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不慌，农女开挂种田忙》 第1章 姜二丫 姜楠大学毕业后，成了一个朝九晚五的二十一世纪打工人。 下班后的她不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社交，直接回家盘起腿，窝在沙发上玩起了一款后宫晋级的小游戏，顺便等着姜妈妈做的爱心晚餐。 眼看着角色马上要升为皇后了，她却按照自己的审美，选了一套并不适合祭天时穿的衣服。 游戏里的皇帝是个动不动就扇老婆耳光的家暴爱好者，后宫有佳丽三千，他不睡，他拿来扇。 谁犯错他就扇谁，扇完还要降人家的级。 姜楠的角色被他一巴掌扇去了冷宫。一阵秋风扫落叶之后，病死在冷宫里。 伴随着凄凄惨惨的背景音乐，姜楠大骂了一句，“呸，渣男！再见！” 她果断退出游戏，换了另一个游戏。 这是个穿越古代种田经商的小游戏，她之前从没玩过。 角色随机生成，叫姜二丫，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又黑又瘦，衣衫褴褛，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我饿”这两个字。 姜楠对这个角色不太满意，就算是要种田经商，也不需要从灾民当起吧？ “落榜书生、酒楼小二、打铁匠、豆腐西施……哪个不行？ 就算是当个搓澡的也行啊，有那搓澡的技术在手，攒点儿钱自己就能开个澡堂子，从开澡堂子开始，走上经商致富之路。 灾民这起点也太低了吧？难度肯定很大。 换一个，换一个。” 姜楠决定换一个角色，然而她换来换去，游戏界面上出现的，始终都是这个姜二丫。 “这游戏什么意思？不能换角色？算了，姜二丫就姜二丫吧，先随便玩一局，看看好不好玩再说。” 姜楠自言自语着，直接伸手点下了“进入游戏”的按钮。 下一秒，姜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朝着沙发的位置喊道：“楠楠，洗手吃饭了。” 然而沙发上根本就没有人，姜楠不见了，她的手机却还留在沙发上。 “这丫头去哪儿了？连手机都没带？不是一向嚷嚷着‘机不可失’的吗？” …… 大庆国，永寿二十八年。 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下过雨了，靠天吃饭的农人急得跳脚。 西昌郡杏林村的村民们也急。 他们村最主要的农作物就是水稻，而且田地里的水稻马上要进入稻穗分化抽穗的时期了，这是水稻一生中最需要水的时候。 往年的这个时候，村民们会放开清江河的水坝、将清江河水引入田间的小沟渠，再扒开自家的田埂，引水灌溉。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清江河长时间收集不到地表水，水位一降再降，杏林村上游的方家村灌溉好了田地，居然把所剩不多的清江河水给截住了。 方家村派了几个无赖出来说，杏林村的想要灌溉田地，得花钱从他们手中买水。 这可把准备去引水灌溉的杏林村人惹怒了。 花钱买水？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拿得出余钱来买水？ 再说了，都住清江河边，凭什么你方家村的人把水截了，我们杏林村的就得花钱买水？ 啥也别说了，开打吧，谁赢谁说了算！ 但杏林村里正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打架成本最高。 他安抚住村中人的情绪，给方家村里正画了个饼：“老哥，要不先让我们村引水灌溉吧，等秋收之后各家卖了余粮，我保证让他们把水钱给您送来！” 方家村的里正没说话，一个无赖跳了出来，他朝杏林村里正脸上扔了一块湿牛粪。 “老东西，你哄谁呢？等秋收后再给钱？ 秋收后找你，你是不是又得说减产啦，交完粮税和各种杂税，糊口都成问题啦，实在拿不出钱来呀……” 杏林村里正被攻击时炸了一下毛，然后一摸脸，再伸手往眼前那么一瞧——又脏又臭。 他也怒了：“啥也别说了，开打吧，谁赢谁说了算！” “杏林村的老少爷们儿，全都给我上！只要不打死人，我都给兜着！” 一声令下，杏林村的一拥而上。打！打服了方家村的人，地里的稻子就能灌上水了！ 方家村的人也一拥而上。打！打服了杏林村，家家户户都能分到卖水钱了！ 两村的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壮汉和半大小子是打架的主力，各种棍棒互敲、拳脚相向。 婆娘们也互相扯着头发疯狂输出。 老人和小孩守着锄头等杀伤力大的工具，以及抽水用的龙骨水车，“嗷嗷”叫着，给己方阵营助威。 人人都在认真打架，除了方家村那个三十多岁、死了老婆的方见仁。 这个臭不要脸的色胚趁乱跑到了女人堆里，四处揩油。 方见仁乐坏了。这些个老娘们哟，光顾着打架，被他摸了屁股都不知道。 杏林村老姜家的二儿媳妇叫林秀秀，这林秀秀当年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 啧啧啧，可惜了，可惜她嫁给了姜二牛那个憨货，被姜老太苛待了十多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这手感……女人还是稍微有点儿肉才好看。 方见仁又看向护在林秀秀身前的姜二丫。 他眼前一亮。 这丫头倒是挺水灵的，虽然年纪不大，但该长的地方也都长出来了，看上去还不小。 方见仁色眯眯地盯着姜二丫，估算了一下她各处的大小。 “要是能亲手量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里，方见仁奸笑着朝姜二丫走了过去…… 姜二丫正护在林秀秀身前，替林秀秀扛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并与方家村的一个婆娘战了个旗鼓相当。 她正面迎战，没料到有人会从她身后踹她后腰，还踹得那么用力。 她被踹得扑向地面，一头就磕在了一块尖尖的石头上。 方见仁已经按他的计划假装摔倒，扑到姜二丫身上了。正准备上下其手，突然发现姜二丫脑袋下面的河滩正在迅速变红。 血？ 血！ 他吓傻了，完全不敢动。 “二丫！你怎么了？二丫，你别吓娘啊！” 林秀秀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姜二牛立即丢下对手，朝这边跑过来。 林秀秀周围的男女老少不再打架，转而看起了热闹。 方见仁也被林秀秀这一声尖叫惊醒。他伸出手指放在姜二丫的鼻子下探了探，然后浑身一抖。 完了，已经没气了。 第2章 蹬水车 林秀秀见状，放声悲哭：“二丫，二丫，你快醒醒，你别吓娘啊……” 方见仁反应过来，往一旁一翻，连滚带爬地跑了。再不跑就得给那死丫头偿命了。 姜二牛匆匆往姜二丫这边看了一眼，只看到她脑袋下面血流了一地。 但他没时间去探究姜二丫此刻是死是活。他要去追方见仁。 他没有钱。 如果二丫还活着，以他们二房在老姜家那不尴不尬的地位，老姜家是不可能出钱给二丫医治的。他得抓住方见仁，让方见仁赔钱给二丫救命。 如果二丫死了，他更得抓住方见仁，让方见仁给二丫偿命！ 他红着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方见仁…… 方见仁沿着清江河边跑啊跑啊，直到他累得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姜二牛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方见仁不跑了，他再也拎不动脚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认命了。 认什么命？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的命只有一条，认了就没了。 不如干脆把追过来的姜二牛也打死，完了再往山里一躲，看谁寻得着他。 就算不幸被人寻着了，必须以命偿命了，那他以一抵二，也算是赚了！ 方见仁有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是因为他确信姜二丫已经没气了，他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条人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跟姜二牛一跑一追的时候，姜二丫她换了个芯子，又活过来了。 方见仁左右看了看，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藏在身后，等着姜二牛朝他跑过来…… …… 河滩上，姜二丫的手指动了一下。 “叮，系统正在绑定。” “叮，系统绑定成功。” “欢迎宿主来到异时空体验古代生活，祝您体验愉快！” 姜楠努力将沉重的眼皮撑开一条细缝，恍惚看见了一大群穿着短褐的人围在她身前，残阳从他们身后照过来，在他们的头顶上变成一根根长长的光线。 她躺着，他们站着。 她的耳边还有人在“呜呜”的哭，有人在耐心地劝，“节哀顺变……” 没想到刚一来到这个异时空的古代，首先要体验的，就是这么个送终场面。 这令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趟古代之行，肯定不会如她想的那么顺利。 唉，早知道就不点进这个流氓游戏了。 因为点进了这个叫“穿越古代经商种田”的小游戏，她突然就被一个叫“元宇宙未来科技”的公司控制了。 她的身体直接被他们封存到了一个全是格子的异度空间里，灵魂却被抛到了这儿，抛到了刚刚死去的姜二丫身上。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在古代活够五十年，每十年还要写一篇不少于两万字的体验报告发给公司，不然，就不放她的灵魂回家。 好在，有一个游戏系统会一直陪着她，而且，她在这个世界里每过十年，现实世界才过一天。 “生命值1” “生命值1” “生命值1……” 血槽在缓慢地自动回血，每5秒加1点。姜楠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她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姓名：姜二丫（13岁） 职业：农女 生命值：4/100（生命值低于30%，虚弱中） 武力值：1 防御：1 体魄：1 财富：0 随身庄园：1级（一亩灵田、一口灵泉，集满10个属性点，可以升为2级庄园。） 任务：暂无 姜楠很无语。 这姜二丫的底子也太差了吧？ 属性大部分为1点，财富值甚至为0。 姜楠没有原主的记忆，所以她很纳闷儿，原主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穷到这个地步？ “算了，钱的事以后再说，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姜楠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林秀秀。 林秀秀仍在一声一声的哭着：“二丫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娘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死了，让娘老了以后靠谁去啊……” 姜楠，不，她以后就是姜二丫了。 姜二丫清了清嗓子，道：“娘，我没死。”说着，她慢慢坐了起来…… 姜二丫没死，林秀秀喜得抱着她又哭了一场。 可没等林秀秀哭完，远处又跑来一个人，对着她大声喊道：“姜二嫂，你快去看看吧，姜二哥也被打破脑袋啦！” 林秀秀一听，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没了二丫，她还有二牛。 没了二牛，她在老姜家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她往后要怎么活？ 林秀秀“嗷”的一声，直接丢下姜二丫，踉踉跄跄的跑去找姜二牛了。 杏林村和方家村的人听说姜二丫和姜二牛同时出了事，那架也打不下去了。 杏林村里正赶紧吩咐人拆开截水的水坝。 方家村人望着自家里正。 方家村里正权衡了一下利弊，摇了摇头。 “让他们拆。那姜家父女伤的可不轻，方见仁又跑了。咱们若还要强收卖水的钱，他们就该去报官了。 事情一旦捅上去，咱们私收水钱的事，怕就不能善了……” 方家村人听了里正的话，只好揉着挨了打的地方，心不甘情不愿、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水坝一拆，清江河水就顺势流向了杏林村所在的方向，然后被拦截在杏林村所在的河段里。 杏林村人纷纷架起长长的龙骨水车，奋力蹬起水车，看着河水“哗啦哗啦”地顺着水车流向自家田地里，他们心里的焦急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田地里的事，是第一要紧的事。田地没灌溉好，谁也没有闲心去关心姜二牛和姜二丫父女俩的死活。 除了老姜家的人。 因为姜二牛这一家三口，是他们家的主要劳动力。姜二牛不在，林秀秀也跑了，只能抓着姜二丫去抽水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走到姜二丫面前，姜老太语气很不好地说道：“死得了不，死不了的话赶紧起来，去蹬水车，我那二十八亩水稻田还等着灌水呢。” 姜二丫惊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去蹬水车？ 心也太狠了吧？没看见我脑壳上这么大一个血洞吗？ 血都没止住呢，蹬什么水车？不去！谁去就谁就是傻子！” 下一秒，“叮”的一下，系统屏幕弹了出来。 “任务：体验古代灌溉工具，替姜老太蹬水车灌溉农田，掌握龙骨水车的使用方法。” 姜二丫：…… 第3章 随身庄园 姜二丫看向任务栏下面的两个选项： “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奖励1个属性点。任务失败，每5秒掉1点生命值。” “不接受任务，每5秒掉1点生命值。（温馨提示：五十年体验期结束之前，您的生命只有一次）” 姜二丫呆了。 啥意思？生命只有一次？这游戏没有复活机制的吗？ 这可是古代，感冒一次就有可能会死的古代，被打破了头也没地方动手术抢救的古代！ 她没信心可以一次性活够五十年啊！ 还有，不接受任务或是任务失败，就得持续掉生命值？满血状态总共就100点生命值，每5秒掉1点？ 意思是，她不接受任务，或者任务失败，这狗屁游戏都会在十分钟内清空她的血槽？ 完了它还不会放她的灵魂回家，因为她没在古代呆满五十年！ 姜二丫心里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点下那个“进入游戏”的按钮…… 就在姜二丫后悔不已的时候，系统“叮”了一下：“生命值－1”，“生命值－1”，“生命值－1……” 姜二丫：“我去！” 惊了，我也没选“不接受任务”那个选项啊，怎么这就开始掉生命值了？ 姜二丫咬牙：“我去！” 去还不行吗？别再掉了，再掉又得回到虚弱状态了，都虚弱了还怎么蹬水车？ “水车在哪儿？”姜二丫看向姜老太。 姜老太“哼”一了声，道：“算你识相！”说完，她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架龙骨水车。 姜二丫朝姜老太指着的位置走去，走到龙骨水车前面。 这水车的一头扎在清江河水里，另一头架在高高的河堤上。 河堤另一侧，就是老姜家那二十八亩水稻田中的其中几亩。 姜二丫学着别人的样子，手扶着一根横木爬上了水车，用力地蹬起了横木下方的拐木。 拐木一转，大轮轴就跟着转动起来，带动了木槽内的板叶，板叶将清江河水一层一层地刮上来，灌入地势较高的田地里。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蹬嘛。 姜二丫一边蹬着水车，一边看着自己的生命值1点1点的加上去，直到她的血槽恢复到满血状态。 她松了一口气，血槽不满，总是担心自己会小命不保。 老姜头和姜老太见姜二丫认命地蹬着水车，并且还蹬的不错，这才放心地离开了。也该去看看姜二牛是死是活了，不然，村里人又得说他们闲话了…… 姜二丫蹬着水车，起初还不觉得怎样，半个时辰之后，她就累了。 咬牙再坚持了一个时辰，她就再也蹬不动了。 她把自己挂在水车的横木，有气无力地说道：“系统，任务还不完成，我就要挂了。 我体验过古代灌溉工具了，会用龙骨水车了，也把老姜家河堤边上这几亩田地都灌溉好了，差不多得了。 我要是累死了，上哪儿再找一个倒霉蛋来给你们那狗屁公司写体验报告去？” 系统没有回应。 姜二丫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一股怒气冲上来，让她特别想问候一下游戏公司老板他的祖宗十八代。 就在她即将开口问候的时候，系统却“叮”的一下，提示她任务完成了。 姜二丫心里一松，直接从水车上掉了下来，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她的胳膊和腿，早就酸痛得不行了。要不是怕丢小命，她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好累，还饿。 别人家一般都有两个人守在水车边上，轮流蹬车，轮流休息，她这边只有她一个，她还不敢停。 别人家有人给送晚饭过来，她没有，老姜家的人好像已经把她给忘了。 累极了就想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几只蚊妹子飞速扇着翅膀，“嗡嗡嗡”地靠近，看准了姜二丫的血管后，用它们吸管式的口器猛的扎了下去。 下一秒，它们不约而同地向上空漂移了一下。地上的姜二丫不见了。她进了自己的随身庄园。 要睡，还是睡在随身庄园里的好，安全。 姜二丫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睡足之后，姜二丫虽然还饿着，但精神不错。 她开始巡视起自己的随身庄园。 系统说了，这随身庄园里的农作物每七天就能成熟一次。 它目前的等级为1级，只有一亩田地并一口灵泉井，需要宿主亲自劳作。 也就是说，里面的农作物从播种到收割，都得姜二丫自己亲手去干。 想不自己干也行，那就得努力做任务积攒属性点升级。 积攒10个属性点，随身庄园就能升到2级，里面的田地会扩张成十亩，灵泉井会变成灵泉池，田地边上圈起来的篱笆地里，还可以养些鸡鸭和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但仍需宿主亲自劳作。 积攒100个属性点，随身庄园就能升到3级，田地仍为十亩，灵泉池变成灵泉湖，灵泉湖里还可以养鱼。 积攒1000个属性点，随身庄园就能升到4级。4级庄园会比3级庄园多出十几座山，每座山里都有一种矿，比如，金矿、银矿、煤矿、石油等。 3级以上的随身庄园，就不需要宿主亲自劳作了。 宿主有需要，对系统吱一声，它就会自动播种收割，自动养殖，自动采矿，还能自动打包好储存到游戏背包里。 而升级所需要的属性点，唯一的获得方式就是做任务，做系统随机发布的任务。 看明白随身庄园的升级机制，姜二丫一下子就不排斥做任务这件事了。 多做任务，她就能拥有更多的属性点升级，升到4级，她就有矿了，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姜二丫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姜二丫（13岁） 职业：农女 生命值：100/100 武力值：1 防御：1 体魄：1 财富：0 随身庄园：1级（一亩灵田、一口灵泉，集满10个属性点，可以升为2级庄园。） 任务：体验古代灌溉工具，替姜老太蹬水车灌溉农田，掌握龙骨水车的使用方法。（已完成，奖励1个属性点，宿主可自行选择加点项） “先加体魄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 种田是个辛苦活，身体不好，怎么耕种这随身庄园里的田地？ 姜二丫将这1个属性点加在了体魄上面。她现在的体魄值为2。 这一加，姜二丫立即觉得自己更精神了。 有了精神，姜二丫就想干点什么。 庄园的地不能空着啊，得种上粮食，七天就能成熟一次，越早种，就能越早收粮食。 有了粮食，就不用挨饿了。 至于粮种，系统说让宿主自行获取。 从哪儿获取呢？姜二丫瞄上了河堤边上老姜家那几亩水田…… 第4章 非亲生 姜二丫从随身庄园里出来，跳进了老姜家的水田里。 她隔几步拔一株禾苗，一边拔一边自言自语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怎么说也是老姜家的一份子，拔自己家几株禾苗，算不上偷，对吧？ 再说了，这些禾苗种在田地里，还不如种进我的随身庄园，庄园里长得快，而且绝对不缺水……” 老姜头和姜老太不知道姜二丫此时的所作所为，要是知道，以他俩那没占便宜就是吃亏了的性子，估计要疯。 不过，老姜头和姜老太现在的状态，跟疯也差不多了。 因为姜二牛被人从清江河边抬回家后，一直昏迷不醒，老姜头指望着姜二牛伤好后干活，不得不从镇上请了个大夫回来给姜二牛医治。 可那大夫说了，姜二牛这个情况，就算是京城的大夫来了也不管用。只能用人参吊着命，醒不醒的，端看天意如何了。 而人参，最便宜的那种，都要十两银子一根。 老姜头和姜老太一听，立即跳了起来。 什么？给姜二牛买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开什么玩笑呢？ 十两银子什么概念？ 西昌郡一亩上等水田产粮三石，一石粮食只能卖五百钱，也就是半两银子。 寻常人家，家里有个六七亩田地顶天了。 十两银子，就是寻常人家种一年田地的总产出。大庆国的赋税繁重，这十两银子，在交完粮税和各种杂税之后，大概只能剩个三四两。 没成算的人家，靠着这三四两勉强能撑到来年秋收。 有成算的人家，这里抠一下，那里抠一下，一年下来，最多也只能存个半两银子。要攒够十两银子，至少得二十年。 虽然老姜家有二十八亩上等水田，是杏林村除里正家外，最富有的人家，但想让老姜头和姜老太拿十两银子出来给姜二牛买参吊命，那是做梦！ 姜老太数了十几个铜钱把大夫打发走：“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凭什么给他买那死贵死贵的人参？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自己都没闻过人参是什么味儿呢。” 姜老太被人参的价格刺激到了，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说她闲话了，大夫还没走远，她就冲到姜二牛的身边，指着昏迷的姜二牛大骂了起来。 “又花了我十几个铜钱啊，你个讨债鬼！ 两个村的人一起打的架，别人都没受伤，就你和二丫受伤了，二丫顶着个血窟窿就能去蹬水车，你一个大男人，咋就躺下起不来了呢？ 你就是个废物！ 还想吃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哼，美的你！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就指望着你给家里干点儿活呢，你倒好，还没干几年，人就躺这儿了。 可亏死我了！ 你舅舅不是常常夸你懂事吗？ 你要是真懂事，就赶紧爬起来，田里的活还等着你去干呢。 你要是实在爬不起来，就赶紧自己咽气，给大家一个痛快。” 姜二牛虽然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但他的脑子是清晰的，也能听得到附近的声音。 姜老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毫不意外。 他知道，老姜头和姜老太并不是他的亲爹亲娘。 从他记事开始，老姜头就告诉过他了，老姜头是他亲舅舅，姜老太是他的舅母。他是老姜头亲姐姐的儿子。 当年，他亲爹冒险去老虎涧采药，不小心滑倒，没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老虎涧，被夜里出来觅食的老虎吃得只剩下了半个身子。 他娘怀着八个多月的他，非要亲自去给他爹收尸，结果看到那个血腥场面被吓到，早产生下他之后，直接跟他爹去了。 他舅舅未经舅母同意，将他带回家当儿子一样收养着。 舅母每次对他不满，都会指着舅舅的鼻子大骂舅舅自作主张…… 为了不让舅舅为难，姜二牛从小就很懂事，家里的重活累活不用人说，自己就去干了。 无论他有多么的想念书，他都压抑着自己，从来没有开口向舅舅和舅母提过，就怕加重他们的负担。 因为舅舅说过了，家里供了大哥和三弟两个书袋子，已经把家底掏空了，实在负担不起了…… 农忙的时候，他把自己当牲口用，农闲的时候，他就出去找零活儿干。 干完零活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赚来的银钱全部上交给舅舅和舅母…… 但不管他多“懂事”，舅母仍旧还是不满意，逮着机会就要骂他一顿。 他是个单身汉时，就只骂他一人。 后来他成了家，有了媳妇儿和闺女了，舅母就骂他们这一家三口…… “行了，你少说两句！” 姜二牛竖着耳朵听了听，这是舅舅呵斥舅母的声音。 虽然自他受伤后，舅舅没有哭过一声，但舅舅疼他的心不是假的。 寻常时候，舅舅哪儿敢呵斥舅母啊？他肯定是替自己着急难过了。 姜二牛刚刚这么一想，就听到了老姜头接下来的话，令他难以置信的话。 “行了，你少说两句——我去推个板车，咱们把二牛扔到老虎涧去吧。 栋梁下个月就要去考童生了，二牛这个时候死在家里，怪不吉利的。 把他丢到老虎涧去，就丢在他亲娘死的那个地方。 让他跟他亲娘在同一个地方喂野兽，说不定还能让他和他亲娘在地下团聚。 最重要的是，这样，咱们能省下一笔安葬费。” 姜二牛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一向疼惜他的舅舅，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亲娘的尸骨不是一直葬在杏林村后山吗？怎么又变成在老虎涧喂了野兽了？ 还有，他这还没咽气呢，舅舅就想抛弃他的“尸体”了，就为省一笔安葬费？ 姜二牛心里一酸。 舍不得拿十两银子出来给他买人参吊命他能理解，毕竟大夫说了，就算买了人参他也不一定能醒。 可一口薄皮棺材才八百钱，口口声声说着疼他怜他的舅舅，居然连八百钱也舍不得花在他身上。 这二十多年，他给老姜家挣的，又何止八百钱。别的不说，单老姜家那二十八亩水田，就是他们二房这一家三口伺弄的，老姜家其他人根本没沾过手。 姜二牛眼睛睁不开，口又不能言，想动一动手指都不能够。只能在林秀秀的哭声中，被老姜头和姜老太抬着扔上了板车。 第5章 争二丫 老姜头准备准备，就要把姜二牛往老虎涧的方向送了，姜老太喊住了他。 姜老太指着林秀秀，对老姜头说道：“老头子，替二牛给她一张休书，让她滚回娘家去。 能干的二牛死了，咱家再不用养着她这么一个天天喊头痛的废物点心了。” 林秀秀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天天喊头痛，是为了躲懒不干活。只要她这么一喊，二牛就会帮她干完姜老太分配给她的活儿。 这是她和二牛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想到姜老太会因为这个，要给她休书。 她曾无数次地想过，要脱离老姜家的掌控，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但姜二牛一直没同意。 生恩没有养恩大，他怕人家说他忘恩负义。 她没想到姜二牛有一天会死，她有一天会被休…… 这一天真的要来了，林秀秀心里的喜悦比悲伤多的多，她想了想，擦干净眼泪，对姜老太说道：“要休我也可以，但我要把二丫带走！” 姜二牛要是活得好好的，林秀秀有些心事就只能是心事，可以放在心里想想，却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姜二牛就要死了。 这么一来，林秀秀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道：“我嫁给二牛这么些年了，看得真真儿的，你们老姜家一直就没有把我们二房这一家三口当人看。 我们干着老姜家最苦最累的活儿，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老姜家最次的。 这种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 二牛傻，老说自己欠了你们的，你们把他养大不容易。 可我和二丫又没欠你们的，凭什么要跟着他一起在老姜家过苦日子？ 我还不如就此拿了休书离开你们老姜家。 我再另找一家，说不得还能碰上个比他会疼人的男人、比你姜老太更好相处的正经婆婆……” 而且，她的女儿姜二丫已经十三岁了。这么大个姑娘家，可以嫁人了。 这十里八村的小姑娘，二丫长得最好看，又勤快能干，要是降低标准，给她找个不怎么样的婆家，还能多要几两银子的聘礼。 林秀秀心里快速的盘算起来。 二牛一死，二丫就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财富了。她必须把二丫带走。 等把二丫嫁了，聘礼银子到手了，她就揣着银子再走一家，找个男人把自己也嫁了。 能生得出孩子最好，要是仍生不出孩子……等她老了，银子花光了，就找到二丫的门上，让二丫给她养老。 林秀秀想的挺好，但她忘了，姜老太不傻。姜二丫的价值，姜老太也看得见。 从姜二丫吃老姜家第一口饭开始，姜老太就想过怎么样才能压榨出姜二丫的最大价值了。 姜老太去年就起过要卖姜二丫的心思，她娘家那边有个老鳏夫放出话来，愿意花九两银子买个媳妇儿。 姜老太一听就心动了，这买卖真不错！ 一般人家娶媳妇儿，最多给四五两银子的聘礼。这人给的价格高出了整整一倍！ 只是她权衡了一下，把能干的姜二丫卖了，家里的活儿就得让林秀秀干了，林秀秀惯会偷奸耍滑，饭食做的不干净，衣服也洗不干净…… 她怕自己吃不好，穿不好。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姜二丫多留两三年再出手。 听了林秀秀的话，姜老太直接“呸”了一声，道：“不要脸的贱货，这边休书还没到手，就想着要再找别的男人了。 你还想带走二丫？我告诉你，没门儿！ 你别忘了，你姓林，二丫姓姜，她打小吃的就是老姜家的米，是我们老姜家的孩子。 你自己看看，这十里八村哪家的婆娘被休，能带走家里的孩子？ 没这个道理！” 林秀秀大着嗓门说道：“你们又不是二丫的亲爷爷亲奶奶，她爹死了，她不跟着她亲娘，却跟着她舅公舅婆，这又是什么道理？” 姜老太道：“哟，这是不用再吃我的喝我的了，所以就跟我论起亲疏来了？ 你也别说的好听，什么亲娘不亲娘的，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呢。 不就是想把二丫卖了换钱嘛。 二丫是吃我家的粮食长大的，要卖，也该由我来卖……” “你家的粮食？你怕不是忘了，老姜家那二十八亩上等水田，有十八亩是用二牛他亲爹娘给的银子买的。” 这话还是老姜头当年拿着银子添置田产的时候自己说的。 虽然如此，但林秀秀知道，那十八亩水田，已经改在老姜头名下了，加上她即将被休，她争不到手的。姜二丫这个亲生女儿，她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她继续说道：“二丫是我生的，吃的粮食是她亲爷爷亲奶奶买的田里长出来的，是她和她爹亲手种的，她不欠你们老姜家的，凭什么由你来卖……” 姜老太和林秀秀就姜二丫的归属问题扯了起来，渐渐的，话说得越来越露骨。 被扔在板车上的姜二牛越听越明白，这二人争的不是二丫，而是二丫的卖身钱！ 他的舅母刻薄，他的妻子跟平时也不一样了，不，也许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前那些瑟缩、柔弱的模样，大多都是装出来的。 还有舅舅……对他的好，也都是装的，就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替老姜家干活，像牛一样干活。 难怪给他取名二牛！ 姜二牛在心里自嘲一笑，随即又哭了起来。 他要死了，他可怜的二丫要怎么办？她会被这些狠心的人卖到哪里去？ 姜二牛一口老血从心头涌上去，卡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意识一下子就模糊了。 姜老太和林秀秀还在争吵，老姜头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他朝姜老太吼道：“不用再跟她废话了，拿绳子，咱把她绑了，回头连二丫一起，卖到深山里去，卖给那些没田没地又舍得出银子的猎户！” 姜老太一拍掌，“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要抢她银子的人可以拉去卖银子，姜老太觉得自己的格局一下子打开了，“妙极了，妙极了！” 林秀秀一惊，休书不要了，二丫也不要了，撒腿就往娘家跑。 姜老太去捉，林秀秀麻利地躲开了。 老姜头去拦，林秀秀瘦瘦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直接把老姜头掀翻。 第6章 救二牛 林秀秀必须得跑，真要被抓住卖给猎户，那就惨了！ 大庆国的猎户过得比农户还要苦，没田没地没粮食，每年也得上交各种杂税，天天要跟野兽搏命，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做猎户的媳妇儿更苦，进了深山没人带着就出不来。 要是家里的男人没有打到猎物，或是没有及时下山采购必需品，就得缺衣少食地撑着。 男人要是死了，就会被隔壁老王霸占，隔壁老王要是也死了，隔壁的隔壁还有人候着。 轮流候着算是好的了，就怕几个猎户一起出银子，娶同一个媳妇儿的。那样的话，女人很容易被折腾死的…… …… 姜二丫不知道老姜头打算把她卖进深山里去给猎户当媳妇儿。她将从老姜家水田里拔的禾苗都栽到了随身庄园里。 刚栽满庄园里的那一亩灵田，只喝了一口灵泉井里的水，她就接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任务：拯救姜二牛，进度1/2。老姜头和姜老太推着姜二牛去了老虎涧附近的林子，打算把姜二牛扔在林子里等死。请制止老姜头和姜老太，并把姜二牛带回杏林村。” “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奖励1个属性点。任务失败，每5秒掉1点生命值。” “不接受任务，每5秒掉1点生命值。” 姜二丫看着这两个选项翻了个白眼，然后认命地点下了接受任务。 她朝四周环顾了一下，问道：“系统，能不能指个路？老虎涧在哪儿？老姜头和姜老太在哪个方向？” 话音落，姜二丫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标识，那是一个一直朝着杏林村后山方向延伸的箭头。 姜二丫踩在标识上，飞快地跑了起来…… 老姜头和姜老太很久不干重活了，手臂上的力量不够，用板车推着姜二牛上山时就很吃力，走的也很缓慢。 上了后山的山顶，还得再下山坡，再翻过隔壁那座更高的山，山下才是老虎涧。 原本老姜头打算，到了隔壁那座山的山顶，再把姜二牛从山顶的悬崖上扔进老虎涧的。显然，他错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他已经累得浑身冒汗了。 他擦着汗皱眉眺望老虎涧。 姜老太喘着气建议道：“老虎涧实在太远了，要不咱还是别去了，把他扔在这里算了吧。” 老姜头摇了摇头，道：“扔这里不行，这里离村子太近，砍柴的人太多了，野兽都不爱过来。” 见姜老太满脸不愿，老姜头又道：“这样，咱也不用真把他丢到他亲娘死的那块地方去。 咱下了这个山坡，就把他扔在隔壁那座山的山脚下。 那里野兽多，过上一两夜，准能把他啃得一根骨头也不剩。 人死了，骨头也不剩了，安葬费自然就省下来了。到那时候，村里人就是再怎么说闲话，也找不着尸体让咱埋了。” 姜老太听了老姜头的话，勉强点了点头，继续帮着推板车。 山里的小路越来越不好走，也越来越安静。 姜老太突然停下来，问老姜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老姜头摇了摇头，然后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前方半人高的枯草丛突然晃动了起来。 “吼……” 一声虎啸响了起来。 “老虎！” 老姜头和姜老太尖叫一声，丢下板车和板车上的姜二牛就跑。 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朝来时路跑得没影了，姜二丫才从草丛里钻出来。 “胆小鬼！” 明明她学的虎啸并不是很像，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他们却还是被吓跑了。 姜二丫走到板车边上，看了看独轮的板车，又看了看板车上的姜二牛，尝试着推了一下板车。 结果，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板车一歪，姜二牛从板车上掉了下来。 姜二丫：…… 果然，尽管她跟在老姜头后面，已经“看会”了老姜头是如何推独轮板车的，但等真正上手时，她还是掌握不了板车的平衡。 “系统，我不会用板车，要怎么把姜二牛弄回杏林村去？随身庄园除了我这个宿主，真的不能进别的活人吗？” 系统不理她。 姜二丫明白了，不能。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姜二丫想了想，动了起来…… …… 方家村的方见仁坚信自己打死了姜二丫，用石头把追着他跑的姜二牛砸倒之后，一头钻进了后山喂了一整夜的蚊子，满脸都是包。 这一夜，他根本没敢合眼。既怕杏林村的人替姜二牛上山抓他，又怕野兽把他叼走，心里的弦儿一直绷着。 一夜过去了，日头越升越高，太阳带来的光与热给足了方见仁安全感，他才倚靠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上睡着了。 还没睡多久，方见仁就被一声“虎啸”惊醒了，紧接着，他看到老姜头和姜老太仓皇的往他这边跑，老姜头和姜老太身后，是已经被他打死的姜二丫和姜二牛。 方见仁冷汗下来了，就算太阳直射在他的身上，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人迹罕至的山林，被他打死的人一站一躺，就在他的不远处，姜二丫的额头上，还破着一个血窟窿。 这血窟窿虽然没有再往下淌血，但配上姜二丫那阴恻恻看过来的目光，就显得特别瘆人。 方见仁心中一个小人土拨鼠尖叫： 她来了，她来了，她要来向他索命了！ 她动了，她动了，她要走过来掐死他了！ 方见仁想跑，却根本挪不动自己的脚，他浑身发抖，像个被人不停摇晃的筛子。 事实上，姜二丫并没有发现方见仁，也并没有阴恻恻地看他，她之所以往这个方向看，纯粹是为了欣赏老姜头和姜老太逃跑的姿势。 尝试性的推了一下板车，又得不到系统的帮助，姜二丫只能把姜二牛小心的放到一边去，推着空板车在一旁转圈，反复地试手感。 等推空车学得差不多了，她又往车上堆了几个大石头，推着大石头继续转圈。 殊不知，她这种原地推车转圈的行为，在方见仁的眼里，已经和“鬼推磨”、“鬼打墙”之类的词挂钩了。 第7章 老姜家 板车上的大石头起初还动不动往车下滚，姜二丫推着车练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大石头虽然还会偶尔左右晃荡一两下，但再也没有从车上掉下来过。 姜二丫这才停下来，从草丛里薅了一堆枯草，垫在板车上，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姜二牛的头，把姜二牛拖上了板车，让姜二牛头枕枯草，以减少振荡。 她不小心不行，就怕脑部受了重伤的姜二牛原本没死，却被她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死了。 他要是死了，她的任务就失败了。 任务失败，她也会死。 姜二丫用心护好姜二牛，也不仅仅是为了当前这个任务。她想的有点儿远。 她穿到了原主的身上，又必须顶着原主的躯壳在这个陌生的古代活够五十年。 而姜二牛是原主的父亲，有血缘关系牵绊着，他大概会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最靠得住的人之一。 虽然她不爱社交，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怕寂寞。五十年太过漫长，她得给自己找些信得过的伴儿。 姜二丫看着姜二牛发硬的嘴皮子，用一片树叶做成一个简易漏斗，给姜二牛喂了好几口灵泉水。 她这么做是为了给姜二牛解渴，不料这灵泉水居然有奇效，姜二牛喝完水，虽然依旧没醒，但他的面色一下子红润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更有生机了。 姜二丫高兴地推着姜二牛往杏林村的方向走去。 路过方见仁身边的时候，她还看了看方见仁。 虽然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这人就是害了原主性命的方见仁，但是，在寂静的深山之中猛地见到一个陌生人，她自然而然的起了防备之心。 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特别奇怪。 他在深山的林子里，什么也不干，就那么扶着树，一直抖啊抖啊，把自己抖成了海浪。 姜二丫推着板车从方见仁身边走过去，离他越来越远了，心里的防备才渐渐放下来。 方见仁却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姜二丫的背影，直到他确定自己还能呼吸，他那如坠冰窖的身子才渐渐回暖。身上暖了，他的脑子才活了过来。 他想了想，自问道：“难道说，她没有死……” …… 姜二丫推着姜二牛到了后山与村子的交界处，系统“叮”的一下，提醒她任务完成了。 姜二丫松了一口气，将车停下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她一边休息，一边询问系统。 “系统，原主家中是个什么状况，家里还有哪些家庭成员，她与他们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连老姜家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挺糟糕的。一碰上事儿了，那临场反应都要慢几拍。 比如这次，要到山上来救姜二牛，要不是系统会指路，她根本就不知道老虎涧在哪儿。 她把老姜头和姜老太好不容易才扔掉的姜二牛推回去后，肯定清净不了。 之后该怎么办？ 她想先了解了解老姜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再做打算。 系统终于贴心了一回，姜二丫一问，它的屏幕就自动弹出来了。 屏幕里，正播放着老姜家和原主的相关信息…… 这里是大庆国西昌郡清江县杏林村。 老姜家的当家人是老姜头，他的婆娘就是姜老太。 老姜头和姜老太总共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 他大儿子叫姜大山，今年二十九岁，念了几年书后到县里的一家酒楼做了账房伙计，慢慢的升成了酒楼的二掌柜，是杏林村里顶顶有出息的那类人。 姜大山娶了个县城的姑娘为妻，长住在岳父岳母家中，平时极少回杏林村。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姜明堂，女儿叫姜明珠，与姜二丫同岁。 老姜头的二儿子就是姜二牛，今年二十八岁。 姜二牛不是老姜头亲生的，是他抱回来养的。这一点杏林村的人都知道。 姜二牛娶了林家村的林秀秀，林秀秀只生了姜二丫这一个女儿就伤了身子，很难再有孕了。 老姜头的三儿子叫姜栋梁，今年才十七岁。 姜老太生姜栋梁之前，还怀过三个孩子，只是不知为何，这三个孩子都流掉了。四十多岁生下姜栋梁后，就特别宠爱这个小儿子。 姜栋梁未婚，正在县城的书院里念书，即将参加下个月的童生试。 姜栋梁这书一念就是十年，老姜头早就知道他没有念书的天赋，一直在书院里混日子，却还是愿意一直供着他。 老姜头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指望着“抽奖”撞大运。 县里只要举行童生试，他就让姜栋梁去考，成绩差怎么了，万一哪次运气好，让姜栋梁蒙对答案，考上童生了呢？ 二是为了优越感。 整个杏林村，除了里正家和他老姜家，谁家也供不起书袋子。他老姜家供得起书袋子，他老姜头就能在杏林村里藐视除里正之外的众生。 除了供书袋子这一点，能令老姜头产生优越感的，还有他家那二十八亩上等水田。 一般人家最多只有六七亩，而他家有整整二十八亩！ 老姜家本来只有十亩上等水田，是老姜头的爹娘死前留给他的。 另外十八亩，是老姜头后来添置的。 添置这十八亩上等水田的那二百多两银子，老姜头说，是他姐姐临死前给他的，让他帮姜二牛买田的。 其实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那二百多两银子的来处。 但当时的老里正听他这么一说，直接就把这十八亩水田登在了姜二牛名下。 老里正凶得很，老姜头想把水田再改在自己的名下，被老里正骂了几句就不敢吭声了。 虽然这十八亩水田算起来，应该是姜二牛的。但老姜头对外委婉的说了，“我们老姜家又没分家，分什么你的我的。” 姜二牛老实，又被老姜头灌输了一脑子“你欠了我养育之恩，要感恩”的思想，不争又不抢，从来只知道种田种地，田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全由着老姜头处理。 等凶凶的老里正一死，老姜头立即带着姜二牛去新里正那里，把那十八亩水田改在自己名下了。 姜二牛在老姜家没地位，他们一家三口的内部，也并不是很和谐。 林秀秀是听说姜二牛名下有十八亩上等水田，想过富裕的日子，才嫁给姜二牛的。 可是等进了门怀上二丫之后，她才发现，姜二牛被老姜头拿捏得死死的，那十八亩上等水田跟她没有一铜钱的关系。 林秀秀闹了几场，根本就不是老姜头和姜老太的对手。带着肚子又不好和离，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跟姜二牛过下去。 第8章 原主小可怜 更倒霉的是，林秀秀生二丫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她很难再有孕了。 大夫说的没错，接下来的这十几年，林秀秀真的没再怀过孩子，没怀孩子，自然就生不出儿子。 林秀秀因为生不出儿子，常常被人奚落。 每次被人奚落后，林秀秀都很难过。但她不敢去怪那些奚落她的人，她只敢回家打二丫，一边打还要一边骂。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为了生你，我怎么会伤了身子，我怎么会生不出儿子？我怎么会受气……” 强者怯懦，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怯懦，却挥刀向更弱者。 林秀秀是其中的弱者，二丫就是那个更弱者。 二丫这个做女儿的，轻易不敢反抗林秀秀这个母亲，久而久之，就沦为林秀秀的出气筒了。 姜二丫除了要做林秀秀的出气筒，还要做老姜家的全能保姆。 从姜二丫会走路起，姜老太就开始将她往自己的得力助手方向培养了。 到了她七八岁的时候，什么活儿都会干了，姜老太干脆把所有的家务都丢给了她。 全家人的衣服归她洗、一日三餐归她做、喂猪、养鸡、砍柴、打猪草…… 农忙的时候，承包了所有家务的姜二丫还要挤出时间，随姜二牛一起下田地，每天忙碌得像个陀螺，转个不休。 她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老姜家的人，就只有杏林村的人了。 杏林村的人她也没能认识全，只认识那些与她交集多的，有记忆点的。 比如，村里最大的官里正老爷，隔壁赵大叔一家，吃水井旁边的王大娘一家，住在洗衣石附近的李寡妇，她上山时拦过她路、想占她便宜的王癞子等等。 其他人，她就只知道个大概，而且往往会对不上那些人的人与名。 对不上也不要紧，她没有多少机会去跟那些人接触，因为她太忙了，不是在干活儿，就是在去干活儿的路上…… …… 姜二丫看着屏幕里原主那默不吭声只知道干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感叹了一句。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啊？ 简直就是个工具人！ 年纪轻轻的，什么福都没享过，甚至连一口肉都没吃过，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感叹完，姜二丫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准备把姜二牛推回老姜家。太阳越来越烈了，她怕姜二牛被晒坏。 她的手刚接触到板车的扶手，就猛地转了个弯，掩着自己的脸大声哭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姜二丫心里一悚。 哎玛，见鬼了！ 好端端的，我哭啥？ “叮”的一声，系统任务又来了。 “任务：拯救姜二牛，进度2/2。姜二丫的残魂放心不下姜二牛，守在姜二牛身边不愿离去，请打消姜二丫的顾虑，重获身体的控制权。” “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奖励1个属性点。任务失败，每5秒掉1点生命值。” “不接受任务，每5秒掉1点生命值。” 姜二丫努力控制着右手食指，点了点接下任务的按钮，下一秒，她的魂魄被挤出身体。 原主的残魂彻底控制了她的身体，扑到姜二牛身上大哭起来。 大哭了一场之后，她又改成了抽泣，且一边抽泣，一边凝视着板车上的姜二牛，眼中满是不舍。 虽然姜二牛在原主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起到多少积极的作用，但比起林秀秀这个动辄打骂原主的母亲，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父亲。 原主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姜二牛这个父亲了。 姜二丫站在一边，她不确定原主能不能看到她，但她还是对原主说道：“你放心去吧，你爹就是我爹，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原主抬头看了她一眼，“嗯，我知道你，我死了，你上了我的身。” 姜二丫点了点头，原主能和她沟通，这一点挺好的。 那么，要怎么打消原主的顾虑呢？ 原主有什么顾虑？ 姜二丫想，如果换成她自己的爸爸变成这一直昏迷、生死不定的样子，她要怎么做？ 想明白之后，她开口说道：“我一回村就给会给爹请大夫的，镇上的大夫不行，我就请县里大医馆的大夫。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系统傍身，又有能快速种出粮食的随身庄园，想搞钱，肯定比你容易。 大夫的医术要是不行的话，我还有灵泉水，多给爹喝喝，说不定他就好了。 我之前给爹喝过几口的，你看，爹的面色比之前红润多了。 要是爹被医好了，我以后就好好孝敬他，我吃干的，就绝不让他喝稀的。 就算将来要嫁人，我也带着他，我给他养老送终。 等到了那时候，我也一定会让咱爹入土为安的。再不会让他像之前那样，被人扔到山林里去喂野兽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带着爹分家另过……” 姜二丫说着说着，原主就朝她跪下来了。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给你磕头。” 原主不理会姜二丫的拒绝，固执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微笑着离开她的身体，化作几点星光消散了。 系统“叮”的响了一下，提示任务完成。 姜二丫随着这一声响，自动附到原主留下的躯壳里，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次附身，她的脑子里多了一些原主留下的记忆。 姜二丫接受记忆之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动了动手，动了动脚，再扭了扭腰，原地跳啊跳。 若是没有失去过对身体的控制权，根本就不知道这种行动自如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她正跳着，杏林村里正领着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 老姜头和姜老太被一声“虎啸”吓得一口气跑回了杏林村，惊魂未定之时碰上了杏林村里正。 里正就问了：“你们两个这是干啥去了？吃饱了撑的跑步消食？二牛和二丫咋样了，请了大夫没，下得了床不？” 老姜头和姜老太喘过气来，就跟见到亲人似的一把拉住里正，道：“我们两个可算是活着回来了。 老虎…那头吃人的老虎从老虎涧翻上来了，它还爬到咱们村的后山来了……” 第9章 抱里正大腿 “说什么胡话呢？”里正不信。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虎涧的老虎从来就没有出过它自己的地盘。那些被它吃掉的人，都是眼馋老虎涧里的好药材，主动去给它送菜的。 这么一只有原则的猛兽之王，怎么会突然屈尊降贵跑到杏林村后山这贫瘠的地界来？ 但见老姜头和姜老太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没有说谎，为了全村人的安危着想，里正还是叫上了村里的壮汉，让他们带着家伙，跟他一起去后山探探虚实。 倘若老虎真的跑到村民们的活动范围来了，他就得及时上报到县衙里去。 等到老虎伤了人再上报，他这个里正也就当到头了。 至于上报县衙后县衙会怎么处理那只老虎，是把老虎赶回老虎涧，还是找一群猎户一起去猎老虎，那就不是他管得着的事情了。 他只要管住杏林村的老老少少，让他们在县衙处理掉老虎之前，别往虎口里去就行。 里正摇好了人，就带着人往后山去了。 在后山与村子交界处，他看到了姜二丫，以及板车上的姜二牛。 里正很惊讶。 “二丫，你和你爹怎么在这儿？怎么回事儿啊？”受了重伤的人，不该在家里躺着养伤吗？ 姜二丫把老姜头和姜老太做的缺德事详细地说了出来。 “……我尾随着他们去了后山，在后山的草丛里学着老虎叫了一声，就把他们吓跑了。之后，我就把我爹推回来了。 只是，推回来是推回来了，就怕他们还要扔掉我爹……” 一个屋檐下住着，老姜头和姜老太能抛弃昏迷的姜二牛一次，就能抛弃他第二次、第三次。她能把他救回来一次，还能次次去救吗？ 正好杏林村的里正在这里，她把问题先抛出来，看看里正会怎么接。 里正要是愿意管，那就最好了。他要是不愿意管，那她就自己想办法。 反正不能再跟老姜家那些坏心眼的人住在一起了，迟早会出事的。 里正听了姜二丫的话，大骂老姜头和姜老太：“亏了先人的东西，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二牛还没咽气，就想着把他扔掉喂野兽！” 一个壮汉附和道：“可不是，心太狠了。老姜家有二十八亩上等水田呢，又不是没钱的人家，指缝里随便漏漏就有八百钱给二牛买一口薄棺了。” 生与死乃是人生大事。 大庆国人人都说，人死之后需得齐齐全全、干干净净的入土为安，不然，他的灵魂就得不到指引，去不了地府转世投胎，只能游荡世间变成孤魂野鬼。 因此，哪怕家里再穷，大庆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去安葬已逝的亲人。有东拼西凑的、有四处借钱的，还有卖身葬父的…… 谁舍得亲人死后还不得安宁啊？ 像老姜头和姜老太这种，把还没咽气的亲人往外扔的，简直就不是人。 寻常人家就是养条狗都会有感情，姜二牛可是叫了他们二十几年的爹娘，又任劳任怨地替老姜家种了二十几年的田地，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太让人心寒了。 另一个壮汉道：“老姜头那两口子也太不敬鬼神了，这做法，也不怕姜二牛变成怨灵回来找他们索命……” 里正看了看姜二丫，又看了看姜二牛。 既然老姜头和姜老太口中的老虎是姜二丫假扮的，他就没有必要再带人上山查探了。 他吩咐两个壮汉推着姜二牛，带上姜二丫直接去了老姜家，拍响了老姜家的大门。 老姜头和姜老太正在用土方熬着安神茶，想要给自己压压惊。听到门响，姜老太不耐的吼了起来。 “谁啊？拍什么拍，把门拍坏了你赔啊？” “是我，开门！” 里正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老姜头一听就听出来了。他以为里正是来说老虎的事，立即去开了门。 门一开，老姜头就看到了里正，以及里正身后的姜二丫和板车上的姜二牛。 再看看里正那一脸的严肃，老姜头心里“咯噔”一响。 他想把二牛丢到山里喂野兽这种事情，好做不好说的。 只要做成了，二牛真的被野兽吃了，那村里人、包括里正老爷，就是想管也无济于事了。 他们顶多指着他鼻子骂他一顿，时间一久，这事儿就翻篇了。 可关键是，他这事儿没做成，二牛还被推回来了。 心思歹毒、做事歹毒都不算什么，要是被人问到脸上来了，那还真有点儿挂不住。 老姜头心里快速转了起来，想着要怎么狡辩自己的脸面才会好看一些。 姜二丫进了门，很有眼色地给里正搬来一个太师椅。 里正往椅子上一坐，那个气势就出来了。 他指着姜二牛，责问老姜头，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老姜头开始装傻，转脸就去问姜二丫：“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拿个板车推着你爹干啥？你爹伤的那样重，你想把他推到哪里去啊？” 姜二丫没想到老姜头甩锅的功夫这么高，一转眼就把黑锅扣在她头上了。 身为弱势群体，一定要及时展示自己的弱势，并随时准备好抱大腿。姜二丫直接把嘴一瘪，求助似的看向里正。 里正把姜二丫往身后一拉，对着老姜头大喝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别把责任往二丫身上推！欺负她没人护着吗？” 姜二丫面向里正，抹了抹没有泪的眼角，对的，我就是个没人护着的小可怜。 里正看向姜二丫的眼神更怜惜了。 他转头看向老姜头，道：“我与你年纪差不多大，又与你在一个村子里同住了几十年，我以为我够了解你了，我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能干出这么黑心肝的事情。” 老姜头恼了，他一拍大腿反问里正：“我干什么了我，我怎么就黑心肝了？你有证据吗？你是正里了不起啊，口空无凭的就上门来冤枉人？” 里正翻了个白眼：“你不用装出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是，我是看不惯你，就像你看不惯我一样。 但我敢拍着胸膛保证，我从来不冤枉任何一个人。 你敢保证，你没有做过黑心肝的事情吗？ 你敢对天发誓吗？你要是做过黑心肝的事，那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敢这么说吗？” 第10章 二牛无碍了 老姜头心里一缩，他干过的黑心肝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若真的这么发誓的话，他大概会被雷劈成一截黑炭。 老姜头努力镇定下来，让自己不要害怕，他一遍遍的自我暗示：只要你不承认，你就没有干过黑心肝的事…… 见老姜头不说话了，里正继续骂道：“你为人太阴损了。 你仗着对二牛有养育之恩，一边哄着他，一边没完没了的压榨他。 他是个人，还是你的亲外甥。 你却把他和二丫给使唤的，比那牛马骡子还要累！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姐姐吗？ 你忘了？你爹娘早死，你姐姐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 她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却这么虐待她的儿子和孙女，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更何况你还说过，你姐姐临死前给了你一大笔银子，让你替她照顾二牛。 你怎么照顾二牛的？你把他送到山里去了，你打算把他送给山林中的野兽当口粮！ 你的心太狠了。” 提起又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大的姐姐，老姜头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一跺脚，直视里正，激动的吼道：“我怎么对不起我姐姐了，我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我姐姐，二牛和我姐姐又没——” “老头子，你住口！” 一直缩在一旁的姜老太突然开口，厉喝一声，打断了老姜头的话。 老姜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面对里正和姜二丫直直探过来的目光，老姜头把脸一转，心虚的避开了。 里正一直觉得老姜头心里有鬼，但他没有证据。 有鬼没鬼的，以后再慢慢看。 现在最要紧的，是二牛的事情。 里正说道：“二牛头上的伤，是跟方家村抢水时被打出来的。 打架前那会儿我说过，只要不出人命，出了事我会给兜着。我得说到做到。 我是不会让你们把二牛扔到山里去等死的。” 姜二丫听了这话，忍不住看向里正。 里正这人能处，有事他真上！ 寻常人出了这种事之后，躲都躲不及，他却敢把自己当时说过的、要负责任的话再点出来，他就不怕老姜家找不着凶手，转头赖上他吗？ 果然，老姜头听了里正的话，马上就说了：“你说了你会兜着？那你给兜着啊。 光拦着我，不让我把二牛扔到山里去有什么用？ 镇上的大夫我请过了，大夫说二牛没救了，咽气前得用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吊着命，才有醒来的可能。 你是打算给二牛买人参吊命呢，还是打算等二牛咽气后出钱给他买棺材？” 说到最后，老姜头都笑了。 他就乐意看里正为难，就乐意看里正破财。 不就当了个小小的村官吗，整日里管东管西，到处耍威风。嘿嘿，这回看你还怎么威风！ 里正知道老姜头在笑什么。 为了杏林村田地里那些缺水的稻子，当时那场架不打不行了。 里正说那句话一半是真的被牛粪扔恼了，一半是想提醒一下村里的老少爷们，动手的时候，别不知轻重，最好别伤了人命。 其实不用他提醒，大家也都知道的。 又不是第一次跟邻村起冲突了，都有经验着呢，也都惜命着呢。大家动手的时候都没用上杀伤力大的工具，打的时候也都避开了要害。 谁知道方家村那个方见仁抽的什么疯，居然下死手，用石头砸人脑袋。 出了这种事，里正心里也烦着呢。 但他的话说都说了，事情也发生了，他就必须兜着。 今早巡视了一圈，发现杏林村各家各户的田里大多都灌上了水，放下了心里的头等大事，他就朝老姜家来了。 他就是在来老姜家的路上，碰到从后山逃回来的老姜头和姜老太的…… 里正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老姜头，“不想负责我来你老姜家干什么？” 说完，他转过身子，吩咐随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壮汉去请大夫。 他信不过老姜头，他要亲耳听听大夫究竟是怎么说的，姜二牛还有没有救。 如果姜二牛真的要吃人参才能吊住命，那他就咬牙给他买一根试试。一根人参，他勉强还是负担得起的。 姜二牛吃了人参能活过来最好，要还是救不回来，起码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至于那个打伤二牛父女两个的方见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没过多久，大夫就被请来了，来的还是早上那个。 大夫扫了姜二牛一眼，直接把早上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 里正不死心，他道：“看二牛的面色，也不像是个将死之人。麻烦大夫再给二牛诊诊脉吧，放心，诊金我会一文不少地付给您的。” 看在诊金的份上，大夫答应了里正的请求，伸手搭在了姜二牛的脉门上。 “咦？” 早上来看，这个病患分明没有救了，这才过了半天，他怎的就没事了？ 大夫清楚的知道，自己早上没有误诊。 那这……这算怎么回事嘛？ 大夫琢磨了很久很久，最后看向里正，又看了看与姜二牛有七分相像的姜二丫，涩涩问道：“你们求神拜佛了？” 难道医学的尽头，真的是玄学？ 姜二丫先是不解地“啊”了一声，接着她马上明白过来了。 大夫会这么问，肯定是她的灵泉水起效果了！她爹好转了！ 灵泉水的事不能暴露出来，那就只能顺着大夫的话往漫天神佛身上推了。 “是的，我知道爹伤的严重，又没钱给爹请大夫买药，无奈之下，只能求了求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 大夫的嘴张了张，又合上了。 除了神仙，谁有这么高明的手段，能把受了如此重伤的病患从阎罗殿抢回来？ 又过了很久，大夫才艰难地说了一句打自己脸的话，“他……已经无碍了。” 说罢，大夫连诊金也没要，拱拱手就告辞了。 姜二牛没事，里正和姜二丫都很高兴。可姜老太傻眼了。 她朝着大夫的背影喊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早上明明就是你说的，你说二牛没救了，这会儿怎么又改口了？ 要不是你说的实在严重，我们两口子也不可能会把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扔到后山去喂野兽啊。 怎么能这么坑我们呢？太过份了！” 老姜家大门口，原本慢慢走着的大夫听了姜老太的话后，一路小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姜老太恨恨地咬牙，二牛醒后听说了他们做的事情，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的。到时候她和她家老头子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二牛继续替家里卖命干活？ 姜老太正懊恼着，姜二牛醒了。姜二丫第一个发现。 “爹，你醒了？” 第11章 让方见仁赔钱 姜二牛睁开眼睛，见到姜二丫，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的二丫啊……” 真好，他及时醒了，他可怜的二丫没有被方见仁打死，也还没有被人卖掉，真好！ 姜二丫握住姜二牛伸过来的手，问道：“爹，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 姜二牛摇摇头，道：“不晕了。” 姜二丫正想告诉姜二牛老姜头他们做了什么，姜二牛给她使了使眼色。 姜二丫愣了愣，姜二牛将姜二丫拉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悄悄话…… 姜二牛刚说完，老姜头就“嗷”的一声朝姜二牛扑过去，扒在姜二牛身上嚎起来。 “二牛啊，你可算是醒了，你担心死为父了……” 为父？ 姜二牛“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老姜头，还是在笑他自己。 说来真的很可笑，老姜头虽然收养了他，也让他在姜大山和姜栋梁之中排了序，让他喊爹，但老姜头平时都对着他自称舅舅。 这个称呼，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不是老姜头亲生的，可老姜头却还是养了他。 到了农忙时节，需要他拼命给家里干活了，老姜头才会对着他自称“为父”，喊他“我儿，我儿”，喊得渴望父爱的他心里头火热火热的。 从前，他的眼睛和他的心，都被老姜头特意营造出来的亲情给蒙住了。 如今老姜头再想用这招蒙他，却是不能够了。 他已经知道老姜头背地里是个怎样狠心的人了。 老姜头一边表演着，一边用眼睛警告里正和姜二丫，不许他们把他扔姜二牛的事情告诉姜二牛。 里正没吱声，他怕姜二牛刚醒过来就听到那么劲爆的消息，会承受不了。 姜二丫也不说话，因为她听姜二牛说了，他昏迷后虽不能动，但一直是有意识的，老姜头干了什么，他都是知道的。 姜二牛一脸复杂地看着前后不一的老姜头，垂下了眼眸，也掩下了自己的心思。 他想分家了。 他不想再跟从前一样，替老姜家卖命干活了。他想带着姜二丫分家另过。 等分家别户了，老姜头和姜老太就不能卖他的二丫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提分家的时候，一提，老姜头和姜老太准得闹。 他和二丫现在都受着伤，闹起来容易吃亏。 姜二牛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抬起脸来，硬扯起嘴角挤出一个笑：“爹，我醒了，您别担心了。” 老姜头用十分怜爱的眼神看向姜二牛：“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大夫说你没事了，我不敢信。你站起来走两步给我看看。” 姜二牛扶着姜二丫的手站了起来，走了两步。 老姜头喜极而泣：“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二丫，咱家那二十八亩水田都灌好水了吗？” 姜二丫如实回答：“我受了伤，拼了命的蹬水车，也只灌好了岸边那几亩田。” 老姜头一拍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那田里的稻子缺不得水。我这就蹬水车去。” 老姜头嘴里说着要去蹬水车，脚下却根本没挪动半分，眼睛还一直盯着姜二牛。 以往这个时候，姜二牛就会很懂事的接话，“爹，您歇着，我去就行了。” 可这次，姜二牛什么也没说。 老姜头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猛地转了个身：“哎呀，我这腰怎么扭了，疼疼疼，可疼死我了，我大概不能去蹬水车了。二牛啊……” 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姜二牛心里明明不愿意的，但老姜头一声婉转的“二牛啊”，还是让他的身子习惯性的动了动。 姜二丫抓住姜二牛的手臂，将他往一旁的椅子上按了按，姜二牛就顺势坐下了。 姜二丫对老姜头道：“爷爷你腰扭伤了？那可怎么办？一个家里三个人都受伤了，要不，让我娘和我奶奶去蹬水车吧。”姜二丫还不知道林秀秀回娘家了。 姜老太一听，立即跳了起来。 这死丫胆子肥了啊，居然敢使唤起她去干活儿了？ 虽然姜二丫话里使唤的不止她一个，还包括林秀秀，但林秀秀不是已经逃回娘家去了嘛，老姜头又装作扭伤了腰，老姜家目前就只剩她这么一个没病没灾的了。 “你这个不孝的死丫头，你娘回娘家借钱去了你不知道？ 家里除了你们三个，也就只有我了，我这么大年纪了，你敢叫我去蹬水车？ 你怎么不去啊？你受了那么点儿伤又不会死。 还有，这半天你死哪儿去了，都大中午的了，家里的早饭都还没有做，你是想饿死我这个老婆子吗？ 快去厨房干活！” 大半天没吃东西，姜老太是真的饿了。所以她才把姜二丫先往厨房赶。 她打算等姜二丫做好了饭，再让姜二丫做别的活儿。 为了报复姜二丫的使唤，她决定吃完饭之后，给姜二丫多多的安排活儿，多到她累哭为止。 骂完了姜二丫，姜老太又去骂姜二牛：“你这个讨债鬼，早上还花了我十几个铜仔儿请大夫呢。 你要是懂事，就赶紧去把我那二十多亩田给浇了。 别借着头上那伤躲懒，大夫都说你没事了……” 反正谁去蹬水车都行，让她蹬就不行。蹬水车引水灌溉那活儿可累人了，一点儿也不轻松。 往年姜二牛和姜二丫轮流蹬着水车灌溉完田地，都会累得直不起腰，躺下后就起不来身，至少得过上好几天才能恢复。 姜老太知道自己的身子，很多年没干过重活了，真要去蹬一天水车，她得去掉半条老命。 可是，等她叨叨地说完才发现，姜二丫站在原地没动，姜二牛也没有动。 姜老太正要朝那父女俩发火，还没离开的里正发话了。 “既然知道田里的事情耽搁不得，就赶紧花几个钱请人帮忙灌溉吧。二牛去不了，我还得跟他说说方见仁那边的事情。” “方见仁？” 老姜头眼睛一亮，是了，方见仁打伤了二牛和二丫！ “对对对，二牛和二丫受了这么重的伤，咱不能让方见仁白打了，咱得找到他，让他赔钱！” 赔钱算什么，老姜头还想借此讹上方见仁呢，最好把方见仁的家产都夺过来，都归他所有！ 他看向姜老太，道：“没听到里正老爷的话吗？快去拿钱请人。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呢！” 他朝姜老太眨眨眼，机灵点儿，请人花的是小钱，咱们即将去要的，是一大笔钱…… 第12章 放老姜头 姜老太会意，心甘情愿地去找她的钱匣子了。 老姜头在里正对面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方见仁那边，咱们要怎么弄？里正老爷有什么办法让他乖乖就范吗？” 里正看出了老姜头心里的小九九，朝这个贪心鬼翻了个白眼，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要不就报官，要不就私了，看你们怎么选了。” 老姜头立即说了：“不报官不报官，不能报官。” 要报官的话，就得进衙门状告。 县太爷升堂之后，两边的衙役又是喊“威武”，又是击打杀威棒的，县太爷还会时不时地敲他那个惊堂木。 那阵仗，一般人去了都会被震慑住。老姜头这种做多了亏心事的人，就更受不住了。 到时候他不但不敢夸大其词地状告方见仁，说不定还会被吓得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都抖落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姜二牛和姜二丫又没有被打死，仅仅是伤人逃逸的罪名，一整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方见仁大概也判不了多久的牢狱之刑。 最重要的是，老姜头要的并不是方见仁罪有应得，他只想要方见仁给的赔偿款。 对他而言，钱财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实惠的东西。 只要方见仁赔给他足够多的钱财，姜二牛和姜二丫就算被方见仁打死了，他也不会去报官的。真那样的话，只要方见仁给足银子，他甚至还可以帮着方见仁掩盖杀人事实。 “咱们还是和方见仁私了吧……” 只要里正愿意替二牛和二丫出头，号召全村老少一起去方家村帮二牛和二丫讨公道，人多势众的，又占着理，那方见仁要还想继续住在方家村，就不敢把事情闹大，他就必须赔钱。 至于二牛和二丫伤的有多重，这个问题大夫说了不算，方见仁说了也不算，他老姜头说了才算。 弄点纱布把二牛父女俩的头包一包，往那纱布上多涂点儿鸡血。他们父女俩再往那卸下来的门板上一躺，由人抬去方家村。 他和姜老太再配合着一路哭嚎过去，就不信方家村人不害怕。 至于已经逃回娘家的林秀秀，她到不了现场没关系，就说她差点儿丧夫又丧女，受的刺激大了，躺下起不来了。一个不小心，这又是一条人命债。够方见仁受的了。 老姜头把自己的如意算盘说了出来。 姜二丫忍不住鼓了鼓掌。 对付方见仁那种杀人凶手，就得老姜头这么不要脸的人来。 原主因方见仁而死，姜二牛要不是喝了她的灵泉水，估计也活不了。 两条人命呢，方见仁的确该赔。 里正听见鼓掌声，看了姜二丫一眼。姜二丫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抬头望天。 姜二牛也听到了鼓掌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已死，只当女儿和他一样，恨上了打伤他们父女俩，让他们几近家破人亡的方见仁，因此，她才会为老姜头那略显过份的打算鼓掌。 姜二牛不傻，老姜头的打算虽然有些过份，但对他来说，总归是有利的。 姜二牛对里正说道：“私了吧。”至于最后能要到多少赔偿款，就看老姜头的本事了。 姜二牛天真地想，以后分家，老姜头不愿把老姜家的家产分给他，还能不把这赔偿款分给他吗？有了这笔赔偿款，他和二丫就能顺利地度过分家初期、那种百样无一样的日子了…… 里正见姜二牛也同意私了，便点了点头。 “那你们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咱们多叫些人，一起去方家村找方见仁去。” 里正说完，离开了老姜家，通知人去了。 姜二丫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进了老姜家的厨房。 她摆弄不明白古代的灶台，只好照着原主的记忆，一步一步地模仿起来。 事实证明，有原主的记忆，也不一定就有了原主的本事。 这顿饭做的很艰难。 原本想做捞饭的，结果她掌握不好柴火的火候，米粒不是太生，就是太熟。最后干脆往锅里多添加了几瓢水，熬了一大锅粥。 因为搅拌的次数少了，锅底还糊了。 姜老太闻到糊味，脸色一变，跳进厨房拿着锅铲划拉了两下锅底，然后将锅铲指向姜二丫的鼻子，一边挥舞锅铲，一边破口大骂。 “你个死丫头，你脑子坏了啊？做个饭都做不好！敢这么浪费我的粮食！天杀的，你怎么不被雷给劈死，要不就干脆让那方见仁打死好了……” 要不是还指着姜二丫活着去讹方见仁，她能立即往姜二丫头上补几下，把她打死了事，省得她再浪费她的粮食。 这么一大锅粥啊，锅底糊着的那一层，全是稠稠的米粒，心疼死她了！ 姜二丫没理姜老太，端着两大碗粥直接离开厨房，与姜二牛一起喝粥去了。 …… 未时三刻，里正领着杏林村大部分人去了方家村。 方见仁知道姜二丫没死之后，就悄悄地摸回了家，躺在床上补眠去了。 他正天昏地暗的睡着，门被拍响了。 一个与他要好的无赖在村口见到杏林村人抬着姜二牛父女两个，便跑着来给他报信了。 方见仁被惊醒后，急忙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结果他还是晚了一步，被堵在了家门口。 方家村里正闻讯，也纠集着整个方家村的人赶了过来。两村的人在方见仁家门口再一次对峙起来。 杏林村人多势众，方家村却占着主场优势，不但人多，抄起各种家伙儿来也比杏林村人顺手。真要动起手来，杏林村人占不了便宜。 但方家村人自知理亏，要不是他们私自截住清江河水，闹腾着要收卖水钱，也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 因此，方家村的人光敢叫嚷叫嚷“不许再过来了”，“再过来一步试试”，但等杏林村人真的过来了，他们却退了，根本不敢再与杏林村的人有肢体接触，生怕又出流血事件。 就这样，杏林村的人墙在叫嚣声中，往方见仁家门口一步一步地推进。 姜二丫躺在老姜家卸下来的门板上，悄悄撑开眼皮看了看。 杏林村的人渐渐地包围了方见仁的家。方见仁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方家村的人隔在两者中间，直面杏林村人。 三方僵持着。 但从三方的气势上来看，杏林村这边已经赢了。 方家村的人心并不齐，连队形都是松散的。 怎么说呢，大概是事情没有出在自家头上，所以他们不必尽心尽力。 他们之所以过来帮忙，仅仅是为了响应里正的号召，怕自己此时不来帮忙，以后若自家出了事，同村的人也不帮自己…… 第13章 保卫钱匣子 说白了，方家村人就是来帮着站个场、撑撑场面的。他们怕真动起手来伤了人，方见仁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姜二丫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都是明白人啊。 这种形势下，方见仁不得不低头，答应给赔偿款。 老姜头一开口就要二十五两银子，这话一出，方见仁瞪眼了，连躺着装晕的姜二牛也吓抖了。 姜二牛心道，二十五两可太多了！ 合理范围内的赔偿最多也就三五两，姜二牛觉得，老姜头再能，最多也只敢开口要个十两左右，没想到老姜头想要二十五两！ 讹人不好，方见仁要是被讹恼了，情愿去坐牢的话，他就可能一文的赔偿款也拿不到了。 姜二牛心里很着急，但他正在装晕，要是装着装着爬起来——也不行，到时候有理也变没理了。 唉，算了，继续装吧，先听听老姜头怎么发挥…… 老姜头硬说姜二牛和姜二丫本来已经没救了，是吃了他两根人参，才拖到现在没咽气的。 两根人参二十两，万一这父女两个咽气了，他还得再买两口棺材呢。 二十五两最低了，就这，还没算上给父女俩请大夫、喝汤药的钱呢。何况家里还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林秀秀…… 老姜头在路上就打听好了，方见仁家还有三亩水田，值三四十两银子呢，就算出手急了些，卖二十五两还是有人抢着要的。 他够仁慈了，只要二十五两，方见仁卖卖水田就行了，不用真的倾家荡产。 被包围的方见仁好说歹说，又有方家村里正求情，杏林村里正也提醒老姜头适可而止，老姜头才不得不答应把二十五两降到十五两。 老姜头觉得自己亏大了。可就是十五两，方见仁也不想真的往外拿，他说了句让老姜头特别想咬他的话。 “我想打个欠条。” “我也想给现银的，但你们瞧瞧，我家穷得就只剩这几面墙了，我现在哪里拿得出十五两银子来啊？” 老姜头一拍桌子：“打什么欠条？ 你打完欠条我还得天天来找你催账，我家的人都忙得很，没那么多闲功夫。 我不管你是卖水田还是卖房子，甚至是卖孩子，总之你今天必须把十五两银子交到我手中。” 方见仁不想卖水田和房子，至于孩子，他想卖也没得卖了。 他家那两个女儿早在他婆娘死后的第二个月，就已经被他卖掉了。 卖女儿得来的银子也被他花到县城宜春院的姑娘们身上去了。 “要么让我打欠条慢慢还，要么，你们干脆把我这条命拿走吧！反正卖了水田和房子，我以后也活不下去了。” 老姜头一瞪眼，道：“你威胁我？ 那好啊，大家一拍两散。 我这就去报官！ 我大儿子在县城的酒楼里做掌柜的，就是清江县最大的酒楼，悦来酒楼。县衙里上到县太爷，下到衙役，全是他的熟客。 你们村私自截水卖水还险些伤了两三条人命的事情，一旦捅到县太爷那里去，你们全村人都得被抓去打板子。 我再让我儿子托人将你们往严里判，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老姜头说完，直直地看向方家村里正，那意思很明显了，要报官的话，方家村里正也难逃罪责。 方家村里正后悔不已，他当初肯定是猪油蒙了心了，被村中那几个无赖一怂恿，居然真的带着全村人一起截水卖水了。 捞偏财、捞偏财，偏财哪儿是那么好捞的？这招要是行的通，方家村上游的那些村子早就这么干了！ 可恨他当时愣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唉，还偏偏就因此出事了…… 方家村里正想了又想，决定慷他人之慨，把自己从争端之中摘出来。 他擅自做主，将方见仁那三亩水田中的其中两亩划到了自己名下，并拿出十五两银子来，交给老姜头。 老姜头称好了银子，将“昏迷”的姜二牛右手大拇指拉起来，在和解书上按下了手印，完了又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表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来找后账了。 老姜头放下和解书，抱着银子眉开眼笑。 损人利己的方家村里正松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他还用十五两的低价买进了两亩水田，至少省了七八两银子的差价，真好。 方见仁收好和解书，心里恨得咬牙，却没敢表露出来。 他暗暗发誓，等他日后混出了名堂，今日这些占了他便宜的人，一个个的，谁也别想逃。 他的眼睛在人群里绕了一圈，最后落在姜二丫身上，阴鸷的不行。 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啊。她要是长得不那么水灵，他也不会动了色心，之后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方见仁又盯着老姜头抱着的那十五两银子，心里琢磨开来…… 姜二丫不但感受到了方见仁对她的恶意，还接到了系统给她发布的一个任务。 “任务：保卫钱匣子。 方见仁赔了十五两银子之后心有不甘，决定报复老姜家，他将于今晚子时，潜进杏林村老姜家，偷走姜老太的钱匣子。 请制止方见仁的偷盗行为，保住姜老太的钱匣子。” “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奖励1个属性点。任务失败，每5秒掉1点生命值。” “不接受任务，每5秒掉1点生命值。” 姜二丫知道自己没得选，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接下了任务。 …… 回到杏林村后，老姜头和姜老太直接回家数银子去了。 按说村里人帮着他们一起去方家村要到了赔偿款，老姜家多少得意思意思，就算不给几个辛苦钱，也该买些点心什么的，一家分一点点。 可老姜头和姜老太什么也没给。 好在村里人早就看透这老两口的为人了，对他俩并没有什么期待。 有人同情地拍着姜二牛的肩膀：“那赔偿款该是给你和二丫的，却被那两口子拿走了。” 姜二牛不急，银子现在由谁保管都一样的，分家的时候再争也不迟。 他去方家村之前就跟姜二丫这么说过了。所以，姜二丫也不急。 另一人小声地提醒姜二牛：“你以后对那两口子别再那么实诚了。 我都听说了，他们趁你昏迷的时候，把你扔到山上去等死，是你家二丫一路跟过去，把你的命捡回来的。 那狗屁的养育之恩，你早就还清了。 他老姜家还是因为你亲爹亲娘给你留的那几百两银子，才变成村里的富户的……” 姜二牛面对这人善意的提醒，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姜二牛领情了，对方很愉悦。是吧，他没有多管闲事惹人嫌，只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众人散去，姜二牛和姜二丫抬着两个门板回了老姜家。 第14章 脚踹姜老太 放下门板后，姜二丫站在院中打量起老姜家这座房子。 老姜家不愧是杏林村富户。 方才一路走来，姜二丫看见的，大多都是用泥砖砌成的矮小土房子。 这些土房子或疏或密地分布在杏林村各处，有的顶上盖着瓦片，有的连一片瓦也没有，盖的全是厚厚的稻草。 土房子前一般都竖着干柴做成的篱笆，粗粗地划分出各家自己的地盘。 老姜家不是土房子。 老姜家的房子和里正家的一样，是青砖砌成的，顶上盖的全是青瓦，外面还围了一圈石头砌的院墙。 这院墙并不高耸，目测也就两米五左右。 老姜家的房子坐北朝南，最北侧的是正屋，两侧是东西厢房。 正屋的大门敞开，进去就是厅堂，厅堂左右两侧的墙面上各开了两扇门。每扇门后对应一个房间。 老姜头和姜老太的房间，就是厅堂左侧第一扇门进去的那个。 为了采光，这个房间的窗户就开在正对院门的主墙上，窗户上只糊了一层薄薄的油纸。 姜二丫沉吟了一下，在原主的记忆中，姜老太的钱匣子一向是挂着锁的，而且，姜老太还会把这带了锁的钱匣子放进她的床头柜里，柜门再上一道锁。 有这两道锁，一般人轻易偷不着姜老太的银子。 不过，系统既然说了方见仁要来偷，她就不能光指望这两道锁。 锁能防君子，却根本防不了贼。 那么，到底要怎么保住钱匣子不被偷走呢？ 直接告诉姜老太有人要来偷是不现实的。姜老太这人，肯定要刨根究底，问姜二丫如何能够未卜先知。 系统不能暴露，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而且她挺讨厌姜老太的，就算要编个理由解释，她也不想向姜老太解释。 姜二丫想了又想，决定靠自己。 要不，先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 这样的话，首先，她需要预判一下方见仁的行动路线。 他将会从哪里进来，又将会从哪里出去？ 姜二丫看完了老姜家院中的情形，又走出院门，来到了院墙外面。 面向院门，左右两边的院墙一样高，但是，右边的院墙下方，却放着个高高的石墩子。 石墩子表面有些发亮，老姜头习惯坐在这里，看过往行人忙忙碌碌，无声炫耀自己那清闲似神仙的好日子。 姜二丫有些无语，如果她是方见仁，她一定要感谢老姜头。踩在这个石墩子上翻右边的院墙，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姜二丫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冒出个主意来。 她转身进了大门，拎出了砍柴的柴刀。 姜二牛问道：“你去哪儿？” 姜二丫道：“我去后山砍柴。”说完，她按着原主的记忆，去了后山一片荆棘林中。 赶在天黑之前，姜二丫从山上带回了两捆长着尖刺的木柴。为了这些木柴，她的手还被扎了好几下，可疼了。 放下木柴，她在姜老太的骂声中进了厨房。 饭还是要做的。 就算不做给姜老太吃，也得做给她自己和姜二牛吃。 米饭虽然做的不太好，但炒菜那是真的香。 这里的人好像都不会炒菜，他们习惯吃煮的菜，所有菜都是煮着吃的，包括蔬菜。 姜老太嗅着香味进了厨房，看了看油罐子，才明白今天的菜为什么这么香。 姜二丫一下子挖了她一大块猪油。姜老太开始骂人，各种难听的话张口就来。 姜二丫当没听见，她骂她的，只要不动手，她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姜老太骂得口干舌燥，却不见姜二丫给她半点儿回应，恼羞成怒，举起巴掌就往姜二丫的脸上扇过去。 姜二丫忍不了了。 不等巴掌落到脸上，她就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右腿“哈”的一下，朝姜老太踹了过去。 姜老太“哎哟”一声，被踹倒在地。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姜二丫，往日里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死丫头居然反了？ 就……很突然。 面对姜二丫的反抗，姜老太第一时间选择镇压。她随手将灶底的烧火棍抽了出来，往姜二丫身上挥过去。 姜二丫避开烧火棍顶端的火苗，一把夺过烧火棍，对准姜老太，道：“你再敢打我，我就把它戳你脸上。” 姜老太吓得连连后退，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姜二丫不再理她，做好了饭菜，端着她和姜二牛的那份回了他们住的厢房。吃完饭，还顺手给姜二牛倒了一杯灵泉水。 姜老太后知后觉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回去找老姜头。 “老头子，不好啦，那个死丫头变啦，她不怕我了，还敢打我了，不好掌控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关起门来，一边吃饭，一边就姜二丫的事情商量了起来。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商量出两人都特别满意的结果后，才丢下碗筷，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 戌时三刻，也就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整个杏林村就安静下来了。 这里的人睡得可真早啊！ 姜二丫躺在床上拍蚊子。 “系统，你既然能把我送到这里来，应该也可以把我的手机送过来吧？”手机瘾真的太难戒了！一闲下来就手痒。 系统毫无反应。 “好不好嘛，把我的手机送过来吧，我好无聊啊！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系统“叮”了一下：“生命值－1”，“生命值－1”，“生命值－1……” 姜二丫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我去，是谁说撒娇女人最好命的？我好不容易学人家撒一回娇，马上就快没命了！” “系统你别急，我这就去给方见仁挖坑！快给我回血！” 姜二丫抱起铲子就去了院门外，在院门左边墙根的半米之外挖起了坑。 挖了一会儿之后，姜二丫就有些累了。 看着面前那个并不大也并不深的坑，姜二丫想起了之前做任务时获得的那两个属性点。 她立即将这两个属性点加在了体魄上面。 人物属性面板上的体魄值由2变成4之后，她果然变得更厉害了。 别的不说，光力气就涨了不少。 她拿着并不十分锋利的铲子再去挖土，能顺滑得像拿菜刀切豆腐干一样。 这让她期待起来，要是把体魄值升到最高值10点，她是不是就能徒手举起几百上千斤的大铜鼎了？ 挖完了半米深的大坑，姜二丫把老姜家晒菜干用的大竹匾拿出来，正正好盖在坑上，又在大竹匾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土。 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完成了。 姜二丫运走多余的土，进了院门，将院门从里面锁死。 之后，她又将那两捆长着尖刺的木柴散落在右侧院墙内侧的地面之上。 最后，她搬来一条长凳，放在左侧院墙内侧的墙根下，正对着外面的陷阱。 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着方见仁摸过来了。 第15章 抓个贼 子时六刻，也就是夜里十二点半。 杏林村里一片安静。 明亮的月光下，方见仁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老姜家院门外。 轻推一下院门，发现里面锁上了。 他又往左右看了看，如姜二丫所料的一样，踩上了院门右边的那个石墩子，翻身进了老姜家的院子内。 “啊——” 方见仁发出一声短促又压抑的惊呼。 他的脚踩在长着尖刺的木柴上面，被扎了一下。 长长的尖刺先刺穿了他的鞋底，又扎进了他的脚心。 疼的他惊呼了一下，但他立即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忍着痛拔掉那根尖刺，再小心地避开其它的尖刺，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院子中间。径直往正房左侧老姜头和姜老太的房间而去。 他事先并不知道那就是老姜头两口子的房间，只知道老姜头两口子住在正房。 但是到了院子中间，他就知道了。因为那个房间里有两道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猜出来了，那鼾声就是老姜头和他婆娘发出来的。 方见仁蹲着身子来到窗户下面，用一根手指将窗户纸戳破一个小洞，小心地把右眼放在洞外，借着明亮的月光，窥探着房间里的一切。 确定了。床上的就是老姜头两口子。 他移开眼睛，又将一根细细的竹筒插进窗户纸上那个小洞里，用竹筒往房间里面吹送迷烟。 不一会儿，老姜头和姜老太的鼾声就停止了。迷烟起效果了。 方见仁本想找到姜二牛和姜二丫的房间，将他们也迷晕的，可他没有迷烟了。 这玩意儿不好弄，又贵，他又要的急，别人只给了他一支。 他只好用一块布巾蒙住口鼻，小心地撬开老姜头的窗户，从窗户翻进房间，轻轻地四处摸索…… 一柱香之后，方见仁怀里揣着姜老太的银簪子，一手抱着个钱匣子，一手拿着两块点心，从窗户内翻了出来。 这两块点心是高档货，是姜大山上次回村的时候从县城带回来孝敬老姜头和姜老太的。 一封点心要半两银子，总共却只有四块，上面印着四种不同的花草。 老姜头和姜老太一人只吃了一块，剩下的这两块舍不得吃，就留着来客人的时候反反复复的端出去，也不真给客人吃，就馋着客人。 客人真要伸手去拿了，他们就直接端走。这就是两个促狭鬼。 方见仁在宜春院见过这种点心，他一直想尝尝，但一直没舍得买。 他站在廊下，扯掉脸上的布巾，一口咬下半块点心，心想，终于能尝尝这点心什么味儿了。 可还没等他尝出点心的味道来，他就先被吓了一跳。 躲在暗处的姜二丫喊起来了：“呀！有小偷！爹你也起来啦，快快快，正好我们一起抓小偷……” 其实姜二牛根本就没有醒，姜二丫是在唱独角戏呢。目的就是为了让方见仁慌起来。 方见仁一听果然就慌了，还被干巴巴的点心给噎到了。 他呛咳两声把噎人的点心吐出来，抱紧钱匣子飞一样冲向院门。 可是，院门早被姜二丫锁死了。 他又准备翻墙逃跑。 右边的院墙下有尖刺，左边的院墙下面却放着个长凳子。 方见仁来不及多想，眼睛往两边一扫而过，就冲向左边的长凳子。 踏长凳，纵身上墙，旋转着骑向墙外，再往下那么一跳。 动作行云流水、身姿利落潇洒。 甚至在院墙之上与院墙之外半米的地面之间，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帅完这一秒，紧接着他就惨叫了一声。 “啊！” 他没有如愿踏上地面，反而掉进了姜二丫预设的陷阱之中，脚踝还“咔”的响了一下。 啊啊啊，特么的疼疼疼…… 姜二丫早有准备。 在方见仁踏上长凳那一刻，她就去院门开锁了。 开完锁，她一手拎着铁锅、一手拿着锅铲的出了院门，在方见仁反应过来之前，走到陷阱边上，用锅铲“当当当”的敲响了铁锅。 “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有小偷……” 喊了几声没听见什么动静，她又临场改了词。 “着火啦，着火啦……” 喊小偷，别人听见了也可能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水火无情，谁也不确实那火会不会顺着风烧到自家头上。 一声“着火”，果然诈醒了一大群邻居。 姜二丫一边喊一边继续敲锅底，还抽空用锅铲把试图从陷阱里爬上来的方见仁戳回到陷阱里去。 姜二丫体魄值高，力气大，那锅铲戳在方见仁身上，把方见仁给疼的眼泪鼻涕都飙出来了。 可方见仁还是没有放下想跑的念头，一直努力挣扎着。 但他注定跑不了了，姜二丫一个人都能制止他，更何况她后面还有援军。 姜二牛来了，邻居们也来了。 方见仁寡不敌众，被五花大绑。 人脏俱获，方见仁没有死鸭子嘴硬地否认，但他想知道，这个该死的陷阱，是哪个王八蛋挖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陷阱，我早就顺利得手了。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姜二丫抱着钱匣子，指了指自己：“你姑奶奶我挖的。” 这个问题方见仁不问，别人迟早也会问的，姜二丫早就想好了说辞，没什么不敢认的。 方见仁又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自家院墙外面挖陷阱？”这陷阱还正好抓住了他这个来偷钱的贼。 “难道？你早知我今夜会来？” 在场的人全都看向姜二丫，“是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小子要来偷东西？” 姜二丫点点头：“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是我临时起意的，除了卖迷烟给我的那个家伙，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姜二牛和其他人一样，求知欲满满的，姜二丫和方见仁谁说话，他就看向谁。 姜二丫为什么能提前预知小偷要来，那当然是因为她有系统了。但她是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大家的。 她看着姜二牛，道：“我们去方见仁家要赔偿款的时候，我躺在门板上，但我并没有昏迷，我是装的。” 除方见仁之外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方见仁听后很想吐血，她是装的，不用说，姜二牛也是装的。 黑了心肝的，他们父女两个都没事，凭什么要他赔十五两银子？ 第16章 银子归二丫 姜二丫继续说道：“方见仁赔了银子后心有不甘，拿到和解书的那一刻，就咬着牙，琢磨着要把银子偷回去了。 但他这个人太不小心了，居然把心里话下意识地喃喃出口了，被我听见了。 我就设下了这个陷阱……” 姜二丫说的一脸认真，就跟真的似的。 姜二牛第一个信了。邻居们也信了。 方见仁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我真的把话说出口了？” 姜二丫点点头。 接着，她又把她为抓方见仁时做的那些准备说给众人听。 院墙外的石墎子，院墙内长着尖刺的木柴，锁死的院门，长凳，长凳外的陷阱…… 方见仁后悔的直捶胸口，这一步步的，但凡他多留个心眼，改个道，就不会按她设想的那样，掉进她的陷阱里。 特别是最后一步，那长凳摆的太蹊跷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啊？他要逃，那儿正好就有个长凳给他垫脚？ 方见仁后悔不迭，姜二牛却很骄傲，他家二丫的脑瓜子太好使了。 他摸了摸姜二丫的头，道：“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们的，就算别人不信你，我也会信你的。 我虽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来拿住这小子，至少还可以帮着你一起挖坑。” 有人提醒姜二牛和姜二丫：“人已经抓住了，快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对了，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老姜头他们两口子怎么没有出来？” 姜二丫道：“他们中了迷烟。” 向来与姜老太不对付的隔壁邻居赵大娘眼睛一亮：“我听说，中了迷烟的人，不用吃药，光用凉水泼一泼，就能醒过来的。” 赵大娘这么说着，跃跃欲试。姜老太总是跟她对着干，她早就想往姜老太脸上泼洗脚水了。泼不了洗脚水，泼泼凉水也是可以的。 姜二丫故作严肃地说道：“嗯，我也听说过的。 可是，我和我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泼。 您会泼不？要不您辛苦辛苦，教教我们？” 赵大娘欣然应下。 第一瓢凉水泼在脸上，姜老太就已经惊醒。 赵大娘也看见了她醒了，但她装作没看见，一口气又往姜老太脸上泼了几瓢。 这凉水泼的，真解气！ 姜老太刚从上一瓢水中醒过神，又被下一瓢水泼迷糊了。最后，她抹着脸上的水，咬牙喊着赵大娘的名字：“宋、春、花！” 赵大娘脆声应道：“诶！” “你家进小偷了，你还中了迷烟，我这是在帮你的忙。谢谢就不用了。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赵大娘把手中的水瓢塞给姜二牛：“老姜头你就自己泼吧，照我刚才做的来就行。” 见姜二牛发愣，赵大娘又道：“你放心泼，这招肯定管用。 你看你家姜老太，就是被我这么泼醒的。 我行，你也行！” 赵大娘朝姜二牛眨了眨眼，然后，神清气爽地走了。 姜二牛复杂地看了看老姜头，把心一横，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和怒气，一连往老姜头脸上泼了五六瓢水。 姜二牛泼得太密，老姜头脸上的凉水就没断过，老姜头乍一醒过来，还以为自己落进了河里，吓得差点儿忘了怎么呼吸。 他凌乱地划着四肢，从床上惊坐而起。 等他反应过来，就立即朝姜二牛大喝一声：“干啥呢？你疯了？敢往我脸上泼水？” 他瞪着姜二牛，心想，难道二牛已经知道他和他婆娘要卖二丫了？ 姜二牛一哆嗦，把水瓢扔在地上，解释道：“方见仁来偷咱家钱匣子了，您中了迷烟，隔壁赵大娘说得泼水才能醒。” “什么？小偷偷了我那钱匣子？”姜老太一听，立即挣脱了刚从迷烟中醒过来的那股子迷糊劲，冲向自己的床头柜。柜门开着，里面的钱匣子果然没有了。 “我的钱匣子啊，我的银子啊——” 姜老太刚起了个范儿，马上就要跟唱大戏似的嚎起来了，姜二丫出声打断。 “别嚎了，钱匣子在我这儿呢，没被偷走。” 姜二丫顶不住系统“叮、叮、叮”的催促，怕系统又清空她的血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匣子还给了姜老太。 姜老太一把夺过姜二丫递过来的钱匣子。 老姜头和姜老太见钱匣子上头还挂着小锁，分量也没有变轻，他们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姜老太从床底下的某个小洞里拿出钥匙，想要打开钱匣子清点一遍，被老姜头拦住了。 财不露白啊。 这么多邻居伸长着脖子看着呢，他不能把家底露给他们看。 看完了他们要是上门来借钱怎么办？或者，万一有人见钱眼开，像方见仁一样，趁夜来偷呢？ 邻居们又催了一遍：“你们倒是快点儿啊，打开匣子，看看银子有没有少！” 老姜头摇了摇手，道：“不用看了，没少。” 姜老太捂紧了手中的钱匣子：“对的，没少，我们家总共也没剩几个钱了。栋梁念书可费钱了……” 邻居问道：“你们确定没少？” 老姜头和姜老太同时点头：“确定确定，十分确定。” 邻居道：“那就好。没别的事我们也该回家了。天亮以后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呢。” 老姜头两口子平日里不做人，把左右邻居都得罪了个遍。要不是姜二丫喊着火，老姜家就算一次进十个贼，邻居们也不会来帮忙的。 瞧那两口子那防备的样子，就像邻居们要抢他们那钱匣子似的。 邻居们不想多呆了，免得看多了那两口子的嘴脸，倒了自己的胃口。 邻居们走后，老姜家除了一个被绑得死死的方见仁，就没有外人了。 姜老太吩咐姜二牛和姜二丫把方见仁的嘴巴塞住，关到杂物房里去。 她自己则与老姜头一起，把房门关得死死的，拿出钥匙打开钱匣子，清点里面的财物。 一连点了三遍，两口子才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东西都还在，的确没少。” 老姜头道：“咱们把东西分开藏吧，全放在同一个匣子里，容易被人一锅端。” 姜老太点点头：“嗯，听你的。” 老姜头和姜老太忙活起来。 他们将钱匣子里的东西分开，东一点儿、西一点儿地藏好，又将那些藏东西的位置记得牢牢的，这才放下了心。 ……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把方见仁赔的那十五两银子藏进酸菜坛子里封好，那十五两银子就一闪，瞬移到姜二丫的系统背包里去了。 等他们发现银子不见，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第17章 处置方见仁 姜二丫回了房，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她抓住方见仁后，把钱匣子抱在怀里那么久，系统都没有判定她完成任务。 姜老太找钱匣子的时候，系统还一个劲儿地“叮、叮、叮”，提示她把钱匣子还给姜老太。 直到她把钱匣子交到姜老太手中，系统才判定她任务完成了。 姜二丫忍不住抱怨系统：“统子啊，你不是人！” 姜老太那么坏，系统还帮姜老太保卫钱匣子。她忙活了老半天，居然一个铜板也没有，只有1个属性点的奖励。 系统挨了骂，“叮”的一声，发来清血槽警告。 姜二丫：…… 怕了怕了。 她清了清嗓子，把话转了个弯。 “统子啊，你不是人你不知道，做人不能太实诚的，太实诚了就容易吃亏。” “拿这次的任务说吧，咱要保卫姜老太的钱匣子，也不一定就要保住她钱匣子里的银子，对吧？ 咱们可以只把钱匣子还给她，把里面的银子都取走的嘛。 有了那些银子，咱就可以跳过单调乏味的贫农生活，直接去体验古代农村富户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贫农的生活，除了‘辛苦’这两个字，也没别的了。 与之相比，富户的生活肯定更多姿多彩。 我要是过上了富户的生活，你们公司要求我写的那两万字体验报告，就有素材了。” 姜二丫说了这么多，系统只回了她两个字：“借口！” 姜二丫不装了，她摊牌了。 “对，我说的的确是借口，我就是不甘心啊。 方见仁给的那十五两赔偿款，里面搭着原主一条小命呢，凭什么进了姜老太的钱匣子？ 别的我不要，但我想拿到那十五两银子，非常想。 我拿了可以给我爹花，也可以只拿不花，甚至还可以拿出去散给贫农和乞丐…… 总之就是不能便宜了老姜头和姜老太！ 要不然我心里难受！” 系统沉默很久，久到姜二丫以为它不会再吱声了，那个机械音才响起来。 “叮，你获得了来自方见仁的十五两赔偿款。” 姜二丫愣了愣，然后看向系统背包里多出来的那十五两银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夸道：“我家统子还是挺有人性的嘛。” 她刚说完这句话，姜老太就在正房里喊起来了：“二丫，去厨房给我熬两碗姜汤！摸黑去，不许点灯。” 姜老太藏完银子打了个喷嚏，才惊觉自己还穿着被赵大娘泼了水的湿衣裳。 老姜头也一样。 怕惹上风寒，两口子匆匆换了身衣裳，就吩咐姜二丫去厨房熬姜汤了。还特地交待她不许点灯，不许浪费老姜家的灯油。 姜二丫不但没有理他们，还起身插上了门闩。 十五两银子到账了，她心里暂时没别的事了。忙活了这么久，也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了。 睡前，姜二丫把完成“保卫钱匣子”任务后获得的这1个属性点也加到体魄值上面。 体魄值高了，身体就好了，力气也大了。 她觉得，身处这落后的古代，又要面对老姜头和姜老太这样的刁民，少生病、会干活、能打架，比什么都强。 加完属性点，姜二丫闭上眼睛，慢慢的进入梦乡。 姜老太吩咐完姜二丫熬姜汤，却迟迟不见姜二丫行动起来。 她对老姜头道：“瞧瞧，我说的没错吧，我已经使唤不动她了。” 老姜头点点头，道：“没事儿，她不去你去。等天一亮，咱们处理了方见仁那小子，再接着处理她。” …… 天刚亮，姜老太不等姜二丫起床做早饭，随便给自己冲了一碗油茶，喝完油茶就拎着个包袱去县城了。 老姜头先去杂物房看了看方见仁。 确定方见仁除了脚踝受伤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老姜头去把杏林村里正请来了。 一个时辰后，杏林村里正、方家村里正、方家老族长，以及方见仁还在世的各位亲叔伯都来了。 一群人齐聚老姜家的厅堂内，商量着方见仁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方见仁被五花大绑着，丢到了厅堂之下，弓着身子躺在地面上。 老姜头的意思是，不能轻易放了方见仁。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老姜头的精力有限，要是轻易放了方见仁，方见仁见犯罪成本低廉，隔三岔五的就过来偷一趟，他就得隔三岔五的被动应付一回。 长此以往，总有疏忽的时候。说不定哪天，方见仁就真的把老姜家的家底搬空了。 杏林村里正点点头，老姜头这回说的没错，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建议道：“不如送官吧！” 方家村里正急了。 “不能送官，不能送官。老弟，给老哥一个面子，不要送官了。” 送了官，县衙就得审案，一审起来，什么事都藏不住了。 方见仁为什么要偷老姜家？因为他不甘心赔那十五两银子。 他为什么要赔给老姜家十五两银子？因为打架时他打伤了老姜家的人。 他为什么要和老姜家的人打架？因为方家村里正带着全体方家村人一起，截水卖水，与杏林村的人起了冲突、打起了群架…… 追究起来，方家村里正不但得承担私自带人截水卖水的责任，还得把昨天用十五两的低价买进来的那两亩水田给吐出来。 方家村里正一边握着杏林村里正的手求情，一边用宽大的袖口遮掩着，往杏林村里正的手心里塞银子，一两银子。 杏林村里正直接把这一两银子明晃晃地扔到桌面上。 见此，在场的方家村人都知道了，他们要是不给方见仁来点儿狠的，杏林村的人是不打算善了此事了。 方家村里正求助似的看向方家老族长。 老族长闭了闭眼，用苍老而缓慢的声音说道：“方见仁，为人品行不端，在邻村行偷盗之事，丢尽了方家列祖列宗的脸面，按族规，应打断他一条腿，以示警戒。” 厅堂之下的方见仁听了，奋力挣扎起来，他不想被打断腿，他不想当瘸子！ 方家村里正捡起桌子上那一两银子，揣回自己袖袋里，问杏林村里正：“你可满意了？满意的话就行刑吧。”语气不是很好的样子。 杏林村里正直接“呸”了他一脸…… 第18章 哪儿冒出来的亲戚？ 在场的方家村人都姓方，全是一个家族的。 他们动手打断方见仁的腿，那叫执行家法族规，行事在大庆国认可的“民间法”法内。 而杏林村人是外人，没有这个权力，他们若打了，那就叫滥用私刑。 方家村里正不安好心，想让杏林村人动手，杏林村人真动手了，他就能捏住他们滥用私刑的把柄了。 有了这个把柄，两村之间再有点儿什么事，他就有了让杏林村人让利的筹码了。 别的不说，至少他再想要截水卖水，杏林村的人就不敢再报官了。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方家村里正算盘打的响，但杏林村里正也不是傻子。 他“呸”了一声，继续道：“你们方家要按族规惩戒后辈，自己动手就好了，与我们杏林村的有什么关系？ 棍子就在墙边放着。 要打赶紧打。 我们看完了戏，还得去田里干活儿呢！” 方家村里正见鱼儿不上钩，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然后点了方见仁的两个伯父出来，让他们动手。 方见仁的两个伯父下手没有留情，撩起方见仁的左腿裤脚，几棍子下去，就把方见仁的左腿胫骨打断了。 方见仁嘴里塞着布巾，叫不出声，只能闷吼着，疼得额头上的筋都凸出来了。 姜二丫虽然觉得方见仁是罪有应得，但真见了这样残忍的场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适应不了的。 姜二牛是个善良的人，他也适应不了。因此，他全程沉默着。 老姜头不一样，他在喝彩。 “该，让你上我家来偷东西，就该打断你的腿，让你吃一辈子的教训……” 方家村人要抬走方见仁，老姜头还不让。 “我得搜搜他的身，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我老姜家的东西。” 说罢，老姜头坏心眼儿地掐住了方见仁肿得老高的断腿，方见仁嘴里的布巾已经拿掉了，被老姜头这么一掐，嚎的跟杀猪似的。 方家村里正斥道：“老姜头，你不要太过份了！” 老姜头这才开始真正搜身。 结果，他还真在方见仁怀里搜出了姜老太的银簪子。 他把银簪子上的标记指给大家看：“看见没，看见没？这是我家的！上面刻着我婆娘的名字呢！ 好了好了，我搜完了，你们赶紧抬着这混球滚蛋吧。 以后别再来我们杏林村了，都别来了，来了就没好事儿。 看看、看看，都把我家厅堂弄脏了，这血赤呼啦的，真晦气……” 老姜头像赶瘟神一样催着方家村众人离开，方家村众人深感丢脸，转头就把气出了在方见仁身上。 他们明明可以抬着他走的，却把他拖了一路。 方见仁因此把所有人都恨上了，包括他自己家的这几个亲叔伯…… …… 处理完方见仁的事情，老姜头一直催促姜二牛去田里干活儿。 姜二牛起初没有多想，但老姜头越催，他心里越不对劲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因此，老姜头再催，他就不动了。 他钻进了厨房，打算与姜二丫一起做午饭。 姜二牛进了厨房，看见在灶台边上发呆的姜二丫，问道：“怎么了？” 姜二丫道：“昨晚把锅当锣敲，用力太猛，锅底破了个洞，没法儿做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老太从清江县回来了，与她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这妇人的衣着与姜二牛见过的农女农妇都不一样。 她穿的不是颜色灰暗的交领齐腰襦裙，而是十分清凉的齐胸襦裙。 清凉得姜二牛都不好意思看。 老姜头却看直了眼。 姜老太掐着老姜头腰间的软肉转了一圈，老姜头才收了脸上的垂涎之色，换上痛苦面具。 妇人进了杏林村之后，就一直用她的绢团扇掩着鼻子，嫌弃着乡下人的穷酸味儿。 见了老姜头那色眯眯的样子，她反倒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轻佻之色。 进了厨房，见到姜二丫，妇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到姜二丫额上的伤，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姜二牛防备起来。 姜老太见姜二牛也在，沉着脸瞪了老姜头一眼。 然后，她朝姜二丫招了招手，道：“过来叫人！这是你二舅姥爷家的表姨母！” 姜二丫挑了挑眉，老姜家还有这种亲戚？ 姜二牛心里一紧：“二丫哪儿来的什么二舅姥爷？”老姜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号亲戚。 姜二牛情绪激动起来：“我知道了，这不是亲戚，分明就是人牙子！这是来买二丫的人牙子！” 妇人巧笑着对姜老太说道：“哟，大娘，您这儿子还挺聪明的，一眼就能看出我是来买人的。” 她用绢团扇碰了碰姜二牛的鼻子，问道：“我看你长得不错，缺不缺媳妇儿啊？ 要不要从我手里买一个？ 没银子也不要紧，拿你女儿抵嘛……” 说着，她又歪着身子往姜二牛身上靠了靠。 姜二牛一把推开妇人，护住姜二丫，道：“你快走吧，我家二丫不卖！” 妇人脸色变了，“臭男人敢坏我好事！你娘说了，家里的大小事，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她说了算。” 她转头又问姜老太：“是不是这样啊？” 姜老太点头，“当然是我说了算。要不是你们那儿不收小倌，我连他一起卖都行！” 后面这句显然是气话，把姜二牛卖了，谁给她家干活儿？ 妇人笑了笑，道：“你若是要价不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连他一起收。” 姜老太卖人上瘾，听妇人这么说，倒还真的考虑了起来。 她凑到老姜头耳朵边上，道：“让你把二牛打发走，你怎么没打发啊？他留在这里只会碍事！ 要不…… 咱把二牛一起卖了吧！ 咱们把他扔后山喂野兽的事，他迟早会知道，他知道了就不可能不介意。 咱们还把他媳妇吓跑了。眼下又要卖他闺女。以后他肯定不会乖乖给咱家干活儿了。” 老姜头想了又想，点头答应了。 他凑到姜老太耳边问道：“你有没有按咱们说的，让这老鸨子带迷药来？” 姜老太点头：“长的好看的人，在她们那里就是摇钱树。我把栋梁画的二丫给她一看，她就满意了，我让她带迷药来，她二话没说就带了。” 老姜头继续说道：“我先假意安抚住二牛，让老鸨子寻时机先把二牛捂晕，再捂二丫。 你快去把院门锁上，防着二丫跑出去把里正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叫来。” 两口子分头行动。 老姜头对浑身紧绷的姜二牛说道：“二牛啊，你别当真，你娘和你妹子说的都是玩笑话。 你妹子的确是二丫她二舅姥爷家的表姨母。 只不过，这二舅姥爷也是表的。是你娘的远房表哥，在他自己家排老二……” 第19章 掠卖良民是大罪 姜二牛不敢再信老姜头的鬼话。姜二丫也不信，她拉着姜二牛就走。 老姜头见势不妙，立即扯住姜二牛，让老鸨子赶紧上迷药。 老鸨子把早就准备好的湿布巾拿了出来，这布巾在迷药里浸泡数个时辰后再晾干的，往人鼻子上一捂，不用三秒，就能把人给迷晕。 老姜头一心只想先弄住姜二牛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却疏忽了姜二丫这个体魄值为5的大力水手。结果可想而知。 姜二丫先扭住了老姜头的双臂，又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老姜头前倾着身子，“噔噔噔”往前跑了几步，“啪”的一下摔倒在地。 老鸨子拿着浸过迷药的布巾，被姜二丫吓得不敢动。 姜二丫顺道也给了她一脚，老鸨子“哎哟”一声，叠到老姜头身上去了。 姜老太锁好院门返回厅堂，就见到了这么一幅画面，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她一把扯开老鸨子，吼道：“你给我起开！” 老姜头却吼她：“分不清轻重吗？先抓住二牛和二丫那个死丫头才是要紧事！” 他却不想想，连他都干不过姜二丫，比他弱的姜老太能干得过吗？ 姜老太干不过姜二丫，连上了锁的院门都不是姜二丫的对手，姜二丫抬脚猛踢了两三下，院门就“轰”的一声倒下去了。 院门倒地时拍起一阵灰尘。 姜二牛领着姜二丫从灰尘之后踏了出来，迎着光离开了老姜家这座房子，去了里正家。 姜二牛不想着先养伤了，也不想要方见仁赔的银子了，他要找里正，他要分家，现在就分，立刻，马上！ 老姜头和姜老太为了卖二丫，居然让人牙子带着迷药上门来了，还要连他一起卖…… 这黑心程度已经远超他的想象了。 这样的人，他不敢再与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他怕护不住二丫。 姜二牛和姜二丫去了里正家把事情一说，里正又一次被老姜头两口子震惊了。 “什么，他们胆敢掠卖良民？” 大庆国的人口买卖分的挺细的，有官方按律令条文进行的“官卖”、被卖人同意被卖的“自卖”、被卖人被威胁哄骗的“略卖”，以及通过暴力手段绑架人口、买卖获利的“掠卖”。 其中，“官卖”与“自卖”是合法的。“略卖”和“掠卖”是犯法的。 老姜头和姜老太让青楼老鸨带着迷药上门，打算捂晕姜二丫和姜二牛后把他们卖掉的行为，属于掠卖良民，是杀头大罪！ 里正叫上一群人，带着姜二牛与姜二丫一起去了老姜家。 青楼老鸨见事不可为，已经溜了。老姜头和姜老太不懂，她还是懂的，掠卖人口被抓住，是要杀头的。 老姜头和姜老太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姜二牛把里正找来了。 里正一进门就大喝一声：“掠卖人口乃是杀头大罪！来人，把老姜头和他婆娘拿下！” 老姜头无知者无畏：“你唬谁呢？杀头大罪？那不可能！” 他真以为里正是在吓他。 被人拿住，姜老太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们没犯法。 我们要卖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我们卖的是自家的人。 而且二牛和二丫跑了，那老鸨子也走了，我们没卖成……” 姜老太一个劲儿地挣扎吵闹，老姜头却安静如鸡。 他害怕了。里正应该不是在吓他。 里正那人他知道，虽然爱管闲事，但轻易从不让村中犯了错的人下跪。可现在，里正让人按着他们两口子跪下了。 老姜头冷汗下来了，他哆嗦着问里正：“你说真的？强卖二牛和二丫真的是杀头大罪？” 里正瞪着他们，把他知道的相关律法条文一字一句地念给他们听。 姜老太傻眼了：“意思是，二牛和二丫不答应，我就不能卖他们了？我不知道啊！” 然后她转过头来，喊道：“二牛，你跟二丫两个快向里正解释一下，说你们俩是自愿被卖的，我和你爹没有强卖。你快说啊，你说了，我和你爹就不用杀头了……” 姜二丫“哼”了一声，警告姜二牛千万别做那种割肉喂鹰的圣父。 姜二牛摸摸姜二丫的头，道：“放心，爹没那么傻。我现在为了帮他们脱罪说了自愿的话，他们明天就可以拿着我现在说的话，光明正大地卖我们了。” 老姜头听了姜二牛的话，眼里的希望之光破灭。 他扇了扇自己的脸，求里正不要告官。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里正老爷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姜老太见此，也开始认错。 因为老姜头和姜老太事前并不知道自己那么做是在犯法，此时又真的怕了，里正决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这仅仅只是他的个人立场。 最后告不告官，主要还得看姜二牛这个当事人怎么想。姜二牛若是坚持要告官，他也没必要坚持自己的立场。 “二牛，你告官吗？” 姜二牛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不告官，但是，我要分家。” 分家？ 老姜头一愣。 说实话，他预想过，等他老到压不住儿子们的时候，老大姜大山会提分家，老三姜栋梁也会提分家，但他独独没料到，姜二牛这个最好哄骗的养子也会提分家。 老姜头急了：“分什么家？不能分家！” 一个养子也配提分家？他休想分走老姜家的一针一线！ 里正猛地转头看向老姜头。 老姜头才惊觉自己刚才一激动，忘了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处境。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哀哀求道：“二牛啊，你别跟为父闹分家了。 为父错了，为父真的知道错了。 为父不是真心想要卖掉你和二丫的。 都怪你娘，都是她撺掇的，为父老了，一时糊涂，才做下了错事。 还好你和二丫跑了，为父也及时清醒过来了。 你原谅为父吧，我们就此揭过此事，谁也不提，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过日子。 行不？” “不行！” 姜二牛斩钉截铁。 如果他只有他自己，倒是愿意赌一赌，看看他原谅老姜头之后，老姜头会不会因此变好。 可他还有二丫，他得护着二丫，他赌不起。 “我要分家，你若不答应分家，我就报官，状告你掠卖良民。” 听完姜二牛的话，老姜头装哭装得更卖力了，姜老太骂得也很卖力。但姜二牛就是不为所动。 老姜头见惯用的招数没了效果，知道自己这两天干的事情把姜二牛这个蠢人得罪狠了，于是也不再装了。 他沉着脸说道：“分家可以，但怎么分，得我说了算……” 第20章 断绝关系 老姜头只打算给姜二牛两亩水田和半两银子。 里正嫌少，老姜头转了转眼珠子，又故作大方地添上了老姜家东西两边的厢房。 “加起来整整六个房间呢，房子给了这么多，水田和银子少给一点也说的过去了。” 他算准了，就算他把东西两边的厢房全给了姜二牛，姜二牛也不敢再与他们这两个人贩子住在一起了。 姜二牛肯定会带着姜二丫搬出去的。 他们不住，那东西厢房就还是他的。分了等于没分。 姜二牛只求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分家，分家后离老姜头和姜老太远远的，以防二丫被掠卖。对能分多少家产，并没有什么期待。 姜二丫倒是想多争一点儿，可老姜头才用他那狗刨似的字写了个分家文书的初稿，姜二牛就迫不及待地按下手印了。 姜二丫特别无奈：“爹！您急什么呀！” 她为姜二牛不值。他这二十几年来为老姜家做牛做马，凭什么只分这么点儿东西啊？ 听说她亲奶奶临死前还给了老姜头好几百两银子，老姜家就是靠那几百两银子才过上好日子的。 还有，老姜家那二十八亩水田里，有十八亩原先还是姜二牛名下的。 前两年老里正死了，新里正上位，老姜头才带着老实的姜二牛，把那十八亩水田改在了自己的名下。 她不求老姜头把那几百两银子和那十八亩水田全都吐出来，但好歹也该争一争，能争几两是几两啊。 接下来的日子，有钱总比没钱要好过的嘛…… 姜二牛明白姜二丫的想法，他摸了摸她的头，道：“他们总归养了我一场，把那些身外之物给他们，我的心里能松快一些，就当是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姜二丫噘嘴：“您本来也没欠他们什么。 如果您非要这么做才能心安，那成，让他们再补个断绝关系的文书，往后再不许他们提那劳什子的养育之恩！” 姜二丫一拍桌子，让老姜头再写个断绝关系的文书。 老姜头根本不搭理姜二丫，此等大事，一个死丫头片子插的什么嘴、做的什么主？ 姜二丫道：“你不写的话，我爹不告官，我也会去告官的。你们打算把我掠卖给青楼老鸨，我就是苦主，我去状告，县衙肯定会受理！” 老姜头道：“要写也行，但是，都断绝关系了，非亲非故的，你们休想再要我们老姜家半点东西！” 姜二丫眼神一变：“你这是打算连两亩水田和半两银子都不给了吧？你敢不给，我就把你老姜家的房子全给拆了！” 老姜头不由得看向自家那倒地不起的大院门。 是了，这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力大无穷了，三两下就能踢倒一扇那么厚重的大门。 她要是真破坏了家里的所有门窗，他修起来，可就不止半两银子的事儿了。 况且姜二丫又说了：“拆完老姜家，我还得去告官，等你们两口子被判了刑、杀了头，我再让我爹与你那两个儿子重新分一次家，说不定，那时候，他们仨得平分老姜家的所有家产……” 老姜头怕自己真死了，两个儿子会压不住姜二丫和姜二牛，真的与他们平分老姜家的家产，只好憋着气写下了断绝关系的文书，签完名字按完手印，丢给了姜二丫。 在里正的见证下，姜二牛拿到了距离清江河最远、最不好灌溉的那两亩水田，半两银子，以及分家文书和断绝关系的文书。 老姜家东西厢房的房契姜二牛没提，老姜头正好就不给了。 之后，老姜头和姜老太开始赶人，让姜二牛和姜二丫这两个外人立即滚蛋。 姜二丫却朝老姜头伸出了手，她得要回她们一家三口的身份证明。 大庆国普通人也有身份证明的，是一个小竹牌，竹牌的左右两边刻着代表户籍所在地的组合条纹，中间刻着人名、性别和出生年月日等主要信息。 每年，掌管民户、祠祀、农桑等的户曹都会下派人员去登记每个村的人员变更信息。 哪个村有人死去、有人新生、或新迁来了外来人员，都会相应地注销、发放、变更他们的小竹牌。 村民们交税、出行、打零工等等，都需要用到这个小竹牌。 姜二丫一家三口的小竹牌以前都是由老姜头保管的。 现在她家与老姜头断绝关系了，肯定不能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老姜头手里了。 姜二丫伸手去要，老姜头却只拿出了姜二牛和林秀秀的。 姜二丫的那个，今天早上被姜老太带到清江县县城去，交给她大儿子姜大山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昨晚临睡前商量出来处理姜二丫的具体计划是： 姜老太今早带着姜二丫的画像和身份竹牌去清江县，先把姜二丫的身份竹牌交给姜大山保管，再把画像给宜春院老鸨子看，用姜二丫的美貌先谈下这笔买卖，再让老鸨子带着迷药来杏林村。 他这里先把姜二牛支走，等宜春院的老鸨子来了，他们两口子和老鸨子一起，合力把姜二丫捂晕了带到县城里去。 最后再由姜大山带着他自己的女儿冒充一下姜二丫，和老鸨子一起去户曹那里，谎称二丫自愿卖身，办下二丫的卖身契。 到了这步，买卖就成了！ 谁曾想，任老姜头怎么支使，姜二牛就是不走。姜二丫还突生了那么一身怪力。他们两口子和老鸨子加在一起，也不是姜二丫的对手。 老鸨子跑了，姜二丫卖不出去了，老鸨子答应下来的三十两银子也泡汤了。 三十两啊…… 他们还有可能因此被问罪杀头，还被迫分了家，甚至签下了与姜二牛断绝关系的文书。 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姜二丫逼问出自己那身份竹牌的下落，立即与姜二牛去了清江县城。 父女二人到了悦来酒楼，姜大山很高兴地请他们吃饭，一副“好久不见、特别想念”的样子。 听说二人是来要姜老太给他保管的身份竹牌的，他也特别爽快地交了出来。 姜二牛还悄悄地对姜二丫说道：“你大伯跟你爷爷奶奶不一样，他向来是个好的。今天的事，他应该不知情。” 姜二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二牛，道：“爹，我不否认歹竹也能出好笋，但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的。咱们也别留在这儿吃饭了，我怕姜大山下毒。” 姜二牛吓了一跳：“那不能够！” 说是这么说，但等姜大山端来酒菜，姜二牛还真就不敢吃了。 “吃饭就不用了，刚分了家，我们没地方住，还得回村找地方落脚呢。” 姜二牛说完，就带着姜二丫走了。 姜大山盯着桌上的酒菜看了看，然后起身，亲自动手，将酒菜一一倒入酒楼的泔水桶内…… 第21章 粮价上涨 父女两个出了悦来酒楼，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姜二牛本打算去买两个馒头来充饥的，可姜二丫已经朝街边卖馄饨的小摊那边去了，她开口就要了两碗馄饨。 两个馒头才一文钱，可一碗素馄饨却要两文钱，肉馅儿的更贵，一碗要三文钱。 姜二丫要的就是肉馅儿的。 一顿饭就要给出去六文钱，姜二牛有些肉疼。 但想着他家二丫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肉，他心里的愧疚就上来了。从前他口袋里分文没有，现在他有了。 他让姜二丫坐着不要动，他自己则跑去买了一个大肉包子。他献宝似的把大肉包子递到姜二丫面前。 姜二丫看着眼前这个大肉包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原主，原主心心念念的大肉包子，她爹终于给她买来了。 可惜……她已经吃不到了。 姜二丫沉默的接过包子，将包子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大半塞进了姜二牛嘴里。姜二牛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姜二丫把剩下的小半个包子拿在手上，兴致缺缺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 姜二牛以为她在担忧未来，于是说道：“二丫啊，分家了也不用怕。 你要相信爹，爹有的是力气，爹努力做工，努力种田，肯定能养得起你的。 再说了，分家还是有好处的，你以后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一天到晚的干活了……” 姜二丫收拾好心情，点了点头，应道：“嗯，我相信爹。”也相信她自己。 有系统在，她肯定能让她和她爹过上好日子的。 很快，馄饨端上来了。 姜二丫皱眉。 “这汤也太少了吧？” 刚吃完半个肉包子，嘴里又干又腻，正想喝几口馄饨汤顺一顺，没想到摊主只给了小半碗的汤，少得连碗底那十二个小馄饨都飘不起来。 摊主解释道：“连续两个多月没下雨了，井里都快打不上来水了，所以汤才少给了些，还望客人见谅。 天要是再不下雨，再这么缺水，我们这个摊都要摆不下去了。” 姜二牛听了摊主的话，点了点头，道：“是啊，这天太怪了，我们水田里也缺水，再这样下去，真怕到了秋天，粮食会收不上来。” 摊主左右看了看，悄悄说道：“我见你们父女二人又是馄饨又是大肉包子的，想来家中还有些余钱。 若有余钱，就趁早囤粮吧。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天越来越旱，粮铺里的粮食都开始涨价了。要是到了秋天真收不上来粮食，那粮价就得翻上好几番了。 到那时，咱手里的钱就不值钱了。” “什么？粮食涨价了？”姜二牛有些急了。 “可不是涨价了，从前两天开始，一天一个价儿。我说我们这馄饨摊摆不下去了，也有这粮价上涨的原因。” 听了摊主的话，姜二牛更急了，他问姜二丫：“咋办？ 咱们分到手的那两亩水田，就算有收获，那也得等到秋收时节。 现在距离秋收还有一两个月，咱们手里却一粒粮食也没有。 咱们总共只有五百文钱，除去这两碗馄饨和那个大肉包子的钱，还剩四百九十二文了。 也不知道粮铺的粮食涨到几文钱一斤了，这四百九十二文钱买的粮食，够不够咱们父女二人撑到秋收？” 姜二丫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爹您快吃，吃完了咱们去粮铺看看情况再说。” 父女俩吃完馄饨到了粮铺，一眼看过去，全是骂骂咧咧来买粮的人。 一问，上年存放的陈粮已经涨到十三文一斤，就连存放多年、已经明显变质的陈粮，都要七文钱一斤了。 可就算这样，来买粮的人还是排起了长队，他们一边骂着天气和粮铺老板，一边乖乖付钱买粮。 姜二牛挠头：“可是，去年秋收，我帮家里卖余粮，一石粮食，粮铺只给了我五百文钱啊。” 这卖出买进，也亏太多了吧？ 大庆国的一石等于十斗，等于一百升。石、斗、升都是容积单位，换成重量单位，一升粮食就是一斤粮食。 也就是说，老姜家去年秋天把家中余粮卖给粮铺，一斤只卖了五文钱。 排在姜二牛身后的人听了姜二牛的话，不耐烦地说道：“做什么买卖中间不得赚个差价啊？ 你这卖出和买进能一样吗？ 你再看看头顶的这个天儿，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吗？ 快别磨叽了，要买就趁早吧，晚了，黑心肝的粮铺老板又要涨粮价了。 你要是不买，就快点走开，给我让让道儿。” 姜二牛还在犹豫，姜二丫一把将他拉出了买粮的队伍。 “别拉我呀，我还得买粮呢。不买粮，咱们吃啥？” 姜二丫道：“爹，您别急，粮食的事情我有办法，您把钱给我，我得买些其他的东西。” 她的随身庄园里，虽然暂时只有一亩田地，但它七天就能收获一批粮食。 大庆国一亩田地产三石粮，也就是三百斤。 把随身庄园里那一亩地按这个产量来算，七天就能收三百斤，他们父女两个根本就吃不完，哪里还会挨饿？ 庄园里的粮食距离收获最多还有六天，这六天所需的口粮，姜二丫打算先回村去借。 借十斤，还十二斤。多出来的二斤就当是利息了。她愿意给这么高的利息，就不信满村子都借不到粮。 粮食的问题好解决，可是其他重要的生活必需品，姜二丫是真的变不出来。 他们父女两个刚从老姜家分出来，几乎算是一无所有。 里正愿意让他们住进村中祠堂的那两间偏房里。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这些，就得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她背包里的那十五两银子暂时不好见光。能动用的，就只有她爹手中这几百文钱。 钱少，要买的东西却很多，就不必再把钱浪费在买粮上头了。 况且粮铺卖的都是陈粮，肯定没有她随身庄园里产的新粮好吃。 这么一想，姜二丫更不想买粮了。 姜二牛捏着钱袋子，小心地给姜二丫解释：“二丫啊，没粮食咱们就得饿肚子，乖啊，咱们先买粮，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等爹挣了钱再给你买，好不好？” 随身庄园的存在，姜二丫不好解释，而且她现在也不想费劲去解释，于是她虎着脸凶姜二牛：“您就说给不给吧！” 姜二牛被凶的一愣，姜二丫趁机夺走了他手中的钱袋子，径直去了杂货铺。 第22章 钱要省着花 三两盐、两斤油、两个碟子、四个碗。 一口锅，一把菜刀，一把柴刀，两把镰刀，一个锄头…… 姜二丫还要再买别的东西，姜二牛一把拦住了她。 “筷子不用买，回村后我砍些竹子来，削一削就有了。” “锅铲也不用买，竹子不但可以削筷子，还可以削竹铲子、锅刷子、竹杯子、牙签……” “水瓢也别买了，你要是用不惯竹节做的水瓢，我就去赵大娘家要个老葫芦，把老葫芦对半劈开，就是两个水瓢了。” “水桶和绳子先别买，我要用的时候上别人家借，用完了再给人家挑一担水送回去，别人会借给我的……” 姜二牛一拦再拦，说的也都是省钱的好办法，姜二丫想了想，道：“那水缸和睡觉用的被褥总得买吧？” 姜二牛点点头，“买，买！ 但是，被褥的事先不用急。 现在天还热着，晚上拿个衣服盖盖肚子就行了，等天凉了，咱们攒够了钱，再买也不迟。 咱们现在总共只有这么一点儿钱，要花在刀刃上……” 从杂货铺出来，姜二牛还不放心地问道：“你说粮食的事情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姜二丫没有回答，只说道：“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我肯定不会饿着您的，您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说话间，父女俩来到卖缸的大爷面前，姜二丫问道：“大爷，这水缸怎么卖？” 卖缸的大爷道：“二十文。” 姜二丫买了这么多东西，大概知道了，这里的一文钱，约等于现代的一块钱。 要是在现代，二十块能买这么大一个家用水缸，姜二丫肯定会大呼便宜。 可是现在…… 她捏了捏快速瘪下去的钱袋子，问道：“能不能便宜一点儿？十五文怎么样？” 大爷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十五文太少了！” “那我再加一文，十六文行不行？” 大爷说什么也不答应，“我这是小本买卖，本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小丫头还价太狠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姜二丫答应以十八文的价格买下水缸，但她要求大爷再送她两个装咸菜的小罐子。 大爷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好把两个小罐子塞到她的手里。 姜二丫付了钱，卖缸的大爷问了问：“家住哪儿啊，要是远的话，就再给我五文钱，我让我儿子赶着牛车把缸给你们送到村里去。” 如果距离不远，大部分人为了省这运费，会选择背着缸慢慢走回去。 姜二牛道：“我们是杏林村的。” 杏林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从这里回杏林村，步行需要半个时辰。 