:“看来目标受了伤,不会走远,给我把这里统统的包围起来,挨家挨户地搜查,不要放过一个地方,看他们还往哪里跑?再个,阿德,有人负了伤,你带弟兄附近的医院,包括私人诊所,一个都不要放过,一旦发现伤员,立即逮捕。” 李文荣也带着几个弟兄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寻找。 一些巡捕人员,分别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翻箱倒柜。 李文荣带着两个弟兄,见一个老大爷若无其事一样,在门口杀鱼。李文荣首先带着弟兄进了屋子,一间不大的屋子,除了一间不大的餐厅连着厨房间,两间卧室。简简单单什么家具都没有,唯一,这栋房子有个后门,后面有个小院子,他们打开院子看看,除了几张破的渔网什么也没有。 李文荣,看看围墙没有任何的痕迹,于是,看看地上偶尔有两点血迹出来朝赵大爷问道:“老大爷,地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赵大爷两手一摊,笑呼呼地道:“老总,您只不是看到了吗?今天运气太好,打了那么一条大的鲤鱼,杀这条鲤鱼时把我身上都搞得是血,呼呼,刚杀的,很新鲜,你们要不要拿一块回去尝尝鲜?” 李文荣笑着一本正经的道:“老子今天没时间,要是在平时,真的要拿一块回去,红烧红烧,味道肯定不错。” 李文荣假装又问道:“老人家,您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负伤的从这里跑过?” 赵大爷笑道:“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只管杀鱼,也没有注意那么多。” 四面八方的消息都向姚承谟这边回笼过来。 “处长。没有!” “处长,什么也没有发现!” 姚承谟用手枪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怒道:“你奶奶的,难道共产党真的像‘孙悟空’一样飞了不成?” 弄堂口汇聚不少特务和巡捕房人员。 蒋茹,提着一个手提包,看到敌人一无所获,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出弄堂。 李文荣朝她看了一眼。 姚承谟最后对阿德道:“科长,你们也留下几个弟兄,给我在周边盯紧了。” 李文荣对阿德道:“科长,您辛苦,还是先回去,我带几个弟兄留下吧。” 阿德道:“那也行。那我就带弟兄去医院。” 张秀莲万万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庭遭到如此不幸的遭遇,自己也改名换姓成了叫赵霞。好在干爹干妈对自己不错,他们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也把自己当作亲生的一样。为了自己上下班方便,他们不住在老家,特地到市区租了房子。 赵霞一直想寻找机会进行报仇,但自己清楚,一个小女子怎能敌过大权在握,手枪在握的陆大奎好比登天还难。还是干妈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几天,赵霞走在大街上,她被墙上、广告牌上一侧侧“通缉令”所吸引,其中有一个脸她是那么的熟悉。他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吉祥哥,她心如重负。一,说明吉祥哥就在上海,而且是一个共产党;二,吉祥哥现在身处危险境地,敌人到处都在抓他,一旦他落入敌人之手,那肯定凶多吉少。怎么办?怎么能够找到他,她心如刀绞,无计可施。 赵霞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马路上,忧心忡忡。她想:“如果自己可以替代吉祥哥去死,自己也心甘情愿。” 第四十三章 兄妹相遇,吉祥安全转移 马路上的路灯散发着暗淡的灯光。 赵霞刚走进里弄,就听得三三两两,有人在议论。 一个道:“刚才来了不少特务和巡捕房的人,到处是枪声,说是抓共产党。蛮吓人的。” 一个道:“听说还打死了人。” 赵霞听得真切。她不知道,这事是不是与吉祥哥他们有关?她忧心忡忡。 赵霞心想:生命之外总有什么在吸引她,一种心灵的召唤,让她无法停步,许多应该珍惜的却茫然消失。浪迹天涯是心灵,跋涉多远是心路,因了爱,才会落泪,因了牵挂,才会心痛。有了委屈,才有期盼。夜半寂寞醒来,有谁能和自己的心做伴?这一刻,任凭眼泪在梦里飞。自己的路自己走,开明依然是笑脸对人。难,自己知,苦,自己咽。记得一句话,人生不是孤独的来,孤独的去。一个要经历多少艰辛才知道从容,一个人要走过多少夜路才知道黎明时的心悸。看到壁立千仞的高山,看到深不可测的大海,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忍不住想。她一个年轻的女子,多么想在这个坚实的肩膀上靠一靠,把她心中的苦水一倒而净。 赵霞敲了一下门。出来开门的是赵大爷,见是赵霞回来,他朝外面四周看了一下,神色有点慌张,又迅速把门关上。他接着问道:“外面或者路口你有没有看到不三不四的人?” 赵霞摇摇头。 到了内屋,虽然桌子上放着饭菜,干爹、干妈都在等她回来吃晚饭,但赵霞明显感到今天干爹、干妈的神色不对。也许是被刚才的“枪声”所吓的。还是微笑着道:“干爹、干妈,菜都凉了,您们先吃呀,不用等我。” 赵大爷结结巴巴地说道:“就那么几个人,吃饭,还是一块吃好。” 赵霞从包里拿出两块衣料。笑着道:“干爹、干妈,天要凉了,我给您们每人剪了一块衣料,您们看看颜色还可以吗?” 赵大爷这时才微笑着道:“你老是花钱干吗。衣服也有。我早就说过,家里的钱够花,你的钱就留着,往后啊,有了对象,结婚得花钱,家里钱也不多。” 赵大妈拿了衣料看了一看,微笑着道:“你干爹的颜色倒可以,我的呀,显得嫩了一点,我又没有那么年轻了。” 赵霞微笑着道:“干妈,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您还不到四十岁,正当时候。女人嘛就得要知道会打扮,永远保持那年轻时的气质。” 赵大妈笑着说道:“亏你这张巧嘴,已经人老珠黄了,还什么正当时候,什么气质的。吃饭吃饭。” 三人坐下吃饭。 赵大爷心知肚明,他知道,那么大的事是怎么也瞒得过女儿的。于是,吞吞吐吐地道:“阿囡啊,干爹不瞒你说,今天啊,干爹家里藏了一个人。” 赵霞一听,不觉得大吃一惊。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人?现在藏在哪里?” 赵大爷无奈地道:“一个年轻人,特务和巡捕房人拼命追他,他负了伤,往我这里跑,看他怪可怜的,我就把他拉进屋子。开始把他藏在地窖里,巡捕进来搜查,没有搜查到。待巡捕走了,我就让他出来了,否则在地窖里还不把他闷死?何况他还负了伤。现在,他就在你的房间里。 赵霞并没有责怪干爹藏了一个人,但把他藏在自己房间里,那有多尴尬。毕竟两个都是年轻人,男女有别。于是翘着嘴道:“那我进去看看。” 刚才大爷大妈给吉祥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看来没有伤着骨头,应该问题不大,待机会,再想办法转移出去。他靠在床上想: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无法与蒋茹取得联系。她回到家里不见自己,一定心急如焚。 这时,赵大爷带着赵霞进来,见吉祥微笑着靠在床上。 吉祥见赵大爷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不觉一愣,尽管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忧伤,但那张脸依然。 朝霞,看到靠在自己床上的吉祥,定了定眼神,不觉“哇”的一声扑向吉祥,眼泪,是她所有经历的苦水;眼泪是她所有的思念之情。 吉祥也忘记了自己胳膊伤痛,把赵霞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一幕看得赵大爷夫妇俩目瞪口呆,都傻了眼。 还是吉祥含着泪先开口道:“她就是我的表妹秀莲。” 赵大爷夫妇俩这才恍然大悟。 赵大爷上去拉开了赵霞。道:“你这样,碰痛了他的伤口就麻烦了。” 赵霞这才起身哭着道:“哥,您怎么到现在才来呀,您可知道,我找您找得好苦呀。我还以为这辈子找不到您了。” 还是赵大爷比较理智。也含泪道:“还是小点声,外面还不太平。今天你们兄妹在这里相见,也是天意,好人终有好报。有些事,以后你们可以慢慢聊。当务之急,他的伤要继续处理,时间长了,怕麻烦。还是抓紧时间送他去医院。” 吉祥忍着痛,微笑着道:“估计医院、诊所都去不了,特务、巡捕房一定查的很严。”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急得赵大爷夫妇、赵霞团团转。 李文荣刚才在搜查杀鱼人家时,还发现了一些破绽。他感到人血与鱼血有明显的区别,颜色不对、味道不对。特别是在后院他也发现了几点血迹,他怕弟兄发现,特地用脚使劲踩了一下。他感到,虽然这个家,简简单单,空空荡荡,还是有些猫儿腻。于是,他还是主动提出来留在这里巡逻。 几个弟兄无精打采地靠在那里。 李文荣笑着道:“哎,兄弟们,这样都没劲,我们要不去搞点美味来,到对面饭馆加工一下,喝两盅。” 一个道:“这半夜三更的到哪里去搞美味?” 李文荣笑道:“你们在这里好好守住,我去想办法,去去就来。” 两个弟兄笑道:“小李子,这里有我们两在,你放心,但你可不能吹牛哦。” 李文荣笑道:“牛皮不是吹的,马车不是推的。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就是了。出了问题我可要找你们算账哦。” 李文荣来到赵大爷住处,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屋内赵大爷夫妇以及赵霞正在为怎样想办法把吉祥安全转移出去治伤犯愁。这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他们几个开始一阵紧张,后来一听,这声音,不像是坏人,于是,赵大爷出来开门。 赵大爷一开门见是个巡捕,吓了一大跳,不觉脸色都变得发白了。 李文荣开口就说道:“搞一块儿,弟兄们肚子里唱‘空城计’了”。然后低声对赵大爷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让他化妆一下,迅速从西边弄堂里出去,越快越好。”说完,拿了一块鱼就出来。 第四十四章 吉祥安全转移 李文荣走后,赵大爷迅速到了内屋。 赵大爷对吉祥道:“刚才来的是一位巡捕。他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只要你化妆一下,迅速从西边弄堂里出去,越快越好。’” 吉祥知道,这人一定是李文荣。于是,马上起身。道:“谢谢你们鼎力相救,我得马上走。否则,还会连累你们。” 一听吉祥马上要走,赵霞哭丧着脸道:“吉祥哥,好不容易找到了您,您这就要走,以后叫我怎么找您呀?什么叫连累不连累呀,这里就是您的家,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您说呢。要不,我还是和您一起走。” 吉祥严肃的对赵霞道:“外面到处是特务,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跟着我不方便。等我安全了回来找你的。你在这里,也有事做。明天你到这个地方去一下,只要说,我已经去了江边,就可以了。千万要注意,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于是,他把地址告诉了赵霞。 赵霞微微的点了点头。 赵大爷关心地问道:“那你的伤怎办?” 吉祥微笑着道:“估计没伤着骨头,问题不大。请放心,到那边会处理好的。” 吉祥换了赵大爷的一些旧衣服,穿了一件蓑衣,戴了一顶斗笠,提着一只竹篓子趁着黑,走出弄堂。 南市区的一个棚户区里。 江大海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起来,点一盏马灯前来开门。 他看着门口站着的穿了一件蓑衣,戴了一顶斗笠,提着一只竹篓子,一个打鱼人,差点儿,认不出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吉祥。连声说:“吉祥同志,快进快进。” 吉祥脱去蓑衣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江大海发现吉祥脸色有点苍白,人也在发抖,左胳膊上用一块旧布包扎着。连忙问道:“您负伤了?”又用手在吉祥额头上一摸,发觉很烫。于是道:“你在发高烧,估计是伤口感染了。您先躺下,多喝点开水,出出汗,慢慢再想办法。” 于是,吉祥躺倒江大海的床上。 江大海又问道:“您负伤了,有没有其他同志知道?为什么不去找医生?” 吉祥无奈地道:“估计有同志知道我负伤,是他通知我紧急转移的。现在医院、诊所都查的很紧。根本无法进去治疗。不要紧。挺一挺就过去了。” 江大海急得团团转。最后道:“这怎成啊。别急别急。我来想办法。” 江大海有位好朋友,祖辈是个老中医,在祖辈手上也学了一套,有时也帮人家看看病。于是,江大海去请了他。 郎中看了吉祥的伤口道:“还好,没有伤着骨头,如果,再偏一点点,胳膊就危险了。现在看来,主要是伤口有点大,而且开始发炎。现在先要消毒清洗伤口,可我这里连消毒酒精都没有。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那种痛,只能用盐开水,等冷却了再洗,但那种痛是无法承受的。” 吉祥微笑着道:“最多像那枪打时那样痛吧。” 郎中用棉花蘸着盐水,帮吉祥清洗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得很厉害。 郎中道:“如果伤口发炎,不及时治疗使得这块肌肉死亡那就麻烦了。” 郎中清洗着伤口,那种钻心的痛,让人实在难熬。 郎中用一条湿毛巾塞进吉祥嘴巴里,要他咬着湿毛巾,但是,吉祥头上的冷汗还是像黄豆一样滚下来。 伤口清洗完毕。 吉祥已经痛得处于半昏迷状态。江大海心急如焚。 郎中对江大海道:“还好还好,没有伤着骨头,算是大幸,否则就麻烦了。我这里有一种中草药叫‘一见喜’,你熬了汤让他喝了,能退烧,但不能消炎。消炎还是要消炎药,最好是‘盘尼西林’。如果不消炎,他的体温有可能还要上去,那就麻烦了。按理说,每天一次,至少要打五天。” 江大海道:“我知道了,那我来想办法。” 江大海谢过郎中。 吉祥喝了“一见喜”汤药,体温暂时的退了,可过了不久,又上去了。这可急坏了江大海。他也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晨,江大海骑着三轮车,早早来到十六铺码头。他在寻找经常在黑市上混的叫“强哥”的人。 不多时,江大海见强哥过来。 江大海上去先向强哥递了一支烟,然后,把强哥拉到一边,做了一个打针的样子,问道:“强哥,这东西现在市面上有吗?” 强哥斜看了江大海一眼。道“你要这东西干吗?现在巡捕房在这方面查得很厉害,怕东西流到共产党那里去。被查到了要杀头的。再说,现在的价格也高的吓人。” 江大海微笑着道:“我也是受人之托。至于价格反正按照市面上的来。” 强哥笑着道:“如果你确实需要,每支两块大洋,三支五块大洋。要不你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江大海一听价格大吃一惊。五块大洋差不多他一个月挣的钱。只就叫“被人挨着头任其割耳朵”没有办法。为了挽救吉祥同志的生命,只要有货,他顾不得想那么多。于是道:“我去准备钱,你去准备货。等会儿就在这里交易。越快越好。” 强哥道:“一言为定。” 江大海急匆匆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遍所有口袋,凑在一起,一看只有三块五角,连四块大洋还差五角,他原先想先搞三支,平摊还便宜一些,可现在连两支的钱都不够。怎么办? 无奈,江大海只得前来敲三好婆的门。笑着对三好婆道:“三好婆啊,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三好婆笑道:“大海啊,你要和我有点商量。没有的商量也是白搭。哈哈。” 江大海无奈地道:“三好婆啊,我要去办点事,手上凑不齐,还差五角钱,不知道您有没有?我今天和每天做出来马上就会给您。” 三好婆笑道:“五角钱大概倒有,要多也没有。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有,有什么今天还明天还的。” 三好婆从口袋里掏出了五角钱交给了江大海。 江大海拿着钱,急匆匆又来到了码头。 强哥已经等在那里。见江大海过来,强哥上去就说道:“你怎么到这时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江大海无奈地笑着说道:“抱歉,我是在等人家拿钱来,所以晚了。” 强哥说道:“给你三支,咱们说好的,五块大洋。” 江大海无奈地道:“我只有四块钱,只能买两支。” 强哥抱怨地道:“哎呀,你这个人啊,我好不容易和人家商量了,拿到了三支。三支只要五块钱,还划算。四块钱只能买两支,还有一支,你总不能叫我退回去吧。” 江大海无奈地道:“要不这样,三支我都拿了,还有一块大洋,明天也是这个时候,我给你送过来,你看行不行?” 强哥知道,这一支“盘尼西林”他一转手的利润。于是道:“行行。明天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我可再次提醒你,这东西千万不能落到共产党手里,否则,你我都麻烦。” 江大海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 江大海拿了“盘尼西林”,急匆匆赶回家。 他看了吉祥一眼,看到他满脸通红,昏昏沉沉。 他又急匆匆地去请了那郎中。 郎中给吉祥注射了“盘尼西林”。笑着对江大海道:“平时给他多喝点开水,三支打了,应该问题不大了。年纪轻,恢复起来也快。” 江大海谢过郎中,把他送出门外。看了一下四周,又把门关上。 第四十五章 蒋茹和赵霞分别吃醋 昨天晚上。 天空渐渐下起了细雨。 蒋茹提着一个手提包,趁着敌人乱哄哄之际,大大方方拉开了敌人的包围圈,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 回到家,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还是忧心忡忡。她知道吉祥同志负了伤,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现在是不是安全?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联系组织,要尽快得到吉祥同志的消息。 吉祥同志不仅是她的领导,也是她的战友,更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一旦他落入敌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眼泪不禁下来了。 蒋茹趴在桌子上,左思右想,不知所措。 突然,她看到吉祥哥被五花大绑从她面前走过,只见他遍体鳞伤,身上到处流着鲜血。 他朝蒋茹一个微笑道:“你怎么不想办法前来救我?” 蒋茹道:“我正在想办法,我正在想办法。” 吉祥笑着道:“为时已晚,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声枪响,吉祥倒在血泊中。 蒋茹“哇—”的一声。原来是一场噩梦。是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 蒋茹发现自己还是趴在桌子上,已经大汗淋漓。听到敲门声。她撩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起来开门。 蒋茹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姑娘问道:“请问这里是蒋茹小姐的家吗?” 蒋茹反问道:“你找蒋茹何事?” 姑娘道:“我叫赵霞,受人之托,有要事要向蒋茹小姐转告。” 蒋茹连忙说道:“那快进屋,里面谈。” 赵霞进了屋子,环视了一下,那只是一间阁楼,就一张床,吃饭睡觉都在这里。煤气灶就放在门口的走道上。 赵霞进了屋子就道:“有人要我特来向你转告。他已经去了江边。” 蒋茹心里明白,姑娘说的“他”指的是谁。她也知道这“江边”指的是哪里。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但还是焦急地问道:“他的伤势怎么样?” 赵霞道:“他的胳膊受了伤,还好,估计没有伤着骨头。” 蒋茹又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朝霞笑道:“我是他的表妹。”说完就告辞。 蒋茹看着赵霞出门的背影,心里不觉得起了疑惑。一种莫名其妙的“醋意”油然而生。 她想:“自己和吉祥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平时都是无话不谈,自己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有那么一位表妹呀。无非她是他的恋人。也难怪,自己和他一同生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有时自己有意无意的话,他从来就没有接过口。自己平时换衣服,在淡盂罐上解手,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可他就是无动于衷。他,并非蒙昧无知的傻瓜。只能是一种解释,他已经有了恋人。坚贞不渝。也怪自己平时不和他挑明了。” 有一种喜欢叫沉默,而这种沉默叫暗恋,我选择沉默,是不想面对你的谎言,可以假装无所谓,也看不到心被拧碎。 不去多想了,想也没有用。毕竟是在这个非常的时代,哪能允许我们在花前月下的呢喃。既然,他派人过来传递这个信息,想必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于是,蒋茹擦了一下眼泪,洗了一把脸,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急匆匆地出了门。 赵霞一人呆呆的走在路上。脑子里始终出现一间屋子,一张床的景象。吉祥哥平时就住在这里?两个男女青年,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那是什么?无非他们已经是夫妻,那个女的也许就是自己的表嫂,也难怪,那么长时间他不来找自己,原来他已经移情别恋,想想一年暑假两个人在杭州游西湖的一幕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杭州西湖断桥。 吉祥问:“阿莲,你知道‘断桥的典故’吗?” 秀莲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知道,那是许仙与白娘子相会的地方。”说到这里,秀莲心跳突然加快,浑身感到火辣辣的。 吉祥接着问:那你看,今天咱俩像不像许仙与白娘子? 秀莲无言以答,只是低着头,心跳的很厉害。 想不到现在是“不到银河就断鹊桥”。 他们漫步在城郊的野地里,雨后清幽的草香混杂着泥土味儿弥漫在四周。 吉祥信手摘下一颗茅草芽,拉起姑娘的手,放在她的掌心。良久,轻轻地开口说:“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也不愿与你分开,永远在一起。” 想不到没有等到“地老天荒”,手中的余温还没褪去,他已经上了人家姑娘的床。想到这里,眼泪情不自禁地下来了。 不幸的遭遇,原来有个精神柱子把她支撑着。现在,这根柱子倒了。苦苦的等待,所有的希望,现在只是一个泡影,残忍! 天空下着雨。 雨水冲走了所有的希望,带走了无数的回忆。要不是干爹、干妈对自己百般的照顾,他们把自己当作了希望,否则,自己活着还有多大的意义?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她无奈地跨进海关大楼…… 难怪“盘尼西林”的价格那么高,吉祥一针打下去,没过多久就见了效果,体温也渐渐下来了,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江大海熬了一点稀饭,让吉祥吃了一点。道:“能吃尽量吃,这是增强抵抗力,恢复起来也快。” 江大海刚送走了郎中不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江大海开门以后,只见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姑娘。问道:“请问你要找谁?”在这以前,江大海与蒋茹彼此之间也不认识。 蒋茹道:“我要找的就是你。”说完,不请自进。 进了屋,蒋茹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在凳子上坐下来。问道:“他的伤现在怎么样?” 江大海一听来人是自己的同志。微笑着道:“现在好多了,昨天晚上他的伤口发炎,热毒一直不退,那真的把人急死了,后来打了‘盘尼西林’,现在好多了。” 蒋茹微微一笑。道:“哦,你倒还能搞到‘盘尼西林’,不容易呀。” 江大海道:“昨天他的伤口发炎得厉害,看他高烧一直不退,还处于昏迷状态。后来想办法,到黑市上花了五块大洋搞到了三支‘盘尼西林’。郎中也说,三支打下去应该问题不大了。刚才给他熬了一点稀饭,他吃了一小碗,估计现在又睡着了。” 蒋茹道:“去,进去看看他。” 第四十六章 策划锄奸 姚承谟抓了条‘鱼’ 这里说是住宅,其实比人家猪圈好不了多少。墙体是用各种大小不一捡来的砖,或者是用煤灰压成的砖砌成的,里面墙面用纸筋灰抹了一下,有点地方,人刚刚可以站立,也分里屋和外屋,好在这个地方倒也安全。 蒋茹随江大海进了内屋,这时的吉祥听到有动静,也渐渐睁开眼睛。 见蒋茹也进来,吉祥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要坐起来。 看着吉祥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体,蒋茹眼泪都掉下来了。 蒋茹连忙上前止住,道:“您还是躺着,躺着。”并关切地伸手摸了一下吉祥的额头。道:“还有一些体温。要好好休息,多喝开水才是。”接着又翘着嘴,用责怪的口气道:“我多次提醒您,要您不要出去,外面的特务比家里的臭虫还多。您就是不信。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不仅仅是您个人的安危,那对我们的组织带来无法估量的影响。” 吉祥靠在那里微笑着道:“我的头没有特务处和巡捕房想象的那么值钱;再说,阎王老爷说了,说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现在不能去。呼呼。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呢是江大海同志,她呢就是蒋茹同志。” 江大海朝蒋茹微微一笑点点头。 吉祥又对蒋茹道:“我叫人转告你,我想你一定会过来。我们这里有三名党员,我想临时召开一次组织会议。有重要事情向你们传达。” 蒋茹坐到了吉祥的床沿。 江大海搬了一条小凳子坐在那里。 一次特别的党组织会议即将开始。 吉祥说道:“同志们,现在斗争越来越残酷,由于我们组织内部出了叛徒,不少党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不少同志被捕。像我们的苏阿四,如果不及时的把他处理掉,也许我们在座的各位现在已经坐在敌人的监狱里,正在接受酷刑。最近接到命令,我们上一级组织内部也出了叛徒,他叫陆金华,这个人曾经是我们一位领导的秘书,由此他掌握我们组织内部的机密事情。组织上命令我们尽快把他处理掉,否则给组织造成更大的损失。这个人的特点就是有点喜欢听苏州‘评弹’和‘喝花酒’。现在特务对他也看管甚严,如何想办法接近他,这个问题由蒋茹同志负责。等待情况摸清以后,我们再制定实施计划。” 姚承谟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消息明明是可靠无疑,“湖心亭”守候了大半天,结果空欢喜一场,共产党早先就做了安排,内线被暗杀;目标出现,让他跑了不说,跟踪的两名弟兄反而遭到枪杀;感到最近有点出师不利。总感到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内部出了内奸。 姚承谟想来想去,他感到特务处应该不会,到“湖心亭”守候,是临时出发前才宣布的,应该没有问题;在围捕过程中,看来不是一个共产党,就那么一点点地方,说不定有好几个,怎么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要出问题那就在巡捕房。于是,他拿起电话,给陆大奎打电话。“喂,你是陆探长吗?我是姚承谟呀,哎,你好。唉。陆探长啊,你不觉得最近的事有点蹊跷吗?” 陆大奎原本是一个粗人,一次“湖心亭”折腾了大半天,无功而返;一个小区合围,搞了大半夜连共产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心里本来就有气。一听姚承谟又这么说,气上加气。没好口气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湖心亭’的事,是我们集合好队伍,我亲自宣布任务的;晚上合围之事,也是我们接到你们通知才前往的。你说里面有蹊跷,哎,我倒也有点感到蹊跷,无非你们那里有内奸。” 陆大奎这个皮球踢的够快的。弄得姚承谟毫无办法。 正在这时,有弟兄进来通报:“处长,暗杀苏阿四的那个女共产党已经抓住。” 姚承谟一听喜出望外。呼呼笑着问道:“现在关在哪里?” “在审讯室。” 姚承谟道:“走,我去看看。” 审讯室里,一个年轻女子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姚承谟进来,走到女子旁边,一只手托起女子的下巴。嘿嘿,冷笑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子颤抖着说:“小女子姓钱名兰花。” 姚承谟笑道:“哦,名字和人一样漂亮。那我来问你,你与苏阿四是什么关系?” 钱兰花胆战心惊,吞吞吐吐地道:“我与苏阿四是,是那种关系。” 姚承谟不耐烦地问道:“那种什么关系,吞吞吐吐的像挤牙膏似的。” 钱兰花不好意思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我们是情人关系。” 姚承谟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他说共产党?那你为什么要杀死他,是谁指使你干的,从实招来。” 钱兰花万万没有想到,不该来的还是来了。哭丧着脸道:“长官,小女子根本不知道他是共产党,也根本没有杀他,小女子连杀鸡都不敢,怎敢去杀人?” 姚承谟又道:“你要知道,我的‘老虎凳’、皮鞭子从来不是吃素的。嘿嘿,尤其是对付像你那样细皮嫩肉的女子,更像是‘老太婆吃豆腐’根本不在话下。要不就试试?啊。” 一听这话,钱兰花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姚承谟的大腿。哭丧着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交代我交代。” 姚承谟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道:“那你坐在那里好好的交代,如有半句假话,小心老子要你的小命。” 钱兰花胆战心惊地回到椅子上。 姚承谟坐到了桌子上,两个人开始记录。 钱兰花道:“我与苏阿四是一年前在一个酒吧里认识的。他看我长得漂亮,主动过来和我搭讪。后来经常来找我,后来我们就好上了。前不久,一个晚上,天上下着雨,我们两正在做那事,突然,从窗户中跳进一个黑影骑到苏阿四背上,我被压在两个人的下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后来那个黑影说了一句‘今天,我让你死个明白,我代表组织前来惩罚你这个叛徒。’说完,一把尖刀就插进苏阿四的胸口。长官,小女子说的句句是实话。” 姚承谟又问道:“然后呢?” 钱兰花道:“然后,然后小女子,怕惹起麻烦,于是,穿好衣服就走了。” 姚承谟又问道:“就这些?” 钱兰花道:“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长官,小女子说的都是实话。” 姚承谟嘿嘿冷笑了一下。道:“看来,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你和他在一起一年多就不知道他是共产党?你是他的女人,就凭这一条,老子就可以关你个五年八年的。我啊,实在有点‘怜香惜玉’,看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下不去手,还是让弟兄们去做主吧。”说完,扬长而去。 其实姚承谟心里也清楚,像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除了勾引男人的本事,其他一点本事都没有。但就这样把她给放了,说是抓错了,那多没有面子。总得要搞出点事出来才好交代吧。 第四十七章 阿德献计 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不仅仅是华丽,欧式复古落地窗帘在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自动掀开,高高悬挂在天花板的水晶水晶灯,与办公椅后那看起来很是华丽的书架上堆满古老的物品。这个房间的玫瑰花淡淡的清香,让人感到无比地舒畅。 陆大奎今天心情却不是很好。 还是昨天晚上,陆大奎和卢嘉慧靠在床上。 陆大奎嬉皮笑脸的要给卢嘉慧添香。 卢嘉慧却坚决地把陆大奎的手推开。精神不振道:“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适,整天想睡,有时吃了就想呕吐。” 陆大奎道:“那要不要请医生看看?” 卢嘉慧摇摇头。微笑着道:“恐怕,恐怕我有了。” 按理说,一个男人听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应该是一件惊天动地大喜事,可是,陆大奎却高兴不起来。也许,男人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之事。且不说“逍遥池”那边的莺莺姑娘,陆大奎还隔三岔五的拿她来补缺,那姑娘自从和陆大奎有了第一次,就死心塌地的呆在那里,哪个男人都不见,唯独陆大奎可是随时随地过去随心所欲。还有那个姚美芳,尽管她现在已经“徐娘半老”,但容姿不减当年,尤其那个功夫真叫让人流连忘返。何况,当时自己还初出茅庐,是她接受了自己,是自己成了她面前“吃软饭”的第一人,再说现在的“夜来香”,名义上是她在打理,其实是她在帮自己赚钱,一些公开场合,姚美芳都称呼自己为老公。这事在她面前如何交代?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反问卢嘉慧道:“你怀孕了,那怎么办呀?” 卢嘉慧转过身子,看了陆大奎一眼。道:“怎么,不好吗?” 陆大奎无奈地道:“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卢嘉慧一听来气了,坐起来看着陆大奎问道:“那什么时候是时候?您说呀!” 陆大奎无奈地道:“我们,我们现在毕竟是合在一起过日子,平时只是满足各自的需求而已,还没有正式举行结婚仪式。” 卢嘉慧一听更是火上浇油。怒道:“你这是人话吗?难道你只是把我作为你的消遣之物?行,什么都是现成的。举行结婚仪式还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下个礼拜就安排。你总不能让我挺着一个大肚子和你拜堂成亲,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你叫我的脸面往哪儿搁?”说完倒下转身就睡。 陆大奎知道卢嘉慧的脾气,她虽然是一位女性,但,她毕竟在生意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他同样具有男人那种豪爽和说一不二的气魄。 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正在犯愁。 这时,阿德进来。 阿德一看陆大奎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问道:“看探长心事重重的,好像有什么为难之事?” 陆大奎与阿德从来都是无话不谈,毫不隐瞒。 于是,陆大奎道:“实不相瞒,姓卢的在催我结婚,说她已怀有身孕。” 阿德笑道:“结婚那就结婚呗,那不是很好啊,这有什么好犯愁的?不管和谁结,那都是迟早的事。” 陆大奎笑道:“我啊,就怕你姚姐那边无法交代。还有莺莺那边。” 阿德笑道:“探长啊,我看您也是真的,想那么多干嘛?也许您身边女人太多了,有点眼花缭乱,自己就拿不定主意了。” 陆大奎哈哈笑道:“再说啊,男人一结婚啊,那就被捆死了,就没有现在的自由自在了。” 阿德笑道:“探长您这句话倒是实话。哎呀,老婆又不能把您天天拴在裤带上的,就是把您拴在她的裤带上,你也有解手的机会呀。哈哈。还不是你想怎的就怎的?放心,姚姐那边的工作我去做。至于莺莺那边嘛,小姑娘还不就是看中您的钱?打发一下了事。” 陆大奎要结婚了。女方是虞洽卿的外甥女,达达轮船公司董事卢嘉慧,消息不胫而走。 姚美芳也听到三三两两的有人在议论陆大奎要结婚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姚美芳和陆大奎的事。 姚美芳不仅仅有一种失落感,心里更是像针扎一样。自己的前十多年,接触的男人也不计其数,而让自己倒贴的男人也只有陆大奎。有的女人也养着“小白脸”,可他却是一张“麻子脸”又不是“小白脸”,感情这东西有时真让人说不清楚。自己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伺候他,原想就这样和他度过一生,可现在他要和人家结婚了,这怎使人能受得了这种精神上的打击?想想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阿德进来了。 阿德见姚美芳在掉眼泪,假惺惺地上前关心地问道:“怎么,姚姐,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姚美芳无奈地问道:“听说他要结婚了,是真是假?” 阿德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您说的是不是探长?” 姚美芳无语。 阿德接着道:“哎呀,这件事啊,不谈了不谈了。弄得我也很为难。我的头都大了。” 姚美芳问道:“此话怎样?” 阿德道:“也许您有所不知。探长和您相好之前,他与那卢小姐早就好上了。现在啊,那卢小姐知道了探长和您有来往,那不得了了,她天天和探长闹,她非要来找您不可,说您什么曾经‘风月’场上劣根性不改,现在又勾引人家的男人,是个‘第三者’。还要请那些小报过来。如这样一闹,还不是毁了您的名声?探长呀心地好,一直在护着您。哪能让她来找您呢。所以啊,他们天天吵。我也弄得没有办法,只好两头劝。你也知道,那卢小姐的舅舅何许人也,他是上海滩有权有势的人,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您姚姐。” 姚美芳苦笑了一下。道:“是我勾引他?这话有多难听。不是那次他把枪放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的硬把我抱到床上,我会答应他?嘿嘿,现在倒好,反过来咬一口。说我勾引他?世界上男人没有全死完吧。” 阿德又道:“其实呀,探长一直在我们面前说您的好。尤其说您床上那功夫,真是妙不可言。” 姚美芳斜了阿德一眼。道:“去你的,你啊,说说就要不正经了。” 阿德又道:“现在啊,谁知道那女的怀孕了。探长非要她去做流产。而那女的非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啊,逼着探长马上要结婚。经常吵啊,闹啊。再说,那个男人不想自己传宗接代?我和探长说,结婚不结婚都无所谓,只是一种形式。不结婚时姚姐那边你经常去,结了婚姚姐那边你仍然可以去呀。有没有人整天把你看住。所以啊,探长也勉强地同意了。” 姚美芳哼的一声,冷笑一下道:“他不过来,我倒还省心呢。” 阿德一番话,把姚美芳说得心服口服。 姚美芳心里也明白,这个世道,有权有势的男人身边最不缺的是女人。何况,自己又不能为他传宗接代,由此,只得忍气吞声。 第四十八章 婚礼现场的枪声 陆大奎要结婚了。 陆大奎和阿德商量,为了防止婚礼现场出现意外,故婚礼没有安排在“夜来香”宴会厅,特地安排在“喜临门”宴会厅。 这一天最忙的还是阿德。 宴会厅外,用“白玫瑰”扎起了一道“彩虹门”,厅上四周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气球和彩带,整个大厅充满着喜庆的气氛。 下午,各种宾客陆陆续续地前来道贺。 因为是弟子大婚,作为师父的黄金荣自然的是不可缺席的。于是,黄金荣带着爱妾露兰春早早的来到婚礼现场。 陆大奎见露兰春挽着黄金荣进来,连忙双手作揖道:“谢师父、师娘百忙之中前来为弟子捧场。过一阵子等我稍微空一点,一定携家眷前往府上拜访师父、师娘。” 黄金荣嘿嘿一笑。道:“你现在是租界的红人,你上门拜访,不敢当不敢当。” 陆大奎也听得出来,黄金荣这话里有话。于是,笑着道:“弟子若有不妥之处,师父尽管说,尽管说。” 黄金荣又道:“现在,上海滩除了洋人敢说你,还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说你一个‘不字’?哈哈。” 陆大奎听得出黄金荣这话的分量,笑着不语。 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褚民谊秘书长到了。 陆大奎连忙给黄金荣打个招呼道:“师父、师娘您们里面请,我这出去一下。” 黄金荣朝陆大奎笑笑。 褚民谊一见陆大奎出来,向他双手作揖道:“陆老弟大婚之日,恭喜恭喜啊!” 陆大奎笑道:“小弟完婚,有劳褚兄大驾光临,让小弟的婚礼增光添彩啊。哈哈。” 瑟洛夫也携夫人爱丽丝也来了。瑟洛夫一见陆大奎笑着就道:“陆探长,你的大婚,那是我们整个租界的一件大喜事。我代表租界工务局向你和你的夫人贺喜道福。” 陆大奎笑道:“我陆某人有今天,权杖主人您的栽培,我得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毕竟是一个师门里的弟子,杜月笙也带着几位师门里比较出色的弟兄也来了。连与黄金荣、杜月笙面和心不和的沈杏山也来了。 还有南京政府驻租界办事处主任、特务处处长姚承谟,南京政府驻租界联络处主任陆金华。 