但要把这么沉重的大缸一路背回杏林村，一般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体魄值为5的姜二丫倒是想试试，但姜二牛不答应，说他来背，他怕她一不小心，把缸给砸碎了。 姜二丫又想讲价：“十八文买来的缸，运回去还要五文钱啊，这运费会不会贵了些？” 大爷吹胡子瞪眼：“五文钱还贵？ 你们父女两个买了这么多东西，能全背着走回杏林村吗？ 只要花五文钱，不但能把这沉重的水缸运回去，你们买的东西也可以放到牛车上捎回去。 你这小丫头这么瘦，占不了多少地方，放完东西，还可以挤上牛车去歇歇脚。 多划算呐！” 姜二丫顺着大爷的话一想，也是，才五文钱，既送了货又载了人，的确挺划算。 见姜二丫点头答应了大爷，姜二牛只好数出五文钱来。 大爷收了钱喊了一声，他的儿子就赶着牛车来了…… 回村的路上，坐在牛车上的姜二丫对着姜二牛嘀咕：“总觉得还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买。” 姜二牛捂着浅了一半的钱袋子，道：“买齐了买齐了，都买齐了！” 说好了不必要的东西先不买的，二丫却又返回杂货铺，买了两个牙刷。 牙刷那种新鲜出来的玩意儿，死贵死贵的，一个要二十文，比水缸还贵，心疼死他了。 刷不刷牙有什么要紧的？杏林村里总共也没几个会刷牙的。 见姜二丫紧锁眉头，姜二牛又放柔了声音，道：“要真缺了什么，咱们以后慢慢添就是了。剩下的这些钱，真的不能再乱花了。” 姜二牛始终不觉得姜二丫能解决粮食的问题。这些钱他得留着，万一姜二丫弄不来粮食，他就还得花钱去粮铺买。 姜二丫“嗯”了一声，不花就不花，反正她也知道去县城的路怎么走了，等她庄园里的粮食收获了，她就卖粮食换钱，再拿钱去买自己需要的那些东西。 她需要做菜的调料。只用油和盐做菜，滋味儿肯定不好。 也需要新的衣物。 加上身上穿的这套，她总共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是用林秀秀穿坏了的旧衣服改的，上面补丁摞着补丁，穿着硌的慌，不小心扯一下，立马就是个大洞。 她爹的衣服也没好到哪儿去。估计也是老姜头他们穿过几年的旧衣服。 至于其它还需要什么，姜二丫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先这么过着吧，具体缺了啥，到用时自然就知道了。回头记下来，与调料和衣物一起买。 到时候，她就不带她爹一起上街了，省得他总拦着她，说这个不需要，那个不必要的…… …… 大爷的儿子赶着牛车，顺着姜二牛指的路，来到了杏林村的祠堂门口。把水缸和东西都卸下之后，他便赶着空牛车离开了。 姜二丫把里正给的那两间偏房的钥匙拿了出来，打开房门，先通风换气，再大致的清扫了一遍。 姜二牛把水缸倾斜着，一点儿一点儿地转着，挪进了其中的一间房。 接着，姜二牛去赵大娘家借了一担水桶，去村口的吃水井里挑水了。 一事不烦二主，姜二丫也去了赵大娘家，开口借粮食。 借十斤，六天以后还十二斤，这种好事一般人肯定会答应。 但赵大娘听了，却不答应了。 “那不行，借十斤，凭什么要还十二斤啊？ 还十斤就行了！ 六天以后要是还不上也不要紧，秋天收了粮食再还也一样的。” 说完，赵大娘就去给姜二丫称粮食了。 姜二丫十分感动，借着讨水喝的时机，往赵大娘家的水缸里注入了不少灵泉水。 第23章 累了，毁灭吧！ 姜二丫抱着从赵大娘家借来的粮食经过老姜家门口时，被坐在门前石墩子上的老姜头斜着眼睛“呸”了一声。 一口唾沫差点儿落在她的脸上。 姜二丫急急收住脚，瞪向老姜头。 看来自己晌午那一脚还是踹得不够狠啊。 姜二丫眯着眼睛，缓慢地抬了抬右脚。 老姜头的后腰还有被踹的记忆，反射性地疼了一下。 差点儿忘了，他惹不起这个死丫头。 老姜头怕再被踹，“咻”的一下从石墩子上离开，闪身躲到了院门后面。 姜二丫看着从院门后面小心探头的老姜头，有些遗憾地收回右脚，抱着粮食回了新家。 姜二丫刚回到新家，就见姜二牛已经挑好了水，在门前的廊下摆弄着一堆石头。石头边上还放着一桶水和一堆粘土。 姜二牛看到姜二丫抱着的粮食袋子，问道：“哪儿来的？” “从赵大娘那儿借的。” 姜二牛的心提了提，这就是二丫说的解决办法吗？借粮？ 可是，靠借粮渡日，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啊。 天上要是落下雨来，秋天能收上粮食，那什么都不成问题。 就怕天一直不下雨，地里收不上来粮食，粮铺里的粮食价格又一路飞涨。 这一天一个价的，借的时候十三文一斤，还的时候不知道会涨到多少文呢，到时候他们是还粮，还是还钱呢？ 都还不起啊！ 与其到时候还不起，还要欠下借粮的人情，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花钱买粮。 不管如何，今日就只能先这样了。 姜二牛打算明日再去一趟县城，把手中剩下的铜钱全换成粮食。还给赵大娘十斤，剩下的藏起来当口粮。 每顿少放几粒米，清汤稀粥的，应该能熬到秋收时节。 打定了主意，姜二牛继续摆弄手边的石头。他要在这廊下砌一个柴灶。 这祠堂的偏房，是里正做主，暂借给他们父女二人住的，不是他自家的房子，他不能把柴灶砌在房间内，会把房间熏黑的。 姜二丫夸道：“爹，你还会砌柴灶啊，真厉害！” 姜二牛道：“这些年农闲的时候跟着别人一起干零活儿，学会了不少东西。 砌柴灶算是最简单的了。 除了这个，爹还会盖房子，盘火炕，打井……” 姜二牛许诺，明年，一定要盖一座属于他们父女俩自己的房子，房子要大，房间要多，到时候，让姜二丫随便选，想住哪间房，就住哪间房。 姜二丫一脸崇拜地看着姜二牛砌柴灶，偶尔搭把手给姜二牛递个石头、用水和个粘土什么的。 垒灶、修火道、用中空的枯树竖个烟囱…… 姜二牛花了近半个小时才砌好了这个柴灶，他擦着汗，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砌好了，现在它还有些潮，不太牢固。先点个火烘一下，等上面的粘土变干变硬了，就可以放心使用了。” 姜二丫点了点头，高高兴兴地去准备柴火，等柴灶烘好了，她就可以开始煮搬入新家后的第一餐饭了。 再穷的生活，也需要仪式感的，这第一餐饭，她要用心去做。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她转身去搬柴火的那一刻，她家系统“叮”了一声，任务来了。 “任务：学砌柴灶。请宿主在两个小时内独立砌好十个柴灶……” 两个小时内砌十个柴灶？还得独立完成？ 一小时砌五个灶，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就连姜二牛这样的熟练工，砌一个柴灶都用了二十多分钟啊。她这个只看了一遍却从来没有动过手的人，能比熟练工还厉害？ 超时一分钟以上，就会判定任务失败？ 不用说了，老规矩，任务失败她就得被清空血槽。 最最可恶的是，她还没接下任务呢，倒计时就已经开始了。 啊啊啊，统子你简直不是人！居然发布这么追魂夺命的任务！ 姜二丫努力压住心头那一口老血，伸手接下了任务。 下一秒，她踹了几脚，把姜二牛刚刚砌好的柴灶给拆了。 拆……了？ 姜二牛两眼瞪得圆圆的，这什么情况？ 姜二丫没空解释，就着这些拆下来的材料，在原地重新砌起了柴灶。 系统又没说十个柴灶砌好后都要完整保留。而且她只有两个小时，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另找砌灶的材料了。 姜二丫拆完姜二牛砌的柴灶，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重砌柴灶的行动当中，学着姜二牛之前的步骤，手上动得飞快。 垒灶、修火道、用中空的枯树竖个烟囱…… 好不容易砌完一个柴灶，等系统“叮”的一下计好了数，她又立即将它推倒了重砌。 姜二牛看得心里发毛，并久久不能言语。 在他看来，姜二丫现在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柴灶拆了又砌、砌了又拆的，正常人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姜二牛双眼渐渐红了，他扶着姜二丫的双肩颤声问道：“二丫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爹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之前还好好的啊……” 姜二丫心里流着泪，手上忙不停。 她知道，她此刻在姜二牛的眼里，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要不然，姜二牛的悲伤不会那么大。 她抽空抬起头，严肃、认真地说了一句：“爹，您先别闹，我赶时间，很赶很赶，等忙完了我再向您解释。” 姜二丫拼着命地赶进度，可是，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她还是只砌成了两次。 让她难受的是，她第二次砌成的柴灶，狗系统并未给她计数。 它说，砌灶的那些石块可以反复利用，但那些粘土用过一两次之后，已经变干变硬了，干硬的粘土粘不住石块，柴灶就不稳固。 不稳固的柴灶，是失败的残次品，残次品不配让它计数。 “不配？” ——呸！ 姜二丫不干了。 累了，毁灭吧！ 反正就算狗系统网开一面，把这个残次品计算进去，剩下的八十分钟内，她也砌不出余下的那八个柴灶了。 姜二丫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往后那么一倒，躺平了。 系统“叮”了一下：“警告：宿主不积极完成任务，正在摸鱼划水，生命值-1，生命值-1……” 第24章 只有两个宝 见姜二丫倒地不起，姜二牛担忧不已：“二丫，你还好吧？” 姜二丫叹了一口气，每5秒掉1点生命值，眼见着血槽就要被清空、魂魄无处可依了，能好到哪儿去？ 也不知道她死后会去哪里？ 是会变成孤魂野鬼，在这个世界里四处飘荡？还是会像原主那样，化作星光一点点的消散？ 回现代是不可能的。 那个叫元宇宙未来科技的公司说了，她没有在古代一次性活够五十年，他们是不会放她回去的。 她的身体还被他们存放在那个全是格子的异度空间里。 就算她的魂魄能自己找回现代去，她也找不到那个异度空间的入口，回不到她自己的身体里。 刚来这儿的时候，她还担心自己会不适应这古代的贫农生活，会像原主一样被古代的刁民打死，会被缺医少药的环境逼死…… 没想到短短几天，她担心的那些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她就先被系统给玩死了。 哼，还说这是穿越古代种田经商的小游戏，呸，分明就是人命收割机。 不接任务要没命，任务失败也要没命，系统还偏偏就给她发布了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系统肯定是成心的，成心图她的命！ 唉，事已至此，还是不啰嗦了。趁这最后的时刻，跟她爹好好说一会儿话，替原主与他告个别吧。 姜二丫看向姜二牛：“爹，我往后不能再陪着您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二牛被吓住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临终遗言？ 姜二牛摇了摇头，让自己千万不要往这个不吉利的方向想。 他红着眼圈对自己说道：“不，不是的，二丫只是疯了，她是在说疯话，她不是要死了。她不会死的，她肯定不会死的……” 姜二丫又叹了一口气，把系统背包里的那十五两银子取了出来。 姜二牛到了伤心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低头抹泪，正好错过了姜二丫凭空取银子的这个瞬间。 姜二丫道：“爹，方见仁赔给咱们俩的银子，被我从姜老太那里拿出来了。 您拿着，拿去买粮吧。 记得悄悄的去，分批次买，多买一些，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悄悄藏好，别让人盯上了……” 原本有她和她的随身庄园在，姜二牛可以不用担心粮食问题的，但是现在，她要死了，她的随身庄园也会跟着消失。 天要是一直不下雨，粮食的价格肯定会越来越高，买不起粮食吃不上饭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些人万一饿疯了，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了。 到那时候，手有余粮又势单力薄的姜二牛，肯定会沦为他们的目标…… 说话间，姜二丫的生命值已经低于30点了，是虚弱状态了，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她费力地拿着那十五两银子往姜二牛手里放，姜二牛却不想接，仿佛他不接，姜二丫就不用死一样。 银子“啪嗒”一下掉到地上，姜二丫没有去捡，她将双手叠在腹部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静候着死亡的来临。 姜二牛晃着姜二丫，喊得撕心裂肺：“二丫啊，爹的二丫啊，你不要丢下爹啊，你醒醒……” 都告完别了，姜二丫不想再睁眼，也不想再动了。 ……生命值还剩3点，剩2点，剩1点。 姜二丫默数道：“5、4、3、2、1。” 好了，最后1点生命值也要减完了，她要死了—— 咦？她没死？ 系统停下来了！ “叮，系统出现未知错误，需要自我修复二十四小时，修复期间，背包功能可正常使用，但庄园内的作物需暂停生长，为弥补宿主的损失，特奖励宿主一千个铜钱。” 一千个铜钱即时到账，躺进了姜二丫的系统背包。 姜二丫的生命值猛地从1升到100，她满血了！ 耶！ 姜二丫从地上弹起来，大笑道：“爹，我不用死了，哈哈哈……” 姜二丫不知道的是，那个叫元宇宙未来科技的公司研发出这款游戏之后，总共有二百多万人次点进游戏。 但灵魂能与系统匹配并能承受穿越之力的，有且只有两人。姜二丫是其中之一。 那么多人啊，只出了两个宝。 游戏公司想得到她传送回去的各种相关数据，就不会轻易让她死去。 但是，他家系统的发育委实不太健全。 系统发布砌灶任务之前，主动采集了姜二牛砌灶的全过程，扣除了他与姜二丫说话的时间，又减掉了一切它认为多余的动作，自以为精准地算出了砌一个灶所需要的最少时间，最高效率。 它认为，两个小时砌十个柴灶，绰绰有余。 但它忽略了，姜二丫不是机器人，她的熟练度一下子上不来，身体的疲惫值却会越来越高，注定完不成任务。 实时监测系统数据的相关人员发现姜二丫即将被清空血槽后，立即终止了系统的扣血行为…… 姜二丫不知道系统抽的是什么疯，但只要不让她死，她就高兴。 姜二牛捡起地上的银子，想起这银子的来处，略微纠结了一下，然后把银子揣进怀里，一脸疼惜地看向姜二丫，心道：“二丫，就算你真的疯了，爹也不会放弃你的……” 第二天一早，姜二牛揣着那十五两银子，非要去镇上买粮食，他说，没有粮食他心里发慌。 姜二丫反对无效，只好一路随着他去了清江县。 可姜二牛到了清江县，并没有直奔粮铺，反而紧紧地拉住姜二丫，脚下一拐，去了医馆。 “大夫，我女儿前几天被人推倒，磕在一块尖石上面，伤到了脑袋，流了好大一滩子血，现在，她的外伤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脑子里却……唉……” 姜二牛把姜二丫昨晚的异常言行说给大夫听。 姜二丫很无奈。 她昨晚都打算把系统的事情告诉她爹了，结果她刚开口，姜二牛就以为她又犯病了，还按着她哄她睡觉。 说是多休息有利于她的病情康复。 她有什么病情？ 她体魄值为5，只要她的生命值高于30点，满杏林村就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还健康的人。 大夫听完姜二牛的话，再看向姜二牛时，眼神中就充满了同情：“家里有个这样的孩子不容易啊……” 一通望闻问切之后，大夫给姜二丫开了好几包药，有补血补益的，安神的，活血化淤的…… 姜二丫拎着药，无语望天。 第25章 嘘，老虎涧有个老神仙 姜二牛出了医馆，心中大舒一口气。 “二丫，你别急，大夫说了，只要你多吃几副药，就有治好的希望。爹一定会按时给你买药的，就算砸锅卖铁，爹也要治好你。” 姜二丫道：“爹，我不急，我没病，不用吃药。” 姜二牛哄道：“对对对，是爹说错话了，我们二丫没病，这也不是给你治病的药，这是爹买来给你补身体的……” 姜二丫心塞不已。 她看着手中的药包，又心疼了起来。 不能让她爹再误会下去了，不然她受得住，她家里的钱袋子也要受不住了。 一副药只有这么几小包，就要八百文钱。再多来几副，她就要倾家荡产了。 姜二丫下定决心，回家后一定要向她爹解释清楚。 等姜二牛买好几斗粮食，背着粮食回了家，姜二丫就把他拉进了房间。 她关起门来直奔主题：“爹，我给您看点儿东西，您瞧好了。” 表演正式开始。 姜二丫伸着食指在姜二牛看不见的系统光幕上点了点，取出了系统赔给她的那一千个铜钱。 一千个铜钱凭空出现又同时落地，这“哗啦啦”、“叮零零”的声音可太好听了。 姜二牛又惊又喜，都巴结了：“二…二丫，你画…画的是什么符？怎么一下子就变出钱来了？” 姜二丫抚了抚额，她爹把她点系统光幕的动作当成虚空画符了。 看来，相比起未来的黑科技，他更容易接受道家的术法。姜二丫心里有数了，知道故事该怎么编下去了。 姜二丫接着说道：“爹，您再看，别眨眼。” 姜二牛乖的像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姜二丫。 姜二丫闪身进了她的随身庄园。 姜二牛的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他没有眨眼，但是二丫不见了！ 几秒后，姜二丫又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株刚从田里拔出来的禾苗。 她将禾苗塞到姜二牛的手中，清了清嗓子，开始编故事。 “那天我受伤之后是真的死了，我的魂魄都离开身体了，我飘啊飘啊，就飘到了老虎涧。 我在老虎涧里见到了一个脾气古怪的老爷爷。 他说他是个老神仙。 老神仙把我救活，还给了我一块田。 田边还有一口神奇的灵泉。 那田就在我的脑子里面。 我可以去那里种田。 从播种到收获，全程只要七天……” 在原主的记忆里，老虎涧是个很神秘的地方。 这十里八村的人都说，那里长满了奇花异草和贵重的药材，只要采出一棵来，就能卖上几百两银子，让贫农秒变富户。 但是，与此同时，那里还住着一只很特别的老虎。 它白天从不捕猎，捕猎从不出老虎涧。就算你站在它的面前，只要你的脚没有迈进老虎涧的界线内，它就不稀的搭理你。 可你一旦迈进了那条界线，伸手碰了老虎涧里的花花草草，那它就绝不开玩笑，它真的吃人！ 想要进老虎涧采药，就得有被老虎吃掉的心理准备。 一夜暴富固然吸引人，但不是谁都有那个命的。 这几十年来，前前后后去过好几批猎户了，加在一起几百号人了，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的…… 姜二丫想，如此神秘的老虎涧，再添一个老神仙，应该不突兀吧？ 姜二丫一说，姜二牛果然就信了。他握紧手中的禾苗，激动不已。 老姜头说，他亲爹就是眼馋老虎涧里的好药材，进去采药，才被老虎吃掉的。 老虎把他亲爹的半个身子吃掉，剩下的半个吃不完，就拖着扔到了老虎涧外的一个山洞里。 姜二牛一直觉得，凶残的老虎不可能会多此一举。一顿吃不完，它不会留着下一顿再吃？ 原来是有神仙啊！ 那肯定是神仙见了他亲爹的惨样，起了恻隐之心，才把他亲爹的半个身子移到老虎涧外的山洞里，方便他亲娘去收尸…… 姜二牛朝老虎涧的方向拜了拜，谢过老神仙之后，又惊叹道：“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有如此奇遇！”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又那样了？还说自己要死了？” 姜二丫接着编：“老神仙本事大，脾气也不小，他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我身边，还会命令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昨晚他看您砌灶，觉得有趣，就让我在一个时辰内砌十次柴灶，还说一个时辰内没砌完，就要收回我的小命。 我完成不了，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可谁知，临了，他又改主意了……” 姜二牛恍然一个大明白：“原来是这样啊。” 姜二丫点头，是的，就是这样，不是这样也得是这样。 姜二牛又问：“那老神仙现在有什么吩咐吗？” 姜二丫：“没有，他回老虎涧睡觉去了。今天不会再来。” “哦哦。”姜二牛有些遗憾，今天不能为老神仙效他的微薄之力了。 姜二丫肃着脸再警告了一句：“爹，老神仙本来不让我把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可你非觉得我疯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把秘密告诉你的。 但是，你一定不能再告诉别人了。 老神仙本就喜怒无常，他若知道我告诉你了，你又告诉别人了，肯定要生气的。 他一生气，我可就没命了。” 姜二牛立即举手发誓，表示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林秀秀，包括他的舅舅老姜头…… 林秀秀已不是他的妻子，他和老姜头也断绝关系了，他现在只有二丫这一个亲人了。 他会管好自己的嘴的，绝对不能为了图一时嘴快，就害了二丫的性命。 …… 第二天一大早，姜二牛就醒了，拿着柴刀去砍竹子。临行前，他敲了敲姜二丫的房门，悄声问道：“二丫，老神仙来了吗？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吩咐？” 姜二丫隔着门板“嘘”了一声，悄声回道：“别问，他若来了、有吩咐了，我再告诉您。” 姜二牛点点头，略带遗憾地拎着柴刀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从竹林里拖回来二十多根笔直的大竹子。 接下来，这二十多根竹子被他一一劈开，在他的一双巧手下，渐渐地变成了竹床、竹椅子、竹桌子、竹篮子、竹铲子…… 第26章 林秀秀要二嫁 吃过午饭，姜二丫抱着粮食去赵大娘家还粮。 虽然她并没有借够六天，赵大娘也不要利息，但姜二丫还是抱了十二斤粮食过去，顺便把粮价上涨的消息告诉了赵大娘。 “昨天去问，去年的陈粮就要十三文一斤了，今天去买，更是已经涨到了十四文。 我和我爹怕田里的粮食会收不上来，一口气买了几斗。 回来的路上我又仔细看了看，咱们三天前才灌溉的稻田、蓄的满满的水，到今天，就只剩下浅浅的一小层了，禾苗的穗子也没能抽上来多少。 家家的稻田都是如此。 大娘还是要趁早做一些打算，多存一些粮食……” 出了赵大娘家，姜二丫又去了里正家。 里正刚巡完田地回来，姜二丫看出来的问题，他也看出来了。 村里的田地缺水太严重了！ 清江河也没多少水了，照这么下去，就算把清江河里的水抽干，也不见得能救活田地里的那些稻子。 眼瞅着一场旱灾就要来了，他是该现在就把旱情上报，还是等旱灾真的来了再上报？ 报早了上面的人会不会对他有意见？要不再等两天，看看这几天到底下不下雨？ 里正纠结着，姜二丫来了。 听说县里的粮价飞涨，买粮的队伍却老长老长，里正立即决定了，他现在就要上报。 里正把他家大儿子喊过来：“套车，先随我去这附近的几个村子走一圈。” 叫上那几个村子的里正一起去，人去的多了，上面应该会更重视一点儿，朝庭的救济粮说不定也能早些分发下来…… …… 姜二丫目送里正离开，才转身回了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林秀秀。 林秀秀正背对着姜二丫，对姜二牛说道：“快把休书给我，还有，把我的小竹牌也给我。 我哥哥嫂嫂给我寻了一户好人家，我嫁过去不用干活，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你又不能让我过上好日子，还是痛快点儿放手吧，别耽误了我的好前程……” 林秀秀在林家村就听人说了，姜二牛不但没有死，还带着姜二丫从老姜家分出去了。 她想回杏林村跟姜二牛继续过，又嫌姜二牛分家时分到的家资太少，正犹豫着，她哥哥嫂嫂来找她了。 他们给她寻了一户好人家…… 今日上午，她随哥哥嫂嫂去男方家相看了一番，还在男方家吃了午饭。 男方长得远不如姜二牛好看，满脸疙瘩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瘆人。 但他家房子大、伙食好、家具全，粮仓也堆得满满的。 这日子过的，真的是十里八村少见的富裕了。 林秀秀当场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做这家的主妇，比做姜二牛的媳妇儿强太多了。 但是，她前头的婚姻没有了断，就不能明媒正礼地二嫁。 倘若没名没份地跟人过日子，她又怕这家的男人腻了她之后，随时可以把她踹掉。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一趟杏林村，先与姜二牛断个干干净净。 姜二牛听了林秀秀的话，沉默许久，然后问道：“你对我和二丫，就没有一丝丝留恋吗？” 林秀秀“哼”了一声，反问道：“一个是让我过了十几年苦日子的冤家，一个是害我生不出儿子的讨债鬼，我有什么好留恋的？” 姜二牛一时语塞，没能让林秀秀过上好日子，他一直很抱歉。 但是，二丫是无辜的。 林秀秀不该把生二丫时伤了身子的事情怪在二丫头上。 二丫那时只是个初生的婴儿，她能害得了谁？ 想到林秀秀经常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打二丫，还与老姜头和姜老太一样，也起过卖掉二丫的念头，姜二牛决定，他不挽留林秀秀了。 休书是林秀秀来之前就请人写好的，姜二牛咬破了手指，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把休书和小竹牌给林秀秀之前，姜二牛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的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娶别人，要娶你？” 条件好的男人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为什么要娶林秀秀？林秀秀年纪不小了，前头嫁过人，生过孩子，还伤了身子…… 姜二牛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但是忠言逆耳，林秀秀听了格外不舒服。 她一巴掌拍在姜二牛新做的竹桌上，道：“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他为什么要娶我，当然是因为我长得美了！ 嫁给你之前，我可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 姜二牛心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才十四岁，那时…… 想起刚成亲那会儿，两人之间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如今却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姜二牛一时感慨万千。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又拿出五两银子来，与休书和小竹牌一起，放在竹桌上，推到林秀秀的面前。 “你跟了我一场，尽过苦日子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若打定主意要再嫁，我也不拦着你了。 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收着，就当是我给你添妆了。 以后那男人要是敢欺负你，你也别忍着，你可以来找我，我替你出气。” 林秀秀眼睛一亮，姜二牛这种愚孝的蠢货，哪儿来的五两银子？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她了，这银子就是她的了！ 林秀秀一把搂住银子，道：“不用你给我出气，我一定会过得非常非常好的。” 说完，她揣好银子和另外两件东西，转身就走。 林秀秀迈出了门，才发现姜二丫就倚在门外。 她停下脚步，闪着眼睛问道：“二丫，你要不要跟娘走？你新爹爹家雇了婆子的，你去了能当大小姐，一点儿活也不用干。” 姜二牛紧张起来，就怕姜二丫不知林秀秀的算计，点头答应下来。 姜二丫“嗤”地笑了一声，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多半有毒。还当大小姐呢，她自己蠢就算了，还把别人也当蠢蛋了。 她不耐烦地朝林秀秀挥了挥手，道：“赶紧滚吧，再废话，我就把那五两银子抢回来！” 林秀秀闻言，飞快地走了。她怕碰上老姜头和姜老太这两个恶人，特地绕过老姜家门前那条直路，绕了远路出了杏林村。 姜二牛摸了摸姜二丫的头，他一直不敢把林秀秀想卖她的事情告诉她，就怕招她伤心。 第27章 开启日常任务 见姜二丫望着林秀秀的背影，姜二牛还劝道：“乖，别难过了，你娘不是不要你了，她只是太想过上好日子了。”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天不下雨，娘要嫁人，这都不是我想管就管得着的事情。 再说了，我早就过了缠着娘亲要奶喝的年纪了，她还老是打我，我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我还怕您会把她留下来，继续和她凑合着过。真那样的话，我才糟心呢。 有没有娘不要紧，我有爹就够了……” 姜二牛刚被姜二丫那句“我有爹就够了”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下一秒，他就被姜二丫的话给呛到了。 只见姜二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爹，您别伤心，大丈夫何患无妻？ 她不要您是她的损失。 等着吧，咱家有老神仙给的田，只要我多种几趟，卖了粮食就能攒到钱了。 到时候我给您娶个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新媳妇儿。” 做女儿的给做爹的攒钱娶新媳妇儿？ 姜二牛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而且我不想再娶了——不过，钱还是要攒的，攒着给你当嫁妆。” 姜二丫惊了，“我才十三岁，您就开始想着让我嫁人了？” 姜二牛道：“十三岁不小了，过一两年就可以嫁了，你娘就是十四岁嫁给我的，十五岁生下的你。” 姜二丫马上抓住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点，她说道：“对对对，她就是嫁人生孩子的时候年纪太小，身体还没完全长开，所以才会伤了身子，后来再也怀不上孩子的。” 姜二牛一愣，“是这样吗？” 姜二丫一个劲儿地点头：“嗯嗯。运气不好的，还有可能因此丧命。要不怎么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呢。” 姜二牛考虑了一下，与姜二丫商量道：“要不，你在娘家多呆几年，等十七八再嫁？” 姜二丫摇了摇头：“您若不打算再娶，那我就不往外嫁了，我到时候召个上门的夫婿。等您老了，就让他和我一块儿伺候您。” 姜二牛又被感动到了，他看向女儿，心里酸酸软软的…… …… 家里没有灯油和灯盏，姜二丫赶在天黑之前就做好了晚饭，与她爹一起吃了。 天一黑，父女俩就各自回房了。 姜二丫睡不着，躺在竹床上翻来翻去，把竹床压得“吱呀、吱呀”响。 无形之中，她已经把系统当成手机的替代品了。睡前不撩一撩系统，她心里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可系统自我修复去了，修复期间，任她怎么召唤，它都没有出过声音。 “叮”的一声，系统终于自我修复成功了。 姜二丫一下子坐起来。但想着系统昨晚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她又强迫自己高冷地躺下去。 她用霸道总裁的语气，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地说道：“统子，你没死？ 统子，你知道错了吗？以后还敢再清我血槽吗？” 系统“叮”了一下，“宿主出现异常言行，疑似鬼上身，生命值－1，生命值－1……” 姜二丫眼神一变：“统子，你在玩火。” “生命值－1，生命值－1……” 姜二丫清了清嗓子，略带巴结地说道：“二十四小时了，统子你可算是修复成功了，可想死我了。” 系统：“生命值1，生命值1……” 姜二丫：…… 所以，系统突然出错与差点儿扣光她生命值那件事并没有关系吗？自己的小命以后还握在系统手里？ 唉，白高兴一场了。 把姜二丫的生命值加满之后，系统又“叮”了一下，提醒姜二丫抽取今天的日常任务。 姜二丫这才发现，系统自我修复后，属性面板上的任务栏分成了两栏，一栏是随机触发的随机任务，另一栏是每日一次的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中有许多选项，包括洗衣、挑水、砍柴、劈柴、开荒、菜地除虫、施肥、清扫房子、做指定菜品等等，等等。 这些选项分布在一个圆形的转盘上，转盘正中有一根指针，姜二丫每日有一次转动转盘的机会。 转盘停下来的时候，指针指向什么，她当日的日常任务就是什么。 姜二丫详细地看了看，比起之前那两小时内砌十个灶的随机任务，这些日常任务简单多了。 它们本身的难度不大，系统给的任务时间也更充足了，赶在当天结束之前完成就行。 姜二丫伸手转动转盘，指针渐渐指向“砍柴”二字。 “今日结束之前，砍柴二担。” 姜二丫推开房门，顶着明晃晃的月亮，拎着柴刀去了后山。 怕遇上夜行的野兽，她没敢进山林的深处，只在山脚下寻了合适的木柴，一刀一刀的砍着。 砍完将木柴捆绑成两担，她的任务就完成了。1个属性点立即到账。 姜二丫没急着把这个属性点加在其他属性上面。 她想先存着，做十天任务，就能攒够10个属性点，之后，她就可以把随身庄园升到2级了。 2级的庄园有十亩田地，灵泉井会变成灵泉池，田地边上还能养可爱的小动物。 可爱的小动物毛绒绒的，长大了可以红烧、清炖、加辣子爆炒，还可以煲汤…… 很想吃肉的姜二丫擦了擦嘴角，把两担柴和柴刀一起放进系统背包里，然后空着手，用原主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哼着歌回家了。 “人说百花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待着那出征的归人……” 第二天早上，村口的大树底下，有人一脸惊恐地说道：“昨夜我被尿憋醒，正要起来，就听见一个女鬼凄厉地在我家门口哭，她一边哭一边说，要什么老情人给她一双绣花鞋什么的……” 听的人跟着瞎说：“那说不定她就是你上辈子的老情人，你赶紧买双绣花鞋，入夜了烧给她。她收到了鞋，自然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有人开玩笑，“也不知道那女鬼有没有你媳妇儿漂亮，要是女鬼更漂亮，你干脆休了你媳妇儿跟女鬼过算了。” 另一个人说道：“可是，我也听见了女鬼要鞋的声音，难道，我也是她的老情人？” 一句话，让一对男女前世今生纠缠不休的故事往三角恋的方向发展。 “还有，在听到她的哭声之前，我还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像砍柴，也像鬼踢棺材板……” 抽到挑水任务，挑着水桶路过村口的姜二丫：…… “闹鬼”的事越传越邪乎，到了晚上，真的有人在自家门前烧起了绣花鞋。 在普遍穿草鞋的杏林村里，绣花鞋属于奢侈品。 姜二丫感叹一句：造孽啊，就因为在大晚上哼了两句歌，害村里人破财了。 她决定，以后，天亮之前再也不唱歌了。 本就不多的夜间娱乐项目又少了一个…… 第28章 庄园收获，庄园升级 天越来越热，田里的水都干透了，可稻子的成长还需要大量的水。 村里便开始了第二轮的抽水灌溉。 但清江河的水实在太浅了，根本就灌溉不了那么多田地。到处都是因抢水而争吵起来的人。 姜二牛只有两亩田，田是好田，土很肥沃，但距离清江河最远、最不好灌溉。 往年，姜二牛会用板车推着水桶，一趟一趟地往这两亩田里送水，费时又费力的。 今年不用这么麻烦了。因为他有姜二丫，姜二丫有“老神仙”。 姜二牛守在田边，防着外人靠近。 姜二丫蹲在田埂上，一边撩拨田边的小草，一边往田里悄悄地灌着灵泉水。不到半个时辰，这两亩田就灌溉好了。 父女俩神神秘秘地回了家，系统又“叮”的一声，提示随身庄园里的第一批水稻成熟了。 姜二丫欢呼一声，拎起镰刀就冲进了随身庄园。 一个时辰之后，她捶着腰从庄园里出来了。 她对姜二牛说道：“我以为把稻子割下来就可以了，没想到稻子脱粒和晾晒也得自己来。” 姜二牛却劝她，不要太贪心，能得老神仙赐下仙田，已是天大的福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靠自己干的。 姜二丫点点头，把割好的稻子一批一批运出来，让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爹帮忙脱粒，等脱好了粒，她再放进庄园的空地上晾晒。 脱粒后的稻草可以直接丢回庄园里的田地上面，转化在土地的养分。也可以存进系统背包里，以后取出来喂牛。 姜二牛见到这么多稻子，“咻”地一下跑起来，闩住了房门…… 这天，村里人在面红耳赤地争抢清江河水的时候，姜二丫父女两个在悄悄地给稻子脱粒，悄悄地晾晒。 第二天，村里人为今年的收成担忧不已的时候，姜二丫父女两个把脱好粒、晾晒好的谷子一称一量，亩产五石多，也就是五百多斤！ 第三天，村里人数着米粒下锅煮稀粥的时候，姜二丫父女两个吃上了庄园产的新粮做成的白米饭！ 姜二牛一口气吃了两大碗，放下碗后，他打着饱嗝说了两个字：“真香！” …… 姜二丫终于做满了十天的日常任务，攒够了升级随身庄园所需的10个属性点。 她原地摇摆了两圈，把随身庄园升到了2级。 为了丰富庄园里的物种，姜二丫拉着姜二牛一起去了清江县。 路过林家村的时候，父女二人碰到了林秀秀。 林秀秀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骑在一头小毛驴身上，小毛驴的脖子上也绑着一朵红布做的花。 一个满脸疙瘩的男人牵着小毛驴，笑得一脸的春风得意。 姜二丫是个颜控。 她看了看她爹的脸，又看了看那男人的脸，道：“林秀秀亏大发了！离了我爹这样的美男子，转头却嫁了一个长得像癞蛤蟆一样的丑男，啧啧啧……” 姜二牛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过日子，不能只看美丑的。还得落在那实在处。你娘说那男人的家境比我好，能给她吃香的，喝辣的。” 姜二丫不以为然：“他的家境要真有林秀秀吹的那么好，怎么不见他用八抬大轿来娶亲啊？光牵着一头毛驴就来接新娘了，不也挺寒酸的？” 姜二牛的声音有些涩，“当年她嫁给我，我连头毛驴都没有，我把自己当毛驴，一路背着她回家的。” 那时，他学着毛驴叫，她揪着他的耳朵笑…… 擦肩而过的时候，姜二牛看向林秀秀，林秀秀见了姜二牛，却把脸转开了。 林秀秀心道：“一个穷鬼，长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嘴上说着对我好，他拿什么对我好？自此以后，他过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各不相干了……” 姜二牛目送林秀秀走远后，还愣在原地不动。 姜二丫拽了拽他的手臂：“爹，快走吧，晚了集市就散了，我就买不到我要的小鸡崽子和小兔崽子了！” 姜二牛这才恍过神来，与姜二丫一起去了清江县城。 到了县城，父女俩直奔东市。 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把姜二丫的眼泪都辣出来了。 姜二牛道：“这里是专门划出来卖牲畜等活物的集市，那些活物会拉粪便，若未及时清理，味道就有些难闻，你忍一忍，咱们买好了东西立即就走。” 姜二丫暗自庆幸，好在她的随身庄园有自净功能，小动物拉的粪便一落地，就会被庄园里的土地瞬间吸收，直接转化成土地里的养分。 她走到一个摊位面前，让商贩给她挑了两对小雏鹅，三对小黄鸭，四对小鸡崽子。 一对一对的买，是为了到时候好留种。 这些小东西太小了，姜二丫分不清公母，但姜二牛却分得出来。 之后，姜二丫又看上了隔壁摊位上的一窝小兔子。 这回姜二牛辨不出雌雄了。 卖兔子的商贩自己也分不清。他道：“要不，你把这窝都买了吧，我算便宜一些。一窝五六只，总有只性别不一样的，养的好了，绝对能下崽！” 五六只小兔子，商贩只要了三十六个铜板，这个价，的确很便宜了。 姜二丫付了钱，又看向羊崽子和牛犊子。 羊崽子和牛犊子动辄几两银子的，太贵了，她暂时买不起，只能先看一看，过一过眼瘾。 她的庄园2级了，有十亩田地了，回家她就把这十亩田地都种上，再过个七天，她至少能收获五十石粮食。 把那五十石粮食全卖掉，按十四文一斤算的话，她也能换回七十两银子，到时候，这东市里的牲畜她就能随便挑了。 姜二丫怀着美好的期盼出了东市，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把买来的小动物连同笼子一起，放进了她的随身庄园。 从庄园里出来后，又和姜二牛一起去了西市的种子店。 喜暖的籼稻、耐寒的粳稻、圆糯米、长糯米、小麦、大麦、粟米……凡是种子店里有的粮食种子，她都买了一些。 除了粮食种子，她还需要一些蔬菜种子。 冬葵、韭菜、白菜、荠菜，这些是大庆国最寻常的蔬菜。因此，种子的价格也很便宜，三个铜板就能买一大包。 但是，菠菜、胡萝卜、长豆角、茄子和莴笋的种子就贵了。它们按粒卖，一粒就要两个铜板。 姜二丫本想各买一两粒就算的，又怕遇上坏种子，种下去长不出来。保险起见，她还是数出了二百个铜板，准备各买二十粒。 姜二牛心疼坏了，一个劲儿拦着：“别买了，太贵了，那什么菠菜、胡萝卜的，咱们不吃也可以的。” 第29章 林秀秀的新生活 种子店老板怕这单生意黄了，立即说道：“这些菜都是刚刚从别国引进来的，在大庆国还属于稀罕东西，一旦种出来，各大酒楼都抢着要。 就拿那胡萝卜来说，我家种出来的胡萝卜，卖给悦来酒楼，二十个铜板一斤！ 不信您可以去打听打听。 您买了种子，回头种出一大片来，只要卖个几斤，这些种子的本钱就回来了。 剩下的就全是赚头。 多划算！” 姜二牛是地里的老把式了，地里那点儿道理，他一清二楚。 他对姜二丫道：“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容易种就长得多，多了就不值钱。 那胡萝卜真能卖二十个铜板一斤的话，肯定就不好种。 没准二十粒种子，一粒也种不活呢。 咱还是别买了。” 种子店老板见状，往后退了一小步，表示愿意便宜二十个铜板，只要一百八。 姜二丫看向门口那几棵半死不活的果树苗，道：“一百六，你再送我几棵果树苗。行就行，不行拉倒！” 姜二牛抢在店老板之前说道：“你要那些树苗做什么？都干成柴禾似的了，铁定种不活。” 店老板本来还不想送的，听姜二牛这么一说，立即答应了：“送，送！桃、梨、枣、杮子、枇杷、樱桃，各送三棵，行了吧？” 姜二牛回头，对店老板说道：“三棵不行，至少得各五棵。” 店老板叹了一口气，一脸血亏的样子，道：“五棵就五棵，这下行了吧？” 姜二丫悄悄地朝她爹翘了翘大拇指，您可真是个还价的高手。 父女俩又付了一百六十个铜板，带着买的种子、送的树苗，出了种子店。 他们身后，店老板数着铜板，嘴里喃道：“能骗一个是一个，能挣一个是一个。” 店老板撒谎了，他家根本就没有成功种出胡萝卜来。二十个铜板一斤，那是人家悦来酒楼去京都买胡萝卜的价格。 像胡萝卜这些新引进的物种，它们的种植方法只掌握在大庆国少部分人的手里。 而且，它们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庆国的土壤环境，产量低得吓人。 这些偶然流落民间的稀罕种子，也就只能当个稀罕物卖卖，卖给那些图个稀罕的傻瓜蛋。 真想靠自己摸索着把它们种出来，难！加上现在这个旱得要命的天气，就更难了！ 种子店老板笃定姜二丫买了种子种不出来。 换了别人的确种不出来。但姜二丫不一样，她有挂！ 有挂的姜二丫不等回到杏林村，在路上随便找了棵大树，往大树后一躲，就进了随身庄园。 十亩地，九亩种下各类粮食种子，剩下的一亩播上菜种，再用灵泉池里的水浇上一遍，就没别的了。 再把果树苗的根用灵泉水泡一泡，泡完了直接种在田地边上，每隔几米种一棵，种成长长的一排。 姜二丫看着这些一种下去就返青并长出新叶芽的枯树苗，满意地说道：“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果子了。” 最后，她又把笼子里的小动物都放出来，散养在田地边上。 系统圈定了它们的活动范围，它们祸害不了田地里的东西。 它们渴了，嘴边就会出现饮水的水坑，饿了，嘴边就会出现小草小虫。 见此，姜二丫把系统夸了又夸，直到再也说不出别的马屁话了，她才出了庄园，与等在外面的姜二牛一起回了家…… …… 另一边，林秀秀骑着毛驴一路欢欢喜喜地进了新的夫家。 一进门，她就愣了。 上次来相看时的那些家具呢？怎么除了一张床和几个凳子，别的什么也不剩了？ 一个长得埋了吧汰的小姑娘跳出来，朝她扔了一块石头不算，还指着她的鼻子愤恨地骂她。 “贱人，你是什么镶金镶银的货色，值得我爹卖家具卖粮食地凑钱买你？你给我等着，你要是生不出我爹要的人中龙凤，到时候我一定打死你！” 林秀秀新嫁的男人叫刘大疙瘩。 刘大疙瘩对着女儿大喝一声：“小玉，你闭嘴！” 刘小玉“哼”了一声，瞪了林秀秀一眼，不甘不愿地走了。 林秀秀沉着脸：“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什么人中龙凤？什么卖家具卖粮食？” 刘大疙瘩讨好地笑了笑，道：“算命的说了，我八字不好，想生儿子，只能找个八字旺的。 你哥哥嫂嫂把你的八字给我，我给算命的看了。 他一看你的八字，当场就跪下了，说你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是人中龙凤，贵不可言。 我这一辈子，没别的念想了，就想要个儿子。算命的帮我合了一堆八字，就你与我最相配！” 林秀秀本来还想闹的，但一听刘大疙瘩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娶她是为了生儿子的？可她生二丫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怀不上了啊…… 林秀秀面对现在这个处境，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想后续应该怎么办，而是又用她那套旧逻辑，恨上了姜二丫。 直到刘大疙瘩把她推倒，生米煮成了熟饭，她才后悔。 刘大疙瘩要卖家具卖粮食才能凑够钱娶她，他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 林秀秀想明白这一点，决定悔婚。 只是她刚起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没穿衣服的刘大疙瘩就下了床，从床底下拿出一条绳子来，把她给绑在床柱上了。 刘大疙瘩道：“忘了告诉你了，你和我签的不是婚书，是卖身契。 我原本是要娶你的，可你哥哥嫂嫂要八两银子的聘礼。 我说八两太多，我是娶媳妇儿的，又不是买媳妇儿的。他俩一听，就说不嫁妹子，只卖妹子…… 你自己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契书上按下手印了。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你以后乖乖听话，乖乖给我生儿子，生了儿子，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 林秀秀脑子“轰”的一下，差点儿吐血，她的好哥哥好嫂嫂居然把她卖了，可恨她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只是嫁了。 更可恨的是，她穿上红嫁衣之前，她哥哥还把姜二牛给她的那五两银子也骗走了，说要是帮她保管…… 林秀秀咬牙，等她取得了刘大疙瘩的信任，恢复了自由，一定要让她哥哥嫂嫂见识一下她的厉害！ 林秀秀下定了决心，停止了挣扎，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娇滴滴地朝刘大疙瘩喊道：“相公，我疼，给我松开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刘大疙瘩的前妻死了两年多了，就今天沾了一回女人，再被这么一喊，命都快没了。 但他的理智还在。 他道：“你不乱动就不会被绳子勒疼了，乖，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先去给你做饭。” 第30章 预知剧情 一天一天过去，二次灌溉后的水田也快干透了，杏林村的人每天都在祈求老天爷能降下雨来。 老姜头在村口的大树下鼓动村民，效仿别的村子给老天爷祭献童男童女，还说童女他老姜家出了，就出姜二丫，童男就得靠别的村民了。 家里有童男的村民实在舍不得自家的儿子，哭着去找里正求情，求里正不要选中他家的孩子。里正这才知道老姜头干了什么蠢事。 里正拿着竹鞭去了老姜家，把老姜头这个添乱的老家伙抽得嗷嗷直叫。 里正说了，“念你初犯，先抽一顿了事，你以后要是再敢这么搅乱人心，就开祠堂，把你们一家子都赶出杏林村！” 老姜头这才消停下来。 村里的王癞子站在围观人群里小声嘀咕：“里正这是老糊涂了吧？ 祭献童男童女的事我看行，万一祭献后真的下雨了呢？ 两条人命能换一村子的人命，甚至是十里八村的人命，多划算！” 王癞子三十好几了都没有娶上媳妇儿，家中自然也无儿无女，童男童女的事落不在他头上，用别人家孩子的命去赌天下不下雨，他很乐意。 里正耳力好，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里正怒叱：“你这是刀子不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别的村倒是祭献了，下雨了吗？ 白白害了那么多孩子的命啊！” 那些被害的孩子里，有一个就是他的外孙女。他女儿也因此病逝了。可恨他女儿嫁得太远，在西昌郡的另一个县，他接到信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里正脸上的狠色一闪而过：“谁要是再敢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就先把他绑了，架起大火烧死他！” 被里正这么一吓，杏林村上下瞬间统一了想法：什么祭献不祭献的，那不靠谱！谁也别跟我提，谁跟我提，我就跟谁急！ 老姜头挨打的事传遍了全村，姜二丫才知道她差点儿当上了被祭献的童女。 姜二丫感叹，幸好里正宽厚仁慈，也不信那一套，不然，她就只能在被烧死之前，带着她爹一起逃离杏林村了。 感激里正之余，姜二丫又大恨老姜头。 这老东西简直不是人，她和她爹都与他断绝关系了，他还敢把她当成老姜家的人，随随便便推出去当童女！ 很好，她记住他了！ 只是现在，姜二丫没时间收拾老姜头。 因为她随身庄园里的第二批粮食成熟了，她得尽快收割，收割后得尽快播种下一批的种子。 她如此争分夺秒地劳作，全都是因为缺钱，粮食可以卖钱。 她太需要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了。衣，食，住，行，哪儿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特别是住的问题，这祠堂的偏房是里正做主，暂借给他们父女两个住的，村中已经有人开始眼红了。 为了不让里正为难，他们得早点儿盖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搬出去，把祠堂偏房还给村里。 有赚钱的动力，姜二丫一口气割了近两个时辰的稻子。 两个时辰后，腰实在挺不住了，她才坐到田边去休息。 她望着果树上那些青涩的果子吞口水：“统子啊，这果子为什么要半个月才能熟一批？它们熟了以后好不好吃？” 系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叮”的一下，说道：“整个西昌郡即将迎来四十度以上的高温天。 这场高温将持续半个月，到时候地里那些本就缺水的庄稼将直接枯死。 杏林村缺水的情况会更加严重，四周的水源将全部枯竭。 面对这种情况，杏林村里正会在三天后组织村民们一起去逃荒……” 姜二丫听到这里，心中立即有了打算。 她和她爹就不参与里正组织的逃荒行动了，她有随身庄园，不缺粮食也不缺水，守在村里完全活得下去，而且能比那些东奔西突去逃荒的人活得更加滋润。 姜二丫想的挺美，但狗系统怎么可能放过她？ 它给她发布任务了。 “任务：参与杏林村的逃荒行动，体验古代灾民的求生日常。温馨提示，逃荒路上危险重重，您的生命只有一次，请珍惜生命……” 老惯例，不接任务会死，任务失败也会死。 姜二丫叹了一口气，接下了这个艰险的任务，闪身出了庄园，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姜二牛。 姜二牛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老神仙真这么说？” 姜二丫郑重地点头。系统预言过的事情就没有不发生的。 比如老姜头和姜老太要扔姜二牛的事，还有方见仁要到老姜家偷钱匣子的事，都一一应验了的。 姜二牛一脸凝重，想了又想，道：“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里正。” 他往外走了几步，脚下一顿，转回头来补充道：“二丫放心，我不会提老神仙的事，我就说是我做了个梦……” 姜二丫默了默，道：“提前预警一下也好，但是，大家可能不会相信您的话。” 姜二牛道：“只要有一个人信了我说的话，我就不白说了。” 姜二牛走后，姜二丫重新进了随身庄园，她得加快收割粮食的速度了。 收割完还得脱粒，晾晒，打包装成袋。 三天以后就要去逃荒了，她得赶在逃荒之前把这批粮食卖出去，换成钱，再囤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 姜二牛去了里正家，借口刚才做了个梦，把“老神仙”的预言告诉了里正。 白日做梦？ 持续高温？ 水源枯竭？ 里正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管你的梦会不会成真，我都转告一下大家吧。 好歹让大家想办法再多存些水。 把家里能装的东西都装上，就算水源真的枯竭了，也能多撑上一段时间了。” 若姜二牛的梦不会成真，那大家除了多存了些水，也没别的损失。 这么想着，里正派人把各家的当家人都喊了过来。 人一到齐，里正便换了个说法，把重要的信息传递给大家。 “方才，我碰上了三里庙那个佛法无边的老住持。 老住持好心把他的推算结果告诉了我。 他说，咱们西昌郡将迎来连日的高温天……” 里正把姜二牛的白日做梦说成了老住持的好心之言，村民们果然就信了。 三里庙的老住持大家都听说过的，算命看相他最准。 他算出来的事情，那肯定没错。 不用里正催促，各家的当家人就急匆匆回家了，叫上家中老小，把家里的水缸、水袋、水囊，锅、碗、盆、盘……凡是能装水的东西全都盛满了水。 姜二牛心头松了松，辞别里正回家去了。 他一到家，就接到了姜二丫给的任务。 “爹，帮忙给粮食脱粒，速度要快，逃荒路上所需的物资，就全靠这批粮食去换了……” －－－－－－题外话－－－－－－ 求几张免费的推荐票，谢谢！ 第31章 疯狂囤货 直到第二天中午，父女俩才把这一批粮食处理成可以直接买卖的样子。 二人顾不得休息，又匆匆赶往清江县。 姜二丫买了近二百个装粮食的麻袋，又花了一两银子，在县城内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租下了一个空院子，租期一天。 姜二牛把空院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与姜二丫一起将粮食取出来装袋。 整整装了一百三十六袋粮食，总共四千八百斤。 姜二牛带着一部分粮食样品直奔粮铺，壮着胆与粮铺老板谈生意。 粮铺老板起初还不愿搭理姜二牛，见了样品的品质，又听了姜二牛的要价，心思转了几转，才老老实实地带着人和推车，随姜二牛去买粮食。 到了姜二丫租下来的院子，见到那一袋一袋的粮食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堆在院子中间，院子后面的房子却有五六扇门。 粮铺老板猜想，那五六扇门的背后肯定躲着很多人，手里说不定还握着饮血的家伙。 他把自己吓得一哆嗦，最后那点儿歹心思也熄灭了。 这父女俩肯定只是明面上的人，真正的卖家应该就在门后。 若他不老老实实的买粮，门后的人就会冲出来，把他和他带来的人全部扑杀了…… 姜二牛主动扒开粮食袋子，让粮铺老板验货，并保证，这里所有的粮食，品质都与样品的品质一致，而且，半点儿泥沙也不掺。 粮铺老板随意看了看，认真点了点头。 总共四千八百斤粮食，不管是籼稻、粳稻、圆糯米、长糯米还是大麦、小麦、粟米，都是品质上乘的新粮，统一价，十五文一斤。 这种卖法，一看就是急于出手。 要是按种类来称量定价，至少能多卖十几两银子。要是再提一提每种粮食的单价，又能多出十几两银子。 谁会在粮价飞涨的时候急着出手这么多粮食？ 粮铺老板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十分乖顺地付了七十二两银子。 姜二丫验了银子的成色和重量，真心夸道：“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粮铺老板想的太多，错听出了遗憾之意，仿佛他不爽快，姜二丫就要干点什么一样。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求饶似的拱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等伙计把粮食都装车运走，粮铺老板立即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伙计告辞离开。 出了院门，粮铺老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对方真的只是来卖粮的，并不是以卖粮为诱饵来劫持他的。 老板庆幸着，那伙计却转着眼珠子附到他耳朵旁说道：“老板，那父女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不如咱们……” 伙计伸出手掌做了个手刀，继续说道：“那咱们就可以把那七十二两拿回来，白得这一批粮食了。” 粮铺老板一把拍开伙计的手，紧张地往身后看了看，然后跳起来戳了戳伙计的脑门，压着声音骂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你也不想想，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连续几个月没下过雨了，粮价一路飞涨，没有十全的把握，谁敢把这么多粮食大大咧咧地摆在人前？ 你再想想，那父女俩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 他们又是怎么把这么多粮食，从那些雁过拔毛的守城兵丁眼皮子底下，运进清江县城来的？ 又为何要急于出手？ 等你想明白了这几个问题，就知道我为什么不动手了。” 伙计被老板这么一说，立即想起了一件事。 他道：“听说隔壁县的粮商从东昌郡运了一大批粮食回来，半路上却被山匪劫了。 这父女二人会不会跟那山匪是一伙的？ 隔壁县的山匪跑咱们清江县销赃来了？” 老板道：“你管它是不是山匪销赃，只要咱们有钱赚就行……” 姜二丫不知道粮铺老板和伙计的脑补对话，只觉得这次卖粮格外顺利，她预想的那些意外一个也没有发生，她预留的那些手段也一个都没有用上。 她松了一口气，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姜二丫锁好了院门，按与房主的约定，把钥匙放在院门前的石板下面，和姜二牛一起去了各大商铺。 …… 姜二丫不知道要逃荒之前，想的全是拿粮食换钱，再拿钱买细棉布做衣服穿，买鱼买肉吃，盖大房子住，买马车出行。 知道要逃荒之后，她想的则是不能饿着，不能冻着，不能病着，不能落单，不能死…… 秉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她看见什么就买什么。 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米，都买上。 八角，花椒，麻椒，桂皮，虾皮，菌菇，各称两斤。 夏装、秋装、冬装，父女俩各来三套。 鞋子，靴子，袜子，各来三双。 便宜的麻布买个五六匹，不便宜的细棉布也来两匹。 针头线脑的，都买上。 棉花太贵？贵也得买。 此一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秋天一过就是寒冷的冬天了，夜里没有棉被盖，真的会冻死人的。 买完棉花，姜二丫直奔医馆，想要买些常用药。 到了医馆一问，汤药得有大夫开的方子才能抓药，现成的丸药除了补品就是补品，没有她要的感冒药。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和膏药倒是有。 姜二丫皱眉。 姜二牛提醒道：“要不咱们多种点姜吧，姜也算是药材，有小疾就喝姜汤，头昏脑热喝姜汤，冬天暖身子可以喝姜汤，醒酒也可喝姜汤……” 总之一句话，姜汤万能。 姜二丫想笑，笑完之后，又买了一些药材种子。什么人参、黄芪、白术、甘草……只要医馆里有的，她都买了。 路过书肆时，她又一头钻了进去，买了几本带插画的医书。 虽然随身庄园里的灵泉水有奇效，但是，怕就怕会碰上灵泉水也不管用的伤病。 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打算照着这医书给自己吃药…… 接着，姜二丫又去了木匠铺，买了水桶、水盆、浴桶等木制品，还有三辆崭新的独轮板车。 最后，她又赶在铁匠铺关门之前，把铁匠铺里的成品铁器都买下来了。 姜二牛不解，问她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刀子、斧子、锤子、剪子之类的东西。 姜二丫道：“这些东西平时是日用工具，倘若碰上了劫道儿的坏人，就可以拿来当防身的利器。” 她有系统背包在，多少东西都装得下，当然要多买一些了。自己用不完，还可以发给跟他们关系好的人。 原本还算乐观的姜二牛一下子沉默了。 劫道的坏人？防身的利器？ 是啊，逃荒路上什么意外都有，就算他家有“老神仙”的庇佑，也不一定就能一路平安。老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第32章 混乱开始 见姜二牛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姜二丫劝道：“爹，您别瞎想，我这是有备无患，买来以防万一的。 情况不会那么糟糕的。咱们全村的老少爷们一起走，人多势众的，别人都长着眼睛呢，轻易不敢上前招惹的。” 为了转移姜二牛的注意力，她又摇着姜二牛的衣袖，道：“爹，您快帮我想想，我还漏了什么没有买？要是现在不买，去东昌郡的路上再想买，就不一定买得到了。” 姜二牛认真的想了想，一拍腿，道：“水囊，咱家还缺水囊！” 接着，他悄悄说道：“咱们是要跟村里人一起走的。 老神仙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我们就不能再拿个水杯凭空从你那灵泉里舀水喝了。 咱们可以事先把灵泉水装进水囊里……” 姜二丫一拍手，道：“还是爹想的周到，走，咱们去杂货铺买水囊！” …… 日暮时分，远处传来一阵击鼓声，这是城门即将关闭的信号。 大包小包的父女俩立即冲着城门口跑过去，赶在城门闭合的最后一刻出了城，往杏林村的方向走。 姜二丫一边走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悄悄往系统背包里放，不一会儿，父女俩就变成空手而归了。 晚上八点，父女俩终于到了杏林村。 今晚的杏林村格外不同。 以往这个时候，杏林村的人都洗洗睡了。 但今晚的杏林村人，除了懵懂无知的孩童，全都无心睡眠。即将来临的高温天，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他们把能做的准备都做了，也通知了各自在别村的亲朋好友，然后聚到了里正家里，向里正讨主意。 “庄稼要真枯死了怎么办？” “真没水喝了咱们怎么活？” “老住持有没有说具体哪天开始变高温天？” “朝庭的救济粮什么时候能下来……” “咱们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吧？” 里正揉着额角想了又想，道：“咱们收拾收拾，逃荒去吧！ 朝庭的救济粮能不能下来还两说，就算救济粮下来了，没有水，咱们一样会死。 与其这样，不如出去搏一搏……” 里正打算组织村里人一起去逃荒，离开西昌郡，前往东昌郡。东昌郡靠海，肯定不缺水。 等到了东昌郡，无论是要饭，还是打零工，大家伙儿总能活下去的。 逃荒？去东昌郡？ 村里人都是来问里正讨主意的，可里正说了他的主意之后，他们反倒犹豫了。 在外面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哪儿有在家里安心？再说，故土难离，他们走了，家里的房子怎么办？地怎么办？ 可不走的话又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心里那个纠结啊，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留在家里，一半出去挣命！ 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说道：“三里庙的老住持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他要真那么灵，早就不在小庙里当住持了，应该升上天当大神仙！ 要不咱们还是再等两天吧，他的话要是应验了，咱们再去逃荒也不迟。” 也有人指望清江县的各级官员，让里正去问问，上面的人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的话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对对对，咱们都先别慌，找大人们问一问，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见多识广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里正察觉自己见识浅薄，被嫌弃了。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他也认为应该先找上面的人问问。 第二天一大早，里正就坐着牛车去清江县了。 这天的太阳比前一天的还要烈，辰时刚过，就晒得人头皮发痛，像是要炸开一般。 水田里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地表慢慢裂开，一道道裂纹密布在禾苗根部。 一路上，里正不停的叹气，他终于相信姜二牛做的那个梦了。那不是白日梦，那应该是神灵预警。 等他到了县城，却连一个官员也没见着。 不但如此，他还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县城另一面，有两个相邻的村子被抢了。 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山匪冲进了村子，抢走了粮食，抢走了银子，抢走了家禽家畜等值钱的东西，还伤了数十条人命！ 再看县城的街上，很多商铺都关门了。 粮铺开始限购，一个身份小竹牌，当日只能买一斤粮食，一斤粮食二十文！ 买粮的队伍比里正想象的还要长，没过一会儿，粮铺的伙计就被打了，一堆人冲进粮铺哄抢粮食。 粮铺老板塞了银子，县衙的差役才拿着佩刀过来抓人。 见到差役，抢粮食的人一哄而散，跑的快的跑了，跑的慢的被镣铐拷住了，地上还有几个不小心摔倒，被人踩吐血的。 场面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里正带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杏林村。 路上，他还碰上了老姜头的大儿子一家，同行了一段路后，又遇上了自家的小儿子和老姜头的小儿子。 他小儿子说道：“我们书院的井一夜之间就没水了，先生们急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心情授课，只好让学生们各回各家了。” 里正看向路边的田地，昨日还好好种在田里的稻子，还没由青变黄，今日就直接枯了。 到了村里，里正就听到一片哭声。 高温天真的来了。 庄稼真的枯死了。 吃水井里也真的没水了，水桶放下去，只打上来小半桶淤泥。 李寡妇和她婆婆刘大婶儿最先哭的，她俩一哭，其他人也控制不住了。 悲惨的氛围下，连老姜头那样的促狭鬼都沉默了。 里正下了牛车，大喝一声：“行了，都别哭了，回家收拾东西去，咱们立即往东昌郡走。” 放不下家中房产和田地的人哭的更大声了。 里正严肃地说道：“再不走，就等着山匪来屠村吧……” 里正把听来的坏消息告诉村里人。 有人问：“那官府不管吗？” 里正道：“官府里的人也是人，旱灾来了，他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管下面的村子？ 而且此事一出，不知会有多少人铤而走险，冒充山匪，烧杀抢掠……” 里正语重心长:“走吧，越早走出西昌郡，就越有活命的希望。” 晌午过后，杏林村人哭唧唧地在村口集合。 平时总觉得自己家的房子破旧，真要离开了，却觉得这房子哪儿哪儿都是最好的。连那门前的蚂蚁窝、床底的老鼠洞都十分可爱。 但是，不得不暂时舍下这个房子，这个家啊…… 不一会儿，除了老姜家，所有人都到齐了。 里正派人通知老姜家，再不到村口集合，就不等他们了。等落了单了、遭了难了，就不要怪大家。 第33章 敢问路在何方 老姜头和姜老太说，方见仁赔给他们的那十五两银子不见了，藏银子的酸菜坛子明明没被动过，里面的银子却不翼而飞了。 他们怕自己记错了藏银子的地方，打算再四处找找。 里正不惯着他们，直接带着人启程了。 老姜头两口子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家资和儿孙，匆匆跟上。 里正带着一整个村子的人，首先去了清江县虎威镖局。 里正虽是村里最大的官，但他这一辈子，除了嫁女儿那一回，再也没去过清江县之外的远方。 他只知道东昌郡靠海，在西昌郡的东边。百川入海，靠海的地方肯定不会缺水。 只是，没人带路，他也不知道东昌郡怎么走。 他打算花钱给村里雇个带路的镖师。村里人一致点头同意。 到了虎威镖局，才发现镖局的镖师特别紧俏，许多大户人家也要撤离西昌郡，路上需要大量镖师当护卫。 最后，经验老道的镖师都被高价雇走了，只剩下一个过份年轻的镖师没人要。 年轻的镖师表示，他去过东昌郡，可以给杏林村的人带路。杏林村人没有别的选择。 这单生意，虎威镖局要收六十两银子，还必须先付一半，剩下的三十两，允许杏林村人抵达东昌郡之后再付。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里正看着镖师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就有些犹豫。 镖局的总镖头长得一脸正气，他拍着胸脯保证：这个镖师虽然很年轻，但他从小就被他爹带着，是在护镖的路上长大的，经验并不比一般的镖师少。 他给杏林村带个路，绝对没问题。 总镖头还说，年轻的镖师武艺也很高强。 说完，就让年轻的镖师给大家露了一手。 杏林村人睁大眼睛看着，只见年轻的镖师忸怩上前，“哈”的一下，一掌打断了一个比腰还粗的木桩。 有村民忍不住喝彩，里正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姜二丫却盯着那木桩的断口处看了又看。 尼玛，事先锯了一大半的木桩子，一掌下去断了，这很难吗？我也可以。 姜二丫两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哈”的一声两掌齐发，拍在另外两个木桩之上。 两个木桩应声而断。 姜二丫看着总镖头，挑了挑眉。 老姜头和姜老太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庆幸他们以前打骂姜二丫的时候，她没有这么还手。 里正看向木桩的断口，等着总镖头的解释。 总镖头：…… 展示镖师们“实力”的假道具被人看穿，作为生意人，总镖头一点儿也不尴尬。 他笑了笑，对姜二丫说道：“我家镖师的武艺虽不及你高强，但你却没有他那识路的本事。 这样，他光负责带路，别的不管，我把价格降一降，只要三十两，你们再负责他的一日三餐，这样成吗？” 姜二丫没说话，悄悄问系统，能不能给她指个路。 她觉得这虎威镖局里的人不太靠谱，她怕被人带到沟里去。 系统回道：“你的任务是跟着全村一起去逃荒。不能脱离大部队。” 姜二丫道：“我没打算脱离大部队，你指了路，我再带着全村一起走呗。” 系统提醒道：“你现在是姜二丫，一个之前从未出过村，只刚刚去过两三次县城的人，你说你知道东昌郡怎么走，别人会信吗？敢跟着你走吗？” 系统说的也有道理，姜二丫没有反驳。 村里人除了干过木匠活儿的，大部分都没有看懂木桩上的猫腻，只以为姜二丫真的比镖师力气大，能一掌拍断大木桩。 听到总镖头愿意把六十两的价格降到三十两，他们就有种捡了个大便宜的感觉。 他们纷纷掏出自家的人头钱，交给里正，催促里正快点儿交钱，快点儿上路，早一刻离开缺水的西昌郡，他们就不用渴死了。 里正只找到这么一个愿意带路的人，没有别的选择，只得付了十五两银子，签下雇佣契书。 年轻的镖师挥别了总镖头，背着包袱上了里正家的牛车。 杏林村人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背包袱的背包袱，紧紧地跟在里正家牛车后面。 老姜头一家七口人。 老姜头负责赶牛车，姜老太和姜栋梁坐在牛车边沿上，守着那满满一牛车的家资。 姜大山推着一板车的水囊、水袋，他的妻子儿女走在他的身后，一人背着一个小包袱。 姜大山推着板车走啊走啊，就走到了姜二牛和姜二丫的身边。 他盯着姜二牛的板车看了看，皱眉问道：“二弟，你怎么只有一袋粮食和两个水囊？” 怕姜二牛推板车会累，姜二丫只在板车上意思意思地放了一袋粮食和两个水囊，其他的都是些轻便的日常用品。 但粮食和水囊上面明明盖着两个箩筐呢，没想到姜大山的眼睛那么尖，隔着两个箩筐都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姜二丫抢在姜二牛之前回道：“我们刚从老姜家分家，只分到了半两银子和两亩水田，水田带不走，半两银子实在置办不起太多的东西。 您这是瞧我们父女两个可怜，想要借粮食和水给我们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姜大山笑了笑，对姜二牛说道：“还好你们只有两口人，想来那一袋粮食也够吃了。水的问题更好解决，只要有水囊，路上再碰到水源，直接去灌就行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默默地与姜二牛拉开了距离。 顺着镖师指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 再往前，就是一片密林。镖师说不能再往前走了，晚上的林子里，有吃人的野兽，还有，他饿了。 里正一声令下，全村就地休整。 姜大山的女儿叫姜明珠，与姜二丫同岁，她从小到大从未一次性走过这么多的路，她都累哭了。 “娘，我不想去东昌郡了，咱们回家吧！” 辛腊梅叹了一口气：“明珠啊，娘也想回家，可是回家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你没挨过饿你不知道，没吃没喝，真的会死人的。” 姜明珠抹着眼泪，又道：“娘，我想我姥爷和姥姥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辛腊梅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掉下来：“都怨你爹，要不是他把家里的银子都折腾没了，你姥爷就不会把我们赶回杏林村了……” 母女俩正悲悲戚戚，姜老太的大嗓门吼了起来：“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呢？等着我老婆子伺候你们吗？还不过来生火做饭！” 姜老太吼完，心里舒爽了。 她这大儿媳妇嫁给她大儿子十几年了，一直住在娘家不挪窝，她还没在她面前好好摆过婆婆的谱儿，如今可算逮着机会支使她了。 辛腊梅快速擦干眼泪，应声而去。她怕自己不去做饭，掌管着粮食袋子的姜老太就不给她留口粮。 第34章 南辕北辙 辛腊梅走到姜二丫的身边，学着姜二丫用三块大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柴火灶，却一直点不着灶下的柴禾。 姜二丫看不过眼，帮她把三块石头间的缝隙弄大了一些，又递给她一根燃着熊熊烈火的木柴。 辛腊梅发自真心地道了谢，接过木柴升起了火，开始做饭。 吃饭的时候，年轻的镖师闻着味儿，到了姜二丫父女跟前。 “你这个野菜粥为什么这么香，给我盛一碗。” 姜二丫做的饭多了，厨艺见涨，这野菜粥里加了油，又有灵泉水的加持，想不香都难。 姜二牛看着锅里刚刚熬好的粥，这个量，给镖师匀一碗之后，他和二丫勉强也够吃。 姜二牛正要去盛，却被姜二丫制止了。 说好了镖师的一日三餐由村里人共同负责的，但到了做饭的时候，并没人出来商量，镖师需要的粮食和水，具体该怎么给，又该由谁来给镖师做饭。 这是镖师的第一顿饭，如果她把用灵泉水熬的粥给他，他很有可能会吃上瘾，再来要第二顿、第三顿…… 轻易不能开了这个口子。 不是她小气，不愿意分享，这是原则问题。说好了由村里人共同负责的，那就该共同负责。 姜二丫不给粥，镖师有些生气：“你们不给我粥，我就不带路了！” 听到镖师的话，其他人都紧张起来。姜二丫皱起了眉头。 王癞子开始骂姜二丫：“你个臭丫头，给他一碗粥能饿死你还是怎么滴？他要是不带路，咱们还怎么去东昌郡啊？” 姜二丫还以为第一个跳出来骂她的会是老姜家那两口子，没想到却是这个总想占原主便宜的王癞子。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王癞子，把王癞子看得后背发凉，垂下脑袋。 然后她转过头去，对着村民们大声说道：“你们若把他那份粮食和水凑出来交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他与我们父女二人搭个伙。 要不然，他今天看上我家的粥了，要与我们一起吃，明天就有可能看上你们家的饭菜，要与你们一起吃。 他要是天天看上同一家的饭菜，那这一家是不是就得一直多养着一张嘴？ 谁家还有余粮？谁家养得起？谁又愿意养？” 家有余粮的姜老太捂了捂粮食袋子，对看着她家粮食袋子的赵大娘说道：“看什么看，我家粮食也不多了。” 赵大娘说道：“二丫说的有理，既然早就说好了的，那就该按说好的来。 里正，您先算算，我家该出多少粮食，多少水，算好了，我马上交出来。” 里正本来还想着让镖师每一餐挨家挨户轮流吃饭，他家已经备下了镖师今天的晚餐，没想到镖师会自己嗅到姜二丫的灶台边上去。 听了姜二丫的话，又有赵大娘带头，各家纷纷表示愿意按人头给镖师出粮食和水。 大庆国的州、郡、县，对应现代的省、市、县。西昌郡与东昌郡同属随州治下，两地相邻，离的并不是很远。 镖师说，此去东昌郡，总共只有三百里路，一日行进三十里，十天以后就到了。 也就是说，大家只需要给镖师凑出十天的口粮和水。 等里正算出每个人头该交的量，姜二丫就把自家那份交上去了…… 镖师收下粮食和水，转头就塞到姜二牛手中，说道：“你女儿做的饭最香，我以后就跟你们搭伙了。” 姜二牛抱着粮食和水，无助地看向姜二丫，姜二丫点了点头，道：“收下吧。做两个人的饭和做三个人的饭，也没什么区别。” 只要镖师好好带路，她不介意让他多蹭几口灵泉水做的饭菜。 姜二牛收下东西，给镖师盛了一大碗粥。 镖师抱着大碗，“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碗里的粥喝光了。 他放下碗，满足一叹，“唉呀，这真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最美味的粥！” 姜老太冷哼一声，“她熬的粥我喝了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好喝啊？尽吹牛！” 说完，她动了动鼻子。辛腊梅熬的，的确没有姜二丫熬的香。 她瞪了瞪一锅粥都熬不香的辛腊梅，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辛腊梅情不自禁地想，这二丫也未免太能干了些，她要是不把粥熬得那么香，婆婆就不会瞪自己了…… 吃饱喝足，里正点了几个人出来轮流守夜，村民们一家各占一小块地，以天为被、地为席，合眼睡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村民们一个个地醒来，匆匆做好早饭，匆匆吃完，又匆匆地收拾好自家的锅碗瓢盆，继续在镖师的指引下赶路。 四十度的高温天，一连走上几个时辰，姜二丫汗如雨下，双腿发痒，连耳朵都轰轰作响。 终于，她看到了前方那座城门。 杏林村人都看到了那座气派的城门。他们非常高兴。 作为带路人的镖师却是一脸懵圈的表情。 姜二丫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等到了城门下，书生姜栋梁把城门上刻的字一念，里正就急了。 “西昌郡？这是西昌郡城？” 里正拧眉看向镖师：“我虽然一辈子也没出过清江县，但西昌郡城在清江县的西边，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咱们要去的是东昌郡，应该往东边走才对！” 带错了路，镖师面红耳赤。 可他却狡辩道：“这世间哪儿有一条大道是直通两地的？遇水能架桥，遇到大山，还要把大山打个两头通的洞吗？”大庆国没有这个技术。 “该绕的路，还要是绕的，绕过西昌郡城，再往前就是一条通天大道了。” 里正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这意思是，直接往东不好走，必须往西绕一绕？” 镖师含糊应道：“啊。” 里正暂且信了他的鬼话。他看着紧闭的城门，问道：“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该往哪儿走？” 要把这一村的人再往西带，镖师的良心上实在过不去，只好一闭眼，指了指来时路。 杏林村人：…… 里正朝镖师招了招手，“来，我与你说个事儿。” 他将镖师带离城门口，远离守城兵丁的视线。 镖师身后，里正的两个儿子悄悄地叫上了村里的壮汉…… 第35章 只有二丫会看图 姜二丫望着里正所在的方向，只有十五岁的镖师被加起来五百多岁的杏林村壮汉们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镖师哭喊着求饶。 里正等了又等，才喝住壮汉们：“行了，差不多了。”镖师差不多快要断气了。 壮汉们愤愤不平地停下手，里正咬牙问镖师：“你不是说你去过东昌郡吗？” 镖师擦了擦嘴角的血，回道：“我真的去过一回，去年，跟我爹一起去的……” 他爹上个月护镖的时候被山匪打死了，临死的时候还传给他一本简易的路线图…… 镖师他爹口中的“简易路线图”，在镖师眼里并不简易，相反，他觉得它特别复杂，他怎么看也看不懂。只能凭着记忆给杏林村人带路。 哪知，时隔一年，他的记忆也混乱了。因此，他才会带错了路，把大家带到西昌郡城来。 说着，镖师把他爹传给他的路线图从怀里掏了出来。 里正接过路线图，翻看了几页就傻眼了。 这一堆密密匝匝的圈圈和叉叉，到底是什么鬼？ 里正把路线图揣进怀里，让镖师趁他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蛋。 镖师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里正，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爹给我的图……” 里正一瞪眼：“这图就当是我们买的，付给镖局的那十五两银子，我们就不问你要了。”反正要也要不到，镖师的包袱里，除了一套换洗衣服，什么也没有。 镖师又期期艾艾地说道：“那…我交给那父女两个的粮食和水……” 里正的大儿子大吼一声：“想什么美事儿呢？那是我们村的人凑出来，等会儿自然会退还给各家。” 镖师瑟缩了一下，一步一瘸地走了，里正望着他过份年轻的背影，朝自己那该死的善心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对自家大儿子说道：“你去咱们牛车上，给他拿一壶水。一两天不吃饭不会死，大热天的没有水，他走不回清江县去。” 里正大儿子叫了一声：“爹！” 他们家储存的水看上去多，但他们家的人口也多。 从这里去东昌郡，他们至少还有十一二天的路要赶，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万一像今天这样走错了路，就不知道要耗多少天了。 这中间要是没碰上水源，他们也会缺水，也会渴死的。 每一滴水都十分珍贵的情况下，里正大儿子不愿把那一壶水舍给镖师。 里正叫不动大儿子，转头去叫小儿子。 里正小儿子点了点头，返回牛车上，拿了一壶水交给镖师，回来后他无奈感慨：“希望好人真的有好报，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东昌郡。” 里正揣着路线图回到村民们中间，把事情说明了一下，众人听罢，哀嚎不断。 “我们还跟着那蠢货往西走了这么多的路，白白消耗了那么多的粮食和水，却离东昌郡更远了。” “十五两银子买了一本镖师自己都看不懂的路线图，亏大发了！” “现在怎么办？” 里正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道：“先找个背风的角落，咱们生火做饭。手头上没事的都跟我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这本花了咱们十五两银子的路线图，到底应该怎么看。” 众人按里正说的忙活开来。 里正边上围着一大群不用做饭的人，包括姜二牛，也包括老姜头和姜老太，以及他们的宝贝疙瘩姜栋梁。 此时，姜栋梁与里正并排而坐，仔细端详着手中那本路线图。 众人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看得懂不？” 姜栋梁念书不行，画画是真的厉害。这一点众人都知道。 他画的东西惟妙惟肖，特别是人，那眼睛就跟活的一样。 姜老太准备卖二丫那回，带给宜春院老鸨子看的二丫画像，就是他画的。 众人觉得，画是画出来的，这路线图也是画出来的。懂画画的姜栋梁，肯定会懂路线图。 可姜栋梁看了又看：“呃……这鬼画符似的东西，我也看不懂啊。” 众人失望至极。 里正却道：“你再多看看，多看看说不定就能看懂了。其他人也别闲着，都用脑子想一想，若是让你们把走过的路画下来，你们会怎么画。” 众人挠头，换成自己，会怎么画？谁也没画过啊…… 姜二丫把午饭架在锅里煮着，走向里正所在的地方，把姜二牛叫回去看火，然后朝姜栋梁伸出手，道：“把图给我看看。” 姜栋梁抬头一看，是姜二丫，便道：“二丫别闹，回去做饭去。” 姜栋梁的语气还行，他身旁的姜老太却横眉竖眼的。 “我家栋梁都看不明白，你个小丫头片子能看得出什么来？赶紧滚开！” 老姜头在一边附和：“就是，你既不识字也不会画画，把图给你看，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去去去，快走开！” 姜二丫直接上手，一群人急着保护路线图，伸手去拍姜二丫的手，“别抢，当心把图给扯坏了。十五两银子呢，咱们能不能到东昌郡，就全指望它了。” 姜二丫躲开了众人拍过来的手，认真地对里正说道：“相信我，我看得懂。”因为我有挂。 系统已经把镖师他爹怎么画的路线图都给姜二丫讲解过了。 里正迟疑了一下下，把路线图从姜栋梁手中拿过来，郑重地交到姜二丫手中。 “二丫要真看得懂，全村都有救了。” 众人没再反对。 姜二丫直接翻出一页图，道：“这是我们刚刚走过的路，清江县到西昌郡城的路。” 镖师他爹识字量极少，图上的字几乎没有，这一页图的抬头，画的是一段水流，一个箭头，指向一个写着“西”字的方框。 这画法的确简易，但画的人不说，看的人就只能懵圈儿了。 要是没有系统的讲解，姜二丫肯定也看不懂。 姜二丫指着图上最小的圈圈，道：“这是井，这一路的路边上共有三口井，我们昨天下午碰上了一口，今天上午碰上了两口。” 碰上井的时候，大家都趴到井沿上看过井里有没有水的。因此，他们都还记得这三口井。姜二丫这么一说，他们立即就点头了。 “对对对，这是井……” 第36章 跟着二丫不迷路 姜二丫接着道：“这一页上面的小圈圈代表井，其他几页的小圈圈肯定也是井。” 里正一听，有门儿，催促道：“你接着说。” 众人跟着催促：“对对对，二丫接着说。” 老姜头和姜老太突然从正中间被挤到一边去，感觉特别没有面子。 姜栋梁还想伸头去看姜二丫的讲解，就被姜老太扯着胳膊拉住了。 “栋梁听话，那图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不看了，你嫂子快把饭做好了，咱们该回去吃饭了，饿久了对身体不好。” 姜栋梁甩开姜老太的手，道：“你们先回去，我再听听二丫怎么说。” 老姜头和姜老太拉不动姜栋梁，只好不高兴地走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不高兴，不是因为姜栋梁不听话，他们不高兴的是姜二丫那个死丫头居然出风头了，风头还盖过了自家的宝贝疙瘩。 姜二丫没时间管老姜家那两口子高不高兴，她指着手中的图，继续说道：“细线代表小路，粗线代表大路。线边这些叉叉，代表此地是分岔路口，有几个叉叉，就是有几个路口……” 里正问：“那这些弯弯曲曲的线代表什么？” 姜二丫道：“那是山。” 村民们道：“对对对，那是山，又跟咱们这一路上看的对上了。” 里正又问：“这些带点的线呢？” 姜二丫：“那是河。” 村民：“是的，是河，我们都看到过那干涸的河床。” 里正在图上点了点：“这个跟芝麻饼一样的小圆圈呢？” 姜二丫：“这里是西昌郡城东街，东街上有一家小吃铺子，专卖芝麻饼，镖师他爹觉得很好吃，决定下次经过一定要再买几个，就画下了这个芝麻饼。” 众人：…… 姜二丫合上图，剩下的她就先不讲了，她饿了，要先吃饭。 众人急了，让姜二丫再讲讲，他们还有很多图标没弄明白呢。 姜二丫表示，你们看不懂没关系，图交给我，你们跟着我一起走就行了。 吃过饭，姜二丫把路线图又拿了出来，将西昌郡到东昌郡那三百里路的复杂路线指出来，给大家大概地讲了讲。 见姜二丫说的头头是道，村民们心里的大石头都落地了。 去东昌郡，跟着二丫就好了，跟着二丫不迷路！ 路线图上的字虽然不多，但二丫居然全都认识。这一点让大家十分好奇，村里的女人基本上都是目不识丁的，二丫怎么会认识字？ 姜二丫还没回答，姜栋梁就自豪的说道：“我教的。 我不过闲时教过她几个字，没想到她全都记住了。 二丫这股子聪明劲儿，真是像极了我，不愧是我侄女！” 众人虽然不喜欢老姜头和姜老太的为人，对姜栋梁倒是不讨厌。他们纷纷赞道：“栋梁教的好……” 姜二丫一边收好路线图，一边道：“是啊，多亏栋梁叔教过我认字。” 事实上，姜栋梁教给原主的字并不多，只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花鸟鱼虫和“姜二丫”这么十数个。 但除了姜二丫，没人知道这一事实，连姜栋梁也忘了自己具体教过哪些字了，毕竟他当初之所以会教原主识字，皆因一时兴起。 不管如何，听了姜栋梁和姜二丫的话之后，没人再对姜二丫识字的事情刨根问底了。 里正一声令下，众人便收拾好了东西，走上了来时的路…… 杏林村人离开清江县的时候，清江县还没有特别混乱。 但他们往回走，再经过清江县时，就看到了哀鸿遍野的景象。 到处都是拎着包袱，被迫逃荒的人啊。 有以家庭为单位、三五成群的。也有以村为单位、几十上百号人聚在一起的。 人多的欺负人少的，拦路抢东西的恶人处处可见。 杏林村的壮汉手持棍棒，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紧盯着恶人们的一举一动，慢慢走远…… 方家村里正带着方家村的人刚到县城外的一条官道上，就碰上了杏林村人。 他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杏林村不是昨天下午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里正还没说话，嘴快的王癞子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镖师带错路的事情说了。 方家村里正憋住不笑：“你们杏林村的，可真是钱多烧的慌，请什么镖师啊？这下好了吧，花钱买罪受。” 他喊了杏林村里正一句，憋不住地笑：“哈哈哈……老弟啊，脚下起了几个泡？要不要老哥借你一根针，把那些泡挑掉？” 杏林村里正翻了个白眼，“哈”你妹夫！ 方家村里正伸手一拦，道：“别客气嘛，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借你根针，也不是什么大事。” 杏林村里正又翻了个白眼，道：“谢了，不用。你若没有别的事，就请让一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方家村里正问道：“还赶路呢？知道东昌郡怎么走吗？别又在咱们西昌郡里绕圈子了。哈哈哈……” 嘴快的王癞子又说了：“我们有从镖师那里弄来的路线图，还有会看路线图的姜二丫，肯定不会再迷路了。” 方家村人听完王癞子的话，决定与杏林村的人一起走。 老姜头说，方家村人要与他们一起走，就得出钱，与杏林村人一起均摊那“买”路线图的十五两银子。 他的话获得了大部分杏林村人的赞同。剩下的小部分杏林村人也不是不赞同，而是他们清楚，方家村人肯定不愿给银子。 果然，方家村人听说要让他们出银子，立即说道：“那我们不与你们一起走了，我们走我们自己的。” 他们决定与杏林村人隔开一点点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杏林村人身后走。 这样，既可以让杏林村人给他们带路，还可以不用均摊买路线图的银子，多好。 杏林村的人有意见也得憋着，这路又不是杏林村的，是大庆国的，只要是大庆人，就都可以走！ 就这么的，方家村人跟在了杏林村人的身后。 一个瘸子撑着一根木拐杖，走在方家村的最后面，两眼直直地盯着姜二丫父女和老姜头一家…… －－－－－－题外话－－－－－－ 暂时恢复单更，等有了需要加更的推荐，作者会加更的。谢谢大家的投票支持！我存稿去了…… 第37章 绑走姜二丫 除了方家村人，杏林村人后面又碰上很多亲戚朋友。 有外嫁的姐妹、女儿，有亲姥姥、亲舅舅，七大姑、八大姨等等，等等。 亲戚朋友们听说了杏林村人要去东昌郡，纷纷求带。 里正为了壮大队伍，震慑其他灾民，来者不拒。 每多走一段，亲戚朋友们又会碰上他们自己的亲戚朋友…… 如此，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杏林村的逃荒队伍，就从原本的一百二十多人，扩充到了近五百人！ 姜二丫按着路线图，把大家带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缓坡上，让大家在这里过夜。 奔走了一天的人们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了。 这一休息，杏林村人比外村人富足的地方就体现出来了。他们能大口喝水。 而外村人却在舔水囊的盖子。 杏林村人提前得到了预警，在水源枯竭之前就往家里运了很多水。 他们出行前又做了充分的准备，把每一滴水都运了出来，随身携带着。 因此，他们目前并不是很缺水。 他们的亲戚朋友却不一样。 尽管杏林村人在得到预警的当天，就已经派家中的孩子把消息带给他们的亲戚朋友了，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等水源真的枯竭了，他们才后悔莫及！ 见杏林村人水多，外村人便腆着脸前去讨要。 这一讨要，矛盾来了。 对待自家的亲戚朋友，杏林村人碍于情面，多少都会倒几杯水递过去。 对待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对不起，他们只能硬起心肠，选择无视了。 别看他们手上的水比别人多，其实也是有数的。够不够他们自己家人撑到东昌郡，还是个未知数呢。 没要到水的人非常不痛快。 他们臭着脸，暗暗咬牙：我都舍下自己的面皮不要，像个乞丐一样朝你们伸手了，你们却连一滴水也不给我，你们且给我等着…… 第二天，这些人就开始频频找事，故意拖慢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我们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里正出来管了几次，这些人才有所收敛。 天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队伍不得不停留在一个计划外的山坳坳里过夜。 里正带着人点起了一大圈的篝火，用来防止野兽侵袭。 众人就挤在篝火圈里休整，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躺平的躺平…… 夜深了，山坳坳里响起一片呼噜声。留下来守夜的那七八个人也熬不住了，靠在一起打起了盹儿。 一个矮子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走到暗处背着人放水，一个瘸子突然出现，捂住了矮子的嘴…… 片刻之后，矮子鬼鬼祟祟地回来了。 他掏出一粒药丸，扔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他把瘸子给的迷香一根根地丢进了上风口的那几个篝火堆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山坳坳里的呼噜声就全部消失了。 矮子朝黑暗处招了招手，瘸子立即带着十几道黑影摸了过来。 他撑着拐杖，压着声音说道：“你们动作快点儿，这里有风，风会把迷香烧出来的迷烟吹散，他们吸入的量肯定不多，药效维持不了多久的。” 那几道黑影迅速行动起来，一人清空一辆板车，把眼睛里能看得到的粮食和水都弄到板车之上，直到板车再也堆不下了，他们才停下手来。 有人还想去伸手去摸银子，被瘸子制止了。 “银子谁不是贴身放着的，你摸来摸去，万一把人摸醒了怎么办？现在这种时候，只有水和粮食才是最重要的，能活命。别的就先别想了。” 一人点头：“见仁说的对，活命最要紧，咱们赶紧推着粮食和水离开吧！” 十几道黑影推着板车说走就走，矮子反应过来，推着自己的板车跟上：“兄弟们等等我，我以后就跟着你们混了！” 方见仁却把矮子叫住了。 他指了指姜二丫，又指了指自己赶着的牛车，道：“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丫头扛到我的牛车上来。” 这牛车是方见仁偷来的，从他自家大伯那里偷的。有了这牛车，他这个瘸子才能将偷来的东西顺利运走。 除了粮食和水，他还想偷走姜二丫这个大活人。 矮子被叫住，听了方见仁的话后，立即笑了。 “早就听说方家村有个叫方见仁的老色鬼了，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忘惦记别人家的小姑娘。 行，我帮你把她扛上车。 哟，这小丫头长的怪好看的，难怪你想上手。 回头等你玩腻了，别浪费，给咱们兄弟也沾一沾。 等咱们都玩腻了，再把她往窑子里一卖，还能多分一笔卖身钱。” 其他人听到矮子和方见仁的对话，也停了下来，彼此挤眉弄眼地淫笑起来。 有人还想上前摸一摸姜二丫，先过过手瘾，方见仁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道：“肤浅！谁说我扛走她只是为了美色？我警告你们，这丫头谁也不能乱动！” 方见仁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要动也得是我先动！ 接着，他又道：“去东昌郡的路线图就在这丫头身上揣着，而且这么多人里，只有她一个看得懂那路线图，咱们需要她带路。” 矮子说道：“咱们一人有一整车的粮食和水，没必要再去东昌郡了吧？留在家乡不好吗？” 方见仁道：“要是这大半车的水都喝完了天还不下雨，那咱们怎么办？ 就算近期内天会下雨，咱们不缺水喝了。这小半车的粮食又够咱们撑多少天？一两个月顶天了。 一两个月之后呢？咱们吃风屙屁去吗？ 补种下去的粮种至少到明年才能收获！ 朝庭的救济粮要是不下来，咱们就只能饿死了。 与其饿死在家乡，不如去东昌郡谋生。 要去东昌郡，咱们就不能先把她这个带路人得罪狠了。 先哄着她给咱们带路吧，真要想干点什么，也要等到了东昌郡之后再说……” 听完方见仁的话，矮子立即把姜二丫扛了起来，放到方见仁的牛车上面，又找了两根绳子，紧紧地捆住了姜二丫的手脚。 方见仁坐上牛车，道：“咱们快快离开这里吧，再磨蹭，那些人就该醒了。” 说完，他驾着牛车走了，其他人推着板车紧紧跟上…… 姜二丫侧躺在牛车上，闭着双眼，眼珠子轻轻颤了颤。 矮子扛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惊醒了。但她的头特别晕，因此，她没有出声，只默默地与系统交流着。 第38章 武力值加满 姜二丫问系统：“统子，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痛得特别厉害。” 系统十分淡定：“宿主，你中了迷药，被绑架了。” 姜二丫也淡定下来：“哦。”原来是遇上绑匪了呀，那没事。 只要绑匪不急着撕票，她就可以安心躺着，好好缓缓头痛的感觉。 姜二丫这么想着，也真的这么做了。 然后，她听见了矮子对方见仁说的那些话。 姜二丫恨得牙痒痒。敢打姑奶奶的主意，还想把姑奶奶卖到窑子里去？真是好大的狗胆！姑奶奶要你们好看！ “统子，上，给我干掉他们！” 系统：“……本系统不是狗子，不能替宿主咬人。请宿主自行解决当前困境。” 姜二丫：“唉，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个没用的统子。” 系统“叮”的一声，发出清血槽警告。 姜二丫狗腿脸：“统子是世界上最好的统子，值得这世间最好的赞美……” 与系统贫完嘴，姜二丫已经被扛到牛车上了，还被捆住了手脚。 等头痛的感觉越来越轻了，她才悄悄睁开眼睛，数了数对方的人数。 对方总共十几人，除了方见仁这个瘸子和那个矮子，剩下的都是人高马大的贼汉子。 她要是正面刚的话，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没有关系，她有挂。 姜二丫打开了自己的人物属性面板： 姓名：姜二丫（13岁） 职业：农女 生命值：100/100 武力值：1 防御：1 体魄：5 财富：1（挣扎在温饱线上下的贫民） 随身庄园：2级（十亩灵田、一池灵泉，集满100个属性点，可以升为3级庄园，当前进度11/100。） 姜二丫每天都很认真的去完成系统发布的日常任务，就算是在逃荒路上，也不曾懈怠。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早日攒够100个属性点，将随身庄园升到3级。 庄园升到3级，庄园里的播种和收获，系统就会自动完成，不再需要她这个宿主累断腰的亲自劳作。 不升级，她就得一直体会什么叫“粒粒皆辛苦”。 姜二丫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攒来的那11个属性点，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现在这个处境，不得不花掉你们了。” 她忍着心痛，一口气把武力值加到10点。 还剩2个属性点，姜二丫干脆把它加到了防御值上面。 接着，她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把镰刀，叼在嘴里，悄悄割断了捆在手上的绳子。 赶着牛车的方见仁背对着姜二丫，对此毫无所觉。 方见仁身后那十几个贼汉子推着满载的板车，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要努力保持板车的平衡，也无暇分心。 姜二丫解开脚上的绳子，手握一个大锤，从牛车上站了起来。 洁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她正前方投下一个黑洞洞的影子。 矮子离方见仁的牛车最近，就走在牛车之后。姜二丫的影子正好罩在他的头顶上。 他抬头一看，正要出声，迎面就是一个大锤砸下来。 矮子直接吓瘫，往地上一倒。 幸亏他倒下去的时候歪了歪身子，不然，他就不止是断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他的头会裂开。 矮子愣愣地看着身侧那条彻底离体、血肉模糊的断臂：“我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膀子，没了！手臂没了！血流如注！ “啊！啊……” 疼痛比认知迟来一步，却来势汹汹。矮子疼得满地打滚。 姜二丫一击下去，就锤烂了矮子一条手臂。说实话，这厉害程度，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显然，她低估了她那10个点的武力值。 她默了默，把大锤收起来，又拿出一根木棍。打折就行，打烂就不必了，怪吓人的。 方见仁等人听到矮子的惨叫声，已经乱起来了。 胆小的立即弃车而逃，跑了几步，就被胆大的叫住了。 “稳住，别慌。咱们十几个大男人，还制不住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矮子会着了她的道，完全是因为她不讲武德，偷袭了矮子！ 都回来，咱们一起拿下她！” 十几个贼汉子像恶犬一样包围了姜二丫，眼睛里全是凶光。 姜二丫丝毫不慌，拿着木棍就迎了上去。 敲、打、刺、挑…… 木棍带着呼啸的破空声而去，接二连三地落在这些人的身上。 有了那10点武力值的加持，在场无一人能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他们纷纷倒地，与矮子一样，疼的满地打滚。 但他们的情况又比矮子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他们的四肢看起来是健全的。 姜二丫踢了脚边那个贼汉子一下，喊道：“快起来，接着打！” 她还没有打过瘾呢。这种棍扫一大片的感觉太好了！ 贼汉子痛呼一声，求饶道：“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姜二丫蹲下，用棍子戳了戳这个贼汉子，道：“求饶的业务挺熟练哈，一看就不是老实的农家汉子。就你了，快起来，再陪本姑奶奶练练手。” 她想试试，用多大的力度去打人，别人才会既怕了她、又不受重伤。 贼汉子哭了：“姑奶奶，我真起不来了，我腿痛，钻心的痛，应该是断了，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撩起自己的裤脚，露出了已经变形的腿。 “呜呜呜……”都怪方见仁那个死瘸子，偷了粮食和水直接跑不行吗？非要带上这个女煞星，现在好了，一行十几个，除了断臂的矮子，全和他一样，变成瘸子了！ 姜二丫摸了摸鼻子，“唉，下手还是重了些。下次得控制一下了。” 说完，她找了几根绳子把这些人绑成一串，又给矮子简单包扎了一下，最后，她来到方见仁的面前。 她用棍子戳了戳方见仁，道：“我都没有去找你这个杀人凶手的麻烦，你为何总惦记着要找我的麻烦？” 方见仁恨恨地瞪着姜二丫，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一步步落到这个田地……” 方见仁一直认为，要不是姜二丫长得太过水灵，抢水那天他就不会故意踹倒她，想占她便宜。 他不踹倒她，她就不会磕破脑袋呈假死状态，让他以为她真的死了。 他以为她真的死了，才会下狠心想把姜二牛也砸死的。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因姜二丫而起，最后却让他断了腿，变成了瘸子…… 第39章 二丫说的对 行动上的不便，周围人的嘲笑，叔伯们的冷漠……方见仁每每体会到这些，都会把姜二丫的名字放在嘴里咀嚼一遍，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然而，恨归恨，等他真的寻到机会把姜二丫也迷晕之后，他这个色鬼首先能想到的，还是要占她便宜这一点。 可是，只有姜二丫认识去东昌郡的路，他们需要她带路。 他不得不暂时按下自己那颗骚动的心。劝自己等到了东昌郡之后再说…… 姜二丫听完方见仁的话，差点儿恶心坏了。 这种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要是他们犯了错，那一定是别人引诱着他们犯的。 就像她从前见过的一个奇葩，人家做小生意的刚刚卖了一批货，在店门口清点货款，他从人家店门口过，上去就把人家的钱抢了。 警察来了，他非说自己没错，错的是人家，人家不该在他面前数钱，那是在拿钱引诱他。 姜二丫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再说。 她握住木棍，朝方见仁的头上敲了下去。 这一下，她没有特意去控制力度，方见仁要是受不住死了也没有关系，他也该给原主偿命了。 方见仁只觉头上一重，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姜二丫握住木棍的一端，朝前方的草丛一指，大声道：“随便去个人，把杏林村里正他们叫醒带过来。” 躲在暗处偷看的方家村里正后背一凉，乖乖举起手来：“我去，我去，我马上就去……” 方家村的休整地点离杏林村人所处的那个山坳坳并不远。就在方见仁等人挨打的地方前面。 大半夜的，十几个大男人同时发出哀嚎声，这么大的动静，方家村人早就被惊醒了。 方家村人惶惶不安，方家村里正只好带了几个人，循着声音悄悄地靠近事发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宛如魔鬼一般的姜二丫。 她她她，好像把方见仁打死了呀！那一地十几个壮汉，全都是她打伤的！ 这样的姜二丫，方家村里正害怕极了。 姜二丫有令，他第一时间就去执行，生怕晚了一步，姜二丫手中的棍子就会敲到他自己的脑袋上面。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把晕晕乎乎的杏林村里正背过来了。 他喘着粗气，说道：“其他人一时…叫不醒，醒了也走不动，我就…先把我老弟背过来了。” 姜二丫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又给杏林村里正喝了几口灵泉水。 灵泉水一下肚，杏林村里正的脑子立即清晰起来…… …… 天亮之后，方见仁那一伙贼人都被绑了起来，就绑在山坳坳内的那十几棵树上，绑得死死的，谁也逃不了。 里正核对着，一点一点地把各家被偷的东西发还各家。 这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作。 板车还好说，各家买板车的时候都会让木匠铺用墨汁帮忙写个名字、做个记号，没有认错的可能。 但粮食和水就不好说了。 很少有人在粮食袋子和水囊上做记号的。 有人说那是自家的，就有人跳出来说不对，那是他们家的。 双方急眼了，扯着粮食袋子和水囊你推我攘地抢了起来。 里正烦不胜烦，大喊一声：“二丫！” 杏林村战力天花板姜二丫一步上前，抡起手中的斧子一挥，她面前那棵比男人腰还粗的大树轰然倒地。 大大的树冠往争抢的人群中砸了过去，人们纷纷丢下手中的东西，四散逃开。 里正站起来，指向倒地的大树，严肃地道：“我不开玩笑，谁要是再敢谎报，再敢争抢，我就让二丫砍断他的脑袋。” 有个别村的老太太往地上一躺，开始拍大腿哭闹：“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呐？我们没有谎报，那就是我家的粮食，我家的水啊……” 里正面色沉了沉，道：“你当我们都是瞎的吗？ 你家来的时候总共只带了一袋粮食和两个水囊，你家的粮食和水囊现在就在你儿子挑的箩筐里呢。 你想抢别人的东西，还要跟我讲天理王法？ 再胡搅蛮缠，耽搁了我们东去的时间，我真杀了你！” 老太太把脖子一梗，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谅你也不敢杀人！ 旱灾总会过去的。你不想撑过这场旱灾以后，继续过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 你若真杀了我，这几百号人中，总有一个看不过眼的，将来他会为我申冤的！” 里正被老太太这么一说，一时还真被难住了。 姜二丫凑到里正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 里正眼睛一亮，转头对己方阵营全体成员说道：“把他们家的人全绑了，丢到沟里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咱们再分了他们家的东西。粮食、水、银子、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的，全都拿出来分！ 以后若还有人想闹事，就与他们家一样处理。” 二丫说的对，杀人不一定要见血的。 把闹事的人绑了扔到沟里去，不给水、不给粮食，不出三天，他们就渴死、饿死了。 有目击者又如何？只要这些目击者参与了分赃，他们就从目击者变成同谋了。往后谁也别想状告谁！ 这法子简直妙极了！ 里正的话一出，有人震惊，有人欢喜，有人迟疑…… 身为闹事老太太的亲外甥，王癞子第一个上前押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惊叫起来：“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这个畜牲！你放开我，我可是你大姨，亲大姨！” 王癞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大姨不大姨的，我只知道，你是闹事的。里正说了，抓了闹事的，就可以分东西。” 有了王癞子带头，其他人也睁着发亮的眼睛行动起来。逃荒路上，每多分一口粮食、一口水，都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老太太一家老小立即被拿下，绑成一串，丢进了山坳坳内的一条浅沟里。她家的东西被众人瓜分一空。 王癞子拿着分到手的那一杯粮食，抬头问道：“还有没有要闹事的？有的话赶紧站出来！” 原本想谎报损失、冒领失物的人家，纷纷抱紧了自家的粮食袋子和水囊，把头摇得飞快。 一直跟在杏林村队伍后面的方家村人也捂紧了自家的粮食袋子和水囊。 有人对方家村里正说道：“咱们还是别跟得太紧了吧，咱们从前跟他们打过架的。万一他们凶性发作，把咱们的东西给抢了怎么办？” 方家村里正想了想，点了点头。 离杏林村人远一点也好。只要让方家村那几个嫁到杏林村的女人沿途做个标记，他们就不会走丢，仍旧可以找到去东昌郡的路。 第40章 小惩王癞子 没有人闹事了，接下来的工作，杏林村里正进行的十分顺利。 姜二丫退到一边，躺在自家的板车上合眼补眠。 姜二牛拿着把蒲扇给姜二丫轻轻扇风，自己却热的满头大汗。 姜二牛身后是一棵大树，树下还有两个借树阴乘凉的杏林村女人。 王癞子走到大树下，把手中那杯粮食递到一个女人面前。 他咧着一口大黄牙，笑嘻嘻的说道：“李水仙，你让我亲一下呗，你若让我亲一下，我就把这杯粮食给你。” 住在杏林村洗衣石附近的李寡妇气得脸色发白。 “谁稀罕你这一杯粮食，快快给我滚开！” 王癞子又道：“你若是嫌这一杯太少，还可以改嫁于我，等你成了我的媳妇，我就把我家的粮食全部交到你的手上。” 李寡妇那青年丧夫、老年丧子的婆婆把她往身后一拉，对着王癞子“呸”了一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我愿意让我儿媳妇改嫁，也不会让她嫁给你这种六亲不认的泼皮无赖。” 王癞子刚刚按住他亲大姨的样子，刘大婶儿看得清清楚楚。这种连亲戚都不要的人，对娶进门儿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王癞子被骂到了脸上，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挤眉弄眼地劝说道：“刘大婶儿，你一个老寡妇，应该最懂长夜难捱。 你自己愿意遭那样的罪也就罢了，凭什么抓着李水仙不放，不让她改嫁啊？ 你儿子都死了两三年了，骨头都快烂成渣了，你就算把李水仙脱光了推到他坟前，他也不能享用了。” 王癞子的混账话让刘大婶儿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棍子。 只是她手中的棍子刚一挥过去，就被王癞子抓住了。 王癞子哈哈大笑，道：“你先别恼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也不一定就要娶李水仙，只要你把李水仙让出来，让我这个没有媳妇儿的尝尝味儿，我就一次给你一杯粮食、或一杯水，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刘大婶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想打死王癞子！就从打烂王癞子的脏嘴开始！ 可惜她力气太小，连把棍子从王癞子手中抽出来的劲儿都没有，还被王癞子逗弄着推了一把。 王癞子哈哈大笑。 刘大婶儿踉跄着往后倒。 李寡妇扶不住刘大婶儿，只得急急忙忙垫到刘大婶儿的身后，与刘大婶儿一同倒地。 婆媳二人倒地之后又疼又恼又伤心。 倘若她们的丈夫没死，她们就不会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婆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姜二牛看不过眼，决定打抱不平。 姜二丫比他快了一步，她先行动了。 她捡了一个石子儿，瞄了瞄，朝王癞子的嘴巴上弹了过去。 石子儿“咻”的一下射过去，“啪”的一下正中目标。 “哎哟！” 王癞子惨叫一声，从嘴里吐出一颗门牙。 他看着手中那颗带血的门牙，用快速肿起来的的嘴巴怒气冲冲地问道：“谁？是谁打我？特么的给我站出来！” 姜二丫打着哈欠站了出来。 王癞子找到了罪魁祸首，正要破口大骂，就瞥见了姜二丫手边的斧子。 他的脖子梗了梗，然后缩了。 这丫头自从被方见仁弄伤了脑袋以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寒光，还能一人打十几个贼汉子，一斧子就砍断一棵大树。 惹不起，惹不起。 尽管王癞子心中有几箩筐的脏话想骂，但他敢说出口的就只有三个字——“是你啊……” 姜二丫抬了抬眼皮，道：“对，是我，要打架吗？” 王癞子哈着腰，道：“不敢不敢。”开什么玩笑，跟她打什么架？跟她打的话，他只有被打的份儿。 姜二丫指了指人群外围处，道：“不想跟我打架的话就离我远点儿！再吵我睡觉，打暴你的狗头！” 她今天抽到的日常任务是睡够四个时辰。 乍一看，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躺着就能完成。 可实际上，这路上几百号人，各种状况不断，闹哄哄的，就算她能一直躺在姜二牛推的板车上面，也很难进入睡眠状态。 她努力让自己屏蔽掉那些杂音，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王癞子却跑到她耳朵边来欺负人了。 还把曾经在雨天里帮原主洗过衣服的李寡妇欺负哭了。 这不是找打吗？ 只打掉他一颗牙，算是便宜他了。 王癞子听姜二丫这么一说，立即夹着尾巴走了。 刘大婶儿扶着李寡妇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姜二丫和姜二牛道谢。 姜二丫往板车上一躺，摆了摆手，道：“不必谢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吵我睡觉就行。” 睡不够四个时辰的话，她今天的日常任务就完成不了。 任务完成不了，不但得不到那1个属性点的奖励，还要倒扣10个属性点。 她昨夜把攒下来的那11个属性点都用光了，没有属性点可扣了。 狗系统扣不到属性点，就该扣她生命值了。 刘大婶儿带着李寡妇走后，姜二丫素手一翻，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事先做好的水煮蛋。 她把水煮蛋塞到姜二牛的手中，道：“爹，得辛苦您推着我先走半天了，您先吃个蛋，晚点我想办法弄只鸡出来，给您补补身子。” 姜二丫躺回板车上，又猛地坐了起来：“对了，爹，等里正忙完，不用把我叫醒，直接告诉他，接下来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就行，中午可以在十里外的花山亭休整。” 说完，她又躺了下去…… 里正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按姜二丫说的，带着队伍顺着脚下的大路一路向前。 姜二牛怕姜二丫会晒伤，先在她脸上盖了把蒲扇，然后才推着板车走起来。 刘大婶儿见姜二牛动了，立即催促李寡妇推着自家那满满一车的东西跟上。 一路上，李寡妇都在努力追赶姜二丫，这让推着姜二丫走的姜二牛分外尴尬。 因为旁人看到了李寡妇的样子，纷纷凑到姜二牛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他们打趣姜二牛，说他好事将近了，李寡妇看上了他…… 第41章 姜大山 几个对李寡妇有那么点意思的单身汉子，时不时地朝姜二牛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就连姜大山都走到了姜二牛的身边，“好心”地提醒姜二牛—— “收了李寡妇，就可以顺水推舟地收下李寡妇手中的那一板车东西。人财两收啊，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李寡妇不是聋子，姜大山故意把话说的那么大声，她想不听见都难。 怕人误会，李寡妇急忙解释道：“我追赶的不是大牛哥，我追赶的是二丫！二丫那么厉害，跟在二丫的身边，我就不怕了……” 刘大婶儿抹了抹眼泪，道：“这几天，总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我和我家水仙看……” 刘大婶儿这么一开腔，有几个妇人就悄悄去拧自家的丈夫，又轻声暗骂刘大婶儿和李寡妇—— “呸，不要脸，谁盯着你们看了！” 刘大婶儿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们刘家就剩我和水仙这两个弱势的妇人了，我们这两个弱势的妇人却有一板车的家资。 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两头待宰的肥羊！ 不用猜也知道，你们肯定都像姜大山说的那样，正暗戳戳盘算着怎么占了我家的东西、抢了我家水仙。 也就是有里正压着，要不然你们早就下手了。” 刘大婶儿的话说中了很多人的心思，这些人的眼神闪了闪。 刘大婶儿松了口气似的说道：“我们婆媳两个以后就跟定二丫了，二丫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们要是不怕二丫手中的大锤和斧子，就放马过来吧！” 王癞子挤到人前起哄：“刘大婶儿，你说你们跟定二丫，二丫就得护着你啊？二丫又不欠你的，你跟二丫商量过吗？” 刘大婶儿握了握拳，下了决心。 她转头对姜二牛道：“若是二丫愿意在这东去的路上护着我们婆媳两个，我愿意奉上一半家资。” 姜二牛摆了摆手，道：“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东西就不用给了。 我家二丫昨晚抓了那么多个贼，都累坏了！” 姜二牛看向王癞子，说道：“都散了吧，别吵我家二丫睡觉了。我家二丫脾气不太好，被吵醒了要生气的。” 王癞子脖子一凉，立即推开人群，小跑着去了队伍末端。他不想被姜二丫打暴狗头。 人群散开，继续前进。 姜老太坐在牛车之上，对赶车的老姜头说道：“二丫那死丫头还真是好命。 寻常人脑袋上破了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早就死了。 她非但没有死，还因此突然生出一股大力气来。 有了这一股子大力气，她是越来越能干了。既能抓贼，又能给人家当护卫挣人家半车的家资。 咱们当初要是不把她分出去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被分出去，咱们就可以让她给这几百号人当护卫了。 每家给我们半车家资，咱们老姜家就发了！” 坐在姜老太对面的姜栋梁取笑道：“娘啊娘，你做什么美梦呢？ 我早就劝过您，让您做人不要太刻薄，要您对二丫好一点儿，您就是不听。 如今二哥带着二丫与咱们分了家，还断绝了关系，您就是后悔也迟了。 这世上什么药都有，诶，就是没有后悔药！” 姜老太举起手来，每问一句就轻轻拍打一下姜栋梁的手臂。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谁刻薄，谁刻薄了？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二哥二哥的，他姜二牛早就与咱们家断绝关系了，你喊的那么甜做什么？ 以后不许喊他二哥，就喊他姜二牛！听到了没？” 被打的姜栋梁虽然觉得不痛，但还是扭着身子往一边躲了躲。 姜老太手不够长，打不到姜栋梁了，就转头去骂走在牛车旁边的姜明珠。 “你与二丫一样大，你看看二丫多能干，你再看看你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 干啥啥不行的，走几步路就哭丧着个脸，活像死了爹娘一样……” 姜明珠脚底下布满了走出来的水泡，走一步就痛，走一步就痛，正忍的辛苦，突然就被姜老太骂了。 她心里的委屈立即泛滥成灾，忍不住哭了起来。 推着板车的姜大山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亲娘，她这个好大儿还活得好好的。 姜老太又去骂姜大山：“你咳什么咳，得痨病了吗？ 怎么？ 我不能骂你闺女？ 哼，老娘辛辛苦苦的生你养你，到头来，在你心里还是没有你媳妇儿闺女重要。 你在悦来酒楼做了那么多年的二掌柜，给你媳妇儿穿金戴银，给你岳母买实心的银镯子，给你老丈人打最好的酒。 我和你爹什么也没捞着。 灾祸来了，你倒是知道带着媳妇儿孩子回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了。 问你要银子，你一文也不给，你还有脸咳，你咳个屁！ 我养你还不如养二牛，二牛好歹还替我种了那么多年的田地，你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 姜大山看了看嘴里骂个不停的姜老太，又看了看坐在牛车上的姜栋梁，心中恨恨地想着—— “要不是大掌柜骗光了我这些年的积蓄，我早就带着银子和妻儿一起去京都躲灾了。哪里用得着回杏林村，向你们这对偏心眼的爹娘讨饭吃？ 等我发财的那天，等我翻身的那天，我一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姜老太一直骂，骂着骂着就渴了，要喝水。 老姜头心疼地看着水囊，责怪道：“老婆子，咱们逃荒呢，你没事儿少翻旧账少骂人，少喝水……” …… 姜二丫在板车上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这一醒，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到了花山亭，她并不急着做饭，却把镖师他爹画的路线图拿了出来。 姜二丫走到里正旁边，指着图上的一点黑墨瞎说：“图上说，这里有一个野鸡群。我打算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几只野鸡回来，您要不要派个人跟我一起去？” 里正这人挺不错的。之前的他愿意顶着压力，把村中祠堂的偏房借给她和她爹暂住，还中止了老姜头他们把她当童女祭天的事情。 冲着这两点，姜二丫就愿意带上里正家一起吃肉。 她瞎指的地方，自然是没有野鸡群的。但是养在随身庄园里的那些鸡，已经繁衍成了上百只。 她打算放一些出来，冒充野鸡，再猎回来，光明正大地吃肉。 第42章 跟着二丫有肉吃 除了鸡，上次在东市买的鸭子和鹅也都长大了。 它们下的蛋超过十二个小时没人捡，就会自动孵化成新的幼崽，这些幼崽长大了，又会下蛋。 这么循环了几天，庄园里的两脚牲畜就变成了很大的一群。 四脚的兔子就更多了。 兔子的繁殖速度本来就快，一年四季都可以下崽，有了系统的加成，最早那一窝兔子现在已经成了老祖宗，它们的第十一代世孙都出生了。 这么多能吃的肉肉，就该拿出来做着吃嘛！ 就算把它们从随身庄园里面放出来，也不用担心它们会走丢。 无论它们走的多么远，躲的多么的隐蔽，姜二丫也可以通过操作系统光幕，把它们一一抓回庄园内…… 里正看了看，姜二丫指的地方离花山亭的位置并不远。 他把两个儿子叫了过来，道：“二丫说要去猎野鸡，你们俩跟着一起去试试运气吧。快去快回。” 出发前，姜二丫又叫上了赵大娘家的大孙子。 四人悄悄地翻过山岭，到了一片枯草丛里。 姜二丫借着枯草的遮掩，放出鸡群。 庄园里养的鸡从不需要自己去找吃找喝，有什么需求，系统总是第一时间满足它们。 因此，它们被养得比普通的鸡要呆笨一些。被放出来后，它们对环境的巨变竟毫无所觉。 姜二丫假装发现了鸡群，给另三人打手势。另三人轻手轻脚地靠近。 姜二丫又一挥手，四人同时扑向鸡群。 里正的大儿子身形宽大，一下子就压住了两只母鸡。赵大娘的大孙子也扑到了一只公鸡。 里正的小儿子明明抓着鸡站起来了，结果那只鸡扑腾着翅膀一爪子挠过来，他吓得一松手，鸡跑了。 里正大儿子看着鸡，奇怪地说道：“这好像是家**？野鸡不该长这样的。” 杏林村人常说的野鸡，是红腹锦鸡和白山鸡。他们抓的这种，是村里人惯养的品种，柴鸡。 姜二丫抓着一只鸡站起来，淡定地说道：“野地里长的鸡，不叫野鸡叫什么？” 里正大儿子点了点头，道：“也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应该没人会把家养的柴鸡放到这里来吃草籽、吃虫子。” 姜二丫把手中的鸡用绳子绑好，放在脚边。又弯腰捡了几个小石子儿，拿在手上掂了掂，练起了准头。 第一个小石子儿射出去，偏了，落在一只母鸡的前头，母鸡受到惊吓，“咕咕”叫着冲进了草丛深处。 第二个小石子儿射出去，正中目标，打暴了一只公鸡的头，公鸡垂死挣扎，鸡血染红了一大片枯草。 里正的小儿子见了，急忙退到姜二丫身边，再不敢站在姜二丫所瞄准的方向上。另外两人也一样。 姜二丫射完了脚边的所有小石子，才去捡自己的战利品。 总共八只公鸡，十二只母鸡。 一不小心，打的有些多了。天气太热，这些被打死的鸡吃不完就会变质的。 若没人看着，她可以把它们藏进系统背包里。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取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绝对不会坏。 可现在有人看着呢。 姜二丫想了想，大方地分出去十多只死鸡。 其余三人不好意思收。 姜二丫还劝道：“收下吧，你们两家人多。我家就我和我爹两个，一时也吃不完这么多只鸡，放坏了就可惜了。” 三人这才欢欢喜喜地收下。 等四人把鸡带回花山亭，在花山亭休整的那几百号人都沸腾了。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嫉妒的人责问里正，有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叫上大家一起去？凭什么你们三家自己吃独食？ 里正本来还打算把自己家的鸡拿一半出来熬成汤，让队伍里的人每人都尝上几口的。一听这话，他立即改主意了。 熬什么鸡汤啊，哪儿来的那么多水熬汤啊？就用火烤！全烤了自家人吃！ 一顿吃不完，剩下的第二顿吃。第二顿吃不完，再分给与自家要好的人吃。 打定主意，里正再不与别人说话，默默地与儿子们一起处理死鸡。 姜二丫处理好一只母鸡，将母鸡和姜片一起放进锅里，注入灵泉水和米酒，用小火慢慢熬着。 接着，她又开始做烤鸡。 把鸡处理干净后，在鸡的表面抹上盐，再将鸡插进木棍里，架在火上不停地翻烤。等鸡熟了，再往表皮上撒一些白糖。白糖微焦时撤火。 浓香的鸡汤，焦香的烤鸡，姜二丫和姜二牛吃的满嘴流油。 花山亭内外哭声一片。全是那些被馋哭的小孩发出来的。 老姜家的人闻着香味，再也喝不下手中那寡淡的稀粥。 姜栋梁站了起来，朝姜二牛身边走去。 他可怜兮兮地说道：“二哥，我也快馋哭了，我要吃烤鸡。” 姜二牛看向姜二丫。 看在姜栋梁教过原主识字的份上，姜二丫给了他一只不肥不瘦的烤鸡。 姜栋梁高兴地抱着烤鸡啃了两口，道：“真香！”稍微止住馋意之后，他抬脚就要往姜老太所在的方向走。 “等等！” 姜栋梁眼睛一亮：“莫非你还要再给我一只烤鸡？” 姜二丫脸黑了黑，道：“想的美！我是让你在这儿吃，吃不完不许回去。” 她不想让姜栋梁把烤鸡带回去，分给老姜头和姜老太那两个黑心肝的老货吃。 姜栋梁怕自己不按姜二丫说的做，姜二丫就会把烤鸡要回去，于是一屁股坐在姜二牛身侧，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姜大山远远地看着，“哼”了一声，对老姜头和姜老太说道：“栋梁也太不懂事了，要到了烤鸡，居然吃独食，爹娘真是白疼他了。” 姜大山的意思是，我这个老大不行，栋梁这个老三也没好到哪里去，二老以后别总是揪着我不放了。 姜老太听了他的话，凉凉地接了一句：“有本事你也去要一只，要来了分给我和你爹吃啊。” 姜老太说完姜大山，转头又笑着对老姜头夸道：“咱家栋梁就是厉害，那脸面多好使啊，二丫都恨死咱们了，都与咱们断绝关系了，结果栋梁一去要烤鸡，二丫就给了……” 老姜头笑眯眯地点头。 姜大山酸溜溜地想着：呵！厚脸皮还能这么夸？真是长见识了。 第43章 黑风寨六当家 过了一会儿，姜栋梁从姜二丫那边回来，从怀里偷偷掏出私藏的两个大鸡腿子塞给老姜头和姜老太。 老两口背对着姜二丫啃起了鸡腿，还不忘把手中的鸡腿朝姜大山扬一扬，意思是——你弟对我们俩好着呢，我们才没有白疼他。 …… 另一边，方见仁和那十几个贼汉子被绑在树上晒了一个多时辰，差点儿脱水而死。 一伙山贼从旁路过，瞧见了他们。 山贼们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他们全身摸了个遍，结果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摸到。 为首的山贼骑马上前，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道：“扒掉他们身上的衣服，以后洗洗还能穿。” 山贼们立即行动起来，扒光了方见仁等人身上所有的衣服，连裤衩都没给他们留。 方见仁没有裤衩，露出了腰侧那个方形的大红胎记。 这个方形的大红胎记实在显眼，为首的山贼一下子就看到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与他一起下河摸鱼的二表哥，他家二表哥也有这么一个胎记。 他用马鞭抬起了方见仁低垂的脑袋看了看。 “二表哥？真的是你啊！” 方见仁幽幽转醒，惊喜地看着自家小表弟：“狗蛋！你来救我啦！” 方见仁的话一出，几个小山贼忍不住喷笑起来。 “六当家，原来你的小名叫狗蛋啊。” 黑风寨六当家小时候就叫陈狗蛋，落草为寇之后，他曾给黑风寨大当家卫震天挡过三刀，并因此在后背上留下了三道很深的疤痕。 卫震天为了感谢狗蛋，提拔他做了黑风寨六当家，并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陈三疤。 卫震天不知道异世有个三八节，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有气势，一听就知道名字本人是道上混的，很不好惹…… 陈三疤瞪向小山贼，心道，笑屁，军师说过了，小名越贱命越好！他给大当家挡了三刀都不死，就是这个贱名给护佑的！ 陈三疤睁着圆眼把小山贼瞪得不敢吱声，然后才转过头去问方见仁：“二表哥，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方见仁咬牙，道：“都怨姜二丫那个小贱人……” 方见仁把他与姜二丫结怨的过程说了一遍，又道：“我们只不过偷了杏林村人十几车的东西，结果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他接着说道：“杏林村的逃荒队伍往东边去了，狗蛋，你带人追上去，给我报仇吧！” 陈三疤劝道：“二表哥，我手头上还有大当家交待的差事。这样，我先派两个人送你回黑风寨养伤，报仇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方见仁不想等，他现在就想报仇。 杏林村人已经往东昌郡的方向去了。这一去，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清江县来？ 他们要是不回来，东昌郡那么大，他上哪儿找他们寻仇去？ 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走远，立即追上去…… 想到这里，方见仁转了转眼珠子，道：“狗蛋，他们家家都推着一整车的粮食和水，加起来近百车哟，不如你带人去把他们的东西都劫了吧！” 陈三疤眼睛一亮：“二表哥说的可是真的，他们真的带了很多水？” 粮食不粮食的不重要，他想要的是水。 整个西昌郡大旱，黑风寨饮用的山泉水也枯竭了。 陈三疤此番下山，就是奉命出来找水源的。 可他顶着大太阳、带着人跑遍了这方圆数十里，愣是一滴水也没见到。 如果杏林村人真的带着那么多的水，他把水劫回去，就能勉强向大当家交差，躲回黑风寨去避暑了。 下回再要找水，就应该轮到老四、老五他们出来找了。 陈三疤向其他十几个光溜溜的贼汉子求证了一下，见大家说法一致，都说杏林村人带着很多水。他便放心了。 再一估算，杏林村人才往东走了一个多时辰，中午还要在花山亭休整，他完全追得上他们！ 陈三疤派人把方见仁的衣服穿好，抬回黑风寨养伤。自己则带着一大群操着家伙的小弟，往东追了过去。 等陈三疤骑着马跑的快没影了，用简易担架抬着方见仁的两个小山贼才聊了起来。 一人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一村子有几百号人呢，咱们六当家带着这几十个兄弟，干得过人家吗？” 另一人满不在乎地回道：“不用担心。 别看他们人数比咱们多，但他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升斗小民。又起码有半数以上的老弱妇孺。 只要六当家带着兄弟们追上去亮一亮那些喝过血的刀子，保管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方见仁听了两人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焦急地朝远方喊了起来：“狗蛋啊，你千万要小心那个邪门儿的姜二丫啊，她一身怪力，一个能打我们十几个……” 可惜，他家狗蛋小表弟已经骑着马跑出去两千米远，听不见了。 抬着方见仁的两个小山贼顿住了：“杏林村有高手？你们这十几人身上的伤，全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打的？不是杏林村那几百号人一起打的？” 方见仁：“嗯。” 两个小山贼把方见仁往地上一丢：“嗯你娘！你咋不早说！” 方见仁被这么一丢，尾椎骨正好硌在一块尖石上面，顿时疼出牛叫声。 两个小山贼没再管方见仁。 一人往东疾跑，去追陈三疤，大喊着：“六当家，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另一人向南狂奔，欲回黑风寨，给陈三疤搬救兵。 被绑了扔进沟里的闹事老太太一家全程缩在沟里，不敢说话…… …… 花山亭。 姜二丫吃完午饭，正要拿水洗碗，被好心的赵大娘拦住了。 “二丫啊，碗洗不洗不要紧，没水喝的话，人是会渴死的。