可以说,陆大奎这场婚礼聚集了上海滩各流派的大亨。 最忙的还是阿德,他不仅仅帮助张罗,还要安排好整个婚礼现场的保卫工作。因为,今天到的都是上海滩的头面人物,一旦发生一点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关照李文荣,治安科的所有人员全部出动,以防万一。 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请新郎新娘闪亮登场! 今天,陆大奎穿了一身礼服,带着礼帽,脸上挂了一副墨镜,胸前挂了一朵大红花。 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这时卢嘉慧挽着陆大奎的手臂,缓缓来到舞台中央。 这时全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又道:“首先由瑟洛夫致辞。” 瑟洛夫道:“各位来宾,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今天是陆大奎先生和卢嘉慧小姐喜结良缘的大好日子,这也是我们租界的一件大喜事。我在这里,首先祝福他们,新婚快乐,生活美满,早得贵子!” 全场一片掌声。 主持人又道:“请双方长辈代表,达达轮船公司董事长虞洽卿先生致辞!” 虞洽卿彬彬有礼站在舞台中央。 虞洽卿道:“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欢迎您们前来参加陆大奎先生和卢嘉慧小姐的婚礼。但愿您们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尽兴的喝好,玩好!” 全场一片掌声。 宴会中,每一桌上你来我往,谈笑风生与酒杯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陆大奎和卢嘉慧一桌一桌轮流敬酒。 褚民谊是个喜欢出头露面的人物,唯恐人家不认识他,于是也跟在陆大奎和卢嘉慧后面,一桌一桌轮流敬酒。 婚宴进行到一半。 这时,主持人道:“各位嘉宾,我接到一张纸条,有人提议。请褚民谊先生和露兰春女士表演一段‘霸王别姬’怎么样?” “好!好!”一阵热烈的鼓掌。 露兰春开始还有点谦让地道:“这几天我的嗓子有点不行,又没有伴奏,还是免了吧。” 谁知褚民谊已经来到露兰春面前,邀请露兰春同时登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褚民谊和露兰春。 这时,隔壁桌子上一个人,还没有被姚承谟拉住,站起来就道:“来,拿一把京胡来,我来献丑了,帮您们伴奏。”这是一位中年男人,褐色的头发暴露了他实际上只有三十来岁,威风堂堂,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轻笑的眼镜框架在他鼻梁上,淡淡的两撇小胡子挂在下方,不但没有显老反而更加精神。他就是南京政府驻租界联络处主任陆金华。 这时,黄金荣嘿嘿笑着对露兰春道:“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还是随便唱几句吧。” 于是,褚民谊搀着露兰春走上舞台。 陆金华也走上舞台,有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给他递上了一把京胡。 陆金华在椅子,矫正了一下琴的音量。拉起来“西皮导板”的过门。就在这时,突然,整个婚礼大厅一片漆黑,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砰!砰!”两声枪响,使整个婚礼大厅“啊!啊!”叫声一片,椅子翻倒声,碗碟摔地声混合在一起,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都被吓蒙了。 电灯亮了。 人们看到舞台上的陆金华已经倒在血泊中。 这时的姚承谟站起来道:“快!快!快封锁整个大厅。” 这时的走道上,两个送菜员,互相使了个眼神,进了卫生间,从窗口跳出窗外。 第四十九章 姚承谟心生疑惑 婚礼大厅一片混乱,大家拼命往门口挤。 有的太太掉了一只鞋,也顾不得低下身子捡。 门口又必须检查身份才能出去。 黄金荣的几个保镖的先冲上舞台,保护露兰春,这时的露兰春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瘫倒在舞台上。她知道,子弹就从她面前飞过,如果子弹偏一下,死的可能就是她或者就是褚民谊。现在死者就血淋淋的躺在自己面前怎么不使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保镖把露兰春搀扶着走下舞台。 巡捕房以及特务处的特务们把婚礼大厅的几个门牢牢把住。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 这时,黄金荣走到姚承谟面前道:“姚处长啊,现在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说不定‘刺客’早已经回家抱着老婆睡觉去了。” 姚承谟想想黄金荣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心想:就从关灯到枪响一直亮灯,前后短短不超过二分钟,这一切安排得顺顺当当,也绝对不是一人所为,而且“刺客”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针对陆金华的。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他们早就安排好了撤退的后路,不会还留在宴会大厅里坐以待毙。于是,抓了几个“可疑分子”就草草收场。 好好的一场婚礼,结果搞得人心惶惶,人们都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上海各大报纸都登了消息。 《婚礼现场的枪声》《租界联络处主任陆金华遇刺身亡》,更有报纸登了《叛徒陆金华死有余辜》等等,一下子在上海滩发酵,传得纷纷扬扬。 姚承谟看了桌子上的一堆报纸,感到心里很烦。 这时,桌子的电话铃响了。 姚承谟拿起电话,一听对方声音,马上起立,来了个立正。道:“鄙人就是。请局座指示。” 只听得电话那头道:“你知道那个陆金华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他是共产党一名高级领导人的秘书,手上掌握着大量我们所需要的信息。这下可好了,所有的线索都被中断。他去参加什么婚礼呀,啊?又凭什么能上台表演呀,给‘刺客’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机会,难道你就不当场阻止他?你就不知道这事件在那些内线中出生多大的影响。” 姚承谟无奈地道:“鄙人知道,鄙人失职,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对方又道:“给你处分,给你处分所有的损失能挽回吗?啊。” 姚承谟又道:“谢局座的宽恕。鄙人一定努力找到凶手,将功补过。再说,苏阿四的同伙我们已经抓到,目前正在抓紧审讯,一旦有了突破,马上向局座报告。” 姚承谟慢慢放下电话,坐到椅子上。他思索着:他感到,这次“刺客”目标很明确,就是针对陆金华。那么有多少人知道陆金华要参加这次婚礼的呢?问题一定是出在这里。 于是,他拿起电话给陆大奎打电话。 陆大奎和卢嘉慧虽然是新婚之夜,但那种鱼水之欢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加上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现场,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谋杀,这种恐怖与喜悦形成的极大反差,让人窒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现场的事情基本上处理的差不多了,阿德和李文荣才亲自把他们两送回来。 陆大奎这个新郎官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现场竟然成了谋杀现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心情实在差到无法形容。加上卢嘉慧已经怀有身孕,他们只是应付一下对方。由于睡觉也快要凌晨,所以,他们还在睡觉。 陆大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于是,不情愿地拿起电话。“喂,我是陆大奎。” 只听得电话那头道:“哎呦陆探长啊,你倒好呀,还抱着新媳妇在睡觉,我可没有那个福气呀。一早上,南京家来了电话,我被一顿骂。” 陆大奎听得出电话是姚承谟打来的,他也估计得到南京的电话是质问昨天晚上陆金华遇刺之事。于是,有气无力地问道:“南京消息怎这么快?” 姚承谟道:“你呀,只知道自己在房间里美美的,哪顾得了外面的世界呀。也许你不知道,今天一早,上海的所有报纸,都刊登了昨天晚上的事,南京怎会不知道?所以呀,局座一早就来电话发脾气了。连你陆探长的名气也响了不少。” 陆大奎道:“你奶奶的,那些记者就是吃饱了没事找事。唯恐天下不乱。” 姚承谟又问道:“陆探长啊,那你有没有想过,陆金华参加你们婚礼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这里一定有问题。” 陆大奎道:“这我哪里知道呀。反正,名单是我排好了交给阿德的,具体都是阿德在经办的。请柬也是由阿德安排人员派送的。我也没有想那么多。” 姚承谟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是有人掌握了陆金华要出席婚礼的信息,透露给了对方,看来你们巡捕房也不是清一色啊。” 陆大奎一听有点受不了了。于是道:“听你姚处长的口气,好像我们巡捕房里都是共产党,那你们特务处会同工务局,过来进行逐个审查,也免得人家老是疑神疑鬼的。弄得老子里外也不好做人。” 姚承谟又掷地有声地道:“陆探长,不是我姚某与你过不去,家贼难防啊。我也是无奈,这次是南京发话了。非要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希望你给予配合。” 陆大奎气呼呼的把电话一搁:道:“你奶奶的,查查,要查到老子头上来了,查不出名堂,看你怎收场?” 卢嘉慧问道:“一大早的,是谁的电话呀,让你如此烦恼?” 陆大奎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为了昨晚的事。姚承谟说了,南京发话了,陆金华出席婚礼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要一查到底。” 卢嘉慧问道:“那个陆金华是个什么角色,竟然南京方面如此重视?” 陆大奎道:“他名义上是租界联络处主任,据说,他曾经是共产党一名领导的秘书,掌握着那边很多重要信息,后来成了南京的内线,所以南京方面很重视。” 卢嘉慧微笑着道:“那就难怪南京方面了,已经到手的一条‘大鱼’就这样没有了。” 陆大奎道:“究竟是不是‘鱼’鬼知道。只有姚承谟和南京方面清楚。” 第五十章 前期的精心策划 还是前几天,陆大奎要结婚了,列了一张被邀请人的名单,要阿德派人逐个上门邀请。 这时,李文荣进来。 李文荣问道:“科长,你有事要找我?” 阿德笑着道:“嘿嘿,探长这几天就要结婚了,有很多事忙不过来,我们都是他的好兄弟,理所当然的要出工出力。邀客的事就让其他人去做。你啊,到时就带上一班弟兄,把婚礼现场的安全保卫工作做好就是了。你也许不知道,这次邀请的人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呀,保卫工作尤其重要。放心好了,喜酒有你们喝,我特地另外安排了两桌。婚礼结束以后你和弟兄们随便喝到什么时候。” 李文荣笑道:“探长完婚,我们作为他的部下,出工出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哎,科长,那我们要不要送礼呀?” 阿德笑着道:“我与探长商量过了,弟兄们都帮忙,礼就免了。” 李文荣笑道:“那我们都成了‘吃白食’的了。哈哈。”然后,往阿德桌子上一瞄,惊叹地道:“哇,邀请那么多贵宾啊?”其中看见一个名字,“陆金华”也在列。 阿德笑道:“那一天,可谓上海滩‘群英荟萃’。哈哈,还有不少新闻媒体,安全最重要,不能出任何纰漏。” 李文荣笑道:“那倒也是。” 皮匠摊。 李文荣喊了一声:“皮匠师傅,我的鞋跟坏了,麻烦修一下。” 皮匠师傅一声“好嘞!” 李文荣坐到了皮匠师傅对面的小凳上。 李文荣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目标将出现在陆大奎的婚礼现场。” 江大海的住处。 吉祥的伤恢复的还比较快。 吉祥正在和江大海、蒋茹他们商量。吉祥道:“接到报告,目标将出现在陆大奎的婚礼现场。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尽快把他处理掉,以免给组织造成更大的损失。l” 吉祥接着道:“叛徒对我们组织的危害,被敌人还要厉害。处理叛徒,是上级党组织交给我们的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我要牢记这个重要使命。我们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报纸组织的安全。尤其是烧制的安全。” 最后大家又商量了在哪里解决为好,大家一致认为在婚礼现场比较好。婚礼现场人多容易造成混乱,方便人员撤退。 大家又商量了几种可能性,一个在走道上进行,但空间小,一旦撤退路线被堵住,自己成了‘瓮中之鳖’。一个在座位上,容易接近目标,但自己也容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有在其他地方解决等等。他们分析了各种利弊关系,各种不同地方都进行了周密的探讨。最后决定,进入婚礼现场必须要有合理的身份才行,大家决定,以送菜身份混入婚礼现场。 吉祥道:“这次行动必须成功,不能失败。万一发生意外,以确保安全撤离为前提,宁可放弃,千万不能冒险。” 吉祥又道:“江大海同志负责电闸,我自己负责开枪,以眼神为传递信号,从关电闸到亮灯前后不能超过二分钟。蒋茹同志带两名同志负责接应。” 江大海和蒋茹第一次反对吉祥的意见。 蒋茹道:“队长的伤还没有好,行动不方便。我的枪法也不差,江大海同志负责电闸,我负责执行。” 吉祥微笑着道:“我是左臂负伤,不是左手用枪。就是左臂没有了也没有关系。我是你们的领导,你们必须服从命令。” 江大海和蒋茹感到无奈。 吉祥微又道:“江大海同志还要抓紧时间,摸清电闸的位置,免得到时候因时间来不及而错过了良机。” “喜临门”酒店门口来了一位电工模样的人。只见他穿了一身工作服,背着一个工具包进来。 门卫上去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来人道:“哎,难道你不知道吗?堂堂的陆探长要借贵地方举行婚典,我先来看看电源的位置、插座在哪里,不要到时候连电源位址都找不到。” 门卫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叫个人带你一下。” 门卫对一位同事道:“那这样,你在这里,我把这位师傅领一下。” 宴会大厅,门卫领了来人东看看西看看。道:“呶,这里有插座,那里也有。” 来人拿了电笔,在插座里试了一试。又问道:“那这宴会厅的总开关在哪里?万一到时容量过大,‘保险丝’断了那就麻烦了。” 门卫道:“总开关就在宴会厅后面的配电间。” 来人又道:“那我们一块过去看看。” 他们又来到宴会厅后面的配电间。 只见墙上一块电板,上面有好几把电闸。 来人笑着道:“你们这些电闸就这样安装这里,那有多不安全。” 门卫笑着道:“我们酒店至今也没有专门的电工。一旦‘保险丝’断了,更换也方便。” 来人道:“哦,原来是这样。” 然后,门卫告诉来人,这路线是走道的,这路线是大厅的。 来人还特地试了一试。 一切无误,电工才告辞出来。 陆大奎和卢嘉慧的婚礼现场,高朋满座,人头攒动。 走道上,一个服务生推了一小车的饮料过来。 吉祥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服务生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往他脸上一蒙,迅速把他拖到一个杂物间,迅速换上他的衣服,进了婚礼大厅。 吉祥一身服务生的工作服,戴着口罩,推着小车,一边一桌一桌地分发饮料,一边在观察目标所在的位置。 婚礼开始,靠门口的“服务生”始终不见场内“服务生”的动静,心里有点焦急起来。 刘金华站起来讲话道:“来,拿一把京胡来,我来献丑了,帮您们伴奏。” 门口的“服务生”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可是,场内的“服务生”还是没有动静。 见陆金华走上舞台坐稳,摆出架子,拉起过门,场内的“服务生”向靠门口的“服务生”递了个眼神。场内灯光熄灭,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整个过程,只在几秒钟之间。没有经过精心策划,默契配合。 片刻,灯光亮起,场内已经混乱不堪。 第五十一章 姚承谟心中的疑团 姚承谟毕竟是一位老牌的特务,他坚信如此一场谋杀,尽管安排得天衣无缝,现场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于是,亲自又带了几个弟兄,来到“喜临门”案发现场。 他们首先看了陆金华原来的座位,姚承谟就坐在他的身边,从座位到舞台不过就二十来米。 他们又看了陆金华倒地的位置,毫无疑问,从方向上来看,子弹是从宴会厅里射出来的。几百号人谁是“凶手”?首先要确定大体的范围和方向。 姚承谟又感到从陆金华走上舞台到灯被关了到枪响,前后不到两分钟,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没有经过精心策划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也认识到,绝不是一人所为。关灯是一个人,“行刺”又是一个人,但互相之间配合的如此默契让他感到惊讶。关灯是为了制造混乱,便于“凶手”撤离现场,“刺客”的枪法也令他感叹,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是不肯做到的,就拿他们整个特务处也许找不出人来。 他们又来到宴会厅后面,看了一下电闸。姚承谟坚定地道:“一定有人知道电闸的位置,或者事先做了了解,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完成。” 姚承谟一伙人又来到门厅,要“喜临门”经理把所有的员工都召集起来了。 大厅里站了几十号员工,有厨师、保安、服务生等。 姚承谟看了一下“喜临门”的经理。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经理答道:“人都到齐了,一个也没有少。” 姚承谟绷着脸对大伙道:“在你们‘喜临门’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啊,各位都是嫌疑对象。人人都有责任协助把事情搞清楚。各位都回忆一下,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可疑之处。” 其中一个服务生连忙道:“我当时推着一车饮料出来,刚走到走道上,就被人用毛巾挨住,当时人马上感觉昏昏沉沉的,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直到后半夜,自己慢慢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杂物间里,迷迷糊糊的出来,才知道发生了事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姚承谟惊讶地道:“哦,有这等事。” 一个保安也说道:“长官,我这里也有情况。单独向您报告。” 保安随姚承谟经理办公室。 姚承谟坐在了经理的位子上。道:“那你把知道的事情详细地说出来。” 那个保安心有余悸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那天,我和我的另外一个同事,在门口当班,来一个背工具包电工模样的。我问他是来干什么的,他说‘哎,难道你不知道吗?堂堂的陆探长要借贵地方举行婚典,我先来看看电源的位置、插座在哪里,不要到时候连电源位址都找不到。’,我就带他到宴会厅,然后又看了一下电闸的位置,试了一下就走了。” 姚承谟感到问题就出在这里。接着又道:“那你还知道这人长得什么模样吗?” 那个保安道:“大体的还记得,不到三十岁,中等个子,方形脸,好像还带有一点宁波人的口音。” 姚承谟又问道:“假如你现在看到这个人,你还认得出来吗?” 那个保安道:“应该还认得。” 姚承谟心里明白。感到问题不是出在“喜临门”,一定出在外部,与被邀请的人有关,与知道被邀请的名单的人有关。也许,问题就出在巡捕房内部。 陆大奎说起来是新结婚,这个“新郎官”做的还真不是个味道。好端端的婚礼,才举行一半,就成了谋杀案的现场,你说老子这还不倒霉?他也有点责怪卢嘉慧,平时还不是随时随地两人要怎么玩就这么玩,已经是变不出什么花样了,非要搞个什么结婚仪式。肚子大了就大呗,两人经常在一起做那事,哪有不怀孕的道理,除非其中一人是有毛病,不能生育。何况,天底下不举行结婚仪式就生孩子,不是有的是?现在好了,劳民伤财不说,人家送了礼,喜酒喝不成,还受了惊吓。自己也成了人家说话的把柄。这倒还好,那个姚承谟总认为问题就出在巡捕房,等于要查就要查到他头上。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吸着雪茄,吞云吐雾。 这时,姚承谟一股盛气凌人的样子进来。 姚承谟一进来,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气呼呼地往沙发上一坐。 陆大奎这才坐直身子,喊道:“上茶!” 保镖送上茶,把茶放在茶几上。 保镖出去以后,姚承谟开门见山地对陆大奎:“陆探长啊,现在有足够的证据,陆金华案件的根子还是在你们巡捕房。我问你,你所发请柬是谁负责?有多少人知道邀请的名单?尤其是陆金华的请柬是谁去发的?还有谁是现在负责?” 陆大奎没好气的问道:“难道整个巡捕房都要查个底朝天吗?” 姚承谟也不示弱。坚定地道:“清查共产党是我的职责所在,哪怕他是天王老子,该查的也得要查。” 陆大奎没好气的道:“邀请的名单是我自己提供的,由阿德负责派人发送。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姚承谟毫不相让。就道:“好吧,那就从阿德查起。” 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阿德和姚承谟面对面的坐着。 姚承谟问道:“科长,陆探长的整个婚礼是由你安排的?” 阿德有的委屈地道:“探长的婚礼从确定到举行,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实在忙不过来,我们都是他的部下,理所当然的要出力。差不多后勤事情都是我在安排的,包括发送请柬、场地布置、安全保卫等等。” 姚承谟又问道:“那这个邀请名单一直在你手上,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单?” 阿德道:“知道这个名单的有好几个人,平时我就放在桌子上。我也感觉这个名单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所以也没想那么多。除了小四去陆金华和您那里送请柬,知道名单以外,还有我们的副科长李文荣那天在我办公室,他也看到这个名单。” 姚承谟自言自语地道“李文荣,李文荣”。姚承谟接着又问道:“李文荣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次他主要负责哪一块?” 阿德道:“他是我们治安科的副科长,主要负责这次婚礼现场的安全保卫工作,以及查验各个贵宾的请柬是否相符。他这个人么,平时工作还可以,比较老练,究竟怎么老练我也说不清楚,大家都这么认为。还有与探长走得比较近。据说他与探长还是老乡呢。” 姚承谟“哦”了一声。他在思考着:“有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反之,越是亲近越危险。” 第五十三章 陆大奎探‘监’ 李文荣正在思索着,禁闭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陆大奎。 陆大奎一进来就笑嘻嘻的道:“怎么,呆在这里享清福,还可以吗?” 李文荣看得出陆大奎没有恶意。就道:“我说陆探长啊,这是哪家的理呀?啊!您的新婚之日,我们作为您的部下理当出工出力。我们忙忙碌碌一天,喜酒没有喝成,不用说,弟兄们还饿着肚子。当时阿德科长和我说好的,另外安排了两桌酒席,等您婚礼结束以后,要我和弟兄们一起去畅饮一场。谁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弟兄们饿着肚子折腾到大半夜,意见牢骚一大堆,怎么办,总不能让弟兄们空着肚子回去吧,没办法,我只得自己掏钱,请弟兄们吃了的夜宵回去。现在,好了,辛辛苦苦反而成了‘嫌疑犯’,把老子关在这里,这算什么名堂,老子不干了。他妈的,当初他们特务处的人干嘛去了?现在倒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们巡捕房来了。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要不是您探长的大事,老子还懒得去管那些闲事呢,早知道这样,老子才不高兴那么傻乎乎的去干呢。” 看来李文荣心中有一肚子气。 陆大奎笑嘻嘻的道:“好了好了,消消气。喜酒过几天给你们补,那天你花费的给你报销。” 李文荣又道:“钱不钱那是小事,莫名其妙的把老子关在这地方,这算什么名堂?” 陆大奎又道:“哎呀,姚承谟这个人也许你不知道,他呀最喜欢‘捕风捉影’‘小题大做’。” 李文荣又道:“要我看呀,他非要把巡捕房搞得‘鸡犬不宁’才舒服,这样整个租界可以成为他的天下。” 陆大奎晃了晃脑袋,若有所思。道:“嘿嘿,我陆大奎也不是吃素的。” 李文荣又道:“那就这样永远把我关着?也得给我有个说法呀,让人死也得让人死得个明白呀。” 陆大奎笑道:“你就把这里当作修养几天,姚承谟找不到证据肯定就把你放了。吃的我关照阿德,叫他每顿都给你送的好吃的来。反正,这里也清净,没有其他人进来,要不给你找个女人来陪陪你?” 李文荣笑着道:“我不想违反这里的纪律,弄不好反而被姚承谟抓住把柄。” 正如李文荣所说,巡捕房这几天,有点“鸡犬不宁”。 不仅仅小四、阿德被姚承谟找去谈话,还有其他的几个弟兄也被姚承谟找过。现在,李文荣被软禁起来,下面也在议论纷纷。 有的道:“哎,听说李科长与那天的谋杀案有关。” 有的道:“看来李科长真是个人才深藏不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有的道:“如果李科长真是‘内鬼’,那这下可完了,只有日子而没有年代了。” 傍晚,阿德这几天也提不起精神来。他无精打采地来到“逍遥池”。 阿香见阿德进来连忙笑嘻嘻的迎上前去。道:“哎呦,阿德兄弟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是不是在哪里有了新相好的,就把你姐给忘了呀?你自己说说看,你有几天没有来了?怎不叫人想得慌?” 阿德道:“这几天,我们探长新结婚,我们都在帮忙,实在有点忙,不是不想来,就是有点走不开。嘿嘿。” 阿香道:“冤家,姐姐还给你留一点好的‘碧螺春’,喝一点,先提提精神。嘻嘻。去,我们还是到房间去。” 阿香的心由于感激几乎要发疯了。她愿意永远这样为他倾泻出自己的一切……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他们像两个新生的婴儿,温暖、无力地躺在一块,他们几乎像没有出生的孩子一样沉默他们之间只有默许和屈服,只有这完美境界带来的令人战栗的惊喜。 阿香喜欢被蹂躏的那种感觉。娇滴滴的道:“今晚你就别走了。” 阿德无奈地道:“我得马上回去,等会还有事情。” 阿香翘着嘴。道:“三更半夜的还有什么事?” 阿德道:“你给我找个姑娘来,要清纯一点的。” 阿香惊奇地道:“你这还要姑娘干吗,难道还不过瘾吗?” 阿德笑道:“你误会了,我是给我兄弟解解闷,完事以后就把她送回来。” 李文荣睡在禁闭室的一张简单的床上。朦胧中,他被开门声惊醒。他微微睁开眼睛,只见阿德进来,身后还羞答答的站着一位姑娘。 只见她,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 阿德撂下一句:“还没有开苞,一个小时以后我来带她回去。”说完,就出去,从小关好门。 阿德走后,姑娘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 李文荣不好意思的问道:“姑娘,谁叫你到这里来的?你今年几岁?老家哪里?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干这种事?不要怕,坐下慢慢说。” 姑娘怯生生的在一条小板凳上坐了下来。羞答答地道:“我叫林芳,今年17岁,浦东南汇人。我妈妈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就和阿爸两人。前几天,我阿爸得了急性肝炎,住在仁济医院,要交住院费。大哥,为了给阿爸要住院费,我是没有办法,这是我最后一条路。否则,绝不会这样做。和刚才的大哥说好的,我们完事以后他给我两块大洋。” 李文荣感叹地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阿爸的住院费一共是多少呢?” 林芳无奈地道:“一共要五块大洋,如大哥不嫌弃,小女子的身子属于大哥一个人的,我来三次,阿爸的住院费就够了。”一边说一边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李文荣掏了掏口袋,口袋里正好有五块大洋。笑着对姑娘道:“拿回去,给你阿爸交住院费。” 林芳没想到这位大哥一下子把五大洋一次都给了她,感激万分,于是朝李文荣跪下来,连忙把她拉起来。 姑娘羞答答地道:“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终生难忘。那这样,今天,以后,小女子愿意多来一次好好的陪陪大哥。” 李文荣笑道:“不用不用,一次都不用。你还是早点回去,到医院多陪陪你阿爸。” 林芳又羞答答地道:“那我们还没有做那事呢。” 李文荣又道:“不用。姑娘,人要有自尊。美好的应该留给自己心爱的那最美好的一刻。” 林芳要向李文荣下跪。李文荣又连忙拉住她。道:“姑娘,谁都有危难之时,算我们交个朋友罢了。” 林芳很感激。道:“小女子不敢问大哥的尊姓大名,救命之恩往后有机会一定相报。” 李文荣道:“相报倒也用不着。鄙人姓李,名文荣。在租界巡捕房工作。现在暂时被人软禁在这里。不会久就会出去,到时你可以来坐坐。哎,我倒有一件事情不知妹子方便不方便?” 林芳接着问道:“大哥有什么事,要小女子办的,尽管说。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一定办好。” 李文荣看林芳实在,不是那些混在灯红酒绿场合的人。于是道:“巡捕房西侧弄堂里有个皮匠摊,姑娘能不能给那边这个师傅捎个信?” 林芳不假思索地道:“大哥放心,这区区小事,小女子一定办到。” 李文荣道:“你就对那皮匠师傅说,‘不知家里人都好吗?我现在整天吃饱了睡大觉’。这样说就行了。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连刚才这位大哥也不好说。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我们已经做过那事。” 林芳的脸都被说得红了起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文荣还示意林芳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一些。 林芳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不多时,门响了。 阿德进来。看见林芳蓬乱的头发,低着头坐在那里。笑嘻嘻地向李文荣问道:“怎么做好啦,味道一定不错吧。哈哈。” 李文荣笑着道:“还不是都是这个味道。哎,明天唤她再过来。哈哈。” 阿德看了李文荣一眼,笑道:“哈哈,看来还没有过瘾?” 李文荣,哈哈大笑。 第五十四章‘妓女’传递信息 阿德把林芳带出来,因为事先说好的,给了她两块大洋。又把她带回“逍遥池”。 一路上,林芳始终在思考着:这位李大哥真是一位好人,他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眉开眼笑的“花花公子”,按理说,自己长得也不赖,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走在路上还是抢眼的。而李大哥连碰都不碰自己一下。世界上没有不吃鱼的猫。不,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当然,自己要不是为了阿爸的住院费,被逼得没有办法,也不会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的。她暗暗下定决心。 到了“逍遥池”,林芳羞答答对阿香道:“妈妈,我是和您说好的,我不是作为一种职业,而是暂时的生活所迫。我已经和那位大哥说好了,到他那里三次,钱他已经都给我了,做人不能不讲信誉。其他任何人哪怕钱给的再多,我都不会接受。至于您的介绍费就向这位大哥要。” 阿德和阿香听了哈哈一笑。 阿香笑着道:“看来姑娘也蛮懂我们行的规矩的。” 阿德笑道:“看来你们两位一见倾心,哈哈。” 阿德心里明白,李文荣是陆大奎安排进来的,平时他们两个走得也近,何况这次又是陆大奎关照安排的,如果李文荣真的看中了这位姑娘,是绝对不能再强迫她留在这里。否则在陆大奎、和李文荣面前都无法交代。再说,如果李文荣真的和这位姑娘好上了,还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劳,说明自己懂得李文荣的心思,没有选错人。于是道:“行行。那这样,每天晚上十点,你到这里,我带你进去。” 林芳走后,阿香翘着嘴对阿德道:“你这个真是个‘讨债鬼’,弄的老娘白忙乎了半天,我总不能从你那里收接收方吧。按照这姑娘的身材,一晚上接待两三个客人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就这样让她轻轻松松走了。” 阿德道:“你有所不知,那个男人是我们探长的红人,他看中了,再被其他男人弄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地方吃饭?你要赚钱,哪里不容易,又不缺少这姑娘一个。随便去拉几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香无奈地道:“我也真不知道,前世究竟欠你多少债。把你捧在手中不说,还老是为你做那些无用功。” 阿德得意的道:“这叫前世的缘分,你要不试试看,我一周不来,你还不要发疯?” 阿香妩媚的一笑。道:“看你臭美的。” 阿德笑着道:“不早了,今天就不走了。” 阿香得意地道:“哎,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早晨,林芳匆匆忙忙去了医院,交齐阿爸住院的费用,心里也踏实多了。她心里知道,尽管那李大哥与自己在这样无法启齿的情况初次相见,不仅仅是他慷慨解囊,帮助自己渡过了难关,而他那种风度,断定他是个好人。于是,她又急匆匆的向那个皮匠摊走来。 皮匠师傅刚刚开门,他这几天也是忧心忡忡,根据组织指示,要他尽快得到李文荣同志的消息。可是,自己和他只是单线联系,不知为何,已经几天他没有来找自己。自己也曾经到巡捕房门口晃悠过,想探听一点消息,哪怕一点也行。可是,还是无功而返。 正在这时,一位年轻姑娘向他走来。 姑娘亲切地道:“师傅,我的鞋跟坏了,麻烦您帮修一下。” 皮匠师傅嘿嘿笑道:“好嘞!刚开门,生意就来了。嘿嘿。” 林芳在小凳上坐下来,把鞋递给了皮匠师傅。 皮匠师傅栓好围裙在小凳上坐下来,接过林芳递过的鞋,左看右看。纳闷地问道:“姑娘,你的鞋不是好好的,哪里坏了?” 林芳看看四周,然后低声地道:“有人要我给您带个话。‘不知家里人都好吗?我现在整天吃饱了睡大觉’。” 皮匠师傅一听,不觉大吃一惊。低声问道:“你怎么遇到他的?” 林芳道:“说来话长。” 皮匠师傅道:“姑娘,我们里面谈。” 林芳随皮匠师傅进了里屋。在一条凳子上坐下来。 皮匠师傅笑嘻嘻地给林芳倒了茶。也在凳子上坐下来,笑着问道:“姑娘,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林芳无奈地道:“师傅,实不相瞒,小女子叫林芳,家父林子荣是个三轮车工人,最近住院需要住院费,小女子一时交不出五块大洋,无奈想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五块大洋。谁知那中间人把小子带到那里,那大哥被关在那里。请师傅千万不要误解,那李大哥和小女子根本就没有那事,小女子也不是‘风月场所’之流。后来,李大哥给了小女子五块大洋,以交阿爸的住院费,并托小女子带话与您。” 皮匠师傅感到林芳说话实在。感叹地道:“哦,原来是这样。”接着又关切地问道:“那你阿爸的住院费都交齐了吗?” 林芳又道:“多亏李大哥鼎力相助,给了我五大洋,交齐住院费。”接着又道:“小女子今晚和李大哥还要见面,不知师父有没有话带给他?” 皮匠师傅感觉现在斗争复杂,毕竟那姑娘是第一次见面,不得不提高警惕,有很多话不方便多说,思考了片刻。于是道:“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他,告诉他,家人都好,要他自己保重,要沉得住气。” 林芳然后告辞。 晚上,十点还没有到,林芳早早来到“逍遥池”。 不多时,阿德也来了。笑着对林芳道:“姑娘,尝到了那种味道,有点念念不忘了吧?所以早就在等候了?” 林芳低着头道:“做人要讲点信誉的。” 阿德笑着道:“那好吧,我们走吧。” 林芳上了阿德的车。 车上,阿德不停的回头看坐在后座上的林芳。笑着问道:“姑娘,我那兄弟还行吗?” 林芳不语。不一会儿就到了禁闭室。 阿德开了门。林芳腼腆地跟在其后。 阿德一进门就对李文荣笑着道:“你这小子,那里是禁闭呀,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天天晚上还有美女陪着。我也真不知道我们探长前世少了你多少债,对你如此开恩。” 李文荣笑道:“你羡慕?要不你也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关在这里,哪里有你那么自由,阿香姐那里你高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阿德道:“我看姚承谟找不到证据肯定就把你放了。到那时候啊,你要什么时候到姑娘那里去,你就什么时候去,姑娘你说是吧。” 这句话倒把林芳说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阿德到:“好吧,不影响你们了,你们还是抓紧玩吧。” 第五十五章 联络线恢复 阿德走后,林芳在李文荣床旁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微笑着道:“李大哥首先感谢您的鼎力相助,我阿爸的住院手续总算办好了,我得好好谢谢您。” 李文荣微笑着道:“我们都是中国人,是一根藤上的苦瓜。都是一家人,谁有困难理所当然应该互相帮助。” 林芳又道:“早晨,我见到了那位皮匠师傅,把您的话转达给他了。他要我告诉您,‘家人都好,要他自己保重,要沉得住气。’” 李文荣一听,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想,自己总算有了组织的消息,于是站起来握住林芳的手:“林芳姑娘,谢谢你,真的要谢谢你。” 林芳的一只纤纤细手,被李文荣紧紧的握住,感到有一种无穷的力量。于是,微笑着道:“李大哥这话严重了,要谢,那得要我先谢谢你,不是您的鼎力相助,也许到现在我阿爸的住院费还没有交齐,或许,或许我,已经被不知名的男人已经糟蹋,留下我一辈子难于启齿的伤痛。”说着,眼泪都下来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一下眼睛。又问道:“李大哥,也许我不敢问,您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把您关在这里?您老实告诉我,有机会我可以转告那皮匠师傅。” 李文荣仔细一想,着林芳姑娘,看起来倒也真诚,利用的好,今后,她可以作为自己和组织联系的一条纽带。于是道:“共产党内出了个叛徒,在一次婚礼的现场,这个叛徒被谋杀。特务处怀疑是我透露了信息,或者是我放走了刺客,因此,就把我禁闭在这里,可至今没有证据。特务处和我们巡捕房历来有矛盾,特务处要关我,巡捕房又不好随便放入,故有意所谓的安慰我,特地找你来所谓的陪我。” 林芳感叹地道:“哦,原来是这样。”接着又问道:“李大哥,那您是不是共产党。” 李文荣没有正面的回答。笑着道:“我只是为我们的民族受苦受难而担忧。” 林芳若有所思。接着道:“李大哥,我知道您是个好人。假如您不嫌弃的话,往后,表面上我就是您的情人,可以冠冕堂皇地为您跑跑腿,这样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李文荣感觉到林芳姑娘的办法是好。但又感到,这样岂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于是,笑着道:“那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样做要坏了你的名声。” 林芳坚定地道:“只要对您的事有利,我什么都愿意,无所谓名声不名声。” 李文荣微笑着道:“那要难为你了。” 听到了开门声。 林芳慌忙中解开了一颗衣扣。李文荣也把被子搞得有点凌乱的样子。 阿德笑嘻嘻地进来。道:“怎么,该走了吧。老子天天成了‘拉皮条’了。” 李文荣笑道:“我会记得你的好。” 阿德又看了林芳一眼。道:“看你,衣扣都没有来得及扣好,是不是还想?嘿嘿。走吧!” 林芳扣好衣扣,低着头,跟着阿德出去。 车上,阿德不停的回头看坐在后面的林芳。笑着调侃地问道:“姑娘,我那兄弟还行吗?能不能让你吃饱?要不找个地方,哥哥再喂你一下。钱照给。” 林芳一听就知道阿德的意思。连忙道:“大哥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这人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阿德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这兄弟还真行,能够把妹子搞得趴下,不容易啊。好吧,以后看机会吧。” 一张小方桌子上。 吉祥、蒋茹、江大海几个在商量。 吉祥忧心忡忡地道:“叛徒是除掉了,真是大快人心。这件事,也得到了上级组织的表扬。但已经几天了,始终没有李文荣同志的消息。据消息,事情发生以后,特务处姚承谟就紧盯着巡捕房不放,认为问题就出在巡捕房。由此,在巡捕房搞人人过关。李文荣同志被隔离审查。现在的问题,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样?” 江大海道:“如果他现在关在巡捕房还好,毕竟是他自己的地方,熟人多弟兄们说不定也能网开一面,如果关在特务处,那就麻烦了。姚承谟历来心狠手辣,那边戒备森严,连营救都十分困难。” 吉祥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只有一号联络点,如果连他那里也没有消息,那就麻烦了。蒋茹同志,你去看看,有没有消息。” 蒋茹道:没问题,反正我与他也见过面。 吉祥最后强调:“现在斗争是十分残酷,街上的特务多如牛毛,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皮匠师傅见一位小姐提着一个包过来。他一看就认出是蒋茹。于是,笑着迎上前去。问道:“小姐,要补鞋?” 蒋茹道:“现在这鞋的质量也真差,你看,才穿没几天,就脱胶了。” 皮匠师傅,四周看看没有人,示意蒋茹到里屋坐。 到了里屋蒋茹在一条板凳上坐了下来。 皮匠师傅道:“谢天谢地,总算联系上了。他现在被禁闭在巡捕房。” 蒋茹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皮匠师傅道:“消息绝对可靠,嘿嘿,他虽然被关在那里,陆大奎还给了他特殊的待遇,每天晚上还给他找‘小姐’解闷呢。” 蒋茹一惊问道:“那这种人可靠吗?” 皮匠师傅道:“可靠。这姑娘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她,只是父亲生病,需要急于交住院费,才不得而已。”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喊:“皮匠师傅!皮匠师傅!”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皮匠师傅,示意蒋茹在自己床上躺下。自己提了一把茶壶出来。 皮匠师傅见两位巡捕房人员。笑嘻嘻地问道:“嘿嘿,两位军爷有何贵干啊?” 其中一位叫小四的道:“老子这双鞋,才穿没几天,这鞋跟就掉了。” 皮匠师傅坐在小凳上笑道:“你这鞋跟永远好好的,那我这一行,哪里来饭吃呀。哈哈。” 皮匠师傅接过小四递过的鞋,又在上面订了几枚钉子。然后道:“好嘞。” 小四接过鞋试了一试,感觉还可以。问道:“多少钱?” 皮匠师傅笑着道:“哎,算了算了。” 小四道:“那谢谢了。”说完和另外一位同事扬长而去。 见两位巡捕人员走远,皮匠师傅重新笑嘻嘻地回到里屋。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最后他又对蒋茹道:“我这里也不是很安全,有事我会找那姑娘来找你。” 蒋茹:“那也行,有事请她来明德里36号找我。” 第五十六章 姚承谟心怀鬼胎 李文荣获得自由 姚承谟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他搞不清楚苏阿四被害到陆金华在大庭广众被刺,是不是有一定的联系,但一点是肯定的,他这个特务处处长弄得一点都没有面子。钱兰花、李文荣两个人还关着。对他们动刑吧,说实在的尽管李文荣这个人着的是“内鬼”,那倒还好说,如果不是,那自己和陆大奎往后的关系如何处理?何况现在人都关在巡捕房,自己又不能把他怎的。又想想那个钱兰花,谁都看得出来,这种女人除了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其他事一点都不会做。你就是把她打死了也是白费力气。到最后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说法。唉—怎么办?唉,又想想,那钱兰花婀娜多姿的身材,一点也看不出已经人到中年了,那种才叫女人味,走起路来轻纱婆娑,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美妙绝伦,凹凸有致完美无瑕身材,白嫩的肌肤映衬着漂亮的衣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尽管关在那里有些憔悴,见了还是让人丢魂落魄。想想,如此放在那里浪费多么的可惜。于是,他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陆大奎打来的。 只听得电话那头道:“姚处长啊,把李文荣一直关在那里,总不是个办法呀,你们有没有找到了证据?他天天在和我们闹,非得要我们给他一个说法,我们也搞得一点都没有办法。” 姚承谟沉思了片刻。道:“那这样,先把他给放了,反正孙悟空本事再大,一个跟斗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如果有本事再把他抓起来也不迟。” 姚承谟特地关照了他的两个“眼睛”道:“只要李文荣一出巡捕房的门要死死盯住他,看他到哪里去,做什么,和谁联系。丝毫不得有半点大意。” 李文荣躺在床上。 这时门被突然打开。 李文荣见陆大奎嬉皮笑脸的进来,假装还绷着脸躺在那里。 陆大奎笑嘻嘻地道:“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晚上还有姑娘陪着,这是神仙过的日子啊。我这个当探长的都没那个福啊。哈哈。怎么,住在这里享清福,不想出去了是吗?” 李文荣道:“探长啊,不是我不想出去。您倒说说看,把我平白无故的关在这里,就差戴了手铐脚镣,这种滋味好受吗?我知道您对我好,但谁想在这种鬼地方寻欢作乐,这样,所有的秘密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吗?今后叫我怎在弟兄面前做人,我还是一个副科长呢,今后的威信都没有了。” 陆大奎嘿嘿笑道:“那你抱着妹子的时候怎不想到这些呢?哈哈,除了阿德,无人知道,放心吧。我和姚承谟沟通好了,走吧!” 李文荣绷着脸道:“平白无故的说关就关说放就放,就没有个说法?” 陆大奎道:“难道你还想姚承谟来向你赔礼道歉不成?我来了给你的面子还不够大?特务处,我们巡捕房,哪一天没有抓错人?走吧!” 李文荣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回到办公室。 阿德笑着进来。朝李文荣低声的道:“怎么,还不想出来,是舍不得那妹子吧?哈哈。” 李文荣笑着道:“我是气不过那处长大人。哎,您老兄,这种事往后不要在这种地方说,被弟兄们知道有多不好啊,还说您成了‘拉皮条’的呢。” 两人哈哈大笑。 钱兰花双手抱住膝盖,低着头坐在那里。 姚承谟笑嘻嘻的进了监室。 姚承谟走到钱兰花面前,一只手托起钱兰花的下巴,只见她有点眼泪汪汪的。也许,忧伤的女人更动人。于是道:“怎么,真的不想交代是吗?你不要真的认为我会怜香惜玉,见了漂亮的女人就会心软。我的‘老虎凳’,‘电椅子’是不分漂亮与不漂亮的。” 钱兰花哭丧着道:“长官,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讲的都是实话。” 姚承谟道:“那好吧,给她换个地方,让她去尝尝那‘老虎凳’的味道。” 两个人进来给钱兰花套上一块黑色的头罩,把钱兰花带走。 钱兰花拼命的哭喊着:“我不要我不要,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呀!” 车子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钱兰花被拉进一个房间。然后,套在头上的头罩被揭开。 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眼前慢慢的清晰起来,这是一间豪华的房间,里面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一床绸缎被子,一对“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如人家新房一般,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床对面墙壁上一面硕大的镜子,把整个床倒影得一目了然。 钱兰花坐在椅子上,心里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究竟让自己受什么刑罚。 一个人对她道:“好好的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说乱动。”说完,关上门就出去。 钱兰花胆战心惊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不多时,姚承谟开门进来。嬉皮笑脸地用手撩了一下钱兰花的脸。笑着问道:“怎么,想好了吗?‘老虎凳’就在隔壁房间,要不过去看看。” 钱兰花扑通一声,跪在了姚承谟面前,双手抱住姚承谟的腿哭着道:“长官,求您饶饶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姚承谟低下双手紧紧地抱起钱兰花。笑着道:“起来起来,我这人啊,最怜香惜玉了,要不是我的极力阻止,你早被他们大的皮开肉绽。” 他又在钱兰花胸前有意的撩了一把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皮鞭抽啊。你想好了,你想到那间屋受皮肉之苦呢,还是想在这里。” 钱兰花无奈地哀求道:“长官,求求你了,我那边不要去,我那边不要去。” 姚承谟笑着道:“那赶快到里面去洗一下,看你这几天人都要发臭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何必搞成这样呢。” 钱兰花基本上也了解了姚承谟的意图。心想,受那皮肉之苦,还不如随他的意,反正,也这样对自己也毫无影响。于是,进了浴室。 待钱兰花从浴室出来,刚洗完澡的姚承谟满脸通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的妩媚动人,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人不敢多看。一件宽松的睡衣,好像云雾中看景,若隐若现,姚承谟迫不及待地把钱兰花抱到床上,还没有嗅到钱兰花的体香,这时床头柜的电话响了。 姚承谟无奈地拿起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道:“处长,有急事向您汇报,请您马上回来。” 姚承谟无奈地起身骂道:“他妈的,迟不来早不来,这个时候来电话了。”又对钱兰花道:“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门外都不要去,反正三餐有人给你送来。”说完,就离开房间。 第五十七章 姚承谟占有‘嫌疑犯’ 到了嘴边的肉没有吃到。姚承谟说不清楚心中的多么的不满意。 他急匆匆地赶回处里。 姚承谟见两个“眼睛”已经等在那里。他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没好口气的问道:“什么急事呀,像死了人似的?” 坐在那里一位弟兄道:“处长,我们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报告。刚才我们见李文荣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双鞋,七拐八拐的,到巡捕房隔壁一条弄堂里,进了一个皮匠摊,我们估计那个皮匠摊就是他们的联络点。他是去那里联系去了。” 姚承谟一听皱着眉头:“你们说的这是什么重要情况呀,难道他到那里去修鞋就不可以了吗?”但仔细一想:不对。陆大奎才刚刚不久和自己通的电话。也就是说,他放出来才不久,就去了皮匠摊,说不定这里真的有问题。于是问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 一个弟兄道:“我们怕被他发现,就躲在一个墙角,偷偷的看着,他就坐在那皮匠师傅的对面,因为相距距离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拿着鞋就回了巡捕房。” 姚承谟道:“那这样,你们给我把那个皮匠摊牢牢给盯着,看看还有那些人进去,一个都不要放过。同时,把李文荣也给盯死了,千万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再说,有什么情况,你们不得同时离开现场,否则,前功尽弃。” 还在刚刚,李文荣从禁闭室出来不久,他想,应该把自己已经获得自由的情况报告组织。于是,他拿了一双鞋,以修鞋的名义,与组织取得联系,万万没有料到,他刚出门不久,发现自己后面就有“尾巴”,这才知道,原来姚承谟表面上是把他给放了,而在暗地里却有人在监视他,其用心是何等的险恶。他想,是甩掉他们还是任其自然?他仔细一想,如果甩掉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于是,他四周看都没看堂而皇之的朝皮匠摊走去。 一到皮匠摊,李文荣提高声音问道:“有人吗?” 王师傅一看是李文荣喜出望外。问道:“客官,补鞋?” 李文荣道:“这种破鞋,什么质量呀,鞋跟老是掉,麻烦师傅修一下。” 王师傅笑着道:“好嘞!” 于是,李文荣搬了一只小凳子与王师傅面对面坐着。 王师傅低声地道:“他们总算把你给放了?” 李文荣低声地道:“门口有‘狗’。看来他们没有证据,只得把我放了。看来姚承谟还不死心。” 王师傅又道:“我知道,这里也并不安全,有事我会派林芳姑娘与你取得联系。” 于是,李文荣拿着鞋任何地方都没有去,直接回到巡捕房。 李文荣前脚走,林芳拿了几双旧的鞋,后脚就进了皮匠摊。与李文荣打了一个时间差。 王师傅低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林芳说道:“他刚走,姑娘,来来去去防止‘野狗’盯着。” 林芳微微点点头。 王师傅又道:“去明德里36号,告诉他们,他已经出来,但不自由。” 林芳微微点点头。 王师傅又问道:“你住哪里,我如有急事,可以找你。” 林芳答道:“西元庆里18号。” 王师傅微笑着点点头。林芳起身告辞。 林芳走后,姚承谟的两个“眼睛”游荡到这里。 他们见王师傅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就问道:“嘿,皮匠师傅,不干活,怎么坐在那里打瞌睡?” 王师傅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一看就知道刚才李文荣所说的“狗”。微笑着道:“没有生意,只得打瞌睡。这门又不能关,门关了,生意来了;门开着没有人来。今天一天,我刚才做了个小生意,就修只鞋跟。反正啊,你们也闲着没事瞎逛,要不进来喝口水?” 两只“眼睛”被王师傅反而说的不好意思。道:“不不,我们路过,看你呼噜呼噜地睡得好香,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王师傅道:“那行,如果两位不嫌弃,有空,随便过来坐坐,反正啊,我也就一个人,平时没事,也只得坐着打瞌睡。哈哈。” 两个“眼睛”也只得离开。 姚承谟的两只眼睛刚走出他的办公室门,姚承谟一心想着那边的钱兰花。于是,立马起身开车前往那里。 钱兰花一直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敢随便走动。就这样傻乎乎地等在那里,反正,命运的一切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身不由己。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姚承谟嬉皮笑脸的进来。见钱兰花傻乎乎的坐在那里。笑着道:“还不赶快脱衣服,还傻乎乎的坐在那里干吗?” 没来得及等到钱兰花衣衫褪尽,姚承谟已经把她压在下面。 他是一头野猪。一头饥肠辘辘的野猪,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片成熟的地瓜,他顾不及挑挑捡捡,到处乱啃。 姚承谟从未有的那种肆无忌惮,就像穿越波涛汹涌的大海,忍受千辛万苦最终到达梦想的多年传说中的美丽小岛的游客,在他刚刚踏上这片新大陆时,如何带着好奇和陶醉面对着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处的泉水、每一朵的浪花,每一个果实,都放在嘴里来不及细细的品尝。恨不得一下都把它们全部咽下肚里,像牛羊反胃一样,待往后慢慢的品味。 钱兰花也被床对面镜子倒影得一目了然,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表情,激发起了久违的饥迫感,狼吞虎咽,欲罢不能。 一场激战过后,看起来不分高低。但姚承谟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姚承谟微笑着对钱兰花道:“你啊,就一直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出去,连房门都不要出去,我会天天过来。” 钱兰花翘着嘴道:“那我把我一个人长期关在这里,还不是像做监狱差不多吗?” 姚承谟笑道:“坐监狱有那么舒服吗?如果坐监狱那么舒服,那人人都抢着去坐监狱了。” 钱兰花双手扣着姚承谟的脖子,翘着嘴娇滴滴道:“那您以后可不能把我放在这里不管啊。” 姚承谟笑道:“放心好了,我的心肝宝贝。” 从此,姚承谟天天都要来这里和钱兰花颠鸾倒凤。 有人说漂亮的女人是祸水。这也为姚承谟以后种下了祸根。 第五十八章 吉祥了解了赵霞的实情 吉祥重新回到了蒋茹的住处—明德里36号。 这里虽然也只是个阁楼,但毕竟是石库门房子,所住的人的层次不一样,由此,也相对安全一些。 晚上,蒋茹睡在地铺上,吉祥睡在床上。 蒋茹侧着身子,面对着床对吉祥问道:“哎,队长,您说姚承谟会不会就这样把李文荣同志给放了?” 吉祥道:“会的。但姚承谟这个人诡计多端,他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还会对他实施暗地里监视。” 蒋茹问道:“那怎么办?” 吉祥道:“最近我们尽量不要和他直接联系,以防发生意外。” 蒋茹又道:“哎,队长,您真的有一位表妹?” 吉祥道:“是呀,怎么,你不信?” 蒋茹微笑着道:“不是不信。那天那位姑娘来给我传递消息,她说叫赵霞是您的表妹。我可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有那么一位表妹。” 吉祥道:“她呀,是我姑妈家的孩子,原名叫张秀莲,后来才改为赵霞。” 蒋茹奇怪地问道:“那为什么呀?” 吉祥道:“我姑夫原来在杨树浦路开了一家水果行,当时陆大奎就在他们水果行里当过伙计。” 蒋茹惊奇道:“怎么会这样?”她干脆坐起来靠在那里听吉祥给她讲这新鲜的故事。 吉祥也靠起来继续道:“后来,据说家庭发生了巨大变故,姑妈不知为何跳了黄浦江,姑夫也‘上了梁’。因我长期不在家,详细情况还没来得及了解。” 蒋茹有点责怪的道:“他您也不关心关心,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 吉祥无奈地道:“这时太忙,就是我那天负伤时和她见了一次一面,来不及详谈,就匆匆忙忙的转移了。” 蒋茹问道:“这事是不是与陆大奎有关?” 吉祥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 蒋茹又问道:“那你们是‘青梅竹马’?” 吉祥微笑着,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道:“我们从小在一起玩得很好。” 蒋茹含情脉脉地看了吉祥一眼。道:“那看情况,找她来,你们好好聊聊。” 早晨,吉祥来不及吃早点,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其实,蒋茹一直在电话局上班,还早,她起来以后,收拾了一下屋子,准备出去,这时,门敲响了。 蒋茹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轻姑娘。 姑娘没有等蒋茹允许,直接进了门。 姑娘一进门就道:“我是林芳。他已经安全,但不自由。皮匠摊周边‘狗’很多,您们不要轻易过去,有事可以和我联系。我就住西元庆里18号。” 蒋茹紧紧的握着林芳的手道:“林芳姑娘,那得要好好的谢谢你了。” 林芳笑着道:“那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蒋茹接着道:“妹子,还得要麻烦你一件事,麻烦你到同康里12号去一下,告诉一位姑娘,就说她表哥找她,要她晚上到这里来一下。” 林芳微笑着道:“放心,我一定能办到。” 同康里12号。 赵大爷和赵大妈正在等女儿回来吃晚饭。 赵霞回到家,赵大妈就笑嘻嘻地道:“闺女,洗把脸准备吃饭。” 赵霞嗯的一声答应着。 张大爷、赵大妈和赵霞三个人正坐着吃晚饭。 这时门敲响了。 赵大妈起来开门,见是一位姑娘。就问道:“你找谁?” 姑娘问道:“这里是赵霞的家吗?” 赵大妈一听是打听女儿,连忙笑着道:“是啊,那快屋里坐,屋里坐。” 赵霞一听来人是找自己,也起立转过身来。 只听得来人道:“赵霞小姐,你表哥让我带信给你,要你今晚,到明德里去一下。”说完就走。 赵大妈道:“总算是有了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伤怎样了?看他们做事神秘兮兮的,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共产党。” 赵大爷道:“依我看,他们这些人反正都是好人。” 一听表哥要找她,赵霞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家门。 赵大妈再三关照:这兵荒马乱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 赵霞在路边叫了一辆人力车。一路上,赵霞全在想着和表哥见面可能出现的场景。他的伤现在不知怎样?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住处为什么不来找她?表哥为什么总是和一些女孩子在一起?他们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反正,满脑子都是问号。 吉祥回到家见蒋茹还没有回来,于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时,门敲响了。开始,吉祥以为是蒋茹回来了,反正,她自己有钥匙。也懒得起来。这时,门又响了两下。于是,吉祥起来开门。 门一打开,见来人自己的表妹赵霞。于是,惊喜地道:“你这怎么来了,怎知道我住在这里?” 赵霞进了屋,一看床上放着折叠得整齐的男女衣服心里知道了八九分。问道:“您平时一直住在这里?” 吉祥笑着道:“是呀,房子有点小,不过,这里倒也安静。” 赵霞在一条板凳上坐下来。吉祥又连忙给她倒了水。 赵霞问道:“那你的伤现在都好了吧?” 吉祥笑着道:“后来伤口感染了,差不多经过了鬼门关,还好,多亏治疗及时,也算逃过一劫。” 赵霞笑道:“那也谢天谢地。那您今天托人带信给我,要我过来,有什么要事?” 吉祥大吃一惊道:“没有呀,我根本就没有带信给你呀。” 赵霞道:“还是刚才,我们正在吃晚饭,一位年轻的姑娘找上门来,说得清清楚楚,说你要找我。” 吉祥这才明白,这一定是蒋茹所谓。于是道:“不管我有没有给你带信,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当时,你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 说到伤心处,赵霞未言先泣。哭丧着道:“都是陆大奎这个畜生,把我们好端端的一个家害得家破人亡。”于是,自己怎样遭到他们践踏,母亲如何跳黄浦江,父亲被逼得上梁自杀,自己又怎样被一对打鱼的夫妇救起等等,一股子全倒了出来。 吉祥也听得泪流满面,牙齿咬得咯咯响。 赵霞接着哭丧着道:“吉祥哥,我已经不是纯洁的姑娘,我对不起您,您就把我忘了吧。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报仇。亲手杀了这陆大奎。” 吉祥道:“就凭你赤手空拳,对他手里拿着枪的几百号人,你能报仇?还不是鸡蛋砸石头。家仇、国耻,我们每个人都有仇。只有全国劳苦大众全部联合起来,这个仇才能报。所以说,我们不能一时意气用事。我们要深思熟虑,你相信这个仇一定会报的。” 第六十章 蒋茹发现的秘密 钱兰花被关在这房间里已经有好几天了,除了姚承谟天天过来颠鸾倒凤,就个把小时完事就走以外,其他就空荡荡一人,显得特别无聊,也不知道这里真的是什么地方。于是,她趁姚承谟走后偷偷地溜出房间,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钱兰花出了门,把门虚掩着,看了一下门牌,只见上面写着“318”,她又看看周边都是房间,而并不是姚承谟所说的隔壁是“老虎凳”。她顺着楼梯一直跑到下面大堂,这时她才发现,这里原是“喜来登”宾馆。“喜来登”以前也听人说过是一家豪华宾馆,但也不知道这里的方位在哪里。由于没有钥匙,门虚掩着,她不敢多停留,于是,就回房间。 蒋茹今天来“喜来登”结算电话费,她从财务室出来,刚走到大堂里,看到一个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的身影。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尤其白里透红脸蛋上,两个深深地酒窝,让人不敢多看。 想起来了,自己有一次和陆金华在一间咖啡室见面,不久陆金华推说有要事,急于离开,于是,自己隔着玻璃窗,偷偷的的观察着陆金华的动静,岂料,陆金华一走出咖啡室,一个女人就挽住了他的胳膊,不错,就是她,传说中陆金华的情妇,她怎么会在这里?前一段时间听说她已经被姚承谟抓起来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否有什么秘密。于是,她转身蹑手蹑脚地跟在其后。 钱兰花回到房间门口,看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于是进了里面,“砰”一声,把门关上。 蒋茹悄悄地来到“318”房间门口,贴耳听听,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于是,她又绕了一圈来到前台,笑着对前台服务生道:“小姐,我想订你们318房间,” 服务生翻了一下登记,笑着道:“对不起,318已经被长期包围着。你看看其他房间是否可以?” 蒋茹笑着道:“那我看看再说吧。” 服务生笑着道:“好的,小姐您看了满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过来。” 蒋茹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 蒋茹总感到,这女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既然来了,应该把她弄个水落石出。 “318”的房门“嘟嘟”敲了两响。 里面问道:“谁?” 蒋茹回答道:“服务生,换床单。” 钱兰花开了门,抱怨地道:“你们还号称是高级宾馆,床单也不天天换。” 这时的蒋茹一身工作服,脸上挂着口罩。笑着道:“抱歉,我们是一人一换。” 于是,蒋茹掀掉被子,只见床上到处是污垢斑斑,她假装不在意。笑着问道:“小姐,你一人住这里办事?” 钱兰花毫不掩饰地道:“我男人办事,他要我就这样住在这里,” 蒋茹一边换床单,一边笑着问道:“你男人做什么事呀,就把你一人整天关在这里,那多没劲呀。你也不出去走走。” 这句话正中了钱兰花的心思。道:“他呀,只知道整天都是抓人,把老娘就像‘金丝鸟’一样养着。” 蒋茹笑着问道:“那你们不是原配?” 钱兰花毫不掩饰地道:“鬼知道他的原配是谁。女人嘛,就是那么一回事,是为男人而生,只要他有那东西,能把你养着,就是你的男人。” 蒋茹床单也换好了。笑着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得要活得有个人样。”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蒋茹心里基本上有八九分的底,这个女人讲的他的男人应该是谁。 夕阳,欲坠,最后一息温暖的霞,湮灭在了这高楼大厦中。阳光的消失,接踵而来的是这个城市的夜,是这个城市的疯狂,是这个城市的高潮。霓虹灯,路灯,车灯,便是这个城市的元素,当然也包含着人们永无止尽的贪欲与发泄,于是,大把大把的红色纸钞,挥洒湿透在了这灯光下。 夜幕下的四马路,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绚丽多彩。白天的辞去,这“不夜城”开始拉开序幕。 蒋茹独自走在马路上,她无心地去欣赏这大上海的夜景。她今天有意晚一点回家,想给吉祥与他的表妹多留一点时间。 蒋茹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 吉祥见蒋茹回来,关切地道:“怎么这么晚才还来?” 蒋茹一边脱去外套,看到桌子上有个茶杯,一边问道:“她走啦?” 蒋茹尽管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的感觉这样说。 吉祥笑着问道:“是你要她来的?” 蒋茹拿起茶壶,到了一口茶,喝了一口,一副若无其事一样。道:“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多关心人家一点才是。” 吉祥很伤心的样子。道:“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家竟是被陆大奎害的。” 蒋茹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于是,吉祥把表妹如何遭陆大奎糟蹋,姑妈如何跳黄浦江,姑夫自杀的事讲给了蒋茹听。 蒋茹不觉得大吃一惊。怒道:“这个遭千刀万剐的,迟早要还这笔血债权。” 吉祥又道:“表妹因为接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自己也跳了黄浦江。多亏了赵大爷夫妇把她救起,赵大爷也没有子女,为此,她改名了叫赵霞。” 吉祥一边说一边眼睛都有点湿润。 听了赵霞不幸的遭遇,蒋茹反而有点同情她起来了。 吉祥又道:“她现在一心想要报仇。” 蒋茹好奇地问道:“她一个姑娘家的,这个仇怎报呀?” 吉祥感叹地道:“是呀。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还叫男人?还有千千万万的同胞,他们正在遭受着不同程度的践踏,还有我们的国土,让洋人耀武扬威,那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这笔账,我们一定要清算。”话语,落地有声。 蒋茹接着道:“今天,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吉祥好奇地问。 蒋茹道:“今天我发现陆金华那‘情妇’已经被释放,就住在‘喜来登’,被其他人养着。” 吉祥嘿嘿一笑。道:“这种女人被人养着也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蒋茹道:“养着她的男人,不是别人,可能就是堂堂的特务处长姚承谟。”于是,蒋茹如何遇上钱兰花,自己又怎样乔装进入房间了解实情的情况说了一遍。 吉祥怒道:“这些民族的败类,只顾自己整天花天酒地,大好河山就伤在这些人手中。这样,我们先来给他演一场好戏,给他一点教训。” 第六十一章 姚承谟情场翻船 阁楼里。 吉祥、蒋茹、江大海正在商量。 吉祥道:“我们不是显得太无聊,也不是无事可做。只因为姚承谟这个人太可恶,手上沾满了我们共产党员的鲜血。他的存在,是对我们组织的一个威胁。我们要把他那种嚣张的气焰打下去。也好让南京政府看看,他们的属下,拿着薪奉,在干一些什么勾当。” 大家一致认为:这次行动,看起来是一件调侃之事,但对打击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要借敌人之手打击敌人。 最后,大家商定由蒋茹派人联系报社;由蒋茹联系林芳,让她想办法把信息传递给李文荣;江大海就住进“317”或者“319”房间随意注意动向;吉祥等待消息,全面掌握行动的动态。一切安排就绪。 林芳翘着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来到巡捕房门口。 门卫硬不让她进。 林芳哭丧着说道:“我是来找我的男人,他已经有好天没有回家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不管,这种日子叫我怎么过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门卫问道:“您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您们阿德科长,他也知道,我的男人是谁。他还是我们的介绍人呢。” 门卫无奈拿起电话给阿德打了个电话。 门卫道:“科长,门口有个女人要找她的男人,说您还是他们的介绍人。” 阿德估计就是他带到李文荣那边去的姑娘。怎么找上门来了,不要闹得沸沸扬扬,反被人家说自己在“拉皮条”说出去有多难听呀。于是道:“让她进来让她进来。” 门卫笑着道:“二楼二一三房间,科长在那里。” 林芳哭丧着脸,来到“213”房间。一进门就哭着道:“科长,您得给评评理,这个没有良心的,现在把我玩腻了,现在不管我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说不定又到哪里去找新的啦,您当时说他有多么多么的好,现在倒好了,他干脆不管了。再说,我恐怕,恐怕已经有了。科长,你要为我做主呀。” 阿德一听。道:“哎呀哎呀,这种事你们也真的。只是玩玩的呀,这个李文荣怎么不和你说清楚呢?去,他就在隔壁房间,我带你过去。” 阿德带着林芳到了李文荣办公室。 阿德一进门就对李文荣抱怨地道:“我说你这个老兄啊,这种事你怎么不和她说清楚呢?这是偶尔玩玩的呀,哪能当真呢。这下好了,她找上门来了。还说她可能已经怀上了。这种事也只有你们自己解决。你也好好和她说,该了结就了结,千万不要拖泥带水。” 林芳也哭着道:“你一开始就说要娶我的,现在您就不管了?叫我往后怎做人呀?” 阿德道:“你们自己聊,我也无能为力。”说完,阿德就出了李文荣办公室。 阿德走后,林芳马上走到李文荣身边,低声地道:“他们要我告诉您,陆金华的‘情人’现在被姚承谟养着,关在‘喜来登’318房间,要爆他的光,您要有思想准备。” 阿德回到办公室。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阿德拿起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问道:“是巡捕房治安科吗?据我们所知,‘喜来登’318房间有人正在搞大批的鸦片交易,请你们马上过来。”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阿德匆匆忙忙就打电话报告了陆大奎。 陆大奎道:“那你和李文荣马上带上弟兄前去看看。” 阿德匆匆忙忙来到李文荣办公室。见林芳还坐在椅子上流着眼泪。对李文荣道:“让她先回去,慢慢再处理,我们现在马上要去执行任务,方向,‘喜来登’。” 李文荣马上起身对林芳道:“你看我正忙着呢,空了我回去找你。” 林芳心里有数。哭丧着道:“那您可不能对我不管哦。”翘着嘴出了巡捕房。 几辆三轮摩托车,十多名弟兄,同时向“喜来登”出发。 不少记者听说巡捕房要到“喜来登”抓毒品交易,都纷纷来到“喜来登”。 阿德和李文荣提着手枪冲在前面。 到了318房间门口李文荣飞起一脚,“砰”的一声,把房门踢开。 正在里面肆无忌惮的姚承谟和钱兰花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子,吓得脸色苍白。 钱兰花第一反应拉过被子遮盖自己所有的“风景”,把姚承谟一人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冲在前面的阿德一进去也傻了眼。一看原来是一对野“鸳鸯”,男的正是堂堂的姚承谟处长。 阿德惊叹地问道:“处长,怎么会是您呢?” 姚承谟倦缩着身子,一副狼狈相。站在门口前面的一些巡捕房人员和一些记者已经看到了所有发生的一切。 阿德无奈地对大家轰道:“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有什么好看的?” 听说姚承谟在里面与人约会,而且抓了个正着,阿德越是叫,那些记者们还是拼命往里面挤,这是千载难逢的特大新闻,谁肯放过?包括一些女记者,他们也不顾场面尴尬,不堪入目,也拼命往里面挤。闪光灯不停的一闪一闪的。 李文荣有意提高嗓子道:“人家情侣之间,那是正当的事,有什么好看的。出去出去统统的出去!” 有的记者还在叫:“那个女的是谁,请她出来亮亮相呀。” 把躲在被子里的钱兰花吓得瑟瑟发抖。 李文荣一看火候已经差不多。就吩咐道:“弟兄们,把那些记者都给撵出去,总不能让人家就这样不穿衣服吧!” 几个弟兄拼命地把一些记者推出门外。 姚承谟穿好衣服,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在几个巡捕房人员护送下出了房门。 有些记者还跟在屁股后面不断地照相。 有些记者还在叫道:“姚处长姚处长,请您谈谈这次的‘获奖感言’。” 姚承谟还没有来得及想自己这次是怎么翻的船,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的什么,先溜是为上策。 第六十二章 姚承谟被‘抓奸’发酵 姚承谟走后有的记者还盯着不放。叫着:“请这位女士出来,请她讲几句,她与姚处长是怎么认识的。” 李文荣怒道:“大家统统出去。人家总不能光着身子面对大家呀。” 接着,巡捕房人员统统出了房间。 阿德也对姚承谟藏在这里的女人有点好奇,看看究竟谁,让姚承谟如此的疯狂。于是,对着床铺撂下一句话,“赶快把衣服穿起来。” 这也正好中李文荣的意。过了几分钟,阿德又开门进去。一帮记者蜂拥而上。 只见钱兰花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一副狼狈相坐在那里。闪光灯一闪接着一闪。 有的记者提出:“这位女士,请你谈谈你和姚处长认识的经过。是你自己愿意的还是被他所逼?” 钱兰花心想:老娘原本就是专门陪男人玩的,从来没想到被这个男人睡了影响有那么大,反正自己脸皮就这样了也无所谓。于是道:“他说我是共产党的嫌疑犯,又是与什么陆金华‘凶杀案’有关。他也明知道我不是,见我长得漂亮,就把我关在这里,如果我不满足他,他就要把我拉到隔壁去坐‘老虎凳’。我没有办法,怕坐‘老虎凳’,只得随他的意。他就天天来和我做那个事。” 钱兰花的话不说不要紧,一说舆论一片哗然。 阿德和李文荣他们满脸笑容的收队回到巡捕房。 陆大奎见到他们俩笑呵呵的样子。问道:“看你们那么高兴,是否抓了一条大鱼?” 阿德笑着道:“哪里是在搞鸦片交易,原来是姚处长在偷情。呼呼。” 陆大奎笑着问道:“怎么会这样?” 阿德笑道:“开始我们真的以为里面在做鸦片交易,谁知,冲进去,他们还在进行,弄得大家都很尴尬。谁知后面还跟了一大帮记者。这事还瞒得了谁?” 陆大奎呵呵笑道:“这个姚承谟啊,一定是遭到了敌人的暗算。明天,上海有好戏看了。” 按理说,偷香窃玉、冶游这种事,在当时的上海可以说每天都是络绎不绝,那会当一码事?尤其是旁人,更不会去管那种无聊之事。可姚承谟不一样,他是南京政府派往租界的特务处处长,掌握着不少人的生死大权。他的“桃色新闻”,怎不引起上海的一场地震? 第二天上海大大小小的报纸登满了姚承谟被抓奸的消息。有的标题还特别醒目。说什么:《堂堂的的姚处长被抓奸》《特务处姚处长与嫌疑犯勾搭成奸》《英雄难过美女关》等等,有的还配发了姚承谟赤身裸体坐在床上、姚承谟双手捂着脸低着头、钱兰花披头散发低着头坐在那里的照片。 街头,报童拼命在叫喊:“特大新闻!特大新闻!堂堂的特务处姚处长被人抓奸!” 这事,在上海乃至全国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和发酵。 消息不禁传到了南京政府。 毛人凤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报纸,气得脸色发青,大发雷霆。怒道:“当国竟养着一群畜生,党国的声誉就毁在这些畜生身上。给我把他召回来问责!” 明德里的一间阁楼里。吉祥、江大海和江茹正在开会。 吉祥笑着道:“这次干得太漂亮,看起来是一次‘桃色新闻’可让国民党反动派、姚承谟的威信扫地,真是大快人心。要说这次功劳,那位林芳姑娘倒真是功不可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由此也告诉我们,往后我们还得要多依靠群众。” 蒋茹也道:“其实,林芳、赵霞两位姑娘都不错,以后,我们都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 吉祥接着道:“姚承谟这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搞得如此狼狈,在上海滩乃至全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接下来不知道南京政府对他如何处置。但我们也得要有思想准备。即使南京政府处理了一个姚承谟,还会派来一个张承谟、王承谟。不管是派谁来,国民党反动派,他们卖国求荣、破坏党组织的本性不会改变。斗争对于我们来说仍然是非常残酷。” 事发以后的当天,姚承谟没有去特务处,他心里明白,一个男人在外面玩女人,关心的只是自己家里的老婆,对其他人旁人来讲都毫无意义,就像路边死了一只小狗一样,大家漠不关心。可自己不一样,仅仅是老婆和自己吵一架那么简单,那倒也罢了。过不了多久,还不是和自己亲亲热热,有多少女人能够离得开男人?可自己是不一样,一个堂堂的特务处处长,和自己抓来的“共产党嫌疑犯”勾搭上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南京方面怎容得下自己给他们丢掉了那么大的面子,怎咽得下这口气?自己的老师毛人凤做官秘诀全在忍、等、狠三字。