我看你家的水不多了，还是别再浪费了。” 赵大娘说完，还拿出一个碗，细心地教姜二丫如何把碗舔干净。 见姜二丫愣着不动，赵大娘道：“你别嫌弃。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咱们缺水呢。 天气这么热，不把这些残渣舔干净，留在碗筷上容易发酸发臭的。 舔干净的碗筷就没味儿了，这顿用完了，下一顿将就将就，也还能用。” 第44章 山贼追来了 见姜二丫愣着不动，赵大娘就一直等着。 姜二丫嘴角抽了抽，碰上好心又固执的赵大娘，看来她不舔都不行了。 等她硬着头皮把碗筷大致地舔了一遍，赵大娘才满意地走开。 赵大娘走后，姜二丫赶紧把锅碗瓢盆叠起来，放到板车上的箩筐里。趁着没人注意，她在箩筐内把锅碗瓢盆转移进了随身庄园。 接着，她借口要方便，走到了偏僻的草丛里，闪身进了随身庄园，痛痛快快地洗起了碗筷、洗起了锅。 洗好了东西，她又用两指拎起自己的衣领子闻了闻——呃，都臭了！ 她忍不了了，她要洗澡！ …… 陈三疤带着人一路追过来，到花山亭的时候，杏林村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就等着姜二丫“方便”好了，回来给他们指路。 陈三疤一声令下：“围住他们！” “刷、刷、刷……”几十个山贼同时抽刀上前。杏林村的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顿时乱作一团。 “哦、哦、哦……”几十个山贼同时举刀狂呼，将乱作一团的人们围住，一步一步地往包围圈中心区域赶。 陈三疤打马上前，唱喝起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字，一刀一个脑袋！死在荒郊野外，爷爷我管杀不管埋！” 几十个山贼同声重复最后半句：“管杀不管埋！” 这一套流程，是黑风寨的军师琢磨出来的。为的就是造出声势，吓破对方的胆儿。 陈三疤照着用了很多次了，没有一次不见效的。 再随便砍个人，杀一儆百，恐吓的效果就更好了！ 果然，杏林村这边几百号人，八成以上都被吓住了，剩下的一两成，心里也慌乱的不行。 囤货那天，姜二丫把铁匠铺里所有铁器一扫而空，还道，“这些东西平时是日用工具，倘若碰上了劫道儿的坏人，就可以拿来当防身的利器。” 姜二牛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几天而已，他们就真的碰上劫道儿杀人的山贼了。 他默默地从板车上抽出柴刀，护在自家板车前，一动不动。心中则暗暗祈祷，希望山贼离开之前，二丫一直待在老神仙赐的仙田里，不要出来。 姜栋梁见了姜二牛的样子，也握起了柴刀，将老姜头和姜老太护在身后。 姜大山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儿子姜明堂，辛腊梅和姜明珠就躲在他的身后，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刘大婶儿放弃了自家的板车，带着儿媳妇挤啊挤啊，挤到了姜二牛的身边，缩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里正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起姜二丫的身影来。 他想问问姜二丫，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办？ 可惜，姜二丫正在随身庄园里洗澡，还没有回来。 眼见着山贼把粮食和水一袋一袋地抢走，被抢的村民们纷纷哭喊了起来。 没了粮食和水，他们不出三天就会死的！ 一个山贼抢了某家的水囊之后，还十分猥琐地朝这家哺乳期的小媳妇伸出了禄山之爪。 小媳妇吓得差点抱不住手中的娃儿！她的丈夫却躲在他爹娘后面不敢吱声！ 山贼见此，放肆大笑，他道：“小媳妇儿，你别指望那个窝囊废救你了，不如扔掉你手中的娃儿，与爷回黑风寨享福吧。” 小媳妇儿挣扎起来，挣扎的过程中，一直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娃儿。 山贼嫌那娃儿碍事，将娃儿夺了过去，丢到路边。 小媳妇儿哭着去看娃儿，却被山贼拽进了草丛里。 山贼狞笑着去扯那小媳妇儿的衣服，小媳妇儿不停地呼救。 里正率先抽出了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杏林村的！老弱妇孺往中间站，年富力强的操家伙，随我一起上，咱们与他们拼了！” 里正以为他能一呼百应，可实际上，他喊完话，只有寥寥十数个血性男儿跟了上来。 这十数个人中，包括里正的两个儿子、赵大娘家的儿孙、姜二牛…… 姜栋梁也欲上前，老姜头和姜老太扯住了他。 里正回头看了看那些躲在中间的怂货，道：“你们怕个球啊？他们只有几十个人，咱们可是几百号人啊！几个打一个，还能输吗？” 怂货们摇着头，道：“人多有什么用？得分能打的和不能打的！姜二丫区区一个小村姑，就能打十几个小偷，这些山贼可都是惯于杀人越货的角色，他们肯定比姜二丫还要厉害……” 草丛里的小媳妇拼命挣扎，不愿让山贼得逞。 山贼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对着小媳妇儿就是几巴掌，打得小媳妇儿头眼发晕。 小媳妇儿被打倒在地，已经没有力气再抵抗了，绝望之下，她打算咬舌自尽，以保清白。 下一秒，她看到了一束光。 姜二丫突然出现在草丛之中，举起刀背，一下子敲在山贼的后脑勺上。 山贼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劫后余生，小媳妇儿的眼泪一下子从眼角划下来。 姜二丫朝她伸出手，道：“起来吧，没事了。” 哪知小媳妇儿又哭着摇起了头，她道：“我被山贼摸遍了全身，已经不干净了。 我丈夫和婆婆不会再让我进他们的家门了…… 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不会怪我，才有可能会善待我的孩子…… 二丫，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去东昌郡的路上，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孩子，直到他平安到达东昌郡？” 姜二丫冷着脸，直接拒绝：“不能。你生的孩子，凭什么要我照顾？我不会照顾小孩，也没奶给他喝。” 小媳妇儿哭着祈求，姜二丫不为所动。 姜二丫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你不必去死。被摸怎么了？就算被强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小媳妇儿愣愣地说着：“不是我的错？” 姜二丫点点头，把手中的刀扔给小媳妇儿，又指着地上的山贼，道：“错的是他！要死，也该是他去死。 你要是怕你丈夫和婆婆会说你，那就亲手割了这山贼的头，拎回去给他们看看，保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乱放屁。” 姜二丫说完就走了，没再多看小媳妇儿一眼。办法都给她想好了，怎么选就看她自己了。 第45章 越打越能打 另一边，里正已经带着那十几个血性男儿和山贼干起来了。 只是，他们到底是没有杀过人的良民，下起手来都很犹豫，没有山贼干净利落。 才一两个回合，他们就落了下风。 里正的大儿子挨了一刀，赵大娘的大孙子也被一脚踹倒。 一个山贼挥刀向里正的脖子砍去，姜二牛情急之下就往里正的位置扑。 姜二丫及时冲了过去，一刀砍断了那山贼的手臂。 腥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没有空去擦，她得继续去救其他人。 姜二丫一路走，一路砍，越砍越顺手，越砍越来劲。 山贼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其他山贼见状，火速朝姜二丫围攻过来。 姜二丫腹背受敌，压力骤增。 一个矮小的山贼拿出一个竹筒，正要把竹筒里的毒针吹向姜二丫，姜二牛跳了出来，一刀砍在他后背上。 矮小的山贼吃痛，人一歪，那毒针偏了方向，射在另一个山贼的屁股上。 不出两秒，屁股上中了毒针的山贼就抽搐着倒下了。 姜二牛心中一阵后怕，差一点儿，差一点儿他家二丫就被那毒针射中了！ 他努力克服掉第一次砍人后的那股子哆嗦劲儿，举着柴刀，冲到了姜二丫的身边，与姜二丫并肩作战。 父女俩配合着，不一会儿又砍倒了十几个山贼。 里正见状大喊：“二丫回来了！咱们稳赢了！乡亲们，咱们一起上！打死这些山贼！” 姜栋梁见姜二丫在山贼堆里势如破竹，心中的豪情一下子被点燃，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牛一样，朝一个落单的山贼冲了过去。 老姜头拽不住姜栋梁，又怕他会受伤，只好扛起锄头跟上去，朝那个落单的山贼锄了过去。 刘大婶儿拉着李寡妇，道：“走，咱们也上，踩死那些狗杂碎，就能拿回咱们救命的粮食和水了！” 其他人再一看，连姜老太那样的刻薄鬼都拿着鸡毛掸子冲上去戳山贼眼睛了，自己还怕个球！ 上！打死他们！拿回自己的东西！ 陈三疤坐在马上看着姜二丫，原来这就是二表哥口中的那个小贱人啊。她这么能打，二表哥知道吗？ 她一出现，立即扭转了战局。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黑风寨已经折损了二三十个兄弟了。 陈三疤咬牙骂了一句什么，也不知道骂的是姜二丫，还是他那亲亲二表哥。 接着，陈三疤把马鞭扔给随从，伸手吩咐道：“取我的弓箭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要淬了毒的那副！” 陈三疤能当上黑风寨六当家，除了替大当家卫震天挡过刀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射箭的功夫十分了得，说句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随从取来弓箭，交给陈三疤。 陈三疤接过弓箭，流畅地搭箭、拉弦，瞄准姜二丫，将箭射了出去。 姜二丫刚砍倒一个山贼，正欲转身踹倒另一个，一支冷箭带着寒光射了过来。 就在她即将被射中的那一瞬间，姜二丫闪身进了随身庄园，一眨眼的功夫，她又从庄园里闪了出来，完美地避开了那支冷箭。 由于姜二丫进出随身庄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陈三疤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动过。 只是，他射出去的毒箭明明已经穿透了姜二丫的身体，落在了姜二丫的身后，为什么姜二丫还能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姜二丫让姜二牛卧倒之后，往右边跑了十多步，然后挑衅地朝陈三疤喊道：“丑八怪，你倒是瞄准了再射啊！” “我射空了？”陈三疤难以置信。 下一秒，他内心怒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陈三疤可是黑风寨头号神射手，我能于百步之外射穿杨柳叶子，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会射不中一个大活人？” “再来！” 陈三疤再一次搭箭、拉弦，瞄准姜二丫放出毒箭。 这一回，他绝对不眨眼，他倒要看看，那个臭丫头是如何躲开他的箭的。 箭射到了跟前，姜二丫故技重施。 避开箭后，姜二丫用十分可惜的语气喊道：“哎呀，瞧瞧，又射空啦！” 说不眨眼的陈三疤最后还是眨眼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射空。 肯定是那个臭丫头的身法太过诡异，她避开了！ 陈三疤想研究一下姜二丫的身法，看看她是如何施展的，又是怎样避开毒箭的。 因此，他一连朝姜二丫射过去好几只支箭矢。 姜二丫这回不进随身庄园了。她开始拉身边的山贼挡箭。 被拉去挡了箭的山贼没有被射中要害，他们本不会死，但因为那箭矢上淬了毒，他们全都毒发身亡了，无一例外。 陈三疤的随从见此，急忙喊道：“六当家，您别再射了，您射中的全是咱们自家的兄弟！” 陈三疤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箭筒已经空了。 姜二丫抽空甩了甩额前碎发，朝陈三疤勾了勾手指：“丑八怪，有本事你过来呀，过来打我呀……” 从前她爸觉得女孩子要有自保能力，就拉着她去学散打，结果她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学得全身酸痛也没有丝毫进步。 现在她开挂了！ 有了那10点武力值，她只要打架就能进步，而且越打越能打！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比一个学渣突然考了全校第一还要爽。 她都上瘾了。 因此，她故意做出这么一幅欠揍的样子，试图把陈三疤拉过来再陪她练练。 陈三疤用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射箭功夫去对付姜二丫，结果杀的全是自家兄弟，心里对姜二丫已经恨得不行了，结果姜二丫还骂他“丑八怪”！ 陈三疤气得想咬人。 他红着眼睛夺过随从手中的大刀，拍马朝姜二丫冲了过去。 姜二牛直觉不妙，爬过去挡在了姜二丫的身前。 姜二丫立即推开姜二牛，“爹，你先撤！” 姜二牛不走：“这种时候，爹岂能丢下你一人独自逃命？” 姜二丫直接说道：“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走，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发挥！” 她这么一说，姜二牛立即“哦”了一声，“咻”的一下跑远了。 他一边跑一边扭头喊道：“二丫，爹走远点，免得在那儿给你帮了倒忙……” 第46章 面具少年悄悄做了好事 姜二丫身边还有几个侥幸活着的山贼，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山贼说道：“六当家已经用箭误杀了咱们好几个兄弟了，现在他握着刀冲过来了，他要是再误杀，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留在此处太危险，不如咱们去砍那些村民吧。” 其他几个山贼疯狂点头：“嗯嗯嗯。” 他们一边跑一边扭头朝陈三疤喊道：“六当家，我们走远点，免得在那儿给你帮了倒忙……” 然后，他们举刀冲向另一个方向上的村民们。 “杀啊！” 可惜，村民们一点儿也不好杀。 他们人多势众，此刻又正是士气高涨之时，这几山贼冲过去，一朵浪花也没翻起不，就被人潮淹没了。 最后，几十个山贼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与姜二丫对打的陈三疤，其他会喘气的都被绑了！ 一番对打，陈三疤被扯下了马，腿上还中了两刀，腹背也各添了一道新伤。浑身血肉翻飞，看上去很是吓人。 姜二丫的手臂上也中了两刀。 姜二丫手臂上流着血，心里一个劲儿地喊着：“疼疼疼……统子，我想要无痛挨刀。” 虽然系统一直在给她加生命值，确保她不会死，但挨了刀，真的很痛！ 系统“叮”了一声：“无痛挨刀是不可能的。但是，把人物属性面板上的防御值点到10，受伤后痛感会减半。” 姜二丫心里一松，能减半也不错。 她以后一定好好做任务，好好挣属性点，给自己加防御值。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解决眼前这个黑风寨六当家。 她忍着痛，举刀朝陈三疤冲了过去。 陈三疤也摇摇欲坠地冲了过来。 两人错身的瞬间，陈三疤轰然倒地，姜二丫也“嘶嘶”抽气。 她又挨了一刀，痛痛痛…… …… 花山亭不远处的高岗上，一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躬着腰，对一个戴着面具的锦衣少年说道： “那丫头可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她的许多招式，都是向那山贼现学的，用出来的威力却比那山贼还要猛。 小王爷，不如老奴去将她买来，教个两年，再送到您的身边，给您做亲卫？” 锦衣少年收回眼底的惊艳，皱了皱眉，不悦地喝斥道：“李公公！在咱们大庆，只有皇伯父身边的侍卫才可称作亲卫。以后还请慎言！” 李公公谄媚地说道：“皇上无子，在所有皇侄中，最疼的就是您了。如今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您办了，那个位子，迟早都是您的。” 锦衣少年眼里透出危险的光芒，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再胡言乱语，就即刻回京都去，不用再跟在我身边了。” 李公公见锦衣少年真的不高兴了，这才拍着自己的嘴退了下去。 锦衣少年想起出京前，皇伯父对自己说的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心里犯起愁来。 他再一次拿出舆图，仔细地看了看。 皇伯父口中的那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传说中的那个天坑，又到底在西昌郡的哪个角落？ 少年用朱砂在舆图上把花山亭的位置也圈了起来。这里也没有天坑。 这舆图的东边，都被他圈遍了。这些被圈起来的地方，他都一一寻过了。 接下来，该向西边出发了。 再往西，就是西昌郡的清江县，希望那里，有他要找的天坑。 少年收起舆图，翻身上马。 李公公急忙问道：“小王爷，那个丫头，咱们还买吗？ 西昌郡受灾这么严重，又缺水又缺粮的，这些灾民迟早会渴死、饿死的。 咱们买了她，也算是救了她一命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少年顿了顿，道：“随州旱情初露端倪之时，皇伯父就已经有了赈灾的准备。负责赈灾的官员想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他们不会渴死、饿死的。” 他还有要事在身，还是莫管闲事了，免得节外生枝。 少年说完，一夹马腹，率先西行。 李公公立即带着一队人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向西行了二里地，遇上了小山贼回黑风寨给陈三疤搬来的救兵。 锦衣少年勒马一停，指向黑风寨众人，对身后的护卫队说道：“都杀了吧。” 免得他们再去欺负那个小姑娘，她都已经受伤了…… 花山亭内。 杏林村这边的几百号人与山贼拼杀了一场，各自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成长。 他们不再瑟缩，有些人甚至开始变得凶残。 为了省下那些捆绑山贼的绳子，他们把俘虏下来的山贼全部当成了菜瓜，一刀一个地砍了！ 他们还摸遍了那几十个山贼的尸体，摸走了山贼们的刀，还摸走了一切他们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这种成长，都是被逼出来的，不是他们自愿的。 因此，就算他们打赢了山贼，摸走了山贼的东西，他们的脸上也不见欢喜之色。 相反，他们很悲伤，也很迷茫。 除了山贼为造声势杀的那一个人，与山贼拼杀的过程中，他们这边又死了七个人，还有二十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 这么热的天，又缺医少药的，连一口水都不敢痛快地喝，受了刀伤的人要是发起烧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阴影，大家都很沉默。姜二丫忍着痛，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给自己灌了好几口灵泉水。 灵泉水一下肚，她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受伤的地方也不痛了。 姜二丫松了一口气。 姜二牛见了，立即双手合十，隐晦地朝四面八方拜了拜，感谢他家“老神仙”的保佑。 然后，他迅速把一件破衣服撕成布条，押着姜二丫，把她包扎成一个粽子。 被这么包着，又难受又难看，姜二丫道：“爹，您给我解开吧。” 姜二牛小小声地哄道：“乖，别解。你挨了好几刀呢。你比别人伤的都重，却突然间好了。这么奇怪的事情，别人看见了肯定会来问的。” 姜二牛更小声地说道：“老神仙不允许咱们把他说出去，咱们就不能说。否则，老神该生气了。” 姜二丫道：“我也没想全解开，主是要爹您包得太紧了，我勒得慌……” 第47章 二丫“发现”了水 姜二牛听了姜二丫的话，尴尬一笑，道：“那爹再重新给你包一次，这回，爹包的松一些。” 姜二丫点头：“嗯。” 姜二牛刚给二丫重新包扎好，里正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们捧着一些碎银两，放在姜二丫面前。 里正对姜二丫说道：“要不是你及时回来，大伙儿的粮食和水就保不住了。 这些碎银两是从那些山贼身上摸出来的，你收着吧。 到了东昌郡，找家医馆好好治一治你身上的伤。” 接着，姜栋梁把陈三疤用的那两副良弓送了上来。 “这弓看上去不错，可惜我们都拉不动。二丫你力气大，给你。等你伤好了拉着玩。” 姜二丫收下了弓，又问：“那些箭呢？” 姜栋梁回道：“我们分不清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就没有去捡。” 有弓没箭，就没法儿练射击了。 姜二丫站了起来，打算去捡那些箭。 里正急忙把她按下：“小心你的伤！” 姜二丫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伤在皮肉之上，没伤到要害。” 说着，姜二丫活动了一下手脚给里正看。 里正这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又难过了起来。 “我那两个儿子都被砍伤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咱们到达东昌郡的那一天。” 姜二丫沉默下来。 一个老父亲，有可能会同时失去他唯二的两个儿子。 这种境况，换谁都承受不住。 姜二丫不想说话，因为说什么话去安慰里正都是虚的。但她可以给里正来点儿实在的。比如，给他那两个儿子喝点儿灵泉水什么的。 姜二丫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 接着，她去了刚刚与山贼拼杀的地方，把所有的箭全都捡了回来，连那些插在尸体上的也没放过。 这些箭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一支也不能浪费。 至于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姜二丫分不出来，但系统分得出来。 让系统分出来，她再把有毒的藏进系统背包中的某一格内，轻易别去动就行了。 等她忙完了这件事，队伍也该继续东行了。 姜二丫躺在板车上，任由姜二牛推着她走。 打过一架的身体一旦放松下来，疲倦和困意立即上涌。 板车摇摇晃晃，姜二丫沉沉睡去…… 他们走后不久，那个追着陈三疤喊“风紧扯呼”的小山贼终于赶到了花山亭，可惜，他来迟了。 陈三疤带来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小山贼只好拖着陈三疤的尸体往回走。 走到半路，他又看到了另一个小山贼搬来的救兵，他们也全都死了。 小山贼哭着回到黑风寨，把杏林村姜二丫的名字报给了寨主卫震天。 自此，黑风寨上下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 等姜二丫再次醒来，她那个“睡够四个时辰”的日常任务已经完成了。 喝完姜二牛做的晚饭，姜二丫凑到姜二牛身边耳语了一番。 姜二牛听了姜二丫的打算，又借着火光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 他轻声交待道：“那你莫要走远，要快去快回……” 火光下，疲惫不堪的人们一一入睡，姜二丫悄悄站了起来，走向人群外黑幽幽的小路。 半个时辰之后，姜二丫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大喊道：“我发现水了！” 水？ 正在梦里大口大口喝水的人们纷纷惊醒。 经过这一天的消耗，那些外村人更加缺水了。 杏林村人也对水的珍贵性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不在自家户籍簿上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再给水喝了。 他们醒后，迅速拿起一切可以盛水的东西，朝姜二丫围了过来，眼睛发亮地问道：“水在哪儿呢？” 姜二丫道：“就在一里外的一口井里。” 有人盲目地往外冲，冲出去几十米远才想起来，一里外是哪个方向上的一里外？ 以脚为中心，以一里为距离，可以画出一大片圆圆的土地。 没有姜二丫带路，谁也别想在短时间内跑遍这方圆一里，快人一步找到那口水井。 姜二丫见这些人都老老实实地回来了，这才拿出一个竹筒，与他们约法三章。 “这个竹筒，能装两斤水。咱们按人头来。每人分一竹筒的水。不能哄抢。大家有意见吗？” 有人担心地问道：“那井里的水够咱们分吗？” 姜二丫道：“管够！不够你打我。” 没人打得过姜二丫，所以就算水真的不够，也没人敢打她。 姜二丫再道：“不能哄抢，谁敢哄抢谁没命。大家有意见吗？” 姜二丫杀起山贼来都不眨眼的，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家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姜二丫又道：“除了伤员，每家再留一人在原地看守东西，其他人立即排队，按排队顺序分水。” 见众人推推攘攘，都想排在队伍的前头，姜二丫“锃”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大刀，道：“不许推攘，好好排队！” 这刀是从山贼那里缴获的，喝过许多血的。 被她这么一吓，大家都老实下来，乖乖排队。 里正以身作则，带着家人在一边等着，等别人都排好了队，这才站到了队伍的末端。 几百号人，除了受了刀伤动不了的，还有留下来看守东西的，全都跟着姜二丫走了。 到了水井边上，姜二丫点了几个人出来，让他们轮流拿水桶把水从井里打上来，用竹筒量好，再灌进别人领水用的容器里。 她自己就拿着大刀，坐在井边监督。 姜二丫时不时地晃一下大刀，晃得那些焦急之下想抢水的人心头发慌，再也不敢乱来。 偶尔她也会歪着头探一探井里的水位，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说上一句，“水还多着呢，够管！” 等到大部分人领到了水，井里的水不多了，姜二丫才把刀别在腰后，亲自拿水桶打水。 她一边打水，一边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井中作弊，悄悄地往桶里注入灵泉水。 之所以注入桶里，而不是直接注入井里，是因为井底的淤泥会把水弄混浊。 直到排在队伍末端的里正家也按人头领到了足份的水，她才放下水桶，端着两竹筒水往回走。 她的身后，一大群人争抢着水桶，去够井底那些混着淤泥的水。 姜二丫没再管他们。 抢完混着淤泥的水，还有人不死心，想等着井里再冒出水来。 按他们以往的生活经验，井里有水，水位还有那么高，就算一下子把井水都打空了，隔一阵井里也会慢慢冒出水来的。 可是他们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寅时三刻，也没有看到反光的水面…… 第48章 这是“神仙水” 这些人不信邪，趴在井沿上，借着月光仔细地瞧了又瞧。 可是，井里不但没有水，那些原来潮湿的淤泥反倒都干透了。 这个时辰，队伍该继续赶路了，他们再不回去，就得被队伍撇下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离开了井边，顶着黑眼圈回到队伍中间。 见他们回来，美美地睡了一觉的人们问道：“怎么样？出水了吗？” 白等了一夜，一人咒骂起来：“出个屁的水，一滴水也没见到。真是见鬼了！” 姜二牛也知这事不合常理，为了替姜二丫遮掩，他无比真诚地说道：“不，不是见鬼了。 咱们应该是遇上神仙显灵了。 神仙不忍看咱们渴死，特意给咱们赐下了这一井的水。” 姜二牛这么一说，立即迎来一片赞同声。 人绝望的时候，就特别愿意相信神灵。 分到井水的人自发地双手合十、虔诚跪拜，感谢神仙赐下井水。 接着，他们贪心地许愿，希望神仙能一路赐水，直到他们抵达不缺水的东昌郡…… 姜二丫“呵”了一声。这些人想的挺美，这种好人好事，她做一次就足够了。 里正看了看天色，大喊道：“该出发了，咱们得趁太阳不那么烈的时候，多赶几里路。” 所有人动了起来，继续向东走。 走着走着，里正他大儿媳忽然惊呼起来：“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里正问她怎么回事，她道：“我给孩他爹喂了两口神仙赐下的井水，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孩他爹身上的伤口就没了，脸色也变红润了！”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纷纷过来围观，见里正大儿子身上的伤口真的不见了，他们赶紧给自家人都灌上一口“神仙水”。 这么一灌，果然，有伤的都好了。连续赶了几天路、疲惫不堪的人，瞬间就有了十足的精神…… 躺在板车上装伤号的姜二丫立即起身，拿出水囊“吨吨吨”喝了几口，隔了一小会儿，夸张地喊道：“哎呀，真是太神奇了！我的伤口也好了，一点儿也不痛了呢！” 真好，不用再装伤号了。 缠在她“伤口”处的破布条早就被汗浸湿了，粘粘腻腻的，可难受了。解开破布条之后，她一下子松快起来。 里正见自家两个儿子身上的伤奇迹般地好了，两眼潮湿地跪了下去。 得知外孙女被当成童女祭了天、女儿也因此离世的那一天，里正就发誓，他此生都不再相信那漫天的神佛了。 可是现在，他好像又信了…… 因为有了神仙水，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他们脸上的悲伤和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欢喜。 对于能不能活下去这件事，他们心中有都了确切的答案。有神仙水呢，肯定能！ 由于神仙水太过稀少，一人总共只有那么一竹筒的量，加上它还有神奇的功效，众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把它藏起来，不到关键时候绝不饮用。 队伍继续东行。 路上，有个小童问他娘：“什么时候才是关键的时候？” 换成今日之前，小童他娘一定不会回答小童的这个问题。这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看到个石头都能问出几百个问题，谁有那闲功夫一一回答。 但是今天，因为得了神仙赐下的神仙水，小童他娘心情很好，她耐心地回答道：“关键的时候啊，就是咱们即将撑不下去了，快要饿死、渴死、累死的时候。” 小童焦急地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撑不下去？” 小童他娘：“呸呸呸，你这张小嘴啊，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吗？咱们有神仙赐福，肯定能撑下去的。” 小童瘪着嘴哭了起来：“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我要喝神仙水。这神仙水甜滋滋的，比奶奶泡的糖水还甜，我要喝神仙水，我要喝神仙水……” 小童的奶奶心疼孙子，怕孙子哭坏了嗓子，十分奢侈地命令小童他娘给小童倒了一小杯出来。 众人一边赶路，一边批判小童的奶奶，说她不该太宠孩子，这么宠孩子，早晚要宠出个不孝子孙。 小童的奶奶跳起来跟大家吵架：“什么不孝子孙？ 我孙子乖着呢！ 他是全大庆最乖的崽！ 我就愿意宠着他，就愿意给他喝神仙水，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另一个大娘跳出来，对小童的奶奶说道：“我们说你，是为了你好……” 两人都觉得自己有理，越争辩火气越大，眼见着就要动手掐起来了，里正过来了。 里正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忘了自己在干嘛了吗？得了点儿神仙水就飘起来了，神仙要是见了，肯定得收回他赐下来的福份……” 里正说完，大家都消停了。 队伍一路向东，翻山，越岭，过桥、穿村。天不亮开始赶路，天黑透停下来休息…… 第四天傍晚，老姜家拉车的老牛因为长时间没有水喝，轰然倒下。 姜栋梁舍不得老牛死去，对姜老太说道：“娘，咱们救救它吧，给它喝一口神仙水吧。” 三天过去，外村那些人的粮食和水基本上耗光了，有人在快渴死、饿死之际，给自己灌了一口神仙水，居然成功续命，又活过来了！ 可惜一口神仙水，只能续一天的命，第二天得接着喝，不然还得没命。 姜大山立即反对：“不行，神仙水是可以续命的水，喝一口就少一口。咱们得留着，最最关键的时候再用！” 他若能顺利撑过这场旱灾，再把这些人手上剩余的神仙水全部收集起来，献给那些京都的贵人，他就能青云直上，做人上人！ 姜老太瞪了姜大山一眼，道：“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给不给牛喝神仙水，要你来说？你爹自然会决定。” 说着，她转头去问老姜头：“老头子，你怎么说？给牛喝吗？” 老姜头疼惜地摸了摸老牛的角，说道：“杀了它，做成肉干吧。” 神仙水又能治伤又能续命，绝对不能浪费在牲畜的身上。 姜栋梁还想替老牛争取一下：“杀了它，咱们就没牛拉车了。” 老姜头下意识地看了看队伍中的姜二牛。 然后，他接收到了来自姜二丫的死亡凝视…… 第49章 靠海也会旱？ 老姜头心里一哆嗦，直指着大孙子姜明堂：“你推板车，让你爹拉牛车。” 姜明堂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老牛，又用悲悲戚戚的眼神看了看姜大山。仿佛姜大山已经变成了一头活牛，并且即将落个与老牛一样的下场。 姜大山被儿子看的特别闹心，但他却没有拒绝老姜头的命令。 他的眼神阴了阴，心道，拉牛车就拉牛车，省下来的神仙水，迟早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等他做了人上人，就带着妻儿去京都定居。这偏心的爹娘他不要了，就让他们和姜栋梁这个不通世事的小儿子过去吧！ 老姜家的牛不行了，里正家的牛也没好到哪里去。它拉不动车了，一路总是走走停停。继续留着它，只会拖慢整个队伍的前行速度。 里正决定，队伍就地休整，他要将自家的牛也杀了，给大家分肉。 同样要杀牛，老姜头只想着把牛肉做成肉干留给自家人吃，里正却愿意给大家分肉。 众人感谢里正之余，难免会把自私的老姜头拎出来说道说道。 老姜头斜着眼睛抱怨里正：“里正了不起啊，我家杀牛你也杀牛，你还给大家分肉，就显摆你比我大方呗。” 里正翻了个白眼，问道：“一头牛那么多肉，你家吃得完吗？”天这么热，肉根本就存不住，隔夜就会发臭。 老姜头说道：“吃不完你可以像我家一样，把肉做成肉干啊，干嘛白白分给别人？” 里正耐着性子解释道：“做肉干又要烘又要晒的，费时又费力，我的家人因为赶路，已经累得快抬不起脚来了，我不愿意让他们再那么辛苦。” 里正心疼家人，老姜头不心疼。他就不分肉。他打算让大儿子一家四口今晚都别睡，围在火堆前把一整头牛的肉都烘成肉干。 姜大山接到任务，肩膀都垮下去了。 辛腊梅和姜明珠直接抱在一起，哭了起来。这是要累死她们的节奏啊。 姜老太骂道：“老婆子我还没死呢，你们这就哭开了？再不闭嘴，以后就别吃我家的粮食，别喝我家的水！” 辛腊梅一听，立即不哭了，还捂住了女儿的嘴，不让她再哭出声…… 没过多久，里正家给姜二丫送来了一整条牛里脊，这是一头牛身上最细嫩的部位。 姜二丫没客气，接过了牛里脊，切成薄片，用盐腌了，拿面粉裹了，放鸡蛋液里滚一圈，再放进锅里，用油煎着吃。 那香味，老馋人了！ 其他人想学着她的做法去煎牛肉，要不就是拿不出面粉，要不就是没有鸡蛋液，最后只能放在火上烧一烧，直接吃了。 管它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子最重要。 姜二丫吃着香煎牛里脊，还不满足，她对姜二牛说道：“这味道还是差了点儿，要是放点儿胡椒粉就更好吃了。” 不远处的姜大山猛地一抬头，姜二丫一个连村子都没怎么出过的小村姑，怎么会听说过胡椒粉那样金贵的东西？ 她还知道煎牛肉放胡椒粉更好吃？ 他在悦来酒楼当了好几年的二掌柜，要不是那回京都来了个挑剔的贵客，他都不知道这一点。 这真是太奇怪了！ 自此，姜二丫的身后，总是有一双探究的眼睛…… 吃饱睡好，第二天天微微亮，队伍继续往东走。 走了半天，姜二丫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把里正叫到一边，道：“如果镖师他爹的路线图没错，咱们再往东走二十里，就到东昌郡城了。 咱们的双脚，其实已经踏在东昌郡旭阳县的地界上了。 可我们都看见了，这旭阳县的情况与咱们清江县的并无二致。一样的干旱，一样的寸草不生，一样的十室九空…… 东昌郡，真的不缺水吗？” 这个问题，姜二丫问了她家狗系统老半天了，狗系统一直避而不答，她只好问里正了。 里正十分肯定，东昌郡绝对有水！东昌郡怎会缺水？它靠着海呢！ 里正不懂，一个地方缺不缺水，不能只看它离海近不近的，还得综合考虑气压带的影响、洋流的影响以及风向的影响等等。 里正不懂，姜二丫略懂。 她道：“您要有心理准备，东昌郡的情况应该不太乐观。旭阳县的情况明明白白摆在这儿呢。旭阳县距离东昌郡，只有区区二十里了。” 里正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旭阳县离东昌郡，还有足足二十里呢。有没有可能，是旭阳县离海边太远了？海里的水汽过不来？” 想来想去，里正还是决定，明日天一亮，就继续带着众人往东再走二十里。 大家是奔着东昌郡来的，如果止步于东昌郡外二十里的旭阳县，不亲眼看看东昌郡城内到底有没有水，大家都不会死心的。 听了里正的决定，姜二丫心里一叹，明天那二十里路，大概率得白走了…… …… 第二天上午，众人终于看到了东昌郡城。 这是他们奔走十余天，盼了又盼的目的地。 可他们没有欢呼，相反，他们异常沉默。 远远看去，只见东昌郡的城门紧闭着，城外还有数千灾民，灾民们正围在城墙之下，凄惶地哀求着城墙之上的守城官兵。 “官爷，求求你们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 “官爷，我们快渴死了，救救我们吧……” 城墙上数十个官兵，脸上都露着不忍的神色，却无一人敢应答。 其中一个官兵热得不行了，解下腰间的小水囊，喝了极小的一口水，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 他流着汗对身边的同僚说道：“往年这个时候，台风刮不停，雨也下不停，家里的房顶动不动被风掀跑，把我爹娘给愁的啊…… 谁曾想，今年却旱成了这个鬼样子！我连一口水都不敢大口喝了。” 同僚抖了抖腰间的小水囊，道：“郡守大人发布限水令后，咱们每人每天只能领到这么一小袋水，哪里够喝啊。 今天晚上，我估计又得渴的睡不着觉了。 能怎么办呢？ 只能这么熬着了。 郡守大人让咱们关闭城门，这种做法是对的。 城门一旦打开，这几千灾民都涌进来，咱们城内的百姓就更难熬了……” －－－－－－题外话－－－－－－ 正在推荐位上pk，需要大家的推荐票、签到、点赞、打卡……谢谢大家！ 第50章 翻不过山就翻脸 “唉”，官兵叹了一口气，对同僚说道：“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什么时候会再降下雨来。 听郡守大人说，咱们东昌郡，上百年都没有这么旱过。 若是早知有这么一日，郡守大人一定会赶在春雨降下来之前就让人多凿水库多蓄水的。 可惜了，春天里下的雨，全流进了大海里。 如今河里的水浅下去，咸咸的海水又倒灌进来，能喝的，就剩井水了。 郡守大人勤勤恳恳，天天带着人凿井，好不容易凿出来一点点水，勉强解决了城内百姓的饮水问题，城外又涌来了这么多灾民。 这官当的，也太不容易了！” “当官的不容易，我们当兵的也不容易啊。城外这些灾民，就更不容易了。”同僚指向杏林村人所在的位置，无奈地说道：“瞧瞧，那儿又涌来了几百号灾民……” 他这么一指，城门外那几千灾民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杏林村人，还有杏林村人携带的水囊。他们眼里冒出了几近疯狂的光芒。 姜二丫直觉不妙，立即回头大喊：“拿上重要的东西，快跑！” 杏林村的逃荒队伍瞬间慌起来，朝四面八方乱跑。 里正边跑边喊：“二丫，咱们往哪儿跑？” 这个问题，姜二丫昨晚已经和狗系统一起研究过了。 她大喊道：“往南，到屏山镇界碑处，从那儿翻过大屏山，有一处地势极低的山涧，那儿有水！你们先走，我晚一步会追上你们，与你们汇合的。” 城门上一守城官兵听到姜二丫的话，脸色突然一变，他找了个借口，下了城楼，往家中跑去…… 姜二丫的话音刚落，里正就向南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招呼大家：“往南跑，都往南跑……” 乱跑的人听到招呼声，快速向南方汇聚，汇成一条长蛇，向更南处疾行而去。 姜二丫握着刀在队伍的最后面掩护。 几千灾民如丧尸一般涌过来，他们的眼里看不到姜二丫，也看不到姜二丫手中那冒着森然寒意的大刀。 他们只看得到水囊！ 姜二牛见状，急忙丢下板车，将姜二丫一把拽到边上去，还把姜二丫腰间的水囊快速地解下来，远远的丢了出去。 一小群灾民发现了姜二丫的水囊，立即冲上去，如恶狗争食一般，互相撕咬着争抢起来。 水囊在这些灾民们手中传了几圈，终于承受不住他们的拉扯，裂开了。 里面的水顺着裂口流了出来，洒在地上。 灾民们摇了摇已经空了的破水囊，确认没有水之后，果断地把破水囊丢开，继续去追其他人。 姜二牛刚刚慌的不行，见灾民们都去追别人了，这才喃起来：“安全了，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他一遍一遍地说着这句话，逐渐镇定下来。 然后，他跳着脚教训姜二丫。 “你了不起啊，你厉害啊！你拎着把破刀就冲上去了！ 你说说，这种时候，你逞什么能？ 那不是区区十几个小偷，也不是几十个山贼，那可是几千个灾民！几千个！ 你再能打，能同时应付几千个人吗？ 他们上来一人一脚，就可以把你踩成肉泥了！” 姜二牛凶巴巴的骂着，话里却全是满满的关心之意。 姜二丫敢这么做，自然是仗着自己有挂，能随时躲进她的随身庄园里去。 她当时想的是，她要尽可能地掩护杏林村人，为杏林村人的撤离尽量多争取一点时间。 她没想到姜二牛的反应会这么大。 姜二牛骂着骂着，还哭了起来。 “我差一点儿就失去了我的女儿，呜呜……” 姜二丫不解释了，她乖乖地认错：“不哭了，不哭了，对不起啊爹，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冒失了。” 姜二丫哄着，姜二牛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道：“你知道错就好。以后记住了，遇上危险，谁都不要管，先护好你自己。 爹也不要你管，一定要先护好自己，听到了没有？” 姜二丫认真点头：“嗯，爹，我记住了。”以后她就不管别人了，但爹还是要的。 父女两个说话的时候，部分灾民去而复返，神色不善地盯上了他们。 姜二牛心里一紧，拉着姜二丫就往身后的林子里跑。 进了林子以后，就换成姜二丫拉着姜二牛跑了。姜二牛不认识这林子里的路。 父女二人穿过林子，顺着小路走了一个时辰，快到屏山镇界碑处时，姜二丫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些物资，包括日用工具、粮食和水…… 原先的物资已经跟板车一起丢了，这些是姜二丫囤来备份的。 父女俩背好物资，才走向界碑处。 杏林村的逃荒队伍，在屏山镇界碑处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人多的一拨，正压着人少的那一拨打。 里正脸上刚挨了一拳，头一歪就看到了姜二丫。 他不顾疼痛，笑着喊道：“杏林村的，不用怕了，二丫回来了！我们二丫回来了！” 杏林村人掀翻打人者，快速往姜二丫身边聚拢。 刘大婶儿带着她儿媳妇李寡妇，挤啊挤啊，站到了姜二丫的身边。只有站在姜二丫的身边，她们婆媳两个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姜老太拽着姜栋梁上前，一把挤开刘大婶儿和李寡妇，占领了她们两个的位置。她也需要姜二丫的保护。 姜老太整理了一下被人扯乱的头发，说道：“二丫啊，你可算来了！ 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时候，这些外村的人造反了！ 他们打了咱们，抢了咱们所剩不多的粮食和水，还要抢咱们的神仙水！ 你快，快治治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这支逃荒队伍，是由杏林村里正拉起来的，原本带的只有杏林村本村那一百二十多人。 后面加进来的那三百多人，是在路上遇见的，因为与杏林村人沾着亲、带着故，所以里正才默许他们加进队伍，与杏林村人结伴而行的。 里正当时想的是，逃荒路上人越多，力量越大。这些人加进来也好，队伍壮大了，对普通人来说，就更有震慑力了。 里正这么想是没有错的。 到达东昌郡之前，除了方见仁那十几个小偷，以及黑风寨六当家带着的那几十个山贼，他们还遇见过许许多多抢别人东西的灾民。 但因他们人数比那些灾民多，那些灾民根本就不敢上前抢他们的东西。 只是里正没有料到，他们会在东昌郡的城门之下遇到一波比他们人数还多的灾民。 好几千个啊！ 被这么多灾民追着跑，可吓人了！ 他们沿途丢弃了很多物资，才顺利到达这屏山镇的界碑处。 谁知这些外村人一到大屏山下，发现大屏山像个桶一样，四周全是悬崖绝壁，根本无路可走，立即选择与杏林村人翻脸。 －－－－－－题外话－－－－－－ 正在推荐位上pk，需要大家的推荐票、签到、点赞、打卡……谢谢大家！ 第51章 蒙眼过密道 三百多个外村人，对上一百二十多个杏林村人，谁胜谁负，一个回合就出结果了。 杏林村人可以挨打，可以交出粮食和水，但就算外村人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把关键时候能救命的神仙水交出去的。 好在姜二丫及时回来了，杏林村人瞬间有了主心骨。 姜二丫抽出腰间的大刀，冷着脸走到外村人面前，道：“把我们的东西留下，我允许你们带着神仙水离开。” 外村一个年纪较长的主事者走了出来：“杏林村人的东西我们要了，杏林村人手中的神仙水我们也要定了！ 看在你带了我们一路的份上，赶紧让开。 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我们有三百多人呢，一人扯你一下，就能把你扯成碎片！” 他身后的人一下子被鼓动了，扯碎了姜二丫这个碍事的，杏林村人手中的神仙水，就任由他们抢了！ 姜二丫再能打有什么用？蚂蚁多了，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他们一步步上前，跃跃欲试。 姜二丫没有再说废话，直接挥着大刀，斜斜地划了过去，主事者脸上的贪婪之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头就掉了。 主事者的儿孙大怒，拿起手中的武器朝姜二丫攻了过去。 姜二丫几刀下去，他们一一倒下。 姜二丫脸上带血，刀尖淌血，一步步向前，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不听话，就把神仙水也还给我吧。” 外村人立即护住自己的神仙水，一步步往后退。 一个外村的老妇人拍着腿伤心地哭起来：“还什么还？神仙水又不是你的！那是神仙赐给我们的，你不能抢！ 你抢了我们续命的神仙水，我们就没命了！ 你们杏林村人真是缺了大德了，我们是要去逃荒的，你们居然把我们往同样干旱的东昌郡带！ 这一路上，我们不敢吃，不敢喝，还是耗光了所有的粮食和水。 要不是有神仙赐下的神仙水，我们早就渴死、饿死了。 我们是拼着命才走到东昌郡来的。可东昌郡的水呢？水呢？” 老妇人的话把姜老太气坏了，使姜老太这个向来不讲理的人突然讲起了道理。 “你放屁！谁愿意带你们走？当初是你们哭着、喊着、求着，自愿跟我们一起走的。 我们不嫌你们累赘，拖慢了我们的速度，你们反倒嫌我们带错了路。 我们要是知道靠海的东昌郡也会旱，我们能往这边走吗？ 要怪就只能怪老天爷不给咱们活路……” 老妇人噎了噎，又质问起姜二丫来：“你说可以从这里翻过大屏山，大屏山里就有水。 你看看，这么高的大屏山，四周八方全是悬崖绝壁，一条路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翻？怎么翻！ 插上翅膀飞上去吗？” 姜二丫抬头看了看屏山镇界碑后面的大屏山。 是啊，从系统给出的地形图来看，大屏山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桶一样，四面全是垂直的崖壁，拔地而起，高出地面三百多米。 这么高，就算是摩天居士谢烟客来了，也不一定上得去吧？ 反正她是上不去的。 她自己都上不去，又怎么带别人上去呢？ 就在姜二丫犯愁的时候，系统“叮”的一声，给姜二丫提供了一条密道和两把钥匙。 姜二丫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 她把大刀一晃，道：“我数三个数，你们带着手中的神仙水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哼！” 这些外村人既然已经与杏林村人翻脸，那她就不用再带着他们了。把他们赶走，她就可以带着杏林村人过密道了。 姜二丫将手中锃亮的大刀对着阳光一晃，晃得那三百多个外村人心中一颤。 “一，二……” 她那“三”字还没数出口，外村人就抱着怀里的神仙水，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行李，顺着来时路飞快地跑了。 三百人一起跑路，带起一阵灰尘。 王癞子吐掉嘴里的沙子，擦着嘴角的血迹，在他们身后叫嚣：“有本事都别跑啊！再来打我们啊！” 等外村人跑远了，他又转回头来说姜二丫。 “你这也太烂好心！你就该把他们的神仙水也抢回来！全抢回来！不能便宜了那些杂碎！你看看他们把我给打的……” “你在教我做事？”姜二丫不喜欢王癞子这个人，更不愿意听他说教。 她瞥了王癞子一眼，道：“你刚刚想喊住那些人，想让他们再来打你一顿？怎么？皮痒了？要不要我代劳？” 王癞子脖子一缩，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皮不痒……” “嗯，那就闭嘴，别聒噪。” 王癞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退到一边去了。 姜二丫转身看着杏林村人，道：“你们安心等着，我把那些外村人赶远一点，回来再带你们去有水的地方。” 她得确保不会有人去而复返，窥见她接下来的行动。 姜二丫没让杏林村人久等，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她道：“把板车藏到草丛里去，带上东西，排队，蒙上眼睛，手牵着手，我在前头领路，带你们去有水的地方。” 杏林村人立即欢呼起来：“二丫果然有办法过这大屏山！” 姜大山眼神闪了闪，问道：“为什么要蒙上眼睛？” 姜大山这么一问，其他人也忍不住问了，刚才他们只顾着高兴了，没多想。 “是啊，为什么要蒙上眼睛？”他们看向姜二丫，等着她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狗系统说了，大屏山里藏着大秘密，这条密道，能不让别人知道，最好就不要让别人知道。 姜二丫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掏出镖师他爹画的路线图，翻到大屏山这一页，开始瞎说。 “这图上标注了的，这条密道上有一头吃人的怪兽在巡逻，必须蒙着眼睛过。 蒙着眼睛经过怪兽的身边，那怪兽不会怎样。若是睁着眼睛，那怪兽就会跳起来撕开你们的皮肉，嚼碎你们的骨头……” 她知道，她这么说，不一定能骗得住所有人，但只要那些人还想跟着她走，还想要喝到山涧内的水，就不得不信她的话，不得不按她说的做。 第52章 真的有水 因为大家之前得到过“神仙赐的神仙水”，那“神仙水”又真的有奇效，所以，大家现在都挺迷信的。 姜二丫这么一说，绝大多数的村民都信了。既然神话体系里的神仙存在，那吃人的怪兽肯定也是真实存在的！ 有人害怕起来：“蒙着眼睛，那怪兽就真的不吃人了吗？” 姜二丫“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姜大山持怀疑态度。他探头去看那路线图，那图上除了一个小红点就是一个代表大屏山的大圆圈。 他问道：“就这么一个光秃秃的小红点儿，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几层意思的？” 姜二丫“啪”的一下合上图，神色不善地盯着姜大山：“你不信我说的话？” 有人急着去喝山涧里的水，嫌弃姜大山事多。他骂姜大山：“不信赶紧滚！你滚了，就少一个人与我们分那山涧内的水了。” 此话一出，姜大山不敢吱声了，杏林村其他人纷纷表态：“我们信，二丫说什么我们都信！” 大家渴的快受不了了，能救命的神仙水太少，一天一口，用不了几天就会耗光的。 他们渴望山涧里的水，就算走密道真的有丧命的风险，他们也愿意冒险去搏一搏。 要是假的，那就更好了。 反正，只要能喝到水，姜二丫让他们怎么做都行。 姜二丫满意点头：“信我，那就把眼睛都蒙上吧。” 姜老太道：“我们一家七口人呢，我上哪儿找那么多可以蒙眼睛的东西啊？要不，我家的人就不用蒙了吧。我们闭着眼睛，保证不睁眼。” 姜二丫带着恐吓的意味说道：“随便你们。只是，谁要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被那怪兽发现了，说不得还会连累与他相邻的人哟。” 其他人立即表示，要是老姜家的人不蒙眼睛，他们就不和老姜家的人排在一起了。 姜老太被排挤服了，拿出包袱里最破的衣衫，撕成一根一根的长布条。她取了一根，在姜栋梁眼睛上缠了两圈，系好，又取了一根，把自己的眼睛也蒙得死死的。 “我们不连累大家，我们蒙上了，大家也蒙上吧，别反过来连累了我们！” 其他人纷纷学着姜老太，撕了布条，蒙上了眼睛。 里正关切地问姜二丫：“那你呢？” 按二丫说的，必须蒙眼才能过那密道。那二丫就必须也蒙上眼睛。她都蒙上眼睛了，还怎么给大家带路？ 姜二丫悄悄地眨了眨眼睛，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里正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 只怪之前那神仙水太过神奇了，他才轻易地相信了姜二丫的话，以为这大屏山内真的有吃人的怪兽。 既然没有，他就放心了。 里正朝姜二丫挤了挤眼，微笑着把自己的眼睛也蒙上，蒙得结结实实的。 他还反复交待杏林村人，千万要把眼睛蒙好，蒙好还不保险，最好再把眼睛闭紧…… 接下来，姜二丫开始带着一长串蒙着眼睛的人在原地摸黑转圈。 她打算先把众人转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再去打开崖壁上的石门，免得有人记下了密道入口的确切方位。 转圈的时候，姜二丫发现有几个方家村嫁到杏林村来的女人时不时地蹲下去，拿着树枝摸索着往地面上刻画十字，给跟在后面的方家村人做引路的标记。 姜二丫默了默，拿出锄头悄悄地把这些十字一个一个地刮平了…… 姜二丫牵着蒙眼的村民转了二十多分钟，才牵着他们去了草丛深处的某个隐蔽角落。 她撩开缠绕在山壁上的藤藤蔓蔓，拔掉了几根长在山壁上的凤尾蕨，再抠掉了一大块干苔藓，两个很不起眼的小孔终于露了出来。 她再拿出系统给的特制钥匙，插进了这两个小孔里。一把钥匙往左转三圈，另一把往右转三圈，转完之后，一道石门缓缓向上开启，泥土簌簌落下。 姜二丫避了避，等石门上的泥土不再往下掉，才迈进石门，牵着村民们进入山腹内的密道。 村民们刚一进入密道，就觉得浑身一凉。 这种凉，是山腹内外的温差带来的。 姜二丫感觉自己是在三伏天里进了空调房，浑身舒爽。 被她骗住的村民们却是心头一紧。 来了来了，他们进入怪兽的巢穴了，那头吃人的怪兽就在附近巡逻，说不定已经用它的铜铃大眼，盯上他们身上的这百八十斤肉了。 眼睛蒙住了看不见，脑子里又不停的胡思乱想，心里的恐惧就被无限放大了。 因为害怕，有人想哭，姜二丫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轻轻地“嘘”了一声，所有人噤若寒蝉。 等村民们全都进入密道，姜二丫通过系统，隔空取下了机关上的那两把钥匙，钥匙一取走，山壁上的石门又自动闭合起来，被撩起的藤蔓重新垂了下去，将石门隐蔽起来。 黑暗的密道内，姜二丫点亮了一个小火把，领着村民们一步一步地，爬着那不知由谁凿出来的台阶。 台阶蜿蜒向上，直通大屏山顶。 蒙眼的村民们在黑暗中磕磕绊绊地爬了一个时辰，才再一次感受到炙热的阳光。 他们心中十分欢喜，他们即将到达有水的地方了！ 有人想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刚一动，姜二丫就冷冷的说了：“现在还不能解。谁要是偷偷解了，谁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村民们：…… 大屏山占地数千公顷，它的外围全是悬崖绝壁，内部却相对平缓。 姜二丫带着村民们在缓坡上又绕了二十多分钟的远路，才允许他们解下眼睛上的布条。 姜大山解下布条后，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排在他身后的王癞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掌柜的，您愣着干什么？二丫让咱们沿着这缓坡向下走呢。” 姜大山“哦”了一声，才跟着队伍走了起来。 这一路上，他的眼睛就没有歇过，一直在四处张望。 沿途的草木越来越绿了，村民们心中明白，他们离水源越来越近了。 天快黑的时候，姜二丫带着人走到大屏山内地势最低处，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里有一条暗河，一群小动物正在河边饮水。 水！这么多的水！ 村民们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朝河边冲了过去，捧起河水猛灌了起来。小动物吓得四散而逃。 止住了渴，村民们兴奋至极地闹腾起来，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有人哭，有人笑…… 姜二丫懒得管他们。她把自家的空水囊一一按进河里，做着灌水的假动作，悄悄地往水囊里注入灵泉水。 虽然系统说了，这条暗河里的水没有问题，可以饮用，但她的嘴已经被养刁了，还是习惯喝灵泉水。 第53章 盛世良民、乱世顾命 村民们闹腾够了，才平静下来，在河边生起了火，做起了饭。 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他们又愁了起来。 到了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姜老太借着火光，看向大儿子一家四口那四张吞粮食的嘴，心里越来越不痛快。 她开始没事儿找事儿，骂起姜大山来。 姜大山挨着骂，眼睛瞪向姜栋梁。 姜栋梁莫名其妙，又不是我骂你，你瞪我干啥？ 他想了想，也许大哥只是觉得，当着我的面挨骂很没有面子？ 姜栋梁端着自己的饭碗避开，去了姜二丫和姜二牛身边。 坐好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牛肉干，对姜二丫道：“二丫，叔叔给你吃肉干。” 姜二丫拒绝：“不吃。” 姜栋梁又把牛肉干递给姜二牛。 姜二牛刚要去接，姜二丫又去制止：“这肉干没做好，有异味了，当心吃坏了肚子。” 姜二丫刚说完，正骂人的姜老太就“哎哟”一声，放起了一长串的臭屁。她提着裤子，迅速钻进身后的草丛里。 下一秒，大部分村民骂骂咧咧地放下了饭碗，捂起了鼻子。 姜老太一连拉了五次，腿都软了。 姜栋梁让她喝一口神仙水，她偏不，她想把神奇的神仙水留着，以后拿出去卖钱。 姜老太拉第六次的时候，老姜头也开始拉了。两口子一起施放臭气，众人再也受不住了。 “你们两口子要拉就走远一点儿拉，拉完记得用泥盖起来！咱们这一百二十多人，还不知道得在这溶洞里住多少天呢！” 老姜头躲在草丛里边拉边喊：“外面黑着呢，谁知道有没有吃人的野兽，我们就在这儿拉了……” 最后，辛腊梅按村中老人的指点，用小米给老姜头和姜老太炒了一锅焦米糊，两口子服下焦米糊之后，才止住了泻。 姜老太得知是变质的牛肉干引起的腹泻，打算扔掉剩下的那些牛肉干。 老姜头却道：“扔了多可惜，给二牛和二丫送过去吧。好歹能换回一个人情。” 姜老太一愣：“可是，这肉干是坏的……” 老姜头道：“坏什么坏？是我们年纪大了肠胃不好，受不住这好东西。你没见家中除了你我，其他几个都没腹泻吗？” 姜老太实事求是：“他们吃的少，我们吃的多。” 老姜头有些不耐：“那你给二牛和二丫送过去的时候顺便交待一声，一次性少吃点儿，不就行了吗？” 姜老太怕极了现在的姜二丫，不敢把变质的牛肉干送过去换人情，她怕人情没换到，反倒还要被姜二丫打一顿。 于是，姜老太朝一旁招了招手，喊道：“明珠，你过来，把这袋牛肉干给二丫送过去。”挨打这种事，她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住，还是让小年轻去吧。 被点名的姜明珠：…… 姜老太掌管着老姜家的粮食袋子，不听她的话，姜明珠就没有饭吃。 因此，姜明珠心里再不情愿，也还是扛着那袋牛肉干到了姜二丫面前。 她把牛肉干放下，轻轻地对姜二丫说了一句话。 “喂！你记住，这不是我要给你们的，是我奶奶让我帮她扛给你们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吃了拉肚子的话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奶奶。 想打人的话，你就去打她。” 姜二丫抬头看着姜明珠：“小姑娘，你这么‘孝顺’，你奶奶知道吗？” 她扇了扇鼻子，又道：“这牛肉干我不要，你扛回去吧。” 姜明珠急哭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明知道，你不收下牛肉干，我回去就要挨骂的，还有可能要挨打，呜呜呜……” 姜二丫看向姜明珠，循循善诱：“小姑娘，要感恩。你拿坏的牛肉干过来毒我，我没有打你一顿，已经很善良了。” 姜明珠一瞪眼：“什么小姑娘？谁小了？我与你同岁，还比你大两个月呢！我当了你十三年的堂姐，让你收下一袋牛肉干你都要拒绝，你礼貌吗？” 她用最凶的语气对姜二丫说着话，心里却虚的不行，回头见姜老太神色不善地盯着她，更是连表面的厉害都维持不住了。 姜明珠嘴一瘪，又哭了。 姜明珠的长相随了辛腊梅，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小家碧玉，此刻又是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姜二丫这个颜控心中善意大发。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牛肉干我收下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姜明珠破涕为笑，如释重负地走了。 姜二丫把牛肉干往下风口一丢，谁爱要谁自己捡去。 然后她走回原来的位置，往地上一坐，对她家狗系统说道：“统子啊，你不要总说我戾气重了。 你看到了没？刚才的我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仁慈啊！要是再披个袈裟，脑袋后面估计都能冒佛光了。” 系统：“宿主不用刻意如此，就算你装出了一时的善良，也掩盖不了你戾气重的事实。 你自己算算，自从你把武力值加到10点以后，你杀了多少人了？ 你还时不时地盼着别人不听你的话，好让你有机会练练怎么挥刀砍人才最帅……” 姜二丫不太在意地说道：“玩游戏嘛，我又恰好具备了这个‘动手’的能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道：“看来你忘了，这里不是虚拟世界，这里是异时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体，不是数据组成的npc。” 姜二丫听完系统的话，沉默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睡过去了，她才道：“我身处太平盛世之时，一直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 可是，我被你们公司扔到了这里！ 吃不好、穿不好也就罢了，我还碰上了旱灾，碰上了小偷，碰上了山贼，碰上了眼睛发绿的灾民…… 这样的环境里，心慈手软只有死路一条。 以后，若再碰上类似的敌对之人，该杀的我还是会杀的。 除非——” 姜二丫打开系统光幕，指向任务栏里那个未完成的逃荒任务…… 第54章 宝图任务 姜二丫道：“除非，统子你立即判定我的逃荒任务已完成，给我发放任务奖励，并允许我带着我爹脱离杏林村的逃荒队伍，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去。 这样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再也不杀人了，就算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也不杀人了。” “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能忍得住不杀人？” 姜二丫认真点头：“嗯嗯。” 系统学着姜二丫平时说话的语气：“呵！我信你个鬼！” 姜二丫：“信我，得永生—— 咳咳，我是说，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多多练习一下我的口才，以后碰上坏人了，我像谈判专家一样，用语言去感化他们，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能做的到，绝对没问题！ 所以，统子，判定吧，判定我已完成了这个见鬼的逃荒任务吧，我不想再逃荒了。 我的随身庄园里明明有吃有喝，我和我爹却得跟做贼似的偷偷地吃、偷偷地喝。 白天要拼了命地赶路，晚上还要跟那么多人一起睡在这样的野地里喂蚊子。 还得忍着别人随地大小便的坏习惯……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了。 我想回村种田，我想盖我的大房子，我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系统：“……可惜了，我不是主系统，没有随意判定任务完成度的权限。我要是可以任性，上次就不会被强制休眠二十四小时了。” 姜二丫听出了系统话里的失落之意，心中大为感慨。她家狗系统的情绪越来越饱满了，也越来越像个人了。 这样挺好。她这异世之旅虽然苦了点儿，有“人”陪着，至少就不那么孤单了。 她反过来安慰系统：“好了好了，没权限就没权限，大不了我继续跟着队伍逃荒嘛。 我知道的，戾气重的人一般都身体不好，还容易与人结仇，活不长久。 统子你是为我好，才会劝我不要动不动杀人的。你是怕我在这里活不够五十年，对不对？ 放心吧，没关系的，等以后日子过安稳了，我一定修身养性，重新做人，带你走上统生巅峰……” 姜二丫与系统聊着聊着，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一群梅花鹿像往常一样去暗河喝水，却发现河岸已经被一大群两脚兽占领了。 梅花鹿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两脚兽们却欢呼着朝它们冲了过来。 赵大娘的大孙子喊道：“二丫二丫，快拿石头打鹿！”他见过姜二丫用石子儿射穿鸡的头部，知道她的厉害，觉得她一定可以用石头把鹿打下来。 姜大山也在追鹿。 鹿的全身皆可入药，鹿茸、鹿胎、鹿鞭、鹿筋……无一不是珍贵的药材，老值钱了！ 光逮到一头就能发财了，何况这里有这么一大群！ 听到赵大娘大孙子的话，姜大山立即反对：“别用石头，石头能有什么威力？ 二丫二丫，你不是捡了那山贼头子的弓和箭吗？快拿那弓箭射鹿，快射，一头也别放过……” 鹿一眨眼就会跑远的，现在回岸边去拿弓箭太浪费时间了，还是拿石头打鹿比较方便一些。 姜二丫飞速捡起一块饼状石头，瞄准远处的一头雄鹿，扔铁饼一样掷了过去。 雄鹿哀鸣一声，痛苦倒地。 村民们一阵欢呼，朝倒地的雄鹿围了过去。 姜二丫又按刚才的方法，打下了另一头雄鹿。 之后，她就不再杀生了——她要抓活的！ 抓一对！ 放进随身庄园里面就能下崽了。崽子长大了，她能天天割鹿茸。 姜二丫追着鹿，很快就消失在村民们的视线之中。 “统子统子，你不是能隔空取物吗？快快快，趁现在没人看见，你帮我隔空抓一对梅花鹿吧！” 系统：“请宿主自行捕捉。”别啥都指望我。 系统拒绝帮忙，姜二丫只能指望自己那两条腿了。 但梅花鹿有四条腿，比姜二丫多两条。它们这四条腿可不是摆设，它们奔跑速度高达每小时90公里！ 姜二丫根本就追不上。 她追着追着，视线里就只剩下一头小鹿了。 小鹿跑啊跑啊，“咻”的一下，凭空消失了。 系统立即发来警告：“前方有天坑！前方有天坑！危险！危险！宿主快停下来！” 奔跑中的姜二丫猛地在天坑边沿处停了下来，因为惯性，她的身体还是向前倾倒了过去。 为了避免跌入天坑，她闪身进了随身庄园，结结实实地跌倒在庄园的田埂上，一下子压住了两三只肥肥胖胖的兔子。 姜二丫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闪出庄园，踏在了天坑边沿处，并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进出随身庄园的整个过程，差不多用了十秒的时间。 接着，她听到天坑底下传来一声带着回音的巨响。 “嘭……” 那是小鹿终于落到坑底的声音。 姜二丫吓了一大跳：“这坑口看着不大，也就十几个平方而已，里面却那么深的吗？” 她拍了拍心口，道：“统子，谢谢你啊，幸好你及时提醒，要不然我就掉下去，摔成二维码给小鹿陪葬了！” 系统：“怎么谢？” 姜二丫默了默，道：“嗨！我就说说而已，你不用当真。” 系统威胁性地“叮”了一声，发出清血槽警告。 姜二丫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以后仁慈点儿，尽量不怼你？” 系统后悔救它的狗宿主了，它又“叮”了一声，给姜二丫发布了一个随机任务。 “任务：大屏山的天坑底部有一张宝图，得到它，将有机会得到前朝皇族兵败之时从皇宫中转移走的大量秘藏。请宿主在二十四小时内进入天坑，将宝图找出来。” 姜二丫听到有秘藏和宝图，很是心动。 她伸长脖子，朝天坑的坑口再探了探。 那坑里黑洞洞、阴森森的，坑口的岩壁上还长着一大片红色的苔藓，像极了一张刚吃过人的大嘴。 呃…… 什么秘藏、宝图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清了清嗓子，道：“统子，别闹，咱们做做日常任务，等过上个三四年，就可以将随身庄园升到4级了。 到时候咱们家就有矿了。 咱们没必要眼馋什么前朝秘藏。 听话，快把这个任务撤销！” 系统冰冰冷冷：“任务一经发布，便无法撤销。” 第55章 人吃鹿，狼拖人 任务一经发布就不能撤销？ 姜二丫不信：“统子，你骗我的吧？” 系统用实际行动证明，它并没有骗它的狗宿主。 它毫不停顿地继续发布着任务：“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后，奖励1个属性点。任务失败，每5秒掉1点生命值。 不接受任务，每5秒掉1点生命值。 计时开始……” 姜二丫：“这任务，接不接都得死啊！” 系统：“那你接不接？” 姜二丫咬牙：“我接！” 接下任务后，她道：“统子，你太绝情了。你总是这样，给我发布一些我不可能完成得了的任务，迟早有一天，你会失去我的。 这么深的天坑，你要我怎么下去？ 我的背包里只有九根绳子，把它们全部连在一起，也没有一百米长，根本就够不到这天坑的底部。 而且我对天坑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这天坑里面住着毒蛇毒虫什么的，我这样贸然下去，不是给它们送菜吗？ 任务不能撤销就不撤销吧，你好歹多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准备准备再下天坑啊，二十四个小时，实在是太紧迫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叮”的一声，把任务时限从最短的二十四小时，调到了七十二小时。这是它权限内可调动的最长时限了。 姜二丫眼睛一亮，原来任务时限真的可以调啊！ 她得寸进尺地说道：“统子啊，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再给我变一些蹦极用的安全绳出来呗。 我手中的绳子太少了，不够用。 村里人倒是还有一些绳子，但他们手中的也不多，还特别特别细，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我这个体重。 没准我爬到一半，绳子就断掉了。 附近好像也没见到什么藤条之类的东西，哎呀，愁死我了……” 系统受不了她的聒噪，决定给她剧透一下。 “宿主下天坑需要的绳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明天下午就能到。” “什么意思？你给我网购了？” 系统：……不是。 “明天下午，有几个人将带着大量的绳子往大屏山赶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这天坑里面的那张藏宝图。到时候，你可以借用他们的绳子。” 姜二丫对了对手指，心里盘算起来。 借什么借？人家和她一样，都是冲着藏宝图才来下天坑的，会把绳子借给她用？才怪！ 倒不如直接动手抢，或者，坑了他们？ 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姜二丫拍了拍手，回暗河边去了。 姜二丫两手空空地回到暗河边，杏林村的人都围了上来。 “二丫，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 姜二丫问道：“怎么？你们找我有事？” 姜栋梁“嘿嘿”一笑，道：“那两头鹿……” 姜二丫素手一挥，道：“宰了，鹿茸归我，再给我留条后腿，剩下的大家拿去分吧。” 村民们都欢呼起来。 王癞子早在姜二丫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想要把鹿宰了分肉了，里正拦住了他。 现在姜二丫回来了，她也说要给大家分肉了，王癞子就得瑟起来了。 他不屑地对里正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二丫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就算鹿是她打下来的，她也会给大家分肉的。 您偏不信，还拦着不让我们宰鹿。 现在您还要拦吗？ 您要再拦，等会儿鹿肉就不分给您了。” 里正翻了个白眼，道：“我就认一个理儿，鹿是二丫打下来的，她没说分肉之前，谁都不能动。” 王癞子正想再说里正几句，里正那两个儿子朝这边过来了。 王癞子扯起笑脸朝里正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点了点头、哈了哈腰，转身溜走了。 鹿宰好之后，村民们首先把姜二丫要的鹿茸和后腿割了下来，给姜二丫送了过去。 之后，他们才开始挨家挨户地分肉。 轮到老姜家分肉的时候，姜大山抢先说道：“我家不要鹿肉，把这两头雄鹿的鹿鞭给我们就行了。” 姜老太一巴掌拍在姜大山的后背上：“老姜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给我滚一边去！” 她转脸就对分肉的人说道：“你们别听他的，那腌臜玩意儿能不能吃、好不好吃都不知道呢，我们不要的，我们就要鹿肉。” 姜大山急了，用力将姜老太拽出人群，凑到她耳朵边悄悄劝道：“娘，你别不识货！那鹿鞭是贵重药材，比鹿肉值钱多了，晒干了能卖银钱的！” 姜老太一歪头，问道：“真的？” 在姜老太的印象里，贵重药材只等于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鹿的那玩意儿，也是贵重药材？ 姜大山认真点头：“真的！” 姜老太又问道：“两根鹿鞭能值多少银钱？” 姜大山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了一个超出姜老太心理预期的价格。 “至少三十两。” 姜老太二话不说，立即冲到分肉的人身边去，拿起刀，“哗哗”两下，就把那两根鹿鞭从鹿的身上割下来了。 这彪悍的动作，吓得一旁的男村民们集体捂住了裤裆。 姜老太扔下刀，拿着两根鹿鞭往自家占的地方走去。 姜栋梁噘嘴：“娘，您干嘛要这个啊？我要吃鹿肉。” 姜老太笑眯眯地说道：“栋梁乖，鹿肉吃完就变成屎了，拉了就没了。 咱们要的这东西虽然看起来腌臜，但你大哥说了，它晒干了就能卖钱，能卖很多钱。 到时候咱们拿着钱去买别的肉吃，你想吃多少娘就给你买多少，好不好？” 姜栋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姜二丫的身边。 他腆着脸问道：“二丫二丫，你这条鹿腿打算怎么吃？” 姜二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姜栋梁一屁股坐下，不管鹿腿怎么吃，只要二丫不打他，他就不走了。这顿肉，他蹭定了。 他开始拉着姜二牛聊天，天南海北地聊。 姜二丫见姜二牛聊的挺开心，就没把姜栋梁赶走。 等会儿给他吃点儿肉，就当是他陪她爹聊天的陪聊费吧。她爹开心最重要。 姜二丫把鹿腿剁成块，加入米酒和姜片焯水去腥，沥干净水后放在锅里炒至微焦，再放入酱油和料酒，加水慢慢炖着。 姜二丫正准备另起一个简易的锅灶，再焖一锅米饭，一个小媳妇急冲冲跑进了溶洞。 她哭着喊道：“二丫二丫，快救救我家阿丑，他被狼拖走了，呜呜呜……” －－－－－－题外话－－－－－－ 今明两天单更，后天十点上架，除了后天，以后就固定在零点左右双更。 感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 对手指：如果可以的话，后天十点以后，能来起点女生网给个首订吗？ 第56章 救人 小媳妇带着孩子去溶洞外的草丛深处拉屎，没想到会碰上灰狼。 灰狼是闻着宰鹿的血腥味儿来的，没想到暗河边上会有那么一大群人类。它只好闻着臭味，找上了落单的小媳妇和孩子。 灰狼一下子冲过去，叼着孩子就走，小媳妇又急又怕，就跑回来找姜二丫这个大能人了。 人命关天，姜二丫立即丢下手中的柴禾，朝小媳妇指的方向追去。 那灰狼叼着孩子并未走远，那个叫阿丑的男孩子不停地挣扎，它打算先把他放下来，咬死再说。 阿丑害怕之下缩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灰狼一口咬向他的后脖颈，阿丑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姜二丫循着声音跑过去，一脚踹向灰狼。这一脚，她用尽了全力。 灰狼“呜”的一声，被踹飞出去，摔向地面。接着，它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将后腿微屈，前腿伸出，摆出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架势，龇着它那锋利的牙齿，眼中带着危险的光芒，向姜二丫发出一阵阵低吼。 可它却一直不敢上前。这个人类不简单，她的力量太强大了，它不一定能打赢她…… 姜二丫早就听说过了，狼是一种特别狡诈的动物，它肯定是在等待一个能够把她一击毙命的时机。 姜二丫想了想，一直对峙着也不是个事儿，她决定给它创造一个时机。 姜二丫扭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叫阿丑的孩子。幸好，他没有伤到要害，要不然，他的父母该伤心了。 见姜二丫扭头，灰狼立即盯准姜二丫的喉咙，朝姜二丫纵了过去。 来了！ 姜二丫握住腰间的刀柄，猛地抽出大刀，再转身，顺势用力一划，破开了灰狼的肚子。 灰狼扑通倒地。 姜二丫甩了甩额发，夸自己——“帅！” 只是又溅了一身的血，回头又得好好洗衣服了。 不远处的母狼听到丈夫临死前的哀嚎，借着草丛的遮掩，匍匐着爬了过来。 它想偷袭姜二丫这个杀狼凶手，让她给它的丈夫偿命。 就在母狼摆好了姿势、蓄势待发之际，阿丑他爹终于摇好了人，带着人赶过来了。 母狼深知自己不是这么一大群人类的对手，丢下丈夫的尸体，转身走了。 它离开溶洞外的草丛，穿过一片石林，跨过一条小溪，回到了狼群聚居的狼洞。 母狼在狼洞口“呜呜呜”叫了一阵，大大小小十几头灰狼排着队从狼洞里走了出来，围聚在母狼的身边。 头狼在狼洞里听了母狼的控诉，长啸一声，决定入夜之后由母狼带路，他们要集体出动，去咬死那群人类…… 姜二丫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招惹了一群灰狼，此刻的她，已经回了溶洞，正被阿丑他爹捧着几斤粮食感谢着。 “救命之恩，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这几斤粮食，二丫你就收下吧。” 姜二牛拒绝道：“你家也没剩多少粮食了，阿丑还受着伤，留着给他好好养身体吧。” 姜二牛这么一说，阿丑他爹立即把递粮食的手收了回来。不要正好，他家粮食的确所剩不多了。 姜二丫却一伸手，把粮食从阿丑他爹手中截了过来。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感谢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丑没伤到要害，你们手上还剩了不少神仙水吧，给他多喂几口，他身上的伤就能好了。 你们不用担心。” 阿丑他爹盯着姜二丫手中的粮食，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啊？哦，好的。” 姜二丫看着阿丑他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阿丑他爹愣了愣，道：“没事了。” 姜二丫点点头，道：“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们要吃饭了。” 见姜二丫真的把粮食收下了，阿丑他爹才带着微微刺痛的心，回了自家所占的位置。 姜二牛见人走远了，才悄悄地对姜二丫说道：“要不，咱们把粮食还给他们吧？ 咱们有老神仙赐的仙田，有吃不完的粮食，他家却只剩下小半袋了。 用不了多久，他家就该断粮了。” 姜二丫摇头，道：“我不还。 我为什么要还？ 阿丑都被狼拖走了，阿丑他娘不找阿丑他爹，却第一个来找我。 您觉得这样对劲儿吗？ 我跟他们又不熟。 我冒着被狼咬的风险去救了阿丑，收点儿报酬不应该吗？ 我要是连救人性命这么大的事都不收报酬的话，以后就有的忙了。 到时候，村里人但凡碰上点儿难办的事情，肯定都会来找我这个免费劳力帮忙的。 我每天都要做‘老神仙’给我的任务，还得抽空躲进‘仙田’里去种粮食收粮食，我很忙的，没那么多时间去帮别人。 再说了，他们饿不死。 我看过了，这大屏山里的野果野菜多着呢，动物也多。 靠山吃山嘛，无论是采集还是打猎，只要勤快点，总归是饿不死的。” 姜二牛感慨道：“是啊，这山里面有水、有菜、有肉，比外面的日子好太多了。” 要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饿死，那肯定是懒死的。 父女俩丢开别人不谈，端起碗来准备吃鹿肉。 经过半个时辰的文火慢炖，鹿肉的香味已经飘得到处都是了。 姜二丫一开锅盖，顿时浓香扑鼻。 她拿筷子夹起一块鹿肉尝了尝，点了点头。正打算拿碗去盛鹿肉，姜栋梁带着一脸馋相，把空碗递了过来…… 等杏林村人都吃完了早饭闲下来之后，他们自动分成了三批。 老人和孩子留在溶洞里，看守那些放在暗河边上的东西； 女人们去采集野菜、野果； 壮汉们带上工具，结伴去打猎。 去打猎的人想叫上姜二丫和他们一起去，姜二丫拒绝了。 她和她爹要去采集。 系统说了，她的随身庄园升到4级以后，会出现十几座矿山。但是，那十几座矿山都是秃子，上面没有植被和动物的。 这大屏山里物种丰富，她可以采集一些动植物，事先存放进系统背包里，等矿山出现，再养到那些矿山上去。 养在矿山上的动植物也能享受庄园里的快时速，快速地成长与繁衍。 这么一来，她到时候不但有了矿山，还能多出十几个林场和十几个养殖场。 除了采集物种，姜二丫还打算做点别的…… －－－－－－题外话－－－－－－ 今天还是单更，明天十点上架，除了明天，以后就固定在零点左右双更。 感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 对手指：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十点以后，能来起点女生网给个首订吗？ 第57章 挖坑小能手 姜二丫父女俩一开始还背着竹篓与采集小分队一起行动，等采集完附近的物种之后，他们就甩开了众人，去了另一面陡坡。 姜二丫一点儿弯路也没多走，因为系统会给她指路，什么植物长在哪个位置，她一清二楚。 父女两个漫山遍野地走着，一边走一边采集。 野菜、草药、野果、木材……但凡有点儿经济价值的新物种，不论是植株还是种子，姜二丫都会采集两份。 就连那些没什么用，光长得好看的植物，她也没有放过。 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姜二丫直接在林子里做起了午饭。 林子里就她和她爹两个人，没有别的人盯着，她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她从随身庄园里拔了一个胡萝卜，摘了一把长豆角，用灵泉水洗干净后切成丁，与香菇丁、肉沫、虾皮等配料一起，放进锅里炒了起来。 再加一勺盐、几滴酱油、少许白糖…… 最后，她又在这些炒好的配料里面再加入适量的长糯米和灵泉水，将它们一锅焖了。 二十分钟后，香喷喷的糯米饭就焖好了。 姜二丫又打了四个鸡蛋，做了小半锅的葱花鸡蛋汤。 姜二丫盛了一碗糯米饭给姜二牛。 姜二牛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胡萝卜丁，问道：“这就是能卖二十文一斤的胡萝卜？” 光一粒种子，就要两个铜板，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把胡萝卜丁放进嘴里仔细尝了尝，道：“不辣，有点儿甜，还有点儿怪味。” 姜二丫问道：“您不喜欢？” 姜二牛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一时有些吃不惯。” 最主要的是，这胡萝卜要二十文一斤，比肉还要贵！他以为这么贵的东西能有多好吃呢，结果，一股子怪味儿。 尽管有些嫌弃胡萝卜的味道，姜二牛还是把那一大碗夹杂着胡萝卜丁的糯米饭全都吃完了。 有一说一，糯米饭这么做真的太香了，他都快香迷糊了。 吃完再喝上一碗葱花鸡蛋汤溜溜缝，简直不要太满足了。 他不禁感叹道：“这十几天来，就这一顿吃的最舒心了。” 姜二丫点头：“是啊，没人盯着咱们往锅里下了多少米、做了什么菜，也没人闻着味儿过来蹭吃蹭喝，的确舒心多了。 爹，晚饭咱们也在外面吃吧，咱们吃完了再回溶洞去。 晚上我给你做炝菠菜，肉沫茄子，铁锅炖大鹅。” 姜二牛乐呵呵地应着：“好，好。” 吃完了午饭，收拾好东西，父女两个继续采集新物种。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大屏山那条密道的出口附近。 姜二丫拿出铲子，紧贴着密道出口处，开始挖坑。 姜二牛以为她是要挖陷阱，抓活的猎物，以后养到神仙赐的大山里去——不是的。 山里的动物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猎，她现在想要猎的，是那些即将来天坑找藏宝图的人。 系统预判过了，那些人知道密道的存在，也有密道的钥匙，他们明日下午会走密道，攀上这大屏山的山顶，再从这里下山，去天坑找藏宝图。 密道出口处是他们必经的路径，在这里挖个大坑，绝对可以坑得了他们。 坑了他们，他们带来的绳子就归她了。 姜二丫将坑挖了一米多深，就碰上了一大块硬硬的石头。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坑不够深的话，人家随随便便就能爬上来了。 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坑底安装一些尖尖的竹刺，刺死那些人得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她就摇摇头，把它给否决了。 不行不行，太残暴了。 做人要厚道，别人没招惹她之前，她还是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份了。 这么想着，姜二丫打开了系统光幕里的人物属性面板，用这几天做日常任务攒下来的属性点，把体魄值加到了10点。 体魄值加满之后，她立即体会到了武林高手摘花飞叶皆可伤人般的快乐。 一把普普通通的铲子，在她手中愣是如神兵利器一般，一铲子下去，就轻易地破开了地下那块硬石头。比切蛋糕还要丝滑。 姜二丫越铲越解压，越铲越开心，她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太阳那个爱着哟，山里的人哟……” 歌声一起，惊起一阵飞鸟。 姜二丫才唱了两句，就瞥见她爹正捂着耳朵，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呃，造孽啊！她忘了，她的金嗓子没了，她现在是姜二丫，姜二丫五音不全。 姜二丫把嘴闭上，不唱了。 她挖呀挖呀，没过多久，就挖出了一个三米多深的扇形大坑。 姜二牛帮着她把坑内的渣土运得远远的。 姜二丫把坑内的墙壁打磨得光滑无比，最后由姜二牛拽着绳子把她从坑底拉了上来。 从坑底上来之后，姜二丫摸着下巴想了想，要确保那一行七个人全部都掉进陷阱里，这个陷阱就不能像以前坑方见仁的那个那么简单。 她得再加一个古墓防盗的那种翻板的机关。 她的系统背包里有大锯子，附近就有许多大树，随便挑一棵锯一锯，木板就有了。 说干就干，姜二丫叫上姜二牛，一起拉大锯去了…… 暮色渐降，鸟兽相继归巢。 姜二丫终于布置好了这个陷阱的所有小细节。 为了防止有动物误闯进来，姜二丫又在这陷阱外围再挖了一圈深坑。 一声兽吼，惊醒了忙碌中的父女二人。 姜二牛匆匆覆盖好外围那一圈深坑，拉着姜二丫就跑。 姜二丫却道：“爹，您别怕，有我在呢，野兽来了也只有给我们送菜的份。 我还没有给您做晚饭呢，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我答应要给您做炝菠菜，肉沫茄子，铁锅炖大鹅的。” 姜二牛还是要走：“安全第一，万一你打不过那野兽呢。 晚饭不吃也罢。或者回溶洞再做也行。 你说的那几道菜，咱们有机会再单独出来做着吃。” 姜二牛执意要走，无奈之下，姜二丫只得随着他先回了溶洞。 两人举着火把刚到溶洞口，刘大婶儿和李寡妇就迎出来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们再不回来，某些人就要把你们的东西偷光了。” 第58章 姜大山偷水 刘大婶儿口中的某些人，指的是老姜家的姜大山。 姜大山出去打了一天的猎，傍晚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姜老太对此很不满意，她一边骂着姜大山没本事，一边摔摔打打地把姜大山的妻女指挥得团团转。 姜大山已经被骂习惯了。 他摸着怀里的竹筒，这里面是他用两只山鸡换来的一小杯神仙水。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多多打猎，多多换神仙水。 等他攒够了神仙水，等旱灾过去，等他出了这大屏山，他就立即带着神仙水去京都，找他从前在悦来酒楼里接触过的那些贵人，把神仙水献上去。 到时候，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想到贵人，姜大山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姜二牛这个苦命的贵人，他朝姜二牛父女俩圈出来的地盘看了过去。 姜二牛和姜二丫父女两个都不在，他们的东西却大大咧咧地放在他们圈出来的地盘上，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无人看守。 姜大山的心一下子就痒起来了。 他盯上姜二丫和姜二牛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杏林村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过了，姜二牛父女俩就只带了一袋粮食和两袋水。 可是，他们一路上却能一直大口大口地喝水，大口大口地吃饭。 就算这样，他们的水囊也一直不曾空过，他们的粮食袋子，也只浅下去了那么一点点。 这可太奇怪了。 那水囊和粮食袋子又不是聚宝盆，怎么会一直空不下去呢？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姜大山倒是想过，要直白地找姜二牛那个憨憨问一问，可他又怕姜二丫那个精明的臭丫头会生气，会用大棒子捶他。 姜大山四处瞧了瞧，村民们都在忙，忙着做晚饭，忙着整理今日采集回来的那些东西，忙着处理猎物……没人往这边看。 他悄悄地站了起来，走向姜二丫父女俩的地盘，伸手翻看起他们的东西来。 姜二丫他们留在这里的东西不少，全都装在一个大竹篓子里。 姜大山拨开锅碗瓢盆、油盐罐子、换洗衣物，直接打开了粮食袋子的口子，探头看进去。 这袋子里装的是姜二牛以前去清江县粮铺里买的那种陈粮，姜二丫拿出来做障眼法用的。每次她要做饭，都会将手伸进粮袋里，再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庄园种的新粮。 姜大山整个人都快钻进粮食袋子里了，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丢开粮食袋子，拿起姜二牛没有带走的水囊，打开盖子尝了一口。 紧接着，他眼睛一亮。 这水囊里的水，根本就不是暗河里的水。 暗河里的水自带一股子淡淡的铁锈味儿，而这水囊里的水却是甜的，它跟“神仙水”一个味道。 不，它就是神仙水！ 这满满的一水囊，全是能治伤、能续命的神仙水啊！ 姜大山立即拧上了盖子，把水囊紧紧的护在怀中，往自家的位置走去。 从这一刻开始，这些神仙水就是他的了，他要把这些神仙水占为己有！ 姜大山抱着水囊走着走着，迎面飞过来一只奇臭无比的破鞋子，薄木片做成的鞋底子正好击中他的鼻头。 姜大山一抹鼻子，一手的鼻血。 他大怒：“谁特么拿臭鞋子打我？谁？” 刘大婶儿站出来，义正辞严地说道：“是我打的！二丫不在，你却偷偷翻她家的东西，还拿走她家的水囊，你这个小偷，快把水囊放下！ 不然，等二丫回来，有你好看的！” 姜大山没料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刘大婶儿这个老寡妇瞧个正着，这老寡妇还当众叫破了这件事情。 其他人听了，都朝他看了过来。 这下可难办了。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然后笑了笑，尽可能云淡风轻地向众人解释起来。 “嗨，我是二牛他大哥，我的水囊里没水了，我借二牛的水囊喝一口水，怎么能算偷呢？ 我知道刘大婶儿是被旱灾弄怕了，觉得水是除性命和粮食以外最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现在在大屏山内，咱们不缺水了，这暗河里的水多的是，喝完了我再给他灌上就是了。 对吧？” 有些村民被他这么一说一绕，纷纷指责起刘大婶儿，说她大惊小怪，多管闲事。 刘大婶儿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被人指责着，脸都气红了。 姜大山故作大方：“算了，她一个老寡妇，性子难免怪了些，我就不和她计较了。就算她拿鞋子把我的鼻子拍出了血，我也不计较了。” 说完，他抱着水囊就要走。 走了没两步，他又被里正的小儿子伸手拦住了。 里正的小儿子只有一句话：“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姜老太就站在姜大山不远处，她用手肘撞了撞姜栋梁，问道：“里正家那个书袋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栋梁解释道：“意思就是，要借用人家的东西，需征得主人的同意。问都不问就拿的话，就跟小偷没两样了。” 姜老太眉开眼笑：“还是咱们老姜家的书袋子更厉害。 你连那么深奥的话都听得懂，还能用大白话向我解释清楚，让我一听就明白它是个什么意思。 比那之乎者也的强多了。” 姜老太自己夸了姜栋梁还不够，还要拉上一旁的赵大娘，让她赞同自己的话。 赵大娘被姜老太扯得不耐烦了，怼道：“你大儿子都被别人说成贼了，你这当娘的站在这儿看热闹不够，你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大山跟二牛一样，也不是你亲生的？” 姜老太瞪了赵大娘一眼，道：“他姜大山要是还想让我把他当儿子看待，他就得往家里交银子。他一天不交银子，就一天不是我儿子。” 姜大山一边被人拦着下不来台，一边还要听他那偏心眼的娘又叨叨银子的事情，只觉得无比心塞。 就在这时，里正背着手走了过来。 里正先骂了自家小儿子两句：“你太不懂事了，什么贼不贼的？不过是一点儿小事，你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 里正小儿子正要为自己辩驳，就看到他爹朝自己眨了眨眼。他立即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第59章 狼群突袭 里正转过脸去，带着歉意对姜大山说道：“大山啊，我在这里替我那不懂事儿的小儿子给你道个歉，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哈。” 听了里正的话，姜大山心里舒服多了。 “不计较不计较，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好管闲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里正笑眯眯地点点头，夸姜大山，“到底是在悦来酒楼当掌柜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姜大山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 他打算就坡下驴，把这件事情含糊过去，于是说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儿都散了吧，都累一天了，也该早点儿休息了。” 众人纷纷散去，姜大山暗道一声侥幸，抱着偷来的神仙水就要往自家地盘上走。 里正往前一挡，从身后拿出一个水囊，递到姜大山的眼前。 “大山啊，你刚刚说，你是因为渴了，所以才拿二丫家的水囊喝水的。 要不，你还是把二丫家的水囊还回去吧。 要喝就喝我家水囊里的水，这水是我刚刚在暗河里现灌的。 你喝完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去给你灌一回。 二丫他们父女两个早就和你们老姜家断绝关系了。 二丫脾气又不太好，动不动就要打人的。 她要是知道你没经过同意就喝了她家水囊里的水，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能避免的麻烦，咱们还是避免一下吧。” 里正的话刚说完，刘大婶儿就跳了起来，“我说哪里不对劲儿呢！ 可不咋地，这暗河里满满的都是水，渴了拿空水囊去现灌就行了。 他老姜家又不是没有水囊，哪里需要去借二丫家的水囊喝水？ 就算没有水囊，也可以用手去掬着喝、捧着喝嘛！” 刘大婶儿的脑子绕过来了，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开始怀疑姜大山别有用心。 姜大山被上百双眼睛盯着，只得含恨先把姜二丫家的水囊还了回去，以后再寻机会去偷也是一样的。 …… 姜二丫刚回到溶洞，刘大婶儿就巴巴地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给她听了。 姜二丫听完，似笑非笑地看向姜大山。 她家放了一篓子的东西在那儿，姜大山啥也不偷，光偷她家的水囊，看来是已经尝过里面的水，知道它不是暗河水，而是他们眼中的“神仙水”了。 姜二丫拿出那个被动过的水囊，故意走到姜大山面前，当着他的面，把水囊里的灵泉水“咕噜咕噜”倒入暗河里。 姜大山一下子冲了过去，将姜二丫手中的水囊夺了下来。 见水囊里面的“神仙水”一滴也不剩了，他心疼得要死，红着眼睛大骂姜二丫：“你疯了！你这样暴殄天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这可是神仙赐下来的福份，神仙赐下来的续命水！ 你居然把它倒掉了！ 你不要，为什么不给我？ 你为什么要把它倒掉！” 姜二丫“嗤”地笑了一声，道：“被你碰过了，我怕脏，所以倒掉了。我的东西，我就是倒了，也不愿意给你，你气不气？” 姜大山当然气了，他气得想打人。 姜二丫“锃”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大刀。 姜大山吓了一跳：“你你你，快把刀收起来，还能不能好好吵架了，动不动抽刀吓唬谁呢？” “我可没那闲功夫陪你吵架。我就是来吓唬你的。” 姜二丫的眼睛冷冷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猛地挥刀，“欻”的一声，姜大山身后的一块大石头就裂成了两半。 姜大山腿一软，坐到地上去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人敢趁我们不在，乱碰我家的东西，我就把他劈成两半。” 围观的杏林村人纷纷摇头，表示绝对不会碰姜二丫家的东西。给他们十个胆儿，他们也不敢的。 姜二丫笑了笑，回自家的地盘做晚饭去了。 她的身后，有两个妇人悄悄聚在一起说她的闲话。 其中一人摇着头、歪着嘴，说道：“啧啧啧……二丫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嫁得出去。” 另一人偷笑：“肯定嫁不出去了，就算嫁出去了也得被退回来。 你想啊，就她这一言不合就抽刀子砍人的性子，一刀一个公公、一刀一个婆婆、一刀一个小姑子小叔子的，没几天，婆家人就全死光光啦。 谁家想在短时间内办那么多场丧事啊？” “嘿嘿嘿，那她以后只有招赘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还得招外地人，本地人都不敢要她了……” 赵大娘站了出来，她听不下去了。 “你们在这儿嚼什么老婆舌呢？ 二丫厉害怎么了？ 要不是二丫厉害，一人打倒了十几个小偷，你们的粮食和水，早就被偷光了。 要不是二丫厉害，杀掉了那些山贼，你们现在还有命在吗？ 要不是二丫把我们带进了这有吃有喝的大屏山，你们迟早得饿死、渴死。 做人要懂得感恩。忘恩的人以后再遇上困难，没人会救的！” 赵大娘说完，走到姜二丫身边，道：“二丫你放心，你肯定不会嫁不出去的。以后要真的没人敢娶你，你就做我的孙媳妇儿！” 赵大娘此话一出，她那几个孙子都缩了脖子。 姜二丫看了看那几个鹌鹑似的男孩子，心梗了一下下。 如果非得从这几个丑孩子里面选一个做夫君的话，她选择做一辈子的单身狗。 姜二丫谢过赵大娘的好意，埋头做饭去了。 等她和她爹吃完饭，溶洞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了。 姜二牛走到溶洞外的草丛里，准备趁睡前方便一下。结果，他看见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姜二牛马上反应过来，大喊道：“狼来了！狼来了！大家小心！” 下一秒，一头灰狼朝他凶狠地扑了过去。 姜二丫用最快的速度从溶洞里冲了出来，一脚踹开灰狼，将她爹从灰狼的嘴里救下，并扔给她爹一把防身的斧子。 头狼站在一块高高的巨石上对月长啸，它带来的那十几头灰狼立即分成了两拨。 一拨有四头，它们踱着步，慢慢包围了姜二丫父女二人。 另一拨有十一头，它们“呜呜”号叫着，朝溶洞口步步逼近…… 第60章 扒皮做大衣 听到姜二牛的示警，溶洞里的人都被惊醒了。 里正在一片狼嚎声中喊道：“狼怕火，快把篝火移到洞口去！” 村民们马上照做。 篝火堆被移到洞口，村民们添柴的添柴，扇风的扇风，不一会儿，列焰就起来了。 狼群果然被挡在了火堆之外。 刘大婶儿突然叫道：“不好，二丫他们父女两个还在外面呢！” 里正在篝火堆后焦急地朝洞外盲喊：“二丫，你们没事儿吧？要不要帮忙？” 姜二丫大声回应道：“我们不会有事的，不用帮忙，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溶洞外的草丛里，一头母狼正龇着锋利的牙齿，带着仇恨的目光，朝姜二丫不停的低吼。 它的丈夫，就死在这个人类的手里，它要咬死这个人类，替它的丈夫报仇。 头狼谨慎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呜呜”叫着下令，让外面这四头狼先拿下洞外这两个落单的人类。 母狼收到命令，蹬着强有力的后腿向上一纵，扑向姜二丫。 母狼上来就是一招锁喉的必杀技，打算将姜二丫一击毙命。只要咬断这个人类的喉咙，她就死定了。 另外三头狼同步行动，攻向姜二丫的四肢，企图拖住她的手脚，不让她反抗母狼的袭击。 在这种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姜二丫没有托大，她躲了。 好在这里的草丛长得够高，可以完全遮住溶洞内那些人的视线。 借着夜色和草丛的遮掩，姜二丫闪身进了她的随身庄园。 四头狼突然扑空，方寸大乱。 任它们再怎么狡诈，也弄不明白那个人类为什么会突然在它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就在它们惊疑不定的时候，姜二丫又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来。 这回，她不再被动还手了，她要主动攻击。 姜二丫紧握大刀，朝一头灰狼的脑袋削了下去，下一秒，灰狼身首异处。 她再挥了一刀，削掉了另一头灰狼的前爪，灰狼倒地，像狗一样哼哼起来。姜二丫上前补了一刀，它的哼哼声就停了。 母狼龇了龇牙，朝姜二丫的后背纵了过来。姜二丫刀锋一转向后一划，破开了它的肚子。 最后一头灰狼见势不妙，正要逃跑，姜二丫将手中的大刀当成了标枪，直直地掷了出去，刺穿了灰狼的臀部，将灰狼钉在地上。 姜二牛放下姜二丫给的斧子，给姜二丫鼓掌。 姜二丫将食指放在唇边，“嘘……” 头狼已经不在那块高高的巨石上了，它躲进了这片草丛里，做着偷袭姜二丫的准备。 姜二丫侧耳仔细听了听，虫鸣和风声里，夹杂着草丛晃动的“沙沙”声。 那“沙沙”声之下，还掩盖着更加轻柔、停停顿顿的“窸窸窣窣”。那是头狼鬼祟的脚步声。 姜二丫猛地转头，判断出头狼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头狼冲了过来，咬向姜二丫的脖子。 头狼不愧是头狼，它撞过来的力量，险些让姜二丫站立不稳。 姜二丫被头狼蹬了一下，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 没了武器，她直接用双手掰住了头狼的上下腭。 头狼的咬合力是人类的近十倍，一般人就算用手掰住了它的上下腭，也阻止不了它咬伤自己。 但姜二丫不是一般人，她有10点体魄值、10点武力值的加持，所以，她做到了。 头狼奋力合嘴，这个人类的脖子就在它的利齿之下，只要它合上了嘴，就可以切断她的咽喉。 可惜，这个人类把它的嘴捏得死死的。 头狼嘴里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姜二丫嫌臭，不再恋战，双手捏着头狼的腭骨，分别往左右用劲，“咔嚓”一声，头狼的腭骨断了。 头狼哀号一声。 徘徊在溶洞口篝火堆前的狼群听见了，全部朝这边跑过来支援头狼。 大大小小，十几头狼一起围了过来。 姜二牛有些紧张，握着斧头往后退了又退。 姜二丫却淡定地问道：“爹，你会熟皮子不？ 来了这么多狼呢。 咱们把它们全部打死，扒下它们的皮，够做两件狼皮大衣和两个狼皮褥子了。 说不定还有的剩。” 也就是这些狼听不懂人话，要不然，它们心中的仇恨值肯定“噌、噌、噌”地往上涨。 狼是很记仇的动物，加上最早那头灰狼，姜二丫总共杀了它们五个同伴。现在，她还打伤了它们的首领。 就算它们听不懂人话，它们也已经生出要与姜二丫不死不休的心了。 七头青年狼一起围攻姜二丫，剩下的老狼与小狼全去了姜二牛那边。 姜二牛到底是杀过山贼的人了，面对老狼与小狼，他一点儿也不慌。 他朝姜二丫喊道：“二丫专心杀狼，不用分心看我，我可以对付它们的！” 说着，他举起斧头挥向了一头老狼。 姜二丫“嗯”了一声，举起大刀，朝狼群冲了过去…… 溶洞里的杏林村人不敢走出来，他们躲在篝火后面暗暗祈祷，希望姜二丫父女两个能够战胜狼群。 毕竟，有姜二丫这么个既能打又能识路的人带领着，他们心中的安全感会更足一些。 一百多人里，只有姜大山是个例外。 他盼着那狼群能够咬死姜二丫，没了姜二丫，他就可以找姜二牛那个憨憨，盘问出姜二丫私藏神仙水的地方了。 姜大山认为，神仙水那么神奇，那么珍贵，姜二丫却只因为他喝过一口，就把一水囊的神仙水全部都倒掉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神仙水在她那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她手中，肯定还藏着更多的神仙水！ 当初第一个发现神仙水的就是姜二丫。在喊逃荒队伍去分神仙水之前，她肯定事先私藏了大量的神仙水。 虽然他琢磨不透姜二丫把神仙水藏在哪儿，又是如何携带的等等的问题，但他笃定，她就是藏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狼群干不掉姜二丫，反被姜二丫干掉了！ 当一脸血的姜二丫拖着十几头狼尸进溶洞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姜大山假笑着“哦哦”叫了两声，背对着人，沉下脸去。 姜二丫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道：“谁会熟皮子？” 一个壮汉举起手来，道：“我会我会！我舅舅是猎户，他教过我如何扒狼皮、硝皮子……” 第61章 送装备的来了 等壮汉把狼皮都扒下来了，姜二丫大方地一挥手，道：“头狼的尸体给我留着，其他狼尸你们拿去分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王癞子乐呵呵地说道：“有二丫在，不管什么野兽来了我们都不怕，它们来了，我们就有口福了！” 另一人道：“早上是鹿，晚上是狼，希望明天来的是熊，熊来了，咱们就可以尝尝，那富人们吃的熊掌到底是个什么味儿了。” 这人说着，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异想天开。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预言家的体质。第二天傍晚，姜二丫真的拖了一头黑熊回来。 这是后话。 此时的姜二丫正在暗河边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等她洗干净血迹之后，又悄悄走出了溶洞，躲进随身庄园里换了身衣服。 一柱香的时间后，她才走到自家地盘上，躺下来睡觉。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 姜栋梁将她摇醒，问道：“二丫二丫，你今天是去采集，还是去打猎？ 你去打猎吧！ 我也想去打猎。 你爷奶——不，是我爹娘，我爹娘不让我去。 他们说，除非我能叫上你一起去，并且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不走远，这样，他们才能放心。” 姜二丫睁开眼，侧了个身，拉长声音，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今天不打算去猎野物，也没空替你爹娘照顾吃奶的娃儿。” 她今天要猎的是人。猎“人”这种事，她连她爹都不想带着，怎么会带老姜家的姜栋梁？ 就算姜栋梁本人不错，但她偶尔还是会因为讨厌老姜头和姜老太，顺带着看姜栋梁不顺眼。 姜栋梁被拒绝之后，无比失望地回到了老姜家的地盘。 姜老太往他怀里塞了个老姜头编的藤筐，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采野菜。 姜栋梁一步三回头，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姜二丫，希望她能改改主意。 姜二丫直接转过脸去，懒得看他。 姜栋梁走后，姜二丫开始做早饭。 她一边熬野菜粥，一边摊煎饼。 她摊的煎饼里面放了鸡蛋和野山葱，香气一出来，隔壁的小孩子又馋哭了。 隔壁的大人假意打了自家孩子几下，悄悄示意自家孩子去向姜二牛讨要。 姜二牛给这孩子掰了一块煎饼，马上就迎来了更多的小孩子。 怕姜二牛手里的煎饼不够分，孩子们上来就是一顿抢，抢着抢着，他们就打起来了。 姜二牛不知所措。 姜二丫冷眼看了一会儿，走到孩子们中间，叉着腰“哼”了一声，孩子们就吓跑了。 就是跑，孩子们也没忘了紧紧地抓住手中的煎饼。 姜二丫把自己盘里的煎饼分了一半给姜二牛，道：“爹，以后您先顾好自己的嘴巴，别管人家的小孩哭不哭了。 你没见人家自己的父母都不管吗？ 村里的孩子这么多，您管得完吗？” 听着姜二丫的话，姜二牛频频点头。 以后他再滥好心，他就是一头猪。 看看那些孩子们的父母，孩子们都把他这个邻居的煎饼抢光了，连盘一起抢走了，还打起来了，他们居然还在那里为自家孩子抢到了小半块煎饼而沾沾自喜。 这样好吗？礼貌吗？ 吃完早饭后，姜二丫对姜二牛说道：“爹，今天您就留在溶洞内吧，免得再有人翻咱们家的东西。采集物种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怕姜二牛反对，她又压低声音说道：“我一个人去，万一碰上了我对付不了的野兽，我可以直接躲进老神仙赐的仙田里，等野兽走了再出来。 可若是您要跟我一起去的话，我就不能那么做了。 我总不能撇下您独自逃生吧？” 姜二牛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帮不上自家闺女什么忙，但他可以听闺女的话，不给闺女拖后腿。 自家闺女有老神仙庇佑，身上的功夫也越来越好，她一个人出去，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姜二牛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除了猛兽，你也要小心那些黄蜂、毒蛇之类的小动物。” 姜二丫甜甜一笑：“知道了。为节约时间，中午我就不回来了，午饭得您自己做了。” 姜二牛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不会饿着我自己的。你也要记得吃午饭，别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姜二丫“嗯”了一声，带上一把小锄子，背着一个空背篓，往溶洞外面走去。 姜二丫走得很轻松，她爹不跟着她，她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她打算上午采集新物种，一路往密道出口的位置走。 中午的时候在那儿生火做顿饭，吃的饱饱的，然后找个位置躲起来，守株待兔，等待着她要猎的人，走到她做的陷阱里面去。 统子说了，下午一点左右，那七个给她送装备的“葫芦娃”就会带着绳子到达大屏山的山顶。 她要去守着，看看他们会不会如她设想的那样，掉进陷阱里面去。 他们要是掉进去了，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们要是没有掉进去，而她又要“借用”他们的绳子，抢先一步下天坑拿走藏宝图，他们肯定不会依的。 打一架在所难免。 在不占理的情况下跟人打架，她怕她爹那样厚道的人会看不过眼。 她爹不跟着来，就不会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理负担也就不会那么重了。 姜二丫这么想着，朝大屏山的山顶走去…… …… 晌午，屏山镇界碑处来了七个人，他们每人身上都挂着许多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他们扛着的那七大捆绳子。 年纪最小的黄小常不安地问道：“大哥，大屏山内真的有藏宝图吗？要是没有，咱们从东昌郡城内偷偷溜出来，就太不划算了。 在城内，咱们每人每天都可以领到一小壶井水。 这城外，却旱得一滴水也见不到。” 他很担心，他们这七人会不会渴死在东昌郡城外面？ 七人中年纪最长的黄大常眼神坚定：“爷爷说有，那肯定就有。” 黄小常不太确定地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咱爷爷已经老糊涂了呢？咱们家祖上要真是什么前朝皇族的话，为什么爷爷以前从来不提？” 第62章 黄家七兄弟 黄大常擦了一把汗，说道：“那事儿是能随便提的吗？大月国已经亡了，现在是大庆国的天下。” 黄小常急了：“那咱们这个身份，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黄大常干脆放下扛着的那捆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说了起来。 “不会有危险的。打从咱们太爷爷那辈儿起，咱们就已经住在东昌郡城内了。只要咱们自己不说，谁知道咱们祖上不姓黄，姓的是朱？” 黄小常嘀咕一声，“咱们这样的名字，姓朱还不如姓黄呢。” 黄大常瞪了他一眼，又带着得意说道：“你们从前没听爷爷说过祖上的秘密，我却是听说过的。上个月，爷爷就已经告诉我了……” 上个月的某一天，黄爷爷特地把黄大常拉进他的房间里，给黄大常讲了一夜的故事—— “前朝末代皇帝极度贪财，他坐上皇位之后，每年都要多搞出几项挑战民众生存极限的杂税出来。 那些搜刮上来的民脂民膏并没有被用于国家的建设，他把它们全部藏进了他的内库里。 大庆的太祖皇帝带兵攻进皇宫之前，前朝的末代皇帝已经被对他不满的前朝皇族钉死在龙椅之上了。 前朝皇族带着皇帝内库里的金银财宝往西边逃去，将那些金银财宝埋在了西边的某个地方之后，又分散到全国各地，改名换姓，过起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他们一边过着寻常人的小日子，一边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复国时机。到时候，他们就会把这批金银财宝重新掘出来，当作他们复国大计的启动资金。 大庆的太祖皇帝带着兵兴冲冲地攻进了皇宫，结果只见到空空如也的皇帝内库。 没有那些金银财宝，太祖皇帝建立的大庆，就只能是个贫穷的大庆。 因为贫穷，他的许多抱负一时都施展不开。 太祖皇帝心中大恨，下令一定要将那些偷空内库的前朝皇族诛杀殆尽。 他派出去的那些杀手按照前朝皇族的族谱杀啊杀啊，几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些前朝皇族再能躲，也被杀得差不多了。 仅剩的两个，是某个王爷的外室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因为是外室子，他们一直没能登上皇族的族谱，这虽然是他们心中的一大憾事，但在那种情况下，却让他们逃过了一劫，成了漏网之鱼。 他俩又一直守口如瓶，小心谨慎，不曾将真实身份告诉过任何人，这才平平安安地活到了老…… 到了十多年前，这两人觉得自己老了。 他们知道，在他们有生之年，是见不到复国的那天了。 可他们二人的子孙里，又实在没有出挑的人物可以担任起复国大计。 于是二人将藏宝之地画在一卷羊皮上，打算将它们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他们想，一代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该出一个厉害的，能借着这笔财富推翻一贫如洗的大庆，完成他们复国的夙愿。 到时候，他们两人的名字，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登在皇族的族谱之上了。他们没了遗憾，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可羊皮卷画好之后，他们又担心起来。 万一自家子孙保管不当，致使他们画下的羊皮卷落到大庆皇帝的手中，复国的希望就要断送在他们手中了。 他们俩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大费周折地将那卷宝图藏到地势奇特的大屏山内。 他们找来工匠，秘密地凿了半年，终于凿出了一条通向大屏山顶的密道。 密道完工那天，他们用一锅下了毒的肉，将所有工匠都毒死了。 自此，那条密道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密道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他们两人各保管一把，必须把两把钥匙同时插进锁孔，才能打开密道。 他们临死之前，把这密道的钥匙，当成了传家之宝，连同祖上的秘密一起，郑重地交给了各自的长子。 他们还交待自家长子，这传家之宝以及祖上的秘密，只可传给长子嫡孙，其他人不必知道。除非其他人中，出了特别有本事的人物……” …… 黄大常把黄爷爷讲的故事细细地讲给他那六个弟弟听，并补充道：“那兄弟二人中的弟弟，正是咱们的太爷爷。 他的长子，就是咱们的爷爷。” 黄二常听了这个故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看来我真的是皇族啊！”前朝皇族，四舍五入，就是皇族了。 隔壁蔡大娘要是知道他这个身份，肯定不会再阻止他接近蔡大妞了，说不定还会上赶着把蔡大妞送给他做妻妾…… 黄三常一拍腿，说道：“这大庆国的太祖皇帝是个傻的吗？ 为什么要杀掉那些前朝皇族？ 换成我，我肯定抓了那些前朝皇族，撬开他们的嘴巴，问出宝藏的下落。 杀人哪儿有找宝藏重要？” 黄四常道：“他肯定是撬不动那些人的嘴，才干脆杀了他们的。 要是我被抓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如此，说不定可以保下性命。” 黄五常点点头，他也觉得性命比较重要。 黄六常举起手来，问了一串令人发愣的问题。 “大哥，你刚刚说，太伯爷和太爷爷分别保管着一把密道的钥匙，后来他们又分别将钥匙传给了咱们的大伯爷和爷爷。 那么，爷爷手里为什么会有两把钥匙？ 上个月的那一天，大伯爷一家老小正像往常一样关着门吃着晚饭，突然就来了一伙强盗。 强盗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东西也没抢，却把大伯爷一家全杀光了。 大伯爷一家死后，二伯爷没几天就举家离开了东昌郡城。 二伯爷走之前，还与爷爷大打了一架。 那些强盗，不会就是爷爷雇来的吧？ 爷爷手中多出来的那把钥匙，不会是从大伯爷手里抢过来的吧……” 黄六常猜的不错。 杀害他大伯爷一家的那些强盗，的确是黄爷爷花钱雇的。 黄爷爷的父亲是在一年前死去的。他临死的时候，才把属于他的那把密道钥匙，和宝藏的秘密一起，交到了黄爷爷手中。 黄爷爷做了一辈子的穷苦百姓了，被钱为难住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接过钥匙的那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要发财了”这四个大字。 只要集齐了两把钥匙，他就可以找到藏宝图，挖到前朝皇帝内库里的那些金银财宝了！ 至于他爹说的什么前朝皇族，什么复国大计…… 抱歉，他只想发财，只想暴富，只想躺在金银堆里面打滚！ 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啊！为什么要埋在泥底等着后代拿去招兵买马？拿出来花，它不香吗？ 既然他大堂哥不愿意把另一把钥匙交出来，与他平分那批财宝，那他只好独占了…… 第63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黄六常提的那些问题，黄大常早就知道答案了。 为了黄爷爷那虚假的“光伟正”形象，他不打算把答案告诉自家这六个弟弟。 他重新站了起来，扛上那捆绳子，岔开话题：“咱们走吧，得赶在天黑之前下山的，不然，咱们就得在大屏山里过夜了。 万一碰上什么大型猛兽，那就糟糕了……” 黄爷爷向来偏疼黄大常这个嫡长孙，杀人抢钥匙的事情，黄爷爷也没瞒着黄大常。 下天坑找藏宝图需要大量的绳子，黄爷爷年纪不小了，又被他二堂哥狠狠打了一顿，腿都打折了，他筹措不动绳子了。 就算他筹措到了足够的绳子，他一个人也下不了那么深的天坑。 他跳过自己那两个没出息的儿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已经当上守城官兵的大孙子黄大常。 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还特地让黄大常下了值以后一点儿一点儿地弄。 等到祖孙俩筹措好了绳子，准备要去大屏山的时候，旱灾却来了。 为了阻拦城外的灾民涌进城，东昌郡的郡守大人下令关上了城门。城门关上之后，至今都没有再打开过。 祖孙两个不得不把去大屏山找藏宝图的事情往后挪。 前天，黄大常正在城楼之上当值，杏林村的逃荒队伍来了。 城门外的数千灾民渴疯了，看到杏林村人随身携带的水囊，立即像丧尸一样冲了过去。 姜二丫让大家快跑，里正问她往哪里跑，姜二丫就大声喊了一句——“往南，到屏山镇界碑处，从那儿翻过大屏山，有一处地势极低的山涧，那儿有水……” 姜二丫怕奔跑中的里正听不见，用上了她最大的声音。 里正听见了，城楼之上的黄大常也听见了。 黄大常一听就急了，他们黄家凿出来的密道，入口就在屏山镇的界碑处！想要翻过大屏山，只有他们黄家凿出来的密道这一条路可走！ 大屏山那像桶一样奇特的地势，外围全是悬崖绝壁，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要去翻它的。 那女娃居然还知道大屏山内部有一处地势极低的山涧，山涧内有水。这与他太爷爷留下来的信息是相符的。 黄大常怀疑，当初那些凿密道的工匠并没有死绝。也有可能，那些工匠在死之前就已经把密道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黄大常当即找了个借口，溜回家找他爷爷报信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黄爷爷正在床上养着他那被打断的腿，黄大常回来了。 得知有几百号人往屏山镇的界碑处去了，他们还有可能会经由密道进入大屏山，抢先一步夺走属于他们的藏宝图，黄爷爷一急，从床上掉了下来。 黄大常费劲地把黄爷爷扶到床上去，等黄爷爷镇定下来，才与他商量对策。 黄大常他爹在门外偷听完祖孙二人的所有对话，一推门走了进去，大喊道：“爹，咱们把宝藏挖出来，造反吧！我要当皇帝！” 黄大常他二叔也在另一面墙的窗户下面偷听，听了自家大哥的话，一着急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他大喊道：“爹，您不能把皇位传给大哥，我也要当皇帝！” 黄爷爷闭了闭眼睛，抚了抚额，又抹了一把老脸，最后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才慢慢顺过气来。 他努力忽略自家那两个没出息的蠢儿子，对黄大常说道：“把你那六个弟弟都叫来吧。靠你一个人，就算出得了城，也运不走那么多绳子。” 黄大常凝重地点了点头，出了家门，找他的弟弟们去了。 黄二常好找，他就在隔壁调戏蔡大妞。 三常在城东帮着郡守大人的团队挖井，四常、五常去城西找零活干了，六常与城南的小混混们一起偷鸡摸狗，小常在城北一个穷秀才家里念书。 这东南西北的，直到第二天上午，黄大常才把人找齐。 黄爷爷的两个儿子就谁做皇帝一事悄悄争了一天一夜，排序、较量、猜拳、抽签……什么方法都用过了，也没争出个结论。 黄爷爷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们，偶尔嗤笑一两声，权当看猴儿了。 等孙子们到齐以后，黄爷爷把家里的女人都打发出去，让她们拿着户籍薄排队领井水去。 女人们走了以后，黄爷爷才吩咐黄大常：“带着你弟弟们，把你爹和你叔先绑了，绑结实些，再塞住他们俩的嘴巴。” 他忍了他们一天一夜了。 要不是他腿脚伤着，怕骂的多了，他们兄弟俩会合起伙来弄死他这个嘴毒的老东西，他肯定忍不了这么久的。 现在孙子们回来了，他就不用怕了，也不用再忍了。 就这么两个蠢货还想造反？想做皇帝？ 做梦！ 当大庆国的皇帝是吃素的吗？也不怕传出去之后被满门抄斩！ 黄爷爷有令，黄大常从来都是第一个执行的。 黄二常他们六个却犹豫了，绑亲爹亲叔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 黄爷爷淡淡地下饵：“等挖出了那批宝藏，给你们七兄弟平分。谁要是不听我的话，谁就没份儿。” 黄二常他们一听，立即行动起来，将他们的亲爹亲叔伯塞住了嘴，用绳子绑得死死的。为了让黄爷爷满意，他们还特地将绳子多缠了十几圈。 最后，他们将亲爹亲叔伯绑得像粽子一样，亲脚踹进了亲爷爷的床底下…… 之后，祖孙八人低声商量起来。 他们决定，等天黑之后，由黄大常带着六个弟弟混上城楼，再避着人往城墙外侧放下绳子，顺着绳子爬下城楼。 这样，他们就能顺利出城了。 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费了一番波折的。 等黄大常终于带着六个弟弟出了东昌郡城，天都快亮了…… 天亮的时候，黄大常他娘跑到黄奶奶面前告状，说黄大常他爹又不知去哪个寡妇家鬼混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黄奶奶把大儿媳妇骂了回去，问她是不是一夜没有男人就受不了…… 把大儿媳妇骂哭以后，黄奶奶就回了房，对黄爷爷抱怨道：“咱们大儿子的确太过份了，找寡妇就找寡妇吧，他还学会在寡妇家过夜了。 我都说他好几回了，他就是不听。你这个当爹的，也该管管他了。” 黄爷爷盯着床下发呆，不用管了，也管不着了。 他刚刚下床看过了，他大儿子和小儿子，因为被孙子们勒着脖子绑，又绑得太紧，透不过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了…… 黄爷爷发了很久的呆，才劝自己，“莫伤心，莫伤心，你年纪又不大，等挖到了宝藏，有了钱，多养几房小妾，还怕没儿子吗？” 第64章 熊出没 黄大常堂兄弟七人并不知道自己只顾着宝藏，无意间害死了自己的亲爹亲叔伯。 他们按照黄爷爷说的位置，来到了大屏山密道入口处。 他们看到了明显被人动过的藤蔓，枯掉的凤尾蕨，被扒下来干苔藓，裸露的锁孔…… 不远处的草丛里还藏着二三十架登山时带不走的板车！ 黄大常心里愈发焦急起来：“那伙人真的先咱们一步进入大屏山了！咱们也要加快速度了，免得他们发现了天坑，拿走了咱们的藏宝图。” 黄六常亮了亮手中的刀子，道：“天坑那么深，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下不去。 就算他们真的下去了，拿了咱们的藏宝图，只要他们没出大屏山，我们就可以追过去，杀光他们，再把咱们的藏宝图抢回来！” 黄六常在城南混的时候，拜了一个师傅，学了些真功夫，一个可以打七八个。 黄大常听了这话，心里才稍稍安定下来。接着，他拿出黄爷爷亲手交给他的那两把钥匙，打开了密道的石门…… …… 姜二丫吃饱喝足之后，来到了自己挖的陷阱附近。 她为黄家七兄弟准备的那个扇型陷阱好好的，没有被破坏。扇型陷阱外围那一圈防动物的陷阱也没有被破坏。 她放下心来，在背对陷阱的地方找了棵大树，躺在大树底下一边乘凉，一边等人。 半个时辰之后，姜二丫听到了一些动静。 她以为黄家七兄弟到了，结果不是。 是一头黑熊，它爬上了密道出口正上方的那棵树，在那儿掏蜂蜜。 姜二丫有些担心，这黑熊的体形很大，它攀住的那根树枝却并不粗壮，要是树枝支撑不住断开了，黑熊掉下去，就正好落在她为黄家七兄弟做的陷阱里了。 陷阱要是被黑熊先破坏了，她就猎不到人了。 就在这时，密道出口处的石门开了。 姜二丫松了一口气。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黑熊还没有掉下去，那七兄弟先来了。 黄家七兄弟从黑暗的密道里走了出来。 炫目的阳光瞬间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站在出口处适应了好几秒，才迈步下山。 黄大常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他那六个弟弟。 姜二丫站在不远处，无声地数着黄大常的步子：“一，二，三，四……” 她刚数到六，翻板机关启动了，黄大常到黄五常，下饺子似的往陷阱下面掉。 黄小常去拉黄大常，拉不动，跟着掉了下去。 黄六常倒是往后躲了，但四常五常掉下去的瞬间，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给扯了下去。 七兄弟受惊不小，等他们发现陷阱底下并没有伤人的利器，他们只是单纯地掉进了别人做的陷阱里，没有死亡威胁，他们才稍稍安下心来。 黄大常抬头往上一看，坑不是特别深，也就三米左右，他们七个人同心协用，用叠罗汉的方式就可以爬上去。 但要命的是，他们头顶的树上，还有一头摇摇欲坠的黑熊！ 怕死的四常和五常看到了黑熊，同时尖叫出声。 黑熊被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从树上掉了下来。 黑熊摔进陷阱里，砸断了黄二常的腿。 被砸断腿的那一刹，黄二常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蔡大妞飞了。蔡大娘只有蔡大妞这么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一个瘸腿女婿的。 黄二常又痛又伤心，哭得跟个鬼似的。 扇型的深坑里，黑熊居中。它的左边，是黄二常，黄大常和黄小常。它的右边，依次是三常四常五常六常。 姜二丫差点儿笑出声来。 熊喜欢干什么？ 上树，打人，吃蜂蜜…… 黑熊从树上掉下来，蜂蜜也摔没了。在这光秃秃的陷阱里没别的事可干，它只好打人玩了。 它憨憨地舔掉手掌上残留的蜂蜜，双腿直立地站了起来，嫌弃地看了鬼哭狼嚎的黄二常一眼，朝它右边的黄三常撩了一掌——来呀，一起玩啊！ 黄三常急忙往四常五常身后躲，没想到四常五常比他的动作更快，他俩已经躲到六常身后去了。 黄六常不愧是拜过师、练过武艺的，他往坑壁上一蹬一纵，双手就攀到坑沿上去了。只要双臂再那么用力一撑，他就可以爬出这个深坑了。 哪知，三常一下子拽住了他的右腿：“你不能走，咱们兄弟属你最厉害，你快给我下来，先把这熊瞎子杀了再说。” 六常踹了三常一脚，想让三常把自己放开。结果三常没有放开，四常五常也来拽他了。 三个怨种哥哥硬生生把他从坑沿上扯了下来。 “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六常烦躁地抖开哥哥们的手，拿出刀子，道：“有难同当就有难同当，咱们一起拿刀与这黑熊拼了！” 三个哥哥却又怂怂地躲到他身后去了：“你行，你上！我们给你鼓掌！” 六常气得想打人。 眼见那黑熊朝这边靠近，六常没有办法，只好拿着刀子，朝黑熊刺了过去。 黑熊被刺了一刀，勃然大怒——我只想和你们闹着玩玩，你们却动真格的，拿真刀刺我？ 它张开拉丝的大嘴怒吼一声，露出了藏在熊掌里面的利爪，朝六常削了过去。 熊的爪子本就锋利，又有熊的巨力加持，这一削，足可以令六常的脑袋搬家。 黄小常抱起姜二丫做翻板陷阱用的木板朝黑熊撞了过去。 黑熊被撞得分了心，利爪一偏，六常才捡回了一条命。 黄二常也不哭了，他忍着疼，挣扎着爬到了深坑的最左边，紧靠坑壁瑟瑟发抖。 黑熊继续打人，专打刺了它一刀的黄六常。 黄大常立即吩咐其他几个弟弟：“有六常拖着黑熊，咱们快点儿叠罗汉，弟弟们，先顶哥哥我上去，我再把你们也拉上去。” 几人迅速行动起来，一个接一个地爬出了深坑。 黄六常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他被黑熊胖揍了一顿，浑身都是血。裤子也被黑熊抓烂了。 三常指着六常走光的屁股笑了起来。 六常冷着脸瞪了他一眼：“笑个屁！” 说着，他举起坑边的一个大石头，朝正欲攀爬出坑的黑熊头顶砸了下去。 黑熊被砸懵了，坐在坑底嘤嘤嘤。 六常心里的气找到了发泄的口子，继续去捡大石头，没走两步，他又掉进了姜二丫挖出来的另一个深坑里。 扭了脚的六常在坑底“哇哇”大叫，“烦死了，烦死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挖的坑！” 第65章 下天坑 两个坑都是姜二丫挖的，但姜二丫是不会跳出来承认的。 种在随身庄园的果树前些天就已经结果子了，只是果子一直青涩着，没有成熟。 就在刚刚，系统“叮”的一声，提醒她，最早种下去的桃子率先成熟了。 姜二丫馋它不是一天两天了，听了系统的提醒，立即进随身庄园摘桃子吃去了。 庄园的功能很强大，她种下去的明明是毛桃树苗，长出来的果子却比水蜜桃还要大，还要甜。 姜二丫左右手各拿一个桃子，一边吃着，一边出了庄园，朝陷阱那边看了过去。 黄六常已经被黄大常从另一个坑里拉上来了。可黄家七兄弟带来的绳子还在熊的屁股下面垫着。 他们不得不想办法绕过前面那个坑，抬来一些大石头。 只有先把熊砸死，他们才能安全地拿回自己带来的绳子。 四常五常那两兄弟抬着石头还不小心跌了一跤，砸伤了自己的脚背。 七兄弟刚出了密道没多久，就伤了一多半，看上去还挺凄惨的。 姜二丫对她家统子说道：“他们怪可怜的，我都不好意思现身去抢他们的绳子了。” 那些绳子，是他们下天坑找藏宝图的关键物品，她要是现身去抢，他们肯定得跟她打架。 打起架来，双方难免要见血。 “统子，不是我吹，连黑风寨六当家和狼群的头狼都打不过我，这七兄弟加起来连一头黑熊都干不过，他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我实在不忍心欺负他们。 要不，你再帮我隔空取物一次吧！ 咱们悄悄拿走那些绳子就算了。 若是抢了人家绳子还要再打人家一顿的话，实在有些不地道。” 系统“呵”的一声，拆穿了姜二丫真正的想法。 “宿主明明是见识了那黄六常的身手，觉得他可能比黑风寨那六当家厉害一些，害怕挨刀，所以才不敢现身的。” 姜二丫狡辩：“挨刀有什么好怕的，我有特效灵泉水，挨了刀又不会死。” 系统：“你挨刀不会死，但你会疼。你怕疼。” 姜二丫“嘿嘿”一笑，道:“好吧，我承认，我怕疼。 那你帮不帮我偷绳子？” 系统：“帮，但是，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扣掉你仅剩的那3个属性点。” 主系统终于允许它从宿主手中赚属性点了。等它赚够了10000个属性点，它就可以兑换一具躯体，附在那躯体之上，自由行走人间了！ 姜二丫稍微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成交！” 系统从姜二丫那里赚了3个属性点，开始干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黄家七兄弟终于把坑里的黑熊砸死了，黄大常跳进坑里去捡绳子。 