人说毛人凤像龟,取的就是他能屈能伸的性格。别人当众搧他耳光,毛人凤微笑自若,蒋介石脱下鞋帮往他脸上乱打,毛人凤说这是领袖的爱戴,心字头上一把刀,毛人凤坚信忍能避祸,也能为升官发财铺好路径。 但自己这次能“忍”吗?毛人凤还有一个字就是“狠”,他对自己是亲信,一旦犯了忌,他决不会心慈手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看来自己必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他无精打采地直接回了家。 姚承谟的夫人钱颖见丈夫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姚承谟无奈地摇摇头,直接去了房间。 钱颖见丈夫直接进了房间躺在床上睡觉,于是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送到房间。道:“茶给您新沏的。” 姚承谟心想:这件事搞得如此之大,夫人迟早要知道的。等她知道了来找自己,还不如自己先告诉她,还显得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笑起来很沮丧地道:“我今天被人算计了。” 钱颖惊奇地问道:“怎么被人算计了?你这个人只能算计他人,怎么会被人家算计的呢?” 姚承谟沮丧地道:“我接到一个电话,她说是我的同学,从南京来的。我问她是谁,她没有说,说什么见了就知道了。她在‘喜来登’318房间等我。于是,我就赶到那里。我一进门,就知道自己掉进了他们的陷阱。哪里知道门后躲着几个人,蜂拥而上,我防不胜防,被他们扒去衣服。这时,床上躺着一个‘妓女’,他们硬把我拉上床。这时,门外已经到了很多记者,我已经有口难辨。” 钱颖一听,惊讶地道:“那这样说,是有人有意这样安排的?看来您平时的冤家太多。” 也许女人是最好骗的。 姚承谟觉得夫人这里基本上可以搞定了。于是,委屈地道:“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我把他找出来,非把他宰了不可。” 第六十三章 钱兰花被害 肖克看着桌子上一大堆的报纸,气呼呼地叫道:“来人!” 肖克的副官蒋毅进来。一看肖克气呼呼的样子。问道:“局座,有何要事?” 肖克怒道:“你带上几个人,开车亲自去上海,把姚承谟这小子给我带来问责。” 副官蒋毅一个立正。道:“是!” 就在这时,肖克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肖克拿起电话,一听电话那头哭丧着道:“老师,我是姚承谟。” 肖克一听是姚承谟立即骂道:“你这个畜生,真是让你把老子的面子给全丢光了。世界上的女人还没有全死光啊,你非要去睡那,你知道这影响有多大吗?啊。你还有脸在上海做人?我看你还不如跳在黄浦江死了算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肖克一顿骂,姚承谟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老师,您先息怒,免得气坏了身子,我就是为这事给您打的电话。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肖克怒道:“误会?难道报纸上你赤身裸体的照片都是假的?那个共产党的女嫌疑犯也是假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把你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把党国的声誉都让你都丢光了。” 姚承谟哭丧着道:“老师,真的是一场误会。不是报纸上所说的,我是被人算计了。” 肖克奇怪的问道:“你被人算计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姚承谟沮丧地道:“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她说是我的同学,从南京来的,顺便看看我。我问她是谁,她没有说,说见面就知道了。她在‘喜来登’318房间等我。于是,我就赶到那里。谁知我一进门,哪里知道门后躲着几个人,蜂拥而上,我防不胜防,被他们扒去衣服。这时,床上躺着一个‘妓女’,他们硬把我拉上床。这时,门外已经到了很多记者,我已经有口难辨。” 肖克一听道:“你是一头猪啊,怎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你知道自己是吃什么烦的吗?一听到女人给你打电话,连魂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你就这个德行。那看来是有人诚心算计你。那这还不简单吗,只要把那‘妓女’抓来一打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姚承谟道:“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学生也是这么想的。老师您放心,我在哪里摔倒,一定从哪里爬起来。” 肖克道:“我不想多听你嘴上说的,还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才是。据了解,现在上海存在的‘红队’,不要看他们人数不多,但对我们的危害很大。最近,我们有不少内线,都被他们一一杀害。”说完,把电话一挂。又对副官道:“上海不用去了。” 姚承谟悬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老百姓议论就让他们去议论吧,反正老子也不认识哪个老百姓。如果自己被调往南京,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不说,弄不好还要脑袋搬家。 但姚承谟仔细一想:不对,这个女人留着,是个祸根。一旦有人追根刨地,这种女人用不到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就会像竹筒子倒豆一样,给你倒的清清楚楚。报纸上所登的,还不是都是她说的吗?如果还有人对这故事感兴趣,说不定自己还会闹得很难看。何况,南京是不是会相信自己所说的?于是,一个计划在他脑子里产生。 肖克放下电话以后,重新翻了一翻桌子上的报纸。他看到钱兰花披头散发坐在那里的照片。 他又对报纸上的一段话有了兴趣:“我是被他作为共产党的嫌疑犯抓来的。他也明知道我不是,见我长得漂亮,就把我关在这里,如果我不满足他,他就要把我拉到隔壁去坐‘老虎凳’。我没有办法,怕坐‘老虎凳’,只得随他的意。他每天都过来和我做那事。” 肖克感到了一些疑虑:究竟是那妓女说的是真话,还是姚承谟说的是真话?于是又喊道:“蒋副官,你带上一名弟兄,前往上海,务必要找到那个女人,了解一下事实的真相,如果那女人讲的是事实,就把姚承谟卸了枪,带回南京。” 钱兰花虽然也做过一些“皮肉生意”,这次虽然是被逼的,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这次被不少报纸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也弄得她抬不起头来,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怕人家一旦认出她来,在背后指指点点。 晚上,天上好像罩着一个大铁锅,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窗前的树枝在狂风中猛烈的摇晃着。 钱兰花静静凄凉的躺在床上。 闪电劈头盖脸的从窗户扑进来,树枝被映射的更加狰狞,像怪兽一样张牙舞爪。 她扯了扯被子,尽量不去看它,但闪电依旧任性的忽明忽暗,从各个角落钻进来。哗啦啦——天空传来一声声巨响,吓得她又扯了扯被子,想把耳朵捂住,可雷声依旧肆无忌惮的在她耳边徘徊。她开始觉得烦躁,抬头朝窗外望去,远处的天空在夜色中却一片通红,一条条闪电撕开夜空,在空中肆虐,四周静的可怕,只有那雷声翻滚。 突然,窗户“咯噔”一声响。 原本已经被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已经吓得不敢入睡的钱兰花,被这“咯噔”声,吓得更增添了几分恐惧。这时,从窗户里跳进来一个黑影,顿时让钱兰花毛骨悚然。 钱兰花第一反应问道:“谁?” 黑影嘿嘿一笑。道:“不要怕,是我。” 钱兰花这才拉着了灯,看了一眼正在脱雨衣黑影,不觉得大吃一惊,原来是姚承谟。 钱兰花惊奇地问道:“已经被搞得身败名裂见不得人了,你还过来干吗?” 姚承谟嘿嘿一笑。道:“为了你,我不怕身败名裂。随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不是吗,在这样的天气,我担心你一个人担惊受怕,这不,来陪你来了。” 钱兰花被姚承谟一番话感动得五体投地。不顾一切一把抱住姚承谟。还帮姚承谟解衣宽带。 一场肆无忌惮的激战过后,钱兰花躺在姚承谟怀里,娇滴滴地道:“您真好,是我一生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有了您,我死无怨言。” 姚承谟嘿嘿一笑。翻身骑在钱兰花身上。一手掐住了钱兰花的脖子。道:“你这个骚货,是你自己说的死无怨言。老子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是你这张臭嘴让老子那么难看。老子让你死得明白、死得痛快、死得快乐,死无怨言。” 毕竟姚承谟经过训练,不多时,钱兰花已经没了气。 第六十四章 喜来登事件的真相 肖克的副官蒋毅带了两名弟兄从南京来到上海。他们秘密调查那“妓女”的情况。 在一个旅馆的房间里。 蒋毅忧伤地对两位弟兄道:“偌大的一个上海,近千万人,找一个人,好比是大海捞针,也好比‘砻糠搓绳—起头难。’老子,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一个弟兄道:“蒋副官,万事开头难,总得有个头。我的意见,我们先找当时在场的了解,必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蒋毅道:“你说得有道理,当时巡捕房的人是现场的主角,还有那些记者,应该是第一现场的知情者。记者有几十家报纸,上千号人,难于找到具体的相关人员,还不如直接去巡捕房,了解当时的现场情况。” 陆大奎这几天有的很得意的样子。平时自己和姚承谟表面上看起来是客客气气,其实有的面和心不和的样子。姚承谟平时总喜欢指手画脚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遇到什么事功劳都是他的。苦劳都是人家的。陆大奎原本就受够了这种窝囊气。这次好了,不知道究竟是谁帮了自己的忙,让姚承谟彻底威信扫地。 晚上,他特地来到“夜来香”,想特地过来换换胃口。 姚美芳见陆大奎进来。笑容满面,阴阳怪气地道:“请问这位先生,是要找姑娘消遣呢,还是与朋友有约?” 陆大奎嬉皮笑脸地道:“我是与你有约。” 姚美芳嘿嘿一声冷笑。问道:“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您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家姑奶奶是这里的头。可老娘自己从来不做‘皮肉生意’。你如看不中这里的姑娘,请您另找高处。” 陆大奎听得出姚美芳有一肚子怨气。还是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人家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不要扫了人家的兴。我在房间,给我沏一杯上好的龙井。” 姚美芳还是泡了一壶龙井,亲自送到房间。还是不饶不放地道:“您今天给姑奶奶把话说清楚,是谁胆子那么大,竟敢扫我们一位大探长的兴?” 陆大奎皱着眉头,厌烦地道:“你究竟有完没完?你如果真的不行了,那我这下就走。” 陆大奎这一招激将法倒真管用。姚美芳翘着嘴道:“还不是人家想您想得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自己说说看,你和她结婚以后来过这里吗?你把人家的‘三分田地’荒了那么久,难道还是你的道理?你知道人家有多想你。每到夜晚,我满脑子都是你和她那种穷凶极恶的样子,让人心里好难受。”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陆大奎道:“好了好了。不是我心里有你猜过来了吗?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今天晚上就不走了。” 姚美芳一听破涕为笑。迫不及待为陆大奎解衣款待。 第二天上午,陆大奎刚到办公室。 有人喊:“报告!” 陆大奎道:“进来!” 侍卫进来道:“报告探长,南京方面有人要见您。” 南京方面有人要找,陆大奎开始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还是道:“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蒋毅和两位弟兄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陆大奎的办公室。 蒋毅一进门就道:“陆探长,我们是保密局南京方面特地派来了解一下有关姚承谟处长的‘桃色新闻’的真伪。” 陆大奎一听,哈哈大笑。毫不顾忌地道:“南京方面是不是吃饱了实在没事干,连人家睡觉的事都要管。那他们自己和人家睡觉管不管?” 蒋毅无奈地道:“探长误会了。事情发生后,在国内影响极大。但据报道的与回报的出入很大。再说,这里不排除有其他阴谋存在,故我们一心想要找到当事人了解情况,以便了解事实的真相。” 陆大奎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这样,当时我也不在场,详细情况,我们治安科的两位科长都在现场,他们应该知道。你们不妨去问问他们的详细情况。” 治安科的一间小的接待室里。 蒋毅他们坐在椅子上。 阿德叉着手。笑着道:“那天是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在‘喜来登’318房间正在交易鸦片。我随即报告了我们探长。是我们李科长一脚踢开了房门,我是和我们李科长第一时间进了房间,见到了现场,才大吃一惊。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那么多的记者。所登的照片都是现场的真相。” 李文荣强调地道:“那个女的究竟是不是妓女我们不知道。她叫钱兰花。一点是肯定的,据她自己所说,他就是被策反的陆金华的情人。陆金华被谋杀以后,特务处把她当作凶杀案的嫌疑犯抓了,关了几天。不知道后来就把她放了。据她自己所说,姚处长已经把她关在‘喜来登’有好几天了。姚处长也天天过去。这种事嘛,我们也没有一样再深入下去。他天天过去怎么样,不过去又怎么样。男女之间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呀。其他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蒋毅道:“按照两位科长介绍的,和报纸上登的基本一致?” 阿德道:“嗯,基本上是这个样子。除非你们能够找到钱兰花,也许她能够提供更详细的情况。” 蒋毅又问道:“那两位知道不知道钱兰花住处?” 阿德道:“这个问题你们得要问特务处了。当时陆金华的案子是特务处一手搞的。我们,巡捕房一概不知。” 蒋毅起身对两位表示谢谢。然后告辞。 建议他们回到旅馆,迫不及待地给肖克打了一个电话。 蒋毅在电话里道:“肖座,从租界巡捕房了解的情况看,报纸所报道的情况基本相符。现在迫切要知道那个钱兰花的住处,也许,也许只有特务处知道。” 肖克道:“那这样,你们把陆金华的材料去拿了,也许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南京好像最近也没有什么动静,姚承谟暂时平下心来,但是,还是有点提心吊胆。说不定哪一天肖克心血来潮,重新提起这事也有点麻烦。反正,自己尽最大努力将功补过。 这时,有人来报:“处长南京来人要找您。” 姚承谟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要把自己带走?只得听天由命。”看样子又不像。于是道:“请他们进来。” 蒋毅等进了姚承谟的办公室。 姚承谟一看蒋毅连忙起身走上前去。笑着道:“哎呦,是蒋副官呀,你们来,怎不早说一声,我好派车到车站接你们呀。快进来,请坐请坐。” 蒋毅笑道:“我们到上海办点事。局座吩咐我们,顺便把陆金华的材料带走。” 姚承谟一想:不好,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第六十五章 丁永强叛变 姚承谟看着蒋毅他们拿着陆金华材料出去的背影,心想:肖克绝对不会如此轻信自己所说的,看来得有思想准备。 蒋毅他们根据材料上提供的线索,不料,他们到了钱兰花住处,房间里已经发出一阵阵恶臭。于是,他们打开房门一看,钱兰花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脸色发青,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看来已经死了几天。 蒋毅无奈只得报告南京。 蒋毅跑进马路旁的电话亭,拿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道:“局座,钱兰花住处的住处已经找到。可她已经死了几天,她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看来临死之前还风流过,看来凶手是在她毫无防范之意的情况下,对她下的手。脖子上有明显的痕迹。很明显,凶手是钱兰花非一般的熟人所为。” 肖克道:“看来也不会是情杀,凶手是杀人灭口。这种那是刑事案件,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你们还是回来吧。” 丁永强是我们地下党沪西片区的情报员。这人平时就有点贪生怕死,贪图享受,好在女人堆里嬉闹。尽管组织上也多次提醒他,批评他,但他还是我行我素。最近一些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不少同志被抓,这也让他感到不安。心想:堂堂的一个南京政府,还有外国人的支持,就能被赤手空拳的几个共产党能推翻,岂不是有点螳螂当车—自不量力?所以一直有点摇摆不定。 姚承谟有个内线叫叶飞和丁永强平时关系较好。一天,丁永强和叶飞两人在咖啡馆喝咖啡。 叶飞道:“阳间不是人生地,逍遥快乐是便宜。什么这个主义那个主义,有吃有喝有女人就是做人主义。” 丁永强笑着道:“老兄讲的也是。但有吃有喝有女人那得也要条件,没有条件哪来的有吃有喝有女人?” 叶飞道:“条件?条件还不是自己创造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有像你啊,整天傻乎乎的,干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有没有任何好处何必呢?” 丁永强道:“说真的好人子谁不想?我这是‘提着猪头不知道上哪个庙门’。” 叶飞道:“我的表哥是特务处处长,如果你能和他合作,保证你有吃有喝有女人。” 丁永强为难地道:“和他合作,我的条件是离开上海,到南京去说。否则,在上海今天让他们知道了,明天恐怕我就吃不了晚饭。” 叶飞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南京感到你有价值,说不定还让你带上支票,带上女人直接就去了香港。到那时,任凭世道千变万化,你过的是逍遥自在的日子。” 叶飞的一番话,把丁永强说的心花怒放,想入非非。 姚承谟的办公室里。 丁永强和姚承谟面对面坐着。 姚承谟心想,抓了条“鱼”送到南京,南京还会抓住自己的女人这种事不放?于是笑着道:“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你所提的条件完全可以满足你。那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今天嘛,你就住在这里,明天上午就送你去南京。” 丁永强憧憬着美好的明天,香港街头,他与一位美丽的姑娘手挽手地走着,晚上,他抱着美女睡觉…… 谁知,墙内说话墙外有人听。 正从厕所出来的特务处卢敏看见叶飞领着丁永强从走道上走过,不觉大吃一惊。他是沪西片区的情报人员,自己当时还在租界当联络员时和他有过接触,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此人平时就比较散漫,自己到了特务处就没有和他联系过。如真的如此,那是非同小可。于是,见叶飞已经出来,他蹑手蹑脚来到姚承谟的办公室外,侧着耳朵听里面的谈话。听到姚承谟明天要送他去南京。不觉心里一震。如此重大事情,当务之急,必须立即想办法通知组织,否则,将给组织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特务处不远的弄堂口,有一个包着头巾卖香烟的姑娘。 卢敏不慌不忙走到卖香烟姑娘面前,道:“来一包美丽牌。” 姑娘递过香烟。 卢敏接过香烟,把一张纸条压在钱下面。低声道:“事不宜迟,赶快把消息传给组织。” 卢敏走后,姑娘把头巾一掀,收起香烟摊,叫了一辆人力车,往明德里而去。 明德里36号。 吉祥和江大海正在商量事情。 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吉祥连忙起来开门。开门一看原是林芳。 吉祥赶快让她进了屋。 林芳道:有人要我把这条子交给您,情况紧急。 吉祥接过条子一看,这件上面写着:丁永强已叛变,明天送去南京,半路伏击,事不宜迟。 吉祥看了条子,然后划了一根火柴,把纸条烧毁。然后,对林芳姑娘道:“林芳姑娘,谢谢你所做的工作。” 林芳笑着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您们都是好人。”然后告辞。 林芳走后,吉祥对江大海道:“这个丁永强原是沪西片区的情报员,他对沪西整个地下组织有个大致的了解,他的叛变,势必对整个沪西片区的党组织带来一定的影响。这样,事不宜迟,我马上去跑一趟,通知有关人员立即转移,避免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你就在这里等我,等蒋茹同志下班,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江大海也对吉祥道:“路上您也要注意安全。” 吉祥叫了一辆人力车,在一家“德泰顺”中药店门口停了下来,看见门口挂着一张“老虎牌仁丹”的广告。吉祥下了车,付了车费,进了中药店。 吉祥进了门就问道:“请问店主,店里有没有现成的‘当归’?” 店主是一位三十开外的中年人,姓曹,只见他穿着一件长衫马甲,戴着一顶瓜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正在分药。见有人进来,才抬起头。笑着问道:“请问您是要切片还是要整的?” 吉祥回答道:“我要切片的。” 老曹一听这是联络暗号。他知道,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不会有人直接来找他的。笑着道:“里面请。” 吉祥随老曹进了里屋。 老曹握着吉祥的手道:“你是吉祥同志?” 吉祥道:“老曹同志,情况紧急,有重要情况要向您报告。” 老曹道:“好,坐下慢慢聊。”于是,给吉祥倒了茶。 吉祥道:“老曹同志,丁永强已经叛变,现在在特务处,明天特务处就要送他去南京,万不得已我只得前来向您报告,以免组织遭到破坏。” 老曹道:“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会立即安排。” 吉祥又道:“请你放心,对他的处置,我们会安排好,决不会让他到南京。” 第六十七章 丁永强毙命锅底山 睡梦中,安德江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他知道一定是吉祥他们来了。于是披上衣服点上蜡烛前来开门。 门一开,果然是吉祥他们,笑着道:“我估计是你们,快进屋。” 进了屋,吉祥首先道:“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安德江对江大海说道:“这位是我的老同学,他就是浙北游击队队长安德江同志。”他又指着江大海对安德江道:“这位就是江大海同志。” 江大海和安德江紧紧地握着手。一个说道:“您好!”一个也道:“您好!” 安德江问道:“你们路上还顺利吗?” 吉祥笑道:“还好,就是到两省交界处有一道路卡,就查了一下路条,没什么大的麻烦,花了一包烟,就过来了。” 安德江笑道:“这个路卡好过,只要稍微大方一点就能过。他们也怕遇上游击队,反而麻烦。” 安德江接着问道:“时间还早,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吉祥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我一直在担心,姚承谟究竟会选择走哪一条路,如果是走北线,那么我们这次的精心安排就前功尽弃。” 安德江手指着吉祥笑道:“你啊,就是那么个脾气,事情没有办完,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放心好了,我已经作了安排。天亮以后,我们另外有一支小分队,秘密潜伏在北线的汤山附近,那里是到南京的必经之路。他们乔装打扮,假装设置路卡,对所有到南京的车辆都进行秘密检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辆可疑的车辆。再说,姚承谟亲自押送,也不会就一辆车子,势必还会带一些武装人员,路上以防万一。” 吉祥道:“你可知道,这个丁永强对姚承谟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好像是捡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但丁永强毕竟曾经是沪西组织的情报员,他掌握着上通下达的任务,手中也有一定的情况,一旦他把这些情况全透露给对方,势必给组织带来很大的威胁。” 安德江又道:“根据姚承谟的个性,这样一件事,他不会就这样派几个人把丁永强送到南京,他一定会有点动作,这样可以显示出他工作的多么不容易。但这个人有很怕死。我估计他们会坐轿车,前面有摩托车探路,后面还会有武装人员。” 吉祥道:“不愧是游击队队长,打仗有经验。那这样我们重点是打轿车。以打死丁永强为目的,见好就收。我估计啊,押送人员不会全是特务,一定是会到巡捕房搬兵。” 安德江道:“你分析得有道理,万一路上遇到意外,弄不好他姚承谟还不全军覆没?” 安德江又道::“地段已经选择好了,选在靠近溧阳地方。因为,到了溧阳已经离南京不远,容易造成姚承谟得麻痹大意。这个时候,给他来个迎头痛击。我估计他们的车子到这里至少要三个小时。以防万一,我们的部队提早进入阵地。” 吉祥道握紧拳头,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道:“好!一切听从你的指挥。” 早晨,特务处的院子里,姚承谟一手撑腰,一本正经的对大家说道:“弟兄们,我们今天是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路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要4、5个小时,以防万一,我们中间不停留,到了目的地,我会好好的犒劳大家。大家注意,一旦发生意外,以保护一号车为目的。” 李文荣哪里知道,早晨阿德通知他要他带十多名弟兄前往特务处执行任务,究竟是使命任务阿德也说不知道。李文荣猜想:“无非是一位重要人物被抓。要不是出了个大叛徒,押送南京。否则,姚承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怎么办?组织上知道不知道这事?自己怎么没听说有哪位同志被抓,心中没有一点底,现在也已经来不及通知组织,自己只得一切见机行事。” 姚承谟最后宣布:“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南京,我们走的是南线,虽然路要多走一点,但南线显得比较安全,如果是北线,都是平原,一旦发生意外,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隐蔽。南线,只要我们安全过了江浙交界,一切平安无事。现在出发。” 八月份的天气,赤日炎炎,空气闷热得划根火柴就可以燃烧起来。 车队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公路上摇晃着爬行。把车上的人烤得大汗淋漓,车轮飞驰扬起的尘土把后面的人脸上厚厚的抹上一层黄土。 李文荣多亏坐在前面的三轮摩托车上,他脑子里始终考虑一个问题,车子里坐的究竟是谁,但面前情况自己真是无能为力,但愿组织早有准备。 车子已经到了长兴地段,坐在后车位上的丁永强看了一下窗外,脸上渐渐的露出了微笑。他憧憬着到了南京以后最高长官接见他的情景,他又想到了不久要在香港生活的场景。 溧阳南部的锅底山,山上修竹茂林,莺飞草长,是境内最高的山峰。这里只有一条狭长的通道穿山而过,是通往南京的必经之地。 公路两侧的密林中几十名游击队员,埋伏在杂草丛中,他们不顾烈日炎炎,不顾小虫撕咬,只关注着队长下达命令的那一刻。 时至中午,太阳越来越厉害,姚承谟问了一下驾驶员:“过了哪里?” 驾驶员道:“已经过了宜兴。” 姚承谟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在靠近南京地界,感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南京了,渐渐的放下心来,慢慢的眯上眼睛。 草丛的安德江和吉祥他们竖起耳朵,听到有摩托车声由远而近,他们紧紧的盯着公路中央。 他们屏住呼吸。 吉祥看到开着前面摩托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文荣,他朝安德江示意了一下。第一辆摩托车过后,第二辆过来,安德江立即命令道:“打!” 坐在轿车里的姚承谟、和后排的丁永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丧魂落魄。 姚承谟连忙道:“快停车!快停车!”还没有等车子停稳,他迫不及待下车,不觉摔了一跤,嘴里还在喊:“把丁永强看住,把丁永强看住。” 后座排的两个弟兄拉着丁永强不知道往哪儿跑。只见丁永强双手捧着头,任两个弟兄拖着不知道往哪儿跑。后面卡车上十几个弟兄听到前面的枪声也慌了阵脚,马上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开枪。 前面摩托车的李文荣听到枪声,立马掉转车头,他要搞清楚事实真相,以便在紧急情况下采取措施。他第一时间冲到姚承谟身边,一把拉起姚承谟,这时,一颗子弹打来,李文荣一挡,不料,子弹打中李文荣的左臂,顿时鲜血直流。 后排三个,吉祥和安德江、江大海他们看得清楚,所有的子弹全部朝这里打来,三人顿时倒在地上。这一幕,安德江看得清楚。事先商量好的,见好就收。于是,他吹一声口哨,枪声渐渐停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李文荣负伤 姚承谟原想大功就要告成,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弄得自己一败涂地。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位弟兄和已经断了气的丁永强,一副沮丧的样子,要不是李文荣替自己挡了一枪,说不定自己也已经去见阎王了。 经过清理,发现包括丁永强在内死了五位,伤了五位,要不是李文荣眼快脚快,自己也不知道到何种田地。这是姚承谟有生以来最沉重的一次失败。无奈,只得收拾残兵败将“打道回府” 卡车上装着血淋淋的五具尸体,其他弟兄也都不愿意再坐卡车。 姚承谟怒道:“你们这些都是畜生,弟兄已经死了,你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不多陪陪他们?” 弟兄们个个已经饥渴的要命。姚承谟要一名弟兄给李文荣临时包扎一下,坐上自己的车回沪。 一路上姚承谟一直在想:这次行动,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行走的路线也是自己在出发前才宣布的,应该说安排得天衣无缝,遭如此袭击一定是游击队所为,那么游击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车队会经过这里呢?他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无非还有一种可能,那丁永强变节是假的,这是他们有意设置圈套,让自己往里面钻进去。哎,也许走北线就不会发生那么倒霉的事。 车上,李文荣痛得满头大汗。他道:“也许我到不了上海了。” 姚承谟知道不是李文荣为自己挡了这一枪,说不定自己已经不在了,于是非常感觉地说道:“对不起,再坚持一下,牙齿咬紧,马上就要到上海了。你老弟这次救了我,放心,哪怕叫弟兄背你也要把你背回去。” 回到上海,姚承谟命令车子直接开到的仁济医院。并气喘吁吁地告诉医生道:“要给他好好的治疗,我们会派弟兄来伺候的。” 姚承谟没有回办公室,首先回了家。 妻子钱颖见姚承谟一副沮丧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了?” 姚承谟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喝了一个饱,他真的口渴死了,喉咙像着了火一样干燥。喝完水,坐在凳子上,喘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抱怨谁。怒道:“出了什么事了?出了什么事了?不是巡捕房的那个李文荣,老子说不定今天回不来了,已经没有命了。” 钱颖关心地道:“怎么会这样呀?” 姚承谟又喝了一口水:“这真叫天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老子到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 出了那么大的事,对姚承谟来说千头万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想来想去,应该要先打电话给陆大奎,因为,他那边毕竟死伤了弟兄,有些后事还得要他出面处理。 陆大奎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陆大奎拿起电话:“喂,我是陆大奎。” 陆大奎只听得对方干哑的声音:“陆探长,不好,出大事了。我们的队伍到了溧阳遭到了埋伏。损伤了几个弟兄。” 陆大奎听得出这是姚承谟的电话,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这边派去的弟兄没有问题吧?” 姚承谟无奈地道:“你们那里死了两个,李文荣受了伤,现在在仁济医院。” 陆大奎一听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呀?你叫我怎么向死者家属交代?你这个人啊,做事总是神秘兮兮的。知道弟兄们要去送死,我才不会让他们去呢。” 姚承谟无奈地又道:“我最近尽是遭人算计,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反正啊,李文荣只是负伤,应该问题不大,死者家属麻烦你做做工作。反正啊,抚恤金优惠一点,这个费用由我们处里承担。” 陆大奎道:“金钱买不来生命。他们都是年纪轻轻,一旦家属拖儿带女的,推轮椅的,坐担架的,还有亲戚朋友一起来闹,这叫我如何收场?你说这个屁股我怎么给你擦?” 姚承谟一改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哀求着道:“我知道陆探长的能力,这点问题是处理得好的。至于你的辛苦,我心中一定有数,一定有数。” 陆大奎挂了姚承谟的电话,又给阿德打了电话。道:“阿德,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阿德匆匆忙忙来到陆大奎办公室。一进门就问:“探长,有何要事?” 陆大奎道:“这个姚承谟老是自作聪明,这次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车队到了溧阳遭到了埋伏,死了我们两个弟兄,李文荣受了伤,现在住在仁济医院。走,我们先一块去看看。” 阿德也惊叹地道:“怎么会这样?” 阿德开了车载着陆大奎前往仁济医院。 仁济医院院子里,阿德把车子停好,和陆大奎匆匆忙忙走进李文荣的病房。 李文荣的手术刚刚结束,医生护士正在给他打针,挂水。 一进门,陆大奎就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伤势还好,没有伤着骨头。就是失血过多,人有点虚弱,需要好好修养。” 陆大奎道:“给他用最好的药,每天多搞几个营养菜,反正,钱都记在特务处头上。” 陆大奎又看了一下虚弱的李文荣。道:“我听弟兄们回来说,这一枪,是你保了姚承谟的小命,要不然,他已经躺在殡仪馆里了。” 李文荣微微一笑。道:“阿德科长向我布置任务,我开始心里就有点不痛快,那么大热天,主要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毫无思想准备。我们车子走在前面,应该没有问题。我是看到子弹全向轿车打,知道情况不妙,就冲过去,谁知一枪过来,否则就打着姚处长。让长官负伤,还是让我们当小兵的负伤要好。后来回来路上才知道,这次是押送一个从那边过来的人。” 阿德也道:“谁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如果能够料到,我们一个弟兄也不会让他们去。” 陆大奎道:“姚承谟这小子就是小心眼,抓住了一条‘鱼’,就怕人家抢他的功劳。你啊,少说话,好好休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看姚承谟这小子敢不满足你。” 李文荣微笑着道:“谢谢探长、科长的关心。就是,就是我,我那女人还不知道我躺在这里。” 陆大奎笑道:“就是上次吵到办公室那位?阿德,想办法把她找来,让她来伺候。叫特务处给她发薪水。” 第六十九章 林芳痛骂姚承谟 姚承谟感到这次多亏了李文荣。反正死的已经死了,也活不过来,这就叫“死人不管”,无非多给一点抚恤金而已。李文荣毕竟为自己负了伤,这也是救命之恩。俗话说,“滴水之恩,泉涌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于是,尽管自己已经累得够呛,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赶到医院。 姚承谟看着脸色苍白的李文荣。微笑着道:“李科长,我姚某这次多亏了你,得好好的谢谢你啊。” 李文荣用虚弱的口气说道:“这是我们做下属的应该做的,也是太巧了。我们的车在前面,子弹一股劲的往您的车子打,我看情况不妙,掉转车头,往您的车子奔去。后来,我也听有人在议论,李文荣替姚承谟挡子弹,是自己找死。” 姚承谟道:“你不要听人家胡说八道。” 李文荣道:“让长官受伤还是我们当下属的受伤好。” 姚承谟笑道:“看你说的,让人佩服,佩服。你现在主要任务是把伤养好,其他事都别去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姚某尽量满足你。” 正在这时,林芳哭哭啼啼的进来。一到李文荣的病床前,嚎声大哭。道:“您怎么这样呀,您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您还要叫我怎么活呀?您怎么那么傻呀,我听人家说,您是替一个什么狗屁的处长挡子弹,才负的伤,他是个什么东西呀,他又不是您的爹,凭什么您要替他去死呀,他自己像个头缩乌龟似的,头缩在里面不出来,您死了他会管我养我吗?” 李文荣心想:这林芳姑娘还真行,她把姚承谟骂得狗血喷头,还真像。于是假装生气地道:“你究竟有完没完,你给我出去!” 姚承谟看得出,这女人就是李文荣的女人,也蛮厉害的。尽管她是不认识自己,只得由她“见了和尚骂秃头”。但,他骂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于是,笑着道:“哎呀,李科长啊,和女人不要一般见识嘛。” 林芳斜看了姚承谟一眼。道:“这位长官,您倒给评评理,我说的是不是?我们一个普通家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怎叫人不担心?这个狗屁的什么处长,如果在我面前我真的恨不得咬他一口。” 姚承谟有点哭笑不得。被骂了好几声“狗屁”。也只得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姚承谟心想:“凶的女人称之为‘母老虎’,大概她也是。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省得在这里被挨骂。”于是,告辞。接着道:“那你们聊,我先告辞。” 林芳又道:“这位长官,我是一个女流之辈,说话不知道轻重。还得麻烦您转告一下那位处长,我就在这里伺候我家男人,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但我的薪水他们要给的,我们这种小户人家靠做出来吃的,天上又不会掉下来,我们这种人有没有人会送。您说是不是?” 姚承谟心想还是赶快走太平一点,连声道:“是是!” 姚承谟走后,林芳连忙关上门。 李文荣笑着向林芳伸出了大拇指。笑着道:“你真行,戏演得像真的一样。” 林芳走到李文荣病床前,拉着李文荣的手。含情脉脉地问道:“不给他来这一套,以后我进进出出会方便吗?您说是不是?你还疼吗?真让人担心死了。” 李文荣微笑着道:“,你说得倒也是。手术时打了麻药,还好。” 林芳拿起一块毛巾,帮李文荣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又拿了杯子,倒了水,喂了李文荣。 李文荣低声地道:“这次执行什么任务,我一概不知道,心里也一直在纳闷。事情发生以后,我的目的是想搞清楚车子上究竟押送的是谁,以方便采取补救措施,岂料,是出了叛徒。” 林芳笑道:“也许我被您先知道,是我告诉您的朋友,他们才采取措施的。” 李文荣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李文荣接着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情况的呢?” 