他刚一伸手，就吓了一跳。七大捆绳子呢，怎么一眨眼就全不见了？上哪儿去了？ 黄大常揉了揉眼睛，左右看了看，又抬起头来，喊他那六个弟弟：“你们快看看，绳子还在吗？” 六个弟弟往坑底看了看，莫名恐慌起来。 怕不是见鬼了吧？绳子怎么会突然不见呢？刚才明明还在的…… …… 绳子一到手，姜二丫就避着黄家七兄弟，直接去了天坑。 到了天坑边上，姜二丫就后悔了。 “统子，我不该花那3个属性点让你帮我偷绳子的，我该留着，换你帮我把天坑底下的藏宝图取上来才对。 这样，我就不必亲自下去了。” 系统：“宿主想得太美了。像逃荒、种田、捉贼、寻宝图这样的任务，都是主系统给你设定的，必须由你亲手完成的。 本系统就是再想从你手中赚取属性点，也得有个限度。 什么事都替宿主干的话，会导致宿主在这异世里的体验感严重失真。 公司一旦得不到有效数据，我就有可能会被主系统直接抹杀。 所以，就算你付给我300个属性点，我也不会帮你把天坑下的藏宝图取上来的。 这天坑，必须由你自己下去。” 姜二丫默了默，问道：“要是我给你3000个属性点呢？你会帮我不？” 系统：“快醒醒，别做梦了，你连3个属性点都没有，哪儿来的3000个？” 姜二丫闭上了嘴，认命了。 她把从黄家七兄弟手里“借”来的绳子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来，把它们连接在一起，连成一根超长的绳子。 每打一个结，她都会用力扯一扯，把结节扯得更结实一些，防止它们中途松开。 绳子连接好后，她把绳子的一头牢牢地绑在天坑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天坑。 不远处的陡坡上，姜大山拧着眉，从一块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 他问自己：“姜二丫那个臭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绳子，她下那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做什么？” 好奇心驱使着姜大山一步步靠近天坑。 姜二丫一边清理着天坑墙壁上松动的石头，一边往下爬。 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己向下爬着爬着，头上突然掉一个石头下来砸中自己。 一个苹果从24层楼掉下去，都能把人砸偏瘫。这天坑深二百多米，掉一个石头下来，被砸中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二丫爬着爬着，眼睛里能看见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 坑内太暗了，她需要照明用的工具。 她的系统背包里倒是有火折子和火把。但在这么深的天坑里点火，约等于自寻死路。 会缺氧的。 万一天坑里有可燃气体，还会发生爆炸事件。 不得已，她只好央着系统，向系统赊了一个带安全帽的防爆头灯。 为此，她欠下了20个属性点的巨债。 戴上了防爆头灯，姜二丫就看得清坑内的景象了，下坑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天坑上面。 姜大山站在天坑的边沿处往下探了探，姜二丫已经没影了。 他又看了看姜二丫下天坑时用的那根绳子，心里生出一条害人的毒计。 只要他解开这根绑在大树上的绳子，姜二丫那个臭丫头就会掉到天坑底下去。运气好，她能活着等死。运气不好，她会直接摔得粉身碎骨！ 姜大山阴笑起来，向那根绳子伸出手去…… 第66章 打断施法可还行？ 姜大山一边解绳子一边喃喃自语。 “姜二丫这样厉害的臭丫头，就该早点儿去死。她死了，就没人动不动拿刀吓唬我了。 没了姜二丫在一旁护着，姜二牛那个憨货就翻不出我姜大山的手掌心。 我迟早能撬开姜二牛的嘴，问出他们私藏了多少神仙水，那些神仙水，又都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一定会靠着那些神仙水飞黄腾达的！ 到那时，我就不是杏林村的泥腿子了，我要定居京都，做京都人，做人上人……” 姜大山越喃越激动，一不小心，把两个大拇指上的指甲盖都折翻了。 十指连心，那个痛啊！ 姜大山骂起姜二丫来：“臭丫头，吃饱了没事把绳子绑的那么紧做什么，害老子解不开，还折翻了指甲盖！” 姜大山捏住自己的指甲盖缓解疼痛，等那股疼劲儿过去了，他才准备用利器割开那根绳子。 他的身上就带着一把从山贼那里缴获过来的大刀，这刀是他用来打猎用的。他磨得多了，锋利得很。用来切割绳子，绝对不成问题。 他握住刀柄，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 正抽到一半，突然窜出个人来，一脚将他的刀踢了回去。 姜大山大惊：“谁？！” 他一转头，迎面就是一个大拳头。 “咔嚓”一声，姜大山的鼻骨折了，疼得他捂着鼻子“嗷嗷”大叫。 他还以为是姜二丫从他身后的天坑爬上来了，发现他使坏，所以要打他。 没想到耳边传来的却是个男声：“你这个小偷，原来是你偷走了我们的绳子！你还打算下天坑，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 姜大山正欲解释，黄六常接连甩了他两个嘴巴子。 姜大山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压过来，一下子就哭了。 黄六常甩完之后，立即扯住了姜大山的两条胳膊向后一扭，朝高高的草丛里喊了一声：“你们磨蹭什么呢，快出来，咱们一起打死他！” 大常小常站了起来，抬脚往六常身边走去。 四常五常拽住了他们，“小心，那人会妖法呢，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咱们眼皮子底下偷走那么多绳子，肯定不好对付！” 二常被黑熊压折了腿，留在密道出口处，看守着他们带来一部分东西，没有过来。 三常推了四常五常一下，道：“怕个球！会妖法又如何？大不了咱们学六常，只要他一开口念咒，咱们就打他的嘴巴子封住他的嘴。 咒念不出来，妖法自然就施展不出来了。 你们看，他施展不出妖法，就只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被咱们六常压着打。 快快快，咱们一起上，快点儿灭了他，就可以快点儿下天坑了。” 为了天坑下面的藏宝图，五兄弟再不迟疑，朝姜大山冲了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 四常：“让你偷我们的绳子！” 五常：“让你下天坑！” 小常：“想偷我们家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三常：“也就是改朝换代了，若现在还是大月的天下，爷一声令下，就能抄你满门你信不信？” 姜大山被六常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面对那五个陌生人的暴打，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解释。 可惜他每每刚一张嘴，就会被人打几个嘴巴子，打得他整个人都发懵。 等到他被放开时，已经奄奄一息，脸也肿得不成形了。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坑的位置，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偷……绳子…的不是我，是…姜…二丫，她……已经…下天坑去了……” 黄六常的暴脾气上来了，他狠狠地踢了姜大山一脚，骂道：“你特么还有同党？！” 姜大山在心里怒吼一声：“鬼才是她姜二丫的同党，我是来害姜二丫的！ 这六个蛮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特么的，他们不但不让人解释，还听不懂人话！ 特么的，我太难了！” 姜大山两眼一闭，装晕去了。 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他们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赶紧下天坑去对付姜二丫吧。姜二丫要是能把这六个蛮子打死，那就更好了…… 黄三常用脚踢了踢姜大山，对黄大常说道：“大哥，这人好像晕过去了。” 黄大常“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接着，他抽出姜大山身上的刀，干净利落地往姜大山的腹部捅了两下。 姜大山双眼往外一突，真的失去了意识…… 黄六常一脚从姜大山身上迈了过去，走到天坑边沿处往天坑下面看了看，回头对其他几人说道：“上树拔梯，投井下石。 这天坑并不宽，却深不见底。 咱们用对付黑熊的那招，往下丢石头就行。 丢它十几二十个石头下去，总有一个能砸中下面那人。” 几兄弟说干就干，开始搬石头往天坑底下丢…… 姜二丫对天坑上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黄家六兄弟来的时候，她已经下到二百多米深的天坑底部了。 在这个位置，除非有人特地对着天坑口使劲儿喊，否则，她是听不见上面的动静的。 降落在天坑底部的第一时间，姜二丫就看到了一头死去的小鹿，正是她昨天早上追赶的那一头。 小鹿的尸体下面，还有好几副骨头架子。那都是和小鹿一样，失足掉下天坑，摔死在坑底的野兽们留下来的。 姜二丫问她家统子：“藏宝图在哪个位置？” 系统表示，它不白干活，它要属性点。 姜二丫想了想，决定先靠自己找。 这坑底总共就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她一寸一寸地找过去，总能找到那张藏宝图的。 要是实在找不到，到时候再用属性点找系统帮忙也不迟。 姜二丫找啊找啊，就停在了一块坑壁面前。 这一块坑壁明显与别处不同，它有被人工用石灰粉刷过的痕迹。 姜二丫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锤子，对准粉刷处锤了几下，坑壁立即破出一个砖块大小的口子来。 姜二丫用手往这个口子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了一张羊皮卷。 她“哈哈”一笑，得瑟地说道：“统子，我自己找到它了！你错失了一个从我手中挣属性点的好机会。” 系统刚想说点儿什么，突然话锋一转，大声提醒道：“危险！危险——” 第67章 反省 系统想说的是“危险！危险！请宿主立即躲进随身庄园！” 可惜它提醒的有些迟了，它后半句还没说完，一个大石头就带着呼啸的风声，“啪”的一下砸在姜二丫的头上。 那石头不但把姜二丫戴着的安全帽砸穿了，还顺势砸破了她的脑袋。 姜二丫痛呼一声，流出一头的血。 系统又高声提醒：“一大波石头即将到达坑底，请宿主立即躲进随身庄园。” 姜二丫立即躲进她的随身庄园，从灵泉池里舀了一瓢灵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喝了有特效的灵泉水，伤口在快速恢复。系统也在努力给姜二丫回血。 姜二丫一屁股坐在灵泉池边上，解下头上的安全帽。安全帽替她挡了一下重击，被砸穿了，但上面那个防爆头灯还顽强地亮着。 她把玩着那个头灯，自言自语道：“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坏事的，我刚偷了人家的绳子，人家就来取我性命了。” 这往坑里砸石头的手法，与黄家七兄弟对付黑熊的手法一致。黄家七兄弟进入大屏山的目的就是这天坑下面的藏宝图。 所以，是谁砸伤她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除了黄家七兄弟，没别人了。 “也好，两清了。” 她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为了不让自己被清血槽，偷了人家的绳子，原本还觉得有些抱歉的，被他们拿石头一砸，那点儿抱歉的感觉全没了。 他们再敢朝她下手，就是她的仇人了。 接着，姜二丫开始反省。 “还以为自己能赶在黄家七兄弟到达天坑之前，就拿到藏宝图，再顺利爬到地面上去的。 结果，我耗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黄家七兄弟来的也比预想的要快。 下次再遇上类似的状况，我一定要把‘速战速决’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姜二丫在反省，系统也在反省。 对于姜二丫的伤，系统感到十分歉疚。 按说，它的宿主正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它该时刻保持警惕，功能全开，主动替宿主检测出各种危险源的。 结果，它却一直盯着自己的宿主，盼着她找不到那张藏宝图，好让它上场，从她手中赚上几个属性点。 它严重失职了。 就在系统反省完，准备向姜二丫道歉的时候，主系统对它的惩罚到了。 它又得自我修复二十四小时，不能拒绝，拒绝的话，就会被直接抹杀。 系统已经意识到了，它是主系统捡来的，它家宿主才是主系统的亲闺女…… …… 天坑上面。 往天坑里丢下第一个石头之后，黄六常便倾着身子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石头砸中东西的响声才从天坑底部传上来。同时传上来的，还有姜二丫的痛呼声。 黄六常直起腰来，朝姜大山的“尸体”瞥了一眼，对哥哥弟弟们说道：“那个死鬼没有骗我们，坑底下果然有人，也的确是个丫头。 她被我扔下去的石头砸中，就算不死也应该已经去掉半条命了。 咱们再多扔几个下去，保管她死得透透的。” 黄大常点头，招呼几个弟弟一起，朝天坑下面扔石头。 等他们往天坑下面丢了七八个石头的时候，黄六常又突然喊停。 黄三常问道：“停什么停？多扔一些不是更保险吗？万一她躲开了没被砸死呢？” 黄六常解释道：“这天坑太小了，如果我们往下面扔太多石头的话，说不定会堵塞住整个天坑的底部。 到时候我们下了天坑，该往哪里落脚，去取那张藏宝图？ 咱们不能给自己添堵。” 黄三常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兄弟们不再往天坑底下扔石头了。 黄大常决定带着最能打的三常和六常，下天坑去找藏宝图，让四常、五常和小常三人守在上面，防止有人割断他们的绳子，让他们没法儿上来。 四常五常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既不愿意守在上面，也不愿意下天坑。 黄大常不悦地问道：“那你们想怎样？” 五常缩了缩脖子，道：“你不是说，先我们一步进这大屏山的有好几百人吗？ 我们就是怕，万一那些人一下子都冲过来，我们三个就守不住这绳子了。 真那样的话，你们就不能安全地上来了，我们也有可能会被丢进天坑里活活摔死。 让六常留下吧，六常最能打，有他在，我们就不用怕了。 再说，六常被那黑熊抓的浑身是伤，实在不适合再下天坑了，拽着绳子上下天坑得用力，他那些伤口会崩出血的……” 黄大常考虑了一下，道：“六常也留下吧，我与三常下去。你们四个务必要守好绳子！” 想来坑底的人已经被他们砸死了。 不需要与人搏斗的话，六常下不下去就无所谓了。 他和三常只要小心坑内有没有蛇虫鼠蚁之类的祸害就行。 防蛇虫鼠蚁的草药包他们有，火折子和沾了火油的火把也有，其他下天坑的装备也不少，全在他们身上挂着呢。 兄弟们说好之后，黄大常带着三常顺着绳子慢慢下了天坑。 越往下，天坑越暗。 黄大常怕火燎了绳子，一路上都不敢点火把。 等双脚快要踏到地面了，他才掏出火折子。 火折子的火光异常微弱。 兄弟俩好不容易点亮了火把，拿着火把往四周照了照。 坑底除了石头，就只有一头鹿尸、几副森然的动物残骸，根本不见人影。 那么问题来了，理应被他们砸死在坑底的那个丫头呢？ 黄大常找不到姜二丫，却看到了坑壁上那个小口子。 他心里一紧，急忙往那小口子里面掏了掏，接着，他怒吼起来：“没了，爷爷说藏宝图就在这儿的，可现在，它没了！” 想到姜二丫不用现身都能偷走他们的绳子，黄大常立即与黄三常靠在一起，拿着火把四处乱照，嘴里喊个不停。 “妖女，你躲在哪儿？你快点儿出来！把我们家的藏宝图还给我们……” 姜二丫如他所愿，顶着一头没有清洗的血迹，拿灯往自己脸上照着，又露出鬼魅一般邪恶的笑意，从随身庄园里闪现出来。 黄大常突然看见这么一个人，心跳骤然加快，头一晕，就“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黄三常紧随其后。 姜二丫一愣，这就晕了？这么不禁吓的吗？ 然后，她看到了掉在黄大常身边的那个亮着微弱火光的火把。 她一脚踩了上去，将它熄灭。 “在这种地方点火，会缺氧的。缺氧加惊吓，不晕才怪呢！” 第68章 上天坑 黄家兄弟俩真的晕了，不管姜二丫怎么踢，他们都毫无反应。 姜二丫放心地回到随身庄园里，狠狠地吸了几口不缺氧的空气。 接着，她又钻了出来，抓住从天坑上面垂下来的那根绳子，开始往上攀爬。 黄六常他们四个在坑口感受到绳子的晃动，瞬间激动起来。 他们朝坑口喊道：“大哥，你们找到藏宝图了吧？往上爬累不累？要不要我们在上面拽你们一把？” 姜二丫不说话，继续往上爬。 黄六常没听到回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又朝坑口反复喊了几声。 “大哥，三哥，是你们吗？是的话你们应我一声。” 应个屁！应了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到时候你又往下扔石头怎么办？姜二丫不吱声，继续往上爬。 黄六常久久等不到回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倒是想再往下扔几个石头，又怕误伤了自家哥哥。 为了藏宝图——当然，也为了他大哥和三哥的安危，他决定带着刀子下去看一看。 黄六常往下爬了一半，就看到了向上攀爬的姜二丫。 他故意晃动着长绳，企图把姜二丫从长绳之上甩下去。 姜二丫只好暂停向上的动作，紧紧拽着长绳，随着绳子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她不时用脚蹬一下坑壁，借着这个动作，防止自己被甩到坑壁之上撞死撞伤。 黄六常晃得自己都快晕了，也不见姜二丫掉下去，于是他又改了个策略。 他握着刀顺着绳子往下一溜，打算踏在姜二丫的头上，用刀去抹姜二丫的脖子。 姜二丫将绳子往腰间一缠，又用双脚勾住绳子的一端，腾出双手，又快又准地拽住黄六常的双脚往外用力一抡，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坑壁之上。 临危之际，黄六常下意识地丢掉手中的刀，牢牢地拽住绳子。 黄三常在坑底幽幽转醒，正此时，一把刀从天而降，正好插在了他的裤裆之间。 黄三常一声哀嚎，练成了《葵花宝典》第一式。 姜二丫听到坑底传上来的声音，笑道：“哎呀，你误伤友军了。” 黄六常也听见了自家三哥的哀嚎声，他很懊恼。但他现在又没空懊恼。 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他要把眼前这个臭丫头弄死，抢回属于他们老黄家的藏宝图。 姜二丫放开了黄六常的双脚，黄六常立即拽着绳子在半空中将姿势调整回来，变成了头朝上，脚朝下。 他快速地往上攀爬，伸手欲拽住姜二丫的双脚，学着姜二丫刚刚对付他的招式，将姜二丫甩到坑底下去。 姜二丫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哈”的一下，往黄六常头上跺了一脚。 这一脚，重若千钧。 黄六常像只被箭射中的大雕一般，往坑底直直落了下去。 跺完人，姜二丫朝下面看了看，道：“是你先动手的。”别人都动手了，她肯定要还手的。 说完，她继续向上攀爬…… 胆小的四常五常在天坑上面先后听到了自家三哥和六弟的惨叫声，吓得抱成一团。 黄小常见这两个哥哥指望不上了，只好咬了咬牙，学着他六哥的样子，带着把刀就要下天坑去。 不管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得把哥哥们救上来。 只是他一动，就被四常五常扯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咱们最好还是先问问，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清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是不是？” 黄小常想了想，对着坑口大声询问起来。 “大哥，三哥，六哥，你们还好吗？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黄六常快要落到坑底的时候伸手乱抓，侥幸拽住了绳子的末端，保了一命，但他的手臂却拉伤了，一股剧痛直往他心里钻。 他抱着手臂嚎了两声，朝天坑上面喊道：“小常，那个臭丫头没死，她正在往上爬，你们三个快晃绳子，用力晃，把她甩下来！” 小常听了六常的话，立即带着四常五常拼命地晃动绳子…… 他们身后，腹部被插了两刀的姜大山没有死透，醒过来了。 他忍着痛，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将小竹筒内的“神仙水”一饮而尽。 过了一小会儿，他身上的伤就被“神仙水”治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形势——那六个陌生人干不过姜二丫，已经折损一半了，姜二丫正从坑底往上爬，即将到达坑口的位置。 虽然姜大山很好奇这天坑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宝贝，最后那宝贝又会鹿死谁手，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他要赶在姜二丫这个杀神没上来之前，消失在天坑口附近。 只要姜二丫没在这儿看到他姜大山，他姜大山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姜二丫的事儿，姜二丫就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他…… 黄小常三人把绳子晃得太猛了。姜二丫为了抓紧绳子，双手已经被勒得不成形了，掌心处更是血肉模糊。 虽然只要喝几口上灵泉水，她的伤就能恢复如初，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办法腾开手去喝灵泉水。 她还想过要进庄园里休息一会儿，可一旦进了庄园，出来后再想抓住那根荡来荡去的绳子，就难了。 运气不好没抓住，她就得掉下天坑底部，与黄家那三兄弟做伴去。 还不如咬咬牙，一口气爬上去，等安全着陆了再说。 长绳晃啊晃啊，与坑壁一块凸起的石头不断摩擦着。不知不觉间，它那三股线就被磨断了两股。 姜二丫一点一点地往上，赶在第三股线断掉之前爬到了坑口。 黄小常丢开长绳，拿起刀往姜二丫身上一戳。 姜二丫扒着坑口往一边一侧。 黄小常戳空了，又收不住脚，不用姜二丫动手，自己就掉进天坑里去了。 黄小常尖叫着往坑底掉，黄六常在底下大声喊道：“快抓绳子！” 黄小常本能地伸手乱抓，最后，他果然抓到了绳子。 只是，只剩一股线的长绳已经承受不住他下坠的力量了，它紧紧一绷，断了。 黄小常掉到坑底，正好砸在他们自己扔进坑里的石头上面，吐了一口血，死了。 第69章 外面的世界 被绷断的长绳子从天而降，一圈圈的堆叠在黄小常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宛若一个拱起的坟包。 黄六常点起火把一看，伤心地哭了。 小常死了，绳子也掉下来了，四常五常向来指望不上，他们哥儿四个得烂在这天坑底下了！ 一脸血的姜二丫浑身沾满红色的苔藓，从阴森森的坑口爬了上来。那模样，像极了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勾魂使者！ 四常被吓得一哆嗦，丢开手中的那截断绳，拔腿就跑。 爷爷哎！好可怕！妖女从坑底爬上来索命了呀！我要回家！ 五常见四常跑了，立即也跟着跑起来。 五常边跑边问：“四哥，我们跑了，藏宝图怎么办？坑底的兄弟们怎么办？” 四常边跑边答：“什么藏宝图，什么兄弟？命都快没了，要藏宝图和兄弟有什么用？ 六常那么能打，都折在那妖女的手中了，我们留下来，就只有送死的份儿了！ 别废话了，快跑吧，当心那妖女追上来……” 兄弟俩一溜烟儿地跑了。 姜二丫倒是想追上去，可她刚从二百多米深的坑里艰难地爬上来，实在太累了，手上又痛得厉害，只能先放跑了他们兄弟两个，喝灵泉水给自己疗伤。 四常五常一口气跑到了山顶的密道口，被黑熊压断腿的二常就在那儿，看守着他们大部分的干粮和一部分水。 四常五常二话不说，拿起干粮和水，抬起二常，飞一般地钻进密道，顺着密道出了大屏山。 二常一路上问了无数次，“我们为什么要跑？大哥他们几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四常五常一直没有回答。 直到他们出了密道，把密道的门关得死死的，又取走了门上的那两把钥匙，他们才告诉二常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天坑那儿碰上了偷咱们绳子的那个妖女，大哥他们几个全部掉进天坑底下去了……” 二常急忙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救救他们？” 四常反问：“怎么救？小常掉下去的时候，把绳子都拽断了。没有绳子，他们上不来，我们也下不去。 我们留在那儿，只会被那妖女丢下去与大哥他们做伴。 天坑那么深，掉下去就是个死。 我们为什么要白白去死？” 二常又问：“那藏宝图呢？你们拿到藏宝图了吗？” 四常摇了摇头，回道：“没有，那妖女太厉害了，连六常都打不过她，我和五常能从她手底下逃出命来，已经是赚了，哪里还敢去想什么藏宝图啊？” 想着坑底的那几个兄弟，二常哭了起来。 他后悔不迭地说道：“我们不该太贪财的，我们不该来这大屏山的，没有那批所谓的金银财宝，咱们都能活的好好的。 现在好了，我瘸了，大哥他们又掉进了天坑底下，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五常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二哥，你别光顾着哭了，你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这城外没吃没喝，咱们身上的干粮和水又不多了。 有大哥在，有绳子，咱们可以与守城的官兵们套套关系，登上东昌郡城的城楼，从城楼上面翻到这城墙外面来。 现在大哥不在了，绳子也没了，咱们再想进入城内，可就难了。” 四常凝重地点了点头。 二常擦干眼泪，抬起头来，道：“咱们先去城门下看看吧。 那些守城的官兵都是大哥的同僚，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见过我们的，我们求求情，再许他们一些好处，他们说不定愿意趁着夜色，用箩筐把我们拉到城楼上去。” 兄弟三人商量好了主意，便启程往东昌郡城去了。 走了没多远，五常就饿的不行了。三人停了下来，坐在一棵干枯的大树下面吃起了干粮、喝起了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遇见了方家村人。 …… 方家村人的逃荒路，走的太难了！比杏林村人难多了！ 他们的队伍并不壮大，总共只有一百多号人，又没有姜二丫那样能打的强者护着，一路上遇见了好几批数目庞大的流民，被抢劫了好几次。 他们也没有“神仙赐下的神仙水”可以疗伤续命，本就不多的粮食和水被抢了几次之后，很快就耗光了。 接下来的旅途，他们吃树皮，吃草根，吃观音土…… 等这些能咽得下去的东西都没了，他们只能全凭意志力抗着了。 有人抗不住，饿死了。 有人抗不住，渴死了。 还有人抗不住，病死了。 这都不算什么，他们慢慢就习惯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自己还得经历那样的大恐怖—— 昨日在四十里外的荒山里，他们看到了一大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是被人捅了脖子死掉的，有的还缺了胳膊少了腿。 他们正想摸摸这些尸体身上有没有什么能吃能喝的东西，一群疯子突然从沟里冲了出来，把他们当成猎物一般追赶捕捉。 但凡被捉住的，无一例外，全都被捅了脖子。 那群疯子捅完脖子，立即将垂死挣扎的人按住，凑到伤口处喝起了鲜血！ 被捅的方家村人被疯子们吸完了血，死掉了。 活着的只能含泪狂奔，逃离那片荒山，逃离那个亲属屠宰场…… 历尽磨难，方家村人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的人好不容易于今日晌午抵达东昌郡城，却被告知东昌郡城也缺水，城门早在十天前就关上了，打那时候起，城门就再也没有开启过。 城门外的灾民有好几千个，他们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哪个是死的，哪个是活的。 突然，一个活着的灾民饿了，他爬了起来，走到另一家人面前，当着这家活人的面，拖起这家的死人，走到了一边的草丛里面。 这家的活人并没有站起来阻止，他只麻木地看了对方一眼，又转开脸去，继续摆烂。 其他灾民对此习以为常。 方家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留在这城门外面，迟早要变成别人的口粮。 方家村里正努力地动了动干裂粘滞的嘴唇，哑声说道：“快找一找，杏林村人去了哪里……” 第70章 找杏林村人 方家村人在灾民堆里找了几圈，一个杏林村人都没有见到。 但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找到了几个杏林村人的亲戚。 他们记得，这些人原先是与杏林村的人一起走的。 只要问问这些人，他们就能知道杏林村人去了哪里。 经过询问，方家村人得知，这些人与杏林村人翻脸了，姜二丫赶走了所有外村人，带着杏林村人去了南边的屏山镇。 方家村人再想问详细一点，这些人却不愿意多说了。 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说话也很费精力的。 要不是怀里藏着可以续命的“神仙水”，就算遇到了再熟的人，他们也不会开口说话的。 方家村人一致决定，去屏山镇找姜二丫带领的杏林村人。 屏山镇的情况再糟，也不过是个死字。 与其死在这城门外变成别人的口粮，还不如追着杏林村人的脚印继续走，与杏林村人死到一块儿去。 与熟人们死在一块儿，变成鬼后好歹还有得聊…… 方家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往南边走去。 走了没多远，他们就又见到了熟悉的十字标记，那是他们方家村外嫁的闺女们留下来的标记。 他们循着标记走啊走啊，在一个路口转了个弯，就看到了在大树下面吃吃喝喝的黄家三兄弟。 方家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听到了彼此吞咽口水的声音。 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逮住那三兄弟就开始哄抢。 黄四常嘴里的干粮还没咽下去，就被人掏走了。 黄五常身上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衣服裤子全被扯烂了。 黄二常腿断着，被人一通乱踩，疼得“嗷嗷”直叫。 片刻之后，三兄弟身上被扒了个精光，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没有了。 方家村人这才放过他们，转头与自己人争抢起来。 黄家三兄弟带的干粮和水并不多，方家村这三四十个人都想要，分是不够分的，只能凭本事去抢了。 谁抢到了算谁的！ 光抢到手里不算，得吃进肚子里、喝进嘴巴里才算是真正抢到了。 不然，那干粮和水只能像闺阁小姐抛出的绣球一般，随着他们的争抢，在他们这些人手里传来传去。 等干粮和水都没了，方家村人才不再争抢，停歇下来。 方家村里正打眼一看，哦豁，一番争抢下来，方家村人被自己人打死了十多个。还喘着气的，包括他自己，只剩下二十三个了。 这二十三人看着同伴们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悲伤，从悲伤到麻木。 最后，他们随便刨了个坑，将同伴们的尸体草草埋葬，看也没看黄家三兄弟一眼，就继续往南边走了。 方家村人走啊走啊，还没到达屏山镇的界碑处，十字标记就没了。 方家村里正带头哭了起来。 “那几个闺女到了这儿，怎么就不画十字标记了呢？” 他冤枉人家了，人家当时画了的，只不过刚一画好，就被姜二丫抹掉了。 剩下的二十二个方家村人也哭了。 “杏林村人到底去了哪里？接下来，我们又该往哪儿走……” …… 大屏山内，天坑边上。 姜二丫用灵泉水治好了手上的伤，清洗掉身上的血迹，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清清爽爽地从她的随身庄园里闪出来，向山顶的密道出口处走去。 密道出口关闭了。姜二丫由此猜出，黄家剩下的那三兄弟已经走密道出了大屏山。 姜二丫拿出铲子，将她挖的那两个陷阱填埋起来，拖着被黄家兄弟砸死的黑熊，回到了村民聚居的溶洞里。 村民们再一次欢呼起来。 “跟着二丫有肉吃，我们都吃胖了！” 王癞子跑过来看了看，惊讶地喊道：“真的猎到熊了啊？” 随即，他眉开眼笑：“二丫二丫，这熊肉还给大家分吗？我想分一只熊掌。” 刘大婶儿伸出手去，戳向王癞子的脸，道：“就你这熊样儿，你还想吃熊掌？想得可真美。一头熊总共只有四个掌，二丫自己都不够吃呢。” 姜二丫朝刘大婶儿笑了笑，用刀取下四个熊掌，又剜下了熊胆和一部分熊肉，才将剩下的黑熊交给里正，让里正给大家分肉。 村民们热热闹闹地朝里正围了过去，等着里正给他们分肉。 只有姜大山心不在焉，他在偷瞄姜二丫—— 这臭丫头回来了，那六个蛮子全被她干掉了？那天坑底下的东西被她得手了吧？她有没有发现他落在天坑边上的那把大刀…… 姜老太朝姜大山走了过去，用手肘撞了撞姜大山。她想问一问，这黑熊是公的还是母的？有没有鞭？有的话，它的鞭是不是像鹿鞭一样，也能卖很多钱？ 哪知她的手肘刚撞到姜大山的身体，姜大山便产生了过激反应。 他吓得惊跳起来。 姜老太又反过来被姜大山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抚着自己的心口拍了拍，一巴掌打在姜大山的后背上，骂道：“干啥呢，干啥呢，你想吓死老娘，好继承老姜家的家业吗？” 姜大山偷偷地朝姜二丫看了一眼，见她正在专心生火做饭，根本没往这边看，他这才镇定了下来。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朝姜老太解释了一下：“蛇，我刚刚看到暗河里面有一条水蛇游来游去，所以才吓了一跳。” 姜老太剜了大儿子一眼，道：“水蛇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它没毒，它就是能吃的肉。 你小时候明明还抓过两回的。 在你丈人家住了十多年，连胆子都变小了，一点儿也不像我们老姜家的人了……” 姜大山不想听姜老太啰嗦，直接回了自家圈出来的地盘，坐到他妻儿身边，帮辛腊梅烧火做饭去了。 当晚，杏林村人吃着熊肉，配着采来的野菜野果，喝着暗河里的水，心里都美滋滋的。睡着后，他们做的梦都是甜的。 但出了大屏山的黄家三兄弟就没这么幸福了。 他们被方家村人抢光了东西，扯烂了衣裤。 为了不光着身子进城，他们只好等方家村人走后，刨出方家村人埋的那些死人，从死人身上扒了三套比较好的衣服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之后，他们去了城门下，叫喊起黄大常那些同僚的名字来…… 第71章 终于下雨了 黄家三兄弟喊了又喊，城楼之上的官兵都听见了，却无一人应答。 直到黄二常反复强调，拉他们上去，让他们回家，将会得到一百两银子的报酬，一条绑着箩筐的绳子才从城楼之上伸了下来。 箩筐太小，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为了照顾瘸腿的二常，四常五常让他先上了。 但等箩筐再一次伸下来的时候，五常就不想再让着四常了，他想先上。 四常怒了，“我是你哥哥！” 五常一个劲儿地往箩筐里钻，“那我还是你弟弟呢！” 两人正争着，那些躺在地上不动的灾民反应过来了。只要抓住那个箩筐，只要抓住那根绳子，他们就能进城了。 城里有吃有喝，只要进了城，他们就有生的希望。 灾民们疯了一般朝箩筐冲了过去。 四常和五常被吓了一跳，抱成一团，同时钻进了箩筐里。 城楼上的官兵拉了拉，没拉动，道：“你们俩必须下去一个。” 五常一听，立即放开四常，毫不留情地踹了四常一脚，将四常踹出箩筐。 四常落地后迅速起身扒住箩筐，不让五常撇下自己。 四常身后，灾民们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五常为了顺利上城楼，发了狠，拿刀划伤了四常的手，四常吃痛之下把手缩了回去，难以置信地看向五常。 “你是我弟弟，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居然这么对他？！ 五常避开眼睛，朝楼上的官兵大喊：“拉！快拉！” 楼上的官兵赶在灾民们冲过来之前，将五常拉了上去。 四常被人潮拍倒，淹没。 五常安全到达城楼之上，心底才泛起一丝愧疚之意。他往城楼之下看了又看，却再也看不到四常的身影了。 五常背着二常回了老黄家，与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回去的，还有三个把他们拉上城楼的守城官兵。他们是去老黄家收取报酬的。 黄爷爷掏空了家底，连女眷们的首饰都押上了，才凑够了一百两银子，打发走了那三个守城官兵。 等外人走了，黄爷爷才有空询问二常和五常，事情的结果怎么样了。 二常五常把他们的遭遇一说，黄爷爷就气得中风了。 他歪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霍霍霍……” 为了那张藏宝图，他那两个儿子死在了他的床底下。 他的七个孙子一起去的大屏山，只回来了两个！ 这两个还是空着手回来的，藏宝图并没有被他们带回来。它落入别人的手中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不不不，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黄爷爷心痛难抑，哀哀地嚎了一声，晕过去了。 五常面对如此巨变，首先想到的就是找爹。他朝屋外大喊：“爹，爹，不好了，爷爷晕过去了！” 黄奶奶带着两个儿媳妇冲了进来，对着晕过去的黄爷爷就开始哭。 二常捶了捶一阵一阵疼痛的腿，皱眉说道：“哭有什么用？五常快去请大夫！” 等五常走了，二常又不满地问道：“我爹和我叔呢？他们怎么又不在家？” 二常他娘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大声了。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道：“你爹那个死鬼，也不知道混到哪个寡妇家里去了。他前天走的，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估计是不想再要为娘这个糟糠之妻了，也不想要你们这几个儿子了……” 二常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觉得这房间里的味道不正常了。 他颤抖着往黄爷爷的床底下看了看，闭着眼睛哀嚎一声：“爷爷啊爷爷，您为什么不把我爹和我叔放出来？” 黄爷爷晕着，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答不出来…… 老黄家的哭声一阵儿高过一阵儿，惹得隔壁邻居纷纷猜测，这老黄家是怎么了？ 蔡大妞爬上院墙，骑在院墙上往老黄家探，被黑脸的蔡大娘拿着扫帚打下去了。 …… 这天夜里，狂风乍起，一道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夜空，紧随而来的雷声惊醒了东昌郡城内外的所有活人。 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打在屋檐上，打在干枯的大树上，打在人们的脸上…… 东昌郡城内，没有一个行人冲到屋檐下避雨，屋里的人反而都冲了出来，他们伸开手，感受着雨点从天而降的力量，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下雨啦，下雨啦！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咱们有水喝了！” 有人被渴怕了，立即拿出家里的所有桶子，所有的锅碗瓢盆，开始接雨。 其他人纷纷效仿。 雨点打在各种各样的器皿上面，发出悦耳的合声，“嘀嗒嘀嗒”、“叮咚叮咚”、“啪、啪、啪”…… 东昌郡城外的灾民们也被雷声惊醒了。 雨点刚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从摆烂的状态中走出来。 他们木着脸感受着雨点。 不知是谁，第一个哭出了声音。 接着，所有人都哭了起来。 有人抱着家人的尸体仰天大叫；有人跪在家人的尸体面前一拳一拳地捶地；有人哭着哭着，想起自己吃过的东西，恶心地呕吐起来…… 渲泄过后，他们也开始找东西接雨，每蓄满一口雨水，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将雨水灌进自己的嘴里，直到他们的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再多喝一口就要吐了，他们才停下手来。 屏山镇附近的某个山坳里。 方家村里正也在哭。 雨下来之前，他连挖草根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他努力张口，祈求剩下的那二十二个方家村人，千万不要喝他的血，吃他的尸体。 他曾听一个乡村道士说过，如果这辈子的尸体残缺不全，会导致投胎转世之后的下辈子身有残疾。 这辈子完了就完了，下辈子，他想好好地活。 本来他不说，剩下的方家村人并没有要吃他的想法。 可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反倒越来越压不住心底的饥渴了。 好在，在那些人有所行动之前，下雨了！ 没人再盯着他了，他们全都去想办法接雨水喝了，他安全了。 方家村里正张着嘴，等待雨点落在他的嘴里，咽下几口雨水之后，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第72章 姜老太后悔极了 大屏山内，杏林村人也听到了雷声，见到了雨点。 一百二十多人大声欢呼起来，惊起了一大群夜栖的飞鸟。 “下雨啦！旱灾要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喽！” 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即便他们在这大屏山里过的不错，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的想家。 在异乡漂着，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发生什么情况。 唯有回了家，进了家门，他们那颗饱受灾难折磨的心，才有可能安定下来。 姜明珠望着溶洞外的天空，喜极而泣。 她钻进辛腊梅的怀里，说道：“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姥姥家。” 她抽空朝姜老太看了一眼，眼中的嫌弃掩也掩不住。她再也不想跟姜老太这样刻薄的老太婆生活在一起了。 她又不是老姜家的小女奴，凭什么要天天挨骂，天天挨打？ 姜老太与姜明珠对上了视线，“哼”了一声，拎出大房一家四口的铺盖，朝姜明珠身上扔了过去。 “去！去你姥姥的家！现在就去！好走不送！你们走了正好，少养四张嘴，我能省下不少的柴米油盐呢！” 姜大山无奈地说道：“娘啊，您怎么把我的铺盖也扔出来了？ 我又没说什么。 明珠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懂什么事？ 她从前一直住在她姥姥家，说到回家，自然首先就想到她姥姥家了。 这您也要计较？” 姜老太往姜大山的后背上捶了一拳，道：“是老娘要跟她一般计较吗？你眼瞎了还是心盲了？没看到她用嫌弃的眼光瞥你娘吗？ 敢嫌弃老娘？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跟二丫同岁的人，却连二丫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说到这里，姜老太后悔得心都痛了。 二丫去阎王殿转了一圈回来，得了一身的好本事。 当初她和老姜头要是不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不丢二牛，也不卖二丫，那二牛和二丫就不会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不断绝关系，他们就还是老姜家的人。二丫的本事，就是他们老姜家的本事。二丫打来的那些野味，就全是他们老姜家的野味。 他们老姜家不想把野味分给别人，别人就只能看着眼馋，他们老姜家愿意分给别人，别人就得念着他们老姜家的好…… 可惜了，就像她家小儿子说的那样，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也没用了。 姜老太把气撒在姜大山身上：“你和二牛要是对调一下就好了，为啥你是我亲生的，二牛不是呢？ 你这样的，就算与我断绝了关系，我也不会心疼半分。 反正你一早就跟入赘似的住到你老丈人家里去了……” 姜老太一个劲儿地叨叨，姜大山的脸色越来越沉。 姜老太见了他的脸色，更生气了。 她又往姜大山后背上捶了一拳，道：“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又给你念了书娶了媳妇。 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住你老丈人家里去，每年回来拉走两大车的粮食，挣了钱一文都不往家里交，每次回村只给我带几块噎死人的点心…… 如今我说你几句，你还给我掉脸色！ 你这个不孝子啊你……” 姜大山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够了！天天就知道钱钱钱！ 家里又不缺钱，你为什么要一直惦记着我那几个工钱？ 你们当年昧下那么多黑心钱，花完了吗？ 肯定没花完吧？ 你们——啊！” 姜大山还要再说，被老姜头拿棒子狠狠敲了一下头。 姜大山捂住头，猛地转过去，凶狠地盯着老姜头。 老姜头朝姜二牛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吼姜大山：“你再敢瞎说，老子打死你！” 还好村里人都沉浸在下雨的狂喜之中，没人关注他们老姜家人吵嘴，要不然，有些秘密就藏不住了。 姜大山感觉自己被这对父母伤透了心，他真的很想跑到姜二牛面前去，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部告诉姜二牛，让老姜头和姜老太付出应有的代价。 老姜头看出了姜大山的想法，赶忙拉住姜大山，放软了语气，哄道：“你别胡来！家里的那点儿东西，迟早都是你和栋梁的。” 见姜大山瞪着姜栋梁，老姜头又补充道：“你是嫡长子，理应分七成，剩下的三成归栋梁。” 姜大山表面上被这句话安抚住了，实际上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独占家产。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才牵住老姜头的手，换上明媚的笑脸，说道：“爹，您跟我来，我有一件好事要与您说。” 姜大山把老姜头牵到一边，轻声问道：“家里的银子，您和娘都带在身上了吧？” 老姜头下意识地捂住裤裆，那里藏着姜老太缝好的银票。 老姜头闭着眼睛回道：“咱家银子那么沉，我带在身上的话还能走得动这三百多里路吗？ 自然是埋在家里了。 我也没说现在就给你和栋梁分家，你急什么？ 想要银子，等回了家再说。” 姜大山往老姜头捂着的地方瞥了一眼，道：“您误会了，我没说现在就要分家。我想问您要银子，是准备拿去钱生钱的。” 老姜头狐疑地问道：“什么钱生钱？” 姜大山反问道：“您觉得神仙水的功效如何？” 老姜头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一口就能疗伤，一口就能续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神仙水还要灵的药了！” 姜大山点点头，说道：“我在悦来酒楼认识了几位京都来的贵人。您说，咱们要是把神仙水卖给那些贵人，他们会出什么价？” 老姜头眼睛一亮，穷人习惯拿命换钱，富人向来喜欢拿钱换命。 这神仙水卖给不差钱的京都贵人，肯定能卖出天价来！ 可是—— “咱们家就那么两竹筒的神仙水，还被喝了几口了，剩下的更少了。 还是不卖了吧。 咱自己留着，万一哪天挨了刀，喝上一口就能救命，连大夫都不用请，也不用躺在床上养伤，更不用担心伤口化脓高热等问题。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命要是没了，就啥都没了……” 第73章 扫荡一圈再走 老姜头异常清醒地说完，抬腿就要走。村里人都围在里正身边，询问着里正回乡的事宜，他也要去听听，好做相应的打算。 姜大山一把拽住了老姜头，道：“咱们家的神仙水可以不卖，但咱们可以从其他人手中用相对低廉的价格‘进货’，再高价卖出去啊！这其中的差价，想必十分可观！” 姜大山觉得自己先前一定是财迷心窍了，才会一直想着要打姜二丫和姜二牛的主意，想侵占他们藏起来的神仙水。 冷静下来想想，他为什么要用侵占的法子去获取神仙水呢？他根本就弄不过姜二丫！他可以花银子从姜二丫手里低价买嘛！ 那父女俩过惯了苦日子的，从来也没见过什么大钱，说不定给他们个十两八两的，就能从他们手中买一大袋神仙水！ 万一他们不卖，他还可以从其他村民手中收购…… 姜大山暂且抛开了对姜二丫下天坑后续的好奇，一心投入钱生钱的事业当中。 他要把钱从老姜头手里骗出来，再用骗出来的这笔钱，给自己生钱。 姜大山继续说道：“等咱们买够了神仙水，我便即刻启程去京都，将神仙水卖出去。 然后…… 然后，我再揣着银子从京都回来，给咱们老姜家盖一座比里正家还要大还要豪气的房子！剩下的全交给您！ 到时候，爹您就是杏林村首富了。 您不必再把里正那样的人放进眼里了。 以后杏林村的事，您说了算。” 老姜头心动了。 压过里正，是老姜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老姜头兴奋地勾住大儿子的肩膀，将他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道：“来来来，你再详细与我说说，咱们具体怎么做。” 姜大山在酒楼里工作了十多年，见识比老姜头多，口才也比老姜头好。 他用高额利润钓着，又猜中了老姜头想要压里正一头的心，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通，老姜头就心甘情愿地拆掉了缝在裤裆上的布，把一张银票交了出来。 “这里有二百两，是咱们家最大的一笔钱财。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务必要用它给咱们老姜家赚出更多的银钱来！” 姜大山接过银票，将银票塞进自己怀里放好，问道：“还有碎银子吗？这银票太大了，别人也找不开啊。” 老姜头道：“碎银子在你娘那里，总共也没几两。你就甭问她要了。她现在对你一肚子的气，你去要也要不着。 我方才听见里正他们说的话了，他们打算出了大屏山之后，先去东昌郡城看一看。 如果城门开了，他们想进去买些东西。 咱们这银票是官票，在整个大庆都能用，去了东昌郡城的钱庄也能兑换银子的。” 姜大山将银票藏好，等待着雨停。 雨停了，他们就能走出这大屏山，去东昌郡城把银票兑成银子买神仙水了…… ……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 归心似箭的杏林村人虽然被困在雨里不得出行，但他们还是会时不时地望望天，喃喃自语。 “下吧，下吧，多下点儿地就不旱了，把村里的吃水井灌满吧，把清江河也灌满吧，以后别再这么旱……” 刘大婶儿牵着她儿媳妇的手，担忧地说道：“昨夜风大，也不知家里的房顶有没有被掀翻，要是房子进了水，家里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就要淋坏了……” 里正也在犯愁，他对姜二丫说道：“雨是下来了，旱情得到了缓解，可地里的粮食全旱死了，没有粮食，咱们就算回乡了，也不一定能熬的下去。 朝庭会不会发放赈灾的粮食，会发多少粮食，补种的粮种从哪里来……这些问题，都还不知道呢。 其他人看到雨就高兴得没边了，我也不忍泼他们的冷水去提醒他们。 哎，先让他们再高兴一两天吧，等出了大屏山，他们见到外面的景象，自然会明白过来的。 二丫，你看，这大屏山内这么多野味，不打来吃多浪费啊。 要不，等天晴了，你带大家伙儿跑一圈，让大家伙儿存点儿肉干再回乡？” 姜二丫想了想，点点头。 她走到自家大箩筐边上，随手翻了几下，悄悄地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本带插画的医书来。 她把医书交到里正手里，道：“您把这医书给那两个念书的看看，让他们俩把这里面的草药好好认一认。 等他们认完了，再让他们教一教其他人。 天晴以后，咱们分成两队人马，一队打猎，一队采药。” 里正眉开眼笑，“还是你想的周到，采来的药可以卖钱，有了钱，咱们就可以拿钱买粮了。”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我想的不是卖不卖钱的问题。 我主要是担心外面死了太多人，那些尸体没有及时处理，会引发疫病。 若真如此，咱们多采些药，说不定就有用得上的那天。 若没有疫病，咱们再把采来的药拿去卖钱也不迟。” 里正一愣，勉强一笑，道：“咱们有神仙水呢，不会染上疫病的，就算染上了，也能治愈。” 姜二丫问道：“万一神仙水并不包治百病呢？”没有试过，她也不确定她的灵泉水能不能治疗疫病。 “总之，先采药吧，有备无患。” 里正长叹一口气，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想回乡了。还是这大屏山内比较安全。如果可以，我想在这大屏山里再躲上一整年。” 姜二丫笑了笑，道：“那就躲呗！”反正她随身庄园里什么也不缺，躲个一年半载的，绝对没有问题。 里正苦笑一声，道：“我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 不出大屏山也是不行的。 食盐太贵，大家伙儿出来逃荒之前并没有过多准备。 现在，大家都面临着缺盐的问题，许多人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浮肿，再缺下去，会得重病的。 此外，旱情结束后长时间不回乡，会被清江县的户曹大人登记成失踪人口或死亡人口。不管是失踪的，还是死亡的，都会被注销身份小竹牌。 到那时候，大家伙儿就成黑户了。大家伙儿的田地和房子也会被收上去，分配给其他的流民。” 第74章 再临城门下 农民要是没了田地和房子，就跟没命差不多了。 姜二丫想了想，道：“这东昌郡的旱情也重，想必死的人也多，空出来的田地肯定大把大把的。不如，咱们全村一起落户东昌郡吧！” 里正很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东昌郡离西昌郡又不是特别远，咱们回乡去种自己的地，住自己盖的房子，这样不好吗？” 落户东昌郡太划不来了。 大庆国迁徙户口，一人需缴纳二两银子的迁徙税。想要迁到好一点儿的村庄，分到好一点儿的田地，还要悄悄给迁入地的户曹大人塞钱。 杏林村人普遍很穷，这两笔钱大概只有里正家和老姜家能拿得出来。 其他人家除非卖儿卖女，否则想都不要想。 他们也的确从来没往这个方向上想过，回乡是他们心底唯一的选择。 里正轻轻地说道：“这东昌郡与咱们西昌郡情况一致，也面临着干旱后的饥荒问题。 既然在这儿也要挨饿，还得掏空家底地挨饿，还不如多走个十天的路，回到家乡挨饿去。 万一挨不住饿死了，死在家乡，总好过死在异乡。 死在家乡，离祖坟近一些，祖宗们的亡魂更容易找到我们，接我们过去与他们团聚……” 里正越说越悲观，越说越沮丧，最后长叹一声，拿着医书走了。 姜二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必须回杏林村去了。 说实话，她不太想回去。 她穿越过来不到半个月就离开杏林村了，还没有对杏林村产生很强烈的归属感，也体会不到其他杏林村人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她想带着她爹在东昌郡城落户。 不为别的，就为东昌郡临海，可以吃到新鲜的海鲜。住在这里，开个酒楼，每解锁一个大庆人不知道的海鲜新品种或新吃法，她就能赚上一大笔钱。 可惜，自我修复二十四小时后归来的狗系统说了，她的逃荒任务还没有完成，必须继续跟着杏林村人一起行动。 这么一来，卖海鲜赚钱的事情只能先往后推了。 但是，她可以趁杏林村人去东昌郡买盐买粮的时候多买一些海鲜，存到有保鲜功能的系统背包里去，偶尔拿一些出来做着吃，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 又过了一天一夜，雨终于停了。 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过的太阳显得温和了许多，它没有之前那么暴虐了，照在人的身上一点儿也不疼。 姜二丫带着三四十人走出溶洞，根据系统的提示，直奔各种飞禽走兽的巢穴。 那三四十人负责围困，她负责搏斗。他们合作着，一个巢穴、一个巢穴地扑了过去。 野鸡、兔子、山猪、梅花鹿、熊、狼、豹子、狐狸、老鹰、大雁等等，等等。 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不能抓活的就先打死再说。 除了幼崽，所有的走兽都没能幸免，全成了他们手中的猎物，飞禽长着翅膀会飞，倒是逃脱了不少。 姜栋梁和里正的小儿子带着六七十人紧随其后，将飞禽走兽巢穴附近的药材全部采光光。 有些人采完了药，还把能吃的草根和树皮都刮走了！ 日落时分，杏林村人满载而归，大屏山却差点儿成了秃头山。 姜二丫分得了大部分的动物皮毛，以及一头活熊，三头活鹿。其它的她没要，全给村里人了。 杏林村人连夜炮制药材、处理猎物、制作肉干，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东昌郡城那扇关了十几天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城外的灾民正要激动地往城内冲，两队官兵手执长矛，从城内走了出来，在城门口拉起一条长线。 一个官兵列阵在前，将长矛一指，厉声喊道：“私越此线者，死！” 就在灾民们快要被吓哭的时候，这官兵又喊道：“郡守大人有令，自明日起，开放粮仓，在城门口设立粥棚，灾民可凭自己的身份竹牌于每日巳时，到粥棚前领粥一碗！” 灾民们欢呼起来，齐赞东昌郡守为“青天大老爷”。 官兵传完令，又以每人半斤粮食为工钱，在灾民中招募了一些年轻力壮的，让他们帮着清理城门外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连续高温，再加上两天的暴雨，城门外的尸体都已经发烂发臭了。再不清理，后患无穷。 招募来的灾民把那些破败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抬到板车上面，推着板车走了二里地，才把尸体倾倒在一个乱葬岗子上面…… …… 当杏林村人大包小包地从大屏山内出来时，东昌郡城已经恢复了一定的秩序。 城外的灾民比之前少了一大半，离家近的已经领着郡守大人发放下来的口粮和粮种回家补种粮食去了。 仍旧滞留在城外的，大多是从别地过来的流民，包括之前与杏林村同路、后又翻脸的那三百多个外村人。 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一时回不了乡，只能继续蹲守在城外，等待着粥棚每日一次的施粥。 杏林村人到达城门之外的时候，正巧赶上了粥棚施粥。 姜老太得知凭身份小竹牌就能领粥，马上带着全家上前排队。不要钱的粥，不要白不要！ 其他村民赶紧跟上。 施粥的官兵看着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打粥的手抖了又抖，一大瓢的粥就只剩小半瓢了。 姜老太反对，“都是灾民，凭什么给别人打满瓢的，到我们就只有这么一点儿？” 施粥的官兵差点儿被她气笑了，“凭什么，就凭你们面色比别人红润，嘴上还挂着没擦掉的油星儿！ 这粥棚里的每一瓢粥，都是用来救济灾民难民的，不是用来给你们这些吃过早饭的人加餐的。 再啰嗦，这小半瓢你们也别想要了！” 杏林村人虽然又黑又瘦，但浑身上下结结实实的，且精神抖擞。 别的灾民却真是面黄肌瘦，抬眼皮都费劲儿，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姜老太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形象，心里才稍微服气一些，领着那小半瓢的稀粥走出了队伍。 姜二丫父女俩并没有去排队领粥。他俩一人推着绑好的活熊活鹿、一人推着一板车的动物皮毛，径直走到城门外那根警戒线前…… 第75章 进城卖货 城门口的警戒线前有四个手执长矛的守城官兵。 姜二丫走上前，随手拿出四个水蜜桃。 她将最大的桃子递给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官兵，剩下的分给其他三人，问道：“官爷，我们想要进城去做些买卖，要如何方能进去？” 水蜜桃释放出来的香甜气息瞬间勾起了官兵们的食欲，他们接过桃子，“吭哧吭哧”几口就把桃子吃光了。 那桃子太好吃了，他们吃得很满意。一满意，便没有特意为难姜二丫父女俩，只是按规矩盘问起来。 “打哪儿来的？有户籍薄和身份小竹牌吗？进城做什么？打算何时出城……” 经过盘问，官兵们确定了姜家父女俩是来自西昌郡清江县的灾民，进城是为了卖掉沿途猎来动物和动物皮毛，好换取一些盐巴和米粮，作为返乡路上的补给。 官兵们表示，只要不是想混进城里赖着不走，做无业游民给城内治安添堵，一切都好说。每人交上一百个大钱就能登记进城，但必须按进城前说好的时间准时登记出城。 姜二牛得了信儿，立即转告里正。 里正拧眉，“每人一百个大钱？咱们有一百二十多人，加起来就是十几两银子了。要不，咱们一家去一个，推着板车进去，买了东西就回？” 村民们为了省钱，同意了里正的建议。 老姜头惦记着拿银票兑换银子的事情，决定他们家就由他和姜大山一起进城。 姜老太不干了，“你带老大去不带栋梁去？ 咱们栋梁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出过清江县那个小地方，好不容易到了一座大城外面了，你不让他进去涨涨见识？” 老姜头一想，也是，这机会还真是挺难得的。等神仙水的买卖做成了，他就是杏林村首富了，首富就该有首富的气度。 老姜头大手一挥，道：“咱们全家一起进去！不就是一人一百文嘛，咱们交得起！”说完，他朝里正昂了昂头，露出了他的下巴和鼻孔。 里正：……我料他必是有毛病！ 就算一家只去一个，一行也有二十多人，加上老姜家的七口人全进，姜二丫也要进，总人数就达到了三十以上。 守城官兵一见这么多人，顿时急了。 他们将长矛向前一拦，对姜二丫父女道：“你们先前可没说一次性要进这么多人。万一你们进了城，仗着人多在城内闹起事来，我们是要担重责的。” 看在那桃子的份上，他们不盘剥姜二丫父女俩。 但一下子进三十多人，他们要不是再盘剥的话，就对不起他们这个职业了。况且他们每天也得根据登记本上的人数，向上级“进贡”的。 姜二丫明白过来，从板车上拿出四张狼皮，分给守城官兵，道：“户籍薄做证，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进城也只是为了补给生活必需品，不会闹事的。” 里正见了姜二丫的动作，赶紧拿出一袋狼肉做的肉干来，递给官兵们。 他道：“我们还惦记着赶紧回乡补种粮食呢，进了城买了东西会立即出来的。 我们的家人都在城门外等着呢，我们岂敢在城内惹事生非？ 还请官爷们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 守城官兵们互相看了看，用眼神统一了意见。 他们收下东西，又将入城费涨到每人一百二十个大钱，这才登记好各人的身份信息，将他们放进城里。 一行人刚进了城门，便被人围观了。 因为他们是旱灾之后第二批从城门进城的城外人。 他们还带着二十多辆板车。 打头的那二辆板车上面，还推着一头活熊，一头活鹿，以及一大堆的动物皮毛！ 这景象，太抓人眼球了！ 有人惊叹道：“这是打哪儿来的猎户？端的是身手了得，居然杀得了那么多的野兽，还能抓到活熊！” 杏林村人听了，纷纷昂起了头，向身边的同伴使眼色——城里人都夸咱们厉害呢！ 虽然那些猛禽猛兽都是二丫猎杀的，真正厉害的是二丫。但他们也够厉害了。 当时，那些禽兽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嚎叫发狠呢，他们却没有吓跑，反而合力将它们往二丫身边驱赶…… 王癞子一如继往的大嘴巴，他得意地对路人说道：“你们光看见板车上面那几张狼皮了吧？ 那狼皮下面还堆着兔子皮、鹿皮、豹子皮以及火红的狐狸皮哩！ 全都是我们二丫亲手猎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场旱灾，别人没吃没喝，我们跟着二丫，却天天吃肉，什么狼肉、熊肉、鹿肉、豹子肉的，都快吃腻了……” 来福客栈的胖总管听了这话，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急急拦住姜二丫，“把这熊和鹿卖给我吧，价格好说！” 前两天城门一开，他们来福客栈就来了个了不得的贵客，是个从一品的御前公公——李公公。 这位李公公不知是否因为受伤的缘故，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关键他不止喊喊而已，他是真的杀！ 郡守大人身边伺候的，已经被他杀了三个了。他们来福客栈的地板上面，抛洒过三回鲜血了，那个腥红啊，怎么刷都刷不干净。 连郡守大人都吓得缩起了脖子，胖总管就更怕了。 这两天，胖总管过的战战兢兢的，生怕李公公一个不满意，就让他脑袋搬家。 他绞尽脑汁的为李公公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 昨晚李公公对着胖总管亲手端上去的烤龙虾微微皱了皱眉，胖总管就知道，李公公吃腻海味了，得给李公公换些别的食材了…… 看到活熊活鹿的一瞬间，胖总管惊喜极了，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来好几个相关的菜谱。 他想，有了那些菜，今天的他又能平安活下去了！ 胖总管决定，这熊和鹿他买定了，多贵都要买！ “刚进城门就有人想要买姜二丫的东西？”老姜头和姜老太酸的不行。 为免被酸死，老姜头决定带着家人们先走一步。 里正也转头对大家说道：“散了吧，各家需要什么自己去买，两个时辰之后，咱们城门外汇合。” 第76章 把熊捶死 里正说完，带着一部分人找铺子买盐买粮食去了，其他人自由活动。 老姜头带着全家走进一家卖成衣的铺子，对姜老太说：“你们在这儿看看吧，我和大山还有点儿别的事，挺重要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就行。” 姜老太欢喜地点点头，拿着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又比。 老姜头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待姜老太，“看看就行，别买！” 姜老太手一僵，生气的吼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买！不买行了吧？”咋那么讨厌呢？赶紧滚吧！ 成衣铺的伙计听他们说只看不买，再也不让摸了。 “你们要看，我也不拦着。但你们只能用眼睛看，别用手去看。按店规，客人若是摸坏了哪件衣裳，就得把那件衣裳买走。不想要，也得照价赔偿！” 姜老太气成河豚，带着姜栋梁他们冲出成衣铺子。 她想去找老姜头和姜大山，却发现他俩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怕那父子俩个回头找空了，她也不敢走远，只得站在成衣铺子门口等着…… 另一边，胖总管见姜二丫父女俩一直不说话，便主动报了个高价。 “春天我买过一头刚被打死的黑熊，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你们这头是活的，我愿意给三十五两，那活鹿我再给十两，不，我给十五两，给你们凑成五十两，你们看，行不行？” 路人们听了胖总管出的价，羡慕地看向姜二丫父女俩。五十两啊，普通人好几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眼里流露出向往之色：“当猎户也太能挣钱了吧？娘，我也想去当猎户！” 她娘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想什么想？不许想！ 光看别人挣钱了就心动，也不想想，人家这钱是怎么挣的。 野兽是那么好对付的？ 没点儿本事和运气，黑熊一掌就能把你拍死。拍死了倒还好，要是没拍死，只拍残拍瘫了，天长日久的，谁来伺候你？” 一个老大娘听了这话十分赞同。她还好心地提点姜二牛：“小伙子，有了这五十两，你也别乱花。 回头找个村子，买上两三亩田地，就可以落户那村子，把户籍从猎户改成农户了。 当猎户天天要与野兽搏命，太危险了，不是长久之计……” 姜二牛没有向别人解释自己不是猎户，他谢过老大娘，与姜二丫一起，推着东西跟在胖总管身后，去了来福客栈。 一到来福客栈，胖总管就痛快地把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姜二丫。 接着，他把后厨那些人叫了出来，让他们接手买来的活熊和活鹿。 后厨的人拿着刀子朝那黑熊比划了很久，却迟迟不敢下手杀熊，生怕黑熊挣脱了身上的绳子，一掌把他们拍死。 黑熊感受到了危险，拼命挣扎起来，凶狠地嚎叫起来。 黑熊一叫，后厨的人更不敢靠近了。 姜二丫还等着他们把黑熊杀了搬走，她好拉走她家的板车呢。 她走到胖总管面前，道：“你需要帮忙吗？” 胖总管点点头，“要要要！” 姜二丫笑了笑，走到板车边上，握起拳头，猛地朝黑熊头上捶了几下，黑熊便停下了挣扎，没了声息。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惊叹声。 几个小偷混在人群里，看了看姜二丫的小拳头，抱着脑袋“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还打算趁乱慢慢凑到这父女俩的身边去，偷走这父女俩刚赚来的那五十两银子的。 现在，他们不敢了。 有人拉着身边的人问道：“我没看错吧，她刚刚真的只用了拳头，没用别的钝器、锐器？”那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只用拳头就把熊捶死了？ 他身边的人回道：“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事实就摆在这里，她真的只挥了几拳，黑熊真的被捶死了。” 那人感叹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拳杀黑熊？涨见识了！” “小闺女都这么厉害，当爹的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这父女俩合力，什么野兽打不下来？难怪他们能扒下一整车的兽皮运到城里来卖。” 胖总管见识了姜二丫的厉害，一下子起了结交之心。 他将目光转向那车兽皮，问姜二牛：“你们这车兽皮，也是要卖的吧？” 姜二牛点了点头，道：“是的，打算出手，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卖去。” 胖总管道：“我认识一个皮货商人，做生意向来很厚道。你们若是信得过我，我帮你们引荐引荐？” 姜二牛感激地说道：“信得过，信得过。劳您费心了！” 胖总管交待了一声，领着父女俩就走。 来福客栈内，李公公正因寻人无果，头痛无比地靠在太师椅上揉太阳穴。 听到客栈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烦躁地喊道：“来人，将门外那些吵闹的贱民赶走！” 随从领了命正要出去执行，李公公又改主意了。 “算了，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要太吵就行了。” 李公公想，危险关头，他光顾着自己的安危，带着自己的人马丢下小王爷跑了，导致小王爷失去了踪迹，已经是大错一件了。 若他还在这东昌郡城里闹出不好的名声来，势必会传到另外那两位御前公公那里。他们再添油加醋地往皇帝陛下耳边一说，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随从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就回来禀告了。 “客栈总管从一对猎户父女手中买了一头活熊和一头活鹿，后厨那些人不敢杀熊，结果那猎户的女儿上前，几拳就将熊打死了。这才引起了一片喧哗。 属下出去的时候，那父女俩已经走了，围观的民众听了属下的话，也已经散去了。” 李公公皱着眉“嗯”了一声，挥退随从。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关心。只要没人把他的头吵得更痛就行…… 胖总管把姜二丫父女俩带到皮货商人那里，便匆匆回了来福客栈，替李公公准备午饭去了。 姜二丫父女俩用打包价卖掉了一整车的动物皮毛，又根据皮货商人的指引，去了东昌郡城东城门下的海鲜市场。 第77章 驱逐海盗 大庆国的人管海鲜叫做海错，这个“错”字，是错综复杂的“错”，他们用这个“错”字来形容海鲜的品类丰富。 东昌郡东城门下卖海鲜的集市也不叫海鲜市场，叫海错小集。 姜二丫怀着满满的期待到了海错小集，才发现这小集是真的小。整个集市里总共就只有十几个摊位，卖的东西也不多。 除了一些还算新鲜的螺类贝类，什么梭子蟹，对虾，带鱼，小黄鱼，鲳鱼的，姜二丫一个也没见着。 姜二丫感觉自己还没迈几步，就已经把整个集市逛完了。 系统说了，受当前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限制，大庆国的渔民只能驾着小船从事近海捕捞。 一旦捕捞到贵重的货物，渔民们会第一时间送到各大酒楼、或相熟的富贵人家那里去。 海鲜坏的快，趁鲜活的时候，它们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要是死了，就只能低价处理，或者晒成干货。这样，多少还能换回几个辛苦钱来。 姜二丫停在一个摊位面前问了问价格，活的螺类、贝类要二十文一斤，鱼干、虾干和贝干是一个价，都是二十五文，海带干和紫菜干只要七文。 这个价真心不贵。 姜二丫伸手朝摊位上的三袋干货点了点，“这个，这个，这个……” 摊主拿出小称，问道：“这三样各称多少？” 姜二丫却道：“这三样坏的多，不要，其他的全要了。” 摊主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 他道完谢，用最快的速度将货物打包称好，堆放到姜二丫推着的板车上面。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姜二丫就反悔不要了。 他算了算总账，朝姜二丫伸出手：“总共是两千三百六十文钱。” 这个账与姜二丫算出来的一致，姜二丫付了钱，继续扫荡下一个摊位。 等她包圆了五六个摊位上的东西时，城楼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呜，呜……” 城门下的官兵立即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去关闭那扇厚重的东城门。 与此同时，海错小集上的摊主们集体色变，他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城内狂奔。 姜二丫不明所以，“城管来了吗？” 姜二牛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是城管？” 系统“叮”的一声，给姜二丫发布了一个随机任务。 “任务：驱逐海盗。一群凶狠的海盗即将闯进东昌郡城，沿街烧杀抢掠，请宿主制止他们的恶行……” 姜二丫感叹一声，原来是海盗来了啊，难怪街道两边的商铺和住户也都关上了大门。 她看向城门口。城门又厚又重，得不停地摇一个机关，才能把它关上。 这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工作。 这不，城门才合了一半，一大群海盗就狞笑着从门缝里冲进来了。 他们用纹着海兽的手臂，举着锃亮的弯刀，砍杀了那四个摇着机关关门的守城的官兵。 之后，他们兵分两路。 一小部分人堵住了上下城楼的阶梯，城楼上的官兵每下来一个，他们就砍杀一个，城楼上的官兵不下来，他们就攻上去。 这拨人专攻城楼，剩下的全部向城内进攻。 姜二丫催促着姜二牛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好，又将自家买的货物全部收进系统背包里，然后，她才站在街道中间，做起了热身运动。 终于有架打了，真好！ 冲过来的海盗们见过各种各样的抵抗方式，却从没见过有人当街跳舞迎接他们的。 三个海盗头子一举手，所有海盗都停了下来。 胡子遮了半张脸的矮个子海盗喊道：“你这小娘皮，你见了爷爷不但不跑，还当街跳起了怪模怪样的舞蹈，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上了爷爷，想跟爷爷我去多多岛上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个海盗头子“哈哈”笑了起来：“二哥你脸皮真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长相，哪家的小娘子会看上你这么丑的货色？她要看上，也该是看上弟弟我才对。”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朝姜二丫抛了个媚眼。 胖子海盗歪着头说道：“管她看上了谁，既然她不跑，咱们就把她绑了，先丢到船上去，等咱们抢够了东西，再把她捎到多多岛上，让她陪咱们哥几个一起乐呵！” 三人想到某些妙不可言的场景，哈哈大笑。 姜二丫做好了热身运动，挑了挑眉，朝海盗们勾了勾手指。 三个海盗头子淫笑着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姜二丫先对准胖子的脸，又快又狠地扇了两下，打掉了他两颗槽牙。 接着，又一脚踹翻了光头。 最后，她抡起矮子甩了两圈，手一松，矮子就飞着撞向了城墙。 其他海盗见自家的头头吃了亏，立即包围住姜二丫，举着刀向她砍了过来。 地上有一根长棍，那是某个摊主用来撑遮阳篷用的木棍，摊主仓皇间把它遗落下来了。 姜二丫右脚一勾一抬，长棍便到了她的手中。 她用双手紧握长棍，转着圈往海盗们的下盘一扫。海盗们脚下吃痛，全部倒地。 倒地的海盗起来了一半，继续攻向姜二丫。 剩下的一半倒地时不幸落在了同伴的刀锋之上，流了一地的血，正打着滚哀嚎不已。 姜二丫长棍舞得飞快，格、挂、撩、扫…… 海盗们又全部倒下。 三个海盗头子也终于反应地来了，他们举着水手弯刀朝姜二丫砍了过来。 姜二丫将长棍往身前一指，道：“快滚出东昌郡城，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海盗头子们觉得，他们方才之所以会落了下风，完全是因为姜二丫不按套路出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认真打起来，她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三个。 光头海盗“哼”了一声：“小娘皮，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他丢掉手中的弯刀，拿出捆在腰间的流星锤。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的流星锤比姜二丫的长棍还要长，用流星锤，他的赢面就更大了。 他拿着链子熟练地玩转着流星锤，手一放，流星锤便飞向姜二丫的面门。 第78章 力大破万巧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句话没错。但是得分跟谁对打。 力大破万巧。碰上了武力值10点、体魄值10点的姜二丫，流星锤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小棒球而已。 姜二丫抡起棍子对准流星锤猛地一挥，流星锤便立即调转方向，带着比来时更强的攻势，朝那光头海盗的面门飞了回去。 “嘭”的一声，流星锤打中了光头海盗的光头，光头海盗闷哼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三弟！”矮子海盗和胖子海盗同时喊了一声，又同时咬牙，拎着自己的弯刀朝姜二丫攻了过来。 姜二丫两手交替，将长棍挥舞得更快。 她先是击飞了海盗们的弯刀，又扫倒了矮子海盗，再戳倒胖子海盗，最后又将刚爬起来的矮子海盗敲晕。 一长串动作一气呵成。 海盗们见三个头头都在姜二丫手底下接连吃亏，彻底胆寒，再也不敢上前。 胖子海盗吐了一口血，下令道：“撤！”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他今日就得交待在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海盗们得令，搀扶起受伤的胖子、扛起晕倒的光头和矮子，撒腿向城门外跑去。 胖子海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窝囊，回头对姜二丫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姜二丫本来就没有打过瘾，听了这话，立即拿着棍子追了上去。 胖子海盗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姜二牛从藏身之地钻了出来，焦急地的喊道：“二丫，快回来，别追了！当心外面有埋伏！” 东昌郡守带着一队官兵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么一幕…… 海盗们跑得太快，转眼就没影了，姜二丫只好拖着棍子回到姜二牛身边。 她十分遗憾地说道：“旱灾结束了，咱们马上就要回乡种田了，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打架了。想想还挺无趣的。” 姜二牛拿掉姜二丫手中的棍子，丢到一边去，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想着打架。乖乖种田不好吗？”万一真像那些长舌妇说的一样，没人敢娶了，怎么办？ 姜二丫抬头一笑，道：“好，我听爹的，以后乖乖种田。” 东昌郡守看了好一会儿了，终于打马上前，下马向姜二丫父女俩一拱手，道：“多谢二位替百姓们赶走了海盗……” 东昌郡守谢过父女二人，又询问起二人身份姓名。 姜二丫道：“我们是西昌郡清江县的农户，为了躲避旱灾，才来的东昌郡。我们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结果却被拦在了城门之外，差点儿渴死了。 听说，是您下令关闭城门的？” 东昌郡守苦笑一声，看，关闭城门的这个黑锅，终究还是他给背上了。 旱情一开始，东昌郡的乡绅士族便全部涌进东昌郡城。 见天越来越旱，有能力跑的，都坐船跑了。 没能力跑的，全跑来逼他，逼他下令关闭城门，免得城外的灾民涌进来，抢占了城内所剩不多的井水，让他们活不下去。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他没答应，那些人还是假传他的命令，把城门关上了。 他一直被人监视着，只能做一些挖井之类的杂事。 等老天爷终于降下雨来，那些乡绅老爷们才慢慢的离开城内。 就在他打算全心全意地处理灾后各项事宜之时，御前的李公公又来了。 李公公要求他放下灾后重建的事情，专心替他跑腿。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只是个从四品的地方官，李公公却是从一品御前公公。 他不得不听。 但他又实在放不下手头上的事情，放不下刚受了旱灾又面临饥荒的灾民，于是他只好两头跑。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多多岛上的海盗又上岸来抢掠了…… 东昌郡守打量起姜二丫来，说道：“我看你虽是女儿身，却能赶跑一大群海盗，身上的功夫定然不凡。你可愿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力？” 有了姜二丫这个武艺超群的护卫，那些乡绅再想动他，就得好好惦量惦量了。 不料，姜二丫直接拒绝了。 “不愿意。”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再找一个老板？又不是缺钱缺到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去挣那几个死工资。 她现在可是开了挂的美少女，干点啥不行？自由自在的过，它不香吗？ 系统刚“叮”的一声，姜二丫立马打断。 “叮你妹，你现在要是再敢给我触发什么随机任务，让我去伺候别人的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以狗系统的尿性，它很有可能又会给她添乱，让她应下东昌郡守的请求，给别人为奴做婢。 “要不是为了将来能顺利穿回去，要回我自己的躯体，我连你这个狗系统都不想伺候了。” 系统见它家宿主态度坚决，便将正要发布的任务压了回去。 它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驱逐海盗的任务完成了，你的奖励也已经到账了，仅此而已。” 连着被主系统惩罚了两次，系统已经明白了，它家宿主才是主系统的亲闺女，它是捡来的。 宿主要是罢工了，遭殃的肯定是它。 算了算了，任务列表里面那个与东昌郡守相关的任务，还是等以后再发布吧。 姜二丫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最好。” 另一边，东昌郡守见姜二丫拒绝之后一直不说话，又开出了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来诱惑她。 一个月二两，一年就是二十四两了。 他当郡守，一年下来也才七十二两的俸禄。二十四两真的不少了。 姜二丫还是摇头。 “谢谢您看得起我，但人各有志，我不爱给人当随从当护卫，就爱回乡种田。我们父女二人还有约在身，先告辞了。” 姜二丫拉着姜二牛走了，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城西去，与杏林村人汇合了。 目送姜二丫父女走远，东昌郡守才摇着头，暗道一声，“可惜了。” 可惜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能人，人家却不愿意为他效力。 他走向城楼，开始清点己方伤亡人数。 等他忙完了，他才想起来，“哎呀！忘了提醒一下那父女二人了，西昌郡正乱着呢……” 第79章 先卖一波粮 姜二丫父女二人路过一家粮铺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接着，二人往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一钻，出来时，手上就各推了一辆板车，板车上面堆满了一袋一袋的粮食。 他们推着两车粮食出了西城门，登记好离城时间后，向杏林村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突然看到两大车粮食，粥棚附近的很多灾民都坐不住了，他们眼中满是绿光，彼此对视一眼，就要冲上前去。 幸存的方家村人与被姜二丫赶走的那些外村人坐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笑话。 方家村里正这两天闲着没事儿，早就把这些外村人与杏林村人的矛盾盘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太知道姜二丫的厉害了。 见灾民们朝姜二丫冲过去，他“哈哈”一笑，对身边的人说道：“这群孙子也太不开眼了，居然敢抢姜二丫的东西。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咱们有热闹可瞧喽！” 果然，跑得最快的那个灾民刚把手搭在姜二丫的粮食袋子上面，姜二丫就从板车下面抽出一把大刀来。 刀光一闪，那个灾民就成了“独臂大侠”，若是再给他配一只沙雕，他就可以冒充杨过了。 大部分的灾民被这一幕吓住了，急急止住脚步，再也不敢上前。 但总有那么几个要粮不要命的，他们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姜二丫将手中的刀锋一转，用刀背快速敲了十几下，将那些伸过来的手敲开，再挑起“独臂大侠”那条被削下来的胳膊，往这些人跟前一丢。 她警告道：“再敢伸手，就和他一样，把手留下！” 有了前车之鉴，手背上又传来巨痛，那些灾民们终究还是怕了…… 姜二丫轻轻松松就打发了那些灾民，举着棍子想帮忙的杏林村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刘大婶儿走了过来，“二丫二丫，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粮食？城里的粮食很多吗？很好买吗？” 姜二丫早就想好了借口，她道：“买下活熊活鹿的是一个大客栈的大总管，他手里头不缺粮，听说我们要买粮，他就直接用粮食抵钱了。” 刘大婶儿歪着头问道：“那他用粮食抵钱，咱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有人说亏了。 一斤粮食五文钱，这两车粮食加起来最多一千二百多斤，合计六千文左右。 六千文就是六两银子。 光是一头黑熊，就不止卖六两银子了，何况姜二丫父女俩卖的不止一头黑熊，还添了一头梅花鹿的。 也有人说赚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粮食怎么可能还是五文钱一斤？ 里正说过的，咱们从清江县出来的那天，清江县的粮价就已经涨到二十文一斤了。 假如按二十文一斤来算，那这一千二百多斤粮食，就值二十四两银子了。 一头活熊加一头活鹿就卖了二十四两，太值了！ 况且，饥荒已经来了，粮价肯定会一路飞涨。涨啊涨啊，就不止二十文一斤了。 说不定到最后，就算手里握着二十四两，也买不到半粒粮食了！” 这么一想，姜二牛父女俩哪里还会亏？他们简直赚大发了好不好？ 担心完姜二牛父女俩会不会吃亏的问题，杏林村人又开始担心起自家那些个进城买粮的人。 赵大娘愁眉苦脸地对姜二丫说道：“也不知这东昌郡城内还有没有粮食卖，有的话，又作价几何？若是你赵大叔他们买不到怎么办？” 姜二丫笑了笑，道：“赵大娘放心吧，赵大叔要是在城内买不到粮食，你们就从我这儿买。反正我家就我和我爹两口人，根本就吃不完这两大车的粮食。” 赵大娘觉得可行，“那敢情好，要是你赵大叔在城内没买到粮食，你就卖两袋给我。只是这价格……” 姜二丫爽快地说道：“等赵大叔他们回来，咱们问问粮铺里是什么价。不管粮铺里卖几文一斤，我每斤都给你减两文。” 赵大娘听了姜二丫的话，心里才松快起来。 很快，除了老姜家，所有进了城的杏林村人都回来了。 他们进城时推着空板车、带着“巨款”，打算大肆采购一番的。 结果进了城才发现，这里的盐贵，粮食更贵。 他们口袋里带的那笔所谓“巨款”，根本就买不起太多东西。 赵大叔走到赵大娘身边，垂着头叹了一口气，道：“盐巴只买了一小罐，粮食只有十斤。” 即使赵大娘早就有点儿心理准备了，可听到这个数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这么少？” 赵大叔道：“里正带着我们跑遍了东昌郡城里的所有粮铺，那些粮铺里的粮价一家比一家高，最便宜的陈粮，也要二十五文一斤。 因为排队买粮的人实在太多，粮铺卖着卖着，就开始限量了。 他们贴了一张红纸出来，规定每人只能买十斤。 轮到我们的时候，那粮铺伙计还欺生，非要我们先付钱他才给称粮食。 给的粮食本来就不足称，等系口袋的时候，他还要故意把袋子甩一甩，抛撒一些粮食出去。 我们想蹲下来捡回那些粮食，那伙计就冲出来赶人，说我们耽误后面那些买粮人的时间了，还影响了他们粮铺的生意……” 赵大娘一拳捶在自己腿上，恨得牙痒痒，“这粮铺伙计太坏了，他这么做，也不怕将来遭了报应！” 赵大叔发愁，“这么一点儿粮食，根本就撑不到我们回乡的那一日。” 赵大娘一把拉住赵大叔，道：“走，咱们找二丫买粮食去。” 赵大娘走到姜二丫身前，问道：“二丫，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你真愿意卖粮食给我？” 姜二丫笑着说道：“作数，怎么不作数？二十三文一斤，说吧，您要几袋？” 赵大娘回头看了看自家那些能吃的孙子，一咬牙，道：“我要两袋！” 姜二丫给赵大娘拿粮食的时候，刘大婶儿也过来了。 “二丫二丫，我也想买半袋，可以吗？” 姜二丫爽快点头，“当然可以，二十三文一斤，想买的都可以来买。” 她手中的粮食很多，卖一些给杏林村人，既可以解决他们缺粮的问题，也能让她赚上一些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杏林村人听说姜二丫愿意卖粮，全都围了过来。 姜二丫道：“不要急，排队……” 第80章 姜大山遇黄五常 城外的姜二丫热热闹闹地卖起了粮。城内的姜大山却接连遇上了几个小麻烦。 首先是兑换银票的问题。 老姜头拿给他的那张二百两的银票虽然是随处可兑的官票，但它太过老旧，又被磨得起了毛，还因为老姜头把它捂在裤裆里十几二十天，变得异味冲天。 钱庄的人十分嫌弃地核对了好几遍，才确认它可以兑换。 只是钱庄有规定，要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必须扣除一定的手续费。 那张银票是二百两的，但兑换后，他们只能领到一百八十五两的银子。 姜大山到底是在清江县的酒楼里当过二掌柜的，他清楚，这是规矩，各家钱庄都差不多。 可老姜头不干了。 二百两的票子，光兑换一下就得损失十五两银子，他心疼。 他想发挥他那胡搅蛮缠的功力，不让钱庄扣那十五两的手续费。但钱庄的人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惯着他？ 他们直接把银票丢还给老姜头，让姜大山带着老姜头滚蛋。 姜大山一边轻声劝着老姜头，“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少了十五两也没什么的，剩下的那一百八十五两会替他们下一大窝崽子的。” 另一边，他还要低声下气地向钱庄的人求情，“我爹年纪大了不懂事，你们别跟他一般计较。我懂，那十五两是正常的手续费，你们直接收了便是。 辛苦你们了，等我兑换好了银子，我再请你们喝茶。” 钱庄的人听懂了，喝茶是不可能喝茶的，这人上道，这么说是要给他们好处费。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头朝姜大山伸手比了个二，姜大山悄悄松了一口气，二两银子不多，他给了也不会很心疼。 谁曾想，等钱庄的人把银票兑换成银子之后，他们扣除了十五两的手续费后，又伸手拿走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姜大山心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但他必须强行把眼珠子按回去。 他不但得按回自己的眼珠子，装出一幅云淡风清的样子与钱庄的人进行交割，还得拼命地按住一蹦三尺高的老姜头。 他们父子俩无权无势，又是外乡人，编造的官票来处还经不起推敲，钱庄的人若是再贪一点儿，完全可以直接抢了银票，把他们父子俩赶出钱庄去。 真那样的话，他们就亏大发了！ 等二人领着一百六十五两银子出了钱庄，抱着银子的老姜头又开始“此地无银”了。 他看谁都像小偷，看谁都像贼，看谁都在打他手中银子的主意。 他的走路姿势越来越怪，越来越怪。 路人们突然碰上这么一只猴儿，都停下脚步围观起来。 有人好奇老姜头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便故意往老姜头身上用力一撞。 老姜头被撞翻在地，手里的银锭子也撒了一地。 老姜头慌忙去捡银子。姜大山则拦着别人，不让别人有机会哄抢他们家的银子。 黄五常在他们对面的棺材铺里一口气买了七口棺材，刚一迈出棺材铺，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那个在天坑边上被他们六兄弟暴揍一顿，最后被大常两刀插死的那个男人！ 黄五常认出了姜大山，接着又问自己，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是了，他跟那个用妖法偷走他们家绳子的妖女是一伙的。肯定是那妖女从天坑下爬上来之后，发现他死在天坑边上，用妖法把他救活了。 想到那个妖女，再看看姜大山，黄五常心中的愤恨压都压不住。 要不是因为这两个人，老黄家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哪里会落得这么凄惨？ 大常他们四个死在了天坑底下，他爹和他叔也死在了的爷爷床底下，四常在城门外失了踪，二常断了腿，爷爷也马上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们家一下子要买七口棺材！ 这人却带着个老头抱着银子当街闲逛！潇洒得很啊！ 那老头手里的银子，说不定就是用他们老黄家的藏宝图挖出来的！ 黄五常看着那些银子，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转身进了棺材铺，抄起一块棺材板子，不顾棺材铺老板的阻拦，朝姜大山冲了过去，猛地一下拍在姜大山的头上。 老姜头刚捡好银子，发现大儿子被人打了，二话没说，抱起银子就往成衣铺门口跑。 姜大山被棺材板子拍得两眼冒星光。一片星光之下，只能看见他爹抱着银子离去的模糊背影。 什么父子情深，终究是错付了。 姜大山不想挨打，又没人帮忙，只能靠自己打回去了。 可惜他力量不够，且两手空空，根本就不是黄五常的对手。 在连续被棺材板子拍了四五下之后，姜大山满头鲜血地退到墙角，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此时，他又想念起姜二丫的好处来。若是二丫在这里，谁敢朝他们杏林村人下手？ 黄五常骂骂咧咧地抄起棺材板子，打算对姜大山作出最后的一击。 一个老太太猛地跳了出来，用双手扒掉了黄五常的裤子。 路人愣了愣，然后哄然大笑。 黄五常都惊呆了！ 他遇上老流氓了？还被老流氓扒掉了裤子？ 要不是风吹屁股凉，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姜大山本来都闭上眼睛准备好挨打了，可他等啊等啊，黄五常手中的棺材板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他娘来救他了！ 他爹抱着比亲儿子更重要的银子跑了，他这个一向爱骂他、爱嫌弃他、爱偏心眼子的娘，却带着一身的圣光来救他了…… 这一刻，姜大山无比感动。他心里以往积攒下来的那些恨啊、怨啊，全都烟消云散了。 姜老太紧紧地扒着黄五常的裤子不放手，不让黄五常把裤子提上去。 她还从黄五常双腿缝里瞪姜大山。 “你怎么这么没用呢？连个白斩鸡都打不过，白吃我老姜家那么多年的饭了。你再看看你老娘，老娘一招就把这白斩鸡给制住了！往后学着点儿！” 第81章 寻仇请找姜二丫 姜老太说完，猛地一回头，朝捂着双眼的辛腊梅和姜明珠大喊：“捂什么捂？露的人不羞，你们这看的人倒羞上了。 羞什么羞？再不过来，人家就要把大山打死了。回头你们没了丈夫没了爹，就有的哭了。” 辛腊梅着急地大喊：“娘，您先把他的裤子提上去。” 只看到个屁股蛋子，她都怕得要命，万一那人转过身来，导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她还活不活了？ 传出去，那些说闲话的人只会说，是她自己浪、自己贱、自己主动去看的。她到时候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的。 所以，最好别看。 姜老太明白辛腊梅的顾虑，迅速把黄五常的裤子往上一提，同时喊道，“已经提上去了，快过来挠死他！” 辛腊梅小心地从指缝里瞧了瞧，见黄五常的裤子果然被提上去了，这才将双手从眼睛上移开，朝黄五常挠了过去。 面对打伤她丈夫的凶手，辛腊梅下手毫不留情。 姜老太一边在一旁助攻，一边点头称赞。 “你们县城的姑娘泼起来，跟我们村里的也没两样嘛，还行，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姜老太说着“一无是处”这四个字的时候，瞪了瞪站在一旁发愣的姜明珠。 姜明珠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奋力抱起地上的棺材板子，朝黄五常身上压了上去。 要不是反应快，姜老太和辛腊梅就要被姜明珠这个无差别攻击的“群攻技能”误伤了。 黄五常倒在地上，被压在棺材板子与地面之间。 姜老太黑着脸剜了姜明珠一眼，往棺材板子上面一坐。 黄五常只觉得胸口一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等三代女人制住了黄五常，老姜头才放开姜栋梁。 姜栋梁一被放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他急急忙忙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神仙水”，一口一口地往姜大山的嘴里灌，一遍一遍地说，“大哥别怕，有神仙水在，你会好起来的。” 姜大山又被感动了一次。 喝了“神仙水”，姜大山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老姜头一把夺过姜栋梁手中的水囊，心疼地说道：“够了够了，已经见效了，别再浪费了。” 老姜头把水囊藏好，才问姜大山，“这人是谁？我刚开始还以为他要抢我们的银子，谁知他根本就不追我，只专门打你，这太奇怪了。” 姜大山的眼神阴了***：“不知道，我和您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东昌郡城，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人。” 姜大山撒谎了。 他其实已经认出黄五常来了。 在天坑边上挨的那顿打太疼了，他记忆深刻。 那天打他的总共有六个人，听他们说的话，他们是一家子的亲兄弟，去大屏山是为了取天坑底下的一件东西。这人排行老五。 姜大山也猜出黄五常为什么要打他了。 肯定是他们打不过姜二丫，被姜二丫抢走了天坑底下的东西，又恰巧碰上了他，所以就来打他泄愤。 姜大山在心里狂吼，明明是姜二丫抢了东西，特么的，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这些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有本事找姜二丫去啊！ 棺材铺的老板见黄五常刚到他店里买了七口棺材，货还没开始送，钱款也没付清，他就因寻衅滋事，被人压在棺材板下动弹不得了。 黄五常要是被人压死了，谁来付棺材钱？ 老板壮着胆子朝姜老太喊了一声：“哎，你们谁啊？为什么欺负我的客人？再不走，我报官去了！” 姜老太气坏了，“这人眼瞎吗？明明是我屁股底下这个疯子先打人的，怎么就变成我们老姜家欺负人了？” 姜老太绝不受这冤枉气，她站了起来，叉着腰，想要与棺材铺老板好好理论理论。 姜大山靠在墙角上，出声阻止了她。 “娘，算了，我的伤喝神仙水好了，没有被人打伤的证据了。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惹了麻烦容易吃亏。 里正说的集合时间已经到了，咱们再不出城，他们大概不会等我们的。 回乡的路一走十多天，要是落了单，咱们很有可能就回不去了。” 老姜头一听，立即带着他的银子，拉上他的小儿子，往西城门走去。 姜老太回头看了姜大山一眼，姜大山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先走一步，我会马上跟上来的。” 等其他人走了，姜大山才蹲到黄五常的身边，凑到他耳朵边上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们藏在天坑底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五常大口大口地呼吸，不说话。 姜大山一时问不出来，又道：“抢了你们东西的人叫姜二丫，家住西昌郡清江县杏林村，她爹叫姜二牛。 下次要寻仇、要与人拼命，先找对仇家，不要再误伤我这样的路人了。 西昌郡，清江县，杏林村，你记下了没？” 黄五常还是没有理姜大山，但他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应该是记下了。 辛腊梅向前走了几步，见姜大山蹲在那里没有跟上来，以为他起不来，便转身走回来，搀了他一把。 夫妻俩搀扶着一直出了城门，与杏林村人在城外汇合。 人都到齐了，里正一声令下，杏林村人正式踏上了回乡的路。 方家村里正看了看粥棚，又看了看杏林村的归乡队伍，一咬牙一跺脚，跟了上去。 就算这城门外每日可以领一碗稀粥，也抵不住那回家的诱惑。 他小跑着追上杏林村里正，道：“老弟，哥哥也想回家，让我与你们一道走吧。” 杏林村里正看了看方家村里正，才半个月没见，他就成功地减掉了一半的体重，如今已经瘦得跟竹竿似的了。 杏林村里正带着同情之意，说道：“这路又不是我们杏林村人的，是大庆国的。大庆国的人，都可以走的嘛。” 方家村里正听了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以及那些在路上死去的亲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掩着面，号啕大哭…… 第82章 神仙水，一袋十两银 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出来逃荒，回去的时候光剩下他一个糟老头子，其他人全死了。 这么悲惨的事情，搁谁身上谁都难受。 杏林村里正心一软，劝道：“你哭啥嘛，快别哭了，做人得向前看。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省点儿力气赶路吧。你要是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我们可不会特地停下来等你。” 杏林村里正劝了很久，也不见方家村里正停止哭泣。 他劝得烦了，直接拿出两块狼肉做成的肉干，塞住了方家村里正的嘴巴。 方家村里正嘴里有了吃的，也就顾不上哭了。 见方家村里正求带成功，剩下的二十二个方家村人立即跟上。跟着杏林村人，回乡的路就有安全保障了。 那些与杏林村人翻过脸的外村人权衡了一下，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这城门口施的粥，指不定哪日就停了。除了会种田种地，他们也没什么别的谋生手段。留在异乡迟早饿死，不如归去。 姜老太快步走到姜二丫身边，道：“二丫二丫，你瞧，那些不要脸的外村人又跟上来了。 要不，你去把他们赶走吧。 免得他们半道上又占着人多，抢咱们的粮食，打咱们的人。” 姜二丫还没说什么，外村的主事就赶紧上前表态，“不敢的，我们不敢的。二丫，带我们一起走吧。” 姜二丫无所谓，默许他们跟了上来。 那些外村人虽然跟上来了，但到底没好意思再融入到杏林村的队伍当中来，他们始终与杏林村的队伍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走啊走啊，天就黑了。 姜二丫把队伍带到一条河边，才让队伍停下来休整。 众人开始到河里打水，在岸边生火做饭。 姜二丫正在搭简易灶台，姜大山就揣着一大袋银子来找她了。 姜大山左右看了看，做贼似的对姜二丫说道：“二丫，告诉大伯，你总共藏了多少神仙水？还剩多少袋？” 姜二丫手上不停，嘴里却道：“来，我给你个机会，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姜大山心里一苦，问道：“我又说错了啥？” 姜二丫反问，道：“你是谁家大伯？咱们两家早就断绝关系了，别动不动跑我跟前来充长辈，不然，休怪我手中的大刀无情。” 姜二丫手指轻轻一弹，“锃”的一声，她腰间的刀鞘里露出半截锋利的刀身来。火光照在刀身上，亮起一片红，仿佛染了血一般。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拔刀嘛”，姜大山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那半截刀身按回到刀鞘里，抚着心口说道：“我记下了，真的记下了。 我不是你大伯。我往后再敢乱说，我自己抽自己嘴巴子，行不行？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姜大山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来，给姜二丫看了一下，道：“看见没？十两！只要你把手中的神仙水都给我，这十两银子就归你了。” 姜二丫嗤笑一声，“你这是不打算再偷了，想买？” 姜大山想起上次的偷水事件，整个人僵了僵。接着，他尴尬一笑，道：“什么偷不偷的，谁打算偷了？我不是那种人。” 姜二丫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大山。 姜大山一抹脸，道：“往事不要再提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咱们就此揭过行不行？ 现在，我捧着银子来向你买了，你就说吧，卖不卖？” 姜二丫乐呵呵地说道：“卖啊，有银子赚，我为什么不卖？但是，十两银子只能买一袋，你还买吗？” 姜大山猛地站了起来，“再见！” 姜大山带着银子走了，姜二丫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搭好了简易灶台，往河边的草丛里走了一圈，回来时就拎着两只被石子儿打破脑袋的肥兔子。 别人见了，也往附近的草丛里钻，可他们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 等姜二丫将兔子烤得香喷喷的，姜大山又带着银子回来了。 “能不能便宜点儿？” 姜二丫摇头，“不能。” 姜大山咬了咬牙，“你总共有几袋？” 姜二丫眼角染上笑意，“总共十六袋半。” 姜大山心里一紧，他怀疑姜二丫偷看了他的钱袋子，知道他的钱袋子里面刚好有一百六十五两银子。 再看看姜二丫那满眼的笑意，得，不用怀疑了，她肯定偷看了。 姜大山确认了这一点，却不敢生气，还要努力劝自己——不管如何，只要姜二丫肯将“神仙水”卖给他，他再往京都高价一卖，就能赚出个前程似锦…… 他把怀里的钱袋子整个儿抱了出来，往姜二丫身前一放，道：“十六袋半，我全要了！” 姜二丫翘了翘大拇指，“壕气！” 姜二丫收了钱，让姜大山背过身去，手往自家板车上的大箩筐里边一伸，不一会儿，就从随身庄园里的灵泉池里灌好了十六袋灵泉水。 她将这十六袋灵泉水交到姜大山手中，姜大山验了验货，又点了点数，问道：“还有半袋呢？” 姜二丫朝姜二牛指了指，姜大山立即疯了以的冲过去，朝姜二牛大吼一声。 “你在干什么？！” 姜二牛一点雾水，“我在喝水啊。” 他并不知道姜二丫与姜大山之间的交易，他刚吃完了烤兔子，嘴巴有些干，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几口水。 姜大山突然这么一叫，害他差点儿呛到了。 姜大山一把夺过姜二牛手中的水囊，拎起来晃了晃，发现里面的水比半袋还要多，这才放缓了脸色。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老姜头见姜大山朝自己招手，连忙小跑过来，与姜大山一起，将买来的“神仙水”搬到了自家的板车上面。 当晚，老姜头就坐在板车上面，抱着那些水囊睡觉，梦里，那些水囊变成了一堆一堆的金银财宝，他就坐在金银财宝的中间，笑啊笑啊笑出了声。 等他从梦中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板车上面了，而是躺到地上去了。 他猛地一惊，从地上坐了起来，放眼一看，他家板车不见了，那十七个水囊也没了踪影！ 老姜头慌忙喊起来：“大山，大山呐，咱家遭贼了呀，神仙水全不见了！” 第83章 黑心肝的姜二丫 “是谁？是谁偷了我们家的板车，偷了我的神仙水？” 老姜头一边喊，一边用眼睛到处看，企图找出那个偷他东西的贼，追回他家的神仙水。 他在杏林村人聚集的地方找了两三圈未果，又去了几十米外那些外村人聚集的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老姜头急疯了，红着眼睛随手揪住方家村里正的衣领子，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方家村人偷了我的板车，偷了我的神仙水？” 方家村里正瞪圆了眼：“你这个疯子，快给我松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家东西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有人劝方家村里正，“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没听见他喊吗，他是丢了能续命的神仙水，所以才这么着急的。” 方家村里正掰开老姜头的手，将老姜头推到一边去。 “再着急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我又不欠他的。” 老姜头被方家村里正推开，又抓住一个与他有旧怨的外村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 这个外村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东西不是我偷的，但我知道是谁偷的。我看见了。是你家大儿子偷的。” 老姜头难以置信，大骂这个外村人，“放你娘的罗圈屁！我大儿子为什么要偷我们自己家的东西？” “他为什么要偷，你问他去啊！哟，你问不着了，他已经跑了。” 外村人将老姜头的双手从他衣领子上拍开，接着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看见了。 大半夜的，你大儿子推的板车，你大孙子大孙女背着包袱跟在他身后。 你大儿媳妇把你家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堆到板车上面之后，还往你婆娘怀里摸了一把，拿了一包什么东西走。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隔得太远了，我没瞧清。” 刚赶过来找老姜头的姜老太一听，立即往自己藏碎银子的部位摸了一把。 “没了，我的银子没了！杀千刀的辛腊梅啊！她真的偷了我的银子……” 老姜头和姜老太持续闹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们大儿子一家，真的卷走了他们家所有的东西，还带着他们用二百两银票换来的神仙水，跑了！ 姜老太骂得累了，坐在一边，靠着姜栋梁的后背发呆。 老姜头耷拉着肩膀，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被亲生儿子背叛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姜栋梁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频频看向姜二丫家的灶台。 他回头对姜老太说道：“娘，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您先坐好，我去二丫家要个饭。” 片刻之后，姜栋梁去而复返。 姜老太见姜栋梁手上端着一大碗野菜粥，肩膀上还扛着一袋粮食，心里好受了一些些。 她对老姜头说道：“算他姜二牛有良心，还知道给咱们三个送一袋粮食过来。我们总算没有白养他一场。 只是，光有粮食也不行啊，咱们的锅碗瓢盆都被那个该死的辛腊梅偷走了，没有这些做饭的家伙什儿，咱们根本就没法儿做饭。” 老姜头抬起头，说道：“你去找二丫，她有两个锅，一个做饭的，一个煮汤炖肉的，你让她匀出一个给咱们用用。 除了锅，还有油盐酱醋，都问她要一些来。 她要是不给，你就找二牛要。 只要二牛愿意给，二丫就拗不过二牛这是当爹的。” 姜老太应了一声就要往姜二丫所在的位置走，姜栋梁赶紧拦住了她。 他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手上的粥和粮食，不是二牛哥白给咱们的。是我拿了咱家半亩水田的田契，与二丫换的。 二丫说了，她那儿还有一袋粮食和一套全新的炊具，如果想要，可以再拿一亩水田去换。 一亩有点儿多，我就没敢私自应下……” 老姜头一听，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黑了心肝的姜二丫！ 这么一袋子粮食平时最多值个二百文钱，就算现在是特殊情况，粮价上涨了几倍，也不过价值一两银子左右。 她居然敢收你半亩水田！” 姜老太捶了姜栋梁一拳，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捶打姜栋梁，以往，这都是姜大山和姜二牛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她大声骂道：“你这个缺心眼儿的蠢东西！ 你就算要拿家里的水田去换粮食，你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啊！ 走走走，快把那袋粮食扛回去，我要找姜二丫这个黑心鬼把水田换回来。 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她的粮食……” 姜二丫表示，“很好，有骨气，我这就给你把东西换回来。” 她把粮食拎回自家板车上，又把那半亩水田的田契递给姜老太，叮嘱道：“下次可千万别再来找我了，听到了没？” 姜老太“哼”了一声，“谁会找你这个黑心鬼？谁找谁就是大王八蛋、大傻子！” 姜老太把话说的很满，认为自己不会有回头来找姜二丫的那一天。 她想的很好。 她可以用这半亩水田的田契抵押，去向杏林村的其他人家借粮。 或者，他们三个可以去打猎，挖野菜。 再不济，就吃草根和树皮嘛。 办法这么多，只要人勤快，总不会饿死的。 可等她拿着田契去抵押借粮时，却发现，除了姜二丫和里正家，谁家都没有余粮。 里正家倒是愿意收了她手中的田契给她一袋粮食，老姜头却突然犯倔了。 他不愿意接受老对手的变相接济。 老姜头本打算卖了神仙水、当上杏林村首富以后，好好的跟里正别别苗头的。 可姜大山直接卷走了那十几袋神仙水，导致他当杏林村首富的梦想破灭了。 他现在看里正，哪怕里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都觉得里正是在嘲笑他。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里正的同情和接济，里正家的粮食，他实在咽不下去。 姜老太拗不过老姜头，只好趁别人休整的时候带着姜栋梁去挖野菜和草根。 母子俩在附近转悠了半天，什么也没挖到。 老姜头看着他们空手而归，问道：“怎么？你们没去挖？” 姜老太苦着脸，说道：“大旱才过去几天而已，野菜还来不及重新长出来，草根和树皮也被先前那些过路的灾民吃光了……” 第84章 姜老太换粮 倘若不想挨饿，摆在老姜头面前的路，就只剩两条了。 要么，拿田契找姜二丫这个黑心鬼换粮食，要么，拿田契抵押找里正这个老对头借粮食。 在这两条路之中，老姜头果断选择了第三条——他悄悄找姜二牛去了。 老姜头背着姜二丫，把姜二牛叫到一边，还没说话就先落下泪来。 这泪是真的，一半是被姜大山那个不孝子气出来的，一半是饿了两顿饿出来的。 有泪他不擦，他就那么茶里茶气的把泪挂着。 他可怜兮兮地对姜二牛说道：“二牛啊，舅舅饿啊，你能不能悄悄给舅舅拿点儿吃的？” 姜二牛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不挪。 姜二丫方才交待过他了，不许他犯心软的毛病，不许他私自把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拿给老姜家的人吃。 姜二丫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但凡咱们开了这么个头，白给了他们粮食，他们就会像吸血的蚂蝗一样附上来，没完没了的要东要西。 咱们有东西给，那一切好说。 万一哪天咱们没了老神仙的庇佑，又变得一穷二白了，他们从咱们身上榨不出油水来了，您猜，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肯定又会找来人牙子、老鸨子，把咱们父女两个拉去卖掉！” 见姜二牛不动，老姜头催促道：“好孩子，去吧，去给舅舅拿点儿吃的吧！” 姜二牛动了，直接往他家板车所在的位置走去，到了板车边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不动了。 老姜头脸上刚刚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紧接着就裂开了。 特么的，连姜二牛这样的憨货都不愿意给他吃的了，他还能向谁要饭去？ 眼见第三条路走不通了，老姜头才认认真真在前面两条路中选择起来。 找里正借粮，明显比找姜二丫换粮划算。 老姜头朝姜老太招了招手，让她拿着田契再往里正那儿跑一趟。 姜老太去了，可惜，事情被里正的儿子媳妇知道了，他们强烈反对。 里正的大儿子说道：“前路怎么样？咱们能不能一路平安地回到家乡？回到家乡后上面会不会给救济粮？ 会不会发粮种让大家补种粮食？等补种下去的新粮长出来，究竟要耗多少天…… 诸如此类的问题，谁都不知道答案。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手里握着粮食，心里才能不慌。 半亩水田就想换走我们家一整袋的粮食？没门儿！给千金也不换！” 姜老太被拒绝，委委屈屈的拿着田契回到老姜头身边，道：“都怨你，先前里正答应借的，你却拿起乔来了，现在好了，一粒粮食也借不到了。” 老姜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出来，他朝姜老太吼道：“怨我？你还有脸怨我？要怨就怨你，你就不该生出姜大山那样的不孝子来！ 要不是他卷走了咱们那一车的东西，老子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求爷爷告奶奶，让别人赏一碗饭吃吗？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姜老太直接把田契甩到老姜头的脸上，拍着肚子骂了回去。 “怨我？离了你这个播坏种子的，我这块好地能长出那么个玩意儿来吗……” 姜老太与老姜头互相指责着吵了一架，肚子更饿了。 这回，不等老姜头发话，姜老太自己就捡起田契找姜二丫换粮食去了。 姜二丫笑了一声，“不是宁愿饿死，也不吃我的粮食吗？” 姜老太装作听不懂，直把那田契往姜二丫面前递。 姜二丫却道：“我说过的，千万不要再回头来找我，这句话你还记得不？” 姜老太把头转向别处，不接话茬儿。 姜二丫继续说道：“我要涨价了，半亩水田现在只能换半袋粮食了。你还换不？” 姜老太“欻”地一下转回头，用力之猛，差点儿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你这个黑心鬼——” 姜老太刚起了个范儿，姜二丫就打断了她。 “爱换不换，不换赶紧走，别浪费我的时间，马上要接着赶路了。” 姜老太一咬牙：“换！” 姜老太觉得里正的大儿子说的对极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换粮食，必须换粮食！ 田地没了以后可以再买。 老姜家的房子底下还埋着一个值钱的宝贝呢。等灾年过去了，把那宝贝拿出来往外一卖，老姜家想买多少田地都行！ 人要是饿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想到这里，姜老太指向姜二丫家的板车，问道：“换六袋粮食，一套炊具，一罐盐巴、一罐子油、一袋肉干……总共需要多少亩水田？” 姜二丫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要换这么多东西？” 姜老头点点头，“确定。你放心，田契就在我手上，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她把姜栋梁叫了过来，当场拆起了他的衣服。 老姜家的田契就缝在姜栋梁的衣服里面。 姜老太一边拆衣服一边对着姜栋梁嘀咕：“幸好当初在杏林村里被方家村的方见仁偷过一回，让娘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要是娘把这些田契与那包碎银子放在一起的话，它们肯定也会被那杀千刀的辛腊梅偷走的。 没了田契换粮食，咱们这一家三口就得活活饿死了。” 姜栋梁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发呆的老姜头，低声问姜老太：“娘，爹要是不答应换，那怎么办？” 姜老太远远地朝老姜头瞪了一眼，道：“那他就继续饿着，一口也别吃！” 姜老太把田契拆出来之后，拿出八亩水田与姜二丫交易。 姜二丫收了田契，又特地写了买卖的契书，拉着里正做见证人，让姜老太和老姜头都画了押，才将姜老太要的那些东西交给姜老太。 末了，姜二丫又说了一句：“你们这些粮食要是吃完了，以后还可以找我换。仍旧是这个价码。换到我爹那十八亩水田全部回到我爹手中为止。” 围观的村民们原本还觉得，一亩水田只能换一袋粮食，姜二丫真黑心，老姜家亏大了，听了二丫的这句话，他们又马上改变了想法…… 第85章 二丫想当地主婆 老姜头侵吞了姜二牛十八亩水田的事，杏林村人人皆知。 有人道：“二丫明明可以靠拳头把老姜头打服，让老姜头把侵占姜二牛的那十八亩上等水田全部吐出来的，可她却舍得拿珍贵的粮食去换。真是太善良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是啊，是啊，太善良了……” 善良？ 姜二丫表示，呵呵，我是有目的的！ 按系统的说法，接下来的日子，就算杏林村人再怎么勒紧裤腰带，也还是会饿死大半。 剩下的那一半将会把家里的田地拿出去，与附近的土豪劣绅换粮食吃。 一开始，一亩田地还能从土豪劣绅的手中换取一袋粮食，可是换着换着，一亩田地就只能换五斤粮食了…… 半年之后，所有杏林村人都将失去田地，沦为土豪劣绅家中的佃户。 稍有姿色的女人们，会被送到土豪劣绅家做丫鬟婆子。 特别漂亮的那些，会被那些脑满肠肥的地主老爷们特别关照，关起门来与她们交流感情…… 姜二丫觉得，那些土豪劣绅太过分了，居然如此压榨杏林村的穷苦百姓！ 但是，她不想打土豪劣绅，不想做那什么屠杀恶龙的美少女，她想取代这些恶龙，趁机囤地，做杏林村最大的地主。 她也有粮食，拿粮食换田地的生意，她也可以做。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便宜那些外村的土豪劣绅，放任他们压榨杏林村的人？ 要榨也该由她来榨！ 况且，她比那些土豪劣绅仁慈多了。 她可以稍微多换点粮食给杏林村人，等他们手头上的田地换光了，她还可以赊一些粮食出去，尽量不让杏林村人饿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还不会“欺负”那些漂亮女人。因为她也是女的，既没长那“欺负”人的作案工具，也对女人没兴趣。 除了这两点以外，她还可以保证，每年秋收的时候，比别的地主少收一成的粮食。 总之，做她家的佃户，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绝对会比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轻松很多…… 姜二丫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要实施起来貌似也没什么难度。 那么，就借着姜老太要换粮一事，先从老姜家开始吧。 一亩田地换一袋粮食。先把这个价码标出来，让先大家习惯习惯。 到时候，谁家饿的受不住了，想拿田地找她换粮食了，心里就不会太排斥这个价码了…… 现在，价码已经标出来了，她也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从老姜头和姜老太手里换来了八亩水田。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积攒足够多的粮食，等着别人拿田地来换。 如何积攒？ 她有挂。进入随身庄园，辛勤劳动就可以了。 归乡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姜二丫朝姜二牛眨眨眼，借口没睡好，跳上姜二牛推的板车上面，钻进一个空箩筐里，用几件衣服盖上箩筐，“睡觉”去了。 姜二牛明白姜二丫为什么这么干，配合地装出一幅微微吃力的样子，推着板车走在里正一家的后面。 虽然在旁人的眼里，姜二丫这么睡觉有些怪异，但旁人最多在心里嘀咕一声，却不敢上前来说她。 因为她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能打的一个。厉害的人，本来就拥有特立独行的权利。 姜二丫从箩筐里进入随身庄园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车在行驶时，在车厢里原地向上跳，回落在原地，在车顶原地向上跳落地时为什么会改变位置？” 她有点儿担心，要是她从行驶的板车上进入随身庄园，出去的时候却不在板车上面了，那咋办？ 想到这里，姜二丫默数了十下，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去。 幸好，她仍旧在行驶的板车上面，在板车上面的箩筐里。 得出这个实验结果之后，姜二丫才安安心心地进入随身庄园，拿起镰刀开始收割粮食。 这一收割，就耗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 这两天，除了必须在人前露面的时候，她一直泡在随身庄园里面干活，经常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喝上几口有特效的灵泉水，以此来缓解腰部的不适。 终于，她收割完田地里种的那些粮食，收光了田地里的蔬菜和药材，将十亩田地全部种上了新的粮食种子。 现在是饥荒年，顶饿粮食才是硬通货。种粮食比种别的划算。等过了这个特殊时期，再种别的也不迟。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姜二丫刚把上一批的粮食脱粒归仓，下一批的粮食又成熟了。她又陷入新一轮的劳动中…… 归乡队伍走啊走啊，就走出了东昌郡的地界，到达了西昌郡的一个小县城外面。 只要穿过这个叫澄江县的小县城，再往西走个一两天，他们就能回到清江县，回到杏林村，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了！ 村民们欢呼着就要往澄江县县城里冲，里正却跳出来拦住了他们。 “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们看，这城门外没有设立粥棚，没有等待救济的灾民，也没有兵丁把守，城门大开着，却无一人进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村民们猛地收住了脚步。 是啊，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城池前面都设有赈灾的粥棚，他们偶尔赶上了，还能凭借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上前领一碗稀粥。 为什么这澄江县的城门外这么安静？ 不，不止城门外安静，仔细听听，城内似乎也没有一点儿声音。 “这……” 村民们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却无一人敢进城内探一探究竟。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里正朝姜二牛走了过去，姜二牛赶紧敲了敲空荡荡的箩筐，喊道：“二丫，快醒醒，别睡了，里正找你有事。” 姜二丫赶在里正到来之前，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来，掀开头顶遮着的衣服，从箩筐里站了起来。 “什么事？” 里正说道：“这澄江县不知为何如此安静，仿若一座空城一般。我想问一问，接下来的路，咱们怎么走？ 是按原计划穿城而过，还是干脆绕道而行？” 第86章 遇上林秀秀 真让姜二丫来选的话，姜二丫肯定会直接选择绕道而行。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澄江县城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们一头钻进去了，碰上了什么未知的危险，那咋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可系统说了，绕道而行的话，必须经过澄江河上的一座木桥，那座木桥已于前几日被人放了一把火烧毁了，无法通行了。 这么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就只剩下穿城而过这一条了。 姜二丫问候了一下那个烧桥之人的祖宗十八辈，然后问系统，“这城内是个什么情况？” 系统：“请宿主自行探索。” 姜二丫深知狗系统的尿性，道：“1个属性点，买你一句话，我要是进城，会碰到危险吗？”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此番进城，不会遇到危险，放心去吧。” 姜二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满脸期盼的里正说道：“你们在城外等着，我先进城去探探情况。” 里正立即让自家那两个儿子跟着姜二丫一起去。 姜二丫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里正坚持：“不好总让你一个人涉险的。万一有个什么事，多去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姜二丫听了这话，便没再反对。 她手里握着大刀，带着里正的两个儿子径直走进了澄江县大敞的城门内。 一进城门，风中就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姜二丫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街道两边的房门全被破坏了，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大街上零乱地倒着一些摆摊用的木头架子。 脚下的青石板上还分布着一些暗红的血迹。 越往城内走，青石板上的血迹越多，血腥味越浓。 拐过街角，姜二丫终于看到了人影。 只不过，她看到的不是活人，全是死人。 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同一条巷子里。 有的仰着；有的卧着；有的被长矛盯在墙角，流了一肚子的血；有的僵着爪子不肯放下，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是被人驱赶到这条巷子里面，然后再逐一杀死的。 里正的大儿子看到这样的画面，不自觉地退到了姜二丫和他弟弟的身后，站到最后面干呕去了。 一阵风吹过，一粒沙子迷了他的眼睛。 他闭着眼睛伸手揉了揉，想将那沙子从眼睛里面揉出来。 揉着揉着，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 他全身汗毛一竖，尖叫出声，“二丫救我！” 姜二丫举起大刀，往里正大儿子的脚边砍去。 刚从角落里爬出来的林秀秀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二丫别砍，我是你娘！” 里正的两个儿子一听，急忙抓住姜二丫的手臂。 “二丫别砍，那真是你娘！”他们认出来了，眼前这个骷髅精，真的是姜二牛他前妻，姜二丫的亲生母亲，林秀秀！ 林秀秀见姜二丫的大刀被人及时拦住，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她就被姜二丫手中的大刀砍死了。 她好不容易挨过大旱的天气，在这澄江县里活了下来，又好不容易在乱兵的长矛之下保住了半条命，碰上了姜二丫和杏林村人，若是死在姜二丫的大刀下，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姜二丫这个孽障的！ 姜二丫看着林秀秀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想到林秀秀虽是原主的亲娘，却动不动打骂原主，下手甚至比姜老太那个老虔婆还要狠，又把大刀举了起来。 “我觉得她肯定不是我娘，只不过是长的跟我娘有点儿像而已。” 里正的两个儿子抱住姜二丫的手脚拼命阻拦，“你再仔细看看，我们没有认错，她真的是你娘。你不能杀她，在咱们大庆国，弑父弑母是要判刑的，得坐八年的牢！” 姜二丫有些遗憾地收回大刀，问林秀秀。 “你真是我娘吗？你不是不要我和我爹，改嫁去过好日子了吗？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完全认不出来了呀。 这澄江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面对姜二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林秀秀动了动嘴，用尽全力喊出两个字，“我饿……” 紧接着，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林秀秀发现自己躺在姜二牛推的板车上面。 她的肚子不饿了，身上不疼了，那个被乱兵用长矛扎出来的血洞也消失了。 林秀秀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她不愿意从这个美梦里醒过来了。 夕阳照在姜二牛的脸上，衬得姜二牛更加好看了。比刘大疙瘩那张脸好看千倍万倍。 林秀秀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颠簸的板车上面，看着姜二牛，用姜二牛的俊脸洗着自己的眼睛…… 姜二牛推着板车走啊走啊，突然被一个大石头硌了一下，板车猛的一晃，林秀秀就从板车上面掉了下来。 