林芳笑着道:“你们组织有组织的原则,我做人也有做人的原则。当时来不及告诉您,所以,我直接去找了您的朋友。” 李文荣激动地道:“那得要好好的谢谢你。” 林芳接着又道:“李大哥,我也想参加您们的组织。” 李文荣道:“其实,你已经为组织做了不少工作,我一定会把你的想法转达给组织。” 林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李文荣又道:“我现在很担心我的朋友,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也许他们也担心我生死未卜。现在,你是来去自由。这样,明天你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他们,也好让他们放心。” 林芳笑道:“没有问题。” 夜已经很深了。仁济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走道上的路灯,还亮着。 林芳坐在凳子上,趴在李文荣的床沿,一会儿看看挂在那里的吊针,一会儿帮李文荣拉拉被子。 李文荣也不时的看看趴在在床沿的姑娘。心想:她竟敢公开承认是自己的女人,这对一个还没有未婚夫的姑娘来说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她在敌人面前又表现得有声有色,连老牌特务出身的姚承谟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是一块料子,一块不可多得的料子。她说,“李大哥,我也想参加您们的组织。”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队伍中那些意志薄弱者,远远的不如她。她的心长得比她的人更漂亮。是谁能够在病床前,不厌其烦的照顾自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那就是属于自己的女人。想到这里,李文荣脸上露出了一种特殊的微笑。 天蒙蒙亮。 吉祥和江大海顺利回到明德里36号。 蒋茹见他们风尘仆仆的回来,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们一进门蒋茹就问道:“怎么,任务完成得还顺利吗?” 吉祥道:“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丁永强被当场毙命。就是,就是李文荣同志负了伤,现在情况究竟如何一概不知。我们现在迫切要知道他的情况。” 蒋茹焦急地道:“那怎么?要不到各大医院去打听打听?” 吉祥道:“上海有那么多医院,上哪儿去打听呀?总不能一家一家去找吧。” 蒋茹道:“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如果需要,也只好如此,分头一家一家去找。” 吉祥道:“等等再说,看看有没有其他渠道来消息。” 不多时门敲响了。 蒋茹开门一看,原来是林芳。 林芳一进门向大家通报了叛徒已被清除。李文荣只是胳膊受伤,现在住在仁济医院的情况向大家做了汇报。并表示自己已经取得姚承谟基本信任,来去自由的人,大家悬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吉祥、江大海和蒋茹一致认为:林芳现在是最好的交通员。 第七十章 ‘夜来香’来了个‘大人物’ 阁楼里。 吉祥严肃的对江大海、蒋茹道:“现在斗争越来越残酷,由于叛徒出卖,不少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严格组织纪律。在你们的几个小组之间,除了你们几个组长和我直接联系之外,你们横向之间也不可以有任何联系。这是,铁的纪律。不是我们怕死,而是全力保证组织的安全,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林芳是李文荣的“女人”,在巡捕房和特务处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仁济医院的院子里。 李文荣穿着病号衣服,胳膊上吊着一条纱布带子。林芳搀扶着李文荣在院子里散步。 李文荣笑着问道:“你这样照顾我,就不怕人家说闲话?” 林芳笑着道:“人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说。难道现在闲话还少吗?” 李文荣笑着问道:“那以后影响你找男人怎么办?” 林芳笑着道:“找不到就不找呗。这样做主要是蒙住了敌人的眼睛,难道您觉得不好吗?” 李文荣笑着道:“不是不好,就是—” 林芳红着脸道:“大家都以为是真的才好呢。包括,您,您自己。那做起事来更方便一些。” 李文荣听着,无语。 陆大奎坐在办公室里,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雪茄,显得很优哉游哉的样子。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陆大奎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喂,我是陆大奎。” 只听得电话那头道:“怎么,听你说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啦?” 陆大奎一听,那头话音不对,连忙哈哈笑道:“哎呀,是民谊兄啊,我开始没有听出来。” 褚民谊笑道:“如果是女人的声音,你就听出来了。哈哈哈。” 陆大奎道:“哪里哪里。主要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搞得有点焦头烂额,刚刚处理完。” 褚民谊笑着问道:“什么事还要你自己去亲自处理呀?” 陆大奎道:“哎呀,民谊兄您有所不知,特务处那个姚承谟,做事历来有点神经兮兮的。前不久啊,抓了个什么共产党的嫌疑犯,查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呢,又和人家好上了,不知道他得罪了谁,被人举报,被抓得个正着。” 褚民谊哈哈大笑。道“所有报纸不是都登了吗,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呀?” 陆大奎道:“这事与我是没有关系,可这事影响很大,南京很恼火,又派人前来调查。那个姚承谟我估计怕南京要处理他,前两天又抓了个什么人,要亲自送南京,还要我们这里派弟兄押送。这下好了,到了溧阳,遭到了埋伏。那个人也死了。我们这里死了两个,我们这里的一个副科长替他挡了枪,受了伤。否则,他已经没有命令了,您说这种事要处理吧。” 褚民谊道:“这种事处理还不简单,多给一点钱,不就完了?又用不到你自己掏腰包。废话少说,今天下午啊,我要带一位重要朋友到‘夜来香’,你再忙也得过来。” 陆大奎笑道:“什么重要朋友呀,您也那么神秘兮兮的?” 褚民谊笑道:“反正见了你就知道了。” 周边的娱乐场所,都被陆大奎寻找各种理由,被关的差不多了。上海滩比较出名的仅此一家独家经营,应该说里面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在“夜来香”旁边又建了一栋中央旅社,生意也红红火火。 陆大奎听褚民谊说有重要朋友要到“夜来香”,于是,早早的就来到了“夜来香”。 姚美芳见陆大奎进来,阴阳怪气地道:“哎呦,我的大忙人啊,怎么大白天的,还有工夫想女人啊,反正啊田荒已经荒了,也无所谓了。” 陆大奎笑道:“你啊,就是嘴硬骨头啊,想的是一套没做的又是一套。其实,巴不得我随时随地的过来,‘敞开大门’热烈欢迎。” 姚美芳哼的一声。道:“你想的臭美。老娘不知道前世究竟欠了你多少债,今生还到现在还不清。你干脆不来那倒也好了,老娘要找个小白脸不是找不到,不信你就试试看,我过会儿就去找几个来。” 陆大奎笑道:“好了好了,这是前世的缘分。还是抓紧时间,等会儿有个重要人物要来。” 姚美芳一听来气了。翘着嘴道:“什么狗屁的重要人物,原来你是来插空挡的?” 陆大奎和姚美芳到了他们专有的房间。还没有等姚美芳把门关好,陆大奎就迫不及待地解衣宽带。 姚美芳不满意地说:“你就是来完成任务的?” 陆大奎无奈地笑着说:“时间有限,时间有限。” 褚民谊的车也早早来到“夜来香”。驾驶员停稳车子,前来为褚民谊开了车门。 褚民谊提着公文包,直进了“夜来香”。 到了里面总台前。褚民谊笑着问道:“你们老板娘呢?她去哪儿了?” 当班的笑着答道:“我们姚总刚才还在,他们和陆大探长去里面喝茶了。” 褚民谊笑道:“快,快去叫你们老板娘和陆探长出来,说重要客人到了。” 于是,当班笑着对褚民谊道:“那您先请坐。我去叫他们就是了。” 于是,当班的无奈地来到房间门口叫道:“姚总,外面有人请陆探长,有重要客人到了。” 房间里,陆大奎和姚美芳正在奋不顾身的,巅鸾倒凤,衣服也扔了一地。 听到突如其来的叫喊声,陆大奎的激情一下子从高高的山顶掉进万丈深渊。 姚美芳撅着嘴,把陆大奎一推。气呼呼的道:“才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真没劲。”侧身就睡。 陆大奎慌忙穿了衣服出来,见褚民谊已经在凳子上坐等着。于是,笑着道:“想不到民谊兄已经光临,有失远迎,哈哈。” 褚民谊见陆大奎一副狼狈的样子,笑着道:“怎么。大白天的也不放过,还在‘加班加点’?你自己看,衣服的纽扣都错位了。哈哈哈。” 陆大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道:“她身体不好,在里面休息。您说的重要客人呢?” 褚民谊笑道:“难道我对你就不重要?” 陆大奎笑道:“重要重要。” 褚民谊笑道:“他马上就到。” 第七十一章 陆大奎初遇田中正荣 陆大奎扣好了衣扣。 褚民谊拉着陆大奎道:“我们还是到门口去等。” 陆大奎跟着褚民谊到了“夜来香”门口。 不多时车前插着一面“膏药”旗的两辆黑色轿车由远而近。到了“夜来香”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两位驾驶员分别开了门。这时,从各自的车上分别下来两个人,褚民谊连忙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 褚民谊指着陆大奎道:“来两位,我给您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租界陆大奎总探长。” 褚民谊又指着前车的一位道:“这位就是日本驻租界办事处主任田中正荣。”又指着后车一位军人模样的道:“这位是日本皇家海军司令弘一次郎将军。” 陆大奎笑着和田中正荣、弘一次郎一一握手。笑着道:“欢迎欢迎。我陆某与两位相识,那是三生有幸。里面请,里面请。” 一间宽敞的接待室里。 田中、弘一、褚民谊、陆大奎四人分别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陆大奎对两位真的有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 田中笑着道:“陆探长的大名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机会相见而已。我这个人,最喜欢和人交朋友。民谊君已经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哈哈。” 褚民谊笑着道:“那倒是,那倒是。” 陆大奎笑道:“我这人啊,民谊兄是知道的,也和田中主任一样,讲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为了朋友,愿意‘两肋插刀’。哈哈哈。” 田中又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担负着‘大东亚共荣圈’的使命,往后啊,少不了要麻烦陆探长的。” 陆大奎笑道:“哎,田中主任这话见外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往后需要我办的,两位只要说一声就是了。我陆某一定尽力而为。” 田中又道:“我们的红衣将军与我们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位军人,只知道打打杀杀,哪像我们这些人啊,讲的是江湖义气。哈哈哈。” 弘一笑着道:“哎,主人的话差了。我们军人同样是有血有肉,同样有情感。只不过军人是维护自己主人的利益罢了。哈哈哈。” 褚民谊笑着道:“再大的利益,都大不过自身的利益。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人嘛,还不是都为了这张嘴?我的观点很明确,‘有奶就是娘’。” 三个人同时对褚民谊的话笑着道:“精辟,精辟!” 褚民谊笑着道:“我这人说话历来比较实在。谁给我钱,谁给我女人,我就为谁做事。哈哈哈。” 田中笑着道:“听说陆探长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比较感兴趣。哈哈哈。” 陆大奎不好意思地笑着道:“男人嘛,有时‘逢场作戏’也难免啊。呵呵。” 田中笑着道:“我们大日本的女人,比你们中国的女人更加温顺体贴。下次有机会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尝尝味道。哈哈哈。” 褚民谊笑着道:“两位有所不知,日本女人为什么那么漂亮?有两个原因,当时,薛仁贵征东,带了三千年轻女子过去,在那边繁衍后代,还有一个说法,当时‘杨贵妃’逃到了日本,在那边生儿育女,传到现在。日本女人至所以漂亮,因为她们的血脉里,流着中国人血,所以她们长的漂亮。再说,你们说话有很多外来语,就是我老家南浔的。比如,最简单一个‘咳’字,意思是‘是’,我们南浔人‘是’也叫‘咳’,发音、意思一模一样的。” 田中和弘一大吃一惊。道:“原来是这样?” 还有你们的发音里有很多江苏盐城人一样,如しょ这个音和小一样;ご和高是一个音;こ和敲是一个音;お和咬是一个音;そ和扫是一个音;け和开是一个音;ちゃ和茄子的茄是一个音,和谐也是一个音。 褚民谊的话使田中和弘一听的目瞪口呆。 陆大奎笑道:“各位既来之只安之。今陆某略备清酒,以表与各位交友之意。” 褚民谊附和着道:“饭总要吃的。回去是吃,在这里也是吃,都一样。既然陆探长已经作了准备,两位也是难得过来,还是在这里吃了再走。” 田中笑着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 一间中式包厢里,布满了各种红木家具,墙上挂着一幅“荣华富贵”的牡丹图。 陆大奎、褚民谊和田中、弘一,相对而坐,中间穿插了四位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 陆大奎对姑娘们道:“这几位都是我尊贵的客人,你们今天的任务啊,首先把他们的酒配好,然后,把他们服务好。有哪位服务不到位,小心我找她算账。” 有两位姑娘相对一看,伸了一下舌尖,表示惊讶。 桌子上摆满了上海各种上各种地方特色的名菜,什么松鼠鲑鱼、糖醋排骨、白切鸡、粉蒸肉……等等,摆得琳琅满目。 田中看着满满一大桌菜。嘿嘿笑道:“你们中国人,吃,实在讲究。我们日本人来了再尊贵的客人,也就是几个菜,加上一杯清酒,就算很不错了。” 褚民谊笑着道:“中国的文化里面,其中还包含了“饮食文化”,它有不同的菜系,每个菜,有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说法还有不同的礼节。 中国饮食文化是有着长远历史,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 在中国传统文化教育中的阴阳五行哲学思想、儒家伦理道德观念、中医营养摄生学说,还有文化艺术成就、饮食审美风尚、民族性格特征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创造出彪炳史册的中国烹饪技艺,形成博大精深的中国饮食文化。” 田中嘿嘿笑着道:“还那么讲究,吃到肚子里都成了粪便,还不都一样?” 褚民谊笑着接着道:“中国人讲究的是‘色、香、味’,它可以提高人的食欲,给人一种享受。” 陆大奎站起来,端着酒杯。笑道:“我可没有我们秘书长那么深奥的论调,喜欢直来直去,这杯酒,我陆某先干为敬。”然后头一仰一口而干。 田中嘿嘿笑着道:“看来,我们陆探长是好酒量啊。” 陆大奎嘿嘿笑道:“我这叫‘舍命陪君子’。酒量不好,酒风还可以,嘿嘿。吃菜,吃菜。” 你来我去,你敬我酒,差不多搞了有一个时辰,几个人都到了七分酒意。 褚民谊、田中、弘一由几个姑娘搀着进各自房间休息。 陆大奎也惦记着白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于是,也进了要美芳的房间。 第七十二章 田中设下的美人计 田中正荣、弘一次郎各由姑娘搀着进了各自房间。他们分别推说人太累了需要休息,谢绝了姑娘的美意。 姑娘们走后,田中打电话给隔壁的房间的弘一。他道:“将军阁下,您有没有休息?” 弘一道:“还没有呢。” 田中道:“那我到您房间有些事情我们好好聊聊。” 弘一开了房门让田中进了里面,迅速又把房门关上。 田中和弘一分别坐在沙发上。 田中道:“将军阁下,今天的晚餐,不知道对陆大奎这个人有何评价?” 弘一笑了一笑道:“依他们中国人的话来说,那是‘草包’一个,我也真不知道,工务局董事局怎会让他当了总探长的?” 田中笑道:“也许他办案还是有一套的。” 弘一道:“如果他也能办案,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是撞上了。” 田中道:“依我之见,不管如何,陆大奎这个人毕竟掌握着租界的生死大权,如果把他利用起来,对我们大日本帝国还是有用之处。” 弘一道:“田中君的话有道理。依我看啊,要摆平陆大奎这个人并不难,要不了多少,只要有一两个能干一点的女人就可以了。” 田中笑道:“看来,将军阁下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弘一笑道::“这是不少中国人的软肋,他们都被金钱和女人所打倒。这倒也有利于我们要占领整个东亚地区给了机会。下了鱼饵不怕鱼儿不上钩。关键是人选,这个人要有能力能够把陆大奎拿在手中。” 就这样,一场阴谋就在这个房间里出生。 田中的办公室里。墙上挂着一边一面“膏药”旗,一边挂着一把指挥刀,中间挂着天皇的画像。 田中坐在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叫幸子。 你看那幸子姑娘的身材,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张始终带着微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的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幸子,原来是东京著名的一名妓女,她不仅身材长得令不少男人垂涎三尺,那床上高超的技艺让不少男人所折服。东京的王孙公子中流转着这一句话:和幸子睡一次,要休息三个月才能恢复元气。 一次偶然的机会,田中与幸子相遇。田中看中了她的特殊才能,把她进行了特殊的训练,现在她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位温柔文雅的年轻女子,实际上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日本间谍,由此,田中才把她带到中国。 田中对幸子道:“现在应该到了发挥你的作用的时候了。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租界巡捕房的陆大奎,你要想办法主动的去接近他,这人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尤为重要。” 幸子满不在乎地道:“那第一次接触,应该由你来创造机会,以后你就不管了。” 田中道:“那没有问题。这我会安排。” 幸子又问道:“那和他来真的?” 田中微笑着道:“这你还要问吗,不给他一点真的,他会对你死心塌地吗?他就会乖乖的听你的使唤?” 幸子不翘着嘴满意地道:“田中惯用的就是‘美人计’,拿女人去当牺牲品,这算是什么本事呀。” 田中微笑着道:“三十六计中,最佳的一计就是‘美人计’。只要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有利,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做。” 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 这时,一位手下拿着一封请柬进来。道:“总探长,这里有您一封请柬。” 陆大奎打开请柬一看,是田中邀请他去做客。陆大奎脸上露出了笑容。心想:“老子现在是堂堂的租界总探长,以后再多一个日本朋友,往后这上海滩,哪里没有我陆大奎好说话的地方?”于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田中的住处。 陆大奎和田中面对面地坐在榻榻米上。 田中笑着道:“陆探长,我们大日本帝国,招待再尊贵的客人也就如此,就是喝我们家乡的清酒,请你见谅。” 陆大奎笑着道:“哎,田中阁下言重了。朋友之间不在乎吃喝,没有那么多讲究,只是彼此互相交心、叙旧而已。” 田中笑着道:“痛快,痛快。陆探长固然是朋友,来我们喝酒,喝酒。” 他们都拿起酒杯,一口而干。 陆大奎笑着道:“嗯,味道不错,不错。” 这时,田中拍了一拍手。出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只见她穿着和服,袒露着胸脯,带着微笑,缓缓地移步到陆大奎面前,鞠了个躬。然后,展开双臂伴随音乐跳起了日本舞蹈。她就是幸子。 让人陶醉的轻音乐,伴随着幸子翩翩起舞,让陆大奎也心胸荡漾,他像秋天里的一片落叶,随风飘荡。 陆大奎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幸子那些要害部门,尽可能想找到一点饱他眼福的蛛丝马迹。心想:“这才叫女人味,假如,假如抱着这样的女人睡觉,那才是做男人。” 田中看了陆大奎一眼笑道:“陆探长,喝酒喝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陆大奎敷衍地道:“那是那是。”眼睛还不肯从幸子身上移开。 陆大奎摸了一下头,假装有点酒意的样子。道:“这酒还真有点后劲,我喝的太多了,头有点晕。” 田中笑道:“也许陆探长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 田中说出了陆大奎的心里话。陆大奎无奈不好意思地道:“着酒有点上头。” 田中笑着道:“幸子小姐,那你扶陆探长到你的住处去休息一下。他是我的贵客,好生伺候。”然后,向幸子递了个眼神。 幸子搀扶着陆大奎摇摇晃晃,向幸子住处而去。 第七十三章 陆大奎掉进深渊 幸子把摇摇晃晃的陆大奎搀扶到一张特殊的榻榻米床上。陆大奎以为幸子没注意,趁机把她和服的腰带随手一拉,顿时高山密林,一道靓丽的风景,尽收眼底。 幸子往陆大奎嘴里塞了一颗药,随手帮他解衣宽带。 片刻,陆大奎顿时感觉浑身火辣辣的感觉。 激情,一浪高过一浪,幸子的技艺发挥到淋漓尽致。最后,陆大奎像一头奄奄一息的倒在那里动弹不得。 天蒙蒙亮,陆大奎感到浑身精疲力竭,也口渴得要命。看着赤身裸体躺在自己身边的幸子。假惺惺地叫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幸子微笑着道:“好了好了,人家不知道,难道我也还不知道吗?是您先解了我的腰带,把我抱上床,还在那里装腔作势,好像是我强奸了您一样。” 陆大奎还一本正经的道:“我当时喝醉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幸子哼的一声。道:“一个多小时的如此折腾,再醉的酒鬼,也会早已清醒。” 陆大奎还说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幸子假装为难地道:“其他倒也无所谓,就是,就是这事我怕让弘一知道了就有点麻烦。” 陆大奎倒听到这里,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了。接着道:“那怎么办?” 幸子道:“怎么办?反正您知我知。听说中国男人最疼女人了。现在我是您的女人了,您以后好好对我就是了。” 陆大奎笑着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那田中知道了怎么办?” 幸子笑道:“田中那里好说,只要您和他关系搞好,他要您帮他办事,您就认认真真帮他就是了。” 陆大奎笑着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 幸子又娇滴滴地道:“您可要经常过来,否则我要想的。那弘一就从来没有满足过我。”说着掉了几点眼泪。 陆大奎笑着道:“你也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把我榨得干干的。看来回去这几天交不了差了。” 幸子妩媚的一笑。道:“我要你以后尽快到我这里来。” 陆大奎嘿嘿一笑。心想:这一样的女人老子真的还没遇见过。反正感觉她不断喷得自己身上水淋淋的,真让人过瘾。流连忘返。 幸子已经洗漱完毕。 陆大奎也起来洗漱。 陆大奎随幸子来到餐厅,厨师已经早就准备早点。 陆大奎尽管感到疲惫不堪,还是坐下来用餐。 这时田中出来。笑着问道:“探长阁下,昨天晚上休息得如何?” 陆大奎笑着道:“昨天晚上,我真的喝多了,倒下去就睡。” 田中笑着道:“招待是有不周,还请阁下见谅。如阁下不嫌弃,可常来常往。” 陆大奎笑着道:“那一定。您田中阁下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田中哈哈大笑。单刀直入地道:“我大日本帝国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还得要阁下费心。最近,上海有一帮学生,抗日的呼声高涨,弄得我这个主任,没有一点面子。我想,最近在上海成立一个‘民主同盟会’,请你出来坐正。担任‘民主同盟会’的会长。”田中心里清楚,要实现“大东亚共荣圈”必须实行“以华制华”。毕竟中国人知道他们自己的风俗习惯,人脉关系,以及各阶层的动态。尤其是像陆大奎这样的实权派人物,尤为重要。“以华制华”的方针对大日本帝国来说,毫无损失,就是没有利益得到,也可以“坐山观虎斗”,让中国人和中国人自己打得头破血流。 陆大奎笑着道:“谢谢田中阁下的抬爱。能够为您们日本国做事,也是我三生有幸。放心,我陆大奎的枪口总能够封得住那些毛孩子的嘴。实在不行,我就把他们统统的抓起来,看谁还敢胡乱?” 田中笑道:“问题没有阁下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毛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毛孩子背后的那些人。那些毛孩子乳臭未干,不知轻重,经不起有人煽风点火。你把他们统统的抓来,关在那里,你关得住他们的人,也关不住他们的心。再说,全部抓起来,上海滩也没有那么大监狱。关键的是,要搞清楚这些毛孩子背后的幕后策划者。按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牵牛要牵牛鼻子。” 陆大奎恍然大悟。道:“阁下指的牛鼻子,就是那些共产党,那些激进分子?” 田中笑道:“探长阁下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说白了,我们大日本帝国,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最大的障碍就是共产党。他们的能量绝对不能低估。” 陆大奎也道:“这倒也是,我有时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再说,难就难在他们额头上没有字,有时,他们就是坐在你的对面,也不见得看得出。” 田中笑道:“这就要看你的智慧。要靠平时察言观色,从中寻找蛛丝马迹,然后,一追到底。还有,你要充分发挥你手下的作用,打入到学生中去,看看那几个为首的,实施‘宰一儆百’。嘿嘿,我想这也用不到我来教你。” 陆大奎笑道:“听君一番话,胜读十年书。田中阁下的语言,让我受益匪浅。” 陆大奎吃罢早点,告辞了田中正荣。 一路上,陆大奎开着车,一副得意的样子。心想:自己从乡下来到上海,好不容易混到了租界的一个总探长。平心而论,这个总探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现在更好了。自己背后有田中正荣撑腰,他是日本驻租界办事处主任,是代表日本政府的,有他那么大的靠山的支持,自己今后还不兴旺发达?再说,那性子,那真叫女人味,真叫“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和这种女人睡过了,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自己念念不忘? 陆大奎哪里知道,这个田中正荣名义上是日本驻租界办事处主任,实际上是日本驻上海情报处主任;那个看起来温柔文雅的幸子小姐,其实是一条“美女毒蛇”,她专门靠色情来麻痹一些人,专门搜集我国的相关情报。 陆大奎还陶醉在那让他流连忘返的榻榻米上的场景。哪里知道,已经被这条“美女毒蛇”已经紧紧的缠住,慢慢的收紧他的脖子。 第七十四章 团结就是力量 陆大奎筋疲力尽地开着车,路过三马路,这时,正好与一支游行队伍相遇。只见一群年轻人,手里举着各种五颜六色的标语,有人举着横幅,只见上面写着:“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打败日本侵略者!”“抵制日货!”“不做亡国奴!”等等。 游行队伍前面,一位小青年拿着话筒,带头在领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败日本侵略者!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马路两旁站满了观看的人群,游行队伍一边前行高呼口号,一边还在散发各种传单。 陆大奎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前面道路已经过不去,他的车子只得从另一条弄堂里穿过去。 陆大奎到了办公室,气呼呼地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 这时,阿德正好进来。 阿德一进来就笑着道:“探长,昨天下午嫂子来了好几个电话,找您都找不到。” 陆大奎也不知道阿德说的“嫂子”只得是谁。随即问道:“是谁?” 阿德心想,也许你陆大奎女人真的太多,连自己平时公开称呼嫂子的还不知道是谁。于是笑着道:“是‘夜来香’那边的这一位。” 陆大奎心想,照这样下去,老子要被这些女人非整死不可。于是道:“哦,知道了。哎,阿德,你带一帮弟兄去一下三马路,那里有一帮学生在闹事。你奶奶的,这帮毛孩子,好好的书不念,游什么行啊。带头的几个给我抓起来。” 阿德回答了一个“是!”就出去了。 正在这时,陆大奎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田中打来的。只听得电话那头道:“陆探长,据报告,三马路上有一群学生在闹事,你这个巡捕房的探长,不能不管呀!” 陆大奎笑着道:“请田中阁下放心,我早已经派弟兄们出去了。” 陆大奎慢慢放下电话。说了一句:“你奶奶的,那个田中消息也真够灵通。” 游行队伍沿着三马路渐渐的往“跑马厅”方向过去。这时,“叽叽,叽叽”的哨子声响起。 从一条弄堂里,窜出来一辆卡车,从车上跳下了穿黑色警服的巡捕房人员,他们手中拿着警棍,向游行队伍冲去。他们见学生就打,抓住就往卡车里塞,整个游行队伍一哄而散。不管怎样,巡捕房还是抓了十多名学生。 一听有十多名学生被巡捕房所抓,消息不胫而走。于是,吉祥和蒋茹分别联络交通大学、同济大学、立信会计学校的学生会负责人。各所学校各自组织了自己学校的学生,举着标语、横幅从四面八方一起向巡捕房门口涌来,连一些纺织厂的工人、码头工人,都主动的加入到游行队伍,大家都前来声援被抓学生。大家要求立即释放在押学生。 巡捕房门口人越来越多,把整个巡捕房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还在高呼口号:打倒汉奸!打倒卖国贼!还学生们自由! 看来事态越来越严重。这时的陆大奎像一只缩头乌龟,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万万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不知所措。 这时,阿德进来问道:“探长,接下来怎么办?” 陆大奎没有好口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阿德道:“要不就把那几个学生给放了。” 陆大奎看了阿德一眼。道:“给放了,那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一间房间里,关着有十八位学生,他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见巡捕房也没有人来审讯他们,这里,其中一位对大家道:“同学们,我们都不要怕,我们要团结一致,相信社会会来关心我们。我们千万要注意,一旦有人来审讯我们,要统一口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杀了头,也不过碗口大的疤。”于是,他带头挽着一个同学的手臂,就这样,他们十八位学生互相手挽手,在房间里高唱毕业歌: 同学们,大家起来。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 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他们唱了一遍又一遍,这高傲的声音通过窗户,一直传到了窗外,顿时门口成千上万的人同时高唱: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这里外相应的歌声,响彻云霄,吓得陆大奎胆战心惊。 这人群中也有一个女人在看“热闹”,她就是幸子。她除了也在“察言观色”之外,也感到要征服中国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德里38号。 吉祥对蒋茹道:“走,我们也到现场去看看,好掌握事态发展的动向,以方便采取应变措施。” 这事,也惊动了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吴铁城感到这事态不想办法平息,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只得驱车来到现场。 吴铁城在几个保镖的掩护下,好不容易挤到巡捕房门前的台阶上。 吴铁城对着大家道:“市民们,同学们,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哈哈,啊,是一场误会。据我所知,有几个学生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受了蒙蔽上街游行。你是个学生,不好好念书,上街游行干嘛。啊!这不仅扰乱了社会秩序,还影响了市民的正常生活,这就不好么。啊!巡捕房主任要把他们请过来,教育一下。我吴铁城担保,没事没事。” 听说市长吴铁城也到了,陆大奎和阿德几个人也来到门口。 吴铁城讲完话,陆大奎也笑着道:“市民朋友们,刚才吴市长说了,这一次完全是误会。我们巡捕房主要是维护社会治安,这几个学生我们只是请他们来问问情况而已,没事没事。” 这时,有人站出来问道:“既然刚才吴市长和陆探长都说了‘没事’,那请问两位,这些学生什么时候可以释放?” 这时的陆大奎已经感到无退路可走。于是道:“马上马上!” 这时,又有一位问道:“既然陆探长说‘马上’,那请问,马上指的是什么时候,是现在呢,还是要等一会儿?” 有人道:“我们马上要见到这些学生,否则,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直到见到他们为止。” 一阵高呼:“对!对!不见到他们,我们就不回去!” 十八位学生手拉手地走上台阶,她仿佛在告诉人们,团结起来的中国人,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第七十五章 吉祥、蒋茹暴露 原本只有几百人的游行,谁也没有料到竟然发展了如此规模的大游行,整个声势轰动了整个上海滩。 田中的住处。 幸子对田中道:“如此大的规模,方向惊人的高度一致,毫无疑问,背后没有人在组织,是不可能做到的。” 田中感叹地道:“是啊,连傻瓜都看得出来。这个陆大奎不知道看出来没有?按中国话讲‘擒贼先擒王’,尽抓一些‘小猫小狗’有什么用?” 幸子道:“现场完全可以看出,大多数人是跟着毫无目的地瞎起哄,而有主见的只是少数。当时,我身边就站着一男一女,他们在人群中到处煽风点火,我跟踪了他们一阵,后来给跟丢了。” 田中道:“哦,有这种事?那他们的面貌你还记得吗?” 幸子道:“大体的还记得。” 田中道:“那请人根据你的描述,把他们的画像画下来。请陆大奎他们派人寻找。” 陆大奎原以为这次刚从田中那边回来,正好遇到游行队伍,原想应该自己立竿见影,做出一点成绩的时候来了,没想到事态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要不是吴市长亲临现场帮助解围,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晚上,陆大奎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来到“夜来香”。 姚美芳见陆大奎进来,一副怨气的样子,翘着嘴道:“昨天,找了你那么久,一直找不到,不知道你又到哪里换口味去了。” 陆大奎笑道:“哪里哪里,这几天,实在有点忙。今天白天还有一大帮子学生在巡捕房门口闹事,忙到现在,要不是吴市长亲自到现场,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哪有想你啊,吃了没事,整天想那事。” 姚美芳娇滴滴地道:“那好呀,那你不要过来呀。你不过来我反而倒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小白脸了。” 房间里,陆大奎和姚美芳躺在那里。 不管姚美芳绞尽脑汁,使用什么方法,陆大奎那东西始终像被大风刮到的小草,沾满了泥土,奄奄一息地倒在那里。 姚美芳累得满头大汗,气呼呼地侧身就睡。道:“还说没有去换口味,难道我心中没有数?” 陆大奎无奈地道:“实在抱歉,这几天我真的很累。” 早晨,陆大奎在办公室里。 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幸子打来的。只听得电话那头道:“あなた(意思是‘亲爱的’),我有一件要事,请您帮忙,麻烦您马上过来一下。” 一听到是幸子的电话,陆大奎想到那让人难于忘怀的身材,顿时感觉全身火辣辣。于是道:“我马上到。我马上到。” 陆大奎开着车,直接到了幸子的住处。 进了门,还没等幸子说话,陆大奎就迫不及待地把幸子抱上榻榻米。 幸子娇滴滴地道:“嗯,あなた,您别急嘛,我真的有重要事情找您。” 陆大奎笑着问道:“不是为了这事,你还有什么事?” 幸子道:“呶,前几天我到街上,提着包,谁知有一男一女的跟着我,把我这包给抢了。您有所不知,包里有一件重要物品,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现在没有了,我很伤心。我根据记忆,画了这两个人的画像,您是巡捕房的有办法,只得找您帮忙,找到这两个人。” 陆大奎笑着应付道:“这事还不好办?我多派一些弟兄哪怕找遍整个上海滩,总能把他们找出来。” 幸子微笑着道:“那先谢谢您了,あなた。” 陆大奎就要去解幸子的腰带。 幸子娇滴滴地道:“嗯,不要急嘛,あなた,我不喜欢男人就这样匆匆忙忙,草草了事。”然后又往陆大奎塞进一颗什么糖果。不多时,陆大奎顿时感到全身一阵火辣辣的。这时的幸子也已经衣衫褪尽,像一只小鸟依偎在陆大奎的身边。 陆大奎拿了一大堆画像,精疲力竭的回到办公室。 这时的李文荣已经恢复健康,出院正式上班。 陆大奎叫阿德和李文荣来到自己办公室。 陆大奎笑着对他们道:“这两个把我的一个朋友的包给抢了,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你们多派一些人,帮助找找。” 李文荣接过画像,不觉大吃一惊,画像上不是别人,正是吉祥和蒋茹同志。 阿德也拿过画像看了一看。笑道:“这两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怎么会抢人家包呢?” 陆大奎笑道:“阿德,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死脑筋。小偷头上有没有字,这就叫‘人不可貌相’,现在这些小偷啊,看上去派头比你还大。这样,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李文荣心里明白,这恐怕不会是抓小偷那么简单,肯定另有阴谋。于是问道:“上海滩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抢劫、偷窃案,谁还管得过来?探长的朋友一定是非一般朋友,否则还会那样兴师动众?是男包还是女包?什么颜色?” 李文荣这一说,陆大奎笑道:“女包是肯定的。哎,什么颜色她倒没有说。至于包里什么颜色她也没有说,她说就是要找这两个人。” 李文荣感到被偷了东西,哪有包是什么颜色,究竟少了什么东西都不是道理?看来破绽越来越明显。 林芳是李文荣的女人,已经成为巡捕房和特务处公开的事实。为了掩人耳目,方便工作,林芳和李文荣租了一间阁楼,两人干脆住在一起。 晚上,林芳躺在一张板床上,李文荣就在板床旁边地板上铺了地铺。 李文荣靠在那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两张画像在告诉他,现在吉祥和蒋茹同志已经暴露,已经被特务盯上,现在处境很危险。得马上通知他们,引起注意。于是,对林芳说:“明天一早,你到明德里去一下,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被特务盯上,请他们务必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门。” 林芳一听也有点紧张起来。道:“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 李文荣道:“半夜三更的,现在反而不好,明天早晨过去就是了。