屁股落地的疼痛告诉林秀秀，她不是在做梦。一瞬间，所有意识全部回笼。 是了，她在澄江县的巷子里遇上了姜二丫和杏林村里正家的两个儿子，她活下来了，她被救了！ 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林秀秀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姜二牛，又委屈又欣喜地哭了起来。 脚下的小路并不宽畅，姜二牛这么一停，林秀秀这么一哭，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就被拦住了。 这些人干脆站在一边围观起来。 王癞子走到李寡妇的身边，道：“水仙呐，你瞧瞧，人家夫妻团聚了，破镜重圆了，你再怎么盯着姜二牛看，也没有希望了。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吧。” 李寡妇一瞪眼，道：“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胡说八道，我喊二丫了！” 姜二丫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朝这边转过头来。 王癞子对上姜二丫的眼神，把脖子一缩，赶紧钻到队伍的后面去。 刘大婶儿看了看儿媳妇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要是真的对二牛有意思，就告诉我一声，回头我找个媒人向二牛提亲去。” 第87章 放心，不弑母 李寡妇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轻声回道：“谁说我对二牛哥有意思？娘，您想多了。” 刘大婶儿笑着拍了拍李寡妇的手，道：“不，你这是当局者迷，没有看清你自己的心意，你对他有意思。 二牛是个好人，二丫又那么有本事，你要是想改嫁给二牛，为娘绝不反对。” 李寡妇闹了个大红脸，“娘，您别乱说啊。二丫她娘都回来了，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她肯定要误会的。我对二牛哥真的没什么想法。” 刘大婶儿狐疑问道：“真的？” 李寡妇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刘大婶儿不解，“那你盯着人家二牛看这么久做什么？” 李寡妇哭笑不得，“谁说我是盯着二牛哥看？我分明是盯着那林秀秀看。她也太那什么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个男人抱得那么紧，她怎么好意思呢？” 儿媳妇不想改嫁，刘大婶儿心里高兴起来，她顺着儿媳妇的话说道：“可不是，脸皮咋那么厚呢？ 她都不要二牛和二丫了，已经改嫁做别人的婆娘了，现在又回过头来抱二牛。 啧啧啧，真不要脸！ 瞧瞧，二牛都用力扯了她好几次了，也没能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可见她抱得有多么的用力。” 刘大婶儿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特地放开了声音，完全没有给林秀秀留面子。 她身边的人听了，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一个妇德标兵上前，严肃地对林秀秀说道：“你快放开二牛吧，你这么抱着他，对得起你现任的丈夫吗？” 林秀秀想起被她亲手杀死的刘大疙瘩，身子一僵，中断了哭声。 紧接着，她又对着姜二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二牛，刘大疙瘩已经死了，我哥哥嫂嫂也死了，我娘家一个人也不剩了，我无处可去了，你能不能让我再回到你的身边？” 姜二牛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他想，也许二丫愿意呢？ 他转头去看姜二丫。 姜二丫嗤笑了一声。 姜二牛马上就明白了，二丫也不愿意。 他猛地一用力，将林秀秀扯开，又退后两步，之后，他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当初是你先不要我和二丫的，咱俩早就散了，我没有吃回头草的打算。” 林秀秀摆出一副凶相，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姜二牛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秀秀。 她这幅表情，配上她那张遭灾之后瘦骨嶙峋的脸，像极了一个要吃人的妖怪。 林秀秀又瞪向姜二丫，嘶吼道：“你是个死人吗？你爹不让我回来，你不会帮我向他求求情吗？ 你这个讨债鬼，我生你有什么用？简直就是个废物！” 姜二牛下意识地将姜二丫护在身后，以防林秀秀像从前一样打姜二丫。 姜二丫轻轻将他推开，慢慢走到林秀秀身边，问道：“不饿了？伤口也不痛了？有力气骂人了？” 姜二丫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语气也十分淡漠，林秀秀的后背突然就窜上来一股子凉意。 下一秒，姜二丫抽出腰间的大刀，往林秀秀的腿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林秀秀惨叫连连，差点儿痛死过去。 除了姜二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姜二丫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弑母？ 里正那两个儿子站在姜二丫的对面，拼命地给姜二丫打手势。 姜二丫看着他们比划出来的“八”字，道：“我知道，弑母要坐八年牢。所以，我不会弑母的。”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水囊，给林秀秀灌了一口灵泉水。 林秀秀咽下灵泉水之后，腿上的伤快速愈合，不一会儿，就瞧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瞧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代表真的没事。 在不打麻药的清醒状态下被刀划破皮肉露出腿骨的痛苦，别人体会不到，林秀秀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太特么的痛了！ 她以为自己就要痛死了，哪知她那个冤种女儿给她灌了一口甜滋滋的水，她就又好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肚子上那个被乱兵用长矛扎出来的洞，是怎么没的了。 姜二丫朝林秀秀笑了笑。 林秀秀心有余悸，倒爬着往后退了几步。 姜二丫说道：“以后听话些，不要动不动像以前那样打我骂我，我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会还手的。” 林秀秀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一定听话。看来，这场旱灾之下，不止她一个人变成了魔鬼，她家这个讨债鬼女儿也变了。 姜二丫把大刀往林秀秀身侧一插，拄着刀柄道：“我来问你，澄江县里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你又是怎么到的澄江县？这半个月没有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虽然澄江县县城内除了一堆死人，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们这支归乡队伍也顺利地穿过了澄江县城，踏上了去往清江县的路。 但是，姜二丫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再往前也许会遇上很凶险的事情。 她问过她家狗系统，想让狗系统帮忙预测一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狗系统却要她拿100个属性点来换，还不让赊账。 有100个属性点，她都可以把随身庄园升到3级，享受庄园自动播种、自动收割、自动打包存储的功能了。 这几天为了多攒一些粮食，她干了太多农活了，太累了，着实有些厌倦了。 因此，她考虑一番之后，决定不与狗系统进行交易。 也许，她能从林秀秀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姜二丫一个接一个的将问题抛出来，林秀秀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快速播放了一遍。 姜二丫给足了林秀秀组织语言的时间，结果林秀秀的表情变来变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姜二丫伸手弹了一下刀身，刀身“锃”的一下晃动起来。 林秀秀猛的一惊，清醒过来。 她神色慌张地反问姜二丫，“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 姜二丫拧眉，道：“刚从东昌郡回来，正在回清江县的路上。” 林秀秀尖叫起来：“回清江县？我不回清江县！要回你们回，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我是不会回去送死的！” 第88章 郡守带着爱妾跑了 林秀秀叫唤完，立即转身，推着姜二牛的板车就要走。 姜二丫追上去，用刀背拍开了林秀秀的手，道：“想走可以，先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手中的神仙水有的是，我不介意多划你几刀，再慢慢给你治好。” 林秀秀听了这话，腿部隐隐作痛。 见姜二丫不似在开玩笑，她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说，西昌郡的郡守大人是西戎国安插在咱们大庆国的奸细，他贪了朝庭发放下来的赈灾银两，还派人杀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带着他的爱妾，丢下老婆孩子，跑到西戎国去了……” 郡守一跑，西昌郡城之内群龙无首，底下的官兵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旱灾严重，城内城外的人都遭了灾，自觉没有活路的人们迷茫又无措。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不如我们造反吧！” 许多人突然就有了方向，他们开始杀人、放火、抢掠…… 他们做尽了所有平生不敢做的坏事，得到了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丰厚财富。 官兵们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两次，便经受不住诱惑，带着武器加入到造反的乱民之中去了。 仗着武器比其他人精良，这些官兵们快速占据了主导地位，成了造反行动的引领者。 他们带着乱民从城内杀到城外，抢完了粮仓抢富户，抢完了富户抢平民，抢完了平民又一个接着一个地扫荡附近的村落。 所过之处，疮痍满目，哀鸿遍野。 林秀秀继续说道：“我与娘家兄嫂一起，跟着刘大疙瘩东躲西藏的走了十多天，才到了这澄江县。 可是，不等我们喘过气来，那些乱兵就扫荡过来了。 他们全被杀了。我被一个乱兵用长矛刺伤，晕过去了。醒来就看到了你们。 总之，清江县也乱着呢，你们最好别回去。 县令大人一大家子全部被乱兵杀死了，有几个乱兵头头还住进了清江县的县衙后院里，等着那些想活命的可怜人拿钱财和女人去孝敬他们……” 林秀秀隐瞒了自己做过的坏事，七分真三分假地说完，推着姜二牛的板车调了个头，打算往东边走，离混乱的西昌郡城和清江县越远越好。 姜二丫用刀背重重一敲，林秀秀“嗷”的一声缩回了手。 姜二丫说道：“想走可以，我们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林秀秀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可怜兮兮的祈求道：“二丫，把这车上的粮食给我吧，我是你娘，你忍心看我因为没有粮食，饿死在外面吗？” 姜二丫点点头，道：“忍心。你要是把我们的粮食全拿走了，我和我爹就该饿死了。死你一个，还是死我们两个，你猜，我会怎么选？” 林秀秀噎了一下，又道：“我看这车上的粮食不少，有六袋呢，要不，咱们一家三口平分吧。” “呵！想的倒是挺美。谁跟你是一家三口？你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分你两袋粮食？想要粮食的话，你可以拿田契来换，一亩田地换一袋粮食。” 林秀秀哪里还有田契，她从刘大疙瘩手中抢来的田契和银子，全被那些该死的乱兵摸走了。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姜二牛，道：“二牛，别愣着啊，你说句话，二丫向来听你的。” 姜二牛摇了摇头，这些粮食是二丫一个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也是她一个人一粒一粒收上来的。他一点儿忙也没帮上，已经挺亏心的了，哪里还敢随意处置这些粮食？ 他道：“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自你离开我和二丫之后，家里都是二丫做主了。我听二丫的，她不愿意给，我也没办法。” 林秀秀瞪了瞪姜二牛，又看了看板车上的粮食，再看了看姜二丫手中的大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姜二牛和姜二丫是怎么在灾难中活下来的，但他们的气色太好了，手上还有神奇的神仙水和大把的粮食。 她很后悔，要是当初她没有撇下这父女二人，改嫁给刘大疙瘩，她就可以跟着这父女二人一起享福了，也不用遭那么多的罪了。 林秀秀越哭越伤心。 姜二丫没有理她，也不许姜二牛理她。 她让队伍原地休息，自己则与里正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认真商量起来——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继续前进，还是先找个像大屏山那样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姜二丫的想法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到大庆国的统治者派军队镇压住那些乱兵，等清江县太平了，他们再回杏林村去。 里正却归心似箭，他道，“还差一天的路程，咱们就到家了。要不，咱们白天休息，晚上悄悄赶路？ 咱们杏林村那么穷，村里又空无一人，那些乱兵去过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的。 你娘离开清江县也有许多天了，说不定她的消息滞后了，那些乱兵也许早就已经被朝庭镇压住了。 咱们回村不必走清江县的官道，也不必穿过清江县县城，走城外的小路就可以了。 我知道一条小路。那小路荒僻，一般人不会往那儿走。 咱们夜间走的话，只要小心那些觅食的野兽就行，一个人也不会碰到的。 等咱们回了村，每天派人在路口巡逻着，万一有人攻过来了，咱们立即退到后山去，再不行，还可以退到老虎涧里去。 这附近，大概也只有老虎涧最适合藏人了吧……” 姜二丫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行，只是，还得看看村里人会怎么选。” 里正点了点头，把各家的当家人叫了过来，把两个选项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举手表决。 绝大部分的村民赞同里正的决定。 他们想回家。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就差临门一脚了，他们不想再漂泊了。 乐观的村民们说道：“大家一路上的运气都不差，就算回村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悲观的村民们也说，假如大家注定要死在乱兵的长矛之下，他们宁愿死在自己的家里。 姜二丫从石头上站起来，道：“既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接着，她带着众人往附近的山林里一钻，静等着黑夜到来。 林秀秀权衡了一下，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89章 碰上乱兵 亥时三刻，归乡队伍在里正的带领下，丢下了板车，将重要的东西背了起来，就着明亮的月光，踏上了一条荒僻的小路。 几个强壮的男人手里拿着从山贼那里缴获的大刀，在前头开路。他们需要将小路上那些比人还高的荒草劈开，还要驱赶那些可能出现的蛇虫鼠蚁。 哪段路要是塌了，他们就得搬来石头，把路垫平，好让队伍顺利通过。 剩下的青壮年有规律地分布在整个队伍中间，一边赶路，一边提防着野兽的侵袭。 老弱妇孺只需要专心赶路即可。 姜二丫被安排在队伍的正中间。 她站在这个位置，不管是队伍前头的人遇上了危险，还是后头的人遇上了危险，喊一嗓子，她都能听见。 只要姜二丫能听见大家的呼救，并及时赶过来救援，天再黑，野兽再多，大家也不害怕了。 紧跟姜二牛的林秀秀频频看向姜二丫，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支队伍会如此依赖姜二丫，姜二丫真的能起那么大的作用吗？ 很快，林秀秀就知道答案了。 一群饿狼袭击了队伍末端的那些外村人。 那些外村人刚喊了一声，姜二丫就提着刀冲过去，将那群饿狼乱刀砍死了。 林秀秀摇着头，道：“不，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的女儿姜二丫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姜二丫听到了林秀秀的话，拎着滴血的大刀朝她走了过来。 林秀秀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姜二丫，“你肯定不是二丫，你肯定是武神下凡，特地来拯救我们这群遭了灾的穷苦百姓的……”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姜二丫听着林秀秀恭维的话，抬起脚来，将带血的大刀往鞋底一擦，收刀入鞘。 林秀秀望着姜二丫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队伍继续前进。到了丑时三刻，里正实在走不动了，才吩咐同样气喘吁吁的大家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 大家伙吃了点儿傍晚就做好的饭食，喝了些水，方便了一下，挑掉了脚下的水泡，又揉了揉腰，揉了揉胳膊和腿，半个时辰就悄悄过去了。 里正为了打起精神给大家伙带路，忍痛拿出自己珍藏的小竹筒，喝了一口里面的神仙水。 神仙水一下肚，所有疲乏都解了，里正重新抖擞起来。 他向前一指，中气十足地说道：“跟我走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里正带着大家走到了杏林村对面一座高高的山头上。 站在这里，可以远远的看到清江河，也可以看到分布在清江河两岸的那些村落的轮廓。 里正伸手一指，道：“那里就是杏林村，那里是方家村，再后面就是林家村……” 众人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喜极而泣。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哭了一场之后，那些外村人纷纷告辞，他们也要回自己的家，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姜二丫挥手与他们道别，恳切地说道：“保重，一定要好好活着。”争取以后给我做佃户。 “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我。”带上你们的田契，到我这里换粮食吧，一亩田地换一袋！ 那些外村人感动坏了，看，姜二丫虽然动不动就拔刀，但她这个人，其实真的蛮好的。 外村人带着被姜二丫用言语捂热的心离开了，杏林村人也走上了回村的小路。 从山顶上下来，必须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才能走到杏林村人的田间地头上，顺着田间小路回到杏林村内。 进了林子，杏林村人就离家更近了，他们放松下来，彼此高声交谈起来。 姜二丫“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越是到了家门口，就越要小心，不能大意。 村民们纷纷捂住了嘴巴。 里正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带路。 走到林子正中间的时候，队伍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一个吃奶的娃娃饿醒了，想要找奶吃。 他的哭声惊起了一群飞鸟，以及，躲在林子里的一群乱兵…… 这群乱兵占领清江县后，只过了七八天的好日子，就被朝庭派来的军队赶出城内了。 他们本想顺势归降朝庭的，但领兵的那个将领着实可恶，他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二话不说带着兵逮着他们就砍。 他们敌不过，只好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地逃出清江县城。 逃跑的过程中，他们的人马死伤过半，剩下的一半也分成了两小批，一小批往澄江县的方向逃去，另一小批七拐八拐的，躲进了这片山林之中。 一个乱兵循着奶娃娃的哭声看了过去，惊喜地对乱兵头头说道：“对面来了一群人，看装束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挂着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 这几天，他们把这林子里能吃的都吃光了，再没有粮食，他们迟早会饿死的。 乱兵头头看了看，道：“他们人不少，手上还有刀。” 乱兵摸了摸自己那扁扁的肚子，道：“刀有什么可怕的？ 饿肚子才要命。 再说，咱们有弓有箭，可以用弓箭远程攻击他们，不必与他们近身搏杀。 这样，他们手中的刀就伤不到我们了。” 乱兵头头大致数了数杏林村人的人数，一百来号人，老弱妇孺占了一大半，能与他们有一战之力的不足四十人。 他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他们有五十多人，良弓十余副，箭矢近百支，长矛四十多杆。 先用箭矢射死那些青壮年，再冲过去，用长矛刺杀那些老弱妇孺就行了。 乱兵头头招呼一声，五十多个乱兵立即排好阵势。 弓箭手排在前头，剩下的握紧长矛随时待命。 弓箭手搭好了箭拉好了弦，乱兵头头道一声，“放！” 十余支箭矢带着破空声朝杏林村人所在的方向射了过去。 姜二丫发现的时候，想拦截已经晚了，她大喊一声：“快躲开！” 喊的同时，她拉着姜二牛，就近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林秀秀紧紧的扯着姜二牛的衣服，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走在最前头的里正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腹部中了两箭，两眼一凸，疼得倒地…… 第90章 抓了领赏金 除了里正，同时倒地的还有三个人。 其他村民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住了。 又一波箭矢朝这边飞了过来。 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拖着被箭射中的那几人，学着姜二丫的样子，躲到了附近的大树后面。 里正血流不止，眼看着就要断气。他那两个儿子对视一眼，一狠心，一人抓住一支箭，同时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里正“嗷”地叫了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儿子们立即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两口“神仙水。” “神仙水”一下肚，里正又幽幽转醒。 里正小儿子见有效果，立即朝其他三个中箭的人喊道：“拔箭，喝神仙水，要不然血流光了，你们会死的。” 其他三人不想死，马上拿出自家从前分到的“神仙水”，照着里正小儿子的说法做了。 虽然拔箭很疼，但把箭拔出来之后，再喝下神仙水，伤口就愈合了，命也保住了。 姜栋梁忍不住从树后面探出头来，想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他刚一探头，空中又飞来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射在他身后那棵小树的树干上。 躲在那棵小树后面的王癞子差点儿吓哭了。 王癞子带着哭腔喊道：“栋梁弟弟，求求你别再探头了。我躲的这棵树太瘦了，遮不住我的身体，我很容易被射中的！” 姜栋梁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他的眼睛扫到了一队身影。 他忍不住朝姜二丫的位置探出头去，小声地喊道：“二丫，有人悄悄朝咱们左边绕过去了，怎么办？” 他刚喊完，又有两支箭矢朝他这边飞了过来，一支射在他藏身的大树前面，一支飞向王癞子的大屁股。 王癞子一边哭一边忍痛给自己拔箭。 拔完箭，他一边喝着神仙水，一边骂姜栋梁。 “你个鳖孙儿，让你不要探头不要探头，你偏偏还要探头，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太损了……” 姜二丫听了姜栋梁的提醒，果然在树丛与草丛之中看到了一串人影。她交待姜二牛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拎着大刀朝左后侧冲了出去。 原来，乱兵头头见对面的村民们躲在树后不出来，着急了。 他们这么躲着，自己这边就算有箭，也射不中他们了。 他想了想，干脆派出一半弓箭手，让这一半弓箭手领着三十多个手持长矛的乱兵绕到村民们后面偷袭。 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在这边放箭，吸引那些村民的注意力。 等偷袭的人在村民们后面得手了，他再带着人冲过去，前后夹击。 乱兵头头不愧是个头头，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策略来。 要是碰上一般的平民老百姓，他的策略肯定能凑效。 但是，他碰上的是杏林村人，他碰上了姜二丫…… 乱兵们想从后面偷袭村民们，不料，他们却被拎着大刀的姜二丫尾随偷袭了。 三十多个手持长矛的，加上五六个拿着弓、搭着箭的，加一起也没能打得过姜二丫一个人。 乱兵头头远远地看着，心惊胆战。 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明明中了好几箭，还被长矛扎了个对穿，为什么她不会死？ 乱兵头头“哎呀”一声，提醒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乱兵，“快跑，她她她杀光了咱们的人手朝这边追过来了！” 乱兵头头说完，第一个撒腿跑开。 姜二丫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她快速追过来，捡起一块石头，朝乱兵头头的右腿掷了过去。 掷石头是姜二丫最熟练的远程攻击方式，她几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石头一下子打断了乱兵头头的腿骨，他扑通一下倒在草丛之中，再也起不来了。 姜二丫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剩下的乱兵全部打倒。 然后，她走到乱兵头头的身边，举起了大刀。 乱兵头头怕死，他知道，这一刀劈下来，自己肯定活不了。 于是他开始求饶，“姑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见姜二丫不为所动，他急中生智，道：“不要杀我，我能换钱！清江县的城门处贴着我的通缉令，官府悬赏五十两白银，要缉拿我归案。” 姜二丫一听，这家伙比一头活熊还值钱，立马把大刀放下了。 她指了指那十几个同样被她打断了腿的乱兵，问道：“那他们呢，值多少两？” 乱兵头头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们不是头目，肯定没有我值钱。” “那些死的？要拉全尸去，还是只要割个脑袋就可以？” 乱兵头头急忙说道：“死的换不到钱。一文钱也换不到。”他要是告诉她死的能换钱，她说不定会为了省事把他杀了再去领赏金。 姜二丫沉吟一下，决定把这些活的全绑了，带到清江县去换银子。死了的那些就算了，主要是割尸体脑袋这事太膈应了。 她朝身后喊了一嗓子，道：“爹，拿绳子来！” 姜二牛甩开林秀秀，拿着村民们递过来的绳子，向姜二丫跑了过去。 父女二人将这十几个乱兵绑好之后，相视一笑。又发了一笔，盖房子的钱更充裕了！ 一行人砍了些树枝，抬猪一样将那十几个绑好乱兵抬起来，向杏林村走去。 路上，村民们问了乱兵们一大堆问题，乱兵们为了活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清江县恢复太平了。 平乱的将军就住在清江县的后衙之中，新的县令这几天就会到，赈灾的事情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 一路上都挺和谐的，但村民们到了杏林村，却把这些断腿的乱兵押着毒打了一顿。 因为他们各家锁好的房门都被破开了，房子里都被洗劫过了，那些逃荒时带不走的家具也被洗劫之人打砸坏了！ 里正家和老姜家的损失最为严重。 他们两家的房子最好、最扎眼。 那些仇富的乱兵乱民把两家的院墙扒倒了，把房顶的瓦片都掀了，还在房子里面放了一把火。 姜老太在乱兵头头的头上揪下来一大把头发，哭喊道：“你还我房子！” 乱兵头头也哭了。“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虽然也扫荡过别的村子，但我根本就没来过你们村！” 第91章 大胡子将军 姜老太一巴掌甩过去，“老娘还能冤枉了你？不是你干的也是你那些同伙干的！你们这群祸国殃民的蛆虫，就该被官府抓去千刀万剐！” 说着，姜老太又要打那乱兵头头。 姜二丫伸手一拦，“别再打了，打死了说不定就不值钱了。” 乱兵头头疯狂点头，哭着喊道：“对对对，打死了就不值钱了，呜呜呜……” 里正挥挥手，道：“都散了吧，回家把坏的东西修理一下，将就着能用就好。” 里正大儿媳妇问道：“爹，那咱家怎么办啊？咱家房子都烧坏了，不能住人了。” 里正想了想，决定与老姜家，以及姜二牛父女一起，暂住到村中祠堂的偏房里去。 姜二丫却道，这回他们父女二人就不住到祠堂的偏房里去了。 祠堂的偏房总共只有四间，里正家有九口人，老姜家就算姜大山带着妻儿跑了，也还剩了三口人。这么多人，四间偏房根本就住不开。 里正问道：“你们不住祠堂能住到哪里去？”如果他们三家人，非得有一家要走的话，他愿意做个坏人，把老姜家那三口人赶走。 姜二丫摆了摆手，道：“没那必要。明天我们就开始盖新房了。新房落成之前，我们可以住到隔壁方家村去。” 这回去逃荒，方家村只回来了二十多人个，其余的全死在外面了。空房子有的是。二丫要借空房子住，方家村里正不会不借的。 里正一拍大腿，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走走走，咱们一起暂住方家村去，明天一起划地盖新房！” 老姜头满嘴苦涩，他也想盖房子，盖一座比从前那座还要阔气的房子，但是，他没有钱了。 他家银子被姜大山那对贼夫妻偷光、骗光了。 就算只盖两间用泥砖砌的土房子，铺个稻草顶，也得要二两银子。 老姜头抓了抓手背，他有二十八年没被钱为难过了，这种感觉，很不是滋味。 里正一家带着自己的东西往方家村去了，姜老太拉着姜栋梁正要跟上，老姜头发话了。 “方家村的房子只能暂住，户曹的大人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登记人口信息的，所有无正主的空房子，他们都要贴上封条卖钱的。 我们住不了多久就得被赶走，还不如直接住在咱们杏林村的祠堂里。 住在祠堂，不用被人驱赶。” 姜老太想了想，说道：“咱们也盖新房吧。祠堂这里什么都没有，久住的话，一样得添置一堆东西。不如直接盖座新房。” 老姜头一伸手，手心朝上，“你有钱？你能变出钱来？” 姜老太悄悄说道：“你忘了啊？咱们有宝贝，把那宝贝挖出来当了吧。二十几年前能当五百两，现在说不定能当更多呢！” 老姜头急忙捂住了姜老太的嘴，轻声警告她：“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把那事儿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许惦记，再也不许提！ 那宝贝上面有印记，容易被人认出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当的！” 姜老太差点儿被老姜头捂死。 还是姜栋梁看见了，将老姜头的手拍开，姜老太才透过气来。 姜老太气哄哄地拿着东西去了祠堂。 老姜头皱着眉头跟在后面，心里想着，到了祠堂他还得交待一下自家这婆娘，千万不能说漏了嘴，尤其是，姜二丫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他真得罪不起。 姜栋梁一头雾水的跟在他们身后，完全不知道他俩因为什么而争吵…… 姜二丫找来一架旧板车，随便修了修，充当囚车，将那十几个乱兵一一丢到板车上面，推着他们去了清江县。 姜二牛本想与姜二丫一起走的，但林秀秀缠着他不放，他甩不开林秀秀，只好让姜二丫一个人去了。 姜二丫到了清江县，先去看了看贴在城墙上的通缉令。 板车上这十六个乱兵，就那个头头最值钱，剩下的那十五个加在一起，也才四十两银子。 不过，这一趟，她能得九十两银子，收获也不算小了。 十六个乱兵看着自己的通缉令，开始害怕起来。 他们就算逃离了姜二丫这个小怪物的手心，也终究逃不过官府的审判。今日不死，终有一日，还是要死的。 姜二丫见乱兵们哭了，好心安慰了一句，“别想跑，我能打断你们一条腿，就能打断你们另一条腿。当场打死也行的。通缉令上说了，死的也能换赏金。” 乱兵们按死自己那颗想跑的心，哭得更伤心了…… 姜二丫推着十六个乱兵来到衙门口。 衙门口站着几个兵，他们手握长枪，身穿甲胄，比姜二丫见过的所有兵丁都要威风。 姜二丫上前一拱手，道：“我是来领赏金的，我抓住了十六个乱兵。我在城门口核对过了，他们的确都在通缉令之上。” 几个兵看了看板车上面那十六个挤在一起、哭得双眼通红的大汉子，又看了看小小一只的姜二丫，眼里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个兵丁清了清嗓子，对姜二丫说道：“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姜二丫作了个揖，“有劳了。” 兵丁进去没多久，一个身形魁梧的大胡子就走了出来，龙形虎步，气势不凡。 大胡子声若洪钟，“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丫头如此大胆，竟敢大言不惭，说她凭一己之力，抓住了十六个乱兵。 撒谎，可不是什么好品性。” 姜二丫悄悄翻了个白眼，姑奶奶的实力摆在这儿呢，用得着撒谎？ 她没有解释，只直直站在板车边上，任由大胡子上下打量。 大胡子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板车上那十六个乱兵，问道：“小丫头好胆色，居然没有被本将军吓哭。 这些人真是你抓的？ 来来来，与本将军说说，你是如何抓住他们的。” 姜二丫把当时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大胡子听了，立即去问板车上面那十六个乱兵，“她说的可是真的？她用石头那么一扔，就打断了你们的腿？” 十六个乱兵齐刷刷点头。 第92章 来吧，展示 大胡子来了兴致，他逐一检查了一下那些乱兵的断腿，把那些乱兵捏得“嗷嗷”直叫。 “果然断了。这劲儿可够巧的。难怪你们挤在这板车上不跑，原来是跑不了了。” 乱兵们已哭不出声。只要给他们个机会，他们单腿也能跑的，绝对没问题，肯定做得到。 可惜，残暴的姜二丫一直在旁边守着呢，他们没机会。 要是敢跑，他们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具尸体，横尸街头的，呜呜呜…… 大胡子交待几个兵丁核对这十六个瘸腿乱兵的身份，一经确认，就将他们押入大牢。 接着，他又转身盘问起姜二丫的身份来。 这西昌郡，刚出了一个潜伏多年的敌国奸细，这敌国奸细还混成了大庆国的郡守大人。 有这么一件事情在前，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万一这个叫姜二丫的小丫头，与那些乱兵是一伙儿的呢？ 万一她送人来领赏的行为，别有用心呢？ 小心无大错。 姜二丫早有准备，将自己的身份小竹牌和户籍簿都拿了出来。 大胡子将东西交给手下的人去核对，又喊了两个人来，“你们骑快马，去杏林村打听打听，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她说的一般。如有偏差，及时回报。” “是！”两个兵丁领命而去。 姜二丫皱了皱眉，没想到领个赏金这么麻烦，乱兵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不够，还要物证，以及其他人证…… 那两个兵丁骑马去杏林村，一个来回至少要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她要在这衙门口干等吗？还是先去街上逛逛？ 姜二丫决定先去逛街，仔细看看灾后的清江县是怎样的光景。 可大胡子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丫头，走，咱们去后院的演武场，你给本将军露一手，让本将军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没有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姜二丫这么一个小丫头能制住十几个乱兵。 听那些乱兵说，她还在林子里击杀了他们三十多个同伴！ 若真如此，那她可比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厉害多了。 比一比吧，比一比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姜二丫听了大胡子的话又皱了皱眉，问道：“我若是不去，赏金是不是就拿不到了？” 大胡子哈哈一笑，道：“放心，赏金该是你的，就还是你的，一文也不会少。你若是能赢得了我手下的兵，赏金直接翻倍！” 姜二丫眼睛一亮，“一言既出？” 大胡子立即接上：“驷马难追！” 姜二丫愉快点头，随着大胡子去了县衙后院的演武场。 她径直走到演武场的正中央，朝大胡子身后那六个手握长枪的兵丁招了招手，“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大胡子见姜二丫赤手空拳，便让那六个兵丁放下了手中的长枪。 他道：“去吧，点到为止。 你们若是打赢了，本将军就不用多付一倍的赏金了，省下来的银子，给你们六个平分。” 六个兵丁高兴极了，他们谢过大胡子，朝姜二丫一拥而上。 姜二丫动了，踢、打、摔、拿…… 她的动作并不流畅，但胜在力气大。 几个回合下来，六个兵丁全部倒下。 姜二丫退后两步，朝那六个兵丁抱了抱拳，道：“承蒙相让！” 六个兵丁相视苦笑。 谁让了？ 为了平分那一倍的赏金，他们都是赴了全力的。可他们还是输了。 六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居然打不过一个乡下干农活的小丫头，传出去其他人该笑掉大牙了。 为了挽尊，一个兵丁重新拿起自己的长枪。 反正已经以多欺少了，干脆再加个兵器吧。 其他五个兵丁也拿起了长枪。 六竿长枪同时围攻过来，三竿向上，三竿向下，前后夹击。 姜二丫招架不住，被刺穿了肩膀上的衣服，差点儿走光。 说好的点到为止呢？ 姜二丫有些生气，如果对手是那些山贼、海盗、乱兵之类的人，姜二丫肯定要开始下杀手了。 偏偏他们是正经的军汉。她的赏金也还没拿到手。 她只好钻了个空子，往右边的落兵台跑过去。她需要一件兵器。 一个兵丁看出了她的意图，拦在了放满兵器的落兵台之前，长枪往前一刺。 姜二丫用上了最大的力气，避开长枪的尖端，将枪头折了下来，往那兵丁的胯下一丢。 兵丁吓出一身冷汗。这丫头丢一个石头，就能把那乱兵头头的腿骨击断。 要是被她用枪头丢中了胯下，那他就完蛋了！ 兵丁一蹦老高，避开了枪头，长吁一口气。 他再一转头，就见姜二丫已经从落兵台上取下一柄偃月刀，拿着那偃月刀与他那五个同伴战了个平手。 兵丁决定从姜二丫后背偷袭，哪知姜二丫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 他刚轻手轻手的走到她身后两米的位置。 她那两米长的偃月刀就向后劈过来了。 那刀平时也不见多厉害，可在她的手中，却如神兵利器一般，轻轻松松就劈开了他身上的甲胄。 兵丁又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的肚子已经裂开了，肠子肯定要掉出来了。 结果他伸手一摸，肠子没有掉出来，肚皮好好的，白色的里衣也好好的，唯一裂开的，就是那身坚硬的甲胄！ 姜二丫劈完这一刀，又将刀甩回正面，横着劈断了另五个兵丁手中的长枪。 大胡子宣布了胜负，朝姜二丫竖起了大拇指。 姜二丫把偃月刀放回落兵台，淡定地走到大胡子的身前，等待他兑现承诺，给她一百八十两。 大胡子见识了姜二丫的身手，终于相信姜二丫的话了，她的确能凭一己之力生擒那些乱兵。 但是，他对姜二丫的身份更起疑了。 一个乡下种田的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一身好功夫？ 他没有直接把这句话问出口，而是按约定，把一百八十两的赏金给了姜二丫，还摆了一桌饭菜招待姜二丫。 姜二丫明白，大胡子是在等，等那两个去杏林村打听消息的兵丁回来，最后再确认一遍她的身份。 正巧姜二丫也饿了，便大着胆子留下吃午饭了。 饭菜吃到一半，打听消息的兵丁没有回来，清江县新任的县令大人却先到了。 大胡子让人把新任县令领进来。 姜二丫抬头一看，哟，“是你？” 第93章 试试疗效就知道 新任的清江县县令居然就是与姜二丫有过一面之缘的原东昌郡郡守，赵文昌赵大人。 赵文昌见了姜二丫也是一愣。 “好巧，你不是回乡种田去了吗？怎么会在县衙的后院里？你认识曹将军？” 姜二丫看了看大胡子，原来他姓曹。 她回道：“我刚回到清江县，在回村的路上碰巧抓了一些乱兵，过来领赏金的，曹将军非要请我吃饭，我就留下来了。” 大胡子曹将军狐疑地看了看姜二丫和赵文昌，问道：“你们认识？” 赵文昌说道：“先前在东昌郡见过，这丫头功夫了得，一人赶跑了一群海盗。 我本欲留她在身边做个随从，她却不愿，非要回乡种田。 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了东昌郡城，我后脚就被贬到这清江县来了。 还真是，挺有缘的……” 姜二丫摸了摸下巴，问道：“才十天没见，你怎么就从郡守变成县令了？” 十天就从市长变成了县长，这级别降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赵文昌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玩不过东昌郡那些地头蛇，又没办好李公公给的差事，惹了李公公不快。 正巧，原本要来接管清江县的是一个世家子，那世家子带着厚礼拜见了一下李公公，摇身一变，就成了东昌郡新任郡守。 而他这个原郡守，只能过来当清江县的县令了。 赵文昌安慰自己，没有被李公公和那些地头蛇弄死，能带着妻儿平平安安地离开东昌郡，已是万幸了。 当县令就当县令吧。 一个县比一个郡小多了。地方小了人就少了。人少了，刁民肯定也少。刁民少了，就好管理了…… 姜二丫没有等到赵文昌的回答，她也不介意，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吃菜去了。 这是她来古代以后，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桌上总共有十二道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与外面那些吃不饱的人相比，能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餐，实在是太幸福了。 大胡子曹将军与赵文昌寒暄了几句，便让人另外开了一桌，专门招待赵文昌一家四口。 赵文昌的妻子却以舟车劳顿、蓬头垢面，不便见人为由，拉着女儿去了后院的房间内。 赵文昌的儿子赵云平倒是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听说同年龄段的小姑娘能生擒十几个乱兵，心里既崇拜又好奇。 他每吃一筷子东西，就要偷偷瞄一眼姜二丫。 一回两回的，姜二丫就发现了。等他再看过来的时候，她就故意猛地一抬头看过去，逗得赵云平满脸通红。 “生瓜蛋子。” 姜二丫无声地笑了笑，笑完又觉得无趣，继续吃东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去杏林村打听消息的那两个兵丁才回来。 大胡子问道：“如何，有没有打听出什么异常之处？” 两个兵丁神色复杂地说道：“将军，身份确认无误，她正是杏林村农夫姜二牛之独女姜二丫，这一点，杏林村全村的人都出来作证了。 可是……” 大胡子问道：“可是什么？有话就说，别给老子吞吞吐吐的。” 一个兵丁说道：“可是，村民们又说了，一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女。 与邻村抢水灌溉田地那天，被一个汉子推倒砸伤了脑门，到阎王殿转了一圈，醒来后就性情大变了。还拥有了一身好力气。 这次旱灾，他们全村一起往东昌郡的方向去逃荒，路上碰上了小偷、山贼、流民、乱兵……那些恶人全被她赶跑了……” 大胡子看向姜二丫。赶跑了？我不信。应该是都被杀了吧？ 姜二丫淡定地回望大胡子，心道，村里那些大嘴巴总算还知道遮掩一二，没直接把她杀人的事情嚷出来。 兵丁继续说道：“……某天，她还发现了一口有水的水井，里面的水居然是神仙水，能生死人、肉白骨……” 兵丁每说一句，就要看姜二丫一眼，生怕自己说着说着，姜二丫就猛地变成个山精野怪，把他吞吃入腹。 大胡子越听越觉得扯淡。我是让你们去查查看她是不是奸细的，结果你们跑去听神鬼故事了？ 姜二丫清了清嗓子，道：“将军莫生气，他们两个说的都是真话，村民们说的也都不假。不信你可以试试——” 姜二丫说着，快速将一块空盘子掰成两半，往大胡子手背上一划。 大胡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背已经鲜血直流。 他按着自己的手腕大喊：“大胆！居然敢行刺本将军！来人，快将她拿下！” 十几个兵丁一起围了上来。 姜二丫一伸手，道：“等等。” 十几个兵丁将长枪同时往前一刺。 姜二丫将桌布猛的一抽，将这些枪头一缠，一脚一踹，不高兴地说道：“都说了，等等、等等，咋听不懂人话呢，再围过来我动真格的了！” 兵丁们往后仰倒，站稳后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举起手掌，示意他们退下。 等等就等等，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姜二丫解下腰间的水囊，将水囊往大胡子怀里一扔，说道：“这就是村民们口中说的那种神仙水，你可以亲自试一试疗效。” 试过了“神仙水”，就知道村民们没有瞎编神鬼故事了。他们只是在陈述他们知道的那部分事实而已。 大胡子半信半疑地拿起水囊，壮着胆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水。 两个呼吸的时间，他手背上的伤就自动愈合了。 大胡子眼睛一亮，抱紧水囊急切地问道：“那口井在哪里？” 姜二丫翻了个白眼，道：“你死心吧，我们回乡时特地去看过了，那口井里的水已经变成普通的水了。” 大胡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么说，你们当初真的遇上神仙了？” 姜二丫瞎说：“嗯。” 大胡子又问：“你真的被砸过脑袋，到阎王殿转过一圈？” 姜二丫闭了闭眼，不耐烦地说道：“嗯。真的。知道我为什么没死成吗？判官大人说，他把写了我名字的那页生死簿撕下来擦屁股了。” 大胡子一噎，这是嫌自己问的太多了？但是，该问的还得问。 隔壁桌的赵文昌与赵云平父子俩却同时笑出了声…… 第94章 我还小，暂时没那方面的打算 半个时辰之后，差点儿被盘出包浆的姜二丫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身份小竹牌和户籍簿，带着赏金，踏上了回村的路。 要知道赏金这么不好拿，她当时肯定直接杀了那些乱兵，往林子里一扔就算了。 好在过程曲折，结局却是好的，她真的拿到了双倍的赏金。 一百八十两银子，抱在手里还怪沉的。 大胡子站在衙门口目送姜二丫离开。 他身后的一个兵丁问道：“将军，您真的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吗？什么神啊鬼啊的，太玄乎了。” 大胡子轻轻说道：“信啊，怎么不信？上天有时候是会特别眷顾某些人的。” 比如那个京都小王爷，他就是众所周知的，被上天特别眷顾的人。 当年他明明被护国寺那场大火烧得浑身焦烂，药石罔效了。 结果只过了一夜，他身上的伤就奇迹般痊愈了。 守在他床边的皇上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直呼神仙显灵。 事后，皇上还特地为此开过坛，酬谢过诸天的神佛…… 连当今皇上都相信诸天神佛会降下神迹，他曹某人还有什么理由再怀疑下去呢？ 姜二丫拐过一条街，消失在大胡子的视线里。 大胡子转过头来，交待他身后的兵丁，“带着银子，去把杏林村那些村民手中剩余的神仙水全部买过来。记住，只能买，不能强抢。” 他刚镇压了那些乱兵，没收了一大堆财物，手头上并不缺银子，没必要强抢。 除了不差钱，他还有别的顾虑。万一强抢的话，那些神仙水不灵了呢？玄学的事，谁说得清楚？ “是！” 兵丁领命而去。 大胡子回了后院的某个房间，将“神仙水”倒进一个大大的银瓶之中，抱着银瓶喃喃自语。 “嘿嘿，有了这些神仙水，下回再与西戎那贼将交手，老子就可以一路直冲，砍到他的营帐里去了！” 门外传来两声扣门的轻响，一个下属向大胡子通报：“将军，我们的人在二十里外的一个乱葬岗发现了小王爷的尸体。” 大胡子神色一肃，打开门问道：“确定了吗？真的是小王爷？” 下属回话更严谨了一些，“同行的仵作说，那具尸体身中数刀，脸部也被人划伤过，与李公公描述的小王爷中伤部位一致。 观其腐烂程度，死亡时间也与小王爷的遇害时间相同。 而且他的身形与小王爷相仿，身上还穿着小王爷的衣服，戴着御赐的玉佩，想来不会有错。” 大胡子将手中的银瓶抱得更紧了些，感慨道：“没想到他没有被当年那场大火烧死，却被一个西戎国奸细杀死了。 看来，诸天神佛即便会降下神迹，也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个凡人，哪怕他是天潢贵胄。” 感慨完，他又抬头问下属：“那尸体现在何处？” “已经送到城外的义庄去了，仵作正在进行药物处理，阻止他继续腐败下去。” 大胡子点点头，“找一副好一点的棺木送到义庄，将尸体处理好后装进去，我们明日开拔，送他回京。” …… 姜二丫刚出了城门，就见到了杏林村的老老少少。 “你们怎么来了？” 姜二牛带头朝她跑了过来，里正紧跟其后，其他村民也急急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二丫，你没事儿吧？” “官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对你用刑……” 姜二丫笑了笑，道：“没有。我没事。” 大家纷纷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里正回头瞪了一眼村民们，说道：“村里突然来了两个官兵，盘查你的身份，村里这些家伙嘴上没把门儿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我是怕官府知道你在逃荒路上杀了人，追究起来，直接把你关进大牢里，判你的罪。” 赵大娘点了点头，说道：“你要不是为了保护大家，根本就不必动手杀人。若没有你护着，我们也根本活不到今天。 我们想着，要是官府真的要追究，我们就一起去县衙求情，若是求不了情，我们就一起认罪。” 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些村民之中，像里正和赵大娘这样真心为姜二丫着急的，愿意主动过来的，不到一半。其他人是不得不来。 有人担心，不来的话，他们就得背负着忘恩负义的名声苟活一辈子。 像老姜头和姜老太这种不在乎名声的，则是害怕。他们害怕姜二丫顺利脱了身，回头因为他们不来记恨他们。姜二丫的铁拳，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在城门口见到姜二丫之后，这些人一直抚着自己的小心肝。幸好自己来了呀，瞧，姜二丫她没事了，她真的顺利脱身回来了！ 哪些人是真心真意，哪些人是虚情假意，姜二丫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她对这些人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期待。当初她护着他们，也不过是为了任务顺利进行下去，仅此而已。 因此，她心里既不因那真心真意而感动，也不因那虚情假意而失望。 她特地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大袋银子交到姜二牛的手里，道：“爹，这是赏金，我们有钱盖房子了。” 姜二牛手里一沉，惊讶地问道：“这么多？” 姜二丫解释道：“我与那将军手下的士兵比试了一场，我打赢了，那将军又赏了我一笔银子。” 村民们羡慕不已。 有人问，“二丫二丫，你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银子，你想怎么花？” 姜二丫还没回答，一个中年妇人就抢答了。 “若我是二丫，我就拿一半给家里盖房子，留一半给自己当嫁妆。带着银子去夫家的女人，总能让夫家高看一眼的。” 另一个妇人道：“要我说，二丫这么有钱，又这么有本事，哪里还需要嫁人啊？ 但凡嫁人，就没有不需要瞧夫家脸色的。不如招个赘婿，让那赘婿瞧自己的脸色过日子，那才舒爽呢。” 赵大娘旧事重提：“二丫，你要赘婿不要？我家那几个孙子你随便挑，挑好了马上就可以领回去。” 姜二丫听着这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礼貌地说道：“我还小呢，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第95章 娘子？ 这具身体还很青涩，才十三岁，换到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 这个时候，就算给姜二丫送一个绝世美男过来，姜二丫也不会要的—— 好吧，话不能说的太满。绝世美男的话，她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大不了先养着，过两年再用。 赵大娘那几个孙子就免了吧。 他们那长相，跟绝世美男一点儿也不搭边。她再怎么看，心中也泛不起半点涟漪。看的多了，还会产生宁愿单身到底的想法。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但是，谁让她从小就是个颜控呢？ 想到这里，姜二丫抱歉地看了看赵大娘。您那几个孙子很好，但我消受不起，您还是留给别的有缘人吧。 赵大娘不知道姜二丫的真实想法，只以为姜二丫脸皮薄，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谈论婚姻大事，因此才会借口年龄小，推拒自己变相的提亲。 赵大娘想了想，决定先回村，寻个妥当的媒人，挑个恰当的时机，带着诚意去姜二丫家里，再正式向姜二丫提一回。 赵大娘慈爱地看向姜二丫，仿佛二丫已经成了她板上钉钉的孙媳妇了似的。 其他几个妇人急了。 “赵大娘，你可太鸡贼了。见二丫有本事能赚钱，就赶紧把二丫往自己家里扒拉。你该不会打着把二丫当摇钱树的主意吧？” “二丫你别听赵大娘的，你想要招赘夫婿，凭什么光从她那几个孙子里面挑啊？我儿子也可以的。你要是看不上我儿子，我还有好几个侄子呢……” 妇人们开始卖力地向姜二丫推销自家的子侄，甚至还把自家子侄从人群里推了出来，推到姜二丫的面前。 “二丫你瞧瞧，他们这个子，这长相，这年纪，你可还满意？” 年轻的小伙子们突然被推出去任人挑选，心里难堪的要死。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挑他们的是姜二丫。 万一惹恼了她，她会不会一拳把他们捶死？ 他们在心里不停地祈求，“请祖宗保佑保佑，让姜二丫千万不要挑上我，我想要一个我打得过的好媳妇儿，不想要俏罗刹……” 有个胆子特别大的向前迈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对姜二丫说道：“二丫，虽然你长得很好看，本事也很大，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的心上人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陶山杏。” 叫陶山杏的小村姑越众而出，几步走到那小伙子的身边，凶巴巴地盯着姜二丫。 姜二丫“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两人，还真有那么点儿夫妻相呢。希望这里面没有什么“隔壁老王”的事故，要不然，有情人就要终成兄妹了。 系统：“宿主，请你善良。” 姜二丫反省了一秒钟，对陶山杏说道：“放心吧，就算我将来真的要招赘夫婿，也不会在咱们杏林村里找的。 你们俩青梅竹马，又如此般配，一定要尽早成婚。到时候记得喊我吃喜酒，我给你们随份子。” 陶山杏看着姜二丫真诚的眼睛，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姜二丫这人挺好的，她刚刚是不是太凶了一点儿？ 姜二丫又对着那些妇人们说道：“我早就决定了，十八岁之前我既不嫁人，也不招赘。大家就别再费心为我保媒拉纤了。” 赵大娘愣了愣，说道：“那怎么行？咱们大庆国的女子满了十六岁不成婚，是要交罚金的。每年要交足足五两银子的罚金！” 多耽搁两年，就得交十两银子。这么大一笔钱，都够养一两个孩子了。交出去不心疼吗？ 另一个妇人酸溜溜地说道：“怎么不行？二丫那么能挣钱，一年五两的罚金对她来说又不多，她肯定不会心疼的。” 妇人说完，看了看姜二牛，又看了看姜二牛怀里抱着的那包银子，心里生出一个新的主意来。 姜二丫不要夫婿，可以要个后娘嘛！ 她家小姑子今年十五岁了，原先与方家村一个男娃订了亲的，但那男娃死在这次的逃荒路上了。 姜二牛这边，林秀秀已经改嫁了，他恢复单身了。正好可以再娶一个新的媳妇了。 哎呀呀，这真是一门好亲事呀！ 妇人兴冲冲地跑去与她男人商量起来。 她男人说道：“可是，二牛他媳妇已经回来了呀。” 妇人说道：“她林秀秀是赖着回来了，但只要姜二牛不傻，他就不会再要她。 换做是你，一个是抛弃过你、又被别人睡过的旧媳妇，一个是还没沾过男人的新媳妇，你会选哪一个？” 男人虽没回答，但妇人已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哼，你们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姜二牛也是男人，所以，他肯定会选你妹子的。” 妇人的小姑子听到了她的话，情不自禁地望向全村最俊的姜二牛，望着望着，就羞红了脸…… 留在方家村收拾房子的林秀秀整理好床铺，坐在床沿上思考着。 如何才能挽回姜二牛的心？ 如何才能重新成为姜二牛的妻子、姜二丫的娘亲？ 如何才能重获那父女二人的信任，成为家里掌管钱匣子的那个人？ 她此刻根本不知道，曾经被她抛弃过的姜二牛，已然成了杏林村人眼里的香饽饽儿，好几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都想成为他的妻。 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姜二丫与杏林村人走在回村的路上，正说说笑笑呢，就见对面来了个脏兮兮的少年。 那少年站在他们不远处，朝着他们这边兴奋地挥手，带着惊喜大喊道：“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姜二丫转头问赵大娘，“这人谁啊？是咱们村谁家的小女婿吗？” 赵大娘摇了摇头，“不可能。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碰上了旱灾，她们只愿跟着夫家走，没一个回娘家来的。 外嫁的闺女都不在，他喊哪门子的娘子？” 赵大娘回头看了看，道：“咱们身后也没别人了。他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姜二丫“哦”了一声，一个认错人的过路人而已，她随口问了问就没再放在心上了。 她继续前行，打算从少年的身边路过。 岂料，那少年猛地一下冲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题外话－－－－－－ 实在太困了，另一章白天再发。 第96章 小模样太好看了 少年扑倒了毫无防备的姜二丫，将头埋进她的怀里蹭啊蹭，委屈巴巴地喊道：“娘子，你生我气了吗？你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 姜二丫震惊了。哪儿来的臭小子，敢占老娘便宜？谁是你娘子？！ 杏林村的村民们也震惊了。二丫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原来早就给自己找好夫君了呀！瞧瞧，这都找上门儿来了！ 姜二丫推了少年一把，“给老娘滚开！” 少年闷哼一声，紧紧地扒住姜二丫：“娘子别推，我疼，嘤嘤嘤……” 姜二丫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嘤嘤怪。 她举起手来，对准了少年的头。 少年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他脸上的脏污已经在姜二丫的怀里蹭没了，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光洁好看的脸。 那英挺的剑眉下，藏着一双特别清澈的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着万点光芒，仿佛盛下了整个星空。 姜二丫愣住了。 这小模样长得也太好看了叭！ 完全下不去手怎么办？ 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为什么她有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 接着，唇红齿白的少年带着满眼的星空看向姜二丫，用骨节分明的大手牵住姜二丫，将姜二丫的手引向自己腹部上的伤口。 他眨下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轻启红唇，用娇憨的语气对姜二丫说道：“娘子，我疼……” 姜二丫光顾着看少年的脸了，完全没感受到自己手上已沾上了血迹。 她愣愣地顺着少年的话问道：“哪儿疼啊？” 少年将她的手用力往自己伤口上一按，闷哼一声，道：“这儿疼。” 说完，他就疼的晕了过去，重新倒进姜二丫的怀里。 姜二丫这才发现，原来少年受了重伤。他的头上以及腹部，有好几个流血流脓的大伤口。也不知这人受伤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将少年横放在双腿上，准备给少年喂点儿灵泉水急救一下。 一摸腰，才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水囊已经送给大胡子曹将军了。 她抬起头朝姜二牛喊道：“爹，把你的水囊给我。” 愣了很久的姜二牛终于醒过神来，连声应道：“好的，好的。” 父女俩合力给晕倒的少年灌下灵泉水，少年却并没有马上就醒过来。 姜二牛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丫，这人谁啊？他为什么要喊你娘子？” 姜二牛的话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一样，杏林村吃瓜群众紧随其后，一个声音接着一个声音地问了起来。 “二丫二丫，这人谁啊？他真是你夫君吗？” “二丫二丫，你不是说十八岁之前不嫁人也不招赘的吗？你这个夫君哪儿来的？” “二丫二丫，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他配得上你吗？” “二丫二丫，我家小子和我家侄子还有机会吗……” 姜二丫抬起头来，说道：“我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信吗？” 村民们哪里肯信？ “你要是不认识他，他会喊你娘子，还往你怀里扑？” “就是，咱们全村一百多号人呢，他谁都不扑光扑你，肯定是认识你的嘛。” “你就承认了吧，你这么厉害，就算在外面惹了什么情债，也没人敢笑话你的。” “这抱也抱了，蹭也蹭了，赶紧把人领回去摆酒成亲吧。成了亲就没人说你闲话了。” “……” 姜二丫被这些声音吵得头疼不已。 她眉头一皱，杀气全开，“你们很闲吗？” 村民们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吱声了。 在场的都是她家未来的佃户，想当大地主婆的姜二丫不想将他们吓坏了。 于是她又放柔了声音，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点儿回家去吧。 全村人都出来了，村里也没个人看守，万一有流民窜进村子里，搜走了你们的粮食和所有的家当，那就糟糕了。” 此话一出，村民们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啊。 他们纷纷告辞，朝杏林村匆匆赶去。 正闹饥荒呢，这种时候丢粮，那就相当于丢命啊！ 看热闹重要还是命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里正一家也急了。 他们家的东西已经放进借住的房子里面了。 方家村倒是有人看守，他们不用怕外面的流民窜进来偷东西。 但是，他们得防着方家村人啊。 万一方家村人溜进那房子里，把他们家的东西搬空了，他们可没地方说理去。 里正带着一大家子向姜二丫父女两个告了辞，朝借住的方家村赶去…… 人都走了，姜二丫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姜二牛蹲下摇了摇那不知姓名的少年，可少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姜二牛挠了挠头，问道：“都喂过神仙水了，伤口也愈合了，他怎么还不醒？”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伤的太重，拖得太久了吧。” 姜二牛又问，“现在咋办？把他扔在这里吗？” “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这里两边都是山林，他又一直昏迷不醒，扔在这儿不一会儿就会被野兽拖走的。 不如，我先把他背回去。 等他醒了，咱们再把他赶走。” 一向怕麻烦的女儿突然这么好心，姜二牛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 他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二丫啊，你老实告诉爹，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姜二丫嗔怪地喊道：“爹，您怎么也跟别人一样怀疑起我来了？我倒是想认识这么个美人儿来着，您说说，我上哪儿认识去？” 姜二牛点点头，“倒也是，咱们刚从东昌郡逃荒回来，你又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很少单独行动。的确没机会认识外男。 那行，你把他放在爹的背上，爹先把他背回方家村去。 等他醒了，咱们再让他离开，让他回自己家去。” 姜二牛蹲在地上，把后背转给姜二丫，示意姜二丫将少年放在他的背上。 姜二丫却没有那么做。她直接将少年架到自己的背上去了。 “还是我来背吧，我力气比您大，背着会更轻松一些。您抱好银子跟着就行了。” 第97章 冷心冷肺的林秀秀 虽然少年长手长脚的，比姜二丫高出了不少，但姜二丫力气大，背着倒也不费什么事。 姜二牛见姜二丫背的轻松，便没有再与二丫争着背人，而是抱起那一百八十两银子，跟在二丫的后面走着。 走了一小会儿，姜二牛悄悄说道：“二丫，要不，你把银子放进神仙赐的仙田里去吧？” “可是觉得沉了？” “沉倒是不沉，是我抱着这么多银子，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抱好，掉了一两个银锭子了。” 姜二丫笑了笑，道：“您这是抱的少了。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天天让您抱金抱银，抱的多了，就算真的掉了几个金元宝，您也不会再心疼了。 到时候我再给您买几个丫鬟小厮伺候着，让您清清闲闲地做老太爷……” 姜二丫一路上一直在画大饼，把姜二牛逗得可开心了，咧着嘴乐个不停。 可等父女两个到了方家村，到了向方家村里正借住的那个房子里面，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林秀秀，姜二牛就笑不出来了。 他把林秀秀喊醒，问道：“我走的时候明明锁了门的，你又没有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秀秀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二丫，你背上背的是谁？ 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呢？ 你一个没嫁人的女孩子，随随便便就把一个男人背在背上，往后还嫁不嫁人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满了十六岁还嫁不出去，我和你爹是不会替你交罚金的……” 林秀秀嘚啵嘚啵地说道，俨然一幅一家之主的样子。 姜二丫问姜二牛：“她是不是把她抛夫弃女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您提醒她一下，顺便把她赶走。我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转过头来，盯着林秀秀，说道：“你最好识相一点，赶在我动手之前离开，不然，就得见见血了。” 姜二丫说完，背着背上的少年去了另一个房间。她得把昏迷不醒的少年从她背上卸下来。 林秀秀见识过姜二丫杀狼、杀乱兵时的凶横模样，被她话里的杀气吓得不敢吱声。 等姜二丫走了，她才噘着嘴向姜二牛抱怨。 “二牛啊，二丫的变化咋这么大啊？她一点儿也不像我们的女儿了，倒像是鬼上身了一般。 我为她好才说了她两句，她居然威胁我，还说要让我见血，我可是她亲娘啊！ 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了她，为了她还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儿子了。 她现在居然想赶我走……我真是太心寒了。 看来，我们得趁早为我们自己打算打算了。” 姜二牛顺着林秀秀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里抱着的银子。 他顿了顿，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放，推着门板将门口开到最大，对林秀秀说道：“你走吧。 别打这些赏金的主意。 往后也不要再撬窗户进来了。 哪回碰上二丫心情不好，她真的会打死你的。” 林秀秀一瞪眼，“她敢！弑母要蹲八年大牢的。”想起姜二丫拿刀划她大腿的疼痛，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姜二牛瞥了她一眼，道：“二丫要是想，肯定有的是办法偷偷弄死你，不让人知道。” 林秀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伤心地抹起了眼泪。 “姜二牛啊姜二牛，没想到你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那个讨债鬼狠心，你也这么狠心。 你是不是巴不得那个讨债鬼把我弄死，好让你再娶一个新媳妇？ 我十四岁就嫁给了你，陪着你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啊。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如今你手里有两个钱了，就想甩了我另娶？ 我告诉你，没门儿！” 姜二牛脾气再好，也被林秀秀这种倒打一耙的说法气到了。 “你讲不讲理？是我不要你吗？ 是你不要我和二丫！ 我和二丫被人打伤了脑袋生死不知，你却对我们不闻不问，直接丢下我们跑回娘家去了。 你相看好了新的男人，需要与我了结关系了，才回杏林村来找我，找我要休书。 我挽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我是个让你过了十几年苦日子的冤家，二丫是个害你生不出儿子的讨债鬼，你不想要我们了，你要改嫁，你要离开我们，过你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你走都走了，嫁都嫁了，那还回来做什么？ 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你以为你是谁？ 你把我和二丫当成什么了？ 我们是人啊，我们不是木偶，我们也会伤心的。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林秀秀愣了愣，她没想到，向来木讷的姜二牛会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这是她认识他以后，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吧？ 这段话句句都是事实，句句都是控诉，控诉着她的冷心冷肺、自私自利。 林秀秀没办法反驳，因为她的确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她开始认错。 “二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前是猪油蒙了心了。我早就后悔了。 那刘大疙瘩根本就不是人，自从我嫁给他之后，他天天打我，还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 你瞧瞧我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整个儿的瘦成一个骷髅精了。 我已经为我犯过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破镜都可以重圆，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重新接纳我呢？ 求求你了，让我回来吧，我以后肯定好好的和你过日子，再也不生别的心思。” 说实话，林秀秀要真是个好的，姜二牛还真有可能会原谅她。毕竟她和他是原配夫妻，她还是二丫的亲娘。 可他已经看清林秀秀这个人了。 “你图的不是破镜重圆。你图的是我和二丫手中的钱与粮。一旦我们手中没了钱粮，你肯定跑得比谁都快，根本就不需要我们驱赶。” 林秀秀立即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真的。 我图的就是破镜重圆，一家团聚。 真的。 不信你可以拿你桌上的那些银子考验我。 你可以睁大眼睛瞧一瞧，我到底是会选择那些银子，还是会选择你和二丫……” 第98章 这么漂亮，先养着呗 姜二牛一冲动，打开了那个装着银子的布袋子，把一百八十两银子全部暴露在林秀秀的眼前。 他朝林秀秀吼道：“那你选啊，你倒是选给我看看啊。 这么多银子摆在你的面前，你要是忍得住不动心，我不但让你回来，我还可以跟你姓！” 话赶话的说完，姜二牛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给林秀秀选择的机会？林秀秀根本就不值得他给机会！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姜二牛又拉不下脸来当场反悔，只好静静的看着林秀秀，等待着她的选择。 面对这么大一笔银子，林秀秀能忍得住不动心吗？ 她忍不住。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见姜二丫不在近旁，快速抄起桌子边上的小木凳往姜二牛头上一挥。 这种情况，既在姜二牛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反应慢了半拍，被小木凳击中了后脑勺。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眼睛瞪得老大，刚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就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下去了。 显然，他还是低估了林秀秀对于钱财的渴望。为了钱财，林秀秀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林秀秀将装银子的布袋口子一束，将整袋银子往肩上一扛，就从她先前撬开的窗户口翻了出去。 悄悄听了好一会儿墙角的姜二丫却抢先一步到了窗户外面。 林秀秀刚翻出窗户，还没站稳呢，就被姜二丫一棍子击倒了。 林秀秀翻着白眼朝地上倒去。 姜二丫捡起自己好不容易才挣来的那一百八十两银子，轻轻喃道：“我之所以把这笔钱放在外面，是为了将钱过个明路，好拿出来盖房子用的。 不是为了给你制造偷钱机会的。 敢偷我的钱？ 还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姜二丫将银子拎在手上，从林秀秀身上跨了过去，进了房间，给姜二牛喂灵泉水。 姜二牛喝下灵泉水之后很快就醒过来了。 他焦急地问道：“银子呢？你娘是不是把那些银子偷走了？” 姜二丫把银子往姜二牛怀里一丢，道：“银子还在，一文也没少。倒是您，头还疼不疼？” 姜二牛摇了摇头，道：“不疼了。” 姜二丫问道：“她这么对您，这回您总该对她死心了吧？” 姜二牛解释道：“我早就对她死心了。” “那您还给她选择的机会？” “哎，话赶话的，不知不觉就说到那个份儿上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万一她装出一副抵抗住了银子诱惑的样子，那我岂不是真的要让她回来了？ 好在她向来目光短浅，不知道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一见到那么多银子，直接就把我打晕了。 这样，我就更有理由赶她走了。 我头上挨的这一下，值了！” 姜二丫没好气地说道：“值什么值？您一开始就不该听她说那么多废话，她要是赖着不走，您直接拿大棒子把她打出去就行了。” 姜二牛连连点头，“下次知道了。” 姜二丫凶巴巴地说道：“什么下次？没有下次了。您再说什么下次不下次的，我现在就出去宰了她，以绝后患。” 倒在窗户外面装晕的林秀秀听了这话，急忙爬起来，疾跑着离开了方家村。 姜二丫走到窗户边上，看着林秀秀的背影，心里一叹。 只能暂且放林秀秀一条生路了。 她是真想杀了原主这个烦人的亲生母亲，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至少不能当着姜二牛这个亲生父亲的面这么做。 不然，姜二牛心里多少都会有些疙瘩的吧？ 和谐健康的父女关系，不应该存有疙瘩。 只要林秀秀以后别来烦人，跑了就跑了吧…… 姜二丫转头对姜二牛说道：“您躺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厨房给您做个晚饭。” 姜二牛急忙站起来，说道：“我喝过神仙水，头上已经不疼了。晚饭我来做。你去休息吧。你半夜还得去仙田里收粮食呢，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姜二丫点点头，“也行。” 做家务还挺费时间的，她爹愿意做就让她爹做吧，她专注种田搞粮食搞钱就行。 等她当上了大地主，多雇几个丫鬟婆子，就能将他们父女二个从家务活之中彻底解放出来了。 姜二牛去了厨房做饭，姜二丫往床上一躺，开始养精蓄锐。 没过多久，姜二牛就给姜二丫端来了三菜一汤。 父女两个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姜二丫背回来的那个少年醒了，闻着饭菜的香味走了过来。 他倚在门口，委委屈屈的噘着嘴，看着姜二丫不说话。 姜二丫发现了他，与姜二牛对视一眼，挠了挠头，说道：“我明明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摆出这么一副我负了他的表情来？” 姜二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小伙子？” 姜二丫放下筷子，无奈地看了姜二牛一眼，“真不认识，您要我说多少遍才会信？” 姜二牛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可能脑子有病。 我以前出去做工的时候，听一个富贵人家的管事说过，有些人长得越漂亮，脑子就会越笨。 你看看这小伙子，长得多漂亮啊。 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姜二丫听了姜二牛的话，朝少年招了招手，“你进来。” 少年立即高兴起来，朝姜二丫飞奔过去，蹲在姜二丫的身前，一头钻进姜二丫的怀里，在姜二丫怀里扭啊扭啊。 “娘子理我了，星星好高兴！” 姜二牛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确定了，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正常的大小伙子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认错娘子，还用这么幼稚的语调说话。 姜二丫把少年从怀里推开，问道：“你叫星星？全名叫什么？家住哪里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少年歪着脑袋看着姜二丫，完全理解不了姜二丫在问什么。 姜二丫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少年还是没有别的反应。 姜二牛可惜地说道：“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个傻的。现在咋办？问不出他姓甚名谁，就找不到他的家人，不能把他送回去了。” 姜二丫忍不住摸了摸少年那张好看的脸，道：“送不回去就先养着呗，长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看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姜二牛：…… 第99章 二丫：爹放心，我不会占傻星便宜的 姜二牛看了看长得贼好看的傻星星，又看了看姜二丫那副色眯眯的样子，觉得自己身为父亲，有必要提醒一下女儿。 “在家就算了，在外面的时候，千万记住，不要再这么动手动脚地摸傻星了。被人看见了要说闲话的。” 姜二丫为美色所耽，只从姜二牛的话里提取到两个有用的字眼。她伸手勾了勾少年的下巴，道：“傻星？也行，以后咱们就叫他傻星吧。” 姜二丫挠了挠傻星的下巴，喊道：“傻星？” 傻星眼里满是欢喜，脆脆地应道：“诶！” 应完，他还学着姜二丫的样子，喊道：“娘子？” 姜二丫笑眯眯地应道：“诶！” 两人就这么一呼一应、一呼一应的玩上了。 姜二丫每挠一下傻星的下巴，傻星都会嘤咛一声，像小猫一样把下巴搁在姜二丫手里蹭一蹭。 两人幼稚又亲昵。 姜二牛简直没眼看。 他拽回姜二丫的手，语重心长：“女孩子家家的，往后还得嫁人呢，多少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他再叫你娘子，你可不许再应了。” 姜二丫翘着嘴角看着傻星，对姜二牛说道：“我就逗逗他，没当真。 再说了，名声？ 名声算个啥？ 我这一路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了那么多野兽、那么多人，早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跟咱们父女俩一起回来的那些人私底下都叫我俏罗刹。 谁愿意往家里娶一个罗刹？ 别看那些人热热闹闹的把儿子、侄子、孙子都推到我面前，叫嚷着要让我选一个当夫婿，就以为他们是真心愿意娶我的了。 他们看上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会打猎，会杀恶人领赏金的能力。 等我哪天没了这种能力，他们肯定会像林秀秀抛弃你一样，把我抛弃掉的。 与其那样，我倒不如单身一辈子。” 姜二牛长叹了一声，自责起来。 “终究是我没本事，既留不住你娘，也不能顶在你前面替你挡下那些野兽与恶人，让你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 如果我有本事，你娘就不会走，你也不会对婚姻之事这么失望。 如果我有本事，你的双手就不必染血，你就可以继续做一个懵懂单纯的小姑娘了……” 姜二丫安慰父亲，“灾荒年，对自己的要求不要那么高。 咱们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不要也罢。 你没听方家村里正说嘛，他们村本来还剩了一多半人的，结果碰上了一群渴疯了的灾民，把他们当成猎物追赶，抓住了就扎脖子喝血…… 东昌郡城外面还有人吃人的…… 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 而我，只是名声变差了点儿而已，做人的底线还在呢。 您再想想那些山贼，那些流民，那些乱兵…… 咱们这一路走来多凶险啊。要是没有‘老神仙’赐我这一身的本事，咱们还能活得下来吗？ 好在我们活下来了，往后，我只愿守着做人的底线，万事随心，自在生活。 您也看开些吧，不要再为名声所累了。 适当的改变一下想法，能活得更轻松一些。” 姜二牛听了姜二丫的话，心里的确松快了一些。 他又看了看傻星，对姜二丫说道：“也不知道傻星是从小就傻，还是因为脑袋上受了伤才变傻的。 既然喝了灵泉水没用，那咱们回头就给他请个大夫瞧瞧。 如果能治好，咱们就可以问一问他的具体情况了。 你这么喜欢他，假如他前头没有成亲、没有订亲，咱们就干脆把他留下来，让他做你的夫婿，如何？” 假如他已经成亲、订亲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那就只能放他走了。 假如他没有，但是他死活不愿意留下——那不好意思，救命之恩，要么以身相许，要么扒皮抽骨来还！ 为了女儿遂心，姜二牛愿意适当的放一放做人的底线，当一回逼婚的老丈人…… 姜二丫笑了笑，道：“想的那么远做什么？ 一切随缘吧。 别看我现在稀罕他的美貌，也许看得多了，将来就不稀罕了。 先当个吉祥物养着吧。 他的傻病要是能治好，咱们就给他治，治好了随便他是去是留。 要是治不好，也没人来找他，咱们就一直养着他吧。 养他一个估计也不费几个钱粮。” 至于要不要让他做她的夫婿——这个问题，还是等她哪天有了繁衍后代的冲动再考虑吧。 姜二牛想了想，说道：“没名没份之前，你不能——你不能让傻星占你的便宜。听到了没？” 姜二丫哭笑不得，“您放心吧，我不会占傻星便宜的，就算傻星爬到我的床上去，我也会狠心把他踹下来的。” 姜二牛点了点头，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将傻星与姜二丫分开，将姜二丫赶出房门。 “天黑了，你回你那屋睡觉去吧。以后傻星跟我睡一个屋。” 说完，姜二牛“嘭”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姜二丫有点儿可惜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傻星那小模样，她还没有稀罕够呢。 算了，来日方长，明天再接着稀罕也是可以的。 姜二丫走了，房间内就剩下姜二牛和傻星星两个人了。 姜二牛开始用看未来女婿的眼光打量起傻星星来。 他越打量越想叹气，这小子除了一张脸，还有哪点配得上他家二丫？ 他还是个傻的，傻的！ 他还喜欢哭唧唧，喜欢嘤嘤嘤…… “哎！”他理想中的女婿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二丫偏偏就喜欢他这一张脸！” 他叹了一口气，对傻星说道：“天黑了，该吹灯睡觉了。” 二丫离开房间以后，傻星一直没有再出声。他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姜二牛一眼，张开双臂，什么也不说。 姜二牛以为他傻到连睡觉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于是他将双手合十往右耳边一放，歪着头对傻星说道：“睡觉，睡觉懂吗？” 傻星面无表情，把双臂张得更开了一些，沉声吐出两个字：“更衣。” 这一瞬间，姜二牛突然觉得傻星也许根本就不傻，他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种逼人的贵气。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傻星的侧脸，岂料傻星猛的一转脸，对着他露出了憨憨的傻笑。 姜二牛：是我想多了。 第100章 多圈点地，以后盖庭院 第二天一大早，里正一家就来敲门了。 姜二丫开了门将人迎进来，一转身，就被跑出来的傻星抱了个满怀。 “娘子！” 傻星见了姜二丫，只觉得无比欢喜，拥抱姜二丫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抱起来转几个圈圈才能。 姜二丫属于被“偷袭”的，但她也乐得配合。 里正一家刚在门槛前抬起脚，撞见这一幕，突然就不知道该把脚放进门外，还是放进门内了。 啊这…… 不是说不认识的吗？ 怎么把人领回家里来了？ 还这么亲密，刚成婚的小夫妻也没他俩黏糊吧？ 里正见自家儿孙瞧得起劲儿，只好清了清嗓子提醒一声，“非礼勿视。” 里正身后的人全部转过身去。 里正自己却瞧得津津有味。 还别说，二丫和这小子都长得好看，要是给二人换上一身白衣，再这么抱在一起转呀转，肯定会更养眼的。 姜二牛急匆匆从房间内走出来，大吼一声：“傻星，快把二丫放下来！” 傻星不理他，继续转。 姜二丫轻轻拍了拍傻星的手，道：“乖，放我下去。” 傻星这才照做。只是，他刚把姜二丫放下来，又快速牵起了她的手。 姜二牛几步上前，试图把傻星的手掰开，但他怎么掰都掰不动。 他尴尬地看了看里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傻星，解释道：“他是个傻的，他这里有问题，所以才这么胡闹的，让您看笑话了。” 里正笑呵呵地说道：“我瞧着这两个孩子挺般配的。二丫也有十三岁了，可以成亲了，你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喜酒啊？” 姜二牛愁坏了，“我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问不出来，哪儿敢把二丫许配给他啊？万一他前头有人，我们二丫成什么了？” 里正却道：“你的顾虑是多余的。咱们从东昌郡回来，这一路上的光景你都瞧见了，到处都是尸体啊。这傻小子的家人说不定早就死光了。” 姜二牛设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万一他的家人没死，只是与他走散了呢？我打算找个大夫先给他治治，看看能不能治好他那傻病……” 说完了傻星的事情，姜二牛才问起里正一家，他们干嘛来了。 里正说道：“我来问问二丫，她想把新房建在咱们村的哪一块地上。我想把我家的新房建在你们隔壁，与你们做邻居。” 姜二牛看向姜二丫。 姜二丫道：“先吃早饭，吃完早饭咱们回村瞧瞧再说。” 姜二丫说完，让姜二牛陪着里正他们喝一会儿茶水，自己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傻星像一条尾巴一样紧紧跟上。 姜二牛想把他拉住，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傻星一下子把未来老丈人掀翻了。 里正一把扶住姜二牛，安抚道：“算了算了，让他去吧。以二丫的身手，只要二丫不愿意，他就占不了二丫的便宜。” 姜二牛简直要愁死了，他担心的不是傻星占二丫便宜，他担心的是二丫会占傻星的便宜啊。 哎，男女之事，不管是不是女方主动的，将来出了变故，吃亏的总归是女方。 他就是担心这个问题，所以才想阻挠二丫和傻星的。 但这些话能对里正说吗？ 不能。 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二丫孟浪，不是个好女孩儿。 里正把姜二牛按在座位上，说道：“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来说说盖新房的事情吧。 你打算盖土房子，还是盖砖瓦房？ 打算盖几间？ 要不要圈个院子种种菜……” 里正家被烧掉的砖瓦房是他一手盖起来的，有过一次盖房的经验，他说起盖房的事情来自然头头是道。 姜二牛听着听着，就把傻星的事情抛在脑后了。他的心里渐渐地有了一张蓝图。但具体要怎么盖，还得他家二丫来拍板。 姜二丫煮了一锅粥，又用油煎了十多张鸡蛋饼，有甜有咸。 她粥和鸡蛋饼端进房，招呼里正一家一起吃。 里正的大儿媳长年负责做饭，她太知道这些鸡蛋饼的价值了，面粉、鸡蛋、油、盐、糖，哪样都不便宜。 她赶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吃过早饭才来的。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刚刚遭了灾，一般人吃点儿好东西都得藏着掖着，生怕别人闻着味儿了上门来要。 二丫居然舍得拿这么多出来招待他们，实在是太有心了。 这份心意她领了，但她不能吃。吃了拿什么还啊。 姜二丫直接拿出一个竹子编的小箩筐，往箩筐里装了十张鸡蛋饼，又把箩筐塞到里正大儿媳手中，道：“给你你就拿着，别浪费时间。” 她得赶紧吃早饭了，吃完了还得回杏林村看地皮，规划一下如何盖新房的事情，她忙着呢，没时间与人慢慢客套。 里正大儿媳拎着手里的箩筐，为难的看向里正这个一家之主。 里正发话了，“二丫让吃，你们就吃呗。回头等二丫家盖房子了，你们都抽空去帮把手。” 虽然他们自己家也要盖房子，但他们家人多，就算派出去一两个人，也还是忙得开的。 不像二丫家，就她和她爹两个人，外加一个路上捡来的傻小子。盖房子的劳动力严重不足。 能帮得上忙，还得起人情，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里正大儿媳得了公公的准许，才欢喜地将鸡蛋饼分给家里那几个早就馋坏了的娃儿。 二丫做的鸡蛋饼比她自己做的香多了，娃儿们吃的开心，她看着也开心。 …… 半个时辰之后，姜二牛在杏林村靠近后山的地方指了指，“从这儿开始，向西到第三棵树那儿，向南到第五棵树那儿。 这一块地方，够盖挺大一座房子了。 要不就选这一块吧？ 二丫，你觉得呢？” “格局小了。”姜二丫是立志要做地主婆的女人，地主婆的家怎么能这么狭小呢。 她伸手指了指，“从这儿，到那儿，再到那儿吧。” 姜二牛和里正一家都吓了一跳。她指的这块地太大了，别说盖一座房子了，就算盖二十座房子也够了。 姜二丫说道：“先把地方圈起来，盖一座房子住着。等我挣够了钱，我要把家扩建成一个庭院……” 第101章 傻星星有锦鲤属性？ 姜二丫豪情万丈，里正却站出来泼了一瓢冷水。 “咱们是大庆国的平民百姓，最多只能盖一座青砖大瓦房。 乡绅地主家想要盖庭院，都得逐级审批的。你要是盖的话，就逾越了。 万一你花大价钱把庭院盖好了，谁跟你有仇往上那么一告，就能一告一个准。官府会派人来把它拆掉的。” 姜二丫：…… 好吧，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不然容易扯到蛋。 她问道：“那我把这片地全用围墙圈起来，里面只盖一座房子，剩下的地方拿来种种花草、种种树，这总行了吧？” “又有围墙又有房，又种花草又种树的，这不还是庭院吗？ 你非得要圈这么一大片地也可以，但你只能用篱笆去圈它。里面除了一座房子，只许种种瓜果蔬菜。” 姜二丫：啊，这该死的封建等级制度！ 算了，先用一道篱笆把地圈起来当个菜园子吧。等以后升级成了大地主，有了盖庭院的权限之后，再来改建也不迟。 接下来，杏林村全村出动，替姜二丫寻来适合做篱笆的大树枝，将她需要的地方圈了起来。 姜二丫与姜二牛商量了一下，选出正中间那一块地方当地基，打算把房子建在那上面。 里正立即带着人开工，替父女二人将地基填高、夯实。 姜二牛则带着村里的一部分青壮年，一人推着一辆板车，去附近的砖窑、瓦窑买材料去了。砖窑、瓦窑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有没有货，去看看就知道了。 姜二丫放话，今日来帮忙的她都管饭，饭菜管饱。一听这个，来帮忙的人干活更有劲儿了。 姜二丫说完，推着个空板车往清江县的方向走去。 她只在清江县的城郊外转了一圈，就带着一车随身庄园产的食材回来了。 两袋子大米、一大筐蔬菜、鸡鸭鹅各五只……这些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一小筐鲜红的樱桃！ 来帮忙的人都沸腾了。 这一车东西太贵重了！ 就算是寻常时候，没有几两银子都置办不下来。更何况，清江县刚刚遭过灾，田地里的东西都旱死了，能吃的都被灾民吃光了。 这一车东西，属于有钱也没处买的存在。 也不知道姜二丫是从哪里弄来的。 姜二丫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她道：“正好碰上了一个大户人家从外地赶回来，他们带了很多东西，被一群流民盯上了。我帮他们打走了流民，他们为了感谢我，才给了我这么多稀罕东西，否则我上哪儿买去……” 姜二丫解释完，走到一棵大树边上，给傻星星松绑。 她得悄悄从随身庄园里面拿东西，傻星星却又想当她的小尾巴，非要跟着她一起去。 那怎么行呢？ 姜二丫临走前只好把他给绑在树上了。 傻星星见姜二丫终于有空理他了，面上一喜，紧接着，就开始委屈地嘤嘤嘤…… 姜二丫把食材交给来帮忙的赵大娘和其他几个妇女，便拎着一把斧子和锯子，带上傻星星，去了后山砍伐木材。 正好，她今日抽中的日常任务就是砍树，砍十棵树。 这对于一身怪力的她来说，还是挺简单的。 姜二丫选中了十棵高大的杉木，将其砍倒，劈断旁枝，锯成五六米一段的木料。 傻星星乖巧的在她旁边玩耍，一会儿捉个蜻蜓，一会儿扑个蝴蝶。但凡捉到了，他都会献宝似的递给姜二丫。 直到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了，姜二丫才有空与系统闲聊一会儿。 “统子，我今日的日常任务完成了，我应得的属性点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属性点变多？” 系统：“宿主，你下天坑那天，曾向本系统赊过一个带安全帽的防爆头灯，欠了本系统20个属性点。 从今天开始，本系统要收账了。 完成今日的日常任务，你获得了3个属性点，扣除了这3个属性点，你还欠本系统17个属性点。” 姜二丫怀疑系统是不是出错了，完成日常任务，不是一向只奖励1个属性点的吗？今天为什么有3个？ 系统好心提醒：“宿主附近有锦鲤出没，完成任务时能获得锦鲤加成，奖励翻倍，倍数随机。” 系统说的锦鲤当然不是真的锦鲤，而是指天生自带幸运光环的人。 姜二丫惊喜地看向傻星星。 哎呀呀，原来他是自己的小福星啊！ 有他在附近，她很快就可以存在100个属性点，把随身庄园升到三级，享受系统自动播种、收割、打包储存的功能了！ 她很快就不需要亲自劳作了！ 看看，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救了他一命，他马上就报恩来了。 姜二丫高兴极了，想转个圈圈庆祝一下。 她朝傻星招了招手，喊道：“傻星星！” 傻星立即朝她飞奔过来，带着灿烂的笑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抡起来转了几个圈圈。 两人正美美的转着，姜二牛带着一群人运木材来了。 姜二牛黑着脸，几步上前，将二人分开，又将傻星护在身后，防狼似的看着姜二丫。 姜二丫摸了摸鼻子，朝姜二牛身后那些人尴尬地笑了笑，拿起脚边的斧子和锯子，悠悠然下山去了。 见姜二丫走了，傻星星想跟上去，无奈自己的手被未来老丈人紧紧的拽住了。 他挣了挣，没挣开。 一着急，突然用上了暗劲，一把将未来老丈人震开，追着姜二丫跑了过去。 姜二牛只觉得手上突然被人狠狠扎了一下似的，都疼麻了。 他望着傻星星的背影，难以置信地自问，“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吧？他会武功？” 等姜二丫和傻星星走的不见影了，与姜二牛一同上山的人才开始打趣姜二牛。 “一个女婿半个儿，白捡了一个上门女婿，二牛哥你赚了，以后不愁没有男丁给你打幡摔盆了。” “二牛，你什么时候给二丫他们办喜酒啊，老哥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吃过席了。” 见姜二牛脸上并没有多开心，他们又劝道：“儿大不由娘。 二丫主意正着呢，她若是真喜欢那捡来的傻小子，你就算反对也没有用的。不如趁早让他们把名份定下来……” 第102章 大夫，扎吧！ 姜二牛摇了摇头，他也想把二人的名份定下来，可还是那句话，万一那小子前头有媳妇呢？二丫这个后头娶的不就得变成妾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今晚忙完，他就去给那傻小子请大夫治傻病去，希望老虎涧那位老神仙保佑，保佑那个傻小子能被大夫治好。 姜二牛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把木材运下山去吧。赵大娘她们快把饭食做好了，咱们运完这一趟直接吃饭去。” 一听要吃饭，那些人手上的速度就快起来了。 他们之所以来帮姜二牛的忙，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为了在姜二丫这个强者面前露个脸表现表现，以后有事相求，就好开口了。 另一个，就是为了挣几顿饱饭吃。 家里的粮食太少了，得先给老人和孩子留着…… 傍晚收工后，赵大娘把姜二丫叫到一旁，直白地问起了傻星的事情。 她是真的很想要姜二丫这个孙媳妇儿。 姜二丫没变厉害之前，她就看上她了。那时候的姜二丫虽然沉默寡言，但家里家外什么活儿都能干，是全村最勤快的小姑娘。 姜二丫变厉害之后，她就更满意了。娶一个有本事的媳妇进门，她家至少能旺三代！往后也没人敢欺负她家的人！ 本来都好好的，她都打算好找媒人上门提亲了，姜二丫却捡回来一个俊俏的小傻子，这小傻子还一直粘着姜二丫不放。 这就不妙了，看中的孙媳妇儿估计要飞了。 赵大娘道：“二丫，你给大娘一个准话，我家那几个孙子，还有这个小傻子，你选哪一个？” 姜二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才能不伤赵大娘的心，躲在一旁偷听的姜老太就怼上了赵大娘这个老对手。 “哎哟哟，笑死个人！ 你家那几个孙子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他们全都随了你，没一个好看的，连小傻子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还要让二丫选，这不是非逼着二丫说难听话打你脸吗？” 赵大娘恼了，“好看能当饭吃吗？过日子，还得落在那实在处。小傻子长得再好看，他也不会疼人啊，反倒还会处处拖累二丫。” 姜老太不以为意，“二丫有本事，只要二丫喜欢，拖累就拖累呗。总比嫁给你那几个孙子，天天对着一张难看的脸，恶心得饭也吃不下去的强！” 赵大娘怒了！这人参公鸡味儿不对，她咽不下去！ 她拿起一根烧火棍追着姜老太就打，“你个混饭吃的老太婆，吃饱了撑的来管我的闲事，你还骂我孙子难看、恶心，今天不打死，我就是你孙子！” 姜老太可不会站着挨打，她一边跑一边叫：“你才多管闲事，我就算是来混饭吃的，混的也是二丫家的饭，关你屁事！ 再说了，我又不是一点儿活也没干，我还帮着择了菜呢……” 两个老太太一跑一追，骂骂咧咧，满场打转。 姜二丫看了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悄悄地牵着她的傻星星，溜回方家村去了。 她在方家村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她爹才回来。 姜二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两个大夫。这是他特地去县城里请回来的。为的就是给傻星治傻病。 可惜，两个大夫给傻星看完后都摇了摇头，表示这病他们治不了。 姜二牛不愿放弃，非让两个大夫死马当活马医，给傻星的脑袋扎扎针。 “说不定扎一扎就好了呢？”反正他家有的是灵泉水，现弄出来的伤，基本上都能治好。就算大夫扎错了，他也能用灵泉水把人给救回来的。 大夫敢昧着良心这么干吗？ 他们敢。因为姜二牛给的太多了。 一人整整五十斤粮食！ 扎死了还不用负责！ 既如此，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怕姜二丫捣乱，姜二牛直接把姜二丫赶出了房门。为了防止傻星挣扎，他又哄骗着将傻星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两个大夫相视一眼，你左边、我右边地对着傻星的脑袋开始扎针。 傻星被扎得嗷嗷叫，让门外的姜二丫破门而入。 姜二牛虎着脸又把姜二丫推了出去，并警告姜二丫，“你要是再冲进来，明天我就把傻星赶走！” 把傻星星赶走？ 那可不行！ 他可是她的小福星啊！有他在，她完成系统任务时挣的属性点可以翻倍的！ 而且他长的那么好看，被赶出去后遇上老色胚怎么办？ 姜二丫悄悄说道：“爹啊，您不可以把傻星赶走的。 老虎涧那个老神仙说了，只要我们把傻星留在身边养上三个月，待到三个月之期满，他就可以免去我的劳作之苦，让我那十亩仙田自动播种、自动收割、自动脱粒、装袋、归仓。 您要是把傻星赶走了，说不定会惹得老神仙发怒，收回赐给我们的一切，以后再也不庇佑我们了。 那我们就亏大了。” 姜二牛怀疑地看向姜二丫：“老神仙真的这么说过？你，骗我的吧？” 姜二丫面朝老虎涧方向，无比虔诚地拜了拜，对姜二牛说道：“老神仙无所不知，我哪里敢拿他的名义骗人？” 倒也是。 姜二牛信了。 他双手合十拜了拜，问姜二丫：“老神仙无所不能，那他为什么不治好傻星的傻病？” 姜二丫接着忽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老神仙，老神仙说，不是不治，是时机未到。” 父女两个堵在门口说着话，傻星一直在屋里叫唤，“疼，疼，娘子，娘子，我要娘子……” 姜二丫劝姜二牛：“别再给傻星星扎针了，老神仙都说了时机未到，咱们就别勉强了，他傻就任他傻吧！” 傻星虽然被绑起来了，但他还是能小幅度挣扎的。 这么一来，大夫想扎准穴位就难了。 到了此时，那两个大夫为了姜二牛承诺的一百斤粮食，已经闭着眼睛，往傻星头上胡乱扎了二十多根银针了。 一个大夫拿起他带来的最后一根银针，猛的一下挣向傻星的死穴。 傻星突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大声一吼，“欻”的一下，连人带椅子一起站了起来，转着圈将两个大夫都撞晕了…… 第103章 怨声载道 姜二丫听见傻星的吼叫，立即拨开姜二牛，朝房内冲了过去。 那两个大夫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姜二丫一人一个扫堂腿干翻了。 姜二丫抱了抱傻星，“别怕，别怕，不扎了，咱们再也不扎针了。” 浑身紧绷的傻星渐渐地放下戒备，委屈地喊了一声“娘子”，接着就将头埋进姜二丫的肩膀里，落起泪来。 姜二丫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丢掉他屁股上的那个椅子，又将他头上的银针一根根拔掉，拉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免得他刚刚在这个房间里受了伤害，在这个房间内无法获得安全感。 姜二牛望着两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一切的一切，等三个月之期满了再说吧。 他把两个大夫扶起来，奉上一百斤粮食，将他们送回了清江县城。 一个时辰之后，姜二牛又从县城赶回了方家村。 他黑着脸去找姜二丫，将姜二丫赶去了他的房间，他则留在她的房间内，与傻星一起睡。 傻星抱了娘子一个时辰，心里很满足，便没有再闹腾。 当姜二牛躺在他身边，准备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却“哼”的一声，翻过身去，给他那未来老丈人留了一个傲骄的背影。 姜二牛喃了一句，“傻归傻，脾气倒挺大。” 累了一整天了，实在困，姜二牛劝自己，明日愁来明日忧吧，赶紧睡。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姜二丫父女两个规划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分家时分到的那两亩水田，以及从姜老太手里换来的那八亩，都该补种粮食了。 姜二牛说道：“这个月份，补种稻子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可以种冬小麦。” 姜二丫道：“据我所知，咱们杏林村稻子的产量一向比小麦高，还是种稻子吧。 种下我那‘仙田’里产的稻种，再灌溉一两回灵泉水，应该可以无视季节因素，获得高产。” 姜二牛摇了摇头，“还是种冬小麦吧。产量低一些也没关系。 听里正说，朝庭即将发下来给灾民们补种的，就是冬小麦的种子。 到时候家家户户都种冬小麦，就咱们家种稻子，太惹眼了。” 姜二丫点了点头。 姜二牛又道：“朝庭说要补发粮种，具体也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发下来，村里人心里都焦急的很。 我打算雇他们帮忙种田，一人发一些小麦种子给他们当报酬，让他们能早一些将种子补种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姜二丫又点了点头，“可以。” 只有种子补种下去了，村民们才能安心，才能有盼头，不然人心惶惶的，迟早得乱起来。 她补充道：“还有帮咱们建房的那些人，混水摸鱼的咱们不要，留下来的那些，咱们不再管饭，换成发粮食抵工钱。 订个章程出来，谁干的活儿多、干的活儿累，谁就多发，干的少的、轻省的，就少发。 免得有些人像昨天那样，咱们一说管饱，他们就放开肚皮狠狠吃。” “不要那么小气”，姜二牛有种“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咱们的粮食又吃不完，就建房这些天，让村里人吃饱一点也没什么的。” 姜二丫翻了个白眼：“我小气？我小气就不会拿那么多东西出来当食材让他们吃了。 您昨天没看到吗？ 老姜头吃的又多又急，差点儿撑死了。 是我站在木桩上倒拎着他，让他吐完，他才捡回来一条命的。” 姜二牛小小声：“他是撑成那样的？我以为他是不小心噎着了。” “不管他是撑的还是噎的，咱们家盖新房呢，要是死个把人在家门口，您说闹心不闹心？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只能让他们一人领一些粮食，回自己家里做饭吃去了。 发粮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再愁有饭没菜的问题了。 刚经过高温干旱，整个清江县也找不出几棵菜来，新的菜种种下去，起码十几天以后才能长出来。 我不能再从‘仙田’里拿菜出来给他们吃了。 昨天是动工日，为了大家伙吃高兴了多说点儿吉祥话，我才拿新鲜菜出来的。 找的借口是救了外地回来的有钱人，得了人家给的谢礼，今天这个借口就不能再用了……” 姜二丫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呆愣愣的傻星碗里夹了一筷子长豆角。 傻星立即把长豆角吃了，伸着碗娇憨地对姜二丫说道：“娘子，我还要。” 姜二牛听着这话，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林秀秀说这话的样子。 他的脸一下子黑下来，警告傻星：“不许再叫娘子！再管二丫叫娘子，我就不给你饭吃了！” 傻星的嘴一瘪，眼看就要开始哭了，姜二丫又夹了一筷子长豆角过去，塞进傻星的嘴里。 “乖！别哭，吃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庭的救济粮迟迟不见踪影，连补种的粮种也没有发放下来。 逃荒归来的农民一边盼一边骂，骂新来的县令老爷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狗官。 外村每天都有人饿死。 杏林村人靠着给姜二牛家盖房子、种田、整理菜畦、挖井，从姜二牛手里换到了足够的小麦种子和一部分粮食。 虽然仍旧吃不饱，但至少还能活着。 小麦种子种下去了，天天到田间地头里去浇浇水、施施肥、除除草，日子过的还是有些盼头的。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距离田里那些小麦成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这天，里正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决定带几个人去县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替大家伙儿找一条活路出来。 姜二丫正好也要到县里去买一块上梁用的红布，便与里正他们一道儿去了清江县。 傻星紧紧跟上。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就碰上了一顶官轿。 轿内的正是清江县新任县令赵文昌赵大人。 姜二丫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就见道路两边的草丛里飞出许多块石头，这些石头全是朝着官轿内的赵大人去的。 第104章 “狗官”赵文昌 草丛里见声不见人。 “打，都给我接着打，打死这个狗官，他不管我们的死活，天天去那些富贵人家赴宴。我们都快要饿死了，他却每天吃得满嘴留油……” 话音落，又一波石头飞向官轿。 轿中人“哎呀”叫了两声，显然已被石头击中。 轿夫怕被误伤，丢下轿子跑到一边去了。 几个护卫抽出腰间的佩刀，“叮叮当当”地挡起了石头。奈何石头太多了，他们根本就挡不过来。于是他们举着刀，朝石头飞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七八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撒腿往四面八方逃去。 护卫们要去追，赵文昌撩开轿帘，制止道：“回来，不许与民众起冲突！” 护卫们只好收起佩刀走了回来。 护卫首领问道：“大人，您没事儿吧？” 赵文昌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大人我额上肿了一个包，嘴角也被石头击中流血了，像没事儿的样子吗？” 不等护卫首领说话，赵文昌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算了，打道回府吧。 今日那场宴会不赴也罢。 那些乡绅天天把大人我当猴耍，一会儿让我写诗，一会儿让我敬酒，一会儿让我提携他们家的后辈，答应捐的粮食却一粒也不曾给。 我也乏了……” 赵文昌正要放下轿帘，姜二丫上前打招呼了。 “大人，您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官越做越小也就罢了，还成了别人口中的狗官，啧啧啧…… 一句话，让赵文昌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想当初，他十年寒窗，一朝得中状元，他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大展拳脚，做一个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了。 结果呢？ 宦海沉浮十几年，他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现在，他连一个小县城的乡绅们都搞不定了，甚至还沦落成了百姓口中的狗官，当众被百姓丢石头…… 赵文昌心里特别苦闷，特别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现场这么多人，唯有姜二丫和傻星二人直愣愣地站着，用平等的眼光来看他，其他人全都弯着腰。 赵文昌出了轿子，与姜二丫聊了起来。 “此次随洲大旱，户部是拨了赈灾银两下来的。 哪知原来那个西昌郡守是个别国奸细，赈灾银一到他的手中，他就卷款潜逃了。 新任的西昌郡守还没有到任，那些候补官员打听到西昌郡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我越级向上头开口要赈灾银，上头只回了一句话，没钱，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来之前，清江县的粮仓已经被乱兵哄抢干净了，我想开放粮仓给百姓发放一点救命的粮食都不行。 我只好去求那些刚刚从外地回来的乡绅富户捐钱捐粮。 可他们每每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就把这事搁到一边去了。 我夫人写信给她的好友，从京都要来一批粮食，结果这批粮食还没进清江县的地界，就被黑风寨的那些山贼劫走了……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乡绅不愿捐赠，连县丞都称病不来当值了……” 说到最后，赵文昌语带惆怅地说道：“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为官的天赋，我应该辞官回乡，做个田舍郎。 下回再遇上天灾，我便只需烦忧一家的生存问题，不用去烦忧一地的百姓要怎么活了。” 姜二丫笑了笑，问道：“您真的这么想？” 赵文昌点了点头。 姜二丫说道：“那您赶紧辞官吧，别耽误了这一县的百姓。” 赵文昌心里一堵，不愤地问道：“你这么说，莫非有什么妙招？”不然，凭什么说他耽误了这清江县的百姓？ 姜二丫道：“向那些乡绅富户要嘛。你一个人要不到，可以让千千万万的灾民们自己去要。” 赵文昌一愣，拱手做揖：“愿闻其详。” 姜二丫凑到赵文昌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声。 之后，她直接拉着有些不耐烦的傻星，去了城内的布庄买红布。 赵文昌愣在当场，仔细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 距离清江县城二里地之外，有个祝家庄，里面住着一个祝员外。 他是清江县最大的地主，拥有着清江县最多的土地、最多的佃户，最大的话语权。 清江县其他乡绅富户唯祝员外马首是瞻。 此时，祝家庄正举行一场宴会，所有乡绅都到齐了，就等着新任的县令大人来给他们表演才艺讨要捐款了。 这样的宴会，祝员外已经举行过好几次，他们不用等赵文昌到场，就已经开席了。 一群人吃着喝着，笑谈着上次宴会时，县令大人是如何如何的糗。 有人哈哈一笑，道：“听闻县令大人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长的挺清秀的。 等会儿他来了，我们再提提要求，让他下次带着他女儿一起来，给咱们唱个曲儿，跳支舞，助助兴，如何？” 有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样就不对了，人家县令大人家的千金，凭什么要学那青楼楚馆里的伎子，给咱们唱曲儿跳舞？” 另一人道：“凭什么？就凭她爹想要咱们捐钱捐粮！她要是不乐意，咱们就一文钱也不捐，一粒粮也不给，把她爹急死！” “哈哈哈……你可太损了！我喜欢！” 一群人正笑着，一个管事进来汇报了。 “县令大人差人来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让诸位老爷不必再等他……” 祝员外拉长脸来，问道：“他有事？他能有什么事？我祝某人亲自请他，他居然敢不来？” 管事憋不住的笑，“小的派人打听过了，县令大人在来的路上被那些泥腿子拿石头打了。 那些泥腿子一边打一边骂他狗官，把他头上打出了好几个大包，血都打出来了。 县令大人一看到血，当场就哭了……” 管事夸大其词，他明白，他把赵文昌的样子说的越惨，座上那些老爷才会越开心。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宴会厅里就响起了一片笑声。 不过很快，他们就要笑不出来了。 赵文昌得了姜二丫的提醒，已经有办法从他们身上割下肉来了，不需要再到他们面前装孙子，求着他们捐钱捐粮了…… 第105章 二丫要浑水摸鱼 此时的赵文昌正站在路边权衡利弊。 如果他按照姜二丫说的法子去办，肯定能筹集到一些赈灾的钱粮，解了这清江县的燃眉之急。 但是，也正如姜二丫所说，若是他背后没有稳妥的靠山，那些乡绅富户事后肯定会报复他的。到那时，他这条过江龙很可能会被那些地头蛇咬死。 赵文昌想来想去，一咬牙，“干了！只要百姓不被饿死，赵某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赵文昌打定了主意，连官轿都不坐了，直接小跑着回了县衙。 他先是进了书房，给自己那个当了一品大员的弟弟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家书，洋洋洒洒数千字，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哥哥要闯祸了，弟弟快来救我。” 让信得过的人把家书送出去之后，他才把手底下的人都叫了过来，吩咐他们去买一大堆灯笼。 灯笼买回来以后，他逐一往灯笼纸上写上“积善之家”四个大字，又在大字边上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最后，他才让手下把这些灯笼分发给那些乡绅富户。 “每家发两个灯笼。告诉他们，这是本县对他们的褒奖。你们一定要亲眼看着这些灯笼挂到他们的大门之上，方可离开……” 手底下的人以为县令大人这么干，是为了变着法儿的讨好那些乡绅富户，好向那些乡绅富户讨要一些赈灾的钱粮。 他们纷纷感叹起县令大人的不容易。 赵文昌没有过多解释，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带着灯笼，按他说的去办。 祝员外家举办的宴会还没有散去，陈员外家里的下人就来报喜了，“县令大人给咱们家送来了一对灯笼，上面写着‘积善之家’四个字，旁边还盖着县令大人的官印。” 紧接着，绸缎庄李老爷家的下人也来了，说的是同一件喜事。 没人有不喜欢褒奖，尤其是官方盖章的褒奖。连最有话语权的祝员外也不例外。 他当即命令下人把那两个灯笼挂到了大门之上，大白天的就开始点上了。 县衙里，赵文昌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他让人敲锣打鼓地去各个村子。 “告诉那些村民，申时三刻到城门外集合，本县要宣布一些关于救济粮的事情。谁不来，往后就领不到救济粮。” 底下的人领了命，带着锣带着鼓去了。 乡绅富户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只以为赵文昌之前被百姓拿石头打恼了，想要将百姓召集起来，在百姓面前耍耍官威。 他们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个事情，只让家中下人到时候也去城门外瞧瞧热闹，回头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多添一个饭后谈资。 很快，杏林村的人也接到了通知。 里正本来还因为没替大家伙儿找到活路而发愁，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振奋起来。 县令大人要给大家伙儿发救济粮了吗？那还等什么，赶紧带上家里的麻袋去城门外吧！走走走，也不用等申时不申时的了，现在就出发！ 到了申时三刻，县令大人上了城楼，用上了他自己最大的声音，把那些乡绅富户一顿猛夸，说他们仁善，说他们愿意拿出家中钱粮来接济灾民。 那些乡绅富户派来的下人就混在人群里，他们面面相觑。 一人问另一人：“你家家主愿意拿出钱粮来了？” 另一人摇了摇头：“家主嘴上倒是说过，不过不能当真的。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耍一耍县令大人罢了。” 城楼上的赵文昌对城外的百姓说道：“你们去吧，去那些乡绅富户的家中要救济粮吧，同意给你们发放救济粮的人家，已经在家门口挂上带标记的灯笼等着你们了……” 他把灯笼上的标记说了两遍，灾民们就牢牢记住了。 “挂着灯笼的人家随便去，没挂的不许去……” 最后，他浑身上下冒着圣光，在城楼上一挥手，激昂的喊道：“去吧！去啊！” 城楼下一片欢呼。 那些乡绅富户家的下人却如遭雷劈。 县令大人这是要搞事啊！ 搞的还是他们的主家。 他们必须赶紧跑回去向家主报信，好让家主能及时想出应对的法子来。 他们往人群之外冲啊冲啊，却总也冲不出去。只能被人潮裹挟着，与灾民们同步前进…… 杏林村里正朝姜二丫挤过去，问道：“二丫二丫，清江县那么多乡绅富户，咱们去哪一家？” 姜二丫朝东边一指，“去祝家庄吧，祝家庄的祝员外是本地最大的地主，他家的存粮应该是最多的。” 系统告诉她，赵文昌的夫人从京都筹来的那一批粮食足足有五千石，这五千石粮食现在就放在祝家庄的粮仓里。 这是祝员外联合黑风寨的山贼一起劫来的。 劫了粮之后，黑风寨的山贼从祝员外这里拿走了五千两的快钱，把粮食全留给了祝员外，由祝员外负责销赃。 不管祝员外打算卖多少文一斤，都与黑风寨无关了。 祝员外与其他乡绅都商量好了，就不捐钱，就不捐粮，等那些灾民们饿的不行了，他们就可以把外地运回来的粮食高价卖给灾民了。 祝员外对其他人说了，“别看那些灾民穷，他们再穷，身上也还是能榨出几两银子来的。再不济，他们还能卖儿卖女呢。” 有了领头人，其他乡绅富户也乐得配合，反正新来的县令是个没用的货色，他们就算发了这笔国难财，县令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姜二丫得知这些人的嘴脸之后，决定借用系统背包的强大储存功能，趁赵文昌把灾民放到乡绅富户家里抢粮食的时机，做一回劫富济贫的侠士。 为此，她还特地把傻星那个小尾巴交给了姜二牛。 姜二丫抬脚往祝家庄走去，里正立即带着杏林村的村民跟了上去。 里正心里清楚，县令大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实话，那些个地主老爷即使愿意捐粮，也不会主动让灾民们涌到他们家里去的。 这分明是县令大人没法子了，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损招，让灾民们自己吃大户去。 祝家庄的祝员外能老老实实让灾民们吃大户吗？他家里的那些打手和佃户可不是白养的。 一场冲突再所难免。 不过，他们杏林村的不用怕，因为他们有二丫！ 第106章 三座大粮仓全都不见了 杏林村人一动，曾与杏林村人一起逃荒的那些人也都跟了上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祝家庄而去。 到了祝员外家门口，灾民们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那两个灯笼，开启了夸夸模式，齐声高唱起来。 什么祝员外大慈大悲，祝员外救苦救难，祝员外德厚流光、功德无量之类的。 门内的祝员外脸黑得能滴下墨来。 他阴沉地说道：“这些贱民好大的胆子，居然真敢闹上门来！ 来人，我给打！打死了全丢出去喂狗！ 顺便再去个人，找赵文昌那个废物县令问一问，他治下的贱民上我家来惹事，他打算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灾荒年，灾民要是乱起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祝员外不蠢，相反，他比别的乡绅聪明多了。 他一回乡，就花钱从威远镖局那里雇了十几个镖师当护院。 此外，他还招揽了一些原先在赌坊、青楼里面当打手的人。 碰上身手不错的游侠儿，他也愿意管饭。 就连家里的家丁也跟着学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 因此，要打架，祝家庄真的不缺人手。 镖师、打手、游侠儿、家丁，再叫上祝家庄那些佃户家里的男丁，这些人组合在一起，绝对可以辗压那一群饥肠辘辘的灾民。 大门一开，灾民们就要往门内涌，祝家庄的人就拿着刀枪棍棒等十八般武器杀出来。 姜二丫往后退了一步，塞给杏林村里正两大袋灵泉水。 她道：“你们先顶一会儿，受了伤就喝一口神仙水，疼一点不怕，总归不会死。我先去摸清他家粮仓的位置，再领着大家一起冲过去。” 里正凝重地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点。” 祝员外家的武装力量开始虐打灾民，姜二丫趁乱溜进了祝员外家的后院，杏林村里正则化身成战地医师，逐一给那些受了重伤的自己人喝下“神仙水”。 打着打着，一个游侠儿就发现了，这些灾民打不死。 自己明明用剑把一个老头的心脏位置刺了个对穿了，结果另一个老头给他喝了一口水，他又活蹦乱跳了。 方家村里正被“神仙水”救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刚刚那个用剑刺他的龟孙子挠死。 他气得面容扭曲，伸手成爪，用沾满泥垢的指甲挠向游侠儿的脖子，像极了要扑食活人的恶鬼。 游侠儿胆一怯，弃剑而逃。 随着里正救活的人越来越多，祝家庄的都像游侠儿一般吓跑了。 一个家丁跑到祝员外的面前，把战况一说，紧接着就劝道：“老爷，他们不是从鬼府里来的，就是从神仙座下来的，不然，不可能打不死的。 要不您别抵抗了，给他们一些粮食打发他们走吧！” 祝员外悄悄去瞧了一眼，也被吓到了。 一大批贱民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前排那些贱民的衣物上面都有利刃劈砍出来的破洞，破洞上都沾染着鲜血。但是他们脸上除了凶狠之色，一点儿痛楚的表情也没有。 这这这…… 在普遍迷信的大庆国，神鬼之力，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足以令祝员外这种做惯了无良事的地主皮胆战心惊。 祝员外只能认怂。 他壮着胆子把灾民拦在前院，好声好气地道了歉，又吩咐下人，让他们赶紧去后院的粮仓里搬几车粮食出来，分发给眼前这些有神鬼庇佑的灾民。 下人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家里那三座大粮仓不见了！” “什么？！粮仓怎么会不见？”那三座圆柱型的大粮仓，足足有六米之高，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祝员外抬头往后院的方向望了望，以往那三座高出房顶的粮仓果然不见了踪影。 他急急忙忙朝后院跑去，只在粮仓原先的位置上看到了三个巨大的圆坑。 那三座粮仓里，存着他与黑风寨一同劫来的五千石粮食啊！五千石！ “不见了，都不见了，就只剩旁边那座小粮仓了！” 他近期的心血全白费了！ 祝员外的悲伤，紧随而来的灾民们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们的耳朵里，只有祝员外口中的小粮仓，他们的眼里，也只有那三个大圆坑边上的那座小粮仓。 这小粮仓对于灾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小。 目测它至少能囤几百石粮食。 方家村里正问道：“抢吗？” 杏林村里正点头：“抢吧！不要枉费了县令大人的一片好心，他让我们来的，我们要是空手而归，就真的太蠢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灾民们得了杏林村里正的话，拿着随身携带的大麻袋，朝那座小粮仓冲了过去。 麻袋装不下，就装衣兜里。 衣兜装得太少，就干脆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剥下来，束好各个口子，当成临时的袋子来用。 这也装满了，那就再往嘴里塞上一把，鞋里、头发里，都可以藏一把…… 一顿疯抢之后，灾民们扛着粮食跑了，小粮仓也塌了，粮仓里还剩下些灾民们带不走的粮食。粮仓周围的地上，也撒满了散落下来的粮食颗粒。 祝员外没有阻止灾民们的疯抢，反而一直朝着那三个大圆坑的位置磕头，祈求那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放过他，不要取走他的性命。 姜二丫躲在随身庄园里，一边啃着桃子，一边轻喃，“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我又不是嗜杀狂魔……” 当晚，去过祝家庄的灾民们都吃上了一顿饱饭。 姜二丫趁着夜色从随身庄园里闪出来，溜出祝员外家的后院，悠哉游哉地朝方家村走去。 路过杏林村的时候，她被姜栋梁拦住了。 姜栋梁两眼发亮，说道：“二丫，我知道是你。” 姜二丫明明听懂了姜栋梁的意思，却故意曲解。 “是我啊，怎么，这路不让我过？你打算学那些山贼，行那拦路打劫的勾当吗？” 姜栋梁幽怨地说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二丫不想多说，直接绕过姜栋梁，继续朝方家村走去。 姜栋梁紧紧跟上来，凑到姜二丫的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是你用仙术收走了祝员外家的三座粮仓。” 姜二丫转过头来：“你看见了？你家先生没教过你吗？没有证据的事情，是不能胡说的。” 姜栋梁正色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是，你那仙术，能传给我吗？我也想学。” 姜二丫坚决不承认。 姜栋梁没有放弃，他道：“你瞧着吧，我一定会拿出我的诚意感动你，让你答应传授我仙术的！” 姜二丫翻了个白眼，道：“不怕我把你教成神经病，你就来吧。” 第107章 乡绅富户认捐 姜二丫回到方家村，生了半天气的傻星一下子就不生气了，笑得跟朵花似的，拉着姜二丫的手扭啊扭的。 扭扭还不够，他还想要贴贴。 姜二丫看了看姜二牛的脸色，贴贴是不可能贴贴的，要不然，姜二牛这个老父亲可能会犯高血压。 姜二丫将傻星轻轻推开一点点的距离，问姜二牛：“晚饭吃了没？” 姜二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晚饭还没开始做。 这傻小子难伺候的很，一会儿闹，一会儿跑的，一会儿又要喝水，凉了不行，热了也不行，折腾得我一点时间都没有。”总感觉这是养了一个三岁的小外甥，唉！ “那您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顺便给您做道蒜蓉味的烤扇贝。” 姜二丫说完，便牵着傻星进了厨房。 动手做饭之前，她先抽了抽今日的日常任务，结果，正好抽中了做饭这一项。 她夸赞系统：“你现在是越来越懂我了，这个任务太称我的心意了，跟白送我属性点似的。” 系统：如果可以，它才不会这么讨好它的狗宿主呢，免得看到狗宿主这张得意的脸。可是主系统发话了，它不得不从赏罚型的系统向服务型的系统转变。 姜二丫没有听到系统的心声，躲开傻星的视线，借着壁橱的遮掩，从系统背包里面取出十几个大扇贝和五六头蒜。 她将蒜头交给傻星，道：“来，帮我剥蒜。” 原本啥也不会干的傻星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已经学会了许多像剥蒜这样的小技能，多少还是能帮把手的。 姜二丫一边处理着鲜活的扇贝，一边看着傻星认真剥蒜的脸，感叹道：“这张脸真是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傻星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朝她憨憨一笑…… 姜二丫刚做好了饭菜，把灶里的火熄掉，系统的提示音就响起来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的日常任务，获得4个属性点。” 心情不错的姜二丫听完这句话，心情更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傻星的头，笑得眉眼弯弯，“傻星傻星，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呀！” 因为有他，她这些天不但还清了欠狗系统的那20个属性点，还存了42个了！离随身庄园升级所需的100个，只差58个了…… 姜二牛在房里等了没多久，姜二丫和傻星就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了。 三人围在一张小圆桌上，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菜。 姜二丫父女两个一边吃，一边聊着祝家庄发生的事情。傻星负责吃，偶尔再抬起头来，朝姜二丫笑一笑。 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的家里，就没有这么清闲惬意了。 城内的那些富户还好。 因为衙门就在城内，街上又有巡逻的兵丁，在这种氛围之下，那些灾民就算得了县令大人的指令，也不敢闹的太过。只赖在富户们的门前，乞讨了一些粮食就离开了。 城外那些乡绅就不好过了。 灾民们早就想吃大户了，又得了县令大人的允许，深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就放开手脚去抢粮食了。 武装力量不够的乡绅们只能带着人守着自家最重要的家人与库房，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冲向他们家的粮仓，扛走一包包、一袋袋的粮食。 就算心疼无比，他们也不敢跳出去制止。 否则，他们就会被人多势众的灾民们打得满头包。 灾民们走后，乡绅们将家中的门关得紧紧的，吩咐下人们护好家中女眷，他们坐着轿子连夜去了县衙，找县令大人要个说法。 县衙内，除了被“神鬼”吓得起不了床的祝员外，所有乡绅富户都到齐了。 赵文昌坐在主位上，听着这些乡绅富户的指责与抱怨，淡淡一笑。 “清江县这么多灾民，我哪里管得过来嘛。 依我看，想要他们不闹事，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赈灾嘛。 灾民们平时胆小的很，要不是饿极了，他们才不会豁出去性命抢粮食呢。 你们捐点儿钱，捐点儿粮，让他们有饭吃，他们不用饿死，自然就不会再闹事了。 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下回还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乡绅富户们拍案而起，怒骂道：“县令大人这是打算煽了风、点了火，然后袖手旁观吗？您这官当的，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他们已经听下人禀告过了，就是眼前这个狗官让那些贱民去他们家抢粮食的，这个狗官送给他们的灯笼根本就不是褒奖，而是标记！是给那群贱民认门用的标记！ 亏他们还欢天喜地的把灯笼挂在自家大门上呢，赵贼真是太阴损了！ 赵文昌被一群乡绅富户们瞪着，心里一点儿也不慌，他淡定地袖了袖手，嗤笑一声，道：“你们不是说本官无能吗？本官这么无能，管不了灾民不是很正常的吗？” 乡绅富户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狠毒的眼神，又暂且按下心中的主意，商量了一小会儿，由地位仅次于祝员外的陈员外开口。 陈员外道：“要我们捐钱捐粮也行，但是，你必须严惩此次参与抢粮食的那些灾民。”要不然，他们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赵文昌瞥了陈员外一眼，问道：“怎么严惩？是打是杀呀？ 你知道上你家抢粮食的那些灾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吗？ 你知道他们具体从你家抢走了多少粮食吗？ 这些都不知道，本官要罚谁去，又要如何量刑？ 本官为官，可以无能，但绝不会草菅人命……” 乡绅富户们气得咬牙。 可任他们把腮帮子都咬痛了，赵文昌也没什么别的表示。 过了一小会儿，赵文昌打了个哈欠，开始赶人。 “你们若是不愿意捐钱捐粮，就赶紧回去吧，记得关好家门，护好家人。” 乡绅富户们权衡了一下，闭眼一叹，“我们捐！但是，我们捐完钱粮之后，你不得再监管我们卖粮的事。”主要是不得制止他们高价卖粮的行为。 赵文昌一改之前的态度，笑眯眯地说道：“只要你们愿意捐钱捐粮，其他的都好商量……” 第108章 显灵？不，是二丫在远程操控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文昌拿出纸笔开始登记。 陈员外捐银一千两，捐粮二十石。 当铺的王老板捐银一千两。 悦来酒楼大掌柜最多只敢替他的东家捐银五百两。再多的话他就没法儿交差了。 赵文昌也不为难他，拿笔记下之后，继续看向绸缎庄的李老板。 李老板伸出三个手指，道：“我捐三百两。” 开粮铺的钱老板：“我捐五十石粮食。” 开书肆的郑老板：…… 赵文昌逐一登记完，放下纸笔，用算盘算了算，此番他总共筹到一万三千两白银并两百二十石粮食。 大庆国的两百二十石就是两万两千斤。 两万两千斤粮食听起来挺多，但是清江县的灾民实在太多了。 要喂那么多张嘴，得同时设置好几个粥棚，一锅接着一锅的煮，用不了几天，这些粮食就会耗光。 用银子从外地购买粮食，一来一回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新粮补种下去，更是要几个月才能收获。 这中间肯定会断粮的。 赵文昌抬起头来，对那些乡绅富户们说道：“要不，你们再一人多捐二十石粮食吧？” 乡绅富户们翻着白眼，道：“多一粒也没了，今日遭了你的算计，我们家的存粮都被那些灾民们抢光了。” 说罢他们拱拱手，甩袖而去。 赵文昌望着他们的背影，咂了咂嘴：“总算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刀肉来了，可惜，应急的粮食还是太少了。 不过没有关系，清江县还有个大地主祝员外呢。听说他家有几个大粮仓，里面应该存了不少粮食。 大家都认捐了，他怎么能没有表示呢？ 来人，备轿，我要去一趟祝家庄。” 临行前，赵文昌又叫来了另一队人马，让他们趁热打铁，马上去那些已经认捐的乡绅富户家收钱收粮。 “对了，顺便收回那些盖了本县官印的灯笼。” 手下不禁问道：“您不是早就派了我们混在灾民之中，趁乱将那些灯笼取回来毁尸灭迹了吗？” 赵文昌坏笑一声，道：“谁看见了？就算有人看见了，那也是他们看错了。 去吧，收灯笼去吧。 谁家要是交不出灯笼，就让他们赔偿。 也别多要，免得他们闹情绪，少一个灯笼让他们赔十两银子就行了。 每家赔二十两，加在一起，咱们的赈灾银又能多出几百两来了，几百两能买好些粮食呢。 记住，收取认捐的钱粮之时，态度要好一点儿。 收完之后再提赔偿灯笼的事，他们要是不赔，你们的态度可以适当嚣张一些。” 手下连忙拍手，“大人想的这招真是太妙了！” 赵文昌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招数，他要是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就不必被那些乡绅富户一连耍个十几天了。 也不知杏林村那个小姑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好用呢？ 或许，她那脑子也受了神仙点化？ 曹将军离开前曾对他说过，姜二丫的际遇非同常人，她能死而复生，又能突生巨力，还能在逃荒路上现学一身的好功夫，绝对是上天特别关照的那一拨人。 跟这样的人走的近一些，肯定没坏处。 果然，他只不过是对着她倾诉了几句，就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个这么妙的主意。 往后，他还得与她家多亲近亲近才是。 不一会儿，官轿就抬来了，轿夫撩开了轿帘，赵文昌一弯腰钻了进去。 几个护卫打着火把照明，轿夫抬起轿子，向祝家庄走去。 祝家庄灯火通明，祝员外请了一堆和尚道士，开坛做法，企图沟通阴阳，祈求那不知是神还是鬼的存在赶紧离开他家。 祝员外在法坛之前三跪九叩，十分虔诚。 就在这时，赵文昌来了。 赵文昌也跟着拜了一拜，然后将祝员外强行拉到了一边。 “听闻祝老爷受了惊吓，本县特来慰问。” 祝员外刚才还在法坛之前反省，说自己不该联合黑风寨的山贼，劫了赵文昌从京都要来的五千石赈灾粮，称自己愿意赎罪，愿意捐钱捐粮，帮助灾民渡过这次灾害。 等赵文昌真的来要钱要粮了，他的心又开始绞痛了。 劫来的五千石粮食不翼而飞了，黑风寨的山贼还从他这里要走了五千两银子。 就等于他白忙活了一场，还损失五千两银子！ 就算他家大业大，五千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祝员外摆摆手，对赵文昌说道：“客套话不必说了，老夫知道县令大人所为何来，但是，老夫今晚实在太忙，没空招待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请回吧，您明日再来，老夫肯定给您备好您要的东西。” 祝员外有信心，有一整夜的时间，他肯定能劝好自己，让自己不再为那些即将捐出去的钱粮心疼。 呜呜呜……他亏大了！ 赵文昌听着和尚与道士的诵经声，指着法坛对祝员外说道：“本县也是到了祝家庄才听说的，听说您家中那三座大粮仓全被神仙收走了？ 您说，神仙之所以这么做，有没有可能，只是想提醒提醒您，让您多行善事？ 说不定您多捐一点钱粮赈灾，您家那三个大粮仓就会立即飞回来呢！” 祝员外在心里骂道：“我信你个鬼，你个姓赵的狗官，休想哄我骗我！ 有本事让神仙现在就显灵，把我家那三座大粮仓还给我啊！只要你能做到，你让我捐多少钱粮我都愿意！” 祝员外刚在心底发泄了一通，一群家丁就喊起来了。 “老爷老爷，您快看呐！咱们家的粮仓突然回来了！” 祝员外双眼一凸，“什么？！” 他双腿飞快地去了粮仓的位置，就着火把看了看，那三座粮仓果然完好无捐地回来了！ 难道真有的神仙？那神仙还听到了他的心声，把他的话当了真？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可是，万一他反悔了，那神仙又惩罚他怎么办？万一神仙再要惩罚他，却不收粮仓了，要收他的命又该怎么办…… 有几个胆大的下人爬上粮仓看了看，朝地面的祝员外喊道：“老爷，粮仓是回来了，可是里面的粮食全没了！” 祝员外心头一窒，向后一仰。他身边的那些人急忙将他扶住。 “老爷您怎么了？您没事儿吧！” 祝员外气若游丝，“不，老爷我有事，老爷我心疼……” 远在方家村操控一切的姜二丫夸了夸既能偷听别人心声，又能远程监控的系统，往床上一躺，深藏功与名…… －－－－－－题外话－－－－－－ 今天用导航找路，点下开始导航之后，导航告诉我，“直走，右前方转弯，右前方转弯，右前方转弯，到达目的地。” 然后我发现，我骑着电动车多绕了半个城，电动车还没电了…… 第109章 看顺眼了 赵文昌从祝家庄回到县衙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但赵文昌一点儿也不觉得困。 他家夫人却担心的睡不着，一直在后院里点着灯等他。见他回来，她立即上前。 “怎么样？这回没被人为难吧？祝员外没朝你动手吧？” 赵文昌吩咐身后的人把四个沉重的箱子抬进库房，亲眼看着库房的门锁死了，派人把守好，然后才转身与夫人一起回了屋。 一进房门，他就握住了夫人的双手，安抚道：“夫人放心，祝员外这回好说话的很。” 他把在祝家庄的见闻大致地说了一遍，眉飞色舞地问夫人：“你说，我这张嘴是不是曾开过光啊？ 我刚一说神仙有可能会把粮仓还给祝员外，那粮仓就真的凭空出现了！ 虽然回来的只是粮仓，粮仓里面没有粮食，但那祝员外还是因为失而复得，幸福的差点儿晕倒。 等他缓过劲儿来，居然主动问起我来，问我打算让他捐多少两银子。 既然他问了，我也没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报个了三千两。” 对于一个月只有几两俸银的赵文昌来说，三千两银子真的是巨款了。 “我预计他会向我讨价还价，把数目砍掉一半，结果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让人从他家的库房里搬了三千两现银出来。 此行顺利的，如同做梦一般……” 见赵文昌说的高兴，夫人也跟着高兴起来。 她双手合十拜了拜，道：“幸得老天保佑，让我家夫君能一展愁眉，顺利筹集到赈灾用的钱粮，这清江县近万的灾民有救了！” 赵文昌无限感慨，“是啊，总算筹到钱粮了。”今日做的那些事，总算不再是无用功了。 夫人道：“我亲手给夫君熬了一碗莲子羹，夫君要不要尝一尝。” 赵文昌笑着点了点头，“正好饿了，给我端上来吧。” 夫人去了厨房，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莲子羹端来了。 赵文昌伸手接过，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显然已经饿极了。 他一边吃一边说：“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 我今晚还有的熬呢。 我派了人去那些乡绅富户家收钱收粮，我得等他们回来，再核对好钱粮的数目，亲眼看着它们入库才行。” 夫人心疼地看了看赵文昌，怕他累坏了。 赵文昌笑着说道：“别这样，有的忙是好事，只要清江县不再有灾民饿死，我熬几个夜算什么？ 我甘之如饴。” 听他这么说，夫人又看向他，眼里的心疼变成了骄傲与崇拜。 她没有看错人，她的夫君啊，哪怕十几年来官越做越小，也还有一腔热血，一片赤诚，愿为百姓赴汤蹈火，发光发热…… 当晚，赵文昌一直忙到天亮才合眼，辰时三刻，他又强打着精神爬了起来，交代了一大堆事情下去。 片刻之后，官差们拿着锣、拿着鼓，去了各个村子，传递着县令大人的最新指示。 “明日起，城门处将设立十个粥棚，受灾民众可凭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于每日晌午时分，去城门处领取救济粮……” 官差们绕着村子喊了一圈，又找到各村里正，告诉他们，今日申时，县令大人将在户曹署主持发放冬小麦的种子。 让里正们统计好各村还剩多少户人家，多少口人，这些人分别拥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田地失去了主人、无人耕种…… 让他们统计好这些相关信息之后，拿着凭证，准时去户曹署领取粮种，过时不候。 官差走了没多久，杏林村里正就带着一盒红色的印泥来到了方家村。 他找到姜二丫，让她拿出她和她爹的身份小竹牌，将小竹牌沾上印泥，在一张白纸上留下两个纹路清晰的印记。 姜二丫看着那两个印记，心道，这就是大庆国的身份证复印件了吧？ 里正解释道：“这就是去户曹署领取粮种的凭证。虽然咱们村的人都已经种上了你家给的小麦种子，不需要再往地里撒种子了。 但该咱们领的粮种，咱们还是要领回来的，领回来可以当口粮吃。” 姜二丫点了点头，准备带着傻星去杏林村的新房前给菜园子除草。 这是她抽中的今日份日常任务。 里正叫住了她，“二丫，你下午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我怕回来的路上，有人会盯上咱们领的粮种。” 姜二丫回头说了一句：“行，下午出发前您再喊我一声。” 里正说道：“你家菜园子那么大，你一个人除草肯定除不过来，我这就回去，让我儿媳妇带着孩子们去给你帮忙。”孩子们去帮忙，说不定还能混几口二丫给傻星做的小零嘴。 姜二丫知道里正的小心思，也不介意，只默默地往挎篮里多放了几块花生酥。 …… 要领粮种是村中大事，为了避免迟到，午时刚过，便有人来喊姜二丫了。 姜二丫照例把傻星交给了姜二牛，带着一个水囊就走了。 傻星没有闹，乖乖的搬了个凳子，坐在屋檐下等着他的小娘子回来。 院子里，姜二牛正用姜二丫砍来的木头做家具。他的身边，摆了许多成品和半成品，还有一堆做木匠活儿的工具。 傻星突然站起来，拿起一把凿子，对准姜二牛做好的椅子凿了起来。 姜二牛大喊：“傻星，你在干什么？快把凿子放下！别把我做的椅子凿坏了！” 傻星抬起头来，指着姜二牛做好的椅子说道：“丑！要雕花！” 姜二牛很心塞，他本来对自己做的椅子很满意的，可它却被一个傻子嫌弃了。 他仔细看了看，确实挺丑。 但他强行挽尊：“雕什么花呀，椅子是用来坐的，又不是用来看的，结实稳固就行了，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傻星噘嘴：“娘子喜欢好看的，要给娘子最好的！” 说罢，他低下头去，抱着椅子继续凿起来。 那副傻头傻脑却又无比认真的样子，让姜二牛愣是看顺眼了。 姜二牛叹了一口气，对着傻星低喃，“你要是不傻，还这么把二丫放在心上，那该有多好……” 傻星沉浸式雕花，什么也听不见。 第110章 新任务，出主意 姜二丫与里正一行人刚到了户曹行署，就见到了赵文昌赵县令。 赵文昌把将姜二丫当成了天佑之人，打定主意要与姜二丫父女多亲近亲近，蹭一蹭福气的。见到姜二丫，他立即走了过来。 赵文昌越走越近，姜二丫刚想开口打个招呼，就听到系统“叮”的一声，给她发布了一个新的随机任务。 “任务：辅佐赵文昌处理赈灾事宜，使清江县尽早恢复正常的生活生产秩序……” 姜二丫揉了揉眉心，她在东昌郡驱逐海盗那一回，就感觉狗系统想要给她发布与赵文昌有关的任务了。 当时她怼了它几句，它便打住了。 没想到她都回到清江县来了，还是免不了要与赵文昌绑在一起做一回任务。 不过，只要赵文昌不要旧事重提，让她做他的随从，辅佐他赈灾这种事，她还是愿意干的。 赵文昌走到姜二丫面前，悄悄报喜，“你说的法子太好用了，我放那些灾民去抢了一次，那些乡绅富户果然就老实多了。 我昨晚总共从他们手上要到了一万六千两白银并两百二十石粮食！” 姜二丫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县丞和其他县衙属官，对赵文昌说道：“单独聊聊？” 赵文昌将姜二丫和杏林村里正请到了户曹办公的内室。 之所以把杏林村里正一并请来，是为了避嫌，毕竟姜二丫是个长的挺好看的小姑娘。 他要是与她单独进了内室，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的。 茶水端上来之后，赵文昌屏退了身边的人，与姜二丫聊了起来。 里正激动的不行，他跟县令大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呀呀呀！ 明明没有喝酒，但他偏偏就像是醉了一般，整颗心飘乎的不行。 他根本就听不见赵文昌与姜二丫在聊什么，因为他的所有心力全都用在正襟危坐上面了。 姜二丫拍了拍里正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放轻松。 然而，里正根本做不到。 姜二丫也没再管他，直接问起了赵文昌。 “你要到了银子和粮食，那么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做？” 在她看来，赵文昌这人的人品还行，但他为官的能力实在太差了。 说他能力差，姜二丫绝对没有冤枉他。 能力强的官员，不会把官越做越小，更不可能会被清江县这么个小地方的乡绅富户当狗溜。 昨天，她教着他要到了钱粮，就等于帮他抓到了一手好牌。 既然她又接下了辅佐他赈灾的任务，就不能看着他把这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她想先听听他的想法，看看他会怎么出牌。 赵文昌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第一要紧的是粮食补种的问题，粮种我已经买来了，马上就可以分发到灾民手中，让灾民们赶紧补种下去。 这场旱灾之下，清江县的人口起码减了三分之一，肯定会空出来大片的田地无人耕种，这一部分，我也会安排人手补种的。 第二要紧的就是给受灾民众发放救济粮的事情。明日开始，城门外将设十个粥棚发放救济粮。粥不能稀，必须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渗。 第三个，就是用筹集到的银子买粮食的问题。这一点我比较担心。 黑风寨的山贼太厉害了，他们已经劫走了一批赈灾粮了，我们再去买粮，他们肯定还会过来抢劫的。 要是曹将军还在，我们就不用怕他们了。 可惜曹将军已经领着他的玄甲军回京都去了。” 赵文昌说到这里，用殷切的目光看向姜二丫，“要不，你帮我跑一趟，替我护送一批赈灾粮回来？ 你一个人就能驱逐近百个多多岛的海盗，我要是再给你备百十号人，你应该就能对付黑风寨那些山贼了吧？” 姜二丫又揉了揉眉心。 “我暂时没有远行的打算。” 家里有个粘人的小妖精，她还没有稀罕够呢，这种时候，她不想替谁护送什么赈灾粮，也不想去对付什么黑风寨。 “第三个事情暂且放着，我等一会儿再说。我们先来说说你前头那两个计划。 补种粮食的事情没什么问题。 只一点，那些因人口锐减而空出来的田地不是光补种上粮种就行的，没人定期打理，就无法获得丰收。 依我看，那些田地你也不必派人去种、去打理了，直接卖了吧。” 姜二丫眼珠子转了转，暗道，“杏林村周边的那些，最好都卖给我。” 赵文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还以为她真的是为他着想，他一击掌，道：“卖了好，卖了好，如此一来，我就不必耗费县衙的人力物力去管理那些田地了。 卖田地收上来的银子，还可以拿去赈灾。 一举两得啊！” 姜二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粥棚那边，你暂时别追求什么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渗了。头一个月，你可以尽量把粥熬的稀一点，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赵文昌不解，“咱们赈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灾民不被饿死，把粥熬得那么稀，谁能吃的饱？” 姜二丫提醒道：“你别忘了，你手上只有一万六千两白银并两百二十石粮食。 这些钱粮在你手里，至少要撑五六个月，撑到补种下去的粮食收上来为止。 但是，清江县有近万的灾民，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这么点儿银子和粮食，根本就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不能一味的大方，你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熬一个月稀粥，就是一个节流的好办法。 昨日，清江县几乎人人都到乡绅富户家中抢过粮食，多的扛了三四袋回家，少的也扛了一两袋…… 有那些粮食在，一个月之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饿不死的。 等他们真的快没粮食了，你再把救济粮拿出来熬成插筷子不倒，毛巾裹着不渗的样子，才算是救了他们的命了。” 赵文昌仔细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再来说说第三个问题，你想去外地买粮，又担心黑风寨的人来劫粮？” 赵文昌又点了点头。 姜二丫道：“你根本就不用派人去买粮。 你不是已经同意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不去管他们抬高粮价的事情了吗？ 既然已经同意了，你就要说到做到。 等他们把粮价抬到一定的程度，你可以派些人手去外地，把清江县的高粮价宣传一下，把外地那些粮商和他们的粮食都勾过来……” 第111章 隔墙有耳 赵文昌愣了愣，问道：“万一勾不过来呢？” 那些粮商又不傻，明知前往清江县的必经之路上有个黑风寨，厉害到连官府赈灾用的救济粮都敢抢，他们又怎么会运粮食过来卖呢？ 这不是特地给黑风寨送生意吗？ 姜二丫喝了一口茶水，连头也没抬，端着茶杯说道：“他们会过来的。” 他们要是不过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清江县的粮价抬的还不够高，他们能赚到的利润还不够多，不值得他们冒这个险。 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吗？不可能的！ 赵文昌为了让清江县的乡绅富户捐钱捐粮，已经答应他们，不管他们哄抬粮价一事了。 上头没人管着，那些乡绅富户还会心慈手软吗？ 不会的。 他们只会不遗余力地去哄抬粮价。 他们会恨不得把粮价抬到天上去，将灾民浑身上下榨的一个铜板也不剩，让所有的钱财都落进他们的口袋里。 姜二丫继续说道：“商人向来追逐利润。只要利润够高，让他们犯法都行！ 只要清江县粮价超高一事属实，黑风寨打劫的事，那些外地的粮商自己就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你要做的，就是多派些人出去宣传，务必将各地的粮商都勾过来。剩下的，就交给市场吧。 粮商运来的粮食多了，清江县内的供求关系就变了，粮价自然就会降下去的。” 赵文昌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先用高额利润把外地粮商和外地的粮食都骗到清江县来，尽量多骗一些过来。 等他们到了清江县，就会发现，卖粮食的比买粮食的多，为了将粮食卖出去，他们就不得不降价出售？” “怎么能说骗呢？咱们可没有骗他们。 清江县的粮价没人管控，绝对会比其他受灾地区高，甚至高出一两倍来都有可能。 只要行动够快，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就能赚到高额利润，剩下的就只能降价出售了。 清江县毕竟遭过灾，粮食的需求量总体来说还是很大的。 哪怕降价出售，粮商们卖出的价格也不会低于未受灾地区的粮价。 他们多少还是能赚到钱的，只不过没有他们一开始设想的那么多而已……” 接下来，姜二丫又把“以工代赈”的想法灌输给赵文昌，赵文昌听了直呼内行。 “内行什么内行？我不过就是抄了抄前人的办法而已。” 赵文昌又是一愣，“抄了前人的办法？这前人是……” 姜二丫摆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跟你不是一个时空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听姜二丫说的含糊，赵文昌又忍不住往老天爷身上想了想，羡慕地看向姜二丫。 有“读心统”在，姜二丫自然能知道赵文昌在想什么。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暗道：“真是的，我哪儿是什么天佑之人啊？我哪里受过什么神仙点化啊？我分明只是个苦逼的游戏系统打工人。” 屡次被主系统惩罚的狗系统：“我才是苦逼，你哪里苦逼了，你分明是开了个挂……” 申时快要到了，赵文昌得去主持粮种发放事宜了，姜二丫放下茶杯，带着杏林村里正向赵文昌告辞。 姜二丫刚走出内室的门口，就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一见到她出来，赶紧拿着手中的扫把，在干干净净的走廊上面划拉来、划拉去。 姜二丫心中有数，只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管他了。 赵文昌从门内走出来，喊住姜二丫：“你们不是来领粮种的吗？把你们村的凭证交给我，我让底下的人把你们那份直接领出来，免得你们还要按村排队。” 里正问姜二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说县令大人徇私？” 姜二丫说道：“您想多了，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咱们又没多领，不过就是走个后门插个队，提前领了一下应得的粮种而已。” 不一会儿，就有衙役将一袋一袋的粮种过了称，堆放到杏林村那几辆空荡荡的板车上面，恭恭敬敬地将杏林村人送出户曹行署。 里正大儿子推着一板车的粮种，一边走一边对里正说道：“这么些年了，咱们点头哈腰地与县衙的人打过那么多次交道，这还是头一回反过来，见他们对着咱们点头哈腰。 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 里正嘴角含笑，骂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这就乐的不行了？我方才还与县令大人坐在同一个桌子上，一坐就坐了半个时辰呢。县令大人还请我喝了两杯茶……” 只可惜他当时光顾着紧张，忘了细品一下那茶是什么滋味的了。回村后别人问起来，他该怎么形容？ 里正大儿子问姜二丫：“你与县令大人都聊了些什么？方便跟我们说说吗？” 姜二丫笑着说道：“不方便。” 里正往他大儿子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县令大人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 他大儿子忍着疼痛往后躲了躲，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嘛，不让问就不让问，打我干什么？我也是当爹的人了，您得给我留点儿面子……”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出了城门，往杏林村走去。 姜二丫陪着他们进了村口，才单独前往暂停的方家村。 姜二牛见到姜二丫回来，如同见到了救星。 “你快让傻星住手吧，他把我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家具全霍霍了！” 姜二丫迈进院门，问道：“怎么了？” 姜二牛道：“他说你喜欢好看的家具，拿着个凿子就要给我做的椅子雕花。我见他雕的像模像样的，就没有阻止。 哪知他雕完了又觉得自己雕的不够好看，怕你嫌弃他雕出来的花丑，就把整个椅子都拆了。 雕完了就拆，雕完了又拆，我去拦他，他还凶我！” “娘子！” 上一秒还沉着脸贵族气势全开的傻星，见了姜二丫，立即丢下手中的凿子，跑到姜二丫的身边要抱抱。 姜二丫被傻星抱着转了两个圈，双脚着地后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傻星的头，夸道：“没有乱跑出去，真乖！” 姜二牛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他告的状，女儿似乎并没有在听，好心塞…… 第112章 信鸽？拿来煲汤吧 姜二丫捡起一块被拆下来的木板，上面有明显雕刻过的痕迹。 她问傻星，“你喜欢雕花？” 傻星点了点头，“雕好看的花送给娘子！” 说完，他把姜二丫手中的木板抢走，“这个没雕好，丑，娘子别看。” 姜二丫夸道：“用凿子能雕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明天我送你一套刻刀，有了刻刀，你肯定会雕出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儿来。” 傻星一听，眼里的星光全亮了。 他得意地看向姜二牛——“娘子要送我刻刀，你没有！” 姜二牛更心塞了…… 当天晚上，一个衙役从户曹行署里走出来，悄悄去了城外的祝家庄，把他下午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祝员外。 祝员外听完，用尽全力压抑住“本我”和“自我”，释放出“超我”，对着一座佛像温和地说道：“外地粮商带着粮食来清江县，是好事嘛。粮食多了，清江县的百姓才不会挨饿嘛。” 衙役愣了愣，祝员外这是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的，他说的应该是反话吧？ 肯定是！ 衙役继续说道：“咱们要不要通知黑风寨的人，让他们事先埋伏起来，像上次一样，把那些外地粮商也给劫了？” 祝员外的目光在衙役和佛像之间快速地转来转去。 他想看看，衙役说了这么过份的话，会不会被佛像里的神明惩罚，比如突然裂开什么的。 然而衙役一直好好的，并没有裂开。 难道那个取走他家粮仓的神明已经离开他家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胆大一点，做回他的“本我”与“自我”？ 祝员外先是将赵文昌放在心底臭骂了一顿，没有什么神罚。 他又将赵文昌放在嘴里骂了一顿，还是没有什么神罚。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心底说道：“我要联合黑风寨的人，抢光外地粮商运来的粮食，再将那些抢来的粮食用超高的价格卖给那些贱民，榨干那些贱民！” 祝员外在心底说完，还是没有见到什么神罚。他百分百确定了，那个鬼东西真的离开他家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哈哈哈……来人，笔墨伺候！我要给黑风寨大当家写信。” 祝员外写好了信，将信纸卷起来，放进一只信鸽脚部的金属圈中夹好，将信鸽放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姜二丫家喝上了鸽子汤。 姜二牛正在闹别扭，因为姜二丫眼里只有傻星没有他。 姜二丫亲手盛了一碗鸽子汤，递到姜二牛的手中，道：“爹，您尝尝，这是我昨晚特地去给您抓的，煲了两个时辰呢，可鲜了！” 姜二牛心里满意，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特地为我煲的？那傻星能不能喝？” 姜二丫将整锅的汤都递给姜二牛，“全给爹喝，不给傻星喝。” 这回轮到姜二牛得意了。 他朝傻星抬了抬下巴，然后低下头去，故意把一碗汤喝的“呼噜噜”地响，完了感叹道：“这鸽子汤真鲜，太好喝了！” 傻星眼巴巴地看着，脸上写满了“想喝、想喝、想喝……” 姜二牛连喝了两碗就喝不下了，但锅里的汤还剩了一大半呢。 浪费是可耻的。 为了不浪费，他只好大发善心，给傻星盛了一碗。 不料傻星却把碗一推，道：“我不喝。那是二丫给你煲的汤，我不能喝。” 姜二牛刚想夸他一句原则性强，结果就听到了傻星说，“我不喝二丫给你煲的汤，你也不许动二丫送给我的刻刀。” 提起刻刀，姜二牛又别扭上了，他把汤倒回锅里，背过身去，“爱喝不喝！你个认死理的小傻子！” 姜二丫笑了起来，说道：“爹，您跟傻星加起来，肯定不超过五岁。你们两个真的好幼稚。 不就是想让我送一套刻刀吗？我等会儿就去买，买两套，你们一人一套，行了吧？” 姜二牛翘了翘嘴角，这还差不多。 有了刻刀，他也可以学着给自己做的家具雕花了，他肯定能雕得比傻星好……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祝家庄的祝员外在家整整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黑风寨的人来找他。 他不禁自问，“难道卫震天并没有收到我递出去的消息？还是说，他打算撇开我，他们黑风寨自己干？” 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大了，他不能光等着了，他得有所行动。 祝员外将心腹喊来，对着心腹耳语了一番，心腹听完，神色凝重地走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清江县的赈灾事宜在赵文昌的主持下一点儿一点儿地进行着。 因为城门口熬的粥实在太稀，城内的粮价又一路高涨，不少灾民又开始骂起了赵文昌，猜测他在中间捞了多少好处，贪了多少钱粮。 灾民们给的压力，赵文昌顶住了。他在等，等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把外地粮商勾过来。 至于骂名不骂名的，现在还不是盖棺定论的时候，他相信，到最后，清江县的百姓都会感激他的。 终于，反应最快的那批外地粮商抱成团，带着粮食朝清江县赶来了。 他们到了黑风寨的地盘前，直接去黑风寨拜了拜的码头，上黑风寨了上供。 黑风寨大当家卫震天收够了好处，直接放行。 粮商们想着，孝敬黑风寨的这笔钱，肯定要从清江县的灾民身上赚回来的。 卫震天则想着，大批的粮食进了清江县，清江县的百姓就不会再轻易饿死了。清江县的百姓死了，不过就是一堆臭肉，他们活着，才能替黑风寨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 卫震天一放行，粮商们便迅速离开了黑风寨，去了那条必经之路，推着粮车往清江县城赶去。 只是他们还没走几步，一群黑衣人就蒙着脸，打着黑风寨的旗号，从路边的草丛里冲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字，一刀一个脑袋！死在荒郊野外，爷爷我管杀不管埋！” 粮商们黑人问号脸：“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不是已经上过供了吗？你们大当家都已经答应放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又跳出来了？” 第113章 需要帮忙吗？要收钱的那种 伪装成黑风寨山贼的黑衣人当然不可能向粮商们解释。 领头的黑衣人使了个“速战速决”的眼色，他身后那一百来号人立即拿着大刀冲了上去。 粮商这边连老板加伙计，也有六十多人。那些伙计都是出行前特地挑选出来的押运好手，不是什么软脚虾。 面对“山贼”的攻击，他们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从粮车下面抽出了自己的兵器，列阵迎战。 大战一触即发，临了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停。 “喂！你们需要帮忙吗？给我一千两，我可以帮你们赶走敌对方。”姜二丫背着一竹筐的蘑菇走到双方之间，大声问道。 对战双方停顿了一瞬间，见来人只是个十多岁的小村姑，说的又是些不着调的胡话，大概是脑子有病，便没有再理会，继续拼杀去了。 近两百号人混战一处，手中的兵器碰在一起，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显的十分热闹。 生意没谈成，姜二丫也不着急。她拿出一个桃子，一边啃着，一边坐在不远处淡定观战。 粮商一方的人数毕竟比黑衣人少了一半，又要分心护着粮车，不让黑衣人把粮车抢走。打着打着，他们就落了下风。 其中一个粮商见自家的伙计一个个倒下，一着急，朝姜二丫喊道：“我们愿意出一千两，请你帮我们杀掉这些山贼！” 其他几个粮商骂道：“你不要病急乱投医，替我们胡乱应承，谁知道这人跟那些山贼是不是一伙儿的！” 姜二丫咧嘴一笑，将手中的桃核对准领头的黑衣人掷了出去。 只见那领头的黑衣人“哎哟”一声，他的右手便再也握不住他的大刀了。 不仅如此，他的右手还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已经断掉了。 姜二丫露了这么一手，打消了粮商们心中的顾虑。 粮商们放心了。她跟那些黑衣人肯定不是一伙的，要不然她不可能一出手就这么狠毒。 他们纷纷出声，表示愿意一起出那一千两银子了。 姜二丫却道：“一千两是你们开打之前的价格，现在，我要两千两。” 粮商们咬咬牙，“两千两就两千两！你先把那些黑衣人干掉，我们再给你银子。” 姜二丫点了点头，先干活再收钱也行，谅这些人也不敢赖账。 怕血溅到傻星爱吃的蘑菇上面，她特地把背上的竹筐卸了下来，放到一边的草丛里，然后才夺了一个黑衣人手上的大刀，一路朝那些黑衣人砍过去。 她每砍一刀，就有一两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 片刻之后，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丧失了战斗能力。 粮商们看的很是心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杀神？ 姜二丫砍完人，提着滴血的大刀走到粮商们面前，伸出沾血的左手，道：“承惠，两千两。” 粮商们战战兢兢，支支吾吾。 “我们大部分的银子都砸进这批粮食里面了，之前又给黑风寨的大当家上了一回供，身上不剩多少了。 几家合在一起，也只有一千三百多两。 到了清江县，我们这些人还得吃喝、住宿、请大夫看伤，能不能…能不能……” 姜二丫听懂了，粮商们想让她只收一千三百两就算了。她摇了摇头，道：“两千两，不二价。银子不够就拿粮食来抵。” 拿粮食来抵？这要怎么抵？一石粮食抵多少银子才合适？ 有个粮商将眼珠子转的飞快，说道：“要不，剩下的那七百两，等我们到了清江县，将粮食卖出去之后再给你？” 姜二丫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思，“等你到了清江县，将粮食卖出去了，你就会带着银子和你的人，连夜离开，对不对？ 我又不认识你，到时候上哪儿找你收账去？” 姜二丫又道：“你们还是爽快点儿吧，我心里的良知所剩不多了，再等下去，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将你们都杀光。 要是你们都死了，这里的钱粮就全归我一个人了……” 粮商们看向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心里一缩，赶紧把银子和粮食都给了姜二丫，推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这可是比山贼劫匪还要厉害的杀神啊，惹不起惹不起！ 保命要紧，钱银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万事休矣…… 粮商们走后，姜二丫用绳子把那些活着的黑衣人拴成一串，塞住了嘴，将他们赶进林子里，再回到现场，把粮商留给她抵债的粮食全都收进系统背包。 之后，她带着那些活的黑衣人去了黑风寨。 她在寨子外喊了几句。 “卫震天！你堂堂黑风寨大当家，居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你明明已经收下我们孝敬的银子，答应放我们进清江县卖粮食了，转过头来，又派下一百多号人拦路抢劫。 你这么做，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 一群被塞住嘴、拴在绳子上的黑衣人：…… 不要脸！你明明不是那些粮商的人，却在冒充他们行事！ 姜二丫轻声说道：“彼此彼此。你们明明不是黑风寨的山贼，却冒充黑风寨的山贼拦路打劫。” 领头的黑衣人心头一震。 这个臭丫头明明知道他们不是黑风寨的人，却还将他们带到黑风寨来找卫震天兴师问罪，她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二丫笑了笑，她能打什么坏主意？无非是想让黑风寨的卫震天与祝家庄的祝员外打起来罢了。 他们打起来，就没空去扰乱清江县的赈灾进程了。 等黑风寨的守卫将卫震天从寨子里面喊出来，姜二丫已经走了。 卫震天只见到了一串黑衣人，那一串黑衣人像一串粽子一般，被姜二丫挂到了一棵大树之上。 卫震天命人将那串“粽子”解下来，扯掉了他们蒙面的布巾。 被扯下布巾的那一瞬间，领头的黑衣人用力地闭了闭眼。 他给老爷惹麻烦了…… 但是，他不是故意的，他碰上了一个杀神，他还断了一只右手，他也没办法…… 卫震天一下子就把这人给认出来了，他又气又笑：“祝员外这是想跟我们黑风寨抢生意？想抢生意也就罢了，居然敢打着我们黑风寨的名义行事，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第114章 卖粮买地 姜二丫离开黑风寨之后，先进随身庄园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血腥味，这才背着一竹筐的蘑菇回了方家村。 到了家，一推开院门，她就见到了拿着刻刀认真雕花的傻星。 盯着傻星的脸好好欣赏了一会儿，她才看到了她爹姜二牛。 姜二牛斜着眼睛瞪了姜二丫许久，不知不觉间，手中的刨子就将手底下的木板刨坏了。 等姜二牛反应过来，好好的一块厚木板，中间位置全被他刨成了一卷一卷的小刨花。 姜二牛放下刨子，将那块木板搁在一旁，不满地对姜二丫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是做出这么一副色中恶鬼的样子来。” 姜二丫否认：“我哪有啊？我没有。” 姜二牛道：“你还没有？你刚刚盯着傻星的样子，差点儿就流口水了。” 姜二丫“嘿嘿”一笑，只要我的脸皮够厚，我就不会不好意思。 她卸下背上的竹筐，悄悄地对姜二牛说起了正事。 “爹，我刚刚出去，除了采蘑菇，还顺手救了一群粮商。” 姜二牛赶紧问道：“你没受伤吧？”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回碰上的全是菜瓜，几刀下去就砍完了。 粮商们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给了我一千三百两银子，除了银子，他们还给了我几百石粮食。” 姜二牛张了张嘴，“这么多啊？”女儿的挣钱能力越来越惊人了，怎么办，好自卑！ 姜二丫继续说道：“这些粮食的来路不怕别人打听。 我打算把上次从祝员外那儿弄来的那五千石粮食取一半出来，混在这些粮食里面，拉出去卖钱，再拿钱把杏林村附近无主的田地都买下来。 剩下的那二千五百石，我想等县令大人手中的赈灾钱粮用的差不多了，再拿出来捐掉。” 姜二牛点了点头，“你想好了就去做，有需要爹的地方就直说。爹没有别的本事，但帮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姜二丫笑眯眯地晃了晃姜二牛的手，说道：“谁说爹没有本事的？ 您的本事大着呢。 要是没有您帮我打掩护，老神仙赐给我的那些东西，早就暴露了几百回了。 这世间除了您，我谁也信不过。 等会儿我把要卖的那些粮食全部取出来，堆放在到原来那条路上，在原地守着。 您帮我去一趟县城，找到县令大人，把我救了粮商的事情告诉他。 您再告诉他一声，我要用八文钱一斤的超低价格，卖三千多石粮食给他赈灾用，让他立刻带着人手过来运粮食。” 姜二牛听完点了点头，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就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姜二丫见姜二牛走远了，才凑到傻星身边，对傻星说道：“星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傻星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又暗了下去，他无比认真地说道：“娘子，我不能出去玩的，我还没有为你雕出这世界上最美的花儿……” 姜二丫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傻星那挺拔的鼻子，说道：“那你好好在家雕，不许乱跑，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晚上回来给你煮蘑菇汤，好不好？” 以往这个时候，傻星就会乖乖点头。可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突然握住了姜二丫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亲了一下，道：“嗯，我好好在家，等你回来。” 姜二丫仿佛触电一般跳了起来，转身就跑到了院门外。 她揣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用微微发晕的脑子想了想，“我跑啥？不就是被一直肖想的美人儿亲了一下手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下回我一定不跑，我还要亲回去！” 姜二丫立下了要亲回去的“宏愿”，带着十二分的好心情，迈大步离开，办她的正事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赵文昌终于带着一大队人马赶到了目的地。 他见到姜二丫身后那一大堆粮食，兴奋得手舞足蹈。 “二丫二丫，你真的愿意用八文一斤的价格将这么多粮食卖给我赈灾？” 姜二丫点了点头，道：“真的。” 赵文昌高兴得像个孩子。 经过统计，清江县共有九千七百三十多个灾民。 哪怕城门口那些粥棚的粥熬的再稀，这么多天下来，他筹来的那两百二十石粮食也已经消耗过半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万一他手中的粮食撑不到清江县粮价降下来的那一天，他要不要花高价去买一些粮食来赈灾？ 没想到姜二丫这么能干，一下子就弄来了这么多粮食，她还愿意以八文一斤的价格卖给他。 她又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你知不知道，清江县的粮价已经涨到四十三文一斤了，比正常粮价高出了四倍不止！ 就算粮价这么高，那些被饿怕了的灾民还是愿意去买。还供不应求。 这些天，那些乡绅富户大发国难财，简直都快赚疯了。 把你与他们放在一起一比，你真的是太高尚了——” 姜二丫打断了赵文昌的话，说道：“夸我的话先留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快点儿把粮食过称运走吧，这边的事情办好了，我还得回家给傻星做蘑菇汤呢。” 赵文昌连声应道：“好的，好的。” 赵文昌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那一大队人马立即行动起来，抬粮食的抬粮食，过称的过称，记账的记账，推车的推车…… 最后，记账的先生拿着账本，拨弄着算盘，对赵文昌和姜二丫说道：“总共有三千一百六十石粮食，八文一斤，算下来便是两千五百二十八两银子。” 姜二丫一挥手，大方地说道：“那二十八两不要给了，就算两千五百两的整数吧。” 赵文昌听了这话，又忍不住想夸夸她。 姜二丫说道：“别夸，把银子结算给我，再帮我办点事儿就行了。 我要把杏林村周围那几个村子里的无主田地全买下来，你派个人帮我跑一跑相关的手续。” 赵文昌看过下面的人统计上来的数据，“杏林村周围的无主田地还挺多的，两千五百两买不下来的。你只能挑着买了。” 姜二丫笑了笑，道：“谁说我只有两千五百两？ 我爹没跟你说吗？ 我上午救的那些粮商为了报恩，不但给了我这么一大批粮食，还给了我一千多两银子呢……” 第115章 养虎为患 赵文昌带着三千多石赈灾粮进了城，消息灵通的乡绅富户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们当晚就聚到了一起，聚在祝员外的家里，遣走了下人，秘密地商量着要如何应对这个事情。 开粮铺的钱老板说道：“上午来了好几个外地粮商，他们带来的粮食加起来至少有两千五百石，加上赵文昌搞来的那三千多石，清江县短期内是不缺粮食了。 咱们手上的粮食再想要卖出四十多文一斤的价格，难了！” 陈员外问祝员外：“你不是说，你已经给黑风寨的卫震天飞鸽传书，让他守着那条必经之路，不管是抢还是杀，都不能把外地粮商放进来的吗？他为什么没有照办？” 外地粮商和粮食进场，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垄断清江县这个小市场？只有垄断了这个市场，粮食的价格才能由他们说了算。 他们这些人，与黑风寨勾连很多年了。 这些年来，他们通过祝员外的手，给黑风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各种物资，让黑风寨从一个小山寨发展成官府一提就头疼的大山寨。 黑风寨的人也一直在给他们充当打手，替他们摆平一些他们不好直接出面解决的事情。 双方向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只是这回，卫震天为什么不听话了？ 陈员外怀疑地看向祝员外，“你是不是没把话交待清楚？” 祝员外正神游天外，根本就没有在听陈员外说话。 他一直在担心着自己派出去的那一百来号人，他让他们冒充黑风寨的山贼劫杀外地粮商，结果他们却一去不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些外地粮商顺利带着粮食进清江县来了，想来，他们应该是被那些粮商带来的好手反杀了。 祝员外有些心疼，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也一直用的挺顺手的，没想到这回全折进去了…… 陈员外久久不见祝员外回答，不耐烦了，他伸手敲了敲祝员外面前的桌子，不满地问道：“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祝员外收回心神，问道：“什么？” 陈员外只好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祝员外“哼”了一声，道：“我当初一听到赵文昌要把大批外地粮商勾到清江县来的消息，立刻就给卫震天飞鸽传书了。 我建议由他们黑风寨出面，把外地粮商带来的粮食全给劫了，再交给咱们售卖，得来的银子咱们与黑风寨均分。 然而我的书信一递出去就石沉大海了，卫震天至今也没有给过我任何回音。 想来他如今是翅膀硬了，以后再不需要咱们的供养了，这才对我的建议不理不睬……” 那些乡绅富户一听，纷纷感叹，祝员外不愧是清江县最大的地主，他比他们敢想多了。 他们只敢想一想，让黑风寨的山贼把外地粮商吓跑，帮着他们垄断清江县的粮食市场。 祝员外却敢让黑风寨劫杀所有的外地粮商，把粮商们带来的粮食占为己有，坐地分赃。 这想法是真的很妙，可惜黑风寨的卫震天不配合，导致他们错失了一个发大财的好机会。 乡绅富户们把不听话的卫震天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决定，以后再也不给黑风寨输送物资了。 他们不知道，卫震天早就已经带着人站在客厅门口了。他们说的话，卫震天一字不落全听清了。 卫震天一脚踹开门，凶神恶煞地走了进去。 “祝、员、外，您什么时候给我飞鸽传书了？我怎么不知道？” 祝员外一见卫震天，就心虚了，因为他派人假冒黑风寨的山贼干私活了。 但卫震天要问的是飞鸽传书一事，这一点他是不心虚的，他真的做过。 他把自己何时写的书信，书信里写了什么内容，几时放的信鸽都说的清清楚楚的，还把自己翘首盼了三天的心情说的特别详细。 卫震天冷笑一声，道：“别说信鸽了，我连一根鸽子毛都没见到过。 我倒是见到了祝员外的心腹，他领着一百多号人，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蒙着面，冒充我们黑风寨的兄弟在路口劫杀过路粮商呢。 可惜他们没本事，被人拿住了。 那小姑娘真将他们当成了我们寨子的人，将他们绑成一串，丢到我们寨子门口，在门口骂了我小半天呢。 祝员外，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 卫震天话音刚落，黑风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便拽着一根绳子，将那一串活着的黑衣人全牵了进来，踹到了祝员外的脚边。 乡绅富户们见势不妙，纷纷借口家中有事，告辞离开。 卫震天和祝员外的事，他们掺和不起。 但他们已经明白了，这回坏事的不是黑风寨，而是祝员外。 他们心中对祝员外的不满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卫震天一行人一直在祝家庄待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才挑着十八只箱笼离开。 祝员外目送那十八只箱笼走远，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十八只箱笼里装的，是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大半辈子才得来的财富啊！ 什么名誉损失费？他卫震天一个臭山贼头子，哪儿来的什么名誉？ 要不是怕卫震天把刀砍在他一家老小的身上，他绝对不会把那些财富给出去的！ 他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想办法，让官府把卫震天的黑风寨给剿了，把卫震天千刀万剐！ …… 卫震天走后，为了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安抚他手下那些死人的家属，祝员外决定卖掉一部分田地。 其他乡绅富户听说了这个事，又开始同情起祝员外来。 同时，他们也对黑风寨起了忌惮之心，生怕自己哪天惹了卫震天的不满，会成为第二个祝员外。 他们不禁自问，他们当初供养黑风寨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隔天，陈员外接手了祝员外手中一半的田地，摘掉了万年老二的名头，顶替祝员外，成了清江县最大的地主…… 同一天，姜二丫掏空了钱袋子，凑了四千两银子出来，买下了杏林村附近那三百多亩的无主田地，完成了她的小目标，成了一个小地主。 她有田了，但是，她缺钱了…… 第116章 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姜二丫拿到衙役送来的田契后，第一时间就雇佣了杏林村的大部分劳力，让他们帮她种田。 她道：“我手上没有银子了，工钱我是掏不出来的，但我还留了一屋子的粮食没卖，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拿粮食抵工钱，一斤粮食抵八文钱。” 杏林村的村民们高兴坏了。 里正对大伙儿说道：“二丫哪里是来雇人种田的？她分明就是来做好事的！八文钱换一斤粮食，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县里的粮食都卖到几十文一斤了。 你们要念一念二丫的好，替她把活儿干好……” 大伙儿听了里正的话，没有不应承的。 姜二丫把随身庄园里种出来的麦子当成粮种，从雇来的人里挑了几个信得过的当管事，吩咐他们带着其他人好好干活，也就完事了。 姜二牛却事无巨细地盯着。 田地有没有深耕，基肥有没有施足，种子播的均匀不均匀，水有没有浇够…… 两天下来，他的嘴角就起了燎泡。 姜二丫用烧开的灵泉水给他泡了一壶金银花茶，劝道：“三百多亩田地呢，您就是把自己转成一个陀螺，也不一定盯的过来。 您还是学学我吧，少操点儿心。偶尔到田间地头去巡视一圈，也就够了。” 姜二牛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放心不下。 三百多亩田地呢，现在播种本就有些晚了，要是哪个环节再出了问题，说不定会颗粒无收的。 真那样的话，咱们种下去的粮种，还有雇人花掉的那些粮食，就全亏进去了。” 姜二丫道：“您要是实在担心，半夜我悄悄往那些田里跑一遍，给那些种下去的种子补浇一回灵泉水，保管它们能茁壮成长，获得丰收。” 姜二牛心中一定，是啊，有老神仙给的灵泉水，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了。 他端起一杯金银花茶，一口气喝光，感慨一声，“我这两天真是急糊涂了，尽瞎操心。” 姜二丫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水投喂她的傻星星去了。 “星星，把刻刀放下，站起来活动一下。” 傻星摇了摇头，不愿意起来。他还没有雕出世界上最美的花儿来。 姜二丫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让傻星沉迷在雕花之中不可自拔。 久坐的危害可大了，为了傻星的健康着想，她必须想办法让傻星改一改这个坏习惯。 她想了又想，高声对姜二牛喊道：“爹，你快帮我瞧瞧，傻星是不是因为天天坐着，所以变胖了？我觉得他似乎没有以前好看了诶！” 姜二牛配合着喊道：“是胖了，坐胖的，没以前好看了。不如爹把他丢出去，另给你找一个更好看的养着玩吧。” 傻星一听，立即丢掉手中的刻刀，抱着姜二丫，急急说道：“娘子，我不坐了，我起来了。我最好看，星星最好看！” 姜二丫与姜二牛对视一眼，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这天下午，傻星便一直围在姜二丫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摆出一些自认为好看的姿势，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般，不停地吸引着姜二丫的注意。 姜二丫不时抚额闷笑。 姜二牛一开始看着，还觉得挺可乐的，但看的多了，就觉得没趣儿了。 与其在家看傻子，还不如去看看田间的种子。 姜二丫等姜二牛走远了，才一把抱过可爱的傻星星，在他额上亲了一下，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丢出去的，在我眼里，你最好看，全世界加在一起也没你好看！” 傻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翘着唇角笑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清江县卖粮食的外地粮商越来越多了。 卫震天干脆带着黑风寨的人在外地粮商的必经之路上设了个关卡，明码标价，收起了“过路费”。 乖乖交钱最好，不交钱就得把命和粮食都留下！ 外地粮商没的选，只好交钱保平安了。好在黑风寨收的也不是特别狠，粮商们跑完这一趟生意，刨除了这笔“过路费”，仍旧有的赚。 外地粮商多了，个个都想尽快把自己带来的粮食卖掉，带着银子回乡去。 一个粮商降价出售了，另几个连忙跟着降，还一个降的比一个低。 就这么地，清江县的粮价便降下来了。 从最高峰的四十三文一斤，降到了十九文一斤。 前一波外地粮商清完手中的货，拿着钱离开了。后一波外地粮商又带着粮食过来了！ 赵文昌瞅准了时机，在粮价降到十文一斤的时候，用筹来的赈灾银购进了一万石粮食，存放进官仓内，留作赈灾用粮。 随着最后一波外地粮商的离开，清江县内的粮价又有所回升。 但是，有能力买粮食的灾民早就买好粮了，没能力的再怎么榨，也还是买不起。 市场饱和了，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再想搞垄断这一招，也无人买账了…… 外地粮商不来，黑风寨设的关卡也就收不到“过路费”了。卫震天决定把人撤回来。 他还吩咐军师：“安排几个人进城去买些好酒好菜，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再把近期赚来的钱统计统计，拿给兄弟们分了。” 军师高兴地应了，立即安排人进城采买…… 黑风寨负责采买的六个人还没走到清江县的城门口，就在一条小道边上碰到了一个守着二辆板车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的可水灵了，那小模样，就算大当家和军师不喜欢，二当家和三当家也会喜欢的。 几位当家要是都不喜欢，他们就留给自己享用！ 而且，小姑娘守着的那二辆板车上，一车是香味四溢的美酒，一车是关在笼子里的活鸡活鸭，这些正好是他们此行需要采买的东西。 六个山贼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由面相最忠厚老实的那个上前搭讪。 “小姑娘，你一个人守在这里做什么？这两车东西是你的吗？” 姜二丫怯怯点头，道：“我与爹爹拉货去城里卖，走到这里，爹爹发现落了东西没带，回头取东西去了，让我留在这里守着货，等他回来。” “老实”的山贼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闻着你们家的酒挺香的，你能不能舀一些出来给我们尝尝？ 正好我们要进城买酒，若是尝着好，我们便买下你家这一车酒，价钱随便你开，怎么样？” 姜二丫惊喜地叫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尝着好，价钱就随便我开？” 山贼点了点头。 姜二丫赶紧拍开一坛酒，拿着酒斗给山贼打酒。 山贼绕到姜二丫的身后，猛地伸手，捂住了姜二丫的嘴巴，将她塞住嘴，用绳子绑了起来…… 第117章 我真的是来卖酒的，五百两一坛！ 六个山贼绑走了姜二丫，将她连同那二辆板车一起运上了黑风寨，悄悄地送到了军师居住的院子里，向坐在屋檐下面乘凉的军师邀功。 “军师，我们绑了个水灵灵的小丫头回来，还抢了她家两车酒肉。您给我们采买用的那二百两银子我们一文没花，全省下来了！ 嘿嘿，您看，那银子，咱们能不能就不上交了？” 二百两银子七个人分，军师拿八十两，他们一人也能得二十两。 他们也想过不告诉军师，六个人私下里悄悄分了算了。 但黑风寨有条规矩，不管是谁抢来了多少财物，哪怕只抢了一个铜钱，都要统一上交，变成全寨兄弟们的共同财产。 谁坏了规矩，就要受三刀六洞的刑罚，还要被赶出寨子。 规矩虽是这么定的，可真正受约束的还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军师和几位当家的，向来可以无视。 拉着军师一起分，哪怕事后谁嘴巴不严说漏出去，看在军师的面子上，没人会追究此事的。 回头再把劫来的小美人儿往上一献，肯定还能再得几个赏钱…… 六个山贼满脑子想的都是钱的事情。 军师却从屋檐下走了出来，看着他们推回来的人和东西，心中泛起了疑。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们刚好要下山采买酒肉，就在人迹罕至的小道边上，碰上了一个姿色上佳的农家小姑娘，独自守着两车价值不菲的酒肉在那儿等人？ 她等的，不会正是他们这六个蠢蛋吧？ 军师拿掉姜二丫嘴里的布条，拧眉问道：“你是谁？到我们黑风寨来有什么目的？” 姜二丫笑了笑，道：“不愧是能当军师的角色，比那六个喽啰聪明多了。” 说完，她微微一用力，绷断了绑在她手脚上的麻绳。紧接着，她拿着一根麻绳，从板车上面跳了下来，几步一纵，到了院门口，将院门反锁起来。 军师看了看被姜二丫关上的院门，又看了看姜二丫手中那根粗麻绳，心里很害怕。 他急急退了几步，躲到了现场那六个山贼的身后。 不躲不行啊，他与黑风寨那些当家的不一样，他没有武功，不禁打的。 六个山贼赶忙抽出自己的佩刀，在军师身前竖起了一面保护墙。 姜二丫说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来卖个酒，卖完了我就走。” 军师不信，张嘴就要喊救兵。 姜二丫将手中的麻绳当成鞭子甩了过去，警告道：“不许喊，谁要是喊了，给我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不客气了。” 军师捂着受伤的嘴，瞪大眼睛看向姜二丫。 他想，完了完了，这姑娘肯定是来寻仇的。 他自加入黑风寨之后，一直在充当卫震天的智囊，给卫震天出过不少烧杀抢掠的“好”主意，间接地害过不少人。 他怕被人寻仇，轻易从不肯下山，一直躲在自认为安全的黑风寨里面，一躲就是好几年。 他是真没料到，有一天，他手下的蠢蛋会给他送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些个大冤种啊，要是没有他们，这姑娘怎么进得了层层把守的黑风寨，找到他的面前来呢？ 姜二丫通过系统，听到了军师的心声，便道：“你真的想多了。 我真的是来卖酒的。 你手下这六个人说过的，只要我家的酒好喝，他们就会将我家的酒全部买下，价格随便我开。 我担心他们身上的钱不够，就随他们到黑风寨来找你了。” 事实是，她家傻星前几天陪着她去做砍柴的日常任务，结果跌了一跤，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身上的衣服被碎石头划烂了。 她想给傻星买几套漂亮衣服，把傻星打扮得更养眼一些，结果却发现自己买了田地以后就没钱了。 她这才起了要搞钱的心思。 要怎么搞钱才能搞到钱，又不暴露她的系统、她的随身庄园？她想了两天，盯上了刚被外地粮商和祝员外喂肥了的黑风寨。 但她又嫌累，不想单挑一整个黑风寨，只好借助系统的预知功能，直接找到黑风寨的军师这里来了。 军师不但会替卫震天出主意，还替卫震天管着钱袋子。找他肯定能搞到钱…… 六个山贼听了姜二丫的话，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箭似的，差点儿没站稳。 “女壮士别当真，我们胡说的，我们当时说那话是为了——” “是为了我让放松警惕，好趁我打酒给你们尝的时候捂住我的嘴，把我绑走嘛，我知道的。” 六个山贼哭了，“你知道你还让我们绑？” “军师对不起，我们给您惹麻烦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们绝不手贱，给军师绑回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姜二丫将六个山贼绑起来，塞住嘴巴丢到一边。 接着，她又从自家的板车上拿起一坛子酒，走到军师面前，再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两个碗，将酒倒进碗里，递给军师。 “来，你尝尝，看看我家的酒到底好不好喝。” 军师一闻就知道了，这分明是县城酒铺里卖的最便宜的那种酒，兑过很多水的，难喝得要命。 但他不敢说实话，只好睁着眼睛说了瞎话。 “香气四溢，馥郁馨香，绝对的上品佳酿，好喝好喝。” 姜二丫说道：“喝两口尝尝，你没喝怎么知道好不好喝呢？” 军师推拒，“不用尝不用尝，我光闻一闻就知道了，绝对好喝！”他哪里敢喝啊，他还怕这酒里有毒呢。 姜二丫没再勉强军师，放下酒碗，问道：“我想卖五百两一坛，你觉得怎么样？” 军师没过脑子就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五百两银子来。”希望这个女土匪收了银子，赶紧滚蛋！ 军师抬脚就要往屋子里走，姜二丫伸手一拦，道：“你大概是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五百两一坛，不是五百两一车。” “什么？！” 军师瞪大了眼睛，看向院中那一板车的酒坛子，每个酒坛子都很小巧，总共三十坛！ 也就是说，这个女土匪打算把这么一板车兑水的廉价酒卖给他，从他这里赚走一万五千两银子？ 特么的！还说什么卖不卖的，干脆明抢算了！ 第118章 三天之内，帮我找出这个臭丫头 军师实话实说：“一万五千两太多了，你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来。我这些年省吃俭用，也只存下了八千两……” 姜二丫什么话也没说，用脚一挑，某个山贼放在地上的大刀就到了她的手中。 她握紧大刀，近距离地朝军师的脖子比划了两下，猛地劈了下去。 军师立即抱头求饶：“女壮士饶命！我除了那八千两银子，还有一些值钱的古玩、字画，给你，都给你，全给你……” 姜二丫及时拐了个弯，将刀劈在军师身侧的柱子上。 “欻”的一声，柱子被斜劈成了两截。 军师差点儿吓尿了，浑身发软，腿抖的飞快。 姜二丫抬了抬下巴，对军师说道：“别愣着了，赶紧付钱吧，我收了卖酒钱，就不吓你了。” 军师点了点头，晃晃荡荡地跑回了房间，把他所有的家当全部拿了出来，一一放进一个空箱子里。 不一会儿，那个空箱子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把箱子递出去的那一瞬间，军师哭了。 他交出去的不是普普通通的财物，他交出去是他在黑风寨这些年的全部心血啊！ 这箱子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他死了很多脑细胞想出来的好点子换来的。 如今，它们都将要被一个女土匪抢走了…… 好想反抗，可他又打不过她…… 姜二丫伸手去接箱子，军师双眼含泪，紧紧地抓着箱子不舍得放手。 姜二丫一皱眉，“三、二……” 军师赶在“一”字出口之前将手放开。 姜二丫抱着箱子走了，临走前还对军师说道：“我对你付的酒钱很满意，那一板车的活鸡活鸭我就不再收钱了，当赠品送给你算了。” 军师：我谢谢你祖宗十八辈，呜呜呜…… 姜二丫路过那六个山贼身边的时候，还朝那面相最忠厚老实的山贼踢了一脚，告诫道：“往后再要绑我，记得拿一块干净点儿的布巾，差点儿没被你熏死。” 那山贼被踢碎了三根肋骨，吐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军师眼看着姜二丫徒手掰断门锁，打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等他壮着胆子走到院门边张望的时候，空旷旷的院门外却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军师纳闷儿，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就不见了？难道她抱着那么重的箱子，插上翅膀飞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震天来了。 军师见到了亲如兄弟的卫震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天晚上，卫震天带着一队人马去了陈员外的家中，把军师亲手画的画像交给了陈员外。 “三天之内，你帮我找出这个臭丫头，我便无偿替你办一件事，杀人放火什么都行。” 卫震天这么做，不单单是想替军师追回他的损失，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个臭丫头太厉害了，黑风寨那么大，军师住的又是居中位置，军师说她刚走片刻，可他们把整个寨子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踪影，甚至都没人见到过她。 这样的人对他们黑风寨来说，太危险了！ 卫震天不允许这样危险的人存在，他要将她找出来，消灭掉！ 不然，他往后肯定睡不了安稳觉了。 他会怕，万一他睡到一半，那个神出鬼没的臭丫头摸到他房里来，割掉他的脑袋怎么办？ 作为黑风寨的大当家，他的脑袋一直都挺值钱的。 清江县的城门上年年都要更新他的画像，悬赏的金额一年更比一年高，今年已经涨到一千两了…… 卫震天的想法，陈员外不知道，但卫震天开出来的条件，还是挺吸引他的。 他想了想，对卫震天说道：“我帮你把人找出来，你帮我把清江县这个新来的狗县令杀了吧。 他处处与我们这些乡绅富户对着干，坏了我们不少好事了。 我不想再看他四处蹦跶了。” 卫震天揉了揉眉心：“这人我们杀不了。 我们的人早就调查过了，新来的这个县令有个当一品大员的弟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杀了他，整个黑风寨都得为他陪葬。 你也逃不了。 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陈员外被赵文昌的背景吓了一跳，赶忙打消了要杀赵文昌的心思。 他重新坐下来，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一在心中过了一遍，最后挑中了前清江县最大地主祝员外。 如果把清江县这些乡绅富户按金字塔的样式排列的话，祝员外就是塔尖尖，他就是塔尖尖屁股底下的那个座儿。 祝员外压在他头上好几十年了。 但凡有什么好处，总是被祝员外先占了。祝员外“吃”剩下的，才是他和其他乡绅富户的。 几十年下来，他心中积攒下来的嫉妒早就满了，开始变质了，变成恨了。 他天天盼着祝员外倒霉。 等祝员外真的倒霉了，他却觉得还不够，他希望祝员外再去死一死…… 陈员外凑到卫震天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杀掉祝员外，他家女眷和田地都归我，我帮你找出画像上的这个丫头，再给你一千两辛苦费。” 卫震天点了点头，“成交！” …… 第二天一大早，城门刚开，因“卖酒”而一夜暴富的姜二丫就带着傻星进城了。 两人的第一站，是一家酒铺。 姜二丫昨日借着赵县令的名义，在这家酒铺里赊了三十坛最小坛、最便宜的酒，今日特地来还钱的。 她拿出十五两银子，递给酒铺老板，道：“谢了！” 酒铺老板验了验银子，点点头，将她签下的赊欠字据拿了出来，道：“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姜二丫将字据确认了一遍，当场撕毁，将纸屑塞进口袋里，朝老板笑了笑，带着傻星去了成衣铺。 一进成衣铺，姜二丫便高调地对傻星说道：“随便挑，多挑几套，不用给我省钱。” 傻星笑着点了点头，抱住了铺子内最贵重的那匹云锦。 这可把成衣铺的老板娘急坏了。 “哪儿来的小混蛋，快快把老娘的云锦放下！ 这是老娘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好料子，是要孝敬给县令大人的。 要是摸坏了一根丝，把你们俩一起卖了也赔不起……” 第119章 假如我端掉了黑风寨…… 按成衣铺老板娘的说法，这一匹云锦进货价二百八十两银子，总共四十尺，平均每一尺的价格是七两银子。 而清江县现在正在闹饥荒，到处都有卖儿卖女换钱买粮食的。 像姜二丫这样的农家小丫头，七两银子可以买三四个！ 姜二丫为了堵住成衣铺老板娘的嘴，直接甩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别聒噪了，这料子我们买了！” 老板娘吓了一跳，“五百两？！” 刨除成本她可以赚二百二十两！ 她将姜二丫甩到她手中的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分辨出它的真伪。 再看向姜二丫时，她眼中的姜二丫已经不是一个农家小丫头了，而是来给她送钱的财神爷。 只是—— 老板娘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一匹云锦是县令夫人预定的，夫人连定钱都给过了。 要不，二位再看一看别的料子吧。 本店虽小，但各式的绫罗绸缎应有尽有，质量上乘，包二位满意！” 姜二丫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让老板娘把其他的好布料全拿出来给傻星挑。 结果傻星布料挑了，新的成衣也换到身上去了，却还是抱着那匹云锦不肯撒手。 不得已，姜二丫只好带着傻星和成衣铺老板娘一起去了一趟县衙。 她到县衙找赵文昌，是想问他可不可以把那匹云锦让给她的。 岂料她刚到衙门口，就碰上了之前给她送田契的那个衙役。 衙役告诉姜二丫，他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正要去杏林村找她。 姜二丫问道：“县令大人找我有事？” 衙役点了点头，把姜二丫三人请进了县衙内。 赵文昌一见姜二丫便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们方才在城门口抓到了两个行迹可疑的人，他们拿着你的画像，把进出城门口的小姑娘全部拦下，一个一个怼着脸的比对呢。” 他担心这两人和他们背后的人会对姜二丫不利，便找了个由头，让衙役把他们拿下，扭送到县大牢里去了，目前正在审问。 姜二丫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问了系统几句，便清楚那二人是什么来历了。 他们是陈员外的家丁，被陈员外派出来，替黑风寨大当家卫震天找她这个“卖酒人”的。 姜二丫本以为她只抢了黑风寨一个军师，不会引起多大浪花的。 没想到黑风寨的大当家会因为害怕她的能力，想要把她找出来杀掉。 姜二丫笑了笑，既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 或许，她还可以主动送上门去，趁机多赚几笔银子…… 姜二丫指着成衣铺老板娘，对赵文昌说了说那匹云锦的事情。 赵文昌不缺新衣服穿，让出一匹布料这点儿小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他吩咐下人去后院给夫人传话，顺便让下人把成衣铺老板娘也带去后院，让她把夫人付的定钱退还给夫人。 成衣铺老板娘走后，姜二丫才问赵文昌：“假如我替你端掉了黑风寨，你能给我多少赏金？” 赵文昌听了姜二丫的话，眼睛一亮。 看看，看看，曹将军说的真是一点儿也没错，与姜二丫这样的天佑之人交好，他的好处大大的！ 这不，姜二丫刚指点着他将赈灾一事理顺，又要替他切掉黑风寨这个大毒瘤了。 这都是功绩啊！ 赵文昌激动地说道：“走走走，咱们去书房详谈！” 赵文昌将姜二丫和傻星领进了后院的书房里，打发走了所有伺候的人，无视脑子有病的傻星，与姜二丫秘密商谈起来…… 谈到一半，抱着云锦的傻星便有点儿坐不住了。 姜二丫只好让他自己先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等她忙完了就去找他。 傻星点了点头，把云锦郑重地放到姜二丫手上，到院子里赏花去了。 姜二丫和赵文昌继续商谈…… 突然，姜二丫听到傻星焦急的呼唤声——“娘子！” 姜二丫怕傻星会出事，丢下赵文昌，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怎么了？”她第一时间牵住傻星的双手，“别怕，我在呢。” 傻星指着赵文昌的女儿，委屈地对姜二丫说道：“娘子，她想占我便宜。” 赵云菲满脸通红：“我没有！” 她方才在房里坐着无聊，便想出来赏赏花，哪知突然在花丛里见到了一个陌生少年。 她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问了问他的姓名，故意往他脚边丢了个帕子让他帮忙捡一下，又故意一歪身子，想往他怀里靠一靠。 仅此，而已。 姜二丫一眼就看出来了，赵云菲跟她一样，都是容易被美色迷惑住的女人呐！ 她对赵云菲说道：“你来晚了，他已经是我的了。” 傻星听了这话，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他连连点头，道：“对，我是娘子的，是娘子一个人的！除了娘子，谁也不能占我便宜！” 姜二丫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她近段时间给他灌输的思想已经在他脑海里面成型了。该夸。 赵云菲见了姜二丫和傻星之间的互动，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这美少年原来是个傻子！ 她又羞又恼，她刚刚想勾搭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傻子！ 啊啊啊，太掉价了！ 一个傻子，哪里配占她的便宜？ 赵云菲大叫一声：“来人，给本小姐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赶出去！” 继续看着他们，只会让她不停地想起刚才那丢脸的事情，赶出去好，赶出去就眼不见不净了。 赵云菲喊完，几个丫鬟一拥而上。 “住手！”赵文昌姗姗来迟，瞪向赵云菲，“为父的客人你也敢往外赶？谁教你的规矩？” 赵云菲一跺脚，反咬一口：“爹爹！您请的这是什么客人啊？那傻子欺负我，还拽我衣服，想占我便宜呢！” 赵文昌愣了愣，问姜二丫：“除了你，他还会拽别的姑娘？” 姜二丫“切”了一声，将自己的额发往耳后撩了撩，道：“我家星星很挑的，长相一般的，他看不上。” 赵文昌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姜二丫，对比了一下双方的颜值，选择相信姜二丫。 赵云菲“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她爹偏心外人，还说她长的丑，她要找她娘告状！ 赵文昌看着赵云菲的背影摇了摇头，对姜二丫道：“黑风寨的事，咱们就那么说定了。” 姜二丫点了点头…… 第120章 在劫难逃 姜二丫推着一板车的成衣和布料从清江县走回方家村。 傻星怕她累着，非要帮她推车，结果他帮了一路的倒忙。因为傻星没把车子推稳，车上的布料时不时就会往地上掉。 姜二丫也不在意。 反正那些贵重的布料她都悄悄收到系统背包里去了。 这些便宜的货色掉就掉吧，脏了洗洗就是了，就算被刮坏了也不心疼。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姜二牛正在挑日子。他们家在杏林村的新房终于盖好了，挑个好日子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姜二牛朝姜二丫招了招手，问道：“下个月初二和初八，都是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你觉得挑哪个比较好？” 姜二丫心里正想着明晚要做的事情，随口说道：“挑初八好了，八八发嘛！” 明晚，她又要大发几笔横财了。想想还挺激动的。 姜二牛也很激动：“那行，就下个月初八。 下个月初八，咱们就可以住进咱们自己的家了。 咱们也有家了……” 姜二牛打小在老姜家住着，但老姜头和姜老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不是他们亲生的，老姜家不是他的家，他顶多算是个寄居的。 与老姜家断绝关系之后，他只能带着女儿借住在村中祠堂的偏房里。 后来又赶上了旱灾，他们一路颠沛流离逃荒去了。 顺利回乡后，他们又只能借住到方家村来…… 姜二牛一直想要一座自己的房子，一座能给他带来归属感的房子。他觉得，那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杏林村那座新房盖好了，他的愿望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等到下个月初八搬进去，他就圆满了。 姜二丫把板车里的布料和成衣都搬进屋，拿出几套新衣交给姜二牛，“这是给您买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要是不合身，我可以拿回杏林村里去，找赵大娘帮忙改一改。” 姜二牛乐呵呵地回屋试衣服去了。傻星却在板车上面翻找起他那匹云锦来。 姜二丫只好将手伸进布料堆里，悄悄地把云锦从系统背包里面取出来，递给傻星。 “别找了，在这儿呢。” 傻星抱着云锦，故意到姜二牛的面前晃了又晃，道：“我的，一整匹都是我的。 娘子给我买的，最好的布料。 你没有。” 姜二牛：…… 好心情全没了！好想把这个傻子打死，悄悄埋了…… …… 县衙后院，赵云菲找到她娘告完了状，回房生了老半天的闷气，连晚饭都不愿意出来吃了。 县令夫人想吩咐下人给她单独准备一份饭菜送过去，赵文昌却拦住了她。 “你别老依着她了，她会被你惯坏的。” 夫人摇了摇头，道：“你我的女儿，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女孩子家家的，有点儿小性子也正常。 再过两年，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等她嫁了，你就是想让她在你面前使使小性子，也没什么机会了。 她要是像我一样，嫁了个到处跑的，到那时候，咱们想见她一面都难了。” 赵文昌心里算了算，他家夫人已经有四年多没见过他的岳父岳母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赵文昌清了清嗓子，说道：“给她准备点她爱吃的菜。 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看烟花吗，再告诉她，等我明晚的事儿办成了，一定给她买一大堆烟花……” 赵云菲听传话的人说完，立即就不生闷气了。 她乖乖地走出房门，去了饭厅与父母兄长一起用餐。 刚吃了几口，赵云菲就眨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了起来：“爹爹，您明晚要办的是什么事儿？” 肯定跟钱有关，要不然，她这月俸只有几两银子的亲爹，哪里舍得给她买烟花啊？他还说要给她买一大堆，莫不是明晚要发大财了？ 赵文昌看着赵云菲那双与他神似的眼睛，老父亲的慈爱之心跳动起来，他的情感战胜了理智，把心里的事儿说出了口。 “明晚，我们要剿灭黑风寨……” 赵云菲吃完晚饭有点儿撑，睡不着觉的她拉着她那几个新来的丫鬟打听起来。 “黑风寨的人厉害不？” “要剿灭黑风寨的话，会不会很难？” “黑风寨的山贼是不是都很有钱？” “……” 一个丫鬟把这些问题串在一起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测悄悄地传了出去，传到了陈员外的耳朵里。 她本来就是陈员外送进县衙后院的眼线。 陈员外得到官府明晚可能要攻打黑风寨的消息之后，开始纠结起来。 要不要告诉卫震天呢？ 万一他那眼线猜的不对，卫震天会不会以为他在耍他？ 卫震天能搞垮祝员外，以后就能搞垮他这个陈员外，要不，干脆让官府把黑风寨剿灭了算了？ 陈员外躺在床上想了大半夜，决定明天一大早，催促黑风寨的人把祝员外干掉，等祝员外死了，他再把消息告诉给卫震天，卫震天爱信不信。 反正卫震天死不死的，对他来说又不重要。他只想让祝员外早点儿去死…… …… 丑时一刻，卫震天从噩梦中惊醒，猛地拿起挂在床头的长剑，警惕地朝四处看了又看。 确定床边没人、屋里也没人后，他才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接着，他点起了灯，倚在床头回忆起了梦中之事。 梦里，他被军师所画的那个臭丫头一拳捶烂了脑袋，半死不活地睁着双目，亲眼看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密室，搬走了他积攒了大半生的财富。 卫震天突然站了起来，打开密室，趁着天黑，将里面三分之二的财富都转移到了后山之中的隐蔽之处。 然后，他换了一身行商的打扮，朝清江县的方向去了。 他在清江县秘密地养着一个外室。这外室都给他生了五六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一直都当他是个辗转各地倒卖茶叶的小商人。 如果梦里的事情真的会发生，他避到县里来，也许就能逃过一劫。 卫震天怀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到了清江县的城门外，等着城门开。 然而他还没等到城门开，就先等来了军师遭遇过的那个“卖酒人”。 姜二丫打着哈欠朝卫震天挥了挥手，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早安！虫儿……” 第121章 卫震天没了 卫震天一见到姜二丫，梦里那个既模糊又可怕的身影立即就有了脸。 他盯着姜二丫打招呼的右手看了一眼，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的梦里，正是这只小手，一拳捶烂了他的半边脑袋。 他正这么想着，姜二丫就当着他的面，一拳捶烂了一个跟他脑袋差不多大的石头。 “啊！”卫震天吓炸了，原地弹跳一米二。 特么的，谁说梦都是相反的？这丫头的实力明明跟梦里的一样，强悍得令人胆寒。 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他打不过她。硬要打的话，只能是以卵击石。 姜二丫故意往前凑了两步，卫震天浑身发抖。 姜二丫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卫震天不用想，心中就有了两个答案。 一个，是姜二丫为求财，想打劫他。 另一个，是姜二丫知道他在找她，知道他想杀她，所以恼了，想变被动为主动，先把他给杀了。 如果此时是在黑风寨，在几百个小弟的面前，卫震天说什么都要强撑着与姜二丫来一番单打独斗。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哪怕被姜二丫切掉了双腿，他也得挺着腰站直了，不能丢了黑风寨大当家的颜面。 但此时是在清江县的城门口，天色尚早，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没有观众，他根本就不必违心表演。 卫震天直接跪下，把随身携带的那个包袱呈了上去：“卫某人错了！ 这里有一万两的银票，二百两银子，以及一匣子值钱的珠宝，是卫某人这些年攒下的全部积蓄。 还请女壮士高抬贵手，放过卫某人这一条烂命。” 姜二丫笑了，这卫震天明明怕她怕的要死，却还敢不老实。 系统说了，这包袱里放的，分明只是他三分之一的财富，他还往黑风寨的后山里藏了三分之二不便携带的金银财宝呢。 可他却把这些说成了他自己的全部积蓄，想光用这么点儿钱财就从她手上买下他的命来，最后再带着他那三分之二的金银财宝远走高飞、东山再起，再雇些高手、高手、高高手，来清江县杀她。 姜二丫脸上挂着笑，把卫震天心中所想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夸道：“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卫震天大骇，她为什么能窥见他心中所想？这是人该有的能力吗？她肯定不是人！那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卫震天心中快速地闪过这么几个问号，全被姜二丫家的狗系统“同声翻译”给姜二丫听了。 末了，系统还赞同地说道：“我也觉得宿主不是人。” 姜二丫一拳捶爆了卫震天的狗头，对狗系统道：“那你要不要也死一死？” 狗系统不吱声了，怕怕，幸亏它还没有攒够10000个属性点，还没有兑换到躯体并成功附身，要不然，它的意识和躯体都会被她捶死的。 姜二丫收回了拳头，将卫震天的尸体拿块白布一卷，当物品一般，封存到系统背包的某个格子里去了。 卫震天的包袱，她当然也捡起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姜二丫出现在黑风寨的后山之中，按系统的指引，找到了卫震天藏起来的那两大箱金银财宝。 姜二丫刚一打开盖子，就被金光晃到眼睛了。 她不禁感慨道：“做山贼真是太挣钱了！” 像他们杏林村的村民们，一辈子安分守己地种田种地，到头来连给过世的长辈买口棺材，都要抠抠缩缩的。 像赵文昌，堂堂一个七品官，为赈灾一事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被不理解他的民众叫狗官、扔石头，他的月俸也不过区区六两。 要不是他家夫人的陪嫁丰厚，他也是穿不起绫罗绸缎的，云锦就更别想了。 “卫震天不过在清江县附近当了二十年的山贼头子，就攒下了价值六万两的金银财宝。 赵文昌想要攒下这么一大笔财富的话，至少得给朝庭打八百三十三年的工。 难怪黑风寨那些人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接受朝庭的招安。” 系统腹诽：“卫震天再能挣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你一拳捶死了？他挣的钱，全都便宜你这个黑心鬼了……” 姜二丫将两只箱子收起来，进了随身庄园，洗干净了手，给自己弄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餐，她拿出一个姜二牛做的躺椅，放在庄园的田地边上，躺着补觉去了。 下午两点半，系统准时将姜二丫叫醒。 姜二丫整理了一下，带着她按医书上的配方做出来的泻药，悄悄摸进了黑风寨的大厨房。 这泻药的药效，她昨晚已经拿杏林村的王癞子试验过了，效果杠杠的，中招的人绝对会拉到腿软。 夜幕降临时，赵文昌带着三班衙役，拿着姜二丫画的黑风寨内部地形图，摸黑到了黑风寨外面。 派去打探情况的那两个捕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满脸喜色地说道：“确如大人所言，那些山贼全都中了泻药，已经拉得走不动路了。” 赵文昌这才吩咐身后的人，“可以将火把点亮了，咱们举着火把冲进去，把他们全部拿下！” 顺便再把这些山贼的家底全都抄了，充作赈灾物资！ 赵文昌带着人冲进黑风寨的时候，姜二丫已经把黑风寨那些当家的全部团灭了。 她将一串人头交给赵文昌，道：“你算算总共该给我多少赏金。” 赵文昌心里默默吐槽：不明白我一个文官，为什么要一下子看这么多个首级，二丫这是把我当成记军功的武将了吧？ 吐槽归吐槽，他最终还是忍着恶心把账算出来了。 “这五个人的人头，总共值两千三百两银子。” “嗯。”姜二丫点了点头。她不嫌少。 赵文昌又问道：“卫震天的人头呢？” 姜二丫故作严肃地说道：“我找遍了整个黑风寨，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估计是跑了。” 她不傻，把卫震天的尸体交出来，只能换一千两的赏金。 可把卫震天的尸体藏起来，却可以营造出一个谎言，让别人误以为卫震天提前听到了风声，携带着他所有的财物潜逃了。 如此，卫震天那些钱财，她就不必上交了。 第122章 黑风寨灭了 不要问姜二丫这么干良心会不会痛。 不会的。 说实话，要不是赵文昌向她保证，从黑风寨里缴获的每一根针、每一根线，都会用在清江县的赈灾事业上面，她肯定会将整个黑风寨洗劫一空的。 反正她藏起来的东西，别人是如何都找不出来的。 如今她只拿了卫震天的那份，却给清江县的灾民们留下了其他山贼的所有财富，已经很仁慈了。 赵文昌对姜二丫的话深信不疑，还特地派了两个人专门去追查卫震天的下落。 黑风寨几百号人拉肚子，那味道实在难闻，姜二丫不欲多待，朝赵文昌挥了挥手，告知离开了。 赵文昌还不能走，他得盯着这些衙役们干活，还得盯着这些衙役，不让他们私藏财物。 赵文昌与三班衙役一直忙到第二天晌午，才将黑风寨抄干净。 一车车的财物运进清江县的时候，整个清江县都轰动了。 等衙役们敲锣打鼓地将一长串山贼押送进城，清江县的民众直接就沸腾了。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好”，紧接着，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抓的好！这些山贼无恶不作，早该下油锅了！” 一个邋遢汉子看见黑风寨二当家的人头，从卖猪肉的屠夫手中抢过杀猪刀，朝那人头冲过去劈了一刀。 负责押送人头的衙役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人是冲自己来的呢。 “你干什么？” 汉子劈了一刀，便停下了手，哭着说道：“三年前，那畜牲去了我们村里，瞧我媳妇儿长的好，把我媳妇儿给糟蹋了，我媳妇儿不堪受辱，扔下我和孩子们，上吊死了，呜呜呜……” 衙役们听完，直接将汉子驱赶到一边去。 “好了，好了，你砍也砍了，气也出了，就别再妨碍我们的差事了，我们还得尽快把那些活的山贼关进县大牢里去呢。” 陈员外和另外几个乡绅富户混在人群里相视一眼，胆战心惊。 陈员外招了招手，往街边的茶楼走去。 其他乡绅富户急忙跟上。 进了茶楼的包间，其他人才焦急地问陈员外：“这姓赵的狗官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竟会有如此魄力，当真把黑风寨给剿灭了！” 陈员外揉了揉额角，道：“我也是前几天才听卫震天说起，原来赵县令有个当一品大员的弟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赵县令的后台硬着呢，咱们往后最好夹着尾巴好好做人，轻易不可再与他对着干了。” 一个乡绅愁眉苦脸地说道：“好端端的，朝庭怎么把这么一尊大佛压到咱们身上来了？唉，咱们往后的日子，难了！” 有大佛监管，他们就不敢放开手来赚黑心钱了。做正经的买卖，一年到头才赚几个银子啊？根本就不够花。 陈员外也叹了一口气，然后安慰自己，顺带着安慰大家：“放心，他最多在清江县待个三年。三年任期一满，他自然就会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有人问：“夹着尾巴做三年良民也没什么，怕就怕，赵大人会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咱们这些年与黑风寨联手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如今黑风寨被剿，几百号人都被抓进了牢里。 赵大人要是审问出从前的那些事，找咱们问责，那可如何是好？” 陈员外转了转眼珠子，道：“那咱们就往祝员外身上推。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就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祝员外干的，与咱们无关……” 很快，乡绅富户们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赵文昌果然从那些山贼口中审问出了很多东西。 乡绅富户们统一口径，尽量把事情往祝员外身上推。 他们说祝员外曾是清江县最大的地主，权势最最大，一切都是祝员外逼着他们干的，所有的利益都被祝员外和黑风寨瓜分了。 他们不但分不到利益，还要年年给黑风寨上供，上供的东西都是先送到祝员外那儿，再由祝员外安排人手送到黑风寨去的。 并不无辜的祝员外：…… 特么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这群孙子当初对他有多谄媚，如今就对他有多恶毒。 看透了世态炎凉的祝员外给自己灌了几口烈酒，跑到县衙认罪来了。 他祈求赵文昌放过他的家人，不等赵文昌答应下来，他就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以死谢罪了。 赵文昌到底心软了，他只罚没了祝家一半的田产，就将祝家人轻轻放过了。 祝家这一半的田产刚缴上来，就被赵文昌便宜卖给了姜二丫，二百多亩田地，只作价两千三百两。 正好抵了那五个人头的赏金。 新的田产刚一到手，姜二丫就兴冲冲地驾着她新买的代步马车，带上她爹和她的傻星星，一起去田间巡视了。 一到目的地，姜二丫就指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对姜二牛和傻星说道：“看！这就是朕刚刚打下的江山！” 不管姜二丫说什么俏皮话，姜二牛从来都不会多想，只会乐呵呵地应和。 傻星听到“朕”这个字眼却怔了怔。这个字眼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姜二丫驾着马车沿着田边小路走了一段，突然被人拦住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瑟瑟缩缩地挡在马车前面，努力抬着双臂，紧张地问姜二牛：“您就是新来的地主老爷吗？ 我家原先是祝员外家的佃户，替祝员外种着五亩地。 可祝员外死了，我家种的那五亩地也被官府收走了，祝夫人将我家签的租地契约还给了我爹，让我家另谋生路。 我爹娘怕我那两个弟弟饿死，决定把我卖了换粮食。 我想问问您，您家要不要买人？ 要买的话，能不能把我买下来？ 洗衣、做饭、种地、带孩子……我什么都会干。 我不贵的，我爹娘说了，只要五斗粮食就行了……” 姜二牛愣了愣，五十斤粮食就能买一个大活人？ “赵大人的赈灾工作不是做的挺好的吗，怎么还有人要以这么低的价格卖女儿？” 姜二丫回道：“她家刚失去了可耕种的田地，家里又有好几张嘴要吃饭，她爹娘急了呗。” 人要是急了，什么傻事做不出来？ 姜二牛问道：“那咱们买吗？” 姜二丫笑了笑，对那小姑娘说道：“你先回去，把你爹娘叫来……” 第123章 陈员外惹上姓姜的 小姑娘得了吩咐，拔腿就往不远处的村落跑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把她的爹娘和两个弟弟带到了姜二丫的面前。 神色凄苦的年轻夫妻以为女儿真的为自己找好了买家，从今往后就要与他们骨肉分离了，心中万分不舍。 他们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两个饿成大头娃娃的儿子，一次次地张开嘴，又一次次地将嘴合上，挽留的话没能说出来吧，自己先哭上了。 姜二丫制止道：“别哭。放心，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卖女儿的。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们愿不愿意租种我家的田地？” 姜二丫去买祝员外这二百多亩田地的时候，县令大人就对她说了，希望她接手这些田地的同时，也能接手原先那些佃户，与佃户们续上新的契约，免得他们无田可种，无以为生。 这一点姜二丫不反对。 因为这二百多亩田地离杏林村比较远，日常管理不太方便，为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把它们都租出去。 田地租出去之后，那些佃户就算是田地的半个主人了，他们得指着田地的产出生存下去，自然会十二分用心地把田地管理好的。 姜二丫只要当个按时收租的小地主婆就行了。 夫妻二人愣了愣：“您愿意让我们继续租种这里的田地？” 姜二丫点了点头，道：“是的。” 夫妻二人听罢，拉着儿女就要给姜二丫他们三人磕头。 他们是真的很感谢姜二丫。 因为，只要还能继续租种这里的田地，他们就不必改变自己固有的生活方式了。 生活方式不变，他们的心就能安定下来，不用再为未知的将来而焦虑了，更不用再焦虑到想要卖掉女儿的程度了…… 姜二丫知道他们的想法之后摇了摇头，暗道这夫妻两个真是死脑筋，一点儿也不知变通。 这世间的活路又不是只有在家附近当佃户这一条，放开胆子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来呢。 不过，姜二丫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毕竟人各有志不是？ 再说了，万一她把话说出口了，点醒了那些佃户，人家不愿意再当佃户了，那她这二百多亩田地租给谁种去？ 姜二丫将这家人一一拉起来，继续说道：“除了你们，要是有谁愿意租种我家的田地，也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又问道：“你们原先租种祝员外家的田地，祝员外收几成的租？” 夫妻二人如实说道：“祝员外坏的很，他才不会按收成来收租呢，他收的一直是铁板租。 不论丰年还是灾年，不论丰收还是歉收，他每亩田地都要收一石的粮食。 幸亏祝员外犯了事，一头撞死在公堂之上了，祝家剩下的那些人也被陈员外欺负的够呛，要不然……” 要不然，哪怕今年地里遭了灾，一粒粮食也没收上来，祝家人还是会挨家挨户地找上他们这些佃户，让他们签下相应数量的粮食欠条。 若是一年之内他们还不上，来年每亩地就得再多交两斗粮的利息。 这么利滚利、息加息的，他们这些佃户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祝员外死的好、死的妙啊…… 姜二丫为了死后不被佃户们拍手称快，决定给她家的佃户们减一减租。 她道：“租种我家的田地，只需要按每年的实际收成，交四成租就行了。” 夫妻俩一蹦老高：“此话当真。”每年只需要交四成的租？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呀！ 姜二丫笑着说道：“当真。 我们可以当场签下契约。 此外，还得劳烦二位，帮我把你们村子中的其他佃户都叫过来，我想把我家这二百多亩田地全部租出去。” 夫妻二人赶紧回了村，把一村老小都带了过来，逐一与姜二丫签下租地的契约。 这一回，夫妻二人不再只租五亩田地了，他们一口气租了十五亩！ 多种十亩田地虽然会很累，但再累他们也愿意，因为每多种一亩，他们就能多得好几斗粮食…… 姜二丫忙了小半天，才把那二百多亩田地全都租了出去。 她拿着一大叠按了手印的契约自言自语：“终于搞定这边的事情了，以后只需要偶尔过来露露脸，让佃户们瞻仰瞻仰我这个善良的地主婆就行了。” 说罢，她将那叠契约放进了怀里，驾着马车载着姜二牛和傻星回了方家村。 此时的她是真没想到，两天以后，这群佃户会哭着找到方家村来…… 原来，姜二丫家的佃户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把他们家地主只收四成租的事情嚷嚷出去了。 消息传到陈员外的耳朵里，陈员外顿时气成了一只鼓脸的癞蛤蟆。 “按收成，每年只收四成租？ 这姓姜的小地主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咱们清江县的地主收的都是铁板租，他一来就搞特殊，是谁给他的胆子？ 他这么一干，咱们手底下的佃户都得闹情绪了。 来人，找到这个姓姜的，教教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小地主。 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那个‘姜’打成‘僵’！” 陈员外想，他已经顶替祝员外成为清江县最大的地主了，从前他们这些小地主都必须听祝员外的，那么如今，那些小地主就必须听他的！ 那姓姜的小地主居然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把田地的租金定的那么低。 这也太不把他这个大地主放在眼里了，他必须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 等姓姜的知道厉害了，自然就会乖乖听他的话，唯他马首是瞻了。 陈员外派出去的人手在祝家庄附近找了找、问了问，结果他们只打听到了姜二牛和姜二丫这两个人的名字。 其他的，比如姜二牛和姜二丫长什么样，怎么买下的这片田地，家住何处之类的问题，他们愣是一个也没打听出来。 他们每问一个人，对方都会摆出那种一问三不知的懵逼表情来，若不是对方的眼珠子总是乱窜，他们差点儿就信了！ 为了从那些佃户们嘴里得到线索，顺利找出姓姜的小地主，他们只好想出一个坏主意来——拔掉那些田地里的庄稼，让那些佃户着急…… 第124章 陈员外在作死 陈员外的手下当着一个佃户的面，将佃户辛辛苦苦伺候着长起来的麦苗连根拔起，像丢杂草一样丢到佃户的脚下，同时放话威胁在场所有的佃户。 “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我们就把你们所有的麦苗全部拔光！让你们来年一粒粮食也收不到，继续喝西北风去！” 他们想的是，靠这样的方式从这些佃户嘴里逼问出姜姓小地主的相关信息，再找上门去，把姜姓小地主好好教训一顿，完成陈员外交待给他们的任务。 殊不知，他们这样恶劣的言行，已经犯了众怒了。 所有佃户都气红了眼。 田地里的麦苗，是他们的命根子啊！他们还得指望着这些麦苗赶紧长大，赶紧成熟，为全家老小续上口粮，让全家老小不再忍饥挨饿呢。 可陈员外家的这些狗腿子却扬言要把他们的麦苗拔光！ 佃户家十几岁的儿子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锄头，带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气势，一下子就锄伤了一个狗腿子的肩膀。 其他几家的小子也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冲了上去。 他们边打边喊，“我们租的又不是陈员外家的田地，凭什么要惯着你们这些陈家的狗腿子？ 敢拔我们的麦苗？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手贱就得挨打！ 小爷定要将你们打得亲娘都不认识！” 几个年长的佃户相视一眼，自家那些小子打都打了，他们现在再去拉架，只会让那些狗腿子以为他们怕了。 还不如加入自家那些小子，一次性将那些狗腿子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再轻易来犯。 不得不说，陈员外家那些狗腿子实在是低估这些佃户了。 这些佃户能在之前那场残酷的旱灾之中存活下来，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儿，至少也不会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小绵羊。 他们凶残着呢，打起人来特别狠，完全不避要害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员外派出来的五个人就已经躺了四个了。 剩下的那个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跑回陈家告状去了。 陈员外刚把祝员外家的小儿媳妇从祝家庄绑回来，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强占了，心里正美着呢，就听到了这么个败兴的消息。 什么？ 他手底下的人被那个姜姓小地主家里的佃户打了？ 这件事在陈员外看来，就是那个姜姓小地主间接地打了他的脸。 陈员外顿时火冒三丈。 他阴狠地盯着那个好不容易从佃户们手中逃回来的手下，大声喊道：“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被人打了还有脸回来说，这样的狗奴才，活着简直就是浪费他陈某人的粮食。不如打死算了。 那手下赶紧跪下求饶：“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呐——” 陈府的管家带着两个护院从门外进来，捂住那手下的嘴巴，将他拖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那惨叫声一声低过一声，十多声之后便完全停止了。 管家进来复命：“那废物不经打，一不小心就断气了。 我让人把尸体给他家人送回去了，还让人给他家人带话，就说他是被那姜姓小地主家的佃户打死的。 而那些佃户是受了那小地主的指使才动手的。 我让他们找那小地主赔命赔钱……” 陈员外看向管家，眼里尽是赞赏。 管家这股子聪明劲儿，他可太喜欢了。 就该这么干，让那目中无人的姜姓小地主摊上人命官司，烦死去！ 管家做了个手刀的姿势，对陈员外说道：“等他们闹起来了，咱们再找准时机，悄悄往里面多填几个人命，全赖在那姓姜的头上，那姓姜的可就更不好过喽。” 陈员外奸笑起来，笑得满肚子肥肠跟着乱颤…… 半个时辰之后，那手下的家人便收到了他的尸体，以及管家让人传的那些话。 一家人抱在尸体哭到天黑，才渐渐收住悲伤。 第二天一早，当爹的给儿子买了口薄薄的棺材，将儿子的尸体装进了棺材里。 一家人披麻戴孝，推着棺材，被陈员外家的下人引到了姜二丫那些佃户面前。 这家人一开口就要找姜姓小地主，让姜姓小地主出来对事件负责。 佃户们根本不知道棺材里那人的真正死因，只以为他们打架时下手没留情，把人打成了内伤，人家回家后熬不住，才慢慢死掉的。 敢做就要敢当，人是他们这些佃户打的，与姜二丫那个当地主的有什么关系？ 但是，任由他们怎么解释，怎么澄清，这家人就是咬死了要见姜姓小地主。 昨日第一个打人的小子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太冲动，所以才给姜二丫惹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怕姜二丫一生气，收回他们家的田地，或者取消他们的好福利，不再只收四成租，他一着急，就拿刀把自己捅了。 鲜血一下子流出来，流得满地都是。 他踏着自己的血走了两步，凑到这家人面前，叫喊道：“人是我打的，他死了，我愿意一命偿一命。我死了以后，你们不许再找姜家人麻烦！” 这家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他们来闹，不是为了让谁以命偿命的。他们要的是陈府管家说过的那些好处。 这傻小子愿意自己捅自己，那就捅好了，反正不管如何，他们还是要继续闹下去的，没见到姜家人，他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那小子的爹见自家儿子都快死了，这家人还要闹，一生气，便钻了牛角尖——不如干脆将这家人全杀了，然后他再自刎谢罪。二比七，他家赚了！ 他拿起刀正要行动，突然被他家婆娘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家婆娘喊道：“不要再做傻事了，赶紧去请大夫，咱儿子说不定还有救！” 他听了这话，才清醒过来，赶忙往清江县狂奔而去。他要找大夫。 其他佃户怕事情不能善了，想来想去，决定去找姜二丫…… 他们到方家村的时候，姜二丫正在吃午饭。 姜二丫听了佃户们的话后，又问了问系统。 得知事情全部真相之后，她对佃户们说道：“报官吧，人不是你们杀的，是陈府的护院打死的。赵大人明察秋豪，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至于那个没事儿找事儿的陈员外，我去解决……” 第125章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员外正在家中摆酒宴客。 他终于把祝员外家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儿媳妇强占了。此等喜事，怎好一人独乐？ 他把清江县所有的乡绅富户都请了过来，还把祝员外的小儿子也绑了过来。 他要当着这些人的面，与祝员外的小儿媳妇做一场“拜堂成亲”的小游戏。 祝员外的小儿子被陈家护院塞住了嘴，绑在柱子上。陈员外的小游戏开始之后，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但陈家护院早就得了命令，必须保证他睁着眼睛看完全程。 他们拿着长针在他身边守着，他只要一闭眼，他们便会将那长针刺向他的眼皮子。 祝员外的小儿子克服不了对长针的恐惧，只好悲愤地睁开了眼睛，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被人押着，与陈员外这头肥猪拜了堂。 他知道，他爹的死也与陈员外有关。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宰了陈员外这头肥猪！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嚼碎他的骨头！ 祝员外的小儿子是被绑过来受折磨、被侮辱的。 清江县其他的乡绅富户却是被请过来喝“喜酒”的。 这些人纷纷说道：“陈员外您真是太会玩了，居然把妓院喝花酒那一套搬到家里来办了！您这么做，陈夫人没意见吗？” 陈员外哈哈大笑，“你们也说是喝花酒了，玩玩而已嘛，我都不当真，我家夫人更不会当真了……” 祝员外的小儿媳妇气得浑身发抖，这老贼强占了她的身子，还把她押到众人面前，当妓女一般戏耍！ 她将袖袋内的那根簪子悄悄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里，准备趁陈员外与别人说话的时候，刺向他的后心。 祝员外的小儿子与她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了，对她知之甚深，他从她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了她的意图，于是拼命地朝她摇头。 她若刺死了陈员外，那当然最好。 可她若刺不死陈员外，只是把陈员外刺伤了，那陈员外报复起来，他们祝家上下，一个人也别想活了。 社员外的小儿媳妇见自家夫君摇头，便强忍着眼泪按下自己的杀心，把簪子收回到袖袋里去了。 她想，只要这老贼还馋她的身子，她便还有再杀他的机会。一切需得等到夫君他们脱了险再说…… 陈员外与别人说着污言秽语，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管家快步走了进来，禀告道：“那个姓姜的小地主来了，说是知道您要拜堂成亲，特地来给您送几朵红花贺喜的。” 陈员外冷哼一声，道：“算他识相！” 接着，他交待管家：“把他送的红花留下，人就不必进来了，让他直接滚蛋。” 陈员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了几声惨叫。 姜二丫手里提着一篮子白布折成的白花，一脚踢翻一个陈家护院，进门来了。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陈员外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光收贺礼，却不请客人进来吃席、让客人自己滚蛋的道理？” 说罢，她把手中那一篮子白花递给陈员外，道：“喏，这就是我送的红花了，漂亮不？” 陈员外差点儿气死。 “我拜堂成亲，你给我送白花？ 你什么意思，是想诅咒我吗？ 来人，把这个臭丫头给我绑了，丢到地窖里去！” 姜二丫伸手扒拉了一下篮子里的白花，不高兴地说道：“什么白花？我送的分明就是红花！不信，你瞧——” 姜二丫猛地伸手在陈员外胸前拍了一掌，陈员外“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陈员外喷出来的血染在姜二丫那一篮子白花上面，让白花瞬间变成了红花。 全场寂静了三秒钟。 三秒过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不到两分钟，现场就只剩下姜二丫，陈员外，以及祝员外的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四人了。 祝员外的小儿子仍旧被绑在柱子上，见陈员外被姜二丫打伤，他心里痛快极了。要不是嘴还被堵着，他一定要好好欢呼几声。 祝员外的小儿媳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姜二丫。她要是有姜二丫这么高的武功，那些猥琐的老男人，就不敢再来惦记她的美貌了…… 陈员外捂着巨疼的胸口弓起了身子，嘴里的血不停地冒出来。 陈员外觉得自己吐了这么多血，应该快要死了。 可姜二丫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还在问他：“你现在再瞧瞧我手中的花，你说说看，它们到底是红的，还是白的？” 陈员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红的。” 姜二丫满意地笑了笑，道：“看吧，我都说是红的了，你一开始还不信。现在你总算相信了。 可是，我觉得它们好像还不够红呢。 陈员外，你觉得呢？它们够不够红？” 陈员外害怕姜二丫让他吐更多的血，急忙说道：“够红了够红了，再红就不好看了。” 姜二丫将手中的篮子一丢，哼了一声，问道：“如今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就赶紧把那些闹事的人都撤回来。 往后你若是再敢派人到我的地盘上面闹事，我就用你的血，染十丈红布！” 陈员外急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他才刚当上清江县最大的地主，还没能耍够第一名的威名，若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丧了命，那就真的划不来了。 陈员外见姜二丫转身，还以为她警告完自己便要走了。哪知姜二丫走到一张空桌子面前便停下了脚步。 姜二丫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对陈员外道：“你既然已经收了我的贺礼，就应该把我请进来吃席。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让人给我上酒菜了。” 陈员外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准备让下人往酒菜里掺个毒再端上来。 姜二丫嗤笑一声，直接戳破他的心思。 她道：“别给我耍花招。你若真在酒菜里面下了毒，我便会守着你，看着你一口一口把那些有毒的饭菜全部吞进肚子里去。” 陈员外：…… 第126章 陈员外含泪捐粮 陈员外只有一条老命，他赌不起，只好朝门外大喊，吩咐躲在某根柱子后面的管家，让他去通知厨房，给姜二丫上菜。 姜二丫补充道：“再给我来两个干净的食盒，我要打包。” 陈员外被呛了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擦掉嘴角的血，对管家喊道：“再拿两个食盒，另外，再备一辆马车，等会儿好送姜姑娘回家。” 希望这瘟神吃饱喝足打包好之后，赶紧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来了。 她在这儿坐着，他都不敢动了。他现在急需请一个大夫回来给自己看伤，胸口好疼啊…… 好在陈府大厨房做菜的时候每道菜都多备了几份，就等着哪桌的客人觉得哪道菜好，让再上一两份的。 菜是现成的，上起菜来就快多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姜二丫面前就摆上了十八道菜。 姜二丫满意地点了点头，挑了其中十二样打包好，拎着两个食盒准备离开。 祝员外的小儿媳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喂，你就这么走了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杀了陈老贼这个大恶人，为民除害？” 陈员外瞪了祝员外的小儿媳一眼，“你这个毒妇，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呀——”瘟神好不容易要走了，你特么的居然把她给叫住了！ 姜二丫停下脚步，盯着陈员外看了一眼，似乎真的在考虑要不要为民除害。 陈员外吓得头皮发麻。 他立即跪了下去，哆嗦着求饶：“我我我从前是干过不少坏事，但我以后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姜二丫把食盒放在一张桌子上，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说说看，你具体打算怎么样洗心革面，怎么样重新做人？你说的要是能令我满意，我便不杀你。” 陈员外被这么一问，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做坏人坏事他驾轻就熟，不用想就可以说出一大堆的具体方法来。可好人该怎么做？完全想不出来啊，怎么办？ 姜二丫好心提醒，“赵大人刚刚安置好咱们清江县的受灾民众，城外又涌来了一批别地过来的流民，赈灾的粮食好像不够用了呢。” 陈员外立即说道：“我捐，赈灾的粮食不够我来捐，我愿意捐一千石。” “嗯？”姜二丫皱眉，“陈员外家财万贯，坐拥清江县大半良田，你觉得你自己的一条命，只值一千石粮食吗？” 陈员外马上改口：“那我捐两千石。” 姜二丫笑了笑，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祝员外小儿子，对陈员外说道：“或许，有人愿意出更多的粮食，来雇我杀掉你呢。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祝员外的小儿媳立即说道：“我们祝家愿意出三千石粮食，还请姑娘立即杀掉陈老贼。”她喊的慷慨，却没发现，她那被绑在柱子上的夫君正在疯狂摇头。 他们祝家不比从前了，经历过黑风寨的洗劫、县令大人的罚没，还有陈员外一系列的打压，如今的祝家除了有三百多亩田地，别的什么的不剩了。 三千石粮食，祝家根本就出不起。 陈员外背对着祝员外的小儿子，也没发现他在摇头。 他害怕姜二丫真的会接受祝家小儿媳出的价码，再给他来上那么一掌，于是他蹦起来喊道：“我捐一万石！我捐一万石！我捐一万石……” 姜二丫满意了，一万石粮食，又够赵文昌撑上好一阵子了。 姜二丫提起食盒，对陈员外说道：“给你三天时间筹集粮食，三天后，你若没有捐够一万石粮食，我会再来找你。” 陈员外缩着脖子把人送到门外，等姜二丫上了马车，他才瘫倒在地。 下人们来搀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把里面那个毒妇给我绑起来，与她那小白脸夫君一起，丢到地窖里去！” 他的第二句话是：“去，去医馆找王老大夫。” 他刚想再说第三句话，结果一张嘴，又喷出一口血来。 他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员外的两个儿子试了试父亲的鼻息，觉得父亲应该没救了，直接哭丧似的嚎了起来。 管家提醒两位少爷赶紧去筹粮食，免得三天以后交不出一万石，又被那姜二丫寻上门来。 管家已经认出来了，那晚卫震天拿着一幅画像来陈府，让他家老爷帮忙找人。那画像上画的人，正是这个姜二丫。 那姜二丫既然有能耐让黑风寨大当家夜不能寐，就肯定有本事让他们陈府鸡犬不宁。 再想想，卫震天刚拿着画像说要找她，结果没两天，整个黑风寨都被官府灭了，卫震天也不知所踪。 这中间要是没有那姜二丫的手笔，管家愿意把头拧下来给两位少爷当球踢。 管家把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了，奈何他家两位少爷非是不听。 他们不但不去筹集那一万石粮食，还争起了陈家的家产，一个说要按嫡庶来分，一个说要按长幼来分，说着说着两人还打了起来。 晕过去的陈员外被吵醒，朝他们一人丢了一个瓷器做的枕头，他们俩才消停下来。 陈员外只骂了他们几句，又晕了过去，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处理家事的权力又回到了两个草包少爷的手里。 第二天一大早，陈家这两个草包少爷就去了县衙，找上了赵文昌赵大人。 他们要状告姜二丫这个女土匪，说她不但私闯民宅，跑进他们陈府打伤了他们的亲爹，致使他们的亲爹生命垂危，还要讹诈他们家一万石粮食。 那姜二丫功夫了得，他们希望在官府把姜二丫捉拿归案之前，赵大人能派一些官差去他们陈府保护他们的人身与财产安全。 两人把话说的清清楚楚的，被姜二丫提前告知了的赵文昌却装起了傻。 “什么？你们真的要捐一万石粮食出来赈灾吗？真是大好人呐！ 来来来，先在认捐书上签个字，画个押。 回头我再派人拿着这认捐书上你们陈府领粮食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大庆国的认捐书跟认罪书差不多，只要在上面签了字、画了押，那就必须按上面的去做了…… 第127章 去姜家贺喜 陈家两兄弟只是有些草包，又不是真的傻，他们才不会在认捐书上面签字画押呢。 一签字画押，捐粮食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到时候他们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按清江县目前的粮价来算，一万石粮食价值一万三千两银子呢。 往外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得把他们兄弟两个心疼死。 陈家兄弟两个摇着头，说道：“不签不签，打死也不签。” 赵文昌一挥手，十几个衙役同时将佩刀从刀鞘里面抽出来，架在陈家兄弟两个的脖子上。 陈家兄弟：…… “我们签，我们签，我们签还不行吗，这么凶干什么？呜呜呜……” 陈家兄弟二人被赵文昌身边的衙役挟持着，在认捐书上面签了字、画了押，才平安地走出县衙的大门。 他们走出了阴暗的县衙，被朗朗乾坤罩着，被人群围观着，才敢破口大骂。 “赵文昌，你个狗官！ 我们是来报案的，你身为一县的父母官，不为我们做主，却逼着我们签什么认捐书，让我们捐出一万石粮食来充当赈灾粮。 你这样做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你敢不敢从县衙里面走出来，亲口与清江县的父老乡亲们说一说你刚才做过什么？ 你出来呀，你有本事胁迫我们，就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赵文昌听了这话都忍不住乐了。这两个蠢蛋这么一叫，外面的老百姓肯定会感激他的。 赵文昌整了整衣冠，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果然，他往门口那么一站，什么话也没说，就迎来了一大片掌声。 说仇富也罢，说阶级对立也罢，反正，老百姓对县令大人逼迫地主捐粮赈灾一事，都是喜闻乐见的。 他们恨不得县令大人能带着衙役们抄了所有乡绅富户的家，把抄来的财富拿来救济他们这些贫苦的老百姓。 有人双眼发亮，问赵文昌：“县令大人，您真的逼迫陈员外的儿子捐粮了？”如果是真的，他愿意献上自己的膝盖，喊赵文昌一声“青天老爷”。 赵文昌一脸正气地回道：“逼迫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犯法的。 本官岂会知法犯法？ 陈府两位少爷是自愿捐的。 陈员外昨日突发急症，昏迷不醒。 两位少爷决定用做善事的方式为父祈福，所以才来捐粮赈灾的……” 真相如何，该懂的都懂。 赵文昌随口解释了几句，便派衙役将陈家兄弟两个“护送”回府了。 之后，他才带着一脸的笑意出了城，巡视那些在建的水利工程去了…… 当天傍晚，王老大夫宣告陈员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员外那个人老珠黄的妻子听了这个消息，伤心地趴在陈员外身上哭了起来。 陈员外那几个宠妾却悄悄离开了陈员外躺着的那间屋子，在整个陈府四处搜刮财物，准备赶在陈夫人卖掉她们之前，带着财物逃离陈府。 陈员外那两个儿子又开始争起了家产……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带着杏林村里正上门兜售的一竹筒“神仙水”进了屋。 他把杏林村里正的话告诉给了陈夫人。 陈夫人听后不禁问道：“这‘神仙水’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吗？” 管家也没喝过，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这“神仙水”又只有一竹筒的量，要是再多一竹筒，他倒是可以找个人出来试一试效果再说。 “咱们陈府得有老爷撑着，才不会倒下去啊。不管这‘神仙水’有没有用，咱们都试试吧。老爷如今这个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夫人点了点头，亲手给陈员外喂下了那筒“神仙水”。 陈员外喝下“神仙水”以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醒了。 陈夫人喜极而泣。 一柱香的时间后，陈员外从管家口中知道了他昏迷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管家还说了，“我上午派人打听过了，原来黑风寨那几个当家的脑袋，都是那姜二丫砍的…… 她买田地用的那些钱财，全是拿人头换来！ 那绝对是个狠人！ 她和赵大人的关系好的很，想来就算她犯了事，赵大人也会包庇她的……” 陈员外听完管家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家里那两个不争气的把认捐书都给签了，又有姜二丫这么个杀神盯着，咱们不捐也不行了。 你赶紧多带几个人，去其他乡绅富户家里跑一趟。让他们把手中的存粮转卖给我。 目前市面上的粮价是十三文一斤，你告诉他们，我愿意出十四文一斤来买……” 管家带着人手走后，陈员外才让他家夫人派人去把他那些宠妾找来。 陈员外那些宠妾听了传唤吓了一大跳。 真的假的？不是说马上就要死了吗？怎么还活过来了？ 传话的人纷纷点头，道：“是真的活过来了，我们在门外都听见老爷和夫人说话的声音了。” 宠妾们赶忙问道：“夫人与老爷说了什么？她是不是在向老爷告我们的状？” 传话的人摇了摇头，道：“我们在门外只听得见一点嗡嗡嗡的声音，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宠妾们不得已，只好把自己搜刮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再跑到陈员外的床边，掐着大腿，扭着身子表演起来。 “老爷老爷，您可算是醒了，人家这两天都快被您吓死了，连觉也睡不好，饭都吃不下了呢。” “老爷老爷，您要是再不醒，人家就要随您去了，呜呜呜……” “老爷老爷……” 陈员外原本喊她们来，是为了惩罚她们的，但被她们这么一拱一哄，顿时就好了。 他当着陈夫人的面，抱着那些个心呀肝呀就亲了起来。 陈夫人：…… 好想把姜二丫请过来，让姜二丫再拍他一掌。这一回，她绝对不会给他喂“神仙水”的！ 三日之期一到，陈员外便把一万石粮食运到了县衙门口。 存在感极低的县丞出面接收粮食。 陈员外问道：“县令大人怎么不在？” 县丞回道：“县令大人去杏林村了，今日初八，姜家乔迁新房，县令大人贺喜去了。” 陈员外又问：“姜家？哪个姜家？” 县丞似笑非笑，道：“姜二丫家。就是那个差点儿把你打死，还要逼着你家捐一万石粮食的姜二丫，她家。” 陈员外噎了一下下，又想了想，决定马上带着礼物去杏林村贺喜…… 第128章 教了个阿瓦达啃大瓜 陈员外对身边的管家说道：“你立即回府，从爷的后院里挑六个最漂亮的丫鬟，咱们给姜家贺喜去。” 管家很无语：“老爷，送丫鬟不合适。” 陈员外问道：“怎么不合适了？ 你不是说姜二丫她娘抛夫弃女跑了，姜二牛目前正单身吗？ 咱们送几个丫鬟过去服侍姜二牛，他晚上就不会空虚寂寞冷了嘛。” 陈员外本人最爱女色，便以己度人，觉得姜二牛也离不得那男女之事，绝对会喜欢他送过去的美貌丫鬟。 他想着，等姜二牛被服侍舒服了，再让那几个丫鬟吹吹枕边风，姜二牛这个做爹的，就会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再随便去找陈家的麻烦了。 管家望了望天，如何才能委婉地提醒自己的顶头上司，并非所有男人都像他一样，动不动就精虫上脑的？ 再说了，就姜二丫那样的女儿，姜二牛那个当爹的能管得住？ 才怪！ 管家想了想，对陈员外说道：“老爷，后院那些丫鬟全被您碰过了，姜二牛说不定只喜欢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呢。 现在去找长的漂亮的黄花大闺女已然来不及了。咱们还是送点儿别的吧。 您前两个月从南边带回来的那套琉璃茶盏就很不错……” 主仆二人商量好，不等与县丞大人交接完那一万石粮食，就钻进了马车，准备回家取了琉璃茶盏就去杏林村。 开粮铺的钱老板一步上前，拦住了陈员外的马车。 “陈兄这么着急，所为何事啊？我方才恍惚听见县丞大人说姜家有喜，陈兄这是准备去姜家贺喜吗？” 钱老板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则在讥笑：“那姜二丫刚把你打了个半死，还讹了你家一万石粮食，你不但不敢报仇，还要上赶着去姜家送礼？ 平时对着我们吆五喝六的，碰上个硬茬子，你不也变成了缩头乌龟？ 哎呀呀，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陈员外撩开车帘，探头看着钱老板，沉下脸来。 “你在笑我？”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他继续说道：“你笑个屁！我怕姜二丫怎么了？我怕她怎么了？ 她凭一己之力砍掉了整个黑风寨所有头目的脑袋，我怕她怎么了？ 你不怕她吗？ 那回头等我到了姜家，我劝劝姜二丫，让她往你家跑一趟！你家有钱又有粮，她跑一趟保管能挣一大笔！哼！” 陈员外说完，一甩车帘子，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钱老板愣在原地。 啥？黑风寨那些当家的脑袋是姜二丫一个人砍下来的？如此说来，那姜二丫比他前几日在陈府看见的还要凶悍啊。 他顾不得取笑陈员外了，他也得赶紧去备礼啊。 得罪不起的人，就得交好。礼多人不怪，那姜二丫收了他送的重礼，往后大概就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了…… 钱老板不但自己备了重礼，还派人分别通知了当铺的王老板，绸缎庄的李老板，开书肆的郑老板以及悦来酒楼的大掌柜。 派去通知王、李、郑三位老板的人不一会儿就回来复命了，他们说，三位老板对于钱老板的善意提醒十分感激，也都积极备礼去了。 派去通知悦来酒楼大掌柜的人却无功而返。 悦来酒楼的大掌柜早就带着手底下那几个大厨去了杏林村，帮姜二丫家免费办酒席去了。 钱老板带着贺礼匆匆赶往杏林村。 他一边赶路一边暗骂悦来酒楼大掌柜，“这个老东西，白与他交好了。他自己一早就去了，也不与我们几个说说。” …… 杏林村。 鞭炮声过，准时开席。 菜是悦来酒楼卖十二两银子一桌的顶级好菜。 酒是姜二牛去县城酒铺里买回来的好酒，一滴水也没兑过的那种。 同坐的还有县令大人这样的大人物。 能吃上这样的席面，杏林村的村民们简直太快乐了。 姜二丫知道还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特地让悦来酒楼的人多备了两大桌酒菜，空在那儿等着。 主桌之上只坐了五个人，分别是姜二丫和她爹、傻星、里正，以及赵县令。 主桌那么空，至少还能坐下四五个人。 老姜头觉得，他好歹也是姜二牛的养父，就算后来断绝关系了，他也还是姜二牛的“舅舅”，他该坐到主桌去，喝一杯姜二牛敬的酒，再替姜二牛好好地陪陪县令大人。 他家栋梁是姜二牛的弟弟，与姜二丫的关系一直不算坏，他家栋梁也该坐到主桌上去。 这么想着，老姜头就把姜栋梁拉了起来，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去主桌。 姜栋梁不想去。 老姜头悄悄提醒他：“县令大人是七品官，一身的官气与文气，你去他身边坐坐，坐的久了，说不定能沾一些回来。下次童生试，你肯定能考上。” 姜栋梁还是不去。 “那官气文气又不是脚气，近距离接触还能传染不成？