这段时间你进进出出也要注意安全,千万要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 林芳“嗯”的一声,点点头。 第七十六章 林芳传递消息 第七十六章情况紧急 早晨,天还刚蒙蒙亮。 林芳一早就来到明德里36号。 吉祥和蒋茹还没有起床。听到“笃,笃笃;笃,笃笃;”的敲门声。 蒋茹听得出,这是林芳的敲门暗号。于是,披上衣服急忙来开门。让林芳进了屋,又迅速把门关上。 林芳进了门,看见睡在地板上吉祥也靠起身子,不觉得要笑出声来。心想:“怎么,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家里的那位李大哥也是睡在地板上。难道他们这些男人都是不讲情感的‘真人君子’?看看又不像。平时那位李大哥还特别细心,对自己照顾还真是体贴入微。” 这时吉祥问道:“你一早过来,一定有重要事情?” 林芳在一条板凳上坐下来道:“情况紧急。李大哥要我马上转告你们,你们已经被特务盯上了,你们恐怕已经暴露。这段时间,你们千万不要冒险,不要随便出门。有什么紧急事,会随时随地的通知您们。” 吉祥奇怪地道:“怎么会这样呢?问题出在哪儿呢?” 这时蒋茹道:“我想起来了,问题还是出在那天学生聚会,你在和人说话,我背后站着一位女人,我看见她的神色不对,始终在注意我们。后来我拉着您换了一个地方,这个女人又跟了过来。” 吉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蒋茹又道:“看样子,那个女人不像我们中国人,有点像日本人,说不定她是一个日本间谍。” 吉祥道:“那按你这样说,看来那个陆大奎又与日本人勾搭上了。” 林芳起身告辞。道“您们多保重。” 林芳走后,吉祥对蒋茹道:“上午我还得要出去一下,要把这情况报告上级组织,不是我怕死,我担心往后会给工作带来不方便。听听上级组织的意见。” 蒋茹担心地道:“外面到处是特务,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吉祥笑着道:“那总不能整天呆在家里不工作了。小心就是了。” 吉祥穿了一件礼服,戴着一顶礼帽,脸上贴着小胡子,挂了一副墨镜,叫了一辆人力车,来到中药房。他看了一下门口挂着一张“仁丹”广告,竟走到里面。 老曹正在噼里啪啦打算盘,就笑着脸问道:“先生要买什么药?” 吉祥微笑着摘下眼镜,又拉掉了脸上的小胡子。笑着道:“怎么,您也认不出来了?” 老曹腚眼一看,笑着道:“怎么会是你,你这样打扮,我倒真是认不出来了。快,里面坐。” 吉祥到了里屋坐定,老曹给他倒了茶。然后问道:“你现在过来,有什么要事?” 吉祥无奈地道:“据内部透露,看来那个陆大奎与日本人已经勾搭上了。前天,学生们在巡捕房门前聚会,我和蒋茹同志去了现场,据蒋茹同志回忆,我们身边始终跟着一位女子。今天据报,陆大奎开始为人找遗失物品为由,拿了我们的画像在寻找我和蒋茹同志,可能我和蒋茹同志已经暴露。” 老曹心情很沉重地道:“多亏内部同志信息转达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据我们所知,日本驻租界那个办事处,其实是日本的一个情报机构。那个田中正荣是个老牌的特务。他手下有一名干将是女的,叫幸子,专门以色情来勾引我们的一些意志薄弱者。你所描绘的也许就是她。” 吉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接下来工作如何展开?总不能整天呆在家里。” 老曹道:“据我们所知,那个幸子,手段毒辣,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于,半个小时之前抱着你睡觉,让你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半个小时之后就把你捅死。是一条标准的美女毒蛇。组织上曾经对她实施过暗杀都没有成功,她具有较高的反侦查能力。要不这样,我向有关方面请示,还是把你们两位转移到游击区去,以防万一。” 吉祥道:“那不行。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安危。组织上的需要比我个人的安危更重要,上海的工作离不开我。要不将蒋茹同志转移走。” 老曹道:“这也由不得你们,看上级组织怎么决定,怎么对工作有利就是了。” 吉祥道:“假如情况来得越来越复杂,我自己脱不开身,万不得已我就派一位年轻的姑娘与您联系,她叫林芳,她十分可靠。虽然她还不是我们的组织成员,但她已经为我们组织做了不少事情。” 老曹道:“那你就告诉她,‘表哥的胃病又犯了,要配一点养胃的药’。这是联络暗号,一字都不能差。” 吉祥道:“知道了。” 吉祥离开中药店,坐在人力车上,看到好几处墙上贴着“通缉”自己和蒋茹同志的告示,自己一下子成了“抢劫犯”,不觉感到也有点好笑。 吉祥回到明德里。一进门就笑道:“现在好了,我们俩已经成了‘抢劫犯’了,外面到处都张贴了告示。” 蒋茹问道:“那组织上怎么说?” 吉祥道:“从面前情况来看,对我们进一步展开工作大为不利。组织上考虑到我们的安全问题,建议把我们暂时转移到游击区去。目前,上海的事情很多,一下子走不了。我的意见,要走你走。” 蒋茹一听翘着嘴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反正,从加入组织那一天起,我发誓与国家同存亡,与您,与您,生死相随。” 吉祥道:“我们是组织成员,一切得服从组织的安排才是。再说,我还担心,我们住在这里进进出出,难免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还有你的上下班,单位的同事会不会认出你来?” 蒋茹道:“我没有想的那么多。认出来怎么样,不认出来又怎么样?随它去。反正万一发生什么,自己咬定死不承认就是了。” 吉祥道:“你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做好坏的打算。万一查到你,要做好应付的准备。” 蒋茹道:“万一我被抓住,我倒无所谓。我担心会不会查到您,这样,会对组织带来更大的影响。” 赵霞下班走在路上,她看到一群人正围着看墙上的告示,她不假思索的挤进人群,上前一看,不觉得一愣。告示中的一男一女正是吉祥和他同住的那个女人。他们怎么会一下子成了抢劫犯?是不是生活所迫?不可能,不可能。上海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抢劫案,不至于都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吧?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他们自己现在知道还是不知道?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心急火燎的朝明德里走去。 第七十七章 蒋茹被捕 赵霞急匆匆来到明德里36号。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吉祥示意蒋茹还是开门。 蒋茹开门一看,原来是赵霞。 看到赵霞有点慌里慌张的样子。吉祥连忙问道:“这个时候你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赵霞很认真的道:“难道您们自己还不知道,外面到处是‘通缉’您们的告示,说您们是什么‘抢劫犯’。” 吉祥“哼”的一声。笑道:“你信吗?” 赵霞道:“我不信,所以才过来。您们还在这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的弄堂口就贴着告示,您们怎么还出得去?” 吉祥接着道:“那这样,蒋茹同志,你明天还是按正常去上班,一切按我们商量的办,防止引起更大的怀疑。我呢,暂时回避几天,到赵霞他们那里住几天,等风声过后再说。” 房间里,趴在床上的赵霞,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在地板上靠在那里的吉祥,问道:“表哥,您们究竟在干一些什么?” 吉祥道:“你不是想要报仇吗?我正在为千百万劳苦大众在报仇,也在为你报仇。” 早晨,蒋茹像往常一样,一早按时到电话局去上班。 电话局门口,两个头戴着鸭舌帽的朝蒋茹看了一看,互相递了个眼神。蒋茹若无其事一样,竟直接到了里面,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蒋茹进来,蒋茹同室的小姐妹周惠芬对蒋茹笑着道:“蒋茹姐您说好笑不好笑,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要抓一男一女,说是要抓强盗,告示上那个女的与您还真像。” 蒋茹笑着道:“我成了强盗,都上了告示,那我倒在上海滩也出名了,有什么不好呢,可惜我也没有那本事去抢人家的东西。” 周惠芬笑道:“就是呀,告示上是一男一女,谁不知蒋茹姐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哪里来的男搭档。” 蒋茹笑着道:“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管他呢。?” 蒋茹万万没有想到,没有过多久,两位便衣就跟了进来。他们一进来就要把蒋茹带走。 蒋茹道:“你们凭什么平白无故地抓人?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 周惠芬也过来道:“你们总的要说个理由吧,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瞎抓人呀!” 一个便衣道:“为什么要抓她,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告示’里要抓的就是她。” 周惠芬这人有点泼辣,她就是攒着蒋茹不放。怒道:“放你们狗屁,天底下长的很像的人有点事,你们都去抓呀,我说她像你们娘,难道她就是你们的娘?” 一个便衣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说话?” 周惠芬接着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惊动了这层楼的所有人。大家都涌到了财务室。 便衣要带蒋茹走,单位的又不让。非要他们要讲出带人的理由。 便衣无奈道:“那让我打个电话。” 陆大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陆大奎拿起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道:“陆探长,那个女的我们已经找到,她在电话局工作。但他们单位的人不让我们把人带走,非要我们讲出带人的理由。” 陆大奎怒道:“你们两个猪脑子,只知道吃饭。她犯‘抢劫’罪,怎不可以带人了?” 无奈,蒋茹被强行带走。 蒋茹被强行带到巡捕房。 蒋茹拼命地叫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把我放出去。” 陆大奎走到蒋茹身边,嘿嘿笑了一下。道:“把你放出去,有那么容易?你抢了人家东西,不把你关个三年五年还行?” 蒋茹理直气壮的道:“我抢了谁的东西,抢了什么?” 陆大奎道:“你抢了人家一个包,包里有重要东西。你还嘴巴还硬,还想抵赖?” 蒋茹毫不示弱道:“抢了包,在哪里抢的,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大奎哪里知道,自己反而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些他自己真的不知道。于是,他毫无办法。扔下一句话道:“反正,你给我好好的考虑考虑,老实交代。否则,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经我这皮鞭打呢。” 陆大奎无奈地回到办公室。于是,给幸子打了一个电话。陆大奎道:“哎,我告诉你,那女人我们已经抓住。我倒还真的不知道,你的包是什么颜色,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这样,你叫我怎么审讯她?” 幸子嘿嘿冷笑了一下。反问道:“那那个男的抓住了没有?” 陆大奎道:“在上海滩抓个人好比在大海捞针。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已经抓住一个女的已经很不错了。我想,只要不是抓错的话,你丢掉的东西一定会追回来。还有,要不你过来一下,认一下是不是就是这个女人?” 幸子又嘿嘿冷笑了一下。道:“我过来确认一下可以。但您仔细想一想,如果真是我的包被抢了,犯得着要你们那么兴师动众吗?” 陆大奎惊讶地道:“那你不是真的丢包,那你是什么意思呀?” 幸子毫不客气地道:“你啊,只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哪有心思去想其他问题。她呀,说不定就是共产党。” 陆大奎一听傻了眼。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大奎性子笑道:“凭我的脑子呀。说明我在哪里见过她。” 突然感到电话那头的女人有点阴险。接着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幸子娇滴滴地说:“我是您的女人啊。あなた,我不就是为您着想吗。假如他真的是共产党,那您就不升官发财了吗?” 一听抓来的并不是什么强盗,而是共产党,陆大奎这下来劲了。笑着道:“那废话少说,你马上过来,当面指认一下,看看这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认识的那一位。我们再好好的审讯她,我的皮鞭,老虎凳,不怕她不开口。” 幸子娇滴滴地说::“那您亲自来接我。” 陆大奎笑着道:“好好,我马上到,我马上到。” 第七十八章 蒋茹宁死不屈 陆大奎带着幸子来到审讯室。 幸子一改平时那温柔文雅的面貌,脸上充满着阴险。她不慌不忙地走到被绷着的蒋茹面前。一只手托着蒋茹的下巴,看了一下。哈哈冷笑了一下道:“就是她,没有错。” 接着又向蒋茹问道:“我问你,那天你在巡捕房门口干吗?” 蒋茹毫不示弱地道:“看热闹呀,那天你不也是在现场吗?那你到那里去干嘛呀?难道看热闹也有罪吗?” 幸子万万没有想到,反而被对方将了一军。接着道:“你身边那个男的同伙呢,他现在在哪里?” 蒋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当时现场有成千上万地人,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谁的身边没有人?你身边不同样有人,难道他们都是你的同伙吗?” 陆大奎感到蒋茹的话没有错,有一定的道理。 幸子没想到自己被蒋茹问得哑口无言。接着道:“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你不要‘不见棺材不落泪’。” 蒋茹道:“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你说话可要有证据。问我身边的那个男人,我们中国女人不像你们日本的女人那么不要脸,只要是男人,和谁都可以上床。你这样说,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幸子心知肚明。这个女人在骂自己不要脸。嘿嘿一笑。道:“我看你的样子就很不一般。凭我的直觉,你就是共产党。” 蒋茹又问道:“怎不一般了?这是我们中国女人的的骨气!我们中国的女人就是讲的自尊,哪像你们日本女人最不值钱是你们的屁股。你们开始说我抢了你的包,怎么一下子又成了共产党了?你究竟要我说什么才好?” 幸子被骂得气呼呼的,撂下一句话。道“不给点颜色给你看看,你是不会好好说话的。”说完,就绷着脸出去了。 到了陆大奎办公室,幸子气呼呼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大奎也嬉皮笑脸的跟了进来。 幸子朝着陆大奎叫道:“她开头到尾都在骂我,难道你就听不出来吗?” 陆大奎嬉皮笑脸的道:“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 幸子又站起来指着幸子怒道:“消消气消消气,你叫我这口气怎么消?毫无疑问,她就是共产党,我看你能把她整出个什么名堂来。”说完就走。 幸子走后,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的茶壶喝了一口水。她感到幸子的话还是有点道理。一般的女人到了巡捕房这种地方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求饶都来不及,哪敢当面对嘴理论?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共产党,有个信仰在支撑着她。但就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又感到蒋茹的话也有道理,成千上万的人站在那里,你就说她身边的男人就是同伙,是否也有点牵强附会?是啊,开始是把她当作抢劫犯抓来的,现在又说她是共产党,难免人家心里不服气。不管怎么样,幸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这也是自己的面子。 于是,陆大奎又来到审讯室。 陆大奎朝坐在那里蒋茹看了一眼。道:“你想好了吗,可以交代了吗?你的同伙是谁?” 蒋茹斜看了陆大奎一眼。道:“您也是个中国人,你怎么吃了外国人的屁尽说屁话。你自己想想看,一会儿说我是抢劫犯,一会儿又说我是共产党,你要我怎么说才好?” 陆大奎听到“你怎么吃了外国人的屁尽说屁话”这句话,气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伸手“啪”的一声打在蒋茹的脸上。 蒋茹顿时口中鲜血直流。 陆大奎气呼呼的回到办公室。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陆大奎拿起电话。电话是田中打来的,只听得电话那头道:“探长阁下,对付共产党不仅要讲手段,更要讲策略。根据我的经验,没有一个共产党是一开始就会老老实实交代的。” 陆大奎道:“请田中阁下放心,她的嘴巴再硬,也硬不过我的皮鞭、老虎凳。” 陆大奎叫来了阿德。对阿德道:“派两位弟兄去一下电话局,了解一下这女人平时和哪些人有来往。再多去几位弟兄到她的住处,看看那男的是否隐藏在那里,或者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就不信找不到依据。” 电话局的财务室里。 几个人对两个便衣叽叽喳喳在说。 一个道:“蒋茹平时为人和善,工作认真,我们从来都没有发现她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 周惠芬也接着道:“你们一会儿说她是强盗,抢了人家的包,一会儿又说她是共产党,她究竟是什么,你们自己搞清楚了没有?” 两个便衣也被弄得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一听得要去搜查蒋茹的住处,李文荣自告奋勇的带了几名弟兄前往明德里。李文荣走在前面,心想:万一吉祥同志还在那里,那没有办法,只得暴露自己,和吉祥同志应付身后的三个弟兄应该没有问题。由此,他走在前面以不变应万变。 到了明德里36号,李文荣有意“通通通”的蹬响楼梯,以便向里面传递信息。 到了门口,李文荣飞起一脚,率先冲到里面,一看只见十多平方米的阁楼,除了一只床,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只小饭桌靠墙放着,不要说藏个人,恐怕连一只老鼠都躲不过几只眼睛。李文荣朝床底下看了一看,然后说道:“收队!” 审讯室里,两名打手,光着膀子,举起一根皮鞭,往蒋茹身上一抽,顿时身上起了一道深深的红印,一下两下,有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蒋茹渐渐的昏迷过去。 一个打手提起一桶冷水,往蒋茹身上一浇。蒋茹渐渐睁开眼睛。 陆大奎感到对蒋茹毫无办法,只得打电话给田中正荣。陆大奎无奈地对田中正荣道:“田中阁下,电话局我们也去查了,她的住处我们也去搜查了。她也被几次打得死去活来。她就是不承认。那怎么办?” 田中道:“你们都是傻瓜,对付共产党靠皮鞭能对付得了吗?你就是把她打死了,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对付共产党要靠‘放长线钓大鱼’。” 陆大奎恍然大悟。道:“阁下的意思是把她放了,然后看看她还和那些人有来往,到时再一起抓也不迟?” 田中嘿嘿冷笑了一下。道:“难道这些还要教你?” 第七十九章 至高无上的情感 晚上,李文荣在地铺上靠在那里。他知道蒋茹同志已经被陆大奎抓来,尽管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抓到这里来的人刑罚是绝对免不了的。多亏吉祥同志转移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想:“吉祥同志现在会在哪里?据他分析,在赵霞那里得可能性最大。”于是他对林芳道:“明天,你到西元庆里12号去一下,告诉吉祥同志,蒋茹同志已经被陆大奎抓来,但面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请他放心。可怕受刑是免不了的。” 林芳点点头。道:“哎,我记住了,您放心。”他又问道:“李大哥,那敌人会给蒋茹姐用什么刑?” 李文荣忧心忡忡地道:“只要看动刑的人的兴趣了。最简单的是用皮鞭抽。” 林芳又问道:“这皮鞭抽上来一定是很疼吧?” 李文荣道:“这可想而知。那就要看你的意志,有的意志薄弱者经不起这种刑罚,就当了叛徒。有的刑罚比起那皮鞭子来说,不知道还要厉害得多。” 林芳又问道:“那蒋茹姐会挺得住吗?” 李文荣道:“我相信蒋茹同志一定会挺住。这完全与一个人坚定的意志和信仰有关。” 林芳趴在床上,两手托着下巴,看着靠在那里寻思的李文荣。微笑着又问道:“哎,李大哥,你们这些男人是不是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都不懂人情,都不讲感情?我看吉祥哥和您一样都睡在地板上。” 李文荣笑着道:“你错了。我们共产党人同样是人。我们同样有父母,我们也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我们也最讲感情,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志,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种情感是至高无上的。至于你说的情感也许指的是男女之间的情感,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我们面前没有资格去想。你想想看,斗争那么残酷,我们随时随地都要做好面临牺牲的准备。你想,如果有了妻室,拖儿带女,一旦牺牲了,岂不是害了人?我们把一切美好都要留到东方红日升起的那一刻。” 听到这里,林芳恍然大悟。她对李文荣更是肃然起敬。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 早晨,林芳一早,就来到西元庆里12号。 林芳敲了门。 赵霞出来开门。因赵霞和林芳没有见过面。赵霞见是一位年轻姑娘。就问道:“你要找谁?” 林芳低声说:“屋子里谈。” 赵霞让林芳进了屋。到了里面,林芳连忙说道:“我叫林芳,有重要事情要向吉祥哥报告。” 赵霞一听是要找吉祥哥的,接着问道:“你们认识?” 林芳点点头。 吉祥听到外面两个姑娘说话,他也起了床,正在收拾地铺。赵霞道:“吉祥哥有一位叫林芳的姑娘要找您。” 吉祥连忙道:“快,快让她进来。” 林芳随赵霞进了里屋。林芳见吉祥还在收拾地铺,不觉脸上露着笑容,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就在那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自己深有感触,没有巨大的毅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赵霞马上就去接过吉祥手中的活。 吉祥连忙指着赵霞对林芳道:“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的表妹,叫赵霞。”又指着林芳对赵霞说:“她叫林芳,我们见过几次面。” 吉祥又拉过一条小板凳让林芳坐下。道:“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林芳在小板凳上坐下来。道:“他要我前来转告您。蒋茹同志已经被陆大奎抓去,但面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请您放心。可怕受刑是免不了的。” 一听到“陆大奎”三个字,赵霞牙齿咬得“咯咯”响。蒋茹是不是就是和表哥同居的那位? 吉祥一听,不觉得紧皱着眉头。道:“但愿她一切平安无事。请他也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吉祥接着又道:“哎,往后啊,你们两位可以多加强联系,也不太会引起人的怀疑。” 赵霞给了林芳一个电话。道:“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打这个电话。” 林芳感到没有其他事了,于是,起身告辞。 赵霞说道:“那我送送你。” 林荫道上。赵霞和林芳手拉着手走着。 赵霞笑着问道:“你怎么认识我表哥的?” 林芳笑道:“几次情况紧急,迫不得已,他要我把情况转告吉祥哥,就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赵霞微笑着,又好奇地问道:“你讲的他,是不是就是你的男朋友?” 林芳红着脸。笑着道:“非常抱歉,他做什么工作,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我不好说。至于我和他的关系,实不相瞒,我们只是和你们一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只小鸟。只是心灵上的相互依赖。现在我才搞明白。” 赵霞好奇地问道:“你搞明白了什么?” 林芳笑着道:“他们这些人啊,同样是人。同样有父母,同样也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也最讲感情,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志,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种情感是至高无上的。至于你说的关系、朋友,也许指的是男女之间的关系。我了解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面前没有资格,没有时间去想。你想想看,斗争那么残酷,他们随时随地都要做好面临牺牲的准备。你想,如果有了妻室,拖儿带女,一旦牺牲了,岂不是害了人?他们要把一切美好都留到东方红日升起的那一刻。” 赵霞一听,也恍然大悟。道:“实不相瞒,我和我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几年不见,我发现他已经和那女的同居了,我感觉他对我也冷淡了。” 林芳一听哈哈大笑。道:“你啊,完全是误会了。你所指的那位女的,一定就是现在已经被抓的蒋茹姐。据我所知,在十多个平方米的空间里,他们却装着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却装着四万万人。虽然蒋茹姐被抓,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牵挂着,心灵上仍然相互依赖着,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思想境界。” 赵霞一听林芳的解释,不禁觉得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接着又问道:“那你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林芳笑着道:“那只是我的愿望。” 第八十章 蒋茹释放的背后 蒋茹已经被关了几天,用刑也用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陆大奎坐在椅子上,感觉田中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你就是把她打死了,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对付共产党要靠‘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陆大奎叫来了阿德。对阿德道:“把那女人给放了。然后,派两位弟兄始终给盯着,看看她和那些人有来往,一并抓来。” 阿德匆匆忙忙在走道上正好与李文荣相遇。 李文荣笑着问道:“科长,看你急匆匆的样子,去干嘛呀?” 阿德道:“探长说,去把那女人给放了。” 李文荣好奇地道:“就这样一无所获就给放了?” 阿德嘿嘿一笑。道:“哪里,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李文荣哦—的一声。笑道:“有道理,那您忙,那您忙。” 蒋茹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嘴角上还流着鲜血,回到了明德里36号。 她忍着浑身的伤痛,看了一看被踢坏的门锁,看了看完美无缺的家里,新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心想:吉祥同志多亏转移了,否则煤化工不堪设想。她知道,敌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往后,自己的行动肯定已经不方便,希望组织上千万不要和自己联系,否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李文荣下班回到家,林芳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接过李文荣脱下的外套。道:“回来啦,准备吃饭,今天晚上给您面条吃。” 李文荣不假思索地道:“吃什么都行。” 林芳笑着道:“难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您都不知道?” 李文荣奇怪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真不知道。” 林芳笑着道:“今天是您二十二岁生日。” 李文荣恍然大悟,笑着道:“难为你那么细心,记得我的生日。其实啊,我姆妈走得早,我与阿爸相依为命,也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看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面条,上面还有一个荷包蛋,李文荣激动不已。感觉这个“家”还真的有个家的味道。笑着问道:“那你自己的呢?” 林芳毫不隐瞒地说:“中午还多了一碗泡饭,我吃的饱饱的。您吃吧吃吧,等会儿面条糊了就不好吃了。” 林芳趴在桌子上,看着李文荣津津有味的吃着面条,心里想:这个为掩人耳目,在旁人看起来就是个一家两口,尽管肌体上,他们离得远远的,但在心灵上,他们完全融合在一起。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晚上,林芳摊好床铺,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往地铺上一趟。 李文荣见了笑着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林芳笑着道:“没什么意思。我知道您是不会碰到我的。您心中有着四万万人,唯独没有我林芳。” 李文荣感到林芳这话里有话,思想的境界也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高度。笑着道:“那四万万里就不包括你吗?” 林芳道:“我知道您的工作很忙,晚上休息不好,会影响白天的工作,从今天开始,您睡床上,我睡地铺。” 李文荣无奈地跨过林芳的身子,上了床。笑着道:“小心我晚上起来一脚踩到你哦。” 李文荣靠在床上,看着躺在那里的林芳,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李文荣道:“嗨,你明天到西元庆里去一下,告诉吉祥同志,蒋茹同志已经被释放,但她的门口会有‘狗’,不要轻易地去接触她。” 西元庆里12号。 林芳坐在那里对吉祥道:“他要我告诉您。‘蒋茹同志已经被释放,但她的门口会有狗,不要轻易地去接触她。’” 吉祥若有所思。道:“那这样,麻烦你去一下一家‘中药’店,如果门口挂着一张‘仁丹’广告牌,你就可以进去,如果,没有‘仁丹’广告牌,千万不要进去。进去以后,有人问你要买什么药?你就说。‘表哥的胃病又犯了,要配一点养胃的药’。千万要注意,一个字都不能错。然后,你就把蒋茹同志被捕和释放的情况向他报告。说,是我的意见,希望把蒋茹同志转移到游击区去。” 林芳点点头。道:“放心,我全记住了。” 林芳叫了一辆人力车,来到了吉祥所说的那家“中药店”。 林芳下了车,付了车费,她看了一下门口挂着一张“仁丹”广告牌,于是,就进了去。 老曹见有人进来。笑着道:“姑娘,你要买什么?” 林芳道:“表哥的胃病又犯了,要配一点养胃的药。” 老曹一听,笑着道:“里面请。” 到了里屋。老曹笑着问道:“你是林芳姑娘?” 林芳笑道:“是啊。他要我向您转告,蒋茹同志被捕已经释放,但她现在仍然很不安全,始终有特务盯着,吉祥哥的意见,希望组织上把蒋茹姐转移到游击区去。” 老曹思索了一下。道:“好的,我联系一下,尽快安排。” 林芳又重新回到西元庆里12号。 吉祥对林芳完成的任务,表示满意。接着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想办法通知,蒋茹同志,让她有随时随地准备撤离的思想准备。” 林芳想了想。道:“这问题让我来想办法解决。” 吉祥道:“非常时期,那只好辛苦你了。这样,我写个条子,你要千方百计的亲自送到蒋茹同志的手中。” 林芳坚定地说:“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天空中下着绵绵细雨。 明德里36号不远处,始终有两个便衣,紧紧的盯着这里。 这时,看上去已经上了年岁的中年女人,拉着一辆粪车过来。“倒马桶哦,倒马桶了!”地喊着。她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有的居民就提着马桶出来。倒完以后,她又换了一个地方。 她来到36号门口,喊道:“倒马桶哦,倒马桶了!” 蒋茹,虽然被释放出来,但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陆大奎绝对不会就这样,把自己轻易地给放了。她担心组织上会派人和她联系,这样就上了他们的当。再者,自己和组织上联系不上,也心急如焚。晚上,加上这个屋子虽然小,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因此,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早就起来了,反正,若无其事。听到喊倒马桶,于是,拿了个痰盂也出来。 林芳接过蒋茹的痰盂往粪车一倒,拉下自己脸上的口罩,朝蒋茹会心一笑,然后,把痰盂交给蒋茹,手中夹着的纸条,一起塞进蒋茹的手中。随即,拉着粪车,“倒马桶了,倒马桶了!”渐渐的远去。 第八十一章 蒋茹坚持留上海 蒋茹回到阁楼,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组织决定,你作随时随地撤离的准备。” 蒋茹心里明白,这条子是吉祥的亲笔,说明组织上一直在关心着自己,再说,尽管门口“狗”再多,组织上和自己也联系上了,既激动又兴奋。她也佩服林芳姑娘的智慧和胆量,毕竟她还不是一位组织成员。 蒋茹划了一根火柴,把那纸条烧成灰烬。趴在桌子上思考着:组织上要她作随时随地撤离的思想准备,这完全是组织上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从工作考虑,她离不开上海,上海需要她,有很多工作还需要她去做。再说,她也不想离开曾经朝暮相处的吉祥同志,他不仅是一位领导,更是一位兄长。和他在一起,心里总是感到无比的踏实。她想:“只要她能留在上海,天天就去电话局上班,一切还是像以前一样,哪怕就是暂时的把自己处于‘休眠状态’也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林芳联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组织。反正,现在也是无路可走,相信组织上还是会来找自己的。” 蒋茹提着包,走进办公室。 周惠芬见蒋茹进来,连忙迎上前去。笑着道:“蒋茹姐,您终于回来啦,他们把您怎么样?他们打您吗?” 蒋茹微笑着摇摇头。 周惠芬接着道:“这些乌龟王八蛋,也真是的,一会儿说您是强盗,抢了人家的包,一会儿又说您是共产党,您究竟是什么,我看啊,他们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您就是什么。” 蒋茹微笑着道:“他们呀,也是受了他人指使,是受了日本特务的指使。” 周惠芬翘着嘴道:“我也真弄不明白,这些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帮中国人,心甘情愿去当人家走狗,外国人放个屁都是香的。把外国人当作他们爹妈是的,我看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蒋茹用一个手指头做了一个手势,“嘘”的一下。 周惠芬道:“老娘怕他们哥鸟,他们也抓不住老娘一根毛,管他呢。” 蒋茹道:“屋内说话,室外有人听。现在这世道呀,处处得小心。想在玛丽苏开车一样,你不碰人家,人家也会来碰你。” 周惠芬又接着道:“哎,蒋茹姐,您几天不在了,处长来过问过几了,海关那里的电话费还没有结,要您回来了就去结算一下。” 蒋茹道:“我知道了,那我今天就去是结一下。” 蒋茹又笑道:“现在可好了,外面到处是狗盯着我。这些狗当了我的义务保镖了。嘻嘻。” 周惠芬怒道:“怎么会这样呀?这叫人还怎样生活怎样工作呀?中国人还有没有自由呀?” 蒋茹道:“现在中国是外国人当道,你还想要自由?” 周惠芬道:“那这样,我去和处长说,让他给你派个车,把你送到海关去。” 蒋茹道:“我也无所谓,随他们高兴怎的就怎的。盯着就盯着。反正也不做亏心事,他们愿意跟就跟吧,不怕把我怎的。” 电话局门口两个便衣见蒋茹提着一个包出来,上了车。两个便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不好。 周惠芬拿着一张收据追出来喊道:“蒋茹姐,您收据忘了带了。路上小心一点,小心被狗咬。” 蒋茹接过收据,朝周惠芬笑笑。 周惠芬斜看了两个便衣一眼,就进了里面。 车子到了海关门口,蒋茹对驾驶员道:“对不起,麻烦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蒋茹来到报关处,对着赵霞问道:“小姐,请问你们财务处现在搬在哪一间?” 赵霞一看是蒋茹,不觉得一愣,然后道:“那我正好也要过去,你跟我过来去。” 走道上,蒋茹低声地对赵霞道:“请转告他,我坚决留在上海,哪怕是‘休眠’也要里在上海。” 赵霞会心地点点头。 晚上,赵霞下班回到家,她直接进了里屋。 吉祥见赵霞进来,笑嘻嘻地道:“下班啦!” 赵霞直截了当地道:“今天我遇见她了。” 吉祥清楚赵霞讲的她指的是谁。道:“哦,那么巧啊,她说了什么?” 赵霞道:“她来我们财务处结算电话费,有意到报关处,打听财务处地方。在走道上她要我转告您。‘请转告他,我坚决留在上海,哪怕是休眠。这是她的原话,看得出她很坚决。” 吉祥道:“其实,按照她的才能和智慧,离开上海更能发挥作用,那里也安全得多。她不顾自己安危,坚持要留在上海,实在耐人可贵。” 赵霞不解地问道:“那她不想离开上海,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吉祥笑着问道:“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赵霞笑着道:“凭我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是不是不想离开您啊?” 吉祥笑着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哪有精力去想那种事呀?” 赵霞笑着道:“那按照您说的,那您说的那个事业,后继无人怎么办?” 吉祥哈哈笑着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也有道理。看来我们的接班人越多越好。” 赵霞红着脸,直截了当地问道:“那次我们在杭州的事,您还记得吗?” 吉祥笑道:“刻骨铭心,怎么不记得?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由不得我们把自己的事想得太多。” 赵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秘兮兮的道:“最近啊,我们接到一张报单,从发货地来看,东西是从日本过来的,看来数量还不小,已经几天,就是没有人前来报关,收件人也不详,不知道什么东西。” 吉祥惊奇地道:“哦,有这种事?” 赵霞道:“是啊,说不定还是违禁品。” 吉祥道:“那这样,你在暗地里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收件人是谁?东西存放在几号仓库,何时提货等等。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再好的朋友都不能说。时间,地址,要掌握得越清楚越好。一旦有信息,要想尽办法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八十二章 下一次目标 赵大爷和赵大妈两人靠在床上。 赵大妈笑着道:“我啊,总是有点担心,他们两个人就在那么一个小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的,这样要不了多久,迟早都要出问题的。” 