爹您别做梦了。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学一学二丫教的仙术。” 姜栋梁说着，重新坐下，拿起一根筷子，指着杯子里的酒水反复默念：“阿瓦达啃大瓜！阿瓦达啃大瓜……” 老姜头心里一塞。 “蠢儿子诶，到底是谁在做梦？ 你看看你学的这什么仙术，它像是真的吗？ 你学了好几天了，成功施展过哪怕一回吗？ 姜二丫那个坏东西根本就不想教你，她是在耍你啊……” 姜栋梁抬起头来：“我亲眼见到了，二丫成功用咒语把水泼出去了的。我不成功，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我再多练练，说不定哪天就能成功了……” 系统抓取了一这幕，对姜二丫说道：“瞧瞧，瞧瞧，你这个坏心眼的，把老姜家唯一一个好孩子教成什么样了。他再沉迷下去，人就要废了。” 姜二丫翻了翻白眼，“谁让他一直缠着我，非要让我教他那什么仙术？ 我最近可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理他，只好先拿这个哄着他玩了。 放心吧，他不会一直沉迷下去的。等他明白自己没有‘修习仙术’的天赋，自然会放弃的。” 哪个少年没有过中二的时候？过了那个年纪，这毛病自然就好了…… 第129章 姜老太又后悔了 酒席吃到一半，陈府的马车到了。 陈员外带着一套透明的琉璃茶盏前来贺喜。 姜二丫随手接过盒装的琉璃茶盏，将它们堆放在村民们给的贺礼之中，让陈员外和他的管家坐下吃席。 陈员外心下一松，姜二丫对他的不请自来没有丝毫不悦且态度温和，他这一趟可算是来对了。 陈府管家见姜二丫把贵重的琉璃茶盏放在一堆土鸡蛋和菜干之间，赶紧提醒了两句。 “这套琉璃茶盏是我家老爷特地从南边带回来的。 咱们大庆国还没有这样的稀罕物件。 所以，它很贵，价值一百两金子呢。 您还是把它们单独收起来吧。要是不小心打碎了，那就太可惜了。” 大庆国没有玻璃？姜二丫眼前一亮。她又看到了一条发财的好路子…… 杏林村的村民们却被吓了一跳。 一百两金子？ 啊，到底是什么样稀罕的物件，才能价值一百两金子呢？ “二丫二丫，能把那琉璃茶盏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吗？我们光瞧一瞧就行，保证不上手去摸。” 姜二丫点了点头，把琉璃茶盏取出来，直接放到赵大娘的手中。 赵大娘仿佛烫了手一般跳起来：“你别给我拿呀，万一摔坏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 姜二丫按住赵大娘的手笑了笑，道：“拿去瞧吧，摔坏了也不要紧，以后咱们自己开个玻璃厂，造一大堆这玩意儿出来，摔着玩都行。”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姜二丫是在说玩笑话，没有一个人把她要开个玻璃厂的话当真。 姜二丫也没再多说。 有些事光说出来别人是不会信的，等做出来了，别人看到成果了，自然就信了…… 那琉璃茶盏在村民们手里转了一圈，传到姜老太手里的时候，姜老太差点儿后悔哭了。 这琉璃茶盏太好看了！透明的，外面还刻着花鸟缠枝！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东西？ 关键它还这么贵！ 一百两金子啊！ 当初要是不分家，不与二丫他们父女两个断绝关系，这价值一百两金子的琉璃茶盏现在就是他们老姜家的东西了！ 今天是姜二丫乔迁新居的好日子，姜老太再想哭也不敢哭。在别人家办喜事的时候哭，有故意触别人霉头的嫌疑。 姜老太相信，只要她敢在宴席上面流一滴眼泪，姜二丫就敢一拳把她捶死。 姜老太把悔恨的眼泪逼回心底，强扯着笑脸夸赞陈员外：“来就来嘛，您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太客气了。” 陈员外不知道姜老太是谁，以为她是姜二丫家正经的长辈，于是低着头，持晚辈礼，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陈员外这么一弄，姜老太更后悔了。 瞧，她若还是姜二丫的奶奶，那清江县最大的地主也得在她面前持晚辈礼呢。 姜老太万分不舍地将手中的琉璃茶盏交还给姜二丫，坐回自己的位置去，发泄似地暴饮暴食起来。 不一会儿，开粮铺的钱老板、开当铺的王老板、绸缎庄的李老板以及开书肆的郑老板都来了。 姜二丫又进账一波豪礼。 她满意地朝四位老板点了点头。最喜欢这样懂事的人了。 再隔了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其他乡绅富户也组团前来贺喜了。他们每人都着贵重的礼物和丰富的礼金。 姜二丫收礼收到手软。 姜老太只能看着眼馋…… 有个妇人好奇起来，悄悄问自家男人：“二丫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她家乔迁，咱们清江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都来了？ 他们好像还都挺怕她的。 莫非她又做了什么，把这些人给吓住了？” 她男人往她嘴里塞了一个鸡腿子，瞪着眼睛说道：“吃你的吧。这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吗？二丫的事情你少打听。” 打听的好还好，打听的不好，二丫那爆脾气，谁家顶得住？ 妇人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翻着白眼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嘛，又不会往外说，你这么凶做什么？” 男人轻轻戳了戳妇人的额头，道：“你这张破嘴，我还能不知道？但凡你保证了不会往外说的话，后来都往外说了。” 妇人回忆了一下，似乎，好像，的确如此诶。 算了，不问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从自己再控制不住自己这张破嘴，把事情传出去。 别看姜二丫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旦惹毛了她，她真的会拔刀砍人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乡绅富户们起身告辞。赵文昌也该回去处理公务了。 姜二丫客客气气地将这些客人送到篱笆墙外，目前他们走远，才转身回到了席上…… 吃饱喝足的村民们也渐渐散去。 姜二丫叫住几个家里特别困难的老人家，把那些乡绅富户们没怎么动过的好菜分给他们，让他们打包带走。 悦来酒楼的大掌柜一边吩咐底下的人收拾碗筷桌椅，一边给姜二丫拍彩虹屁，说她人美心善，尊老爱幼，怜贫惜弱。 撑得走不动路的姜老太：…… 姜二丫尊老爱幼？ 这悦来酒楼的大掌柜大概是没被姜二丫踹过，不知道姜二丫踹起老头老太来，到底有多用力。 想当初，姜二丫刚从阎王殿回来，就踹过她和老姜头，那个疼啊，姜老太爬了老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看到悦来酒楼的大掌柜，姜老太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姜大山。 去逃荒之前，姜大山还是悦来酒楼的二掌柜呢…… 想起那个杀千刀的大儿子姜大山，姜老太就如同一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儿了。 她一边往村中祠堂所在的位置移动，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那个狠心的玩意儿有没有到达京都？ 他手中的神仙水顺利卖出去了吗？ 卖完神仙水，他是不是已经享受上了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他有没有把辛腊梅那个贼婆娘休掉另娶？ 他会不会偶尔良心发现，想一想她这个亲娘……” 一整个下午，姜老太都是这么一幅魂游天外的状态。 老姜头实在看不下去，问她怎么了。 她才说自己想念姜大山那个孽障了…… 第130章 老姜头把宝贝挖出来了 提起姜大山这个不孝子，老姜头心里就来气。 他骂姜老太：“你这个蠢妇！你还想着他？你想个屁！不许想！ 那孽障偷走了咱们家所有的东西，连一粒粮食都不给咱们留，分明就是想要把咱们三个饿死在逃荒归来的路上。 他都不要咱们这对亲爹亲娘了，也不要栋梁这个亲兄弟了，你还想他做什么？ 我告诉你，我老姜家从那天起就没他这号人了。” 姜老太想起姜大山的狠绝之处，立即收起了心中那点子舐犊之情。 她对老姜头说道：“老头子，你说，万一他靠着卖神仙水巴上了京都里的贵人，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会不会坐着八抬大轿回乡来显摆？” 有句话叫“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姜老太虽然没听过这句话，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反正换成是她发了财，她肯定要坐着八抬大轿回来显摆的。别人越羡慕，她就会越满足。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她得让那轿子从村头走到村尾，再从村尾走回来，停到姜二丫家门口去，与刚收了一大笔豪礼的姜二丫好好比一比谁更富。 姜大山会回来吗？老姜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孽障从前只在悦来酒楼做了个二掌柜，就瞧不起咱们这些乡下人，除了回来要粮食，基本不回村里，仿佛一回来就会沾他一身土气似的。 他要是在京都得了志、发了财，就更不会回来了。 哪天他要是真的回来了，那必定是他落魄了，在外头混不下去了，连饭也吃不起了。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可不许拦着我，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听见没？” 姜老太往右边一歪头，很自然地吐出一口痰，然后翻着白眼看向老姜头，“说的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你动我一下试试，我挠不死你这个糟老头子！哼！” 姜老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端着手里择好的菜到灶台边做晚饭去了。 老姜头的眼睛追着姜老太的身影，看到了廊下那个简易的灶台，还看到了灶台边上那半个破水缸。 他忍不住将借住的这两间祠堂偏房与自家从前那座青砖大瓦房比了比，长叹了一口气。 这地方太简陋了，方方面面都不如他家那座青砖大瓦房啊…… 天黑以后，老姜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老太踹了他一脚，问道：“你烙煎饼呢？到底睡不睡？不睡滚蛋。” 他们身下睡的小床是姜二牛从前用竹子编的，单人睡正好，两个人睡就有点儿挤了。 老姜头一翻身，小竹床就“吱呀吱呀”地响，仿佛随时要塌了似的，弄的姜老太睡都睡不安稳。 老姜头被这么一踹，干脆坐了起来。 他扭头轻声问姜老太：“要不，咱们还是把那个宝贝挖出来换钱吧？” 姜老太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你不是说过，那宝贝上面有印记，容易被人追查出当年那事吗？ 说好谁也不许惦记、谁也不许挖的，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老姜头叹了一口气，道：“下午那情形你也瞧见了。 二牛家乔迁的酒席散去之后，一大堆妇人留在那儿不肯走，都眼馋二牛那房子呢。 还有好几个妇人争着抢着要给二牛那个二婚头做媒，介绍的都是好人家的黄花大闺女。 你再瞧瞧我们家。 栋梁十七岁了，要不是先前闹了一场旱灾，他订下的那个媳妇也该进门了。 可是旱灾一来，咱们村就集体逃荒去了。再回来，那家人全没了。 我猜他们不是死在逃荒路上了，就是死在乱兵刀下了。 咱们想给栋梁重新挑一个媳妇儿传宗接代吧，没一个人愿意给咱家栋梁做媒。 为的是啥？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没有银子，没有房子！ 把那宝贝挖出来当掉，咱们就什么都有了。” 老姜头想把那宝贝挖出来，除了想给姜栋梁说一门好亲事之外，也有他个人的原因。 他想住青砖大瓦房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已经在从前那座青砖大瓦房里住了二十多年了，再让他住这逼仄的小偏房，他总觉得浑身不舒坦。 说句不好听的，他晚上与姜老太挤在一张小竹床上睡觉，连痛快放个屁都不敢，就怕把姜老太嘣下床去，摔出个好歹。 老姜头越想，想挖那宝贝的心情就越迫切。 他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套上衣服，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铁锹就往外走。 姜老太喊住他：“你不再想想了吗？那印记……万一被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老姜头道：“不用再想了。 咱们把那宝贝挖出来当掉，至少能换五百两银子。 盖一座青砖大瓦房大概要四五十两，盖完咱们还能剩四百五十两。 栋梁那书就不用再念了，咱们把家里的那些田地给他，再给他二百两娶媳妇安家，剩下的二百五十两，够咱们两个舒舒服服地养老了。 至于那印记的事情…… 大不了我到别县的当铺死当。 死当不用留姓名，我再乔装打扮一下，包管没人能查到杏林村来……” 听老姜头这么说，姜老太才没有再反对。 在她心里，姜栋梁的婚事，是他们老姜家的头等大事。 只要能给姜栋梁说上一门好亲事，她什么风险都愿意承担。 夫妻二人拿着铁锹，摸黑回了自家的院子，从一片废墟之中，挖出了一个布包。 老姜头打开那厚厚的布包，里面露出了半块羊脂白玉做成的玉佩。 半圆形的玉佩之上雕着一只鸳鸯，鸳鸯身上还刻着一个“衡”字。 这样的款式，当年那个当铺老板只看了一眼就说了，“这是半块定情玉佩，上面刻的‘衡’字，应该是男方的名字，不出所料，它还有另外半块，上面一定刻着女方的名字……” 老姜头和姜老太抱着玉佩匆匆回了住处，就着灯光看了看，玉佩被埋了二十多年，还是跟从前一样洁白无暇。 见此，两人才放心下来。 但凡损坏了一点点，它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了…… 第131章 别紧张，是好事 天刚蒙蒙亮，姜栋梁就被姜老太摇醒了。 姜老太说道：“我和你爹要出去一趟，大概要两三天的时间，你要是饿了，就上二丫家蹭饭去。万一二丫嫌你吃的多，想打你，你就往二牛和傻星身后躲，听到了没？” 姜栋梁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才发现他爹娘真的走了，他之前不是在做梦。 老姜头和姜老太悄悄地走了，一走就是三天，再回来时，两人非常高调。 老姜头赶着一辆崭新的牛车，碰上个人就要停下来，炫耀半晌。 老姜头炫耀牛车的时候，牛车上的姜老太就会不停地摸自己头上那根金钗。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杏林村的人都知道了，老姜家又发了一笔横财，买了牛车，还打算重新盖一座青砖大瓦房！ 王癞子做梦都想发财，但他一直都没找到发财的好门路。 于是他腆着脸向老姜头取经：“您怎么发的财？能说说吗？” 老姜头一指后山，道：“老虎涧里有人参。你也可以去采。” 王癞子疯狂摇头：“我不去，我不去，老虎涧里还有老虎呢。” 谁不知道老虎涧里的老虎最爱吃人？死在它嘴里的人至少十几个了。 他要是去了回不来，那就划不来了。 王癞子怀疑地看向老姜头，“你真的进了老虎涧，还采到了人参？”老姜头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呐。 老姜头装出一幅极其无奈的样子，张嘴就编：“可不是，拼了老命去的，差点儿就被那老虎追上了…… 我本来也不敢去的。 可我家实在太缺钱了……” 不管信不信，反正所有杏林村人听了老姜头的话，都对老虎涧生出了无限的向往。 当天下午，就有几拨人找到了姜二丫家里来。 “二丫二丫，老姜头冒险进了老虎涧，采到了一根千年人参，卖了几百两银子呢。要不，你带我们去老虎涧转一圈吧。” 有姜二丫这个大杀器在，什么老虎、狮子、熊的，他们都不必怕了。 姜二丫问了问系统，就知道老姜头那几百两银子是怎么来的了。 至于老虎涧…… 去一趟也行。 她有系统指路，很容易就能采到那几样最值钱的药材。她挑剩下的，就留给那些村民好了。 姜二牛悄悄将姜二丫拉到一旁，问道：“你不是说老虎涧里住着老神仙吗？你带人去老虎涧采药，势必会破坏那里的花草树木，老神仙不会生气吗？” 想想曾经的大屏山，都被村民们薅成秃头山了。村民们到了老虎涧，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要是谁把姜二牛家的菜园子从头到尾踩一遍，还把长的好的菜全给摘走了，姜二牛脾气再好，也会骂人的。 老神仙肯定也会生气的吧？ 姜二丫默了默，才道：“我刚刚问过老神仙了，他说没关系。” 姜二牛愣了愣，好吧，那就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杏林村全体出动，由姜二丫带着，去了老虎涧。 老虎涧里的老虎是真的很有灵性，见姜二丫来了，怕挨打，直接躲到山洞深处不出来了。 村民们想把它引出来，让姜二丫把它杀掉。没了这头老虎的威胁，他们往后就可以随时进老虎涧翻找药材了。 姜二丫却摇了摇头，道：“它都刻意避开了，你们就别折腾了，赶紧采药去吧。下午我还得去一趟县城，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儿耗着。” 姜二丫砍了几棵大树挡住老虎藏身的那个山洞口，确定那老虎一时半会儿的钻不出来了，才拉着傻星一起去采药。 传闻老虎涧里长满了奇花异草，这传闻多少有些言过其实了。 就拿人参来说吧，人人都说老虎涧里有千年人参，老姜头还骗别人说自己前几天刚采到了一根。 实际上呢，这里的人参年份最长的也才一百多年。百年以上的总共也只有三根。 这三根全被姜二丫装进自己的竹篓里了。 姜二丫采了人参之后，又采了几个灵芝，几块何首乌，完了就拉着傻星摘野花去了。 傻星人长的好看，做的花环也好看。 姜二丫斜躺在一棵大树下面，戴着傻星做的花环，欣赏着傻星的美色，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傻星挺着背脊坐在姜二丫身旁任由姜二丫看着，等姜二牛和附近那几个村民都转过身去之后，他快速往姜二丫嘴角亲了一下，紧接着又坐回原位去，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般笑了起来。 姜二丫被傻星“偷袭”，忍不住“呀”了一声。 姜二牛赶紧回头，“怎么了怎么了？” 姜二丫赶紧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坐的久了，脚有点儿麻……” 当天下午，杏林村人收拾好采来的药材，拿到清江县的医馆里，卖了不少铜板。一夜暴富的梦想破灭之后，他们又老老实实地伺候起了自家的田地。 姜二丫去了一趟陈员外家，画了一张图纸，又拿出两千两银子，让陈府管家亲自跑一趟邻县当铺，帮她把老姜头死当的玉佩买回来。 姜二丫没多说，陈员外和他的管家也没敢多问。 等管家带着图纸和银子出发后，姜二丫才对陈员外说道：“我要找赵县令商量点事情，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员外很忐忑。 你俩又商量啥？又商量怎么扒我们这些乡绅富户的皮吗？再要劫富济贫，也该有个度吧？虽然我们打不过你，但逼急了，我们也是会豁出性命去反抗的…… 姜二丫知道陈员外在想什么，她清了清嗓子，道：“别紧张，是好事。我打算在咱们清江县建一个玻璃厂……” 按系统的说法，她要建的这个玻璃厂，最后只能和造玻璃的方子一起交给国家。 但上交之前，她还是可以造一批出来大赚一笔的。 毕竟方子有没有用，还得试着做一做才知道。大庆国的皇帝不傻，让献方子的人自己去试做，他还能省点儿试错成本呢。 建玻璃厂需要投入不少资金，姜二丫手上虽然有些钱财，但那些钱财都是从黑风寨的军师和大当家手中抢来的，短期内不好见光。 她只能找人入股了。 赵文昌是个穷县令，只能提供安保方面的支持，钱的事，还得找这些个乡绅富户…… 第132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姜二丫说的话，陈员外一个字也不信。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要办个厂造琉璃？ 哄傻子呢？ 琉璃那样精贵的东西要是这么好造，大庆国还需要花重金向别国买吗？早就自己造去了！ 陈员外觉得，姜二丫说来说去，还是想抢他的钱。只不过这回她不明抢了。 她找了个办琉璃厂的借口，变着法儿的抢。 他最近总是破财，家里除了地和摆件，只剩下一千多两现银。姜二丫这个姑奶奶，他是真的孝敬不起了。 陈员外站着不动，显然是不愿意随姜二丫一起去见赵文昌。 姜二丫好不容易大发善心，不欺负这些乡绅富户，想带着他们一起发财了，结果陈员外却不相信她。 要不是她没门路，弄不来那些原料、燃料、熔炉之类的东西，陈员外这个态度，她还真不想再带他一起玩了。 她没耐心慢慢向陈员外解释，只好转过身来，露出凶相，问道：“你去不去？” 陈员外还是站着不动。 姜二丫开始数数：“一，二……” 陈员外看着姜二丫慢慢举起来的手刀，哭丧着脸，说道：“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姜二丫“哼”了一声，在前头领路。 姜二丫领着陈员外到了县衙，赵文昌正在断案。 一对夫妇状告邻居偷了他们家十两银子。 原告夫妇二人说，自家早上刚丢了十两银子，一向穷兮兮的邻居中午就炖起了肉，那个香啊…… 他们冲进邻居家翻了翻，果然翻出了他们家丢失的那十两银子。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邻居非但不承认，却还冲上来咬伤了他们的手指。 所以，他们要状告邻居，让她归还那十两银子，顺便再让她赔偿他们医治手指所需的医药费。 被告是个有些痴呆的孤寡老太太，完全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无论赵文昌怎么问，她都只会喊“冤枉”二字。 这让赵文昌感到十分头痛。 姜二丫听了几句，直接喊道：“老太太没有偷银子，原告从老太太家翻出来的那十两银子，是老太太自己的。” 原告那对夫妻中的男人跳起来骂姜二丫：“你谁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凭什么说那十两银子是她的，你有证据吗？” 姜二丫反问道：“你又凭什么认定你从老太太家里翻出来的那十两银子，正是你家丢的那十两？你的银子有特殊印记吗？还是你喊它们，它们应你了？” 这话一出，衙门口围观的百姓都点了点头，觉得姜二丫说的有理。 那男人见形势对自己不利，顿时恼了，挽起袖子就要打姜二丫，“我让你多嘴多舌！” 姜二丫身后的陈员外做了个惊恐的表情，然后朝那男人竖起了大拇指。连这姑奶奶你都敢打，我敬你是条汉子！ 姜二丫接住那男人的拳头一捏，男人便疼得“嗷嗷”直叫。 赵文昌坐在堂上咳了一声，姜二丫才放开那男人的拳头，道：“你家的银子没丢，你媳妇拿回娘家给她弟娶媳妇去了。” 男人猛地看向他媳妇，他媳妇立即缩了缩脖子…… 案子审完后，赵文昌才有时间与姜二丫说话。 姜二丫直接对赵文昌说道：“我手上有制琉璃的方子。” 刚刚坐下的赵文昌“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琉璃属于高档奢侈品，他家夫人去年买了几颗琉璃珠子，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彼时他还对着他家夫人感慨过，这琉璃简直就是一大害。 大庆国自己造不出琉璃，那些外邦商人只需载一船琉璃到大庆国来，就可以从大庆国赚走两三船白花花的银子。 一年到头，那些外邦商人也不知往大庆销售了多少琉璃，运走了多少白银。 那么多银子啊，要是都花在国家的建设上面，大庆国何愁不强啊…… 赵文昌说琉璃乃一大害，并不代表他讨厌琉璃，他只是讨厌大庆国的白银因为琉璃流向别的国家。 若是大庆国造得出琉璃，他还是可以喜欢琉璃的。 姜二丫手里有制造琉璃的方子！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大庆国可以造出琉璃了，大庆国往后不需要再花费巨额的白银向外邦购买琉璃了。 要是大庆国造出的琉璃好，还可以反向输出，从外邦赚回来大把大把的白银！ 赵文昌惊喜地问道：“你手里真的有方子吗？那方子是真的吗？” 姜二丫点了点头，道：“你别问我方子是从哪儿来的，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方子绝对真实有效。 我愿意把那方子交给你，由你交给国家。 前提是，你得先帮我建一个小厂……” 姜二丫把建厂需要的东西一一罗列出来，什么地皮，厂房，熔炉，各种原料、燃料、工具、工人…… 赵文昌拍着胸膛保证，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事情办好。 陈员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心道：“你俩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特么的，问都不问我们一下，就想让我们这些富户均摊那七成的费用，最终却只给我们分一成的利润。 还说便宜我们了！ 呵呵，真是谢谢你们祖宗十八辈了！” 陈员外只在心底骂了骂，一抬头，却见姜二丫正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他心里一突，不打自招：“我没骂你们。 真的没骂。 那什么…… 我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让他们明日午时之前就把你们需要的银子筹备好，送到县衙里来。” 陈员外说完就跑了，跑的飞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姜二丫又一掌拍过来。 真那样的话，他最近捏着鼻子灌进嘴里的那些补血汤药，就全白瞎了。 想到即将要给出去的那笔银子，陈员外很心痛。 但转而一想，上次姜二丫拍了他一掌，让他捐一万石粮食，那些个鳖孙不说同情他吧，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笑话他。 这回的姜二丫公平多了，她让所有乡绅富户一起均摊建琉璃厂所需的七成费用。 均摊！ 这回出血的不是他一个人的，那些个鳖孙也得出血。 陈员外咂了咂嘴，“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呢……” 第133章 被未来岳父捶了一头包 陈员外回到家后，迅速派人把清江县所有的乡绅富户都叫了过来。 人一到齐，他便把姜二丫开口向大家要钱的事情当众宣布了。 乡绅富户们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跳脚：“随随便便找了个偏方出来就敢说要造琉璃？还要为此大张旗鼓地办个厂子？简直就是瞎胡闹！ 她验过那方子是真是假了吗？ 万一方子没用，厂子不是白办了吗？” 有人应和：“她姜二丫要瞎胡闹，自己出银子胡闹好了，凭什么要咱们给她出银子？” 有人想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看她要办厂是假，要造琉璃也是假，要讹我们的钱财才是真！ 她张嘴就要我们每户各出八百两，咱们总共二十多户人家，合在一起，就是两万多两！ 就算她得和赵文昌那个狗官平分，她也能分到一万多两呢。” “到时候她和赵文昌只需随便圈一块地出来，垒上几叠子烂砖块糊弄糊弄咱们，那银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他俩的口袋了。” “咱们以前供奉黑风寨，一年顶多也就花费二百两，她一次性就要八百两，一年下来还不知道会要多少次呢，特么的，比山贼狠多了！” “这一次咱们若是痛快地给了，那下次呢，她会不会要的更多？” “可若不给，她打上门来怎么办？” “是啊是啊，怎么办呐……” 姜二丫和赵文昌，一个是战斗力爆表的全能打手，一个是现管的贪官污吏。这两人组合起来打他们，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啊…… 见大家都气的不轻，又都无可奈何，陈员外格外舒心。老子不是一个人。 他乐呵呵地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急，坐下来听他慢慢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急什么？ 那姑奶奶中间还说了，你们若是不愿意出钱，她可以让赵县令给你们打个欠条，那银子就当是赵县令向你们借的。 但这么一来，等她的琉璃造出来卖了钱，你们就不能去分那一成的纯利润了。 我送给她的那套琉璃茶盏你们那天都见过了吧？ 她说，按照她的方子，只需一两银子的成本，就可以造出一整套的琉璃器具，包括琉璃杯、琉璃盏、琉璃碗、琉璃果盘、琉璃瓶……” 在座的都会算账，假如姜二丫所言不假，这琉璃厂的利润，将会高的吓人。就算他们只能均分其中一成的纯利润，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开粮铺的钱老板首先改了口：“八百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要不，咱们还是给吧。 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万一那姑奶奶说的是真的，咱们还能赚上一笔。”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下不了决定。 毕竟，办厂子造琉璃的事情一听就不太靠谱的样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那八百两银子，去赌一个“万一”的。 开当铺的王老板想了又想，说道：“这一次咱们就给吧，倘若她欺骗了咱们，后续还要再让咱们当冤大头，咱们再想办法对付她也不迟。” 其他人听了王老板的话，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肉疼地掏出八百两银子来…… 县衙内，姜二丫终于与赵文昌敲定了办厂的相关事宜。 临走前，她又给赵文昌留下了一大叠相关器具的制作图纸。 赵文昌拿着图纸，如获至宝…… 夜幕降临之时，姜二丫回到了杏林村。 刚到家门口，她就看到了姜二牛和傻星。 他俩一人搬了一个小凳子，一左一右地坐在门前。 姜二丫笑着问道：“你俩坐在这儿干嘛，装门神玩呢？” 傻星委屈地瘪了瘪嘴，道：“等你。” 娘子说好只出去一个时辰的，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才慢悠悠地走回来。她是不是忘了家里还有个他在等着她了？ 村里的赵大娘总是对他说，娘子不是他的娘子。 假如娘子不是他的娘子，那她会是谁的娘子？ 傻星一想到这个问题，就会很心痛，很想哭。 姜二牛看着傻星那哭唧唧的可怜相，无奈地对姜二丫说道：“下回你要去哪儿，还是把这傻小子一起带上吧。 他在家里见不着你，时间长了就犯傻，尽给我捣乱。 我本来打算做晚饭的，可他说要给我添柴。 我心想他要帮点忙儿也不错。 结果倒好，他添着添着，差点儿把咱家厨房给点着了。” 说起这个，傻星更委屈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想娘子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把烧火棍戳到干柴堆里去了。 干柴堆烧起来赶紧用水泼灭就行了，可岳父大人不去灭火，非要先按着他，把他捶了个满头包。 可怜他一边被捶打，一边还要去水缸里舀水灭火。 傻星问姜二丫：“娘子，我是不是被岳父大人捶成大头鬼了，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娘子，我变成大头鬼以后，你还会喜欢我吗？” 姜二丫听了这话，扭头看向姜二牛。 “爹，您打他了？” 姜二牛摸了摸鼻子，嗡声嗡气地说道：“谁让他在厨房里乱点火的……” 好吧，他承认，他当时反应过激了。 可是，自家这新房对他来说不仅仅只是一座房子，还是他盼了许久，终于盖起来的“家”，对于他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傻星差点儿把他的家烧没了，姜二牛能不生气吗？ 姜二牛一生气，捶起傻星来就没有手下留情。 好在最后，火被傻星灭了，房子也没有烧起来。 姜二牛的理智逐渐回笼，看着傻星那委屈的小模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才哄着傻星，陪傻星一起坐在大门口等二丫的…… 姜二丫听了姜二牛的话，默默地转过身去。 有心想让姜二牛以后别再把傻星打丑了，又怕姜二牛这个当爹的多想，以为她只要男人不要爹。 她只好回头去哄她家傻星星了。 傻星星最好哄了。 姜二丫摸了摸傻星那一脑袋的包，违心地说道：“你放心，你没有变成大头鬼，还是跟以前一样，特别漂亮。我最喜欢你了。” 她解下腰间的水囊，对傻星说道：“渴了吧？来，喝口水。”喝点灵泉水，这一脑袋的包很快就能消下去了。 说实话，她还是更喜欢颜值巅峰时的傻星星。 是的，她就是传说中颜狗…… 第134章 二牛的身世 处理完姜二牛和傻星之间的矛盾，姜二丫进厨房做起了晚饭。 简单的三菜一汤端上桌，三人便围坐着吃了起来。 等姜二牛吃的差不多了，姜二丫才说道：“爹，老姜头发财的事情你知道吧，他说他是冒险进了老虎涧，采到了千年人参卖了，所以才发的财。 但其实不是的。 他是去邻县的当铺死当了半块玉佩—— 那半块玉佩，跟您的身世有关。 您根本就不是老姜头姐姐的亲生儿子——” 姜二丫说到这里，姜二牛已经懵了。 他伸手摸了摸姜二丫的额头，道：“好端端的，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若不是老姜头姐姐的亲生儿子，那他又是谁？总不能是老姜头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吧？ 倘若他与老姜头没有血缘关系，以老姜头那死扣死扣的性子，会替别人养孩子？ 姜二丫挥掉姜二牛的手，道：“爹，老神仙告诉我的。您的娘亲，是定国公府的长女贺敏敏，您的父亲，是永安侯的长子姜士杰……” 贺敏敏与姜士杰青梅竹马，又自小定下了婚约，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 两人成婚后，更是如胶似漆，随时随地都要撒上几波狗粮。 着实羡煞了京都一众爱而不得的痴男怨女。 可是，三年过去，贺敏敏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姜士杰他娘着急了。为了能抱上孙子，她开始不停地往姜士杰的身边塞女人。 什么远房表妹，幕僚家的女儿，甚至还有扬州瘦马…… 贺敏敏一直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只当个玩意儿养在后院里，闲时召唤出来，看她们吵架逗趣。觉得碍眼了就把人打发在各自的小院里不许她们出来。 反正姜士杰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别的女人他绝对不会碰的。 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凡有女人往他身边靠，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踹飞。 但那一场春日宴上，姜士杰却碰了别的女人…… 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他还得将那女人迎进门来，做他的平妻。 贺敏敏接受不了，自请下堂，带着一把剑，云游散心去了。 她四处走走停停，到了清江县，出现了孕吐反应，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虽然她不要姜士杰了，但姜士杰的孩子她还是要的，因为这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她盼了三年多才盼来的孩子。 以她的条件，独自抚养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她还有宠爱她的娘家人。 有了孩子，就不适合长途跋涉了。 贺敏敏决定在清江县暂住下来，等到孩子出生，满了百日以后，再回京都去。 贺敏敏在三里庙附近买下了一个农家小院，在那小院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能行，就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想等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抱着孩子回京，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直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感觉做什么都不方便了，她才写信回京，请求她母亲派几个信得过的人，过来照顾她和她那即将出生的孩子。 定国公夫人看完女儿的信，第一时间就去了永安侯府。 她将信拿到永安侯夫人眼前晃了晃，嘲笑道：“谁说我女儿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瞧瞧，我女儿一离开你那宝贝儿子，立即就怀上了，她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你那新娶的儿媳妇进门也有半年多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是不是你儿子不会生啊？ 等我女儿的孩子生下来，我请你吃红鸡蛋好不好？” 定国公夫人明知贺敏敏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姜士杰的，但她偏偏不说。 她就是要把永安侯夫人气个仰倒，才能出她心中那口恶气。 谁知姜士杰正好从外面回来，也听到了她这个前岳母说的话了。 他心爱的敏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就快要生了？ 自贺敏敏离开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姜士杰一伤心，当即喷出一口血来，一头栽倒下去，一连好几天都不醒。 永安侯夫人气不过，派了杀手出去，赶在定国公府的人之前到了清江县，将临产的贺敏敏逼进了老虎涧附近的林子里。 贺敏敏拿着剑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把敌人杀光，自己也快力竭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发动了，姜二牛要出生了。 贺敏敏拼尽全力才把姜二牛生下来，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年轻的老姜头路过那里，循着孩子的哭声，好奇地摸了过去。 贺敏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银票、金银首饰都给了年轻的老姜头，拜托他带着那半块鸳鸯玉佩和刚出生的姜二牛，到三里庙附近那座农家小院里等她的娘家人。 刚说完这些话，贺敏敏就咽气了…… 年轻的老姜头并没有按贺敏敏说的去做，他打算把地上那对可怜的母子全部扔下，只拿走那些钱财和那块玉佩。 可是，他要走的时候，不小心多看了姜二牛一眼，刚出生的姜二牛恰好睁开了眼睛，与他对上了视线。 年轻的老姜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刚刚死去的亲姐姐，以及亲姐姐腹中那个不曾出世的小外甥。 他心一软，将姜二牛直接抱回了家…… …… 姜二牛听完姜二丫讲的故事，脑子已经完全不会转了。 他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对姜二丫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姜二丫知道她爹乍然听到自己那复杂的身世，一时之间肯定消化不了，便也没再多说，让她爹独自回房好好消化去了。 她转过头去看傻星，傻星正托着腮认真地望着她。 姜二丫的眼睛一下子就撞进一片星光之中。 她心头一颤，做贼似地望了望门口，快速地亲了一下傻星的眼睛。 傻星先是一愣，接着又欢喜地捧住了姜二丫的头，想要亲回去。 姜二牛去而复返，一把拎住了姜二丫的衣领子。 姜二丫要是用点力气往下一沉，姜二牛是无论如何都拎不动她的。 但是，为了照顾姜二牛的心情，她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 姜二牛将她拽到门外，“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不老实，赶紧回房睡觉去！” 姜二丫做了个鬼脸，道：“回房就回房，略略略……” －－－－－－题外话－－－－－－ 厚着脸皮求几张月票，有小可爱投给我吗？ 第135章 姜二牛想设衣冠冢 姜二牛把姜二丫从傻星的身边赶走，才拉着傻星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的卧房里有两张床，一张是他的，一张是傻星的。 虽然他家盖的这座青砖大瓦房里有好几间空房，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把傻星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傻星要是一个人一间房，他家二丫就有可趁之机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有个这样好色的女儿，其实也挺头痛的。 眼看着傻星乖乖洗漱好躺在床上睡着了，姜二牛才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色，反复咀嚼起姜二丫之前说的那些话来。 二丫说的那些话可信吗？ 姜二牛自问自答，“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跟着二丫的那位老神仙本事通天，能掐算出当年之事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且，老神仙也没必要与我开玩笑。 二丫更没必要骗我……” 紧接着，姜二牛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非但不是老姜头的亲生儿子，连老姜头的亲外甥都不是，难怪老姜头使唤起他来从不心疼。 原来，他的父母不是老姜头的姐姐、姐夫，而是另有其人，他们的身份还很不一般。 他的亲生母亲是定国公府的长女，一个怀着身孕即将临盆，也能拿着剑干掉一群杀手的奇女子。 想到这里，姜二牛点了点头，道：“我家二丫那么勇，应该就是像她亲奶奶。假如二丫她亲奶奶尚在人间，肯定会非常喜欢二丫的。” 那样的话，二丫就有人疼了，他也就有人疼了。 可惜，那个奇女子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姜二牛一直想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当晚，姜二牛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重新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被一个背着长剑的女子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哄着。 一转眼，他就长到了七八岁，背着那女子亲手缝制的书袋子，去了清江县的书院，与里正家的小儿子坐在一起，念起了“之，乎，者，也”…… 这个梦，弥补了姜二牛人生中的许多缺口。 第二天一大早，姜二牛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敲响了姜二丫的房门。 “能不能帮我问问老神仙，你奶奶到底长什么样？” 他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亲娘的样子，实乃最大遗憾。 姜二丫早有准备，直接打开了门，把姜二牛迎了进去。 她的桌子上放着十张画像，这是她昨晚睡前花了10个属性点让狗系统打印出来的。 狗系统从贺敏敏生前的影像中截取了十个瞬间的真实画面，又特地将这真实的画面用特效改成了水墨画的样式，最后才打印出来的。 姜二丫指着桌上的画像，对姜二牛说道：“老神仙昨晚就算出您会有此一问了，喏，桌上放的，就是我奶奶的画像，老神仙特地给您留的。” 姜二牛谢过老神仙，将双手放在身侧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画像，逐一看了起来。 这十张画像，是按时间的顺序叠放的。 第一张，是贺敏敏还未出嫁时，与定国公在演武场演练时的样子。 第二张，是贺敏敏与定国公夫人逛街时的样子。 第三张，是贺敏敏穿着大红嫁衣与姜士杰拜天地的样子。 第四张，是贺敏敏自请下堂时的样子。 第五张…… …… 最后一张，是贺敏敏小心地捧着肚子，费力去捡线球的样子。 姜二牛看着画里那个面若银盘，眼似水杏的女子，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带着哭腔对姜二丫说道：“她要是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他刚出生就没了娘啊，娘啊娘啊，儿好伤心呐…… 姜二丫一边召唤出系统光幕抽取今日份的日常任务，一边对姜二牛点了点头，敷衍地说道：“是啊是啊。” 姜二丫觉得她爹大可不必如此悲伤，她亲奶奶都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悲伤也无济于事。 做人，还是得往前看的。 比如她，好不容易快凑满100个属性点了，结果昨晚为了弥补她爹最大的遗憾，又花掉了10个。 她心疼了吗？ 她心疼了。 可花都花了，心疼也无济于事了。 憋着劲儿再去赚就是了。 好在她家有个超级幸运星，带着他做任务，就可以使获得的属性点随机翻倍。 她安慰自己，不就10个属性点吗？很快就可以赚回来的！ 系统光幕里，日常任务停留在“菜地除虫”这一项上面。 姜二牛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姜二丫没有打扰他，悄悄地走出房门，找傻星一起除虫去了。 门前的菜地虽大，但村里的那些人天天都会来帮忙。 菜地里的害虫成虫早就被他们捉得差不多了。 姜二丫忙了小半个时辰，才从菜地里捉了50只，距离系统规定的100只，还差50只。 就在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系统说了，捉害虫的卵、幼虫、蛹也可以计数。 姜二丫又翻找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任务。 今日的傻星特别给力，直接让她获得了4倍的翻倍属性点。 一次性进账4个属性点，姜二丫决定奖励傻星一个亲亲。 她正要去啄傻星的唇角，赵大娘推开她家菜地的篱笆门，走了进来。 姜二丫急忙往边上一歪，倒向菜地，压坏了十好几棵水嫩嫩的青菜苗。 …… 姜二牛看了半天画像才从姜二丫房里出来，带着画像去了清江县，找专业的装裱工装裱画像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姜二牛带着一些祭品从清江县赶回来。 他找到姜二丫，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想到你奶奶遇难的地方去祭拜一下，再去一趟邻县，把老姜头拿去当掉的那半块玉佩赎回来。 我想用那半块玉佩给你奶奶立个衣冠冢。” 立衣冠冢需要逝者生前的衣服、头发之类的东西，但他根本就找不到这些东西，只能打那半块玉佩的主意了。 听说老姜头把那半块玉佩拿去当了五百多两的银子，若是想赎回来，肯定需要更多。 他没有钱，又怕时间长了再也找不到那半块玉佩，只好厚着脸皮来问女儿要。 姜二丫有些诧异。 “那半块玉佩，是唯一能证明您身份的信物，您确定要把它埋了给奶奶设衣冠冢吗？不打算拿着它回京都认亲？” 第136章 玉佩被买走了 认不认亲的问题，姜二牛也考虑过了。 他亲爹是个负心汉，二十多年前气走他亲娘后，马上另娶了。 常言道，有后娘就有后爹。那跟后娘同心同德的亲爹，认了大概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这永安侯府，他就不用认了。 至于定国公府那边，他就更不用认了。 毕竟他的亲娘是因为被他的亲奶奶派人追杀，加上生他，所以才死掉的。 定国公夫妻痛失爱女，不知道多恨永安侯府的人呢。 若是知道他还活着，估计不会高兴，只会觉得膈应吧…… 总之，京都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了，他们父女两个去了不一定搞得定。 搞不定，那就不搞嘛！ “咱们现在的日子多舒坦呐，有良田几百亩，还盖了这么一座青砖大瓦房。 清江县的县令大人都与咱们交好。 那些乡绅富户也不敢欺负咱们。 村里的人天天对咱们笑脸相迎，咱们还可以随心所欲地养着个来历不明的傻星星……” 何苦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什么京都，给自己认一堆祖宗？ 姜二牛从前听说过的，高门大户的规矩大着呢，迈进了门，万一哪一步行差踏错了，就得挨一顿板子，可吓人了。 姜二丫微笑着点点头，道：“既然您也不想去认，那咱们就不认。 那玉佩的事情，我昨日已经让陈员外的管家帮忙去赎了。 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姜二丫这边话音刚落，陈府管家就驾着马车来了。 他匆匆进了门，顶着满头的大汗，对姜二丫说道：“姑奶奶，小的去晚了一步，您要的玉佩已经被人相中买走了……” 一个行商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下了那半块玉佩。 陈府管家根据当铺老板给的信息找上门去，想以三千两的价格请求那行商割爱。 可那行商却说，给千两黄金他也不卖。 说罢，他还让人将陈府管家赶了出去。 陈府管家在邻县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根本就不敢与别人来硬的。只好灰溜溜地回了清江县，找姜二丫这个姑奶奶汇报情况。 姜二丫听完，准备亲自跑一趟邻县，以理服人，与那行商好好谈谈。 可系统提醒她，那行商已经带着那半块玉佩出发前往京都了。 姜二丫把这个信息转告给姜二牛，姜二牛决定就此作罢。 他倒也不是非要那半块玉佩不可的。设不了衣冠冢，他还有娘亲的画像。逢年过节的时候供着那些画像，也一样可以寄托哀思。 就不必让二丫快马加鞭地去抢那半块玉佩了。 二丫去了，闹不好又要杀人。 杀的人多了，万一真的惹上业障怎么办？ 陈府管家听了姜二牛的话，把玉佩图纸和那两千两银子递给姜二丫。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小的可以走了吗？” 姜二丫收好图纸和银子，朝他挥了挥手。 陈府管家如蒙大赦，飞也似的朝陈员外家跑去。 姜二牛望着陈府管家的背影，对姜二丫说道：“以后还是温柔些吧，瞧把人家给吓的，生怕咱们会把他抓起来宰了吃似的。” 姜二丫笑了笑，道：“被人害怕，也不是什么坏事。 您若是不喜欢，那就再等等。 等琉璃厂办起来，他们跟着发了财了，就不会怕咱们了，到那时候，他们只会爱咱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几场秋雨下来，天气就变凉了。 姜二丫拿着棉花和布匹去了赵大娘家，请赵大娘帮她缝制被子。 姜二丫放下东西和报酬就要走，赵大娘却一把拉住了她。 “二丫，你留下来学学吧，大娘教你，缝被子很简单的，保管你一学就会。” 赵大娘说着，给门外的大孙子使眼色，示意他进来和二丫说说话。 她大孙子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姜二丫，把脖子一缩，拿起一个耙子跑田里干活去了。 赵大娘笑骂道：“这个没出息的，活该你娶不上二丫这样的好媳妇儿！” 说完，她又对姜二丫说道：“我这大孙子不顶事，要不，你再瞧瞧我家二孙子？” 姜二丫打着哈哈把话题从赵大娘的孙子们身上扯开，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告辞离开了。 一出赵大娘家的大门，她就见到了一个酸溜溜的傻星星。 “娘子，你往后别来赵大娘家了。她不是好人。” 姜二丫问道：“赵大娘怎么不是好人了？” 傻星把嘴一瘪，道：“她总说你不是我的娘子，她还想让你做她孙子的娘子。” 姜二丫牵住他的手，道：“你放心，全村你最好看，我只做你的娘子。” 傻星傲娇地抬了抬头，笑了。 …… 一个多月过去，琉璃厂的事情终于建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开始试产了。 胡子拉碴的赵文昌派人去杏林村通知姜二丫，自己却往座椅上一瘫，感叹道：“累死了，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云菲一蹦一跳地跑来，对他说，他家夫人接到了家书，他的弟弟奉了当今皇上的命令，不日即将出发，赶到随洲来，巡视各郡县灾后重建的状况。 赵文昌很高兴。 弟弟比他有出息多了。 反倒是他这个当哥哥的，连个官都当不好，一贬再贬，总给弟弟丢脸。 不过，等琉璃厂造出稳定质量的成品来，他再把方子往上那么一交，也能出人头地了。 这一切，都是托了姜二丫的福啊！ 想到这里，他决定给姜二丫送点谢礼。 送什么好呢？ 赵文昌看了看赵云菲，问道：“菲儿，你喜欢什么？你说说，我让人去买。” 要送礼，自然是要送别人喜欢的东西。他家菲儿与姜二丫差不多大，一般大的小姑娘，喜好应该也差不多吧？ 赵云菲以为赵文昌要给她买东西，立即眉开眼笑地说了起来：“我喜欢漂亮的衣裳，悦来酒楼卖的桂花糕，东市里的李记酥皮鸭……” 赵云菲说了一大堆，完了就听赵文昌吩咐下人：“小姐说的都记下了吧？记下了就去买，各买一份，送到杏林村姜家去。” 赵云菲傻眼了：“爹您是不是说错了？您给我买的东西，为什么要送到杏林村姜家去？” 赵文昌沉默了一下下，道：“爹爹的月俸太少，不够买两份的，要不，爹爹下个月再给你买？” 赵云菲一跺脚，跑回后院向她娘告状去了…… 第137章 试产 赵云菲回了后院，把她爹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娘，拉着她娘的手臂扭啊扭，噘着嘴道：“娘，我爹这么做，是不是很过份？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姜二丫才是他亲生的闺女，我是他路边捡来的呢。” 赵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在赵云菲心上补了一刀，她道：“我和你爹要真能生出姜姑娘那么厉害的女儿来，做梦都会笑醒的。” 赵云菲甩开赵夫人的手臂，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背过身去，把嘴噘得更高了。 赵夫人说道：“你还别不服气。姜姑娘一人能打跑一群海盗，生擒十几个乱兵，单挑曹将军座下六个玄甲军，你能吗？” 赵云菲仍不服气，说道：“除了能打，她一无是处！” 赵夫人又道：“那你可说错了，她还能替你爹出主意赈灾呢。 你爹能顺利地从那些乡绅富户手中要到钱粮，里面就有她的功劳。 之后，她还配合着你爹一举剿灭了黑风寨这个大毒瘤。 从黑风寨缴获的那些财物，大大地缓解了你爹赈灾的压力…… 你爹当初在东昌郡当郡守，差点没被那里的地头蛇为难死，你再看看这清江县的乡绅富户，全被她打怕了，没一个敢随意出来生事的。 姜姑娘对你爹的帮助实在太多了，你爹想要送点谢礼表表心意，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姜二丫还愿意把制造琉璃的方子交给她家夫君，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琉璃的事情赵夫人没有对女儿说，毕竟琉璃厂那边明日才能试产，结果没出来之前，不适合四处嚷嚷。 赵云菲听了赵夫人的一席话，心中泛起无力感。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与那姜二丫一比，感觉自己活着纯粹就是浪费粮食。” 赵夫人又转过头来安慰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拿自己的短处去与姜姑娘的长处相比。” 赵云菲抬起头来，眨着眼大睛问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娘，您觉得我的长处是什么？” 赵夫人想了老半天，才挤出五个字：“你天真可爱。” 赵云菲嘴角一抽，天真可爱算什么长处？而且她年纪不小了，再过一两年都可以嫁人了。 这么大年纪还天真，等同于缺心眼儿了。 “我真的缺心眼儿吗？” 赵云菲头一次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 第二天一大早，姜二丫就带着姜二牛和傻星，赶着自家的马车去了琉璃厂。 赵文昌和一众乡绅富户齐聚琉璃厂门口，等着姜二丫的到来。 姜二丫三人一下车，立即就有人过来安顿她家的马匹。 一行人进了厂内，由姜二丫亲自动手，吹制出琉璃厂的第一个琉璃杯。 一旁的工匠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过程，小心翼翼地模仿起来。 等工匠们各自吹出第一个成功的作品时，姜二丫已经吹制出一整排的琉璃器具了。 赵文昌看着那些退火冷却成型后的琉璃器具，激动得直拍腿。 “咱们大庆国也能造琉璃了！” 以陈员外为首的乡绅富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道：“她居然没骗咱们，她真的能造出琉璃来！真的造出来了！” 陈员外拿起一个透明的琉璃碗，转着圈地看了看，对其他人说道：“这么漂亮的一个碗，在南边的珍宝阁里，少说也能卖四百两！” 他又摸向姜二丫做的那一整排器具，眼睛发亮地喊道：“这些，至少能卖五六千两！” 开粮铺的钱老板指向熔窑里的那些液态原料，狂笑起来。 “光做完这一窑的原料，哪怕咱们只能均分一成的利润，咱们也能回本了！要是再多做几窑，咱们就发大财了！” 所有乡绅富户都高兴起来。 他们开始感谢姜二丫，要不是她逼着大家投钱，大家根本就发不了这笔大财。 一通彩虹屁之后，有人表示，他家愿意再出一万两银子，用以扩建琉璃厂的规模。 只要多造几个熔窑，多安排一些人手去吹制，每天就能多赚好几斗金子！ 赵文昌并没有应承，只微微笑着。 扩建是不可能扩建的。他和姜二丫早就说好了的，等这批工匠变成了熟手，他将带着这批工匠和琉璃方子进京，亲自敬献给当今皇上…… 姜二丫也没理会那人，全神贯注地制作着手中的东西。 姜二丫一直忙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停下手来。 陈员外建议举办一个庆功宴，悦来酒楼的大掌柜立即站出来，邀请大家去他家酒楼用餐。 姜二丫没反对，赵文昌也从善如流。 傻星捧着一盒玻璃珠，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他家娘子亲手给他做的礼物。 姜二牛见他乐成那个傻样，忍不住问出声来，“不就是一盒圆滚滚的珠子吗？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有什么可乐的？” 姜二丫回头说道：“虽然它们不能吃不能穿，但可以玩。傻星，我跟你说，玻璃珠可好玩了，回家后我教你，咱俩一起玩。” 傻星点点头，“嗯嗯。” 完了他还不忘加一句，“咱俩一起玩，不给岳父大人玩。” 姜二牛口是心非，“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才不会想要玩什么玻璃珠子呢……” 到了悦来酒楼，庆功宴还没吃完，一众乡绅富户便纷纷开口，想要再琉璃厂投一次银子，期待更多的利润分成。 姜二丫没把实话告诉他们，只道：“不急，等咱们这批货卖出去了，手头就都宽裕了，到时候再谈别的也不迟。” 乡绅富户们又纷纷开口，表示自己有销售渠道，可以小批量地销售一些琉璃器具出去。 姜二丫与赵文昌对视一眼，道：“不急，销售的事情，我与县令大人早有打算。你们坐等分钱就行了。” 酒足饭饱之后，赵文昌被县丞大人以处理赈灾事宜为由叫走了。 姜二丫也起身告辞。 一众乡绅富户起身，将姜家三口送到酒楼门口，眼看着他们驾着马车走远，这才转身回酒楼包厢。 一群人揣着各自的小心思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才散去。 马车里，姜二牛问姜二丫：“那些乡绅富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不会去琉璃厂使坏吧？比如偷方子，抢工匠什么的。” 姜二丫回道：“放心，赵县令知道轻重，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第138章 似曾相识 七日之后，京都，皇宫之中。 赵文昌的弟弟赵文远拿着一封书信并一个盒子进了御书房。 山呼万岁之后，赵文远喜气洋洋地抬起了头，向大庆国最高统治者报告了清江县琉璃厂成功试产的消息。 “微臣的哥哥一试产成功，便快马加鞭地将喜讯传给了微臣。微臣此番进宫，还带来了一个样品。” 赵文远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露出了一个制作精美的双耳琉璃瓶。 永寿帝激动地站了起来，拿着琉璃瓶反复观看。 “这真是咱们大庆国自己制造出来的琉璃瓶？” 赵文远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他哥虽然在官场混不开，但人又不蠢，哪里会闲着没事开这种玩笑？欺君之罪，可是要灭九族的。 永寿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自从曹将军把小王爷的尸体从清江县带回来，永寿帝就再也没笑过了。 国库空虚，随洲又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需要大量的钱粮赈灾。 西戎的奸细刺杀了大庆的小王爷后全身而退，逃回了西戎境内。 永寿帝想要发兵西戎，为最疼爱的侄子报个仇，却遭满朝文武一致阻拦。 大庆国穷啊，要赈灾，就打不起仗。要打仗，就没钱粮赈灾。赈灾与打仗，只能二选一。 百姓乃国之根本，民安才能国泰。 永寿帝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只好暂且放下心中的仇恨，选择救济随洲的灾民。 随洲的灾民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济，迟早要造反的。镇压起来，又将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能被钱逼到这个份上，永寿帝觉得，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穷的皇帝了。 永寿帝最穷的时候，赵家兄弟给他送来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大庆国能制造琉璃了！哈哈！ 永寿帝一高兴，决定留赵文远与他一道用膳。 就着御膳房送来的四菜一汤，君臣二人详谈起来。 赵文远看着眼前那份量不多的四菜一汤，随便吃了两筷子意思意思，便没再吃了。 他怕自己真放开肚子去吃，永寿帝就得饿肚子了。 赵文远放下筷子，说道：“我家哥哥说，如今那琉璃方子已经试验成功，那些工匠的手艺也越来越娴熟。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可以立即带着方子和那些工匠进京，替陛下在京都再建一个琉璃厂。” 永寿帝对赵文远口中的哥哥满意极了，决定御笔亲书，亲自写一道圣旨给赵文远的哥哥。 写到人名时，永寿帝顿了顿，赵文远立即说道：“赵文昌，我家哥哥叫赵文昌，国运昌隆的昌。” 永寿帝一听“国运昌隆”这四个字，对赵家兄弟更加满意了。 自此，赵文昌也算是在皇上跟前挂了号的人了。 当天下午，赵文远便带着永寿帝盖了章的圣旨，出发去了随洲，直奔西昌郡的清江县。 十天以后，舟车劳顿的赵文远终于抵达清江县。 他还来不及与自家老哥好好叙叙旧，就被赵文昌拉到了琉璃厂的库房里。 赵文昌说道：“弟弟，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们这库房都堆不下了。” 赵文远看着满库房的木头箱子，问道：“这是？” 赵文昌道：“这些都是我们造出来的琉璃成品。为兄就等着你来，替为兄将它们卖出去哩。” 赵文远：…… 老哥，你搞搞清楚，我是来宣旨的，不是来替你卖货的诶！ 赵文远像模像样的宣读完圣旨，赵文昌也像模像样的接了圣旨。完了他站起身来，一把拽着他家弟弟就去了杏林村姜家。 姜二丫正蹲在地上与傻星弹玻璃珠，姜二牛在一旁跃跃欲试。可惜二丫和傻星你来我往地弹着，丝毫想不起来要搭理他一下。 赵文远一到姜家，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老实说，这三人颜值都不低，虽然穿的不怎么样，倒也赏心悦目。 可是，这三人干的事情吧，怎么瞧怎么幼稚。 赵文远用手肘撞了撞自家老哥，问道：“你确定那小姑娘有办法将那些琉璃高价卖出去？” 赵文昌点了点头，“二丫从没骗过我，她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 姜二丫抬起头来朝兄弟二人笑了笑，道：“你们来了啊，里边坐吧。我洗个手就来。” 赵文昌熟门熟路地进了姜家厅堂，随手拿起琉璃果盆里的梨子，啃了一口又一口。 赵文远却盯着那琉璃果盆的造型看了又看。 这么漂亮的果盆他也想要一个。 赵文远正这么想着，赵文昌就朝他嘴里塞了一个梨子。 “吃吧，二丫家的果子特别好吃，一般人吃不着。这梨子也一样。” 赵文远咬了一口，香甜的梨汁流入口中，既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又滋润了他累得冒烟的咽喉。 赵文远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将一个大大的梨子啃得只剩下了一个果核。 兄弟俩你一个我一个地吃起了梨子，等他们再伸手去拿梨子的时候，傻星却跳了出来，端走了整个果盆。 “你们一人吃了两个梨子了，不能再吃了。娘子说过的，吃太多梨子，等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赵文远望着傻星那似曾相识的双眼，一声“小王爷”脱口而出。 然而傻星对此完全没有反应。 他拿起果盆里的最后一个梨子，张嘴就要咬下去。 姜二丫洗干净手走进厅堂，大喊一声：“傻星，不洗手不可以吃东西，快去洗手，不然下次我不陪你弹玻璃珠了。” 傻星一听，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梨子，走到姜二丫身边扭啊扭，委屈巴巴地求起来。 “娘子，我听话，我马上去洗手，下次你还陪我弹玻璃珠，好不好？” 姜二丫摸了摸傻星的头，道：“好好好，去吧，把手洗干净再吃梨子。” 赵文远愣住了。 这少年是个傻的？ 那他应该就不是小王爷。 小王爷除了常年戴面具这一点，其他都正常着呢。 那面具也不是他自己乐意戴的，他是不得不戴。 小王爷小时候在护国寺遭遇过一场大火，整个人都烧的焦黑，几乎没救了。 结果一夜之间，他就不药而愈了。 护国寺的方丈给他算过一卦，说是有人替他暂时遮蔽了命格，扰乱了生死。他若想要一直平安地活下去，就必须往脸上戴个恶鬼面具…… 第139章 赵大司空卖琉璃 赵文远将长年戴着恶鬼面具、浑身冒着冷气的小王爷与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的少年比了比，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别人没见过面具后的小王爷长什么样，一直把小王爷当亲生儿子养育的永寿帝却是见过的。 曹将军从清江县带回京都的那具尸体，永寿帝亲自验过的，他确定那就是小王爷。 永寿帝为小王爷的死难过了好几天，甚至还想过要发兵西戎，为小王爷报仇。 遭群臣反对后，永寿帝才给小王爷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命人将小王爷葬入皇陵，葬在了晋王夫妇的旁边，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团聚。 赵文远问自己，倘若眼前这个少年是小王爷，那皇陵里躺着的那具尸体又是谁？皇上是不可能认错亲侄子的，那只能是自己认错人了。 只是这双眼睛，跟小王爷真像！ 赵文远摇了摇头，把这件事甩到脑后。 姜二丫请赵家兄弟坐下说话。 赵文远问道：“我家哥哥说你有高价卖琉璃的良策，可是真的？” 姜二丫给赵文远递了一杯茶，回道：“良策谈不上，但肯定能将咱们手上的琉璃高价卖出去。不过，可能会损伤您一点点为官的声誉。” 赵文远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具体要怎么做？你先说说看。” 姜二丫言简意赅地说了起来…… 赵文远听完姜二丫的话，将眉头舒展开来。姜二丫说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但是—— 赵文远眼中精光一闪，道：“琉璃卖完后，我要其中五成的纯利。”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一库的琉璃卖光，五成的利润，至少有二十万两白银。 赵文远此番来随洲，一是为了给赵文昌传旨，让赵文昌带着琉璃方子和工匠去面圣。 二是为了替永寿帝巡视随洲各郡县的灾后重建状况。 若他回去复命的时候，能给永寿帝带回去二十万两白银，缺钱的永寿帝绝对会狠狠夸奖他的。 在大庆国当官，想要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只需获得永寿帝的赏识就行，底下的人如何看待，反而不那么重要。 所以，哪怕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确会让某些人骂他一声狗官，他也觉得值了。 姜二丫点了点头，她知道，赵文远只要五成，完全是看在他哥赵文昌的面子上。 换一个人上来，绝对会把所有的琉璃制品全部要走，半块碎片也不给他们留。 如今还剩下五成，除去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应分的那一成，她和赵文昌还剩下四成。 赵文昌已经得了姜二丫给的琉璃方子，不好意思再多要卖琉璃的钱，他坚持只要一成利润，将剩下的三成全部留给姜二丫。 能保住这批货的三成利润，已经大大的超出姜二丫的预期了，她很满足。 等这笔银子到账，别人就都知道她手里有钱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拿钱出来投资别的营生了。 从黑风寨抢来的那些钱财，也可以混在这笔银子中间，慢慢拿出来花用。 …… 第二天上午，清江县琉璃厂正式停产。 厂房被赵文远带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一切算得上机密的器物全部被转移走了。 原地只剩了一个空壳子。 领了圣旨的赵文昌带着琉璃方子和一部分精品琉璃器具，领着琉璃厂的工匠们，准备前往京都。 清江县所有的乡绅富户都来送行。 临行前，赵文昌拉着弟弟的手郑重地嘱托，“卖琉璃的事情，就全靠你了。等哥哥我分到了银子，再给你买一屋子的饴糖。” 听到饴糖，赵文远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家里穷，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可他不懂事，被隔壁小胖手里的一块饴糖馋哭了。 坏心眼的小胖让他钻他裤裆，说钻了就把饴糖给他舔一口。 他不愿意，小胖却非压着他让他钻。 是哥哥突然出现打跑了小胖。事后，哥哥还跑到码头去扛了三天的大包，就为了给他买一块饴糖。 饴糖买来了，哥哥却连一口都舍不得舔。 那年他五岁，哥哥十一岁…… 赵文远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给我买饴糖？ 行了，赶紧出发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赵文昌挥挥手走了。 没意外的话，他再回到清江县时，肯定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了。 清江县的乡绅富户们送走了赵文昌，想走到赵文远跟前套套近乎。 结果，他们的热脸贴到了一个冷屁股。 赵文远连头也没回，直接挥了一下手，他那十几个随从便“欻”的一下抽出佩刀，“锃、锃、锃”将佩刀架在一起，拦住了那些乡绅富户。 赵文远目送走哥哥走远，猛地一下转过身来，气场全开。 从这刻起，他不再是某个哥哥的忠犬小萌弟了，他是当今圣上派遣出来的特使，掌管水利、营建之事的朝庭从一品大司空！ 生人勿近！ 接下来的日子，赵大司空开始高调地巡视整个随洲的灾后重建工作。 每到一地，他都要在当地停留好几天。 当地的官员交完作业，生怕大司空给他们批改出一个低分来，再将这低分作业呈到永寿帝的面前。 他们招待起大司空来，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然而大司空总是一脸不悦地皱眉。 这可把那些官员们吓坏了。 他们纷纷给大司空身边的人塞银子，悄悄地打听起来。 “大司空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啊？” 大司空身边的人收下银子，“好心”地告诉他们答案。 “大司空用惯了琉璃器具之后，便不喜别的器具了。” 大司空喝茶要用琉璃盏，吃饭要用琉璃碗，装菜的碟子也必须是琉璃做的，连夜间照明的烛火，也要用琉璃做的罩子罩起来…… 大司空住的房子里最好要有琉璃摆件……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琉璃虽然很贵，但那些官员咬咬牙，也还是买得起的。 为了能让赵大司空满意，那些官员只好掏腰包买琉璃去了。 而清江县的琉璃，就跟在赵大司空的身后。赵大司空到了哪里，清江县的琉璃就卖到了哪里。 赵大司空住完了官员们安排的地方，又住到当地最有钱的乡绅富户家里去了。 等他转完了整个随洲，清江县的琉璃制品也卖光了。 赵文远离开随洲的那一日，坐等数钱的姜二丫如愿收到了十三万两。 第140章 跟着姑奶奶一起发财 同一日，清江县的乡绅富户们也拿回了自己当初投出去的八百两银子，此外，他们每人还获利一千六百两。 一千六百两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可他们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原因无它，他们羡慕嫉妒恨了。 姜二丫一个人就赚了十三万两啊，十三万两与区区的一千六百两比起来，多太多了！ 陈员外提醒大家，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他近期不想到别人家吃席。 开粮铺的钱老板想到姜二丫那恐怖的战斗力，心梗了一下下。 他暗暗劝自己：“算了算了，命比银子重要多了。那姑奶奶赚十三万两也是应该的，毕竟制琉璃的方子是她一个人拿出来的。” 待心境平和下来，钱老板才对众人说道：“那姑奶奶赚了这么一大笔，咱们要不要上门去恭贺一下？” “钱兄是真心想上门恭贺吗？”绸缎庄的李老板明显不信。“钱兄打的什么好主意？还是说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听吧。” 钱老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姑奶奶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张制造琉璃的方子来，说不定，她手中还有别的发财门路呢。 咱们不妨去问问。 若真的有，让她带咱们一起发财呗。 琉璃厂试产成功那日的庆功宴上，她可是亲口说过的，等琉璃厂的货卖出去了，咱们的手头都宽裕了，她会与咱们再谈点别的……” 钱老板的话一出，在场的乡绅富户都心动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备礼，到杏林村姜家贺喜去吧。 当天下午，老姜头照例坐在自家新盖起来的青砖大瓦房前，向过路行人炫耀自己那富足而又清闲的好日子。 他偶尔一回头，就见到村口处来了一长串的马车。 那一长串的马车排着队从老姜头的身前经过，朝着姜二丫家的方向扬尘而去。 老姜头吃了一嘴的灰尘，咳嗽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他嫉妒地朝姜二丫家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进了家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生起闷气来。 他当初若是不与姜二牛断绝关系的话，那些乡绅富户就该到老姜家来拜访他了。 可惜，这么长脸的事情，如今他是轮不上了…… 陈员外一行人一到姜二丫家，首先便奉上了贺礼。 姜二丫毫不客气地将东西一一收下，引着众人进了厅堂。 陈员外在厅堂里环顾了一周，道：“小姑奶奶，您这家也太简陋了一些，改明儿个我找几个工匠过来，帮您把这屋子扩建一番，如何？” 钱老板立即接腔，“是啊，您大小也是个地主了，可以将房子的规格升成庭院了。我瞧着您家里还缺一些使唤的人手，要不，这人手就由我来送吧？” 有陈员外和钱老板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为姜二丫家的扩建尽一点绵薄之力，比如帮着装修，添些摆件，送点名贵花草之类的。 姜二丫笑了笑，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吧。”你们说一说，我就听一听，帮还是不帮，得看我心情。 乡绅富户们对着姜二丫好一顿夸，说小姑奶奶真是个爽快人。夸完之后，他们问道：“除了琉璃，您手上还有别的方子吗？最好是能发大财的那种！” 姜二丫想要方子，只要花费一定数量的属性点，就可以向狗系统兑换。 前阵子，她终于靠着傻星的幸运属性，赚够了100个属性点，将她的随身庄园升到了3级。 随身庄园升级后，她又攒下了40多个属性点。这些属性点，刚好足够兑换一个制造肥皂的方子。 姜二丫决定把制造肥皂的方子兑换出来，以技术入股，让这些乡绅富户出钱出力，与她一起合办一个肥皂制造厂。 肥皂不像琉璃那样暴利，应该不会引起统治者的觊觎。她不必再把方子上交，厂子一旦办起来，就可以长长久久地生产下去。 肥皂虽然不像琉璃那样暴利，但它的本成比大庆人用的澡豆低，去污的效果也比澡豆要好。 只要生产的质量过硬，推广宣传做到位，能赚的银子绝对不会少。 这回，姜二丫只是把自己的大致想法说了说，那些乡绅富户就都信了。 小姑奶奶说能造琉璃，就真的造出琉璃来了。她说能造那什么肥皂，肯定也是真的！ 信小姑奶奶，就得发大财！ 一群人兴奋地围在一起，说了老半天关于办厂的事情，姜二丫听的差不多了，便直接挥手赶人。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家人手不够，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 办厂的事情你们抓紧点。筹办的差不多了，我再把方子交给你们。 先说明白了，方子的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谁要是泄漏出去了，或者，谁要是起了别的小心思，当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乡绅富户们急忙赌咒发誓，保证自己决不起小心思，也绝不会把方子泄漏出去。 第二天，懂事的陈员外果然找了一大批工匠过来，帮姜二丫家扩建房子。 姜二丫没有推拒，直接甩出一张图纸，交给带队过来的陈府管家。 “按这图上的样式去建。” 陈府管家接过图纸，连连应喏。 姜二丫问了一句，“赶在过年前完工行不行？” 陈府管家立即点头，“行，怎么不行，小姑奶奶发话了，不行也得行！” 姜二丫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傻星出去溜达了。 姜二牛想了想，决定跟上去。 一家三口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村口的大树底下。 姜二牛往大树下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姜二丫也坐下来。 姜二丫明白她爹这是有话要说，便乖巧地坐了下来。 姜二牛问道：“你当初告诉过我，说，老神仙让我们把傻星留在身边养上三个月，待到三个月之期满，他就可以免去你的劳作之苦，让你那十亩仙田自动播种、自动收割、自动脱粒、装袋、归仓。 三个月之期早就已经满了，老神仙兑现他的承诺了吗？” 姜二丫点了点头，道：“半个多月前，老神仙就兑现承诺了。” 姜二牛又问：“那老神仙有没有说过，傻星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问题，姜二丫也不知道。她问过她家狗系统，狗系统却预测不出任何与傻星相关的事情来。 姜二牛见姜二丫不回答，心里估计傻星的脑子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他长叹一口气，道：“要不，过完年挑个日子，把你和傻星的婚事办了吧。” 姜二丫吓了一跳，“您怎么突然提这个事？” 姜二牛瞪了她一眼，道：“突然个屁，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都担心你是不是已经和傻星那什么了，万一婚前蹦出个娃儿来，那可怎么办哟……” 第141章 先成个亲？ 姜二丫故作羞涩，“爹，您怎么能瞎说呢，我和傻星什么都没干，怎么可能蹦出个娃儿来嘛？” 姜二牛陈述事实：“前几天我都看见了，傻星正在浴房里洗澡，你鬼鬼祟祟钻进去了……” 就你那样没定力的，对着没穿衣服的傻星，会忍得住不占便宜？傻星那个傻小子又不会反抗你。 姜二牛当时特别想冲进去把姜二丫拎出来，可转而一想，万一把傻星吓出个好歹，以后那方面出了问题，他家二丫吃的亏不是更大？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才会痛心疾首地走开。 但那时的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得尽快为他家二丫和傻星操办婚事。 姜二丫听了姜二牛的话，才知道自己那天的行为被抓包了。 她赶紧解释：“我当时进浴房，是因为傻星一直闹，说他后背痒，非要我进去给他擦擦背。我保证，除了擦背，我什么也没干。” 除了擦背，她顶多再偷偷地往那浴桶里瞄了一眼。真的，就只瞄了一眼而已。瞄完她就不好意思地转开脸去了。 其实，她是个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的。 让她对着傻星亲亲抱抱举高高她可以，贴贴她也可以，涩涩她是真的不行。 姜爸姜妈看得紧，那方面的事情，她只有理论知识，还没有实际操作过。 现在这副躯体又实在太小，她不敢轻易尝试，生怕一不小心会出人命。 最重要的是，傻星那懵懵懂懂、天真无邪的样子，她根本就不忍心朝他下手。 从前她读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常常鄙视牛郎，他居然趁织女洗澡的时候偷偷抱走她的仙衣，把织女强行留下做他的老婆…… 假如她朝这样的傻星下手，就与她鄙视的牛郎没两样了。 姜二牛听了姜二丫的解释，半信半疑。 但不管姜二丫有没有做过份的事情，他都想让姜二丫和傻星赶紧成亲。 他对姜二丫说道：“你整天明目张胆的与傻星出双入对，还允许他喊你娘子，这十里八村的男娃子就算再想娶你，也会心存芥蒂的。 还不如干脆嫁给这个傻小子。至少他满心满眼都是你，一直跟着你的那位老神仙也愿意庇佑他。 等你们两个有了夫妻的名份，无论你们两个再怎么闹，我都不会再管了。别人也再没资格对着你们指指点点了。” 至于傻星前头到底有没有人，这个问题，姜二牛已经不愿去想了。 管他有没有，只要他与他家二丫成了亲，他就只能是他家二丫的人。 否则，哼哼！ 姜二丫看了看傻星那张俊脸，想了想，答应下来。 反正除了傻星，附近也没什么长的好看的男人。 她姜二丫要嫁，自然要嫁最好看的。 只要成个亲，完成这么一个仪式，她爹就不会再叨叨叨的阻止她吃傻星豆腐了，多好！ 万一傻星哪天清醒了，不想承认这门亲事，她还可以与傻星和离，另外再找一个。 姜二牛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郑重地说道：“婚姻不是儿戏，你真的想好了吗？ 往后若是碰上比傻星还要好看的，你不会抛弃傻星，又去找别人吧？” 姜二丫迟疑了一下下。 比傻星长的还要好看的人，大庆国真的有吗？真的有就好了…… 姜二牛见她这幅表情，突然就有些同情傻星。 这傻小子一找，就给自己找了个渣女啊！ 但这渣女是他生的，她要是真的渣了傻星，他——他也没办法，顶多就是说她两句，然后给点钱财打发傻星离开，让傻星给新人腾位置。 不得不说，姜二牛是真的已经被姜二丫给带歪了。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发觉这一点。 他还坚信自己仍是从前那个老实好欺负的乡下汉子。 傻星察觉到姜二牛在看他，抬起头来朝姜二牛傻傻一笑，道：“星星最好看，没有人比星星好看。” 姜二牛摇了摇头，无奈一笑，道：“你倒是挺自信的。” 事情说定，姜二牛便出发去了三里庙，他想找三里庙的老住持为姜二丫和傻星挑一个好日子。 姜二牛一到三里庙，便往老住持的面前放了二两银子。 三里庙的老住持点了点头，问姜二牛要算什么。 姜二牛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老住持却道：“要先合婚，合婚必须带上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姜二牛只好如实告诉老住持，他只有女方的生辰八字，男方的没有。 他家傻星是捡来的，脑子也不清楚，他们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问不出来，生辰八字那样复杂的信息，他们就更无从得知了。 老住持眼见着这单生意要黄，立即改口，说道：“没有男方的生辰八字也没有关系，你先说一说，你家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捡到他的。我替你大致推算一下……” 最后，姜二牛又多交了二两的推算费，才带着老住持给的“天作之合”四个字回了家。 姜二牛对这四个字很满意，老住持对姜二牛给的那四两银子也很满意。 姜二牛回到了杏林村姜家，才一拍额头，“我是去挑日子的，结果老住持只帮忙合了个婚，根本就没有替我挑日子啊。” 看来明天还得再去一趟。 姜二丫没有去管姜二牛给三里庙老住持送银子的事情。 只要她爹开心，送就送呗，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情。 那老住持虽然总是会变着法儿地多收香客的银子，但他为人不坏。他收的银钱，全拿去养庙里那些无父无母的小和尚了。 当天夜里，系统告诉姜二丫，明日姜二牛再去三里庙，会碰上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姜二丫听后想了想，决定告诉姜二牛。 她走出自己的卧室，敲响了姜二牛的房门。 姜二牛直接回道：“傻星已经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对他说吧。” 姜二丫默了默，道：“爹，我不是来找傻星的，我是来找你的。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姜二牛这才套上衣服打开门。 姜二丫把系统预知的事情借“老神仙”的口，告诉姜二牛。 姜二牛听后沉默了很久，才道：“明日你陪我一起去吧，咱们给对方送点儿神仙水……” 第142章 亲人 姜二牛一夜未眠，一直坐在那儿，对着他娘亲的画像发呆。 等姜二丫和傻星起床了，陈府管家也带着工匠继续来扩建房子了，他才起身去洗漱。 姜二丫正要挽袖子去做早饭，陈府管家立即让同行的两个婆子拎着食盒上前，连婆子带食盒一起送给姜二丫。 “陈婆子做的一手好菜，李婆子什么活都会干。我家老爷说了，这两个婆子从今日起，就是您家的下人了。” 说着，陈府管家递给姜二丫两张卖身契。 姜二丫知道陈员外为什么这么殷勤，又是帮她家扩建屋子，又是送婆子帮忙干活的。他无非就是想多投点儿钱，做肥皂厂除姜二丫外最大的股东。 姜二丫收下卖身契，说道：“我先试用几天，她们两个要是能让我满意，你家老爷想的那件事就不成问题。” 陈府管家高兴地应了几声，道：“那小的就先退下，不打扰您和姜老爷用餐了。” 陈婆子和李婆子跟随姜二丫进了厅堂，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放在餐桌上。 姜二丫看了看，有香菇鸡丝粥、蒜香南瓜饼、油条、豆浆、肉馅儿的大包子、一叠小咸菜和两个对半切开的咸鸭蛋。 还挺丰盛的。 她接过陈婆子递过来的筷子，每样都尝了尝，问陈婆子，“这些都是你做的？” 陈婆子恭敬地回道：“是小的做的。” 姜二丫点了点头，夸道：“味道都不错。” 陈婆子谢过姜二丫的夸奖，与李婆子一起，乖乖地退到一边去。 姜二牛进来的时候，姜二丫和傻星已经开吃了。 姜二牛看了看陈婆子和李婆子，问道：“这二位是？” 姜二丫道：“陈员外送来的。” 因为家里有个姜二丫，那些乡绅富户动不动就给他们家送礼，姜二牛都已经习惯了。因此，他只问了一句，便坐下来吃东西。 三人吃完站起来，陈婆子和李婆子立马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那效率，姜二丫见了十分满意。 “我们有事要出去一趟，中午会晚点儿回来，厨房里有菜，你们自己看着做。” 姜二丫交待了两句，便赶着马车，载着姜二牛和傻星前往三里庙。 距离三里庙还有一里路的时候，他们就提前遇到了系统预知的那个人。 …… 定国公夫人自女儿贺敏敏死后，自责过度，导致这二十多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 两个月前，一个行商在路上拦住了定国公夫人，称他手中有贺敏敏留下来的遗物。 他想以遗物作为交换，让定国公府帮他拿下采办军需品的特权。 哪知定国公夫人一见到那半块鸳鸯玉佩，顿时就喷了一口血出来，紧接着就倒在马车里，生死不知了。 行商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吓得丢下玉佩就跑。 定国公赶来的时候，定国公夫人嘴都歪了，半边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定国公为她请了好几个太医，给她吃了一个月的汤药，都不曾见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定国公夫人活不长久了，她夜里做了一个梦，醒来突然就好了。 她那嘴也不歪了，身子也能动了，连脸色看上去都比往常红润了那么一丁点儿。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定国公夫人幽幽说道：“二十八年了，敏敏终于肯入我梦来，给我托梦了。” 定国公夫人说，她的梦里，贺敏敏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侧着脸望向她，嘱托她替她照顾好她的孩子。 定国公夫人因为这个梦，坚信贺敏敏的孩子还活在世上。因此，她决定往女儿当年出事的地方走一趟，打听打听那个孩子的下落。 她要找到那个孩子，替女儿照顾好那个孩子。 由于定国公夫人的病好的太过突然，她想去随洲治下的清江县，其他人便不好再反对了。 定国公打算陪着他家夫人一起去，可惜永寿帝不允许他请长假。 他的儿孙又常年驻守边疆，更不可能特地赶回来陪他家夫人去清江县。 因此，定国公只好给他家夫人多备了一些人手，让她单独走了。 定国公夫人到了清江县，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女儿当年买下来居住的农家小院。 只是，她的马车还没走到那座农家小院，便先被路上的一个大坑给陷住了…… 姜二丫将马车停下来，轻轻对姜二牛说道：“您要见的人，就在那辆马车里。” 姜二牛见定国公夫人的马车被陷住，立即跳下马车想要去帮忙。 姜二丫也没拦着，交待傻星坐着别动，她自己也跳下马车帮忙去了。 姜二丫朝定国公夫人坐的马车喊道：“我要把车轮抬起来那么一下下，往车轮下面垫一块大石头，里面的人不要紧张，抓紧车壁就行了。” 定国公夫人带来的人质疑姜二丫：“你说大话呢吧，这马车很重的，我们这么多人合力都抬不起来，你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要如何将车轮抬起来？” 哪怕只抬起来那么一下下，那也不太可能啊！ 姜二丫没理会这些人的质疑，等姜二牛把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抱过来后，她伸手往马车轮子边上一勾，就将马车一侧抬了起来。 姜二牛几步上前，把大石头扔进了坑里。 姜二丫轻轻将马车轮子放下，拍了拍手，道：“行了，可以走了，走吧！” 说完，父女二人就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赶着马车继续往三里庙的方向走了。 留下一地的护卫和丫鬟婆子，震惊的嘴巴都要掉了。 “这么重的马车啊，她轻轻的一勾就起来了……” 定国公夫人正要撩开帘子向父女二人道谢，可惜，父女二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定国公夫人的马车继续向前行驶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贺敏敏生前居住的农家小院。 小院长年没有人居住，已经破败不堪了。 定国公夫人看着看着，潸然泪下。 伺候的婆子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上前安慰了她几句。 “夫人莫哭了，咱们还得养着精神替小姐找到当年那个孩子呢。 这小院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要不，奴婢出去打听打听，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第143章 只见一面 姜二丫赶着马车到了三里庙，直接找到老住持，让老住持给她和傻星挑一个成亲的黄道吉日。 老住持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即将成亲的小两口亲自来挑日子的。 虽然这小两口身边还跟着个老父亲，但是吧，还是挺不合规矩的。 面对老住持的异样眼光，姜二丫直接拿出五两银子来。 看在银子的份上，老住持开始认真营业。 “日子一定要挑在年后吗？ 明年无立春，俗称寡妇年，不宜成亲，不宜生子。 要不，还是挑在年前吧。 腊月廿六的日子就挺好，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姜二丫无所谓，对于她来说，即将举办的婚礼只不过是她在游戏世界里的一场虚假仪式。 她愿意举办这场仪式只是为了合法地去占傻星小便宜。 新嫁娘的那些期待啊，羞涩啊，忐忑啊，她统统没有。 傻星是个傻的，只要姜二丫在他身边，他便会一直傻乐。 真正认真听老住持说话的，只有姜二牛一个人。 姜二牛问道：“明年真的不能成亲吗？距离腊月廿六只有十多天了，成亲需要的那些东西我还没有开始为他们准备，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老住持看了看姜二牛和姜二丫，前者一脸的焦急，后者一派淡然，这明显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住持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觉得腊月廿六太赶，那就再往后推推？后年的二月初六，也是个好日子。” “后年二月初六？” 那可不行！ 姜二牛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以他家二丫的定力，拖到后年，估计连小外甥都给他抱出来了。 “腊月廿六就腊月廿六吧。”虽然时间有些赶，但只要银钱充足，再发动一下村里那些大娘帮忙，一场婚礼还是能操办起来的。 日子挑定了，老住持收下银子，准备送客。 然而，他面前的那对父女却坐着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老住持只好吩咐小沙弥给他们上茶。 等小沙弥把茶端上来，老住持又道：“贫僧还得去佛前诵经，就不陪三位施主多坐了。” 姜二牛假装看不懂这招“端茶送客”，厚着脸皮说道：“您忙去吧，不必陪着我们。 我们来的时候爬过庙前的石阶，累坏了，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坐够了我们再随便逛逛，逛完我们就走。” 老住持看了看自家小破庙前面那短短的三十个石阶，就这么几个石阶，爬完能累到哪里去？ 何况这三人还是驾着马车来的，又不是走路来的。累个屁！ 要不是自家这小破庙实在太穷，没啥可让人惦记的，老住持都要怀疑姜二牛留下来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等老住持和上茶的小沙弥都走了，姜二牛才轻声问姜二丫：“那位老夫人真的会来三里庙落脚吗？” 姜二丫点点头，“会来的。”系统预测的事情一般都不会错。 姜二牛又问：“咱们怎样做才能让她喝下神仙水？” 姜二丫说道：“等她来了，这庙里的小沙弥总要给她端茶水的吧，咱们找个机会把那茶水替换成神仙水就行了。” 姜二牛有些不放心，“你说她那身体，都已经病了二十多年了，只喝一两杯神仙水，够用吗？” 姜二丫想了想，站起身来，道：“你和傻星在这儿坐着，我去把三里庙的吃水井抽空，再往里面灌满神仙水。” 姜二牛这才笑起来，道：“这主意好，这主意真好。” 有一井的神仙水，就算得分给所有人一起喝，那位老夫人也能多喝好几口了。 一柱香的时间后，姜二丫去而复返，对姜二牛说道：“搞定。咱们可以回家了。” 姜二牛却道：“咱们再等等吧，等等再回家。” 虽然他不想认亲，但他还是想见一见那位夫人的。也不必上前打扰，只需远远地站着，看一眼他的血脉亲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姜二牛等了没多久，定国公夫人的马车果然朝三里庙来了。 定国公夫人下了马车，被身边的婆子搀扶着上了庙前那三十个石阶。 走到庙门口的时候，旁边的丫鬟认出了避让在一侧的姜二牛和姜二丫。 “呀，是他们，那对帮我们抬马车的父女。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这三里庙。” 定国公夫人立即吩咐丫鬟奉上谢礼，又朝姜二牛和姜二丫看了过去，略微颌首致谢，然后从父女二人身边经过，进了三里庙的大门。 姜二牛记下了定国公夫人的长相，悄悄在心底喊了一声，“外婆。” 定国公夫人似有所感，回头望过去，姜二牛却已经领着女儿和准女婿转身走了。 …… 姜二牛回杏林村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坐在路边的老姜头。 姜二牛想，老姜头再坏，当年也没把他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丢在林里子不管。老姜头要是真不管他，他也只能跟他亲生母亲一样，被野兽吃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至少老姜头让他活下来了。 哪怕他和老姜头以后当不成亲人了，也不必当个仇人。当成一般的同村之人相处，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姜二牛趴在车厢口朝老姜头喊道：“腊月廿六，我家二丫和傻星成亲，你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 老姜头想想自家只有一辆牛车，姜二牛却已经坐上了马车，心里嫉妒得不行。 听见姜二牛的邀请，他也不说话，只翻着白眼把脸转到一边去，留给姜二牛一个后脑勺。 姜二牛见此，补充了一句：“人来就行了，不用随礼。” 老姜头这才转过脸来，对着姜二牛说道：“恭喜恭喜！ 时间过得真快呀，没想到一转眼，二牛你都要嫁女儿了。 到时候我和你舅母一定到场，我们要好好的喝上几杯喜酒，沾一沾喜气……” 只要不用给钱，能白吃白喝，老姜头还是很乐意去的。 老姜头转身进了家门，把消息告诉姜老太，吩咐她腊月廿五那天的晚饭只需熬点稀粥对付对付就行，他们一家三口要空出肚子，等着廿六那天吃大席。 可惜老姜头这一计划落空了，还没到廿六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就离开了杏林村，去京都了…… 第144章 来自姜大山的到付信件 姜二牛回到家后，笑着对陈府管家说了一声，“我家二丫和傻星腊月廿六成亲，劳烦你回去转告陈员外他们一声，让他们到时候准时来喝喜酒。” 陈府管连忙应下，匆匆赶回陈府，向陈员外宣布了这一喜讯。 陈员外肉疼地说道：“得，肥皂厂建成之前，又得给这姑奶奶送一份厚礼了。” 好在，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一个人。其他的乡绅富户也逃不脱。 陈员外特别“好心”地派人去各家传话，把这个“喜讯”转告大家，让大家跟着他一起肉疼。 陈府管家走后，姜二牛又去了一趟隔壁里正家。 不出半天，整个杏林村的人都知道姜二丫和傻星要成亲了。 一波又一波的人上门来凑热闹，连老姜头和姜老太都来了。 姜老太找上姜二牛，想让姜二牛把婚礼当天收钱记账的差事交给姜栋梁去做，好让姜栋梁能在一众宾客面前露露脸。 万一哪个宾客见姜栋梁能写会算，瞧上了他，想让他当女婿呢？对吧？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姜二牛觉得姜老太想的实在太美了，但他却没有拒绝姜老太的请求。 姜栋梁的确能写会算，婚礼当天他家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人帮这么一个忙。答应下来也没什么的。 可姜栋梁非说自己一个人不行，非要拉上里正的小儿子一起，一个记账，一个收钱，免得忙乱之中出了差错。 里正小儿子听了姜栋梁的话，表示乐意效劳。 等姜二牛与里正商量着把婚礼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老姜头才悄悄把姜二牛叫到一边。 他问姜二牛：“二丫都要成亲了，你这个做爹的呢？ 你不寻思着再娶一个进门，替你多生几个儿子继承香火吗？ 我前阵子回了一趟你大舅姥爷家，他家有个孙女叫酸梅，你还记得不？ 就是那个比你小两岁，小时候老吵着要做你媳妇儿的那个。 她前些年嫁了人，几年时间连着生了四个大胖小子。 可惜前阵子闹旱灾，她男人和头三个儿子都死了，家里就剩她和她那小儿子了。 我想着，要不你俩凑一起过吧。” 姜二牛听到这里，转身就要走。 老姜头拦住他，继续说道：“要是她进了门，首先就能白送你一个儿子。多划算啊。你若是想要亲生的，她也能接着给你生。” 姜二牛说道：“你管好自己家的事就行。我的事，就不用你费心了。 像刚才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我不喜欢听，二丫也不喜欢听。 二丫要是听见了，说不定会打人的。” 老姜头往姜二丫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姜二丫对着他挑眉扬拳头的样子。 老姜头心里一慌，对姜二牛坦白道：“都怪那酸梅，是她看上了你家那五六百亩田地，以及这座大房子。 她让我替她说媒，说事成之后，会从你家那五六百亩田地里挑五十亩送给我……” 那酸梅还说了，等她进了门，她就会把姜二丫赶走，把姜家所有的家财全部留给她生的孩子。 其实，老姜头当时一听就觉得这个计划行不通。 但想想酸梅承诺过的那五十亩田地，他还是决定找姜二牛说一说。 万一姜二牛脑子一昏，答应下来了呢？ 如今他说也说过了，姜二牛不答应，他也就死心了。 怕姜二丫会冲过来揍他，老姜头把酸梅心里打的小算盘全部说了出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然后撒腿跑回家。 老姜头刚跑到自家门口，就见自家门外站着一个骑马的汉子。 老姜头问道：“你谁啊？站我家门前做什么？” 骑马的汉子回道：“我是威远镖局的镖师，我刚从京都赶回来，受人之托，给杏林村老姜家的老姜头送封信。” 一说京都来信，老姜头首先就想到了姜大山。他认识的人里面，与京都扯得上关系的，只有姜大山和姜二牛这两个。 姜二牛好好的在杏林村里待着呢，那么，托人送信的，只能是姜大山。 老姜头朝汉子一伸手，道：“我就是老姜头，信呢，给我吧。” 骑马的汉子不信，非要让老姜头证明一下自己就是杏林村老姜头。 老姜头只好拿出自己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 结果，骑马的汉子见了这两样凭据，还是不相信他就是老姜头，非要让他再拿出点儿别的证据。 老姜头差点儿就不想要那封信了，太特么麻烦了。除了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他还能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骑马的汉子提醒他，“你可以拿出老姜家的房契，你是一家之主，房契上写的肯定就是你的名字吧？” 老姜头一边好奇那信里的内容，一边又提防着眼前这人是不是骗子。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提防心。他进屋去拿房契了。 骑马的汉子见了房契，一把将房契夺了过去，捏在手中。 老姜头顿时急了，大喊道：“来人呐，有人抢我家房契！” 可惜老姜头喊了十几声，一个来帮忙的村民都没有，村民们都去姜二丫家凑热闹了。 骑马的汉子没理会老姜头的大喊大叫，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从竹筒里倒出一封信。 他将卷成一卷的信件丢给老姜头，道：“喏，这就是你儿子给你寄的信件。” 老姜头快急哭了，他道：“我不要什么信件了，你快把我家房契还给我。” 骑马的汉子说道：“我也不想要你家的房契，可谁让你儿子都当街乞讨了，还不忘给你捎信呢？ 他当初拦着我，对我说，只要我帮他把信件从京都带到杏林村，亲自交到你的手中，你一定会拿二十两银子酬谢我的。 你别废话了，快去取银子吧，给我二十两，我立即就把房契还给你。 也不怕告诉你，这种先捏住你家房契再让你给钱的坏主意，还是你儿子亲自给我出的呢。 他要是不那么说，我绝对不会替他跑这趟腿的。 你可不许赖账，你要赖账，我就真把你家的房契抢走了……” 老姜头好不容易才在废墟之上重新建起了这么一座新的青砖大瓦房，当然舍不得房契落入他人之手。 他咬了咬牙，回房取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第145章 姜大山在京都 骑马的汉子拿到银子，果然将房契还给了老姜头。 老姜头将失而复得的房契捂在胸前，痛骂姜大山是个没人性的小畜牲。 “托人寄信不给银子也就算了，还替镖师想出这样的损招来，逼我这个当爹的出了整整二十两！ 我倒要看看他信里写了个啥，要全是废话，我就追到京都去，亲手打断他的手脚，把他扔河里喂王八！” 骑马的汉子不等老姜头骂完，就骑着马回威远镖局去了。 老姜头恨恨地捡起地上的信件，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打开一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老姜头才从惊喜之中反应过来。 他做贼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把信件往怀里一揣，钻进了家门。 天快黑的时候，姜老太和姜栋梁才从姜二丫家回来。 老姜头看了看这母子二人，决定撇开姜栋梁，只把姜大山信里说的事情告诉姜老太。 老姜头塞了个空碗给姜栋梁，将他推出家门。 姜栋梁拿着碗一脸懵，“爹，您这是干嘛？”为什么要给他一个空碗？这是要把他赶出家门要饭吗？他今天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 老姜头说道：“我和你娘要商量点事儿，今晚家里不做饭，你到二丫家蹭饭去吧。她家的陈婆子原来是陈员外府上的厨娘，厨艺好着呢，做的饭菜肯定很好吃。” 姜栋梁听到“好吃”二字，把空碗塞回老姜头的手里，道：“我人去就行了，碗就不必带了。” 从前逃荒时，为了减轻负担，各家各户都不会多带碗筷，姜二丫父女俩携带的箩筐里，也只有两个空碗。所以姜栋梁要去她家蹭吃蹭喝时，总得自带一个空碗过去。 如今不比从前了，姜二丫家大业大，不缺他一个空碗。 老姜头点点头。 姜栋梁向老姜头挥挥手，走了。 老姜头立即把院门闩住，拉着一头雾水的姜老太进了房门，小声地说了起来。 “什么？”姜老太一蹦老高，“他那神仙水全被人抢了？” 老姜头赶紧捂住了姜老太的嘴，“小点儿声，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后头的事才重要，你安静点儿，听我说完。” 姜老太眨着眼睛点了点头，老姜头这才放开她的嘴。 老姜头继续说道：“大山在信里说，他们一家四口辛辛苦苦地进了京，就直奔那狗屁贵人的府上去了。 结果，那人为了试验神仙水的效用，分别往他们四人腿上砍了好几刀。 见神仙水真有奇效，那人又直接抢了神仙水，将他们一家四口给打了出去。 那人还扬言，若他们敢再闹，他就让他们一家四口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彼时的姜大山为了保命，只好忍了那口气。 他掏光了一家四口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才在京都的贫民区租了一间破屋子。 为了生计，姜大山和姜明堂去码头扛起了大包，辛腊梅和姜明珠接起了浆洗、缝补的活计。 可一家四口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挣来的钱还不够交一个月房租的。 就在姜大山一愁莫展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一个乞丐向一个富家小姐乞讨到了一小块银子。 姜大山两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他在码头扛了整整一个月的包，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乞丐随便讨讨挣得多，这找谁说理去！ 既然做乞丐这么好赚，那不如他们一家四口都出来做乞丐！ 姜大山回到住处把这个想法一说，姜明珠就哭了，“做乞丐多丢脸啊，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做乞丐的。” 姜大山顿时生气了，他不知道做乞丐丢脸吗？他不想要脸吗？ 这不是已经在京都吃不起、住不起了、活不起了吗？ 姜大山想过回乡，但清江县刚刚经历了旱灾，后面肯定要闹很长一段时间的饥荒，回去了说不定会被饿死。 在京都做乞丐，比回乡饿死强多了。 可不管姜大山怎么劝、怎么骂，他那一儿一女都不愿意做乞丐。辛腊梅只知道抱着儿女一起哭，什么话也不说。 最后，姜大山一个人跑去做了乞丐。辛腊梅和姜明珠继续做浆洗、缝补的活计，姜明堂继续去码头扛大包。 姜大山做乞丐的时候，从同行嘴里听到了许多大户人家的事情。 比如，哪个官员瞒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外室生下的孩子比正室的孩子还要大。 又比如，哪家的小姐不爱从小订亲的贵族子弟，偏爱那穷书生，与穷书生私奔不成，致使那穷书生被她家父兄抓住，活活打死。 再比如，哪家的少爷做的文章狗屁不通，却被众人吹捧，那少爷被吹捧得飘飘然，以为自己是文坛泰斗，实则是文坛最大的一朵奇葩。 同行嘴里提起最多的人，是永安侯府的世子爷。 那永安侯世子是一个酒鬼，时常拎着个酒瓶子，走到哪儿就喝到哪儿，喝得多了，就直接躺在街上睡觉。 他的身后一般都会跟着两个人，但这两个人也有跟丢的时候。 这种时候，谁要是捡到了永安侯世子，就可以扛着永安侯世子去永安侯府领赏了！ 有一次，姜大山有幸在街角碰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酒鬼永安侯世子。 姜大山只看了一眼，便猜出永安侯世子是谁了。他肯定是姜二牛的亲爹。姜二牛跟这永安侯世子长得太像了！ 见过永安侯世子，姜大山除了嘲笑姜二牛那个泥腿子可怜以外，还没有生出别的想法。 直到那天，他在街上捡到了半块玉佩。 他认出来了，那半块玉佩，分明就是他爹娘埋在院子里的那块…… 姜大山从小爱听墙角，姜老太每到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会悄悄与老姜头提一提埋在院里的那个宝贝。 提起那个宝贝，姜老太就会把老姜头当年做的事情再拎出来提一遍。 所以，姜大山早就知道姜二牛不是他表弟了。 姜大山对埋在院里的那个宝贝特别好奇，还偷偷挖出来看过。 可惜那时候他有胆把那半块玉佩挖出来看，却没胆拿去卖掉。 后来他再想把玉佩挖出来卖掉，发现端倪的老姜头已经将玉佩转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姜大山捡到那半块玉佩后，特地打听了一下定国公府与永安侯府的旧事，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146章 取而代之 姜大山的计划是取而代之。 他与姜二牛同岁，他家明珠又恰好与姜二丫同岁，要是能拿到姜二牛和姜二丫的户籍簿与身份小竹牌，他们父女两个完全可以冒充姜二牛父女。 京都与西昌郡的清江县相距一千多里，在京都遇上熟人的几率几乎为零。他们根本不必担心会被人拆穿。 姜大山花了好几天时间，细细完善这个计划。 托人带信回杏林村，只是第一步。 让老姜头和姜老太偷盗姜二牛父女二人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并将这两样东西带到京都来，是第二步。 第三步，是对姜明珠进行速成培训，让她务必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姜二丫。 第四步，才是上门认亲。 认亲之前，他还得安顿好辛腊梅和姜明堂，以及老姜头那三口人，不能让永安侯府和定国公府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姜大山的第一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没几天，他就碰上了一队威远镖局的镖师。其中一人，正好要去威远镖局在随洲西昌郡清江县设立的分局。 姜大山拦下镖师，写好了信件，又给那镖师出了个招，让老姜头到时候不得不出银子，那镖师才答应给他送信。 …… 杏林村。 老姜头把姜大山的计划告诉了姜老太，又劝道：“你别舍不得儿子。 那永安侯府又有钱又有地位，咱家大山要是做了那世子爷的儿子，他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时候他松松手，从指缝里漏那么一丁点儿出来，就够咱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过一辈子了。” 姜老太摇了摇头，道：“姜大山做不做别人儿子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怕。” 老姜头问：“你怕啥？” 姜老太说道：“我怕咱俩还没偷到大山需要的东西，就被二丫给抓住。” 老姜头想了想，一咬牙，带着点豁出去的气势，道：“怕啥怕？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 姜老太不自在地歪了歪身子，问道：“这句话啥意思？说点儿我能听得懂的。” 老姜头一下子泄了气，垂下肩膀，说道：“总之，咱们小心行事就是了。 偷得着最好。 万一要是偷不着，被抓了个现行，咱们就编个不那么重要的借口出来，向二牛求饶嘛。 有二牛在，二丫最多只会打咱们一顿，不会把咱们打死的。” 姜老太一想也是，挨顿打而已，她还是受得住的。 何况她手中还有从二丫家的水缸里偷偷舀来的神仙水呢。挨完打喝上几口，什么疼痛都消失了。 要是能顺利偷到东西，那等着她的，将是泼天的富贵！ 冒这点儿险，是值得的。 老姜头想了又想，道：“年底了，按例，户曹的大人们也该到村里来重新登记一遍人口了。 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得把户籍簿和小竹牌上交到里正那里，由里正陪着户曹的大人们一一登记。 等户曹的大人们登记完走了，里正才会将户籍簿和小竹牌发还给各家。 咱们可以趁东西停留在里正手里的时候，从里正的手里偷。” 姜老太眼睛一亮，姜二丫太警醒了，从她手中偷东西的难度太大，要是从里正手里偷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老夫妻俩打定了主意，相视点头…… 姜栋梁在姜二丫家里蹭完晚饭，盯着餐桌上那只烧鸡眼珠子乱转。 姜二丫拿起筷子吓了吓他，道：“我欠你的是不是？你吃完了还想打包？” 姜栋梁向姜二牛身后躲了躲，对姜二丫说道：“好歹我也是你叔叔，给叔留点儿面子呗。别动不动这么凶，温柔点儿，傻星还看着呢。” 姜二丫看了傻星一眼，傻星歪头萌笑。 姜栋梁趁姜二丫转头去看傻星的时候，抱起桌上的烧鸡撒腿就跑。 他头也不回地跑着，一边跑一边喊：“二丫别小气，以后叔叔发达了，也给你买烧鸡。” 姜二牛看着姜栋梁的背影，乐呵呵地对姜二丫说道：“你叔还跟小时候似的，又爱玩闹又贪嘴，一点儿也没变样。” 姜二丫坐下来，说道：“我也不是小气不给他吃，我只是不想他拿我的东西，去孝敬老姜头和姜老太那两个坏东西。” 姜二牛想起老姜头和姜老太从前做的那些事情，又想起自己那复杂的身世，沉默下来，不再出声…… 姜栋梁拿着烧鸡回到家，用力地推了推院门，发现院门被闩住了。 他扯着嗓子喊道：“爹，娘，我回来了，我还从二丫家给你们带了只烧鸡，快开门啊！” 老姜头伸着脖子应了姜栋梁一声，拿出火折子，把姜大山写的信烧掉，又低声警告姜老太：“事成之前，一个字也别对栋梁说，听到没？” 姜老太点点头，“听到了，我知道轻重，不会乱说的。” 她家栋梁善良正直，若知道姜大山打算带着姜明珠假冒姜二牛和姜二丫，一定会跳出来揭穿这件事的…… …… 三天以后，户曹的大人们果然如老姜头所料，来杏林村登记最新的人口变更信息了。 姜二丫一大早就把自家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亲手交给了住在隔壁的里正。 随后，她驾着马车，带着姜二牛和傻星，拿着一张清单，进城采办婚礼当天要用的东西。 红绸缎、红盖头、新郎新娘吉服、龙凤烛、喜糖…… 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 还有像子孙桶那样的吉祥物…… 等姜二丫一家三口采办完东西回到家，户曹的大人们已经登记好信息回县城了，里正开始将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发还各家。 等里正发完，才发现姜二丫父女二人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不见了。 里正将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 里正的大儿媳举了举手，道：“之前，公爹您送户曹的大人们离开的时候，老姜家两口子进来了一趟，说是想要提前拿回他们家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 我正好要去茅厕给小铁头擦屁股，就没拦着他们俩。” 里正一拍额头，是了，除了姜二丫父女二人的，老姜家一家三口的也不见了。 里正想了想，决定带着两个儿子去老姜家问一问…… 第147章 意料之外 里正带着两个儿子赶到老姜家的时候，老姜家已经人去楼空。 老姜头和姜老太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带着被药晕的姜栋梁，搭着威远镖局的顺风车，匆匆离开了清江县。 里正赶紧去了姜二丫家，把事情的始末说与姜二丫父女俩听。 姜二牛问姜二丫：“他们偷咱们的身份证明干嘛？” 姜二丫问了问系统。 系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姜大山的打算说完，还顺便预测了一下姜大山的未来。 姜二丫听了姜大山最后的下场，摇了摇头，暗暗叹道：“还真是自作自受。” 她趴在姜二牛耳边，简单地说了几句。暂时性安抚住姜二牛之后，她又骑着家里的马，意思意思往县城方向追了追。 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回来了。 里正因为弄丢了姜二丫父女俩的身份证明，心里十分内疚。姜二丫走后，他没有回家，一直守在姜二牛身边，陪着姜二牛等消息。 见姜二丫回来，他立即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东西追回来了吗？” 姜二丫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打听到了一点儿消息，他们早在下午就往京都方向去了。现在就是去追，也已经追不上了吧。” 其实她若真心要追，一个晚上就能追上老姜头和姜老太，但有些人上赶着作死，她为什么要去拦着？ 里正愁眉不展：“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都是顶顶重要的东西，没了这两样东西，你们父女俩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样，二丫把马借我，我让我家老大骑着马去追。哪怕一路追到京都去，也得让他们把东西还回来！”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也不必如此麻烦。 您明天有空的话，陪我们父女二人跑一趟县衙吧。 以我与赵大人的交情，去县衙把失窃的事情说清楚，户曹应该会给我们补发新的身份证明的。 另外，我们还需要县衙给我们出具一个声明，将旧的身份证明作废。 万一有人拿着我们旧的身份证明做了什么坏事，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份声明，免于责难了。” 里正忙不迭地点头，与姜二丫约定，明早辰时便出发去县衙。 里正走后，姜二丫才对姜二牛详细说了起来。 “之前那半块玉佩，被人带到了京都，阴差阳错到了姜大山的手里，姜大山早就知道您的身世不凡，也曾见过那半块玉佩。 他被永安侯府和定国公府的富贵迷了眼，打算带着那半块玉佩和咱们两个的身份证明，与他女儿一起，冒充咱们两个上门认亲。 他写了一封信回来，许了老姜头和姜老太一堆的好处，所以老姜头和姜老太才会偷了咱们的身份证明。 不过，老神仙说了，定国公府不好糊弄，永安侯府虽然好糊弄，但里头的水却很深，他们的下场好不了。” 见姜二牛发呆，姜二丫又问了一句，“爹，您真的不打算去京都认亲吗？就算被人冒充了，也没有关系吗？” 姜二牛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姜大山愿意冒充我去给别人当孙子，就让他去吧。我不需要祖宗，我有娘亲的画像就够了。” 他这么一个泥腿子，与那高门大户的永安侯府和定国公府格格不入，去了反倒不自在。 最主要的是，他与那两府的人并没有相处过，也没有一丁点儿感情，没必要为了那点儿血脉关系，就找上门去。 倘若他家没有老神仙的庇佑，过的穷困潦倒，他还有可能会硬着头皮带着二丫上门认亲，讨口饭吃。 现在嘛，完全没那个必要。 他家现在有几百亩田地，银子花都花不完，房子也马上就要扩建成地主家才有资格住的庭院了，洗衣做饭干家务还有了专门的婆子，二丫还说要拿钱子给他捐一个员外郎来当当。 这样的日子，他从前想都不敢想。 再者，在这个家里，他是个大家长，二丫也能说一不二，去了京都认了亲，他就是孙子辈的，二丫辈份更小。 头上有一群祖宗压着，他们两个再想做点什么，就没那么自由了。 何况二丫身上还有个大秘密…… 这样的情况下上门认亲，无异于自找麻烦。 姜二牛想的很清楚，除非他们哪天需要那个身份了，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带二丫去京都认亲的。 姜二丫尊重姜二牛的选择，不再多说，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去县衙补办完新的身份证明，姜二丫父女二人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继续筹备婚礼去了。 眨眼便到了腊月廿六。 这一天，姜二丫早早地起床扮上了新娘妆，穿上了大红的嫁衣，还遮上了红盖头。 傻星穿着新郎服，笑得越发灿烂了。 赵大娘心里犯酸，二丫这么一颗好白菜，终究还是被傻星这头傻猪给拱了。 姜二牛这个要嫁女儿的亲爹心里，反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过了今天，傻星就是二丫的人了。二丫再怎么占傻星的便宜，别人都不会觉得过份了…… 杏林村一百二十多人全部到齐，给二丫和傻星贺喜。 陈员外领着一众乡绅户富，带着厚礼来了。 就连赵文昌的夫人也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姜二丫和傻星准备好要拜堂了。 婚礼现场却突然来了个姜二丫父女二人意想不到的人。 姜二牛看着一身荆衣布裙的定国公夫人，嘴巴一张一合，老半天都没能喊出声音。 定国公夫人有些新奇地看着乡下的婚礼现场，亲手奉上贺礼，笑着对姜二牛说道：“老身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姜二牛吓了一大跳，以为定国公夫人真的找到线索，找上门来想要认亲了。 姜二丫走到姜二牛面前，轻轻说道：“淡定，她还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只是恰巧听说了咱们家要办婚礼，单纯来凑热闹的。” 姜二牛稳了稳心神，接过贺礼，邀请定国公夫人落座。 定国公夫人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了主桌之上，与赵夫人坐到了一起。 第148章 借住 吉时已到。 知宾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姜二丫乖乖地和傻星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后，又哄着傻星给她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完成了全部的仪式，这才原形毕露，卸下沉重的头冠，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 结婚真累。 比打架还累！ 傻星见二丫躺下，自己也跟着躺下。 姜二丫感觉身边的床沉了沉，一转头，就被傻星的笑脸晃花了眼…… 按规矩，新郎与新娘进了洞房之后，还得出去给宾客敬酒。 但傻星是个傻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为了搞气氛，大家就压着姜二牛这个当老丈人的替女婿喝。 姜二牛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 姜二丫得知老父亲顶不住了，换了个发型出去救场。 她也没真喝，宾客们敬的酒，她全部倒进随身庄园里去了。 众人不知道其中有诈，还以为她千杯不醉，纷纷败下阵来。 聪明的人马上认输，陈员外却偏要与姜二丫较个高下。最后，陈员外整个人都喝瘫了，被陈府管家拖着扔到了马车上，送回陈府。 赵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来告辞，姜二丫礼貌送行。 赵云菲却问姜二丫：“喂！你年纪轻轻，长的也不差，又有一身的本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偏要嫁给一个傻子？” 姜二丫笑了笑，说了句心里话：“因为他长得好看。” 赵云菲又道：“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能让你锦衣玉食吗？能让你得封诰命吗？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姜二丫却道：“锦衣玉食我自己就可以挣，诰命不诰命的，我又不需要。我就想安安心心地当个地主婆。”守着自家貌美如花的男人，没羞没臊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赵云菲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赵夫人用严厉的眼神打断了。 赵夫人向姜二丫道歉：“我家菲儿被我宠坏了，还望姜姑娘莫把她说的话往心里去。” 姜二丫笑着挥别赵夫人，表示她一点儿也不介意。 姜二丫不介意，尾随着姜二丫出来的傻星却觉得委屈了。 “那个坏丫头说我是傻子，娘子，星星不是傻子。你不要后悔嫁给星星。” 姜二丫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我家星星不是傻子，我家星星只是比别人笨了一点点而已。” 傻星用眼神控诉姜二丫，笨？笨和傻有区别吗？ 眼见傻星就要开始“嘤嘤嘤”，姜二丫立即打断“施法”。 她捧着傻星俊俏的脸颊，说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我又不缺吃不缺穿，要嫁人，自然得按我自己的喜好来。 我最喜欢长的好看的。 你是我见过的，长的最最、最好看的人，哪怕笨了一点点，我也还是很喜欢很喜欢。 除了好看，你还非常听话。 像你这样又好看又听话的夫君，一般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我能捡到你，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我还怕别人跟我抢呢。 哎呀，要是别人跟我抢，那可怎么办哟？ 要不，我造个金屋子把你藏起来吧？” 姜二丫一句一句地哄着傻星，傻星听着听着，唇角越翘越高，眼里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姜二丫看着他这小模样，忍不住又想亲他一口。 亲了一口还不够，她还想再亲一口。 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姜二丫惊了一下下，哎玛，被人围观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以定国公夫人为首的一众宾客。 姜二丫：…… 观众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定国公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嘴，不好意思地说道：“打扰了，你爹喝醉了，我们是来向你告辞的，我们这就走，你们继续。” 姜二丫老脸一红，故作镇定，将一众宾客送到了门口。 亲眼看着定国公夫人上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往三里庙的方向走了，姜二丫才拉着傻星，转身进了家门。 筵席散后，杯盘狼藉。 陈婆子和李婆子指挥着陈府借调来的丫鬟们帮着收拾，姜二丫一人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便与傻星一起，搀扶着姜二牛回房洗漱去了。 安顿好了姜二牛，姜二丫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傻星紧跟着姜二丫进了房门，坐到了姜二丫的床上，脱起了衣服。 姜二丫看着被布置的红彤彤的房间、地上正燃烧的龙凤烛，以及床上那个只着里衣的傻星星，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亲了。 她对了对手指，暗暗问自己，“真的要和傻星同床共枕吗？ 要不，还是把傻星赶到别的房间去睡吧？ 万一傻星半夜把持不住怎么办？ 这具躯体实在太小了，连大姨妈都没来过……” 姜二丫开口叫住傻星：“星星，这是我的房间，你该回你的房间睡觉了。” 傻星愣了愣，道：“可是，岳父大人说了，从今天起，娘子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我得和娘子一起睡。” 傻星说完，十分干脆地往床上一躺，留下姜二丫一个人站在地上纠结。 不一会儿，姜二丫就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睡了？！ 姜二丫满脑子带颜色的场景全部幻灭。 算了，别想太多了，单纯点，盖被子纯睡觉吧。 傻星不开窍，她一个人也热络不起来。 这样，也好！ …… 腊月廿八，上次混了个脸熟的定国公夫人又来姜二丫家了，这回，她提出想要借住的请求。 三里庙是和尚庙，住在那里不能吃荤腥，时间一长，定国公夫人就顶不住了。 她廿六那天心血来潮，到姜二丫家混了一顿喜宴吃，见了姜二丫家新扩建的庭院，就产生了借住的想法。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她不想大过年的，还得窝在三里庙，陪着那一庙的大小和尚一起吃素。 姜二牛听了定国公夫人的理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她这回，肯定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找上门来的。原来又是虚惊一场。 姜二牛答应下来，亲自给定国公夫人安排房间，同时，他还不忘给姜二丫使眼色，让她赶紧把他亲娘那些画像收起来，免得被定国公夫人撞见了。 姜二丫找借口离开了客厅，把贺敏敏的画像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第149章 当年的误会 扩建后的姜家，是一个“日”字形的二进院落。 姜二丫一家三口住正房，陈婆子和李婆子住在倒座房。 东西厢房原本空着，如今定国公夫人要来借住，正好可以让她和她带来的那些人住进东西厢房里。 定国公夫人带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两个女护卫。 原本她还从京都带了十几个男护卫来的，但那些男护卫全部被她打发出去打探消息了。 只不过，这十几个护卫有些不顶用，他们打探了小半个月了，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打探到。 丫鬟婆子把定国公夫人挑中的东厢房打扫干净后，将箱笼一一打开，取出里面的随身物品，开始布置房间。 定国公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卷画像，将画像慢慢展开，挂在墙上，对着画像上的人喃喃轻语。 “敏敏啊，为娘真是没用，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你的孩子。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再给为娘托个梦吧……” 姜二牛端着刚用神仙水沏好的茶水，站在敞开的门外，敲了敲门框。 一个婆子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姜二牛手中的茶水，向姜二牛道谢。 转过头来的定国公夫人也微微颔首。 姜二牛没有说话，只笑了笑，将茶水交到那婆子手中之后就走了。 那婆子望着姜二牛的背影对定国公夫人说道：“夫人，奴婢见了这姜家主人和小姐，总觉得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您有没有这种感觉？” 婆子想说的其实是，这姜家主人和小姐，长的与贺家那位前姑爷永安侯府的世子爷有七八分相似。 但一想到定国公夫人有多恨永安侯府的人，她便没有明着说，而是拐着弯地提醒了一下，想让定国公夫人自己领会。 定国公夫人歪了歪头，仔细地想了想，道：“面善吗？我并没有这种感觉。” 婆子了然。 自从她家小姐出事以后，定国公便与永安侯亲家变成了仇家。 他再也不许永安侯府的人出现在夫人面前，也再不许任何人在夫人面前提起永安侯府的人。 永安侯知道自家夫人干下的蠢事之后，自觉理亏，也一直勒令永安侯府全府上下，务必按定国公说的做。 因此，定国公夫人自二十多年前，就再也没见过她家那位前姑爷、永安侯府的世子爷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忘了对方长什么样子，也是正常的。 另外，因为定国公夫人二十多年前为了出一口恶气，愣是把自家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说成别人的，把永安侯世子气得吐了血。 自此，坊间所有人都在传，永安侯世子没有生育能力。 佐证就是，贺敏敏嫁给他三年，肚子都没有动静，一与他和离，立即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后娶的那位，进门二十多年，肚子也毫无动静。 定国公夫人后来一直没有改口，导致事情的真相，只有定国公夫妇二人知晓。 婆子若是知道定国公夫人要找的亲外孙，就是永安侯世子的亲骨肉，婆子肯定会将定国公夫人摇醒—— “睁开您的眼睛看一看，他们与永安侯世子长的那么像，肯定就是您要找的人啊！您要找的人，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啊！” 可惜婆子并不知情，因此，她只随口说了两句，见夫人没什么反应，便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 姜二牛虽然没打算认亲，但自己的亲外婆因缘际会住进了自己家，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因为之前听姜二丫说过，定国公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 因此，姜二牛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一有机会就给定国公夫人端茶倒水，倒的全是神仙水。 