赵大爷笑着说:“哎呀,你想的那么多干嘛。这也很正常呀。一对男女青年就住在一起,哪有不亲亲热热的?解手,换衣服也就在眼皮底下,怎不让人心猿意马?何况,他们两个从小还是‘青梅竹马’。哎,就隔了那一点点板壁,平时倒听得到他们的谈话声,倒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赵大妈瞄了一下赵大爷。笑着道:“你这个死老头子,您平时不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隔壁听到。我是担心,不要等肚子都大了,他们还没有办婚礼,我想听听小霞意见,要不给他们简单地办了,也好让他们名正言顺的过夫妻生活了。” 赵大爷笑着道:“我看也无所谓,办不办也是一个样。只是个形式,不办他们就不做那事?我看啊,也简单,其他也没有什么人,我两认可他们小夫妻一对就行了。” 里屋。 赵霞很兴奋地轻声对吉祥道:“哎,吉祥哥,我了解了,那批货就放在我们的二号仓库里,至于究竟是什么物品还不清楚。我估计不是药品就是武器。” 吉祥一听来劲了。问道:“像这种情况他们一般怎么处理?” 赵霞道:“一般情况对方提交了提货单,我们开箱验货,没有问题,我们这里就放行。有问题就交侦缉处处理。估计这些物品,怕检查,故一直没有人来提货。一般他们提出来货先总是放到自己的仓库里,然后再做处理。” 吉祥道:“那这样,一旦有人来提货,你要千方百计想办法拖延时间,把信息传递出来,万不得已可以给蒋茹同志打电话,还有,实在没有办法,海关隔壁弄堂里有一家烟杂店,里面有个老板,也是我们的同志,已经是‘休眠状态’可以启动他。我呢明天就出去找人在你们二号仓库守着。” 赵霞道:“外面还有不少‘通缉’,您怎么出去呢?要不叫我干爹去转告一下,他是个老实人。” 吉祥道:“往后像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天气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尽管南方的气候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南方屋子里没有暖气,显得更加寒冷,老式的阁楼更是关不了风。 阁楼里地铺上的林芳靠在那里,单薄的被子加上下面就是地板冻得牙齿嘎嘎发响,李文荣靠在床上,看到林芳这个样子,也有点心疼。 李文荣道:“要不我和你换一下,你睡床上,我睡地铺。” 林芳摇摇头。道:“没有关系。” 李文荣又道:“要不这样,你拿着被子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这样暖和一些。” 林芳二话没说,抱着被子就跳到床上。 林芳躺在里边外部有人挡着风,顿时感觉暖和许多。心想:“这个李大哥也真是的,如果干脆把两床被子叠起来,两人一起睡,互相取暖,那不是更暖和吗?”想到这里,脸都红了。他们组织有纪律,不去多想了,与他只有一被之隔,已经心满意足了。于是她道:“李大哥,今天我见到了蒋茹姐了。” 李文荣翻过身侧身面对着林芳,笑着问道:“哦,你怎么见到他的?谁指派你去见她的?” 林芳笑着道:“按照组织纪律,很多事是不好随便讲的。” 李文荣感到身边这位姑娘,越来越厉害,是个好苗子。 林芳笑着又道:“哎,李大哥,我要加入你们组织的想法您向上面反映了吗?” 李文荣笑道:“反映了反映了。” 第二天早晨,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地上,房顶上开始变成白色。吉祥穿了一件风衣,戴着一顶礼帽,脸上一副墨镜,完全是一副商人模样,出了门。 在一家咖啡馆里的包厢里。 吉祥和江大海面对面坐着。 吉祥对江大海道:“据可靠消息,海关有一批,来自日本,至今收货人还没有提交报单,估计是违禁品。面前的违禁品,无非是毒品、药品和武器三种,尤其是,后两种,对我们来讲,都是急需品。你负责派人紧紧的盯着海关二号仓库,盯着提货车辆的行踪。” 江大海道:“盯着是肯定没有问题,但海关仓库车辆进出频繁,怎么知道运货卡车是哪一辆?” 吉祥道:“这没有问题,到时会有想办法通知他们。人要绝对可靠,不准泄露任何秘密。” 江大海道:“这您绝对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田中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为了武装宪兵队,他特地从日本防卫处申请到了60步枪支和20支手枪。货已经到了海关,就是无法提货。这些东西无论是落在谁的手里,都是大大的不利。想来想去,他想到了陆大奎。于是,他拿起电话:“喂,探长阁下吗?我是田中呀,怎么,最近那么忙,也不过来坐坐?幸子小姐刚才还在我这里说起你呢,她也说,你有几天没有来看她了,她心里还有点不高兴呢。” 陆大奎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女人都是这个样,希望你天天在她身边,她才放心。才两天没有去就这个样了。哈哈。按您所说的,那个女的,我们还天天盯着,昨天,她又去了海关财务处,她一出门啊,我们就有人盯着。后来我们又到电话局、海关进行核实,一路上,她没有去任何地方。您看我们忙不忙?” 田中笑道:“那倒也是。哎,探长阁下,海关那边你有没有熟悉的人,我啊,你也知道,看来要在上海长期住下去,家眷也都在上海,日本家里有些物品放在也没有用,省得在上海花钱再买,因此,我把日本的东西都运到了这里,都是一些私人用品。可是海关那边要开箱检查,有些是一些易碎品,开箱重新装箱很麻烦。不知阁下海关有没有熟人通融通融。哈哈。” 陆大奎笑道:“这还不简单?我呢自己没有熟人,我的部下阿德那边有熟人,到时你拿出报关单,叫阿德陪您一起去就是了。” 田中又问道:“阿德这人可靠不可靠?” 陆大奎笑道:“阁下尽管放心,那阿德呀,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他是我的好兄弟。” 田中又道:“那这样,麻烦你的部下阿德兄弟帮我把手续,办好,我们自己到仓库提货就是了。” 陆大奎道:“那也行,那明天早晨你叫个人来,拿着报关单,一起到海关,办完手续,直接把单子交给你们来人带回就是了。” 田中满意地慢慢挂上电话。 第八十三章 缜密计划 早晨,田中派人开车来到巡捕房接了阿德去海关。 到了海关,阿德带入到了报关柜台上,把报关单交给柜台上,问道:“小姐这张单上的物品到了吗?” 赵霞借我单据一看,有看了一看阿德。问道:“这货物是你自己的?” 阿德笑着道:“是我的一个朋友的。” 赵霞笑着道:“这张单上的货物早已经进港。不过,这张单上未注明,货物名称、来源和收件人,为了防止被他人冒领,收货人需要带着证件,把单据交给我们关长,亲自审批才可以放行,否则,我们稽查大队要开箱验收,这样,一旦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追查到人。” 阿德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于是,阿德又拿着单据到了,到了二楼关长办公室。 二楼海关关长办公室。 钱关长,正坐在椅子上,脚一直翘在桌子上,正在腾云驾雾,在吸着雪茄。 见阿德带着一个人进来。笑着道:“兄弟啊,你来总没有什么好事,今天又有什么事啊?” 阿德笑道:“难道来看看您钱兄,就不可以吗?哈哈。”说着,就把包着的五块大洋塞进钱关长的抽斗。 接着道:“我的一位朋友从日本寄来一些日用品,都是一些易碎品,开箱重新装箱很麻烦。故又来麻烦您了。” 钱关长嘿嘿一笑。道:“你的朋友啊也是真多。”于是,接过阿德递过的单据,看也没有仔细看,就在单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交还给阿德。然后,接着说道:“到柜台上报备就可以了,你们自己就可以到仓库提货。” 阿德拿着单据,笑着道:“谢谢钱兄,过一阵子,请你到‘夜来香’放松放松。嘿嘿。” 阿德拿了单据又回到了报关柜台,把单据交给柜台上的赵霞。 赵霞接过单据一看,关长已经签好了字。然后道:这批货物已经到了今天第五天,今天下午,你们最好把货物就近拉走,否则,从明天就开始,按照规定,仓库就要收取货物价值5%的仓库保管费。 阿德把单据交给了来人。道:“你听清楚了海关的意思了吗?海关的意见最好今天就把东西拉走,否则,明天就要收取保管费了。” 和阿德一起来的点点头。 来人把阿德送回巡捕房。 阿德他们走后,赵霞对隔壁柜台的小周道:“哎呀,做女人真是讨厌,我今天忘了带卫生巾,小周,你包里有吗?” 小周笑着道:“我包里也没有,出了门口弄堂口就有一家杂货店,里面应该有,要不您去那里看看。” 赵霞道:“我主要是时间不准,自己都吃不准哪天回来。那麻烦你我这里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赵霞来到杂货店,看了一下四周,进了杂货店。道:“老板,‘怎么冷的天,您的店倒还开着’。买一包卫生巾。” 店老板一听,这时,联络暗号,是组织在启动自己。于是,笑着问道:“姑娘,你要买什么东西?” 赵霞又看了一下外面,见四周无人。道:“请转告海关仓库旁边有个皮匠摊,今天下午提货。” 店老板点点头。 赵霞又道:“给我来一包卫生巾。” 店老板拿了一包卫生巾,给了赵霞。赵霞拿了卫生巾,付了钱。然后告辞。 赵霞回到柜台。小周笑着问道:“你那么快,有吗?” 赵霞故意在现场拆开。笑道:“没有来人吧?我这去一下卫生间。” 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吉祥与老曹商量。吉祥原计划准备他们进了自己的仓库再动手。 老曹觉得不妥当。老曹道:“等他们进自己的仓库,这里的可变因素太多,万一他们不进自己仓库呢?到了他们自己仓库,肯定戒备森严,要动手更困难。只有在他们运出仓库时不久就动手,机会最好。他们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派多少人保护,有几个人已经不错了。” 吉祥感觉老曹的话有道理。 老曹又道:“从海关仓库出来有两条道,要想办法让他们沿着我们设计的道路方向前行,进入我们的埋伏点。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在仓库等候的同志,怎样把车子的信息传递给我们埋伏区的同志?” 吉祥笑道:“这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马路上结满了薄冰。 杂货店老板骑着一辆旧的自行车,在马路上飞驰。 店老板气喘吁吁赶到海关对面的弄堂口,见一位皮匠箱笼着手,眯着眼睛。 店老板到了皮匠摊面前,笑着道:“师傅,那么大冷天,还不收摊啊?” 皮匠师傅笑笑。 店老板停下来轻声地道:“下午提货,祝您们成功!” 皮匠师傅会心地一笑。 皮匠师傅和对面卖香烟的“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海关的二号仓库大门。 一直到下午将近三点钟,一辆牌号为7086的军用卡车进入他们的视线。卡车上坐着连驾驶员总共四五人。皮匠师傅和卖香烟的“老头”会心地一笑,骑着他事先放在旁边的一辆自行车就走。 卡车进了仓库,将近一刻钟光景,卡车装好货出来。卖香烟的“老头”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行驶起来。 卡车出了仓库不久沿着左拐走,谁知路口一辆粪车和一辆黄鱼车发生了车祸,黄鱼车倒地,粪车侧翻,挡住去路,卡车只得沿着右边小路前行。 谁知,卡车走没有多少路,前面弄堂里窜出来一辆自行车,差点儿被卡车撞倒,自行车人从自行车上来了一个前滚翻,摔倒在地。卡车司机来了个急刹车,自行车也被压在车轮底下,这个急刹车也把车子上的几个人摔得头破血流。 驾驶员探出脑袋对着摔倒在地的人用半生不熟中文骂道:“你的要死,黄浦江没有盖子。你的,可以死。”又用日语对车上的喊,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只见车上跳下两个人,驾驶员把车子倒了一下,两个人把被压得扁扁的自行车抬起来往路边一扔,他们跳上车,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死活,继续前行。 第八十四章 田中吃了大亏 由于皮匠师傅制造的车祸,耽误了卡车的行驶时间,卖香烟的“老头”走到卡车的前面。他告诉事先埋伏在树丛的江大海车牌号7086。江大海又转告了吉祥。州的同志开始兴奋起来。 不久一辆军用卡车在泥泞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进入视线。进入埋伏区,吉祥举起手中手枪瞄准驾驶员“砰”的一枪,脑袋顿时开花,车子失去了控制被撞倒在一棵大树上,车头也撞得扁扁的。 后面车厢里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猛烈的一撞,都被从车厢里翻了出来,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人迅速跳上车子,把一箱箱的东西分别装上事先准备好在那里的黄鱼车、三轮车。前后不过五分钟。 听到枪声,附近巡捕房的人员吹口哨,也不知道哪里发生事情,等到他们从四面过来,看到的只是四具尸体和一辆差不多要报废的卡车。 田中办公室里。 田中正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一副得意地样子。他在盘算着,这批新武器一到手,那整个宪兵队鸟枪换炮了,上海滩的力量谁还能和他抗衡? 幸子却翘着嘴坐在那里。道:“阁下,您的胆子也太大了,就派那么几个弟兄,一旦发生意外,怎能对付?出了问题,您怎么向天皇交代?” 田中嘿嘿一笑。道:“你啊,除了床上本事大,其他有什么本事?头发长见识短。大白天的兴师动众,不等于告诉人家,这车上有重要物品,才派那么多人保护?只有人不知鬼不觉做事才是最安全的。” 正在这时,田中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陆大奎打来的。只听得电话那头道:“田中阁下,据我们弟兄报告,刚才在南外滩附近发生了枪击案,据现场描述,一辆看上去是你们的军用卡车撞倒在一棵大树上,车牌号为7086,车头被撞得翻了盖,另外现场发现了四具尸体,他们都是中弹身亡的。” 田中马上就问:“那车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陆大奎道:“车上没有任何东西。” 田中牙齿咬得咯咯响,直挺挺得瞪眼睛,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田中又对幸子说道:“走,我们到现场去看看。” 一辆三轮摩托车到了现场,田中和幸子从车上下来,看到周边有巡捕房拉起了警戒线。他们看了看撞倒在大树上的卡车,看得出先是司机毙命,造成卡车失去控制,然后撞倒在大树上。其他三名人员,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是被卡车强烈的惯性作用先甩出卡车,然后毙命,有两个被卡车甩出来,已经是被摔得不死不活的。 这时,幸子先开口向田中问道:“那边的路不走,他们为什么走到这里来?” 田中也看得出来,这是经过缜密计划,完全是精心安排的。看来不是一二个人能做到的事,他也真想不出,对手是用什么办法,让卡车完全按照他们的意图走这条路线的。于是,他拔出指挥刀高高的举起来,瞪大眼睛,山羊胡须也桥的高高的,像一只狼一样,气急败坏地吼着道:“这是大日本帝国的最大耻辱!支那人大大的坏!” 无奈,他只得由其他人收拾残局,自己和幸子开车回到处里。 办公室里。 田中无奈地问幸子:“你感觉问题出在哪里?是不是陆大奎在耍我们?” 幸子摇摇头。道:“不可能,从我的感觉,他对我们大日本帝国还是忠诚的。” 田中又道:“你不要和他多次睡了而产生真感情,由此而冲昏了头脑,替他说话。” 幸子“哼哼”冷笑了一下。道:“我是他非常见识的。你呢,是猪脑子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按照我的观察,陆大奎巴结我们大日本都来不及,他不会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你想想,那么一件事,没有事先了解情况,没有缜密的计划,是做不到的。是谁透露了信息?是谁知道我们今天提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问到出在海关那边。再说,今天,我们的人随陆大奎的人,上午去的海关,下午就去提了货,陆大奎那边就算知道了信息,就那么一点时间,他们要安排得如此如鱼得水,没有几天的安排,是做不到的?” 田中道:“你讲的有道理,你讲的有道理。” 幸子也点燃了一支烟,一手撑着腰。一改一位女子那温柔如水的样子。继续道:“是有人特地设计卡车的行驶路线,让卡车进入埋伏区,只有一个人可能做到。那就是中国共产党。” 田中道:“按你说的,海关内有共产党?” 幸子又道:“要知道信息的,应该说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海关关长,他在报关单上签字,但他的时间来不及。还有报关员,她知道报关单,她知道物品进了关,也有时间,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了关没有一下子就被提走的,比比皆是,何况,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有一个人,他知道物品进了仓库,知道哪里来的,也知道放在哪里,他也可以知道物品大体是什么东西,他也有时间。毋庸置疑,他的可能性最大。” 田中道:“不愧是特训班的高材生,分析得头头是道,佩服,佩服。你说的莫非是仓库报关员?” 幸子嘿嘿笑道:“我只是提供田中君参考而已。”说完,转身就走。 幸子走后,田中又把幸子的话梳理一遍,他越来越觉得幸子得话有理有据。于是,他拍了拍手。 出来的是一位年轻得军人,他是田中得助手,叫龟田。 龟田一出来就问道:“处长阁下有何吩咐?” 田中道:“你带人去海关把海关二号仓库那保管员,给带来。就说他在搜集我大日本帝国的情报。” 龟田有点为难地道:“阁下,这事恐怕还有点难办。您知道的,我们现在在华沙只是一个办事处,在租界上抓人,必须是证据确凿,租界抓了人,再由外交通过租界工务局照会,遣返才可以。否则,将严重违反国际法。” 田中道:“难道我大日本帝国吃了那么大的亏,就此忍气吞声罢了?” 龟田笑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目标是实现‘大东亚共荣’,占领整个中国。按他们中国人的话说,‘堤内损失堤外补’。” 第八十五章 巧妙运枪 一间地下仓库里。吉祥和江大海激动不已。 吉祥笑着对大家说道:“嘿嘿,今天我们是做了一笔无本生意,总共才花了四颗子弹就换来了这八箱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赚了。哈哈。打开看看。” 几个人找来家伙把所有的箱子打开,大家都是傻了眼,一把把都是新的枪,总共有60支步枪,二十把手枪。 大家你拿着一支看看,他拿着一支看看。 “哇,都是新家伙!”大家好不激动。 吉祥笑着说道:“同志们,我们这次算是赚大了,哈哈。往后啊,我们就拿着他们送的枪,打他们的脑袋。哈哈。” 一位对吉祥笑着说道:“队长,这次我们战功赫赫,我们应该每人奖励一支呀。嘻嘻。” “对呀,队长,应该给我们每人奖励一支呀。” 吉祥笑着对大家说道:“同志们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们是有组织的,是代表着国家利益,我们绝不是‘土匪’行为。我一定把大家的合理要求向上级组织反映,争取满足大家的愿望。” 大家连声道:“好!好!” 中药店的后房间里。 吉祥笑着对老曹道:“这次,我们算是做了个大买卖,赚得个盆满钵满,只花了四颗子弹,就缴获了日本鬼子六十支步枪和二十把手枪。嘿嘿。” 老曹也紧握着拳头激动地道:“好啊,干得漂亮。了不起!游击队正缺少武器而在犯愁。把这批武器想办法送到游击区去。” 吉祥笑着道:“同志们有个合理的要求,希望组织上给他们每人奖励一把。” 老曹道:“同志们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根据组织上的意见,你们接下来两大任务,一是清除叛徒;二是除掉汉奸。这也需要武器,这样,我决定,你们留下十把手枪,其余,全部送到游击区。” 吉祥一听兴奋不已。笑着道:“谢谢组织上的信任和关怀。” 老曹又道:“问题是现在路上到处都是设卡,那么多东西,怎么运输,恐怕出上海也是个问题。要不走水路会不会好一些?过了罗店就安全了。” 吉祥道:“这问题我们来想办法解决。” 老曹接着道:“那要你们费心了。这批枪支来之不易,对游击队来说也非同小可,路上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吉祥道:“请组织上放心,我们一定把它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老曹接着道:“你们上报的关于林芳同志加入组织的报告,鉴于林芳同志的表现和她为组织所做的工作,组织上已经批准她加入党组织。同时,考虑到为了更方便工作,组织上同意她和李文荣同志结为夫妻。” 吉祥起立道:“我替她感谢组织的关怀。” 田中的办公室里。 田中对龟田和幸子道:“那么一大批东西,我就不信一下子就蒸发掉了。他们不可能就藏在那里,按兵不动,总有一天会分散到哪里。你们给我布置下去,各个路卡给我仔细地检查,路口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过。” 晚上,上海的粪行的码头上,几辆粪车从四面八方过来,一条木船将大海在船舱底下做了一层夹层,一捆捆枪支,都用油布裹起来,放到夹层里,然后,在船舱里放满了大粪。 由于吴淞口风浪太大,木船只得走苏州河。 木船刚进苏州河,刚到艺城桥,只听得桥上有两个伪军在喊:“船上装的是什么东西,靠岸接受检查。” 一位农民打扮正在摇橹的江大海笑道:“老总,我们船上装的是一船‘黄金’不信你看。” 一个伪军道:“靠岸检查,少啰嗦!” 无奈船只得靠岸。一个伪军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么臭?还说是‘黄金’呢。” 江大海笑着道:“老总,没有粪便臭,哪有米饭香呀?我们种地人真的把这一船肥料当作‘黄金’看待的,有了这一船粪便,我家今年地里一定是个好收成。哈哈。” 一个伪军道:“快开船,快开船,把人都要熏死了。” 江大海哎—的一声,叹了一口长气,道:“我们种地人是没有办法,吃、睡只得都在船上。也习惯了!”说着支起来,继续前行。 和江大海一起的同志朝江大海笑笑。道:“江大海同志,您真行。” 江大海笑道:“你不要看他们披了这层皮,狐假虎威的。其实这些人最没有脑子的,真正打起仗来,逃得比谁都快。毕竟他们都是中国人,只是没事干混口饭吃而已,谁愿意去为日本鬼子卖命?” 船出了苏州河,一直向北,老天刮起了东南风。 江大海笑道:“天助我也。去,你去把帆撑起来。” 还有个同志撑起桅杆,拉起了帆。一阵风过来,帆受到了风力,船速顿时快了起来。江大海干脆架起了橹,掌着舵,两人坐在船艄,有说有笑。 船两侧的“嗖嗖”的水流声,构成了一曲温柔而动听的民族乐曲。 不久,船到了罗店水闸。 江大海道:“前面就要到罗店水闸,你去下桅。这里,肯定有伪军把守,我来应付。” 船到了水闸,只听得上面有人喊:“船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靠岸检查!” 江大海笑道:“老总,船上我们又没有遮盖起来,装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你看不见吗?” 那个伪军捂着鼻子,一看是一船大粪。又道:“拿根竹篙给我在船舱捣一下看看。” 江大海心想这家伙倒也多心眼,于是示意还有一位同志用竹篙在船舱里来回捣了几下。接着说道:“老总,你不会有东西掉在里边吧?” 谁知这个伪军也是上海郊区人,他听得出江大海的话在调侃自己,这一船舱的大粪被一捣,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道:“你们两个乡巴佬,倒是戳客呀,快滚开,把老子都要臭死了。” 江大海笑着道:“这位老总,哪位上海人的老祖宗不是乡巴佬出身呀,你可不要骂你的老祖宗哦。” 那个伪军听得出江大海是在占自己便宜。无可奈何道:“给老子快走!” 傍晚时分,船进了一片水域,到处是随风摇曳的芦苇。这时,同时从芦苇荡里窜出来几条小木船,惊飞了几只水鸟。小木船挡住了江大海他们的去路。 第八十六章 李文荣和林芳的新婚之夜 江大海他们的“粪船”被挡住了去路。几条小木船渐渐地向他们围拢过来。 江大海站在船头上。大声道:“弟兄们,我们庄稼人搞到了肥料等于搞到了粮食。好不容易啊。” 在一条小船船头上站在一位英俊的汉子,只见他一件旧棉袄,腰间束着一条皮带,一支手枪插在腰间,一副威风凛凛的感觉。他听得出江大海的话是一句双关语,是一句联络暗号。于是,他跳到粪船船头。握着江大海的手道:“你是江大海同志,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给我们送来了粮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路上还顺利吧?” 江大海道:“您是李政委?很高兴见到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应该做的。路上应该说还算顺利,就遇到两道关卡,还好,都顺利过关。” 和江大海一起的同志笑着道:“江大海同志还调侃那些伪军呢。” 江大海笑着道:“不给他们来点真真假假,还行吗?哈哈!” 李政委又道:“亏你们想得出这个办法。啊,哈哈。” 江大海又道:“快,快命同志们把粪掏空,把货取出来。” 李政委马上命令道:“一排长,你们负责把船舱里粪搞干净,把货取出来。走,你们也一天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桌子上放了一碟萝卜干,几个馒头,李政委不知道哪里搞来了一点米酒。他拿起碗。笑着道:“来,我敬你们。你们两位一路辛苦,我代表苏南游击队谢谢你们,也谢谢上海的其他同志。”他们端起碗,一口而干。他们每人拿着馒头吃着。 不多时,同志们扛着一捆捆枪进来。他们打开一包包油布。“哇”都是新家伙,同志们,个个兴奋不已。 李政委笑着道:“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拿着日本人的枪打日本鬼子了。哈哈哈。” 江大海他们告别李政委他们,随即回上海。 在上海西元庆里12号的后房间里。 吉祥微笑着对林芳说:“林芳同志,你要求加入组织的愿望,鉴于你的表现和为组织所做的工作,上级党组织已经批准。同时,批准你和李文荣同志结婚。” 林芳一听兴奋不已。激动地:“我一定为党努力工作,为了党,为了民族,随时随地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吉祥笑道:“哎,我们先不讲牺牲自己,我们先讲为党努力工作。” 林芳红着脸道:“我没有向组织上提要和李文荣结婚之事呀。” 吉祥笑着道:“你没有提,可李文荣向组织上提了呀。” 一句话,把林芳说得心里“砰砰”直跳。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毫无表情,不食人间烟火,一副真人君子样子的李文荣,却暗地里也在喜欢着自己。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们同样是人,同样有七情六欲,只是现在还没有资格和条件而已。如果有了妻室,拖儿带女的,一旦牺牲了,还不是害了人?” 晚上,李文荣回到家,被家里的布置惊呆了。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对蜡烛,和一支香,床上两床被子也整齐的叠在一起。 李文荣笑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家里有什么事吗?” 林芳不由分说,一把抱住李文荣亲热起来。 李文荣被搞得莫名其妙,慢慢地推开林芳。道:“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这样不可以。你别瞎胡来。” 林芳撅着嘴道:“这有什么瞎胡来,我们这是合理合法的,有什么不可以?” 李文荣道:“合理不等于合法,现在我们还不是夫妻,毕竟男女有别。” 林芳妩媚的一笑。道:“你向组织上打的报告,组织上已经批准,不仅批准了我加入组织,同时还批准了我们俩结婚。” 李文荣惊讶地问道:“真的?” 林芳红着脸,点点头。道:“这是吉祥同志通知我的。” 李文荣兴奋地一把抱起林芳转了一圈。笑着道:“那今天我们这个家是双喜临门了!” 林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李大哥,我们今天就拜堂成亲。” 李文荣为难的道:“那是不是太简单了吧?应该选个黄道吉日,像模像样的把你娶过来。” 林芳笑着道:“什么叫像模像样?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彼此心里都喜欢对方就行。再大的排场,也不是同样是生儿育女?再说,没有一个日子今天更是‘黄道吉日’。今天,我是被组织批准的日子,难道还有比今天还好的日子吗?” 李文荣微笑着。他觉得林芳的话也有道理。 桌子上点燃了一根蜡烛。 李文荣和林芳双双的跪在那里。 李文荣双手合一。道:“今后不管什么时候,我对你始终是忠贞不渝,不离不弃,用我的生命爱护你,保护你。一直到我们的事业成功,我们携手到老。” 林芳也双手合一。道:“不管你以后贫穷还是富有,我始终如一,陪伴在您的身边,为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直到白发苍苍,眼花耳聋,在您怀里慢慢的死去。” 一张普普通通的板床上,两床依旧的旧棉被,无非是今天是叠在一起。他们星眸合处差即盼,枕上桃花歌两瓣。多方欲闭口脂香,却被舌动唇已绽。娇啼歇处情何限,酥胸已透风流汗。睁开四目互相看,两心热似红炉炭。这是他们历经流年的寻常,更是风雨中的依赖和美好的期盼努力下的正果。 北风仍然在呼啸,天气仍然是寒冬季节。 今天,他们俩依偎在一起,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脏的跳动,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林芳第一次娇滴滴说:“李大哥,我已经是您的女人了。往后啊我要为您生一大堆的孩子,有男有女,说不定刚才已经成功了。他们长大以后啊,有的当工程师去建设祖国;有的当老师去培养祖国的花朵;有的当医生去救死扶伤。” 李文荣严肃的道:“是呀,眼前国家的伤、民族的伤急需要医,这个医生就是中国共产党。如今啊,你我都是党的人,都是‘护士’,只有把国家这个伤给治疗好了,千千万万的人们,千千万万的家庭,千千万万的孩子才会幸福。” 第八十七章 ‘自治会’的背后 “夜来香”的舞厅里,今天特地布置得琳琅满目。今天晚上,上海有个重要活动在这里举行。下午,这里犹如“兵临城下”“大敌当头”的感觉,就有不少的便衣和巡捕房的人员已经到了指定的位置。不少便衣还在每一盆鲜花、桌子凳子底下、走道中、卫生间每个地方进行了认真仔细的检查,连工作人员都换成了清一色的日本警卫队人员,以防止有人埋下定时炸弹。 上海的滩的头面人物都接到了请柬。连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虞洽卿等上海滩的一批知名人物都接到了日本驻租界办事处发的邀请。 黄金荣接到了杜月笙的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问道:“师父,您有没有接到请柬?” 黄金荣笑道:“接到呀,是日本驻租界办事处发来的。” 杜月笙笑着问道:“那您去不去参加呀?” 黄金荣嘿嘿笑道:“不知道小日本想搞一些什么花样。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老子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不想去凑这种热闹。”自杜月笙笑着道:“听说小日本想在上海成立个什么‘民主自治会组织。其实呀,就是想利用中国人帮他们治理中国人。” 黄金荣又嘿嘿笑道:“他们呀,这点小心眼谁看不出来?他们呀,无非是看中上海这地方。” 杜月笙笑道:“反正啊,您不去我也不会去,其他人去不去,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黄金荣笑笑挂下了电话。 卢嘉慧来到舅舅虞洽卿家,她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请柬,随手拿起来一看。笑着问道:“舅舅这是什么活动呀,邀请您去参加?” 虞洽卿笑道:“神秘兮兮的,鬼知道他们搞什么活动。反正啊,我也没有那么多下工夫。” 卢嘉慧随手把请柬往桌子上一扔。 虞洽卿笑道:“哎,如果你感兴趣你去。就在‘夜来香’歌舞厅。现在呀,这个地方也成了上海滩最时髦的地方了。哎,你现在和陆大奎不死不活的究竟怎样?” 卢嘉慧道:“您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一提起他,我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没有他,我活得更好。” 傍晚过后。一辆辆豪华轿车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过来。 尽管有很多人没有前来参加活动,三三两两也到了几十个人,还有申报的记者,而会场中大部分人员还是“办事处”的特务和巡捕房的人员。 卢嘉慧拿着请柬也进了会场。一看,只见舞台中央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成立大会”几个字;又看到陆大奎和田中、褚民谊几个人在窃窃私语。旁边又站着一位花枝招展的日本女子,她就是幸子。 卢嘉慧一看这情况,估计这些人都是臭味相投,还是舅舅虞洽卿思想敏捷,他根本来也不来。于是,卢嘉慧站都没有站停,扭转屁股就走。 会议由褚民谊主持。 褚民谊道:“女士们,朋友们,我们今天在这里举行隆重聚会,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重要消息,‘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今天正在成立。”这时,掀起了一阵鼓掌。一些记者的碘钨灯,也接着一闪一闪的。 褚民谊接着道:“下面,请我们的好朋友,日本驻租界办事处主任,尊敬的田中正荣阁下致辞!” 田中正荣笑嘻嘻的走到舞台中央,对着麦克风道:“诸位中国朋友,我们大日本帝国来到中国,目的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帮助中国建立一个民主、繁荣昌盛的国家,现在,你们国家还很落后,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的人民,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支持和帮助下,一定会建成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今天‘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正在成立,我谨代表日本政府,代表天皇陛下,表示祝贺!”这时,又一阵鼓掌。 褚民谊接着道:“下面,请我们新当选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会长陆大奎先生讲话!”一阵鼓掌,一批记者的碘钨灯不停地对着陆大奎。 陆大奎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走到舞台中央,笑着对着麦克风道:“各位,今天我感到很荣幸,当选为‘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会长。大家知道,其实我是个粗人。今后啊,很多事还得要靠大家的支持。我们都要齐心合力努力把上海搞成一个人心稳定,社会太平的上海。特别是那些学生,不好好读书,经常有事没事的上街游什么行?我相信,在日本朋友的大力帮助和支持下,我们的国家一定能成为民主、繁荣昌盛的国家。” 陆大奎讲话结束以后,一阵鼓掌。这时,幸子抱了一束鲜花走上舞台献给了陆大奎。这时记者们的碘钨灯又对着陆大奎和幸子。 第二天,上海不少的报纸都登了消息:《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成立!》《陆大奎当选为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会长!》还配发不少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幸子向陆大奎献花。有的报纸还大胆的登了评论员的文章:《评“自治会”的本质是什么?》 更有趣的是这些文章的同一版面还有一篇文章特别引入注目《新“会长”后院起火,妻子卢嘉慧声明和他离婚》 哇,陆大奎一下成了上海滩的热点新闻。 有的道:“什么狗屁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其实是小日本的走狗,卖国求荣。” 有的干脆道:“上海滩又出了个大汉奸陆大奎。你不要看他现在神气活现的,迟早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的道:“他的妻子卢嘉慧还算有头脑,一边是他当选为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会长,一边是他妻子声明离婚。还真有点讽刺意义。” 人们在议论什么,陆大奎一概不知。卢嘉慧声明离婚他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是女人。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副得意的样子。这时,电话响了。 陆大奎拿起电话,电话是姚承谟打来的。几次挫折看来对姚承谟打击还不小,由此,他也好久没有和陆大奎联系了,今天早晨,他无聊翻报纸,看到了报纸上的一些消息,才想起给陆大奎打个电话。 只听得电话那头道:“哎呀,陆探长啊,恭喜你呀,没想到你能当上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会长呀,真正不容易啊!让人刮目相看啊。” 陆大奎笑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啊。” 姚承谟嘿嘿一笑:“陆探长这话谦虚了。日本人看人是不会看错的。再说他们的大腿又那么粗,今后对你必有好处。” 陆大奎还听不出姚承谟的话在讥笑他。他还得意地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呀。” 姚承谟笑道:“是呀,日本人不仅腿粗,而且脚也快,他们是认定了这条路。” 第八十八章 田中的‘美人计’ 田中在办公室里。 幸子不解地问道:“田中君,您成立了‘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究竟有什么好处?” 田中笑笑道:“不是我又要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反正我们又不花钱,让他们中国人自己去‘蜻蜓咬尾巴—自己咬自己。’,学生游行,工人罢工,他这个会长可以不管吗?这就叫‘借刀杀人’。你呀,往后的重点就是要深入他们那里去。不是仅仅的和他私下约会,而是和他公开接触。” 幸子道:“怎公开?田中君的意思,总不能让我公开‘嫁’给他?” 田中道:“如果是需要,又何必不可?你也知道,大战就要打响,我们现在最缺的是情报。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工,只要对我大日本帝国有利,对我们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有利,什么手段都可以利用。女人被男人睡一下,又亏不了什么。只要每次得到的情报价值有用。” 幸子嘿嘿冷笑了一下。道:“这就叫不择手段。也只有我们日本情报部门拿得出的最卑鄙的手段。” 田中嘿嘿笑道:“这是一种最没有成本,又最容易成功的策略,那个时代,哪个国家没有?就是我们通常讲的‘美人计’。他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不爱江山爱美女’。哈哈。尤其是像陆大奎这样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就垂延三尺,在他神魂颠倒的时候,他有什么话不会向你说?现在,东北已经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天下,不久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也属于我们的,乃至整个中国。到时,我一定向天皇陛下为你请功。” 陆大奎这几天一副得意的样子。脚都一直翘到桌子上,靠在那里吸雪茄。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陆大奎放下脚,拿起电话。 电话是天中打来的。只听得电话那头道:“探长阁下,恭喜你当选为会长,往后啊,我们还得好好配合。” 陆大奎笑道:“哎,那得要先谢谢您阁下了。谢谢您的栽培,才有我陆大奎的今天。” 田中笑道:“哎,探长阁下,此话言重了,谈不上栽培,谈不上栽培。为了你更好的工作,我想专门给你配一位私人秘书,有的事可以帮你打理打理。” 陆大奎笑道:“谢谢阁下想得如此周到,不知道那位秘书是何方人士?” 田中哈哈笑道:“这位人士,保你满意,就是你的老相好幸子小姐。这样,她白天是你的秘书,晚上是你的女人,岂不是两全其美,又掩人耳目?” 陆大奎根本没有料到,田中竟会如此安排。激动地说:“阁下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胜过我的父母,日后,一定努力为阁下效劳。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派车去接她,到这里上班。” 田中笑道:“看把你急得。哈哈。” 姚美芳这几天真是高兴极了。她对陆大奎当不当什么“会长”毫无兴趣。她最感兴趣的事就是卢嘉慧声明与陆大奎离婚。在她心里,尽管自己已经是徐娘半老,但现在陆大奎这个男人终于又属于她一个人了。 晚上,姚美芳与陆大奎激情过后,姚美芳依偎在陆大奎身旁。娇滴滴的道:“看来还是老娘对你最好吧。你看,人家说甩就把你甩了吧。往后你可对我要好一点。” 陆大奎笑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还不是为了我与你的关系?你自己想想看,我有那一周不到你这里来?表面上我是和他结婚了,可心里老是放不下你。我与你有来往,早就传到她的耳朵里,女人嘛有哪个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她呀,哪有像你一样宽宏大量,所以呀,她天天和我吵着离婚,我也被吵得毫无办法,离就离吧,毕竟我是在上海也是有影响的人,也要面子,要离婚就让他去登报。所以她登了报。其实,我们的离婚就是为了你。” 有人说:“热恋中女人的情商等于零。” 陆大奎的这一番话把姚美芳感动得五体投地。 姚美芳头靠在陆大奎肩上,一只手搭在陆大奎的身上。娇滴滴地道:“往后啊,我一定对你好好的。要不我们就正式结婚。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我也好对你们陆家一个交代。” 陆大奎哈哈笑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很多人对这句话的理解为不孝的事情有三样,其中没有后代为不孝之罪。其实这是误读,无后为大的意思是没有尽到作为后辈的责任,是最大的不孝。其实呀,婚姻关系不在于一张‘拍司’。这一张‘拍司’只代表法律层面,而不代表道德层面。他保证不了你的幸福,也保证不了你婚姻的永久性。三妻四妾有的是,你又能怎么的?她不说我离就离了吗?” 姚美芳感到陆大奎的话非常有道理。 “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的办公地方就放在三楼的一个角上。 幸子天天来这里上班,表面上看起来是帮助陆大奎写写弄弄,至于陆大奎的一举一动,和那些人接触,今天去做什么事,街上发生了什么,都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三楼的办公室,也成了他们两人的天下。 陆大奎也有事没事的往哪里跑。 一次陆大奎嬉皮笑脸的抱着幸子。 幸子娇滴滴地道:“嗯,あなた,您别急嘛。看您最近忙忙碌碌的。您最近在忙什么呀?” 陆大奎笑着道:“呶,租界工务局要召开什么会议,他们感到上海的空气越来越紧张。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上海也就这点地方,要大也再大不出来。” 幸子又问道:“那他们担心什么呀?” 陆大奎笑着道:“还不是担心你们日本国抢了他们的地盘不成?” 一次巡捕房在治安科召开会议布置任务和商量近期的工作。幸子一心想要知道开会的内容,她左思右想,最后她拿了一杯白开水,和一颗药丸闯进会议室。 大家被幸子的突然到来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大家知道幸子是陆大奎的秘书,而且有一腿,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她突然进入会场还是让不少人感到惊讶。 幸子一进门就笑着道:“哎呀,探长呀,您只知道工作,怎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这几天胃病又犯了,怎不知道吃药呢?” 陆大奎一副得意的样子。笑着道:“女人啊就是细心,尤其日本女人,比我们中国女人更容易体贴人。哈哈。” 在场的李文荣朝幸子看了一眼。他感觉到,这幸子绝对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八十九章 一次特别的秘密会议 几个方便衣盯梢蒋茹一段时间,感觉蒋茹整天上班,下了班就回家,偶尔逛一下商场,也不见她和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往。加上现在巡捕房人手也不够。陆大奎只得打电话给姚承谟商量。陆大奎道:“姚兄啊,像蒋茹这样的女人关也关了,盯也盯了,至今一无所获,您看看如何处理呀?” 姚承谟原本最近许多事不尽如人意,心里总是犯毛。于是,嘿嘿冷笑了一下。道:“你以为共产党就像你一样傻啊。你就关几天,派人盯着几天就解决问题?弄不好,你自己反而被人家盯着。”其实,姚承谟这话里有话。 姚承谟接着道:“现在社会鱼龙混杂,你真搞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说不定到后来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大奎笑着道:“还是姚兄高见。” 姚承谟笑道:“看在弟兄份上,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关着的也好,盯着的也罢。关键是要有证据。没有充足的证据,一切都是徒劳的。” 陆大奎慢慢放下电话,想着姚承谟的话。他叫道:“阿德,把那些‘眼睛’给我统统的撤回来。” 二月的天气,天气渐暖,处处显现春的生机。但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天气还是留恋冬日的残阳。虽然院里的树木还是冬天的样子,但嫩绿的小草倒已增添了几丝春天的清雅。无论春天多么寒冷,却也抵挡不住春的苏醒。再阴暗的日子,也总会迎来阳光。。 晚上,在西元庆里12号。 赵霞和赵大爷分别在不同位置在放哨,以防发生意外。 吉祥正在和江大海、李文荣还有林芳一次特别会议正在开会。 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吉祥江大海坐在唯一的一条板凳上,李文荣和林芳就坐在床沿上。 吉祥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个区委扩大会议。蒋茹同志目前的情况还比较特殊,故没有通知她。也请了林芳同志参加今天的大会,因为,林芳同志目前的情况也比较特殊,她可以起到一个上通下达的作用,故邀请她来参加今天的会议。今天我们主要研究下一步工作。前一阵子,这个‘劫枪’事件搞得很好,大杀了小日本的威风,至今他们还不知道这事情问题出在哪儿。为此,上级党组织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尤其是江大海同志他们,巧妙地把枪安全地送到了游击区,为壮大了我们游击区的武装力量作了贡献。上级党组织指示我们,最近要在全市范围搞一次大的运动,以对北平学生为反对‘华北自治’,爆发的‘一二·九’运动大力支持。同时,今后我们的工作主要是两个,一、继续清除我们队伍中的意志薄弱者,纯洁我们的队伍,特别是对于那些有变节行为的绝不姑息养奸;二、对那些出卖民族利益的‘汉奸’决不能心慈手软,发现一个除掉一个。按我个人的意见,对我们威胁大的,无论是南京方面的还是外部势力尽我们最大努力给与铲除。这些是我们当前主要任务。大家看看有什么想法。” 江大海道:“这三种人对我们威胁都很大,依我的意思知道一个铲除一个。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抓住目标。” 李文荣道:“最近啊我发现那个所谓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来了个‘秘书’,据说是个日本女人,名叫幸子。不要看她平时很文雅的样子,我一看这女人有点不简单。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捕捉东西。” 吉祥道:“那个所谓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其实呀,是一个为日本人服务的组织,看来那个陆大奎早已经和日本人勾搭上了。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安插在陆大奎身边的日本间谍。李文荣同志,你要利用你的有利条件,摸清她的底细,必要时,可以主动的去接近她,掌握她的行动轨迹。” 李文荣又道:“据说陆大奎和她还有一腿。表面上是‘自治会’的秘书,其实是陆大奎的情妇。” 吉祥“哼”一笑。道:“那个所谓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谁都看得出它的本质,否则,在这个时候陆大奎的前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和他离婚呢?施用‘美人计’是日本间谍惯用的伎俩。尤其是像陆大奎这样一种头脑简单的人,更容易上当受骗。还有,据我所知,在巡捕房以及南京驻租界联络处,都还有我们的内线。那次丁永强事件就是内线传出的情报。李文荣同志要利用工作上的便利,争取起用他们,以壮大我们的力量。下面我们主要分一下工。我的意见,由江大海负责杨浦区一带纺织厂和杨浦区发电厂,和那里党组织和工委取得联系。林芳同志负责联络几所大学的学生会,要向大家明确行动时间和路线,强调确保自身的安全。李文荣同志负责时时注意各方面敌人的动向,一有情况及时报告。” 晚上,李文荣和林芳回到住处。 李文荣和林芳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 李文荣很严肃地对林芳说道;“你是我的妻子,首先是我的同志。今天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既光荣又责任重大,丝毫不能有半点粗心大意。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有疏忽,不仅把自己处于危险境地,而且会给这次行动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于使整个行动失败。在未确定对方身份之前,千万不能暴露自己。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林芳感觉到身边躺着的不仅仅是丈夫、兄长,更是自己的引路人。是他把自己带上这条革命的道路。于是,笑着道:“我知道责任重大。有您的鼓励和提醒,相信我一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再说,我还有重要任务没有完成,也必须完成。” 李文荣不解地问道:“你还有什么重大任务?” 林芳妩媚的一笑。道:“我还没有为您生儿育女呢。” 李文荣一下把林芳抱在怀里。 杨浦区某纱厂的的地下室里。 江大海正在和几家纱厂的工会负责人开会。 江大海道:“我们一个具有几千年文明史的泱泱大国,现在已经四分五裂成了外国人的天下,尤其是东北、华北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我们这次行动,以对北平学生为反对‘华北自治’,爆发的‘一二·九’运动的大力支持。上海工人、学生统一行动。” 江大海最后强调了这次行动的统一性、原则性。 上海像一堆干柴,遇到火星,即将燃起。 第九十章 帝国主义的野心 日本帝国主义侵占我国东三省,把东三省搞成所谓的满洲国,而实际上东三省成为了日本帝国主义的附庸地,而他们野心勃勃,妄图占领整个中国。他们先把华北搞成像东三省一样,慢慢蚕食全国,先成立什么“冀察政务委员会”,又叫什么“自治会”。这势必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和抵抗。 就在前几天,12月9日,(北京)大中学生数千人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反对华北自治,反抗日本帝国主义,要求保全中国领土的完整,掀起全国抗日救国新高潮。 上海大学生声援北平“一二·九”运动。复旦大学全体学生为声援北平学生爱国运动发出二通电,一致北平各大中学学生会;一致全国各界人士,电文指出:“华北存亡安危,关系全国,诸君不惜牺牲,以救国家之危亡,谨表万分同情,”“呼吁全国各界人士,一致努力,誓为后盾。” 吉祥接到上级党组织的指示,要在全上海范围内发动一次声援北京的活动,故前几天专门召开了会议,做了精心的布置。 12月13日,位于上海东北角其美路(现为四平路)上的同济大学的上千名师生兵分两路,一部分向北准备上南京请愿,一部分冒着蒙蒙细雨沿着其美路浩浩荡荡市中心而来、大夏、大同、复旦大学、交通大学等大学的学生也不约而同的举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领土!”“严惩汉奸卖国贼!”等大幅标语,从四面八方一起向市中心涌来。纱厂的工人加入进来了,码头工人加入进来了,不少市民加入进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势浩大的游行和抗日的呼声,搞得田中也不敢出门。他只得打电话给陆大奎。道:“陆探长啊,现在上海的秩序那么乱,你这个探长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大奎嘿嘿笑了一下。道:“我只是租界巡捕房的探长,发生什么案件才是我们分内之事,学生游行,扰乱社会应该有军警来管才是。” 田中又道:“如此大规模的同时上街游行,你想想看,没有统一的指挥和安排能做得到吗?毫无疑问,这里肯定是共产党在作怪。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到游行队伍中睁开眼睛看看,就知道谁是共产党。” 其实陆大奎心里也明白,只要把为首的抓起来就行。但上次抓了十六名学生,结果,上万人把巡捕房围得个水泄不通,至今还心有余悸。于是,无奈地说道:“请阁下放心,我们立马采取措施。” 幸子在旁边也对陆大奎道:“あなた(亲爱的),这事处理也简单,您只要派大量的便衣混入游行队伍,看看哪几个为首的抓起来,再用高压水枪把人群冲散不就完了么?” 陆大奎笑道:“看来幸子小姐不简单,可以来坐我这探长的位置了。哈哈,” 幸子笑道:“我只是为您あなた着想。” 顿时,巡捕房几辆高压水枪车,几卡车巡捕房人员带了警棍开了出去。 四马路上,几支游行队伍同时过来。他们高呼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领土!”“严惩汉奸卖国贼!”“头可断,鲜可流,祖国的河山不能丢!” 田中,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看了一下游行队伍。发出了一阵狞笑。 游行队伍正要向外滩市政府方向过去。这时,从小路里窜出来几辆卡车,挡住了游行队伍的去路。同时,几支高压水枪对准游行队伍猛力喷射。卡车上的巡捕房人员,拿着警棍冲向人群,他们见人就打,抓住学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卡车上塞,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这事,首先急坏了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他也怕事态扩大无法收拾,而丢掉了乌纱帽。他首先带着人马冒着蒙蒙细雨驱车赶到其美路企图阻止同济大学等准备北上的同学。 几辆车子横在马路中央。 吴铁城拿着话筒大声地向游行队伍喊道:“同学们,我是市长。大家还是好好的回到学校去上课。我一定会把大家的意见转达给南京政府。” 同学们一听是市长吴铁城,高呼“打倒卖国贼!”“还我领土!”等标语,一起向前涌去。不料,吴铁城被挤倒在地,摔倒在路旁的一个水塘里,搞得一身烂泥,狼狈不堪。 一些学生对着吴铁城的小车,喊道:“一二三!”把吴铁城的小车翻了个底朝天。 这时,吴铁城身边的军警对天鸣枪示警。 这时,又有人高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去对准日本鬼子!” 无奈,吴铁城答应:“一、一定把同学们的要求向南京反映;二、无条件的释放被抓的所有学生。” 吴铁城灰溜溜回到办公室,先换了衣服。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打电话给陆大奎。 吴铁城道:“陆探长,我是吴铁城。你可知道,你们今天一共抓了多少学生?” 陆大奎思索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十多个吧。” 吴铁城接着道:“赶快都给我放了。” 陆大奎问道:“都放了,如果里面有共产党怎么办?” 吴铁城道:“什么共产党不共产党的?难道前一次你还没有足够教训?如果今天不放人,明天的全上海,可以把你这个巡捕房给抬起来,要不了三天,整个上海完全可以瘫痪,你不信试试看。我这个当市长的需要的是上海的太平无事。” 陆大奎又道:“那就让他们这样闹下去?” 吴铁城又道:“只要他们没有过激的行为,他们总要回家吃饭吧,总要回家睡觉吧。如果他们一旦有过激的行为,我想你手中的家伙又不是‘烧火棍’。” 陆大奎慢慢的放下电话。 一二·九运动公开揭露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吞并华北的阴谋,打击了国民党政府的妥协投降政策,大大地促进了中国人民的觉醒。它配合了红军北上抗日,促进了国内和平和对日抗战。它标志着中国人民抗日民主运动新高潮的到来。 第九十一章 李文荣接触幸子 陆大奎泄露情报 “夜来香”三楼的“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的办公室里。幸子正在和田中打电话。幸子道:“这次行动中,巡捕房抓了三十多个为首的学生,后来,后来那个吴铁城怕事态进一步扩大,他命令都给放了。我看呀,这里面就有共产党。” 田中又疑问地问道:“巴格,一个都没有留下都放了?” 幸子又道:“据陆大奎讲,那全是吴铁城的意思。” 田中又怒道:“巴格!” 正在这时,外面“陆探长!陆探长!”地有人叫。 推门进来的是李文荣。 幸子见李文荣进来微笑着问道:“请问阁下何事?” 李文荣一副焦急的样子,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隔壁一间会议室,里面还有一间房间,就是陆大奎有时发泄的地方。于是,自我介绍道:“我叫李文荣,是陆探长手下的一名副科长,有点事要找陆探长汇报。” 幸子一听是陆探长手下的一名副科长,又是相貌堂堂,微笑着问道:“探长才出去不久,何事把科长阁下急成这样?”于是,向李文荣妩媚的一笑。 李文荣道:“呶,又有几个地方的学生在游行,不知如何处理,故前来请示一下探长。你看,昨天好不容易抓了三十多个闹事的,后来莫名其妙都给放了。弄得我们白辛苦一场。一会儿叫我们抓人,一会儿叫我们放人,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全放了,要我说呀,这里面肯定有共产党。要我说呀,把他们关上个十天八天的,来点硬的,不怕他们中间没有人开口。” 幸子感到李文荣这人有点血气方刚,还有点头脑,加上相貌堂堂,说不定把这人调教好,今后,对我大日本帝国必有好处。于是,微笑着道:“阁下先随便坐,估计陆探长不久就会回来。我叫幸子,往后啊阁下就唤小女子幸子就是了。小女子啊,不懂得什么政治,要不是被人骗到中国来,实在走投无路,才在这里混口饭吃,否则也不会在这里邂逅阁下。依小女子之见,阁下倒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做事之人。” 李文荣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故意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幸子看。道:“幸子小姐过奖了。鄙人也是吃谁的饭,为谁做事,没有办法。按我们中国人话来说,有奶便是娘。女人做事历来喜欢有始有终,千万不要虎头蛇尾。这样,对得起上司,也对得起自己。” 幸子感觉李文荣在注意自己,看来这条“鱼”开始上钩了。于是,又朝李文荣妩媚的一笑。道:“看来阁下,是个有情有义之士。小女子在上海孤苦伶仃,无亲无戚,多个朋友多条路。小女子原和阁下交个朋友,不知阁下如何?” 李文荣哈哈大笑。道:“幸子小姐是我见到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位,如果和幸子小姐做朋友,那是我三生有幸,求之不得呀。哈哈。” 幸子微笑着道:“那阁下如不嫌弃,有空经常来这里坐坐,也可解小女子的空虚。”说完,又朝李文荣妩媚地一笑。 李文荣爽快地说:“好呀!不过,不过,鄙人经常来这里,也是有不便,日后,时间长了,免不了会三三两两传出话来,对我是无所谓,怕影响了幸子小姐的名声不好。” 幸子笑道:“这也无大碍,我们只是坐坐喝喝茶,又没有做那见不得人的事。随人家去怎么说都行。行,有机会我请您喝咖啡。” 李文荣笑道:“行,那你先忙,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事找我可以打这个电话。你看外面游行的呼声这里都能听到,我的要去处理。” 幸子又朝李文荣妩媚的一笑。道:“行,不影响您工作,希望您常来。” 李文荣道:“一定一定。” 幸子含情脉脉的神态中带有深深的狞笑,望着李文荣远去的背影。 其实,日本人如果真的占领上海,对陆大奎来讲真的毫无影响,因为他是租界的总探长,就是日本人占领了上海,也不敢来动租界的一根毫毛,因为这里是英、法、美等国的地盘,日本人如果进入租界,等于侵入了其他国家。其实,他对共产党也并不感兴趣,这是前一阵子南京政府和那个姚承谟盯得太紧而已,现在好多了,就那个田中盯得太紧,否则,自己真懒得管这种闲事。他只关心的是女人和金钱。 自从幸子来到了“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以后,陆大奎也有了所谓的午睡习惯。每天他吃罢午饭总要到三楼来“午睡”一会儿。 幸子躺在陆大奎身边问道:“あなた,刚才您们的一位李科长到这里来找您了,有没有找到您呀?” 陆大奎惊奇地道:“哦,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幸子奇怪地问道:“怎么,他这里不可以来吗?” 陆大奎道:“这里除了有事,平时一般人不要让他们进来。尤其是像李文荣这样的人,他的脑子很灵活,他进来一看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幸子笑道:“这个人有那么聪明吗?” 陆大奎笑道:“他虽然是我的部下,也是我的兄弟。他这个人啊,你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和我们的阿德科长脑子都没有他好使。” 幸子笑道:“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陆大奎笑道:“不信你试试看。另外,这人平时做事太认真。” 幸子话题一转,又问道:“听说上海人最近都人心惶惶的,说什么我们大日本帝国要占领上海了,上海也要打仗了,这是真的吗?” 陆大奎笑道:“讲都在这样讲,但上海你们日本人占领得了吗?据上海警备司令部我的朋友讲,沪松口就有几十万军队,长江口、沪松口都有军舰把守,沪松口到处是碉堡,能打得进来吗?” 谁知讲者无意,听者有心。 幸子笑道:“我这人胆子小,最怕打仗了。” 陆大奎道:“是呀,大家好好的打什么仗呀。你们日本人过来帮我们搞建设,‘大东亚共荣’不是很好吗?老百姓知道什么,尽在那里瞎起哄。” 幸子假惺惺地道:“如果真的打起来,那我怎么办?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与您有那么个关系,还不把我杀掉?” 陆大奎笑道:“我已经想好了宝贝,如果真的打起来,我就说你是我的老婆,把你送到我老家去,藏起来。哈哈。” 第九十二章 阴谋计划 晚上,西元庆里12号。 李文荣在向吉祥汇报情况。 李文荣道:“今天,我第一次去接触了那个幸子。这个女人啊,看起来温柔文雅,给你挤眉弄眼的,实际上是个很有心机,蛇蝎心肠的女人。看得出她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人。” 吉祥道:“是啊,日本的间谍,一般情况下女的都比男的厉害。她们最可恶的是靠‘色’来迷惑一些人,可以讲,她们是不择手段。也是日本人最卑鄙的地方。” 李文荣道:“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吉祥接着道:“我们现在工作的重点非常明确,铲除叛徒、汉奸和外部潜入的特情人员。他们给我们构成的威胁是难以想象的。你还要注意她平时还和哪些人来往,一旦确准,就想办法把她除掉。你一定要想办法深入的掌握她的情况。特别是陆大奎在她面前究竟表现了个什么角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是为日本人服务的一个机构,但毕竟还是表面现象,没有抓住实质性的问题,不好下手。” 李文荣笑着道:“我一定努力。” 田中办公室里。 田中正荣、日本皇家海军司令弘一次郎、龟田和幸子正在交谈。 幸子点燃了一支烟,一手叉腰,翘起来二郎腿,一改了平时文雅的表情。道:“据那个陆探长所说,‘据上海警备司令部他的朋友讲,沪松口就有几十万军队,长江口、沪松口都有军舰把守,沪松口到处是碉堡。’从沪松口打开缺口正面登陆,我看会有一定难度。还不如从其他地方寻找空隙,趁虚而入。” 田中道:“幸子的话有一定道理。” 弘一次郎接着道:“幸子讲的沪松口中国军队早做了准备,这是必然的,但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布置位置,最好要搞到上海市的城防图。” 田中道:“这就看幸子了,幸子要利用陆大奎的关系,尽快摸清情况,最好是能够接触到上海城防司令,拿到那张上海城防图。起码是要知道沪松地区的城防布置情况。” 幸子绷着脸道:“你们这些狗屁的男人有什么用,战场上还在靠女人发挥作用,这叫什么本事呀。” 田中笑着道:“还是我那句老话,这是成本最轻的。只要得到有用的情报,你就是让十个城防司令睡,也是值得。那是你效忠我大日本帝国,效忠天皇陛下的体现。” 幸子一听火了。怒道:“你们这些男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娘同样是女人。那你们为什么把自己的老婆藏在家里,不叫她们出来干呢?” 田中也严肃地道:“你是受大日本帝国专门培养,受过天皇陛下恩赐的。当时,你也宣过誓,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不要说以自己的肉体来战胜对方,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你现在不想干也行,你自己在天皇面前剖腹谢罪。否则,我也无法向天皇陛下交代。你要记住,你是大日本帝国的一名‘特工’。” 弘一也道:“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军事情报,这关系到我们大日本帝国能不能顺利占领上海的关键。” 龟田也道:“我们现在的问道,情报来自的渠道还不多。我看啊,我们必须进一步扩大我们的情报网。” 幸子一副无奈地样子。接着说:“哎,最近我接触了陆大奎手下的一位科长,此人啊,初步和他接触,感到这人非同一般,脑子也聪明,如果调教得好,势必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有好处。” 田中道:“只要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有利,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利用。但是,我们也要防止‘反渗透’。” 幸子又道:“依我看呀,目前那个‘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还是一个空架子,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就靠老娘平时在陆大奎枕头旁边得到一点消息,那真是微不足道的,也不够司令部作出判断。我的意思呀,要把‘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搞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组织机构。加强我们内部和外部的力量,把整个网撒遍上海,多渠道,多方位的收集情报,把上海完全掌握着我们的掌控之中。” 弘一笑着道:“幸子的话有道理,不愧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特工’中的精英。我看行。” 幸子道:“那势必会涉及费用。中国人都很现实,没有小恩小惠他们是不会为你办事的。” 田中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也是。这就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有钱能使鬼推磨’。那这样,你先报个计划,我来向国防司令部申请。” 李文荣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李文荣拿起电话才知道是幸子打来的。 只听到电话那头娇滴滴地道:“阁下,与您一见如故,真是荣幸。小女子晚上一人无事,显得孤单无聊,不知阁下能不能赏脸,晚上陪小女子一起喝个咖啡,那是小女子莫大的荣幸。” 李文荣笑道:“哎,幸子小姐这话说得让人感到有点‘酸溜溜’的。认识幸子小姐也是我李某三生有幸。其实啊,我与幸子小姐也是‘同病相怜’。下了班,我也是一个人面朝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能和幸子小姐共度良宵,那是求之不得呀。哎,往后啊,你不要叫我‘阁下阁下’的,听起来有多少的别扭啊。还是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叫李兄为好。” 幸子又娇滴滴地说:“那我叫您李兄了。李兄,那天晚上我在‘摩登’咖啡厅等您,不见不散。” 李文荣爽快地说:“一定一定。” 吃罢晚饭,李文荣特地做了一番精心的打扮,拿了木梳到水龙头上沾了一点凉水,把头发梳了一下。 林芳见了笑着道:“干吗今天出去还要打扮一下,是不是去和那位美女约会啊?” 李文荣笑着道:“你这话真的说对了。晚上,我就是要和一位美女特务见面。” 林芳笑道:“那您可要注意,千万不能中了她的‘美人计’哦。” 李文荣很自信地说道:“我那样的‘美女蛇’没见过?” 第九十三章 咖啡馆幽会 “摩登”咖啡厅设立在三马路上。一到晚上,这里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男男女女。到这里来的,有的是约会的,有的是谈生意的,有的是到这里来交换情报的。有点鱼目混杂。 晚上,李文荣一副小开的派头,领着一个公文包,哼着小曲,进入了“摩登”咖啡厅。 “摩登”咖啡厅其实是日本人开的。讲是咖啡厅其实是日本驻租界办事处的一个联络机关。 李文荣跑到靠里面的一间包厢里,见幸子已经等在那里。 幸子今天也特地作了一番修饰。你看她:仰着飞霞喷彩的俏脸,杏眸流露出摄心勾魄的光泽,琼鼻小巧玲拢,饱满红润的樱唇,像熟透的荔枝,使人想去咬上一口。洁白的贝齿,酷似海边的鱼贝,酒窝似小小的水潭,荡游着迷人的秋波,淡淡的茉莉芳香散发着无尽的迷人气息。高耸的酥胸将蓝色衬衣顶得鼓鼓涨涨的,胸前那道显而易见的峰沟隐隐约约,让人不敢多看。白色的长裤包裹着浑圆修长的双腿,肌肤白皙细腻,浑身上下透着干净利落,粉面含威,英姿中透出成熟迷人的风韵。 幸子见李文荣进来,起立向李文荣低头施了一个见面礼。微笑着道:“谢谢李兄赏脸。” 李文荣笑着道:“彼此彼此。” 幸子微笑着问道:“李兄想喝点什么?” 李文荣笑着道:“女士优先,你喜欢喝什么,就服从你。” 幸子笑着说:“那我们来点‘鸡尾酒’,您看如何?” 李文荣笑道:“也行也行。” 幸子随即唤了服务生。道:“来两杯‘鸡尾酒’。”随即又朝李文荣妩媚的一看。 服务生答应道:“两位稍等。” 片刻,服务生端了两杯鸡尾酒放在了李文荣和幸子面前。道:“两位请慢用。” 幸子拿起杯子微笑着道:“李兄,小女子先敬您。” 李文荣也拿起酒杯笑着道:“谢谢。听说日本女人最讲究礼节,果然如此。哈哈。” 幸子低着头微笑着说:“那有人说,中国男人最疼女人。” 李文荣笑道:“哎,女人生来就是要男人来疼爱的,而不是被男人玩的。”幸子红着脸,低着头。 李文荣笑着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幸子为何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到了中国?” 幸子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出身北海道一般家庭,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和叔叔他们一起生活。后来被人骗到这里,说上海很好赚钱,谁知来了以后,他们看小女子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心,把小女子卖入青楼。虽说小女子出身贫寒,也是本分人家,小女子不从。多亏有个远房的表哥相救,才得脱身。我看中国男人都很善良,故想留在这里。后经表哥介绍才在‘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工作。”说到这里,还假惺惺的掉了几点眼泪。 李文荣道:“那也真难为你了。” 幸子又道:“听说日本人要和中国人打仗,大家好好的打什么仗啊。如果真的打起来,小女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无亲无故,还不知如何是好?” 李文荣也道:“是啊,好好的打什么仗啊。最近上海也搞得人心惶惶的。有钱人都跑到国外去了,像我们这种拿高薪的只能糊这张嘴。我也很难,有个表妹从乡下逃婚逃到我这里,毕竟是表妹总不能不管吧。物价上涨,就那么一点月薪,要管两张嘴,怎行?所以呀,我也在拼命想赚钱,可又没有其他门路。让表妹出去工作吧,虽然她也有点文化,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 其实,他们两人都在说假话,就要看谁假的过谁了。 李文荣笑着道:“对不起,我上一下洗手间。” 幸子微微一笑。 李文荣起身走向卫生间。幸子看了一下李文荣的背影。然后,迅速拉开桌子上李文荣的公文包。见里面有一大堆材料。幸子迅速翻了一翻。见其中一份“近期工作要点”来不及仔细看。 李文荣从卫生间出来,走进包厢附近,假装大声咳嗽了一下。幸子迅速把材料放进包里,拉好拉链,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文荣微笑着坐到原来的位置。 幸子微笑着道:“李兄的表妹真想出来工作,‘大东亚共荣上海民主自治会’要招聘一个财务人员,不知道令妹愿意不愿意?” 李文荣笑着道:“那再好不过了。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幸子又道:“不过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要和我们的会长陆探长说才行。” 李文荣道:“那还得劳驾幸子小姐在陆探长面前给说说好话,我自己呢,也和陆探长说说去。” 幸子又妩媚地一笑。道:“谁叫我认识您呢。说不定往后我还得要求李兄帮忙呢。嘻嘻。” 李文荣笑道:“只要幸子小姐需要我,我李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义不容辞。” 幸子笑道:“其实呀,我也想赚钱,就是没有门路,现在呀,听说‘情报’最赚钱。” 李文荣假装问道:“什么叫情报?” 幸子嘻嘻一笑。道:“李兄那么一个聪明人难道连‘情报’两字都不知道?情报就是我这一方要知道对方近期的计划、打算、布局等等。” 李文荣笑道:“哎,你这倒提醒我了。比如,国军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等等,是不是这些?” 幸子笑道:“是呀,就是这些,越具体越好。” 李文荣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卖钱。老子只要有钱赚,管他娘的国军还是共产党。有了钱,才能有房,有女人。说出来还不让人笑掉牙,老子长那么大,还不知道女人是啥味道。还不是没有钱的缘故。哈哈。” 幸子摇着头。道:“李兄,这样的人品,又是相貌堂堂,还愁没有女人?就怕,就怕李兄要求过高。高攀不上。” 李文荣笑道:“实不相瞒,只要是女人,能够为我生儿育女就行。” 幸子笑道:“其实啊,那个女人不想找个结实的肩膀,只是,只是看缘分了。” 李文荣笑着道:“千陌中两人相遇就是缘分。” 幸子又娇滴滴地低着头说道:“李兄,我会经常想您的。” 李文荣笑着道:“我也是。” 第九十四章 军事基地的不速之客 房间里,陆大奎把幸子很勉强的抱到床上,陆大奎脱去了外套,嬉皮笑脸地道:“怎么还不脱衣服,难道还要我来帮你不成?” 幸子娇滴滴地道:“我今天就是不想。” 陆大奎惊奇地问道:“那为什么?” 幸子翘着嘴道:“あなた,我们除了在床上以外就没有其他内容?” 陆大奎笑着问道:“两人不在床上玩,你还想要有什么内容呀?” 幸子特地显露着她的酥胸,娇滴滴地道:“我整天除了办公室就是家,明天是星期天,您就不可以带我转转吗?” 陆大奎笑着道:“街上到处是人挤人,有什么好转的,还不如就在家里显得清静一些。高兴两人就在床上玩玩。”说着,手就要去解幸子的衣扣。 幸子把陆大奎的手一推,撅着嘴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想出去玩。” 陆大奎笑着问道:“那你想到哪里去玩?” 幸子高兴地说:“听说沪松口、长江口芦苇青青,柳丝飞扬,那边环境很好,我想到那边去玩。” 陆大奎为难地道:“沪松口、长江口是军事要地,是不能随便接近的。” 幸子一手捂住胸前道:“您不是和城防司令是好朋友吗,老朋友看望老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就是里面不让进,我们在周边看看也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整天闷在家里,把人都要闷死了。” 陆大奎无奈地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幸子笑着道:“那您说话要算数哦。” 陆大奎无奈地连声道:“算数算数。” 幸子笑着松开了手,伸出了一根小手指。道:“来,拉钩。” 陆大奎无奈地也伸出了一根小手指。眼睛已经死死的盯着幸子的胸前。 第二天早晨,陆大奎来接幸子。幸子兴高采烈地抱着一条小狗上车,坐在了后座。 陆大奎惊奇地问道:“出去玩还带着小狗干吗?” 幸子娇滴滴地道:“我喜欢。” 上海的沪松口、这里与长江汇合,远处,白浪滔天,天水一线,远处崇明岛隐隐可见。车子过了沪松大桥,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少量农家屋顶冒着青烟。田间和路边,三三两两的碉堡随处可见。 幸子打开了窗户让小狗的头一直伸到窗外。 在一个驻军大门前,陆大奎把车子停了下来。 门卫哨兵还是很有礼貌地示意陆大奎尽快离开这里。 陆大奎解释道:“我叫陆大奎,是你们司令的好朋友,是特地前来看他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其实凡是警卫战士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和纪律,外来人员,一律不得进入大院。 哨兵继续说道:“司令去开会了,我们这里有制度规定,请您们马上离开这里。” 幸子嗲声嗲气地说:“那你给你们司令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进去转一下就出来了。” 哨兵继续道:“我们有我们的纪律。请您们配合。” 陆大奎第一次感到没有面子,尤其是在幸子眼里陆大奎总是高高在上。于是道:“哎呀,小兄弟,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那么呆板呢。何况我和你们司令是好朋友,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 哨兵看来也有点不示弱,“我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我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正在吵吵嚷嚷的时候,这时,一辆汽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正是上海城防司令王炳。王炳一下车一看陆大奎,连忙道:“哎呦,是陆探长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荒山野地呀,你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哈哈” 陆大奎笑道:“闲来无事,趁天气好带女朋友随便出来转转,哈哈” 王司令看了幸子一眼。笑着道:“哎呀,我们陆探长啊,上海滩哪有那么漂亮的女人呀,我看一眼也是福气呀。哈哈。里面请,里面请。” 哨兵也朝陆大奎和幸子点了下头,示意歉意。 刚进大院不久,岂料,幸子怀抱中的小狗突然窜出跳下就跑,陆大奎不顾一切和幸子一起追赶小狗,可是小狗毫不领情,像脱缰的野马到处奔跑。 王司令还招呼了几名战士一起抓小狗,不听使唤的小狗拼命往到处跑。 幸子看来好像已跑不动了,沮丧似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气,这时,小狗似乎要朝她的方向过来,她捡起一块石头朝小狗扔去,小狗又调转头,朝其他方向奔去。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追赶,小狗终于被抓住,几名战士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包括陆大奎,也坐在那里喘气。 这时的幸子,一副沮丧的样子,抱着小狗,翘着嘴说:“今天真倒霉,尽是不顺心事,我们还是回去吧!” 陆大奎无奈只得向王司令告别。 王司令笑着道:“怎么,这就走,不坐会儿?” 陆大奎笑道:“女人嘛,没有办法,只得随她们心。改日再聚。哈哈哈。” 陆大奎把幸子送到家,幸子推说太累了,需要休息。陆大奎只得回到“夜来香”。 幸子从军事基地出来,却显得一副得意的样子,她感到小狗的使命已经完成,于是,挖出安装在小狗眼睛里的相机,把小狗放了,然后自言自语地对小狗说:“宝贝,这次你可帮了我大忙,你去吧,” 一间不大的阁楼里,这是一件暗室,有一个影子正在忙乎着,她拿出一些盘子,往盘子倒了一些清水,又拿着瓶子往盘子倒了一下,然后,把一些胶卷放在里面,不一会儿,军事基地的很多部门,包括舰艇、碉堡都一清二楚,她得意地笑了,自言自语说:“老娘今天算是没白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