姜二牛太热情了，定国公夫人推辞不过，只得一杯一杯地喝下他递过来的茶水。 神仙水也是水，水喝多了就容易尿频。 定国公夫人喝到尿频之后，绿着脸躲回房间不出来了，她再也不想看到姜二牛…… 姜二丫看着这祖孙二人的互动，笑得肠子打结。 大年三十这一天，姜二丫亲自出面，邀请定国公夫人与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年。 看在姜二丫的面子上，定国公夫人答应了，但上桌之前，她郑重向姜二牛声明，今晚她不想喝茶。 姜二牛挠了挠头，憨憨地应了。 姜二丫找了个借口替他解释了一下，“我家才发迹，我爹从前没接待过什么客人，生怕怠慢了您，所以才会一直让您喝茶的。 我与他说过了，他知道错了，往后不会再逼您喝茶了。” 姜二丫这么一说，定国公夫人倒不好意思了，她怕姜二牛难为情，还特地安慰了姜二牛几句。 姜二牛乖乖点头，然后宣布开饭。 姜二丫家的年夜饭，是杏林村最丰盛的。 桌上不但有鸡鸭鱼肉，还有麻辣兔头，一整条的烤鹿腿，以及姜二丫亲手准备的鹿肉火锅。 在大屏山打猎那会儿姜二丫捉了一对活鹿，放养在随身庄园里，后来它们果然下了崽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繁衍，现在庄园里的活鹿成了一大群。 姜二丫不但自己吃，还给县令夫人送了一头去。 主动帮忙扩建房子的陈员外也得了一头。 其他乡绅富户那里，每家只得了几只肥兔子。 哪怕只得了几只肥兔子，那些乡绅富户也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姜家小姑奶奶派人送的，说出去多有面子，对吧…… 此时的定国公夫人也很惊讶，餐桌上居然有鹿肉？ 姜二丫说道：“平时闲着没事儿，我会去山上打打猎，这回运气好，才打到了梅花鹿。” 定国公夫人看着姜二丫，想起了她的女儿贺敏敏，她温柔而慈祥地说道：“你也会打猎啊……” 姜二丫笑着点了点头，用公筷给定国公夫人添了一筷子火锅里夹出来的嫩肉片。 “我亲手做的，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定国公夫人尝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吃。” 她看了看姜二丫和傻星，对姜二丫说道：“你家夫君能娶到你这样能干的夫人，是他的福气。” 傻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姜二丫看的眉眼含笑。 第150章 重赏之下 吃完年夜饭，丫鬟婆子们将桌面清理干净，换上新的桌布，又摆放好姜二丫事先准备好的干果和鲜果。 见到新鲜的樱桃和梨子，定国公府的丫鬟婆子很惊讶。 “大冬天的，哪儿来的新鲜樱桃、新鲜梨？” 姜二丫随口应付道：“别人送的，说是快马加鞭从南边运来的。量不多，也就这么几个。我也没别的好招待你们的，只好借花献佛了。” 丫鬟婆子知道这鲜果难得，立即将鲜果摆放在姜二丫和定国公夫人之间，自己连碰也不敢碰一下，只抓了几个干果吃着。 一群人围坐在火炉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定国公夫人就问起了之前那场旱灾的事情。 提起那场旱灾，姜二牛的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 他开始给定国公夫人讲起了他们村在逃荒路上碰上的那些惊险。 被小偷下迷药，战山贼，被数千流民追赶，躲进大屏山，碰上狼群…… 返乡路上，他们又碰上了海盗，乱兵…… 因为每一关都幸运地闯过来了，所以姜二牛越讲越激动。 定国公夫人却越听越揪心。 她突然担心起来，她家那个从未见过面的亲外孙，会不会已经死在那场旱灾之中了…… 为了缓解定国公夫人的不安情绪，姜二丫转移了话题，给傻星，也给定国公夫人，讲起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傻星听的津津有味，定国公夫人也越听越入迷。 冬夜太冷，火炉又不能离人太近。 怕定国公夫人觉得冷，姜二丫还抽空让姜二牛翻出了从前做的狼皮褥子，给定国公夫人捂腿用。 定国公夫人到底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她搂着温暖的狼皮褥子，听着故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伺候的婆子发现后，打算叫醒她，让她回房去睡。 姜二丫站起身来，道：“不用把她叫醒，我抱她回房就行了。” 说着，姜二丫一把抱起了定国公夫人，一路把她抱回了东厢房。 丫鬟婆子这才记起来，是了，这姜家小姐还是个力大无穷的，当初她轻轻地伸手一勾，便抬起了被陷住的车轮子…… …… 大年初一，杏林村的人无论穷富，都给自家孩子准备了一身新衣裳。 孩子们穿上新衣裳，开始挨家挨户地拜年。 他们去的第一户，就是姜二丫家。 姜二丫也不小气，每人给了他们六个铜板，一小块方糖。 这糖是她与傻星成亲当日用剩下的，口感不太好，姜二丫不爱吃。 孩子们却不嫌弃，相反，他们很欢喜，得了方糖比得了那六个铜板还高兴。 因为大庆国的糖和盐一样，都特别贵。但它又和盐不一样，不是生活必须品。 孩子们平时根本就吃不到糖。 得到方糖，孩子们的嘴立即就跟抹了蜜一样，不停地对着姜二丫说吉祥话。 定国公夫人被这热闹的声音吵醒，得知是村中孩童上门拜年，觉得有趣，便让自家丫鬟拿着一袋银锞子出去，给每个小孩子发了一个。 孩子们见是银锞子，一时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还是姜二丫发了话，说接了也没关系，他们才高高兴兴地接了。 姜二牛看着这么一大群孩子，对姜二丫说道：“咱们家的人口还是太少了。” 他瞥了一眼姜二丫的肚子，然后迅速转开眼，道：“等你的孩子出生了，咱们家也该热闹起来了。” 姜二丫有些无语。她爹这副样子，就仿佛她已经把娃娃揣进肚子里了一样。 她翻了翻白眼，对姜二牛说道：“我还小。这两年我是不会生孩子的。 您若是想要家里添丁进口，就赶紧给自己娶个新媳妇儿吧。我不介意有个后娘。 后娘进门了若是愿意好好相处，我便不会亏待后娘。 倘若您挑中的是一个厉害的、满肚子算计的，咱也不怕，我有信心可以把她调教好。” 至于怎么调教？当然是打一顿了。 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两顿不行那就三顿…… 姜二牛：…… 他悄悄在心里说道，“就你那满脸杀气的样子，谁敢算计你？嫌命长吗？” 不过，女儿凶悍一点儿也好，至少她在哪里都不会吃亏！ 至于他娶不娶新媳妇儿的事情，姜二牛想，还是随缘吧，遇上了合适的再说。 到了初三这天，姜二丫带上她家傻星，去了陈员外府上，与一众乡绅富户商量肥皂厂股份划分的事情。 姜二牛闲着没事，到自家田间地头转悠去了。 定国公夫人思来想去，决定找一找县衙里的那些官员，发动他们，让他们帮着她一起找外孙。 本来她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不欲麻烦官府里的人，怕人家会说她公器私用。但她实在害怕，害怕她亲外孙会死在之前的那场旱灾里。 她急了，她想用最快的方法找出自家的外孙。 定国公夫人到了县衙，才知道赵县令去京都替永寿帝督办琉璃厂了，县令的工作暂时全部由县丞代理。 县丞听说一品国公夫人在清江县弄丢了一个外孙，心中着实吓了一跳。清江县的人贩子这么猖獗的吗？连一品国公夫人的小外孙都敢偷？ 再一问，人是二十几年前弄丢的，弄丢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县丞心跳快速平稳下来。 只要人不是在他的任期内弄丢的，就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需尽力帮着找一找，就可以向国公夫人交差了。 县丞问了起来，“那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啊？有没有什么信物啊？都没有？不知道？那他娘长什么样您总该知道吧？” 定国公夫人想了想，让一个女护卫回了姜二丫家，将她挂在东厢房墙上的那幅画像取了过来。 县丞让人照着那画像画了好几幅，张贴到城门之上，公开向民众悬赏。 若有人能提供画像上这个女子的任何消息，一经确认，就可以拿到八百两银子的赏钱。 大庆国清江县的县令大人一个月俸银才六两左右，县丞更少，只有五两。 八百两银子，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见悬赏告示的人很难不心动。 有些人就壮着胆子去县丞大人面前胡说，说自己能提供什么什么线索。 可县丞派人查了查，发现那些都是虚假的信息。 至到这天，一个裱画匠带着一脸的喜色，走进了县衙…… 第151章 你是不是敏敏的孩子？ 裱画匠说，他曾裱过十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与悬赏告示上的女子长的一模一样。 县丞问道：“你可知那画像现在何处？” 裱画匠回道：“知道，那画像应该就在杏林村姜家，就是那个只收佃户四成租的大好人姜地主家。当初把画像送来装裱的就是姜家老爷姜二牛。” 县丞皱起了眉头，巧了不是，定国公夫人就住在那个杏林村姜家呢。 但是吧，不管巧不巧，这是唯一靠谱一点儿的消息了。 他不需要判断这个消息是否有用，只需要把它传递给定国公夫人就好。 县丞马上出发，带着裱画匠，前往杏林村姜家，面见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一听，整个人都愣了。 姜二牛曾经拿过自家女儿的画像前去装裱？真的假的？十张画像？他哪儿得来的？ 姜二牛也曾见过她挂在东厢房里的那张画像，假如他有她女儿的画像，应该就能认出东厢房内那张画像上的人，正是她的女儿。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说？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定国公夫人坐不住了。 她让护卫赶紧去田里把姜二牛找回来。 姜二牛正弯着腰在麦田里面除草，突然就被定国公夫人的两个女护卫架了起来。 姜二牛吓了一跳，等看清了来人，他马上护住了自己的衣领。 二丫曾告诉过他，这两个女护卫私底下夸过他的长相。难保她们不会像二丫见着傻星一样，见色起意。 两个女护卫：…… “得罪了，夫人有急事找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姜二牛说道：“真的？若是夫人找我，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你们俩还是把我放开吧，我自己走就行。” 女护卫说道：“我们有功夫在身，架着你跑回去，能节省不少时间，免得夫人等急了。” 姜二牛指了指他家的马车，道：“你们两个架着我，能跑得过我家的马匹吗？若不能，咱们还是坐马车回去吧。” 女护卫这才放开了姜二牛。 姜二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等他驾着马车回到家，看到那个裱画匠，心里立即“咯噔”一下。 坏了！要露馅了！ 二丫又不在家，去了肥皂厂，没人给他支招儿了，他该怎么应对？ 定国公夫人一看姜二牛的表情，心里就差不多有数了。 她轻声问道：“孩子，听说你年前曾拿过十张画像去装裱，那十张画像上画的皆是同一人，正是我的女儿贺敏敏，可有这回事？” 姜二牛不想给自己认一堆祖宗，不想与定国公府和永安侯府扯上关系。于是他学着姜二丫平时的样子，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慈眉善目的定国公夫人。 他说道：“我什么时候装裱过什么画像，我怎么不知道？没有那回事。” 定国公夫人定定地看着姜二牛。 姜二牛活了这么多年，从前那二十七年都没有撒过谎，也就是这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跟着女儿学了一点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可惜他功力太浅了，被定国公夫人盯着盯着，心里就慌了。 但他嘴上还是不承认。 定国公夫人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变了脸色。 她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满嘴胡话的裱画匠拖到门前，乱棍打死！居然敢到本夫人面前行骗，真是活腻了！” 定国公夫人的话音刚落，两个女护卫立即上前，扭住了裱画匠的手臂。 姜二牛吓了一跳。 裱画匠更是差点儿吓尿了。他赶紧跪下求饶。 定国公夫人又问了姜二牛一遍：“你真的没去装裱过画像吗？” 姜二牛看向裱画匠，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裱画匠哭了：“姜老爷，你明明就送过画像去我家店铺装裱的，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求求你行行好，实话实说吧，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被打死了。 我不想死，我没有行骗，我不想死。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十几口，全指望着我一人活着，我要是冤死了，你替我养活全家老小吗？” 姜二牛闭了闭眼，对定国公夫人说道：“您放了他吧，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去他家店铺装裱过十张画像。 那画像上的人，也的确就是您的女儿。” 定国公夫人望着姜二牛，问道：“你今年多大？” 姜二牛道：“虚岁二十九。”这问题他自己瞒着也没用，她一查就能知道了。 定国公夫人心里一喜，年龄对上了。 定国公夫人又问：“你的父母亲人呢？” 姜二牛把老姜头从前哄骗他的那一套拿出来欺骗定国公夫人。 “我爹进老虎涧采药，被老虎吃的剩了半个身子，我娘不顾有孕在身，非要亲自给我爹殓尸，结果到了老虎涧，被那场景一吓，提前生下我，随我爹去了。 我舅舅不顾舅母反对，把我抱回了家，当成亲生儿子养大……” 老姜头当初为了把贺敏敏给的钱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花，费了不少心思编谎话。 托老姜头的福，姜二牛不用另编谎话了。 见定国公夫人紧锁眉头，姜二牛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到村里去打听打听。” 定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把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派出去，找杏林村里的人打听起来。 半个时辰不到，派出去的丫鬟婆子都回来了，她们打听来的信息与姜二牛所说的并无二致。 定国公夫人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吗？你不是敏敏的孩子，那敏敏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姜二牛觉得自己终于搞定了定国公夫人，顺利逃过了一“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定国公夫人紧接着又问了，“你装裱好的画像在哪儿，它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姜二牛嘴里发苦，他真的不擅长撒谎啊！ 二丫你在哪儿？二丫你快回来！ 正在肥皂厂试产肥皂的姜二丫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问系统，“是谁在惦记我？” 系统：“你爹……” 系统把姜二牛面临的问题告诉姜二丫。 姜二丫听完，立即加快了速度，把几个基本动作完整地示范了一下，扔下一众合伙人，带着傻星往家里赶。 希望还来得及…… 第152章 相认 姜二牛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人。 他对定国公夫人说道：“二丫曾经去过黑风寨，卖了一车酒给黑风寨的军师。 那军师坏的很，非说没银子付酒钱，只给了二丫一堆字画抵账。 二丫没有办法，只好带着那堆字画回来了。 那十张画像，就是从那堆字画里面挑出来的。 二丫觉得画像上的人长的好看，所以才让我拿去装裱的。 装裱好的画像，也被二丫收起来了，我不知道她收在哪里。 要不，您先等等？ 等二丫回来，我立即让她把画像给您送过来……” 定国公夫人见姜二牛满头的大汗，挥挥手放过了他。 “你去忙吧，我等二丫回来。” 姜二牛如蒙大赦，擦着汗出了家门。 他没有再去麦田除草，而是去了村口，在村口等着姜二丫回来。 他想在姜二丫回村的第一时间拦下她，与她串好口供——画像不是老神仙给的，是黑风寨军师拿来抵酒钱的…… 姜二丫和傻星坐着陈员外的马车回到杏林村的时候，姜二牛已经在村口等了半个时辰了。 姜二牛见了姜二丫，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高兴。三言两语把话说完，他才与姜二丫他们一起回了家。 姜二丫见了定国公夫人，笑盈盈地说道：“我爹告诉我了，您想要那十张画像。您等着，我这就回房取去。” 姜二丫快速进了自己的卧房，从系统背包里取出那十张装裱好的画像，将它们抱了出来，递给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颤抖着手将其中一张画像展开，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劲装的贺敏敏，她拿着剑，正在演武场与她爹对练。 定国公夫人看着看着，就觉得画像中的贺敏敏活过来了—— 她从画像中走出来，收起剑，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茶杯还未离嘴，她便对着自己烂漫一笑，喊道：“娘……” 定国公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敏敏啊，就那么没了。 当初她要是不争那口气，不去气永安侯家里那个疯婆娘，她的敏敏就不会被那疯婆娘派去的杀手追杀。她的敏敏就不会力竭而亡，连个尸体都没能留下！ 定国公夫人身子晃了晃。 她身边伺候的婆子心里一慌，焦急大喊：“夫人！” 定国公夫人喷出一口血来，往后一倒。 好在婆子机警，及时扶住了她。 这一出，姜二丫实在没有预料到。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把画像拿出来了。 姜二牛原本正因蒙混过关而沾沾自喜，见定国公夫人倒下，心中一急，冲过去扶着她，大喊一声：“外婆！” 定国公夫人眼睛亮了一下下，然后放心地晕了过去。 定国公夫人的丫鬟婆子震惊地看向姜二牛。 姜二丫抚了抚额：……他自己认了。 片刻之后，姜二牛守在定国公夫人的床前问姜二丫，“她老人家最近喝了那么多神仙水，怎么还是会吐血？”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灵泉水失效了？要不，去村尾割王癞子两刀，试试效果？ 想起傻星脑子里面那块淤血，姜二丫问她家狗系统：“难道灵泉水只对新鲜的外伤有奇效，对时间长远的内伤无效？” 这个问题，就连她家狗系统都答不上来。 但狗系统说了，定国公夫人没有生命危险，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话虽如此，大夫该请还是要请的。 姜二丫让姜二牛在家陪着定国公夫人，自己去清江县的医馆里请大夫。 为了表示重视，她一下子请了好几个大夫，给定国公夫人来了个专家会诊。 申时三刻，就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定国公夫人幽幽醒来。 她一下子握住姜二牛的手，道：“好孩子，我好像听到你喊我外婆了？” 姜二牛还没回答，定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就齐齐点头。 定国公夫人抚着姜二牛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是敏敏的孩子，对不对” 大夫会诊的时候说了，夫人年纪大了，不能再受刺激了。 姜二牛只好顺着定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怪只怪他一时心急嘴快，把“外婆”那两个字当众喊了出来。如今再想否认，也已经晚了。 定国公夫人喜极而泣。 姜二牛怕定国公夫人哭坏了，赶紧劝慰道：“您先别激动，好好养病，有什么话，等您恢复过来，咱们再慢慢细说。” 定国公夫人摇了摇头，道：“不说清楚，我哪能安心养病？” 姜二牛仔细想了想，倒也是。 于是他把姜二丫拉过来，对定国公夫人说道：“有什么问题您就问二丫吧，我原本不知道我的身世，一切都是二丫查出来的。” 定国公夫人看向姜二丫。 姜二丫看向姜二牛。 姜二牛摸了摸鼻子，“爹嘴笨舌拙，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二丫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吧，我来说。” 她把一切都推到了老姜头的身上。 “我家乔迁新居那晚，我无意间撞见老姜头和姜老太拿着一把铁锹，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去哪儿。 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 他们两摸黑去了老姜家被烧毁的旧房子那里，从院子角落里挖了个布包出来。 那布包里是半块鸳鸯玉佩，他们俩还轻轻地说，那半块玉佩二十八年前拿去当铺，就能当五百两银子。 我当时只以为那是老姜家自己的东西，就没往心里去，直接回家了。 过年前那阵，老姜头和姜老太突然偷了我们父女二人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 我就特别奇怪，他们偷我们的身份证明做什么？他们偷完了为什么要跑？ 我查了查，在老姜家的房子里找到了一封书信。” 姜二丫花了10个属性点，让系统把姜大山写给老姜头的信件复制了一封出来，递给定国公夫人。 姜大山的信写的挺详细的，定国公夫人看后，什么都明白了。 定国公夫人看完信件，又气又怒，恨不得立即跑回京都，制止那老姜家的姜大山冒充她亲外孙。 但清江县离京都太远了，她一时根本回不去。 她吩咐身边伺候的婆子，准备笔墨，我要亲自给国公爷写信！ 第153章 说开 定国公夫人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个字，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叠起来，连同姜二丫给的那封“罪证”一起，塞进了一个竹子做的信筒里面。 她将信筒封好，捏在手上，让一旁的女护卫把之前散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些男护卫都召回来。 她要让那些男护卫带着这个信筒回京都，把信筒亲自交到定国公的手里，让定国公好好惩治老姜家那几个恶人。 等那些男护卫来了，定国公夫人又让他们给她家那几个儿媳妇传话。 “若是国公爷不在家，又有人拿着半块鸳鸯玉佩上门认亲的话，让她们不用客气，直接打出去就行。” 男护卫领命而去。 定国公夫人眼见着那些男护卫走远了，这才抓住姜二牛倾诉衷肠。 “孩子，外婆可算是找着你了！” 按定国公夫人的语言习惯，她应该对着姜二牛自称外祖母的。但是姜二牛之前喊过她“外婆”，她便顺着姜二牛的喊法，自称起了“外婆”。 一旁伺候的婆子隐晦地提醒定国公夫人，让定国公夫人先别急着认亲，最好再派人查一查，核实一下。 这姜二牛与永安侯世子长的太像了，她家小姐与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像谁也不该像她那不孕不育的前夫啊，对吧？ 定国公夫人被这么一提醒，立即看向姜二牛的脸。 她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他和他亲爹长得真像！” 婆子一愣，问道：“孙少爷的亲爹是？” 定国公夫人点点头：“就是咱们定国公府的前姑爷，永安侯世子。” 婆子不解：“他不是不能生吗？”自家小姐进门三年都没能怀上，他后头娶的那个进门也有二十几年了，不也一样一个蛋也没下过吗？ 定国公夫人向婆子，也向姜二牛和姜二丫，说起了往事。 “敏敏当年给我写过信，她云游到清江县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孩子是姜士杰的。 我故意到永安侯府去，把敏敏肚子里的孩子说成别人的，就是为了气一气永安侯家里那个疯婆子。 谁让她明里暗里总骂我家敏敏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因为她那张破嘴，满京都上上下下，全都以为我家敏敏真的不会生养。我家敏敏受了多少冤枉气啊！ 后来……” 后来，姜士杰被她说的谎话气得吐了血，差点儿死掉。 那疯婆子一气之下，又派了杀手到了清江县追杀她家敏敏，导致她家敏敏葬身山林之中，尸骨无存。 定国公夫人对姜二牛说道：“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我便一病不起。 派来清江县寻找敏敏的人，只给我们带回去一件血衣，那血衣破烂不堪，上面还沾着野兽的毛发。 我们一直以为，你与你母亲一起葬身兽口了。 直到今年十一月初，你母亲突然给我托梦，说你尚在人间，让我替她照顾好你，我这才寻了过来。 孩子，你原先不想与我们相认，是不是怨我们没有早点来寻你？ 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姜二牛摇了摇头，道：“我过的还行，并没有吃很多苦，也并没有怨谁。 我之所以不想相认，是因为我怕麻烦。 我怕认了亲，就得留在京都生活。 我太了解我自己了，不管是永安侯府的生活，还是定国公府的生活，我都适应不了的。 我从小生活在乡野之中，只懂得如何与田地打交道，根本就不懂高门大户里的那些规矩。 去了肯定要惹人笑话的。” 定国公夫人轻声说道：“孩子，你不用怕人笑话，谁也不是天生就懂规矩的，咱们不懂，可以慢慢学。” 姜二丫在一旁直白地插了一句：“曾外祖母，我和我爹主要就是自在惯了，不想学那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 定国公夫人愣了愣，然后一拍大腿，道：“那咱们就不学！那些个破规矩，不学也罢！” 姜二丫笑着点了点头，把话题扯开。 “如今我们认了亲了，把心里的话也说开了，您也该好好躺着养病了。等您身体好些了，我带您四处逛逛，让您好好看一看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 定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 定国公夫人喝下丫鬟熬好的汤药，乖乖躺下，不一会儿就装作自己睡着了。 姜二丫和姜二牛走后不久，她又悄悄爬起来，展开贺敏敏那十张画像，抱着画像狠狠地哭了一通。 “敏敏啊，我可算是找到那孩子了！ 他真的尚在人间！他长大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你看见了没？ 他长得高大英俊，像极了你爱的那个小白脸…… 敏敏啊，你放心，那小白脸没有别的孩子。永安侯府的一切，迟早都是咱家二牛的。 就算二牛不想要，我也会替他争过来的。 那疯婆子一直想让她二儿子的长子继承永安侯府，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 定国公夫人在床上躺了两天，再起来时，整个人的风格都变了。 之前的她对于杏林村的村民们来说，是个身份贵重的有钱老太太，很少迈出姜家的大门，出门也必定带着一堆的丫鬟婆子，很少给人笑脸，看上去有些严肃，气势很足。 但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只带着一个长相柔和又健谈的婆子，满村子溜达。还会与村民们一起，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晒太阳、嗑瓜子、聊八卦…… 很快，她就和赵大娘、刘大婶儿等人打成了一片。 杏林村的人都知道姜二牛是定国公夫人二十几年前弄丢的外孙了。 定国公夫人也从村民们的嘴里听说了很多姜二牛和姜二丫的旧事。 听人提起林秀秀的时候，她在心里冷哼，“嫌贫爱富，有眼无珠！好在她已经拿着二牛给的休书另嫁了，要不然，她知道二牛的真实身份后，肯定会像苍蝇一样粘上来的。” 听人说起老姜头一家如何使唤姜二牛和姜二丫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即把老姜头和姜老太捉拿过来，乱棍打死。 听人说起姜二牛与姜二丫去年抢水时差点儿双双去世，她更是心疼的不行。 这两个傻孩子啊，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却一句也没对她说过…… 第154章 假冒 正月二十八，老姜头和姜老太终于到了京都。 威远镖局的队伍在南城门外与他们分开，朝京郊外的某个方向送货去了。 风尘仆仆的老两口望着南城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京都已经到了，富贵就在眼前，啥也别说了，冲吧！ 老姜头和姜老太携手走向光辉的南城门。 姜老太走了几步，甩开老姜头的手，转回头去推自家的板车。 差点儿忘了，板车上面，还有她亲亲的小儿子姜栋梁呢。 姜栋梁一路上被迷药迷晕了无数次，因为他只要一醒过来，就会一直问东问西。 老姜头嫌他烦，也怕他得知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会把事情叫破，便狠下心肠，一路给他下迷药。 姜栋梁无力地躺在板车上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老太看着他那个状态，有些心疼。 她道：“栋梁啊，我们马上就进京都城了，你再忍忍。” 姜老太又在心里补充道：“你再忍忍，等你大哥成了永安侯府的继承人，有你大哥罩着，咱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等你尝过荣华富贵的滋味，你就不会再想过回从前那种苦日子了，你也就不会告发我们了，对不对？ 傻儿子诶，你要是不那么憨厚，不那么正直，哪里需要受现在这种罪……” 老姜头在城门口朝姜老太招了招手。姜老太赶紧推着板车走过去。 入城登记之时，老姜头指着板车上的姜栋梁，对守城兵丁说道：“我儿子得了怪病，总是叫不醒，我们是进京来找寻名医的。” 京都的门禁比别的城池要严。 兵丁们检查来检查去，发现姜栋梁的确像是有病的样子，看长相也的确像是这老两口的儿子，又仔细核对了一下老姜家一家三口的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这才给他们放行。 老两口推着姜栋梁刚一进城门，就被一个乞丐拦住了。 老姜头看也不看，伸手就推：“臭乞丐别挡道儿，一边儿去。” 年轻的臭乞丐被推了一个踉跄，站稳后撩开自己油腻腻的长发，露出脸来，喊道：“爹，是我。” 老姜头：…… 好吧，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姜大山暂时还不是永安侯府的少爷，不可能一身富贵、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这个乞丐的形象，还是挺让他意外的。 还一身臭气。 这也太埋汰了吧？ 老姜头想着发财计划还得靠姜大山，所以，尽管再嫌弃姜大山，他也只敢在心里叨叨几句。 姜老太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怼。 “有手有脚的，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做乞丐？真丢人！” 姜大山睨了姜老太一眼，又看了看板车上的姜栋梁，沉默了一下下，才转过头去轻声问老姜头：“东西到手了吗？” 老姜头用力地眨了眨眼，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住哪儿？咱们到了你住的地方再细说。” 姜大山点了点头，将三人领到了他老婆孩子租住的小院子里。 自从他豁出去脸当了乞丐，挣的比扛大包多了，便给老婆孩子租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不再让他们与别人合租一个院子了。 辛腊梅和姜明珠长的都不错，与别人家合租一个院子，时间久了，迟早会出事的。 辛腊梅正在院中的井边浆洗衣物，见了老姜头三人，着实吓了一跳。 她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她的公婆和小叔子了。 当初在逃荒返乡的路上，他们一家四口不但偷光了属于老姜家的神仙水，还偷光了老姜家所有的物资，包括钱粮。 姜老太藏在怀里的钱袋子，还是她亲手摸走的。 她实在想不通，这三人在没钱、没粮、闹饥荒的情况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们又是怎么找到京都、找到她家租住的院子里来的？ 辛腊梅用眼神问姜大山：“什么情况啊？” 姜大山急着从老姜头手里要到姜二丫父女两个的身份证明，没空搭理辛腊梅。 辛腊梅问了个寂寞。 姜老太斜着眼睛瞅着辛腊梅，心道，姜大山这个孽障，为什么还没有把辛腊梅这个贼婆娘休掉？ 辛腊梅察觉到姜老太瞅她，心里顿时一哆嗦。 她还是怕姜老太的。 这毕竟是她的婆婆。 况且，她还偷过姜老太的银子，亏心的很。 辛腊梅不敢直视姜老太的眼睛，躲闪着，不知该让眼睛看向何处。 姜老太“哼”了一声，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快做饭去，老娘饿了！” 辛腊梅赶紧放下手中浆洗的衣服，带着几分讨好的笑，说道：“诶，诶，娘等着，我这就去做饭。” 说完，她逃也似的躲进了狭小的厨房，围着灶台忙活起来。 姜明珠洗完自己盆里的衣物，将辛腊梅那盆也接了过来，继续浆洗。 她全程一脸的麻木，眼里根本就没有人，更不可能向她的爷爷奶奶打招呼了。 姜老太还指望着姜明珠去冒充姜二丫呢，对姜明珠的态度虽然不满，但也没有责骂。 她温柔地喊了一声，“明珠啊，你哥睡哪个房间，你给我指指，我让你叔去你哥房里睡。” 姜明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指，指向院中的某扇小门…… …… 第二天，姜大山让辛腊梅给他烧了几锅热水，洗去了他当乞丐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臭气，梳了梳头，又穿上了逃荒时穿的旧衣服，带着那半块鸳鸯玉佩，去了酒鬼姜士杰每天的必经之路上。 他瞅准机会，朝微微有些醉意的姜士杰身上撞了过去。 姜士杰手中的酒瓶子被这么一撞，摔到地上，碎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个碎掉的酒瓶子，这一看，他就看到了酒瓶子边上那半块鸳鸯玉佩。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半块玉佩，那是他和敏敏的定情信物，上面刻着一个“衡”字。 他叫姜士杰，也叫姜衡，衡是他的字。 姜士杰颤抖着，伸手去捡那半块玉佩，嘴里一直喃着：“敏敏，敏敏，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就在他快要捡到那半块玉佩的时候，有一只手伸了过去，抢先捡起了那半块玉佩。 姜大山捡起玉佩，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酒渍。 他一边擦拭，一边痛喊：“娘啊，儿不孝，把您留给我的遗物弄脏了……” 第155章 谎话连篇 姜大山将玉佩擦拭干净之后，又反复检查了两遍，才抬起头骂姜士杰：“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我这玉佩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也是我进京找亲爹的唯一信物，上面刻着我亲爹的名字呢。 幸亏没有摔破，要不然，没了信物，我就算按我娘的遗愿找到我亲爹，我亲爹也不会认我的。” 姜士杰听了姜大山第一句话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敏敏的孩子？ 看长相，他与敏敏并不相似，乍一看，倒是与自己有两三分相像。 他说什么？ 他说玉佩上刻着的，是他亲爹的名字？ 可那个“衡”字，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啊！ 姜士杰一把抓住了姜大山的双臂，问道：“你是谁？你娘叫什么名字？你从哪里来？你亲爹是谁？” 姜士杰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 姜大山只觉得自己的双臂被铁钳子紧紧地钳住了，再不挣脱，自己的骨头就要断了。 “放开我，你先放开我，我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姜士杰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激了。他放开姜大山，抱歉地往姜大山的双臂上轻轻拍了两下，仿佛这样，姜大山就不疼了似的。 姜大山往后躲了躲，才道：“我叫姜二牛，我娘叫贺敏敏，我从清江县来，我娘临死的时候告诉过我养父母，我亲爹是京都永安侯府的世子，叫姜衡。” 年满五十的姜士杰双目含泪，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大儿子，声音嘶哑。 “儿啊，我就是你爹！我就是姜衡！” 姜大山心里高兴得要死，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 但是，他脸上一点儿也没有表露出来。 他从姜士杰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气哼哼地骂道：“什么儿不儿的？谁是你儿？你这个老疯子，存心占我便宜是不是？” 姜士杰从怀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另半块鸳鸯玉佩，这半块玉佩上刻着一个“敏”字。 姜士杰将这半块玉佩与姜大山手中那半块合在一起，两只鸳鸯交颈，严丝合缝。 姜大山这才装出惊讶的样子，问道：“你是……你真的是……” 姜士杰点点头，“是的，孩子，我是你亲爹。” 姜大山一下子扑进姜士杰的怀里，哭喊道：“爹，爹啊，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永安侯府派出来跟随姜士杰的那两个下人相视一眼，决定一人留在这里看后续，一人回府禀告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一听，“噌”地一下站起来。 “你说什么？那贱妇临死前对别人说，她生下来的野种是我家阿衡的？” 永安侯夫人将这句话过了一下脑子，才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家阿衡要是生得出孩子来，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怎会一个也怀不上？ “那贱妇真是恶毒啊，死都死了，居然还想让她生下来的野种跑到京都来恶心我们姜家。 老天爷，你可真是不长眼，你当初就该让那野种随同那贱妇一起去死，也免得他再来迷惑我家阿衡……” 姜士杰现任夫人叫柳静君，她突然被永安侯夫人那怨天尤人的样子逗笑了。 她轻轻“嗤”了一声，甩起帕子站起身来，懒懒地说道：“看来，京都人又有热闹可瞧了。” 永安侯夫人拍了拍桌子，骂柳静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看热闹？ 你别忘了，从你进了姜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你也是姜家人了。 姜家要是闹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你休想置身事外！ 一天天阴阳怪气的，姜家又不欠你的。 当初那场春日宴，是你自己中了别人的招，拽着我家阿衡不放的！” 柳静君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然后又嘻笑着对永安侯夫人说道：“让世子爷认下那野种也好，这么一来，世子爷不孕不育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了，您说对不对？” 柳静君说完，甩着帕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永安侯夫人认真思索起柳静君的话来。 永安侯的二儿子姜士祥听到风声之后，带着他的长子姜延亮闯进了内院。 永安侯夫人看着姜士祥和姜延亮，眼里清明了起来。 她对他们说道：“你们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不会让阿衡认下那个野种的。 咱们姜家的血脉不容混淆。 咱们姜家的爵位更不可能传给一个外人！” 姜士祥和姜延亮对视一眼，安下心来…… 另一边，姜士杰拉着姜大山冒充的“姜二牛”，去了他与贺敏敏当年在外头置办的一处别院。 姜士杰开始问起当年的事情。 “姜二牛”说道：“我养父养母说，当年他们在山里砍柴，看见一群男人拿着刀追着我娘砍。 我娘拼命抵抗，还将那群男人一一反杀了。 可是，那时的她已经累的没有力气了，偏偏这个时候，我又要出生了。 我养父养母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敢出去帮助我娘生产。 我娘拼尽全力生下了我，还将我托付给养父养母，让他们带我到京都找我亲爹。 说完那些话，她就去了。 养父养母只是普通的乡下农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清江县，根本就不知道京都该往哪儿走。 他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收养我，等我长大了再把我的身世告诉我，让我自己到京都来寻亲。 可等我长大了，他们老两口又舍不得我了。 直到去年，清江县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旱灾，田地里寸草不生、颗粒无收，我们不得不出来逃荒。 逃荒路上，九死一生…… 养父养母怕我到死也不知自己的身世，这才把娘亲的遗物交给我，让我来京都找您。” 姜士杰听完，老泪纵横。 “敏敏啊，是我对不起你啊……” “姜二牛”耐着性子等姜士杰哭完，然后才道：“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太辛苦了。 要挨饥挨饿不说，还要被别的流民疯抢。 有几次，还差点儿被别的流民抓住吃掉。 真的太可怕了。 我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但一想到我活了半辈子，连自己亲爹都没见过，我又坚持过来了。 如今我见着您了，就没有遗憾了。 明天，我就可以带着养父母回家了。” 姜士杰心里愧疚得不行，他一下子站起来，说道：“还回什么家？你的家就在京都，永安侯府才是你的家！” 第156章 认下 姜士杰不让“姜二牛”走，还让“姜二牛”带他去见老姜头和姜老太，他要好好感谢一下这对好心的夫妇。 若是没有他们，他此生就见不到他的儿子了。 老姜头和姜老太穿着破衣烂衫，脸上抹着黑灰，拿着个空碗在街边装乞丐。 姜明珠被姜大山洗脑了一晚上，决定好好冒充姜二丫，做一个什么活儿也不用干的官家小姐。 她蹲在街角，看着面前的空碗发呆。 从今往后，她就是姜二丫了，她爹是京都人士姜二牛，她爷爷是永安侯府的老世子。 她将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花不完的金银锭子。 将来还能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夫婿。 看看，多么光明的未来啊！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这么空落落的呢？ 是啊，从今往后，她就不是姜明珠了，辛腊梅不再是她娘，姜明堂也不再是她哥了…… 这么一想，姜明珠忍不住掉下泪来。 虽然她爹说过，以后不会亏待她娘和她哥的，她娘和她哥自己也同意了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姜明珠抱着膝盖，看着面前的空碗，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一个书生瞧见了，摸出怀里仅剩的几个铜板，放进了姜明珠面前的空碗里。 姜明珠只是在扮演一个逃荒而来的灾民，不曾想，她真的被人当成了乞丐。 她惊讶地抬起了头，望向那个书生。 书生带着善意笑了笑，道：“莫哭，若是饿了，赶紧拿这几个钱去买吃的吧。” 书生说完，转身就走。 姜明珠被书生的笑脸晃了一下，一冲动，喊住了书生。 “喂！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书生脚步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直接走了。 他不过是施了点儿小恩，并不图回报的。 书生往前走了一小段，后头又来了另一个书生，他朝书生大喊道：“邢林，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说着，他小跑着朝书生冲了过去，一把勾住了书生的脖子。 姜明珠望着书生的背影，轻轻喃道：“邢林？原来他叫邢林……” 正此时，姜大山带着姜士杰走了过来，他们是来接老姜头、姜老太和姜明珠的。 是的，只有这三个人。 昏昏沉沉的姜栋梁，被他们交给辛腊梅和姜明堂看守了，他们三人就住在之前租住的那府小院里。 辛腊梅母子自从进了京都以后，一直过着人下人的生活。时间一长，他们心里那点儿良知也就喂了狗了。 只要能让他们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不认相公不认爹而已，他们受得住。 姜士杰一见老姜头和姜老太，感谢的话就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老姜头和姜老太得知姜士杰要接他们去他家别院住，立即扔掉了面前的空碗和手中的打狗棍，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跟上姜士杰。 姜老太还不忘回头喊上她家“二丫”。 “二丫，快跟上，咱们往后再也不用住破庙、睡大街了，咱们去你亲爷爷家住。” “姜二丫”怯怯地看了一眼姜士杰，轻声应道：“嗯。” 姜士杰见了姜明珠，才知道“姜二牛”还有一个女儿叫姜二丫。 姜士杰往身上掏了掏，一脸抱歉地对“姜二丫”说道：“初次见面，爷爷本该给你见面礼的，但爷爷出来的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 你且等等，回头爷爷一定好好补偿你。” “姜二丫”很乖巧地说道：“爷爷，我不需要什么见面礼，能见到您健康长寿，我和我爹就很满足了。” 姜士杰被糖衣炮弹这么一轰，瞬间乐得找不着北。 等老姜家这四口人在姜士杰的别院安顿下来之后，姜士杰陪着他们吃完了晚饭，才回了永安侯府，向侯府众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他有儿子了！敏敏当初怀的，就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长大了，拿着信物回来找他了！ 他要大办一场，广邀宾客，让儿子当众认祖归宗，将他儿子写入族谱！ 永安侯夫人强烈反对，她认定那个所谓的姜二牛，就是个野种，不是她的亲孙子。 姜士祥和姜延亮则劝道：“大哥/大伯，仅凭一个信物，并不能断定他就是您的亲生骨肉，您还是再等等吧，咱们派些人回清江县查一查，等查清了事实，再认也不迟。” 姜士杰圆眼一瞪：“查什么查？敏敏是不会骗我的！她说二牛是我的儿子，二牛就一定是我的儿子。何况二牛还与我长的那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姜延亮悄悄翻了个白眼。大伯说的太夸张了。 他下午偷偷去瞧过了，别院里那个叫姜二牛的家伙，瞧上去顶多和他大伯有一两分相似罢了，哪里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么像了？ 大伯这是感情用事，看那个姜二牛时自带光环。 如果放任大伯继续这么瞎搞下去，这永安侯府下一任的世子，就与他无缘了。 想到这里，姜延亮悄悄退出议事厅，派人去了西山大营，通知永安侯这个大家长。 永安侯接到消息之后，直接去找了他的老对头定国公。 “大庆人不骗大庆人，你老实告诉我，你女儿当初怀的，到底是不是我家阿衡的骨肉？” 定国公沉默良久，才用鼻子“嗯”了一声。 永安侯高兴地拍了拍掌，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外孙我孙子，他没死。他拿着信物到京都来认亲了！” 定国公惊讶地睁圆了眼。 他想起他家夫人做的那个梦…… 也许，真的是敏敏给夫人托梦了？ 那孩子真的没死，还找到京都来了！ 那他家夫人此次去清江县，岂不是要扑空了？ 永安侯拍了拍定国公的肩膀，道：“老伙计，咱们别呕气了，一起回去瞧瞧那孩子吧。” 定国公想了想，点了点头。 等定国公见到了“姜二牛”，他却皱了皱眉，这孩子长的一点儿也不像他家敏敏。 这长相，他很不满意。 “姜二牛”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露馅了…… 第157章 假冒者痛并快乐着 定国公与永安侯并排坐着，开始盘问“姜二牛”。 不等“姜二牛”开口回答，姜士杰便替“姜二牛”回答了。他说的，自然就是“姜二牛”之前编出来的那一套。 定国公听得皱眉，永安侯却很高兴。 自去年随洲大旱，西戎数次扰边，朝中文臣总是指责他们这些武将没有本事干翻西戎人。 武将们请求出战，户部又一直叫嚷着没钱筹备粮草…… 永寿帝被吵得烦了，在朝堂之上将文臣武将各自狠批了一通，说文臣无能，骂武将无用。 武将们被骂得十分惶恐，生怕永寿帝一声令下，将自己罢官夺职。 从前有过错的那些，更是怕极了永寿帝会找他们算后账。 武将们惶恐之下开始三三两两地抱团。 这一抱团，永安侯才明白了自己与定国公的差距。 追随定国公的武将一大片，追随他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太祖打天下的时候，他与定国公是太祖的左膀右臂，在朝中的名望和地位是一样的。这些年，他却远远比不上定国公了。 定国公又一直记着自家夫人害死他家女儿的仇恨，他若是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下个绊子，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永安侯之前就向定国公数度求和，但定国公一直都没有搭理他。 如今，“姜二牛”来了，他平白多出了一个大孙子不说，他儿子也一改往常那副醉醺醺、一蹶不振的状态，变得精神起来了。 他大孙子又是定国公的亲外孙。 有他大孙子在中间做纽带，他们永安侯府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总算可以缓和缓和了。 永安侯一高兴，决定按姜士杰说的办，明日就大宴宾客，让大孙子认祖归宗。 姜延亮嘴里发苦，敢情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永安侯，非但没能给自己搬来一座靠山，还给“姜二牛”这个对手搬来了一架升天梯！ 有了爷爷的支持，那“姜二牛”认亲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 姜延亮哭着笑起来，给爷爷道喜，给定国公道喜，给大伯道喜，祝贺他们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姜二牛”。 定国公看了看心口不一的姜延亮，又看了看眼珠子乱转、点头哈腰的“姜二牛”，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家敏敏的孩子，就算长的不像敏敏，就算一直养在乡下，身上多少也该有点儿贺家人的骨气吧？ 可眼前这个——太让他失望了！ 永安侯与姜士杰高高兴兴地商量着认亲宴的事情，定国公忍不住出声打断。 “认亲宴暂时别办了，先让他学一学礼仪规矩吧，等他哪天把规矩学好了，再来办那认亲宴也不迟。免得他什么都不懂，站在人前，只会惹人笑话。” 定国公嘴里说着重话，一双眼睛却一直在观察着“姜二牛”的反应。 “姜二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愤恨之意，被定国公敏锐地捕捉到了。 定国公心下一紧，怀疑起来。 他决定悄悄派人去一趟清江县，与远在清江县的定国公夫人一起，好好核实一下“姜二牛”的身份。 永安侯见定国公脸色凝重，不似在开玩笑，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送走定国公之后，永安侯将他家夫人叫了出来，让她给“姜二牛”和“姜二丫”安排住处，还让她请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二人礼仪规矩。 永安侯夫人嘴上应的好好的，等永安侯回了西山大营，她一转头，就把“姜二牛”父女两个扔给了姜士杰的现任老婆柳静君。 柳静君表示，教规矩嘛，她最会了…… “姜二丫”一进永安侯府，见了这后奶奶柳静君，立即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预感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将会过得特别惨。 果然，第一天，柳静君就让她头顶着一碗水，直直地站在院子中间，一整天的时间，柳静君都不许她动，但凡她动一下，柳静君就会毫不留情地敲她一棍子。 晚上，她忍着浑身的疼痛找到她爹告状，结果她爹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多少。 柳静君派了四个嬷嬷过去教“姜二牛”，“姜二牛”被折腾的，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他有气无力地劝“姜二丫”：“想要过好日子，你就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咱们学好了规矩，就可以正式认亲了……” “姜二丫”在院子中间站了五六天，才把站姿学好。 等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柳静君宣布，接下来要教她学学该怎么跪。 柳静君也没说怎么跪才规范，只吩咐两个婆子看着她，让她在门外跪够两个时辰。 “姜二丫”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哭了。 她从来没有一次性跪过这么久，她从前并不知道人跪久了会这么难受。 现在她知道了。 她感觉自己的膝盖又痛又麻，那痛和麻从膝盖传遍全身，导致她整个人都在打颤。 她一边跪，一边哭。 一边哭一边悄悄对自己说：“等天黑了，没人看着我了，我就悄悄溜走，我要去找我娘和我哥，我不想做姜二丫了，我想做回姜明珠。” 可等她熬过了白天，被人搀回自己的专属小院，看着那满院的富丽堂皇、珠围翠绕，她又对自己说，“再忍忍吧，现在放弃的话，前面这些天吃的苦就都白吃了，你甘心吗？” 姜士杰急着举办认亲宴，又不得不听从前岳父的吩咐，让儿子和孙女按前岳父的意思好好学规矩。 得知儿子和孙女被柳静君“严格教导”，他只能掏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给儿子和孙女不停地买买买。 假扮的“姜二牛”和“姜二丫”本就是冲着荣华富贵来的，被姜士杰这么一弄，他们感觉学再多的规矩，受再多的折磨，都值了！ …… 清江县杏林村。 定国公夫人也在拼命地给姜二丫父女二人买买买。 可清江县毕竟是小地方，好东西有限，定国公夫人再怎么买买买，也不过花了一万两银子。 她这边刚把一万两银子花出去，姜二丫转头就抬给她两万两，还是现银。 姜二丫这壕气冲天的样子，把定国公夫人吓了一跳。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第158章 新任务 定国公夫人看着姜二丫，眨了眨眼。你不是乡下小丫头吗？不是才刚发迹吗？不是把挣来的钱全拿去买田地了吗？ 姜二丫笑着解释道：“大庆国的琉璃，是我给的方子造出来的。 进京替皇上督办琉璃厂的赵文昌和他带去的那些工匠，都是我徒弟。 清江县造出来的那批琉璃，赵文远赵大司空替我卖了，分了我三成的纯利润。 这两万两，是我孝敬曾外祖母的，您收着吧。” 定国公夫人感叹，“原来我家二丫这么有本事，单靠你自己，就成小富婆了啊！但是你这银子，我不能收。” 姜二丫皱起了眉头，道：“您若是不收这些银子，那您给我和我爹买的东西，我们也不会收的。 您知道我爹之前为什么不想认亲吗？ 他怕那些规矩，也怕别人以为他是看上了定国公府和永安侯府权与钱，所以才攀附上去的。 倘若您一味的给予，不让我们回报，他心里又该不平衡了。” 定国公夫人说道：“他本就是两府的子孙后代，就算找上门去，也是‘回家’，怎么能说是‘攀附’呢？” 姜二丫笑了笑，道：“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架不住我爹他非要往这个方向上想啊。为了让他安心，您还是收下这些银子吧。 您放心，就算您收下了这些银子，我也不会从小富婆变成穷光蛋的。 我手里的钱还多着呢。 另外，我和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合办的肥皂厂也快营利了。 我们的货即将运往随洲各大郡城，专卖肥皂的铺子也快要开起来了。 以后每卖出去一块肥皂，我就能收到五两银子。” 定国公夫人惊讶地张了张嘴，问道：“肥皂？就是你前几天带回来给我洗澡用的那种东西吗？ 那东西可比澡豆好用多了，洗完澡身上还会留下好闻的花香味。 你们开始售卖了吗？定价多少？” 姜二丫用手指比了个三字，道：“一块三十两。” 定国公夫人很意外。 “才卖三十两？这也太便宜了吧？ 京都的馥香阁里，一盒最普通的澡豆，要一百二十两。 添加了贵重香料的澡豆，要价就更凶了，至少二百两往上。 你们的肥皂那么好用，才卖三十两一块，真的不会亏本吗？” 姜二丫说道：“原本我还打算薄利多销，让普通老百姓也能用上肥皂的，但我想的太天真了。 大庆的油脂比我想像中的珍贵多了，不管是动物油还是植物油，都很贵。 一块肥皂从生产到运输到销售，成本至少要十几两。 定价三十两，是我与那些乡绅富户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 的确算是比较良心的价格了。 但普通老百姓还是用不起。” 定国公夫人想了想，说道：“既然普通老百姓注定用不起，你们不妨把肥皂的价格再定高一些。 赚有钱人的钱，不用手软。 你定价越高，那些有钱人就会越追捧。你定价低了，他们反倒不爱买了。” 姜二丫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您把这些银子收好，我现在立即去找陈员外他们，重新商量一下肥皂的定价。” 商量完，还得赶在各个郡城的专卖店开起来之前，把新的定价告诉那些掌柜。 姜二丫一去老半天，最终，肥皂的价格定在了八十八两银子一块。 陈员外等人想着即将挣进口袋里的钱，幸福得都快要晕倒了。 他们恭恭敬敬地把姜二丫送走，然后抱在一起兴奋大喊：“跟着这姑奶奶，我们想不发财都难啊……” …… 天快黑的时候，陈婆子快速做好了晚饭，与定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们一起，将饭菜端上了桌。 定国公夫人坐上了饭桌却迟迟不动筷，她想等姜二丫回来，与姜二丫一起吃，顺便宣布一件事。 傻星与定国公夫人想的一样。他也想等他娘子回来，与娘子一同吃饭，吃完再一起睡觉。 好在姜二丫赶在饭点回来了，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变的很凉，吃了也不会肚子痛。 等姜二丫落座，定国公夫人才宣布开饭。 一家人吃饱喝足，定国公夫人一边揉着肚子帮忙消化，一边告诉姜二牛和姜二丫，她要回京都了。 此番来清江县，她顺利地找到了自家敏敏的孩子姜二牛，姜二牛还给她附赠了一个聪明伶俐的曾孙女。 她很喜欢姜二牛和姜二丫，越相处越喜欢，越相处越舍不得离开。 但是，她必须走了。 因为京都有个骗子想要冒充姜二牛，除了骗子姜大山，永安侯府还有个对爵位虎视眈眈的姜延亮。 她得回到京都去，替姜二牛要回属于他的一切。 该是二牛的，就必须是二牛的。哪怕姜二牛不想要，别人也休想染指！ 定国公夫人拉着姜二丫的手，叹道：“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哟……你们父女二人真的不随我去京都吗？” 姜二丫拍了拍定国公夫人的手，说道：“您放心，等田地里的冬小麦成熟了，我们再种上新的粮食，我就带我爹去京都看您。” 随着清江县的赈灾工作越做越好，她那个辅佐赵文昌处理赈灾事宜的随机任务终于完成了。 但同时，她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她今年得在清江县内大面积试种红薯。 狗系统一如继往的坑人，它发布任务的时候只给了她一根红薯藤子。 还好她有随身庄园，可以在短期内把这唯一的一根红薯藤子繁衍成很大一片。 种苗的问题解决了。 但任务里说的那个“大面积”才最烦人。 狗系统说，那个“大面积”，至少得种两千亩以上才算。 可她手上只有五六百亩田地。 她的田地种什么，她能说了算。 她又要如何说服别人跟她一起试种红薯呢？ 田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在不确定红薯能高产的前提下，那些农民是不会弃种水稻和麦子，随她试种红薯的。 姜二丫暗叹一声，她还真是个劳碌命啊…… 定国公夫人说走就走，第二天上午，她便收拾好东西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带走了贺敏敏那十张画像中的其中五张，还有两大箱花香肥皂。 那画像是要带回去给定国公看的。 那花香肥皂，则是要带到京都去替曾孙女打广告用的…… 第159章 开业大吉 二月十一那天，姜二丫带着姜二牛和傻星去了西昌郡城。 清江县一众乡绅富户也都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十二花朝节，开在西昌郡城的花香肥皂专卖店正式开业。 这是众人合伙开的第一家专卖店，为了讨个好彩头，陈员外等人不但亲自到场，还特地请了当地几支有名的舞狮队一起前来助兴。 现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家都跑来看热闹。 一问才知道，这里开了一家卖高档商品的新铺子。卖的是洗浴用品，叫花香肥皂。 据说，洗澡、洗脸的时候，用了那花香肥皂，可以有效的去除身上的灰尘和油脂，还能让整个人都变得香喷喷的。 除了清洁，那花香肥皂还有些别的作用。 比如被蚊子叮了，用肥皂水涂抹在被叮咬的位置，可以很快止痒。 在衣柜、抽屉里或者鞋柜里放一块花香肥皂，可以除掉原本的臭味，让整个储物空间都染上花香。 锁芯要是生了锈，抹点肥皂上去就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 有人走进专卖店内，看着摆在柜台上的样品，问店里的伙计：“这么好用的东西，要多少钱一块呀？” 伙计笑眯眯地回道：“不贵，只要八十八两。” 问价的人：打扰了，告辞。 伙计挽留道：“先别走，本店今日开业大酬宾，前三十个进店的顾客，不管买不买，都可以免费领一小块试用品。你是第一个进店的，理应领走这第一份试用品。” 伙计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块迷你花香肥皂，递了过去。 那人快速伸手接过，把迷你花香肥皂揣进怀里。 其他人见有便宜可以占，瞬间挤进店里去。 一个西昌郡的本地富商问身旁的陈员外，“我看那些进店去的，都不像是买的起的人，你们的花香肥皂成本那么高，干嘛要免费送给那些人，白白让他们占便宜？” 陈员外说道：“我们那小姑奶奶说了，每一个领到赠品的人都会变成我们的小喇叭，会帮着我们广而告之，将花香肥皂的名气传递到更远的地方去。 名气传出去了，总会给我们带回来一些顾客的。” 他们不但在这店里送，还雇了人去西昌郡下面的各乡各县，主动给那些大户人家送。这些有钱人，才是他们的目标用户。 陈员外有信心，他们的花香肥皂品质好，价格比澡豆低，去污能力比澡豆强，那些大户人家用过之后，绝对会变成他们的回头客。 专卖店内，三十份赠品已送完。 店内的人正要散去，店里的伙计又放出一个消息。 “本店今日开业大酬宾，凡一次性购满十块花香肥皂的，即可享受九折优惠，还可再赠一个琉璃肥皂盒。” 伙计拿出来的琉璃肥皂盒是姜二丫亲手设计的，每一个肥皂盒的盖子上都有一朵彩色的琉璃花，每朵琉璃花的形态都不一样。 自从上次赵大司空在随洲转了一圈之后，整个随洲的人都知道了，琉璃是奢侈品。 这么一个琉璃肥皂盒，加上盖子上那朵精致的琉璃花，起码能卖一千两！ 手里有钱的人都疯了。 只需花七百九十二两，就可以买到一个价值一千两的琉璃肥皂盒，还可以附带十块花香肥皂。 买，必须买！ 顾客抢着掏钱买，伙计立即将准备好的货物从柜台里拿出来。 十块花香肥皂，每块都用一个白瓷盒子装着，十盒排成两排，卡在一个木盘子中间。 赠品琉璃肥皂盒就卡在木盘子的最上面。 顾客付了钱，将这一整个木盘子端走就是了。 姜二丫坐在不远处的茶楼里，看着专卖店火爆的生意，对姜二牛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能卖得出去吧，您还偏不信。” 姜二牛摇了摇头，感慨道：“看来，这个世上的有钱人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多。八十八两银子一块花香肥皂，他们都要抢着买，真是太有钱了。” 姜二丫笑了笑，道：“您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比他们还有钱。” 第一家专卖店成功开起来了，其他郡县的店铺可以直接复制这边的成功经验。 等把整个随洲的市场都打开，她就可以日进斗金了。 等随洲这边的生意做大了，他们还要扩大生产经营规模，争取将他们的花香肥皂卖遍整个大庆，甚至出口到其他国家去。 到那时，她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专心完成狗系统给她布置的那些任务了。 虽然随身庄园升到4级以后，系统可以再给她送来十几座矿山，但升到4级需要再攒1000个属性点。 就算有傻星的锦鲤属性加成，她也至少需要再攒一两年。 这个时间太漫长了。 还是卖肥皂的致富速度更快一些。 而且有肥皂生意在，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和她就是利益共同体，以后她要干点什么，比如让他们配合着试种红薯什么的，就好商量多了。 之后，姜二丫又带着姜二牛和傻星在西昌郡城多逛了两天，吃遍西昌郡有名的小吃之后，三人才带着一堆土特产回了清江县杏林村。 回村后，姜二丫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系统给的新任务当中，她时时刻刻都在努力着，努力将那唯一的一根红薯藤条变成更多的藤条。 要试种两千亩田地，需要多少根红薯藤条？ 姜二丫自己都算不清楚，让狗系统算，狗系统却想让她支付属性点。 “呸，让你算个数还想要属性点？想的美！” 她自己还缺属性点升级呢。 为了早日得到那十几座矿山，姜二丫决定，以后的每一个属性点，她都要花在刀刃上。 反正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打算再花属性点向狗系统买东西了。 算不清那两千亩田地需要多少根红薯藤条，她就不算了。 在试种时节到来之前，努力用随身庄园里的田地，将红薯藤条尽可能多地繁衍出来就行了。 她日夜不停地为新任务努力着，将肥皂生意的扩张完全交给了陈员外等人。 结果不到半个月，陈员外就哭着来找她了。 “小姑奶奶，咱们的货在东昌郡，被那可恶的东昌郡守截走了……” 第160章 东昌郡守李明贵 士农工商，大庆国的商人，地位一直以来都很低。 但大部分的商人们并不介意这一点，因为做商人真的很好赚。 在大庆国经商，只需要向官府缴纳商品出售价的百分之二，就可以合法经营。 那些达官贵人瞧不起商人们的时候，商人们正在闷声发大财。 等那些达官贵人反应过来，也会利用低商税，在背地里偷偷的经商，赚取巨额利润，从而获得额外的经济收入。 大庆的官员，不论好坏，几乎家家都有人在经商。 若是没有额外的经济收入，他们光靠永寿帝给他们发的那点儿微薄的俸禄，根本就养不起那么一大家子人。 想要使奴唤婢，那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上头再来个大官让他们招待，招待完，他们全家就只能去吃土了。 像赵文昌赵县令这样的好官，还会约束着家里人，让他们本本分分的经商赚钱。 那个新来的东昌郡守李明贵就不一样了。 他原本是上面派到西昌郡清江县的新任县令，坐着船南下借道东昌郡的时候，巧遇到了御前的大红人李公公。 李公公这个宦官的权势不小，与李明贵家里八竿子打一打，还能勉强扯上一些亲戚关系。 彼时清江县正被乱兵与乱民占领着，李明贵怕小命不保，不想去上任，就把主意打到了李公公头上。 他掏了腰包，给李公公送了一份厚礼。 李公公一满意，当即把自己看不顺眼的赵文昌踢到清江县去，替代李明贵成了新任清江县令。 原来要去清江县赴任的李明贵，则替代赵文昌，成了新任的东昌郡守。 李明贵当时很庆幸，自己不用去清江县收拾烂摊子了。 但当东昌郡守的时间一长，他又发起愁来。 东昌郡虽然没有兵祸，但同样受了旱灾，赈灾的任务，同样很艰巨。 而且做好一个郡的赈灾工作，比做好一个县的赈灾工作难多了，东昌郡下面，有整整五个县呢。 他好不容易靠着家里的权势，威逼着东昌郡那些地头蛇出了钱出了力，把赈灾工作糊弄了过去，永寿帝却派了个赵大司空下来，验收随洲各地的赈灾成果。 这个赵大司空好死不死的，正是之前被他挤走的那个赵文昌他弟！ 可想而知李明贵当时有多惶恐了。 为了变相补偿赵文昌，李明贵费尽心思招待赵大司空。 听说赵大司空爱琉璃，李明贵就借巨款买了一大批琉璃器具，直接送给了赵大司空。 赵大司空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他很懂事，李明贵听了这话，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等赵大司空走后，李明贵为了填补亏空，开始在东昌郡内大肆搜刮，那些商人、地主、乃至平民、灾民，都被他刮了个遍。 陈员外他们派去东昌郡开肥皂专卖店的人，自然也被李明贵盯上了。 李明贵早就听说过花香肥皂的大名了，卖八十八两银子一块，一块的利润，少说也有四十多两吧？ 这是一大块肥肉啊！咬一口，他就能富得流油！ 李明贵派了几个爪牙出去，专门盯着清江县来的人。 等东昌郡的花香肥皂专卖店快要开业了，他突然带着一大批官兵，借口有人举报花香肥皂可能有毒，查封了花香肥皂存货的仓库。 查封这一批花香肥皂只是他吃肉计划的第一步。 他还要把花香肥皂背后的大东家引到东昌郡去，用肥皂有毒的借口继续拿下那大东家，将那大东家关进牢里去，让他家里人拿花香肥皂的制造方子来换人。 如此操作一番，他就可以拿到方子，自己生产，自己销售，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嘿嘿嘿嘿…… …… 姜二丫听了陈员外的哭诉，与狗系统讨价还价之后，忍痛花了2个属性点，听到了东昌郡守李明贵的内心独白。 李明贵最后那个“嘿嘿嘿嘿”的奸笑，差点儿没把姜二丫给送走。 太难听了。 比姜二丫五音不全唱出来的歌还要难听！ 姜二丫嫌弃地打了个颤，对陈员外说道：“行了，没眼泪就别硬挤了。 在我面前演什么呀？ 你不是想笑那东昌郡守自寻死路，惹到本姑奶奶的头上来吗？ 想笑就笑吧。 别假哭了。 本来就长的丑，又这么大年纪了，真哭都不好看，假哭就更难看了。” 陈员外抹了抹脸，贼眉鼠眼地说道：“小姑奶奶，您要去东昌郡吗？您要揍那东昌郡守吗？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 陈员外是被姜二丫揍服的，他一直遗憾姜二丫没有再揍过清江县的其他乡绅富户，这让他有一种奇特的孤独感。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看姜二丫揍另一个人了，他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 他不但要去现场看戏，他还打算等姜二丫把东昌郡守揍趴下了，再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一下东昌郡守。 他要让东昌郡守明白明白，不该伸手的时候千万不能伸手，该识时务的时候一定要识时务…… 姜二丫想起那东昌郡守李明贵，揉了揉额角。 看来，想要将肥皂生意做大做强，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容易。 整个大庆有那么多个贪官污吏，但凡肥皂生意做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肯定也会像李明贵一样，犹如苍蝇见了蜜糖一般扑上来的。 到时候怎么办？ 总不能出来一个，她就过去揍趴一个吧？ 这样的话，她得忙死。 就在姜二丫犯愁的时候，原本在定国公夫人身边的那两个女护卫上门来了。 原来定国公夫人知道花香肥皂背后的巨额利润之后，就算到了会有人盯上她家曾孙女的生意。 因此，她回京都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这两个女护卫，而是让她们拿着定国公府的令牌，悄悄留在清江县。等姜二丫有需要了，她们再上门来，替姜二丫保驾护航。 陈员外见到定国公夫人身边的女护卫，心里更高兴了。 有小姑奶奶的强悍战斗力，再加上定国公府的令牌，一下子来十个东昌郡守，他们也不用怕了。 第161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姜二丫想了想，让陈员外把所有合伙人都召集过来。 等人到齐了，她才对众人说道：“有了定国公府在咱们背后撑着，要按死东昌郡守李明贵那颗贪心，就容易多了。 但是，定国公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咱们撑了这一回腰，却不太可能次次都替咱们撑腰。 以后咱们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的。 随着生意的扩张，咱们肯定还会碰上更多像李明贵那样的贪官污吏。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白借定国公府的威名。 咱们从各自的手里抽出一定比例的分成来，送给定国公夫人，这样，她老人家也算是咱们的合伙人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办事。 定国公本人是开国功臣，一直深受太祖和当今圣上的信任。 他家总共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为国捐了躯，剩下的那个，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 镇北大将军对朝庭忠心耿耿，长年替大庆戍守着北部的防线，是当今圣上手下最得用的武将之一。 定国公府有这样权势，一般人只要不嫌命长，就不敢轻易招惹。 有定国公府在咱们背后一直撑着，咱们的肥皂生意就不必局限在随洲境内了。 它可以畅通无阻地冲出随洲，冲向整个大庆，甚至冲向大庆的邻邦诸国。 你们算算，若是全世界的有钱人都用上了咱们制造出来的花香肥皂，那咱们一天得挣多少金子回来啊？” 姜二丫嘴皮子那么一碰，画出一个超级大饼，把清江县这些乡绅富户勾得心痒难耐。 陈员外一拍大腿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把分成给定国公夫人送过去！” 陈员外心里想的很清楚，有了稳妥的靠山，就能把肥皂生意顺利地做大做强，哪怕只能在随洲境内做大，哪怕抽掉他手中一半的分成，他也能挣的比之前容易，比之前多。 钱老板却将陈员外按了下去。 他道：“你急什么？小姑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呢。” 说着，钱老板又转头去问姜二丫：“小姑奶奶，您说说，咱们抽多少分成出来才合适？又该怎么抽？” 姜二丫想了想，道：“咱们从各自手上的份额里抽出四成来吧。” 原本，姜二丫以技术入股，分百分之四十的利润，陈员外出资最多，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剩下的百分之四十钱老板他们均分。 这么一抽，姜二丫就剩百分之二十四，陈员外剩百分之十二，其他人手上的加起来才百分之二十四，定国公夫人独占百分之四十。 钱老板有些心疼：“咱们给的会不会有点儿多啊？” 姜二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多吗？” 陈员外拽了钱老板一下，示意他看看姜二丫已经握起来的拳头。 钱老板赶紧说道：“不多不多，一点儿也不多！”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不多，不多。” 悦来酒楼的大掌柜还特地告诉钱老板，“别犯傻，小姑奶奶说的真的不多。 我是从京都过来的，京都什么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有些商人想要把生意挂靠在京都那些达官贵人府上，至少要让出一半以上的利润。 普遍都是三七分或四六分。 咱们只需要给四成，是咱们占便宜了。” 钱老板半信半疑，“真的？” 大掌柜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我要是骗你，你全家都是王八蛋！” 钱老板翻了个白眼，“你都这么说，我只好信了你的鬼话了。”他若是不信，他全家都得是王八蛋，这谁能乐意？ 大掌柜笑了起来，道：“为兄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钱老弟别生气。 但为兄真的没骗你。 京都里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有些倒霉的商人将生意挂靠在那些达官贵人府上之后，生意不幸黄了，想与那府上断开关系，还得先脱几层皮，下场老惨了。” 钱老板听得心里一突，“那咱们……” 大掌柜又笑了起来，“咱们怕什么？你也不想想咱家小姑奶奶是谁？” 姜二牛是定国公夫人的亲外孙，姜二丫是定国公夫人的曾外孙女。 “就算肥皂生意黄了，小姑奶奶与定国公府的关系还在呢。定国公府为难谁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大掌柜说完，才发现全场除了钱老板，其他人都在瞪他。 他拍了拍自己的嘴，握拳，举过头顶，大声喝彩：“咱们的肥皂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长长久久、遍布全世界每个角落的！” 陈员外等人这才收回视线，齐声道：“这还差不多。” 姜二丫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这就写下契书，签名按手印。 完了我再给定国公夫人去封信，把事情说明一下，顺便把弄好的契书一道邮出去。” 等姜二丫忙完，陈员外才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东昌郡城？” 其他人随即应和，“是啊是啊，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姜二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们全部都要去？” 众人点点头，“嗯嗯！” 难得有这么个狐假虎威的机会，能借着定国公府的威名将那个与他们作对的东昌郡守压下去，他们不亲身去体验一下，岂不是很可惜？ 姜二丫道：“既然你们这么想去，那就去吧。但是，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一下，来回路上的一切花销，必须你们自己承担，不许走公账。” 不先说一声，说不定有人会拿公账里的钱在东昌郡城吃喝玩乐。 真这样的话，他们花的每一两银子之中，就有她的二百四十文。 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警告地看了众人一眼，道：“不仅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都得公私分明。为了公事出差，才可以走公账报销。” 众人心下一凛，齐声应道：“是！” 定国公夫人留下的那两个女护卫在一旁帮着姜二丫。 “以后这花香肥皂的生意也是我们家夫人的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假公济私，中饱私囊，就休怪我们手中的刀剑不认人！” 二人说着，将身上佩带的兵器“锃、锃”两声亮了出来，正好是一刀一剑。 众人连忙赌咒发誓，保证自己绝对不会那么干。 姜二丫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都听明白了，那就散了吧。我们明日巳时出发，前往东昌郡城……” 第162章 演一回犯人 第二天，清江县的乡绅富户们早早地坐着自家的马车，齐聚姜二丫家门口。 巳时一到，姜二丫便挥别了不愿走动的姜二牛，带着粘人的傻星，以及定国公夫人那两个女护卫，驾着两辆马车，赶往东昌郡。 姜二丫家的马车一动，那些乡绅富户的马车立即跟了上去。 十天以后，等候多时的东昌郡守李明贵终于见到了花香肥皂背后的东家。 李明贵带着十几个衙役冲进海错楼的时候，姜二丫一行人正聚在海错楼里吃海鲜。 衙役们看了看，对方整整三桌人，己方连官带兵也才十几个。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默默地将带来的枷锁放在一边，抽出佩刀，忽略掉姜二丫那一桌年纪轻的，将佩刀架在陈员外等老男人的脖子上。 李明贵大喝一声：“谁是花香肥皂的大东家？给本郡守站出来！” 姜二丫将手中一个螺壳丢了出去，正好砸在李明贵的嘴上。 李明贵“哎哟”一声，嘴皮子肿得老高，可他却连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 “是谁，是谁偷袭本郡守？” 陈员外朝同桌的老男人们耸了耸眉，好戏要上场喽！ 钱老板一脸兴奋地给姜二丫使眼色：“打他，小姑奶奶快打他！” 钱老板身后的衙役见状，拿刀柄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骂道：“狗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漂亮的小娘儿们淫笑。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再笑，再笑？ 再笑老子就打死你！” 钱老板抱着头“嗷”地叫了一声，向姜二丫解释：“冤枉啊，小姑奶奶，我没有色眯眯，也没有淫笑，您可千万不能误会啊！” 姜二丫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嗯”了一声，道：“我知道，再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的。” 东昌郡守李明贵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把视线放到姜二丫的身上。 他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问姜二丫，道：“你就是花香肥皂的大东家？” 姜二丫拿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怎么？你找我们新任大东家，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李明贵不耐烦地说道：“别给本郡守说废话，赶紧让你们的大东家站出来！” 姜二丫放下手中的帕子，道：“我们大东家不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儿，找我这个二东家说也是一样的。” 李明贵一拍桌子，道：“本郡守接到举报，有人说你们的花香肥皂里面可能含有剧毒。本郡守怀疑你们是别国的奸细，特地跑到大庆来投毒害人的。” 不等姜二丫等人辩解，李明贵又大喝一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押回大牢里去，一个一个好好地审问！”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皮子，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他恨恨地想着，他们要是不识相，不乖乖把花香肥皂的方子交出来，他就让狱卒把大庆那些折磨人的酷刑给他们全部上一遍。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些人应该也不例外。 到时候，知道方子的人肯定会把方子吐出来保命的。 衙役们正要往姜二丫等人头上套枷锁和镣铐，两个女护卫猛地站了起来，撅开了姜二丫身边的衙役。 女护卫拿出令牌，举到李明贵的眼前，道：“李明贵，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家的孙小姐，你得罪的起吗？” 女护卫之前做过功课了，李明贵家里最厉害的人也不过就是个从三品。 哪怕他们家与御前的李公公有那么一点儿沾亲带故，京都也没什么人把他们家放在眼里。 京都的达官贵人太多了，天上掉一块砖下来，砸中十个人，其中就有七八个三品以上的官员。 区区李家，算个鸟！ 李明贵看了看令牌，懵了片刻，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这令牌上刻着京都定国公府的徽记呢。 所以说，那花香肥皂其实是定国公府的生意？ 是啊，民间哪儿还有暴利行业啊。 那些赚钱的生意，不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终都只会掌握在那些人尖子的手里。 就算眼前这些人身后没有靠山，他今天从这些人手里要到了方子，把花香肥皂做出来卖钱了，比他厉害的那些人尖子，肯定也会找上他的。 到头来，他还是免不了为他人做嫁衣裳。何苦来哉？ 定国公夫人的女护卫冷哼一声，呵斥李明贵：“往后再敢打什么歪心思，小心我们国公爷一声令下，灭你满门。” 李明贵赶紧认错。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孙小姐不要生气。 小的这就带着手下这些蠢东西滚蛋，小的一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孙小姐眼前，给孙小姐添堵了——” 李明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咔嚓”声打断了。 傻星觉得枷锁好玩，主动把头伸了进去，把自己的脖子锁起来了。 姜二丫：…… 李明贵：…… 手还没从枷锁上离开的衙役：……不关我的事…… 陈员外等人悄悄朝傻星翘了翘大拇指。星哥干得好！吓死李明贵这个欺软怕硬的杂碎才好呢。 姜二丫瞥了瞥起哄的陈员外等人，陈员外等人立马收回了自己的大拇指。 接着，她示意衙役马上给傻星开锁。 衙役哆嗦着拿出钥匙，却被傻星一把推开了。 衙役不知所措地看着姜二丫和李明贵。 李明贵也搞不懂眼前这个美少年是什么意思？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我都道歉了，我不敢抓你们了，你却自己把自己给锁起来了？ 姜二丫接过衙役手中的钥匙，一边去开锁，一边哄着傻星：“星星，乖，枷锁不能乱戴的，只有犯了罪的人，才需要戴枷锁。” 傻星往后躲了躲，侧过身子去问李明贵：“大牢里好玩吗？” 李明贵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傻星明媚一笑，对姜二丫说道：“娘子，星星去过许多地方玩耍，却还没有去过大牢里呢。你和星星一起去大牢里玩一玩，好不好？” 姜二丫看着傻星那张俊美的脸，顶不住了。 她应道：“好。” 说着，姜二丫从另一个发呆的衙役手中抢过一套枷锁，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咔嚓”一声，把自己锁了起来，认真地陪傻星演起了犯人。 李明贵差点儿摔倒。 他指着姜二丫对那两个女护卫解释道：“两位姑娘也看见了，这这这……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第163章 有人要倒霉 古有周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今有姜二丫为博得傻星一乐，自愿戴枷锁。 姜二丫戴上枷锁的那一霎那，狗系统翻了翻任务列表，“叮”的一声，给她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姜二丫看完任务内容，朝着某个方向笑了。 东昌郡守李明贵却被吓傻了。他看向那两个拿着定国公府令牌的女护卫，慌里慌张地解释着，还让她们劝劝姜二丫。 两个女护卫根本没搭理李明贵。 定国公夫人离开的时候交待过她们，她们留下来是给姜二丫帮忙的，不是给姜二丫添堵的。 无论姜二丫要做什么，无论她们觉得是对是错，她们都不许横加干涉，只需听从姜二丫的命令就好。 李明贵见这两人指望不上，便把期盼的目光投向陈员外等人。 能把喝花酒那一套搬回家玩的陈员外等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非但不劝着姜二丫，还跟着起哄。 钱老板拍起了马屁：“小姑奶奶，您可真会玩。” 悦来酒楼大掌柜对众人说道：“既然小姑奶奶都戴上枷锁了，咱们也别闲着了，干脆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去这东昌郡的大牢里走一遭吧。” 绸缎庄李老板一拍手掌，“这个主意好！ 寻常囚犯进了大牢，想出来就难了。 咱们跟着小姑奶奶扮演一回囚犯，可以在大牢里来去自如。 能以囚犯的视角体验一回进大牢的感觉，这种机会也是很难得的。” 机会来了，那就赶紧上吧！ 再说了，连他们家小姑奶奶都戴上枷锁了，他们敢不陪着吗？ 众人纷纷拿起衙役们带来的枷锁，主动往自己脖子上戴，衙役们勉强挣扎了一下，见郡守大人不说话，也就不拦着了。 众人戴好枷锁，还对东昌郡守李明贵说道：“除了严刑拷打，别的都可以给我们来真的，越真越好，越真，我们的体验感就越真实。” 初春的冷风之中，李明贵暴汗如雨。 他躬着腰哀求姜二丫：“小姑奶奶，我也叫您小姑奶奶了行不行？ 求求您别玩了，那大牢里又脏又臭，一点儿也不好玩，真的！ 而且，平白无故进了大牢，万一惹上了晦气，会倒霉的。” 晦不晦气的，其实也就这么一说。 李明贵是个唯物主义者，他并不相信这一套。 他若是相信这一套，就不会不顾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干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逼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了。 但是，他不相信，不代表定国公府也不相信啊。 定国公府万一要是迷信这一回事，甭管这小姑奶奶是不是自愿去的，只要她进过他的大牢，出来了，往后再碰上点儿什么倒霉事儿，定国公府肯定会把事情癞在他头上的。 以定国公府的权势，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在公开场合说一句讨厌他们李家的话，那些想巴结定国公府的人马上就能把他们李家整死。 所以，这小姑奶奶玩的是大牢吗？不，她玩的分明就是他的小命，他们李家全家老小的命！ 李明贵满嘴苦涩，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朝花香肥皂伸手的。 其实，他朝花香肥皂伸手之前，派人去清江县调查过的，可惜他派去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他们给他带回来的消息根本就不准确。 他们说，花香肥皂是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合伙弄出来的，最大的东家就是那出方子的姜姓小地主，那姜姓小地主白身一个，无权无势，很好拿捏。 他信了那些酒囊饭袋的话，兴冲冲地跑到这海错楼里来，准备拿捏人家，结果却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 李明贵哭着跪了下去，向姜二丫认错：“小姑奶奶啊，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别去那大牢里玩了，那里真的不好玩……” 姜二丫嫌弃地往一旁侧了侧身子，道：“你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快起来，把眼泪擦干，凑耳过来，本姑奶奶有话对你说。” 李明贵赶紧照办。 姜二丫在李明贵耳朵边上轻声说了几句，李明贵整个人都愣了。原来这小姑奶奶闹着要去大牢，不只是胡闹，还想顺便钓几条大鱼？ 姜二丫轻轻踢了李明贵一脚，道：“还愣着干什么？ 走吧，前头带路，带我们去大牢。 好好演，别坏了本姑奶奶的好事儿。” 李明贵保证道：“小姑奶奶放心，小的本色出演，绝不会露出一点儿马脚。” 李明贵交待手下的衙役，不要有所顾忌，用往常那种缉拿囚犯的态度对待眼前这些“囚犯”就好。 衙役们还是不敢。 李明贵只好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走到陈员外的身边，狠狠地踢了这个死胖子一脚。 陈员外被吓了一跳，捂着屁股吼道：“你特么真踢啊？！” 李明贵那臭脚再往下一点点，就正中他裆部了。他家里养的那些美人儿差点就要守活寡了。 陈员外连人带枷锁朝李明贵撞了过去，李明贵往姜二丫身边一躲，道：“别恼，别恼，一切都是为了效果逼真。” 陈员外见姜二丫朝自己点头，这才停下动作。 李明贵见陈员外消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二丫提醒李明贵：“该出发了。” 李明贵揉了揉脸，换上了自己惯用的表情。 他带着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气势，朝衙役们一挥手，道：“来人，把这些案犯全部押回大牢，从重发落！” 顶头上司都豁出去了，衙役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们严肃而又整齐地应道：“是！” 这架势，让陈员外等人也不由得进入了状态…… …… 片刻之后，姜二丫等人戴着枷锁，被衙役们用绳子绑成了一长串，拉着走出了海错楼，走到了大街上。 围观的东昌郡民众窃窃私语。 “这些人哪儿来的？看着面生的很，不像是咱们本地的。”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居然被姓李的狗官拿住了！” “但凡进了他李明贵的大牢，不倾家荡产，这些人是出不来喽……” 第164章 要去多多岛 有些人高喊着，说要往陈员外身上丢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结果他们丢啊丢，全都丢到了一旁的东昌郡守李明贵身上。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的结局都是李明贵怒吼一声，人群一哄而散。 这一次，李明贵本想忍住的，但为了效果逼真，他还是吼了出来。 “来人，把这些刁民全抓了，全押进大牢里去！” 衙役们刚应了一声，脚还没有开始动，人群就一哄而散了。 原本喧嚣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冷风一吹，倒显出几分萧条之色。 陈员外原本都做好被人丢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准备了，他紧闭着眼睛、抱着头，等了又等，结果却等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庆幸之余，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李明贵说道：“贪官污吏哥见过不少，被老百姓明着打的，哥还真是头一次见。 小老弟，听哥一句劝，往后放下贪念，多做善事多积德。 不然，当心恶报来临之时，没有一个人会出来救你。” 李明贵心道：“晚了，我的恶报已经来了，你们这一串人，就是我最大的恶报！ 现在行善积德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做好那小姑奶奶交待的事情，替她拿下那几个倒霉蛋。 没准到时候她目的达成，心里一高兴，就会抬抬手，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想到这里，李明贵又踢了陈员外一脚，“本郡守怎么做事，轮得到你这个囚犯来教吗？” 李明贵这一脚踢的，看起来很用力，落在陈员外身上，却一点儿也不痛。 他踢完、说完，还朝陈员外悄悄地挤了挤眼睛。 陈员外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他还在演囚犯呢。他装作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瞪了瞪李明贵，最终慢慢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姜二丫有意无意地抬了抬头，朝街边的茶楼看了一眼。 茶楼二楼的包间里，两个脑袋迅速往窗户后面一缩。 一个光头对身边的矮子说道：“二哥，那小娘皮应该没发现咱们吧？” 胡子遮了半张脸的矮子回道：“不用怕。她已经落在东昌郡守李明贵的手里，被枷锁锁住了。就算她发现了咱们，她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这样，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刚刚那一串人具体犯了什么事儿。 咱们也许可以从中找到机会，找她报个仇。” 去年夏天，旱灾刚过，他们上岸来补充物资，结果刚杀进城门，就碰上了这个女罗刹。 他们兄弟三人作为多多岛的海盗头子，以三对一，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输给了这个女罗刹。 她一人打得他们三人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仓皇而逃。 那一次，他们不但没有抢到物资，还在一众小海盗面前丢了脸面，失了威严。 也正因如此，这半年多以来，岛内不断有人挑衅他们兄弟三人，想要将他们三人从首领的位置上拉下来，再踩着他们三人的后背爬上去。 他们三人想尽了办法，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一切的一切，都怨这个女罗刹啊！ 如今她落了难了，他们正好可以寻个机会落井下石，让她雪上加霜。 光头老三喊来茶楼小二，这是他们安插在城中的眼线。 光头老三凑到茶楼小二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又拿出两锭银子，交给了茶楼小二。 茶楼小二将银子往袖袋里一藏，下了楼去，与掌柜的请了一会儿假，直奔大牢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茶楼小二就回来复命了。 “听狱卒说，那一长串的囚犯都是花香肥皂专卖店背后的东家，清江县人。 那花香肥皂老值钱了，就巴掌大的一块，就要卖八十八两银子。 李明贵那个狗官，他垂涎人家赚的银子，想要霸占人家的方子，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查封了人家存货的仓库，不让人家的铺子在东昌郡内正常开业。 这些人特地从清江县赶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可他们刚到东昌郡城，吃个饭的时间，就被李明贵派人抓了……”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听完茶楼小二的话，异口同声地问道：“李明贵要抓他们，他们没有反抗吗？” 那小娘皮的身手，一口气打死一百个李明贵也不在话下。她会乖乖就擒？ 茶楼小二叹了一口气，道：“穷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他们若是反抗，至少又得背上殴打官兵的罪名。罪名多了，洗刷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矮子老二与光头老三对视一眼，觉得此话有理。 接着，两人又一个眼神交汇，顿时生出一样的心思来——那花香肥皂肯定很赚钱，不如，咱们学学那东昌郡守，让清江县来的那些人把方子吐出来吧！ 等岛上有了赚钱的营生，底下那些人就没空闹腾了…… …… 当天傍晚，光头老三假扮狱卒，给姜二丫送来一碗加了料的牢饭。 加在牢饭里面的东西叫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 吃下十香软筋散的人，一柱香的时间内就会昏迷，醒来后会变得全身筋骨酸软，站都站不起来。 这种效果，至少能持续五六天。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打听过了，花香肥皂的方子，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姜二丫一个人知道。 抓住了姜二丫，就等于抓住了方子。 姜二丫再能打又如何？ 只要她吃下这碗加了十香软筋散的牢饭，她就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他们有信心，他们绝对能在五六天的时间内，逼问出花香肥皂的方子。 得到方子之后，他们再报仇也不迟。 到时候，他们要把没了利用价值的姜二丫杀掉，丢进大海里喂鱼…… 姜二丫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她要去多多岛做客了。 为了能顺利地登上多多岛，姜二丫特地让李明贵把她单独关押，然后又让他把她知道方子的事情散播出去，将多多岛的海盗头子勾了过来。 她还让这大牢里的狱卒都扮成瞎子、聋子，让他们假装不知道有人混进了大牢里，往她的牢饭里面加了料。 “狱卒”走后，姜二丫嫌弃地端起牢饭，背过身去，将牢饭悄悄倒进系统背包里，对着空碗，假装吃饭。 一柱香的时间一到，她便软软地倒向地面…… 第165章 海老大 光头老三假扮的狱卒把“昏迷”的姜二丫扛在肩上，躲躲藏藏地溜出大牢，顺利与等在外面的矮子老二汇合。 之后，两人把姜二丫辗转偷出了东昌郡城。 夜幕之中，一艘渔船轻轻划破海浪，航向几里外的礁石群。 那里，是多多岛的海盗们上岸的中转站。 大多数时候，他们会把大船藏在那礁石群后面，划着不起眼的小船，冒充渔民，光明正大地上岸。 只有需要烧杀抢掠的时候，他们才会借着夜色的遮掩，将大船直接开到岸边来，拿着水手弯刀，冲上岸去。 掠夺就是海盗的生存方式。 为了生存，他们穷凶极恶，杀人如麻。 大庆的律法在他们眼里，形同虚设。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抢到食物和资源，就是正确的，光荣的。 道德良知是什么东西？他们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姜二丫此行当然不是为了唤醒海盗们的良知，让他们改邪归正的。她是去剿灭他们的。 狗系统最新发布的任务，是让她替沿海的百姓和过往商船解决掉多多岛上的海盗。 狗系统建议她，擒贼先擒王。 把那些海盗头目全抓了，没收掉他们作案用的大小船只，剩下的那些小海盗没了领头人，自然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姜二丫只赞同擒贼先擒王这半句话，剩下的，她自有打算。 午夜时分，大船终于抵达多多岛。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一起，把“昏迷不醒”的姜二丫一路扛到了大胖子海老大的房门口。 光头老三一脚踹开房门，兴奋大喊：“大哥，你快来看看，我们把谁抓回来了？” 矮子老二熟门熟路地进了门，拿起火折子，点亮了窗台边上的蜡烛。 海老大和他身侧的女人同时被吵醒。他拍了拍女人光滑的后背，道：“你先回自己房里去，爷晚点儿再去找你。” 跳跃的烛光下，女人毫不避讳地起身下床，慢吞吞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上，一步三摇地走出门去。 与矮子老二擦肩而过的时候，矮子老二忍不住伸出手去，朝她身上某个部位掐了一下。 女人身子一颤，笑着骂道：“死相，有本事今晚就来找我啊，看海老大不扒了你那身癞蛤蟆皮！” 矮子老二心里一紧，立即转过头去看海老大，见海老大脸上并没有不悦的神色，他才哈哈大笑。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这件衣服，大哥说不定再过两天就穿腻了，我不急，我先等着，你也给我等着。” 光头老三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二哥，咱们该说正事儿了！” 矮子老二一把将女人推出门外，无情地将门合上，紧紧地闩了起来。 光头老三把窗台边上的蜡烛端过来，等火光映在姜二丫的脸上，他才示意海老大仔细看。 海老大认出姜二丫的那一刻，整个人炸了一下。 哎呀妈呀，这女罗刹怎么到多多岛来了？ 他躲到光头老三的背后，问道：“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光头老三安抚道：“大哥不用怕，她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就算醒过来，也没力气打我们了。” 接着，光头老三和矮子老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他们是怎么遇上姜二丫的，姜二丫又是怎么惹上东昌郡守李明贵、被李明贵关进大牢里的，他们又是怎么把姜二丫从大牢里偷出来、运到多多岛上来的…… 海老大一时没听明白，“你们再说一遍，你们把她运到岛上来，是干嘛来的？” 矮子老二回道：“方子，那花香肥皂的方子，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咱们要是得到了那张方子，用那方子办个厂子，造出那暴利的花香肥皂，往岸上那么一卖，往后咱们就不用在刀尖上舔血，躺着也能挣钱了！” 光头老三朝海老大点了点头，道：“那花香肥皂真的特别好赚，只巴掌那么一块，就要卖八十八两银子。据说，那一块肥皂的成本，还不到四十两。”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说完，等着海老大夸自己。 哪知海老大对此并不看好。 “办什么厂子，造什么肥皂？ 咱们可是海盗！ 就算厂子办起来了，肥皂造出来了，咱们敢运上岸去卖吗？ 还是说，你们不想继续做海盗了，想洗白，上岸做正经商人？” 矮子老二看着海老大，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这半年以来，底下的小崽子们闹得多欢啊，咱们三人费那么大的劲儿，才把他们压下去。 再过几年，等咱们年纪大了，肯定就弄不过他们了。 我想着，不如趁现在找个事给大家伙儿做着，让他们没空闹腾，咱们兄弟三人再抽出空来，好好想一想咱们的将来。 将来，我想上岸，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隐姓埋名，买上几百亩田地，雇上一堆佃户帮工，娶一个正经婆娘，生一堆孩子，做个寻常富家翁。” 海老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是觉得做海盗最好。 虽然得在刀尖上舔血，但到了海里，咱们海盗就是王。 咱们想劫哪艘商船就劫哪艘商船，想抢谁的女人就抢谁的女人。 多逍遥，多自在！ 上了岸，做地主要交税，经商也要交税，打个猎都要交税，哪怕卖自家的果子、自家的孩子，还是得交税。 交完了大庆皇帝要的税，还得被中间那些贪官污吏层层盘剥。 我海老大要是受得了那个鸟气，当初也不会撇下爹娘，跑到这多多岛上来。 我当初发过誓的，就算死，我也得死在这片海里。哪怕死后变成了鬼，我也得继续霸着这片海域。 底下那些小崽子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再敢闹腾，咱们就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 死了这一批，咱们再上岸去招一批听话的来……” 海老大说完，看向烛光下的姜二丫，对矮子和光头说道：“虽然不打算办厂子，但那方子，咱们该要还得要。 去弄一桶冷水来，把她泼醒。 她要是不愿意把方子说出来，咱们就把她给办了！ 咱们去年挨的打不能白挨，趁她中了十香软筋散，咱们可以放心地办她……” 第166章 二丫的嘴，骗人的鬼 光头老三去拎冷水，矮子老二贱笑着让海老大去解姜二丫的衣服。 海老大正有此意，朝姜二丫的领口处伸出了咸猪手。 姜二丫睁开眼睛，嘴角一歪，折断了海老大的手腕。 三个动作同时进行，快得海老大和矮子老二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手腕处传来剧痛，海老大才反应过来。 “老二，你们害我！她她她，根本就没中十香软筋散！” 矮子老二也反应过来了，想起去年挨的那顿打，他立即夺门而逃。 他一边逃，一边不忘向海老大解释：“大哥，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药是老三下的，人也是他扛回来的，你等着，我先去问问老三！” 等个屁！海老大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紧跟矮子老二，奔向门口逃命去了。 姜二丫没去追他们，反而悠哉游哉地着走出房门，朝来时的海边走去。 有系统的指引，她轻轻松松就收掉了多多岛上的所有船只，一块船板都没给海盗们留下。 多多岛距离最近的岛屿差不多有七海里，没有船只，没有淡水和食物，就算是“鱼人”马丁来了，也不一定能游得出去。 从这一刻起，多多岛就是她姜二丫的了，岛上的所有事情，海老大他们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躲在藏宝洞里的海老大三人并不这么想。 他们还在商量着怎么弄死姜二丫这个劲敌。 光头老三因为下药不成功，被矮子老二和海老大狠狠地骂了一通。 他也没料到姜二丫那么鸡贼，居然一路装着昏迷的样子，随着他们到了多多岛上。 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她当时吃的就是他下了十香软筋散的那碗牢饭。 药下了，饭她也吃光了，碗里一粒米都不剩，那她为什么没被药住？ 难道那药过期失效了？ 不管她为什么没被药住，他都难辞其咎。 为了挽回大哥和二哥的信任，光头老三绞尽脑汁，想出了一条对付姜二丫的好办法。 “她刚来多多岛，不知道咱们岛上的情况。 要不，咱们把她引到蛇洞那里去吧。 蛇洞里的毒蛇没有一万也八千，随便哪一条咬中了她，她都得毒发身亡。” 矮子老二一拍掌，道：“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海老大看了看矮子老二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被折断的手腕，眼神阴了阴，问道：“咱们要怎么把她引到蛇洞里去？” 光头老三指着满地的大箱子，说道：“她敢孤身上岛，肯定有所图谋。 咱们身上能让人图谋的，无非就是这些抢来的金银财宝，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咱们可以骗她，说那个洞是咱们的藏宝洞，咱们把抢来的金银财宝，全都放在那个洞里。 相信她听了，一定会走进那个洞里去的。” 光头老三说的没错，姜二丫的确在打这些金银财宝的主意。 去年剿灭黑风寨的时候，为了清江县的灾民，她只抢了军师和卫震天的钱，其他山贼的钱，她全让给赵文昌赵县令了，这就导致她当时没有抢过瘾。 如今到了这与世隔绝的多多岛上，她总算可以抢个痛快了。 这岛上总共有二百七十五个海盗，平均每人身上都背负着两三条人命。 她既可以抢到自己想要的钱财，也可以代表正义，杀光这些海盗，替那些枉死的人报报仇，多好！ 等她杀完了这些海盗，她打算在岛上选一块地方，种上一大片红薯。 离开的时候，再运一船的红薯回去。 往后别人若是问她，“你试种的高产粮食，那个叫红薯的，它的种苗是从哪里来的？” 她就可以说，“被困海盗岛时，偶然间发现的……” 红薯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放，先得把那些海盗解决掉。 姜二丫直奔海盗头子的藏宝洞。 打算哄骗姜二丫进蛇洞的三人组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在半路上拦住了姜二丫。 姜二丫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想到系统刚刚给的提醒，她又装出一副贪婪的样子，随着三人组去了蛇洞口。 三人组还没到达蛇洞口，就瞒着姜二丫，悄悄地揪一种植物的叶子和花朵，挤出汁液，涂抹在自己的衣物上。 这植物有个霸气的名字，叫蛇灭门。 蛇洞里的毒蛇从不满岛乱爬，只在蛇洞周围这一片活动，就是因为蛇洞外围长着这么一大圈蛇灭门。 三人组给自己涂抹好蛇灭门的汁液，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诱骗着姜二丫，将她一步一步朝蛇洞里引。 姜二丫到了蛇洞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变戏法似的张了张手，一大束蛇灭门立即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组，道：“你们还真是不老实。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要骗我。” 三人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们的计谋早就被识破了。 海老大阴着脸问道：“既然你早知道我们是在骗你，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来？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姜二丫指了指蛇洞，说道：“因为啊，里面是真的有宝贝。我怕被蛇咬，需要有人替我进去把宝贝抱出来。” 姜二丫大发慈悲，对海老大说道：“你的手断了，也抱不动东西了，让你二弟和三弟去就行。” 海老大想着蛇洞里数量恐怖的毒蛇，又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腕，暗自庆幸，幸亏手断了，不用进洞了。 至于老二和老三，死道友不死贫道，随他们去吧，他会替他们祈祷的。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光在洞口这么一看，就头皮发麻了。 洞口那里就有上百条毒蛇，它们颜色各异、扭结成团，朝他们吐着鲜红的信子，仿佛在说，“来呀，我们正好饿了……” 即便已经在身上涂抹了蛇灭门的汁液，他们也不敢真的闯进蛇洞里去。 万一毒蛇受了惊吓，不管他们身上有没有蛇灭门的汁液，非要乱咬一通呢？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对视了一眼，各自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们决定按原计划行事，把姜二丫狠狠推进洞去。 姜二丫假装不知情，等他们狠狠推过来的时候，她却突然闪进了随身庄园，让他们两个扑了个空。 姜二丫重新闪出来，朝着洞口，一人一脚把他们踢了进去。 “进去吧，一人给我抱一百块水晶矿石出来。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我就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事实证明，姜二丫的嘴，骗人的鬼。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好不容易在毒蛇洞里抱出两百块水晶矿石，姜二丫又对他们说道：“走，给我挖地种红薯去，只要你们种满那一小片山坡，我就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第167章 海老大死 大半夜过去，天已经亮了。 姜二丫当着三人组的面，将两百块水晶矿石收进了系统背包，又从背包里取出来一堆农具，让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去挖地种红薯。 在她的眼里，多多岛上所有的海盗都是死人，她要使用系统背包，或出入随身庄园，都没必要再遮着掩着了。 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明明已经累得完全不想动弹了，见了姜二丫那看死人似的目光，吓得打了个激灵。 强烈的求生欲支配着他们，让他们捡起地上的农具，一溜烟地跑到姜二丫指定的那片小山坡上，你一锄、我一锄，辛勤的挖起了地。 姜二丫远远地望着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头看向断手的海老大。 海老大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谁能想到，他好好地在自己的岛上当着海大王呢，老二和老三那两个蠢蛋居然给他带回来这么一个女罗刹。 女罗刹的战斗力他去年就已经领教过了，那次，他输的很惨，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除了战斗力超强，女罗刹还能掐会算。 她一眼就可以看穿他们的小心思，把他们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扼杀在摇篮里。 此外，她还会变戏法——不不不，那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戏法，那应该是实实在在的法术！ 也不知她到底是神还是鬼。 不管她是神还是鬼，他们如今落在了她的手里，根本翻不起一点儿浪花，只能乖乖就范，任她宰割…… 老二老三他们俩遭殃，是他们活该，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呢？ 他是无辜的啊…… 海老大擦了擦眼泪，卑微地弯下了腰，对姜二丫说道：“我的手虽然断了，但我还是有价值的。 除了老二老三，我手底下还有二百多个兄弟，我可以把他们全部召集过来，替您挖地……” 海老大得到姜二丫的允许，跑去叫人了。 可惜的是，底下那些海盗一见到他的手断了，立即就起了坏心思。 “老东西都已经变成残废了，此时不弄死他，更待何时？” 一个年轻力壮的海盗带着他那二十几人的小分队率先向海老大发难，朝海老大背后捅了一刀。 其他海盗小分队见状，纷纷响应。 海老大还没有把姜二丫的存在说出口，就被大卸八块，丢进了海里喂鱼。 几个海盗小分队合力丢掉海老大的尸体之后，彼此间又爆发了新一轮的战争。 谁都想成为这片海域里新的统治者，不想再做小喽啰。 姜二丫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远远地看着那些海盗在岸边自相残杀。 她嘴角一勾，对狗系统说道：“瞧瞧，我还没动手，他们就已经死伤过半了。真是太能作死了。” 等海盗们差不多分出胜负了，姜二丫才从山坡上冲下去。 “不许动！全都给我住手！” 对面的海盗愣了愣，朝姜二丫射了一波箭矢。 姜二丫召唤出系统光幕，快速点了一通，所有箭矢全部落进她的系统背包里。 对面的海盗被吓懵了。 本该被射成刺猬的人还好好的站着，破空飞去的十几支箭矢却凭空消失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三、二、一……” 姜二丫倒数了三个数，接着说道：“好了，留给你们发呆的时间结束了。收起你们的刀箭，给我乖乖挖地去！” 海盗们顺着姜二丫所指的方向，发现了远处那两个乖乖挖地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看上去像极了海老大那两个结义兄弟。 “他们不是上岸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的大船明明还没有开回来啊？” 昨晚负责巡逻的某个小喽啰举起了手，说道：“咱们的大船昨儿个半夜回来过，后来又突然不见了，咱们停靠在岸边的那十几艘小船，也一同不见了。” 一个小头目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喽啰的头，道：“船不见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早说？” 小喽啰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你也没问啊？你问了我不就说了吗？” 按岛上的规矩，巡逻的人发现异常状况，只需禀告海老大。 小喽啰发现船只不见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海老大的房间。 可是，海老大那会儿已经被姜二丫折断了手腕，跑到藏宝洞与老二老三一起商量对付姜二丫的方法去了，并不在房间里。 等小喽啰再见到海老大，海老大又变成鱼饲料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大乱斗。 刀箭无眼，身处大乱斗之中，他得小心护着自己的命，哪里还想得起船只的事情？ 小头目还想再说些什么，姜二丫几步并作一步，一拳轰向小头目的嘴，顺而轰烂了小头目的整个脑袋。 “吵死了，全都给我闭嘴，挖地去！” 四肢健全的海盗们撒腿就跑。太可怕了，娘啊，我们要回家！ 在大乱斗之中受了重伤的那些海盗也顾不得喊疼了，能爬的爬，能滚的滚，全都在拼命远离姜二丫这个魔鬼。 姜二丫捡起几个石子，瞄准跑得最快的那几人，朝他们的眉心掷了过去。 石子穿透那几人的眉心，让他们的脑袋瞬间开花。 有人跑得更快了，有人却吓得不动。 姜二丫对站着不动的那些人说道：“乖乖去挖地，我就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不听话的，都得死。” 说着，她又捡了几个石子，将那些逃跑的海盗杀了个精光。 …… 等姜二丫再回到山坡上，多多岛上那二百七十五个海盗，就只剩十几个大活人了。 这十几个人全都成了她挖地种红薯的工具人。 不停挖地的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抽空相视了一眼，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姜二丫让这十几个人互相监督，不许偷懒，举报对方偷懒且证据确凿的话，可以不用挖地，坐着休息。 说完，她直接丢下那十几个人，去了海老大三兄弟的藏宝洞。 那个藏宝洞里面，藏着整个多多岛近三分之二的财富。折换成现银的话，至少有十八万两。 剩下的三分之一，零零散散地分布在不同地方。 有狗系统的指引，岛上所有的财富全都进了姜二丫的口袋…… 第168章 回城 姜二丫满岛找银子的时候，还找到了一群女人。 这些女人都是被海盗们抢来的。为了生存，她们已经学会了向海盗们曲意逢迎。 那些被抢来后为了贞节宁死不屈的，最后都被折磨死了。 姜二丫认真考虑了一下，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将她们带回岸上去，还是将她们留在岛上自生自灭呢？ 系统赶紧把这些女人的悲惨遭遇一一说给姜二丫听。 姜二丫思来想去，叹了一口气，决定带她们回家。 她们与那些泯灭人性的海盗，是不一样的。 她若丢下她们，良心会痛的。 听姜二丫说可以带她们回家，女人们纷纷下跪磕头，痛哭流涕。 时隔多年，她们终于有机会回家了，呜呜呜…… 姜二丫耐着性子等着，等她们好好哭了一场，逐渐安静下来，她才说道：“赶紧收拾东西吧，午时过后，咱们就驾船离开。” 按来时的速度，下午出发，晚上就可以回到东昌郡城。 姜二丫本身是不会驾船的。但她不会，那十几个活着的海盗会啊。 所以，她打算让那十几个海盗做完了挖地、种红薯的工具人，继续做驾船的工具人。 快靠岸的时候，再来灭口也不迟。 人多力量大，午时不到，十几个海盗便挖完那一小片山坡的地。 姜二丫丢给海盗们一堆红薯藤条，只给他们示范了一遍，便让他们种植去了。 她自己坐在树阴之下，啃起了桃子。 等海盗们种完，姜二丫还给这些红薯藤条浇了一遍灵泉水。 系统说了，虽然这个时节种红薯还早了点儿，但这片红薯藤条有灵泉水的加持，成活率至少在一半以上。 姜二丫点了点头，能活就行。 这些红薯能活，她就不用担心有人会追根究底，跑到岛上来查证她说的话了。 种完红薯，姜二丫寻了个那群女人看不到的角落，悄悄地将大船放进海里。 接着，她又往那艘大船上放了一堆的红薯藤条和红薯块根。 最后，她才领着海盗们和那群女人来到船边，哄着海盗们驾船，带她和那群女人回东昌郡城。 大船刚刚起航的时候，那群女人都很兴奋。 可大船离东昌郡城越近，那群女人却越沉默。 姜二丫累了两天一夜，躲进随身庄园补觉去了。 船上那些海盗，有系统给她监听监视，不用担心他们会使坏。 他们要是敢不老实，系统就会把姜二丫叫醒，让姜二丫处理他们。 狗系统一路监听着海盗们的心声，却忘了船上还有一群女人。 船快靠岸的时候，那群女人站在甲板上，望着影影绰绰的东昌郡城，泪眼汪汪。 一个年轻的小媳妇痛苦地说道：“我离开家已经两年了。 以我对我们家那位的了解，他顶多为我难过一两个月。 现在啊，他肯定已经另娶了新的媳妇。 我就算回去，那个家也容不下我了。”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妇人说道：“我们已经被那些海盗玷污了，我们脏了，一旦回去，就得面对婆家人的嫌弃，还有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们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因为有个我们这样的母亲，被人嘲笑的……” 于是，这群女人在姜二丫不知情的情况下，相继跳了海。 狗系统立即通知姜二丫。 姜二丫被吵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随身庄园里闪出来，纵身一跃，跳进海里救人。 有随身庄园在，姜二丫哪怕不会水，也不会被淹死的。 但那些女人就不一样了，姜二丫动作再快，也只来得及救下其中二人。 其他女人已经带着悲伤与绝望，沉入海底。 就在她下水救人的时候，海盗们觉得机会来了，他们立即调转船头，打算驾着船逃往别的方向。 姜二丫在系统的辅助下，扛着救回来的两个女人，重新登上了甲板。 她把两个女人放到一边，冷哼一声，出手干掉了那些海盗。 轮到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时，两人疯狂摇头，“不关我们的事，是他们要驾船逃跑的。 我们两个之所以没反对，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就算反对了，也没有用。 到了海上，我们用的一直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姜二丫一步一步逼近，说道：“不，你们也想丢下我驾船逃跑的，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你们没有出声。 你们想让那十几个蠢货把你们想干的事情干了。 万一他们成功了，你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万一他们不成功，你们还可以找借口逃脱我的责罚。 你们想的很对，也想的很美。 但是，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们俩。 所以，你们可以下去与你们的大哥团聚了。” 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一开始还不停求饶，见姜二丫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杀他们了，他们又开始不停地咒骂姜二丫。 等姜二丫走到他们跟前，他们面露狠色，掏出身上的水手弯刀，朝姜二丫刺了过去。 这水手弯刀，是他们从前放在这艘大船上的。趁姜二丫下海救人的时候，他们把它偷偷地藏到了身上。 来呀，大不了一起去死，来个鱼死网破！ 接下来，姜二丫又用事实给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上了临终一课。 她让他们兄弟二人明白了，她不是鱼，也不是网，她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而他们，只是个卵。 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 被姜二丫救上来的那两个女人幽幽转醒，就见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也许是因为她们跳过海，连死都不怕了，所以，她们见了这一幕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有亿点点兴奋。 若是她们也有这样的力量，她们就可以亲手打死那些玷污她们的海盗了。 她们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她们可以追随力量强大的姜二丫。以后，姜二丫可以专心负责除暴安良，她们可以负责伺候好姜二丫…… 面对二人的追随请求，姜二丫揉了揉额头，道：“你们先把这船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再说吧。” 距离海岸只有一小段距离了，姜二丫现学现卖，将船歪歪扭扭地开到了岸边…… 第169章 海盗宝藏在哪里？ 大船刚一靠岸，东昌郡守李明贵就迫不及待地跑上船来。 看见姜二丫的那一刻，他激动哭了。 “小姑奶奶啊，您可算回来了！您没事吧？您有没有受伤？” 李明贵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有多么关心姜二丫呢。 可实际上，他关心的并不是姜二丫，他关心的，一直都是他自己的小命…… 自姜二丫被光头老三扛走，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时辰。 这十二个时辰里，李明贵一直没敢合眼。 他真的很害怕。 万一姜二丫此行有个什么闪失，定国公府追究起来，他们一家老小几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他起先还以为，姜二丫是想以自身为诱饵，将逗留城中的那两个海盗头子引到大牢里来，再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捉拿归案。 结果，姜二丫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她把海盗头子引到大牢之后，假装着了海盗头子的道儿，随海盗头子上多多岛去了。 说是要去替沿海的老百姓剿灭多多岛上的海盗？那口气大的，仿佛是去踩死一窝蚂蚁一样简单。 多多岛上的海盗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他们这些当官的，还能容忍他们在这片海域上盘踞几十年吗？ 多多岛上的海盗号称有千人之多，具体有多少个，东昌郡历任的大小官员没一个清楚。 李明贵估计，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 想以一敌几百？她姜二丫怕不是在做梦！ 在李明贵看来，姜二丫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她执意如此，偏偏定国公府那两个女护卫也不敢拦着。 清江县来的那群人更有意思，姜二丫前脚刚被海盗扛走，他们就在大牢内商量着，等她回来，要在海错楼里给她摆庆功宴…… 李明贵好不容易找来两艘大船，打算带着人追过去营救姜二丫。 那群人却跳出来制止他，让他别坏了他们家小姑奶奶的好事，否则，他们的庆功宴吃不成，就要改成吃他的席了。 李明贵隐隐约约听懂了“吃席”的意思，权衡之下，决定再等一等。 姜二丫走前说过的，她最迟今晚就会回来。 李明贵想，若是过了今晚，她还没回来，那她应该就是把自己玩死了。 到那时，他就只能带上东昌郡城所有的武装力量，去与多多岛上的海盗拼命了。 倘若他为了给姜二丫报仇而战死多多岛，定国公府应该就不会因为姜二丫的死，迁怒他的家人了吧…… 李明贵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最好的结果。 姜二丫回来了，毫发无伤！ 李明贵觉得自己刚刚渡过了一个死劫。劫后余生啊，能不激动落泪吗？ 李明贵激动之余又在想，姜二丫是怎么回来的？ 多多岛上那些海盗呢？ 她真的以一敌几百，干掉那些海盗了？！ …… 傻星慢了李明贵一步，朝姜二丫奔来。他的身后，跟着定国公府那两个女护卫。 这两个女护卫听从姜二丫的命令，在姜二丫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一直替她守着傻星。如今见姜二丫真的回来了，她们两个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傻星跑到姜二丫身前，一把拨开发愣的李明贵，抱着姜二丫喊道：“娘子，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姜二丫拍了拍傻星的后背，安抚道：“是啊，我回来了。” 傻星放开她，生气地说道：“娘子不乖，丢下星星一个人跑出去玩儿！” 姜二丫笑了笑，道：“是，是我不乖。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出去玩儿。”认错归认错，下回她有要事要办，大概还是会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的。 反正她家傻星星好哄的很，向他赔礼道歉，只需要陪他弹一会儿玻璃球就好。 果然，姜二丫允诺等会儿陪傻星弹一会儿玻璃球，傻星立即就不生气了。 他眉开眼笑地牵起姜二丫的手，打算拉着她立即回海错楼。 姜二丫送给他的玻璃球，他一路带到东昌郡来了。放在家里，他怕他家岳父大人会偷。 那玻璃球现下就放在海错楼的天字号房间里。回去就可以拿出来弹了。 “不着急，等一等。”姜二丫拽住了傻星，转头交待身后的李明贵。 “我从多多岛上带回了一些东西，你先派人帮我看着。晚点儿我会派人过来搬走，搬回清江县去。” 姜二丫说完，就带着傻星和两个女护卫走了。 她从海里救上来的那两个女人相视一眼，赶紧拎着包袱跟上…… 李明贵送走了姜二丫一行人，才贼头贼脑地进了船舱。 姜二丫说她从多多岛上带回了一些东西，多多岛上能有什么东西？ 莫非她干掉了整座岛上的海盗，掏了海盗们的老巢，把海盗们这些年劫掠来的金银财宝全都抢回来了？ 李明贵以为他会在船舱里见到一大堆金银财宝，结果，船舱里只有一些他不认识的藤条和植物块根。 “这是什么东西？”李明贵问身边的随从。 随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没见过。” 李明贵打算在这些藤条和植物块根里面翻找一下。也许金银财宝就藏在这一大堆藤条和植物块根之下呢？ 换成是他黑吃黑吞了海盗们的金银财宝，也会找些东西遮掩一下的。 财帛动人心，倘若直接暴露在人前，肯定会引来别人的觊觎，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明贵与随从将红薯藤条和块根翻了个遍，沾染了一身的泥灰，一个铜板也没有找到。 随后，他们又找遍了整艘大船，除了一堆血迹，还是什么也没有…… …… 第二天天一亮，姜二丫带着一个车队，郑重地把船上的红薯藤条和块根一一装上马车，打算运回清江县去。 红薯装完了，姜二丫一行人也要跟着车队一起回去了。 李明贵错愕地拦着姜二丫，问道：“您这就要走了？”只运走这些不知名的植物就走了？海盗们的宝藏呢？您是压根儿没抢，还是抢了存放在别的地方了？ 李明贵实在太好奇了，得不到答案就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姜二丫看穿了李明贵的心思。 她勾了勾嘴角，说道：“不就是想要海盗的宝藏嘛，直接问呗，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第170章 红薯 姜二丫说道：“多多岛上有个蛇洞，里面有上万条毒蛇。海盗们抢去的金银财宝，全部存放在那个蛇洞里。 海盗们肯定有特殊的办法进蛇洞，可惜他们嘴硬的很，宁死也不愿向我透露。 我只好成全他们，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又不缺钱，能不能得到那些东西，无所谓的……” 李明贵听说海盗宝藏还在多多岛上，心里立即活动开了。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姜二丫一行人，他转身就找来了几个亲信，驾着船，兴冲冲地奔向多多岛。 等他上了岛，找到蛇洞，亲眼目睹两个亲信被成团成团的毒蛇咬死，他才暂时按下心中的骚动，回了东昌郡城。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边寻找克制毒蛇的好法子，一边给花香肥皂大开绿灯。 三月廿六，宜动土、入宅、安床、修造、开业。 东昌郡城的南街上，花香肥皂专卖店东昌郡分店开业了。 东昌郡守李明贵亲自站在店门口，对掌柜的拱手做揖，说着祝福的吉祥话。 什么“财源滚滚达三江，生意兴隆通四海”，什么“生意如同春意满，财源更比流水长”之类的。 围观的老百姓见此，又是一番窃窃私语。 一人问道：“李明贵这个狗官不是一向瞧不起商人的吗？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面对这家店的掌柜，他怎会如此和颜悦色？” 另一人大声回道：“我听说了，这家店背靠着京都的某个大人物，是他李明贵惹不起的存在。所以人家开业，他才会在这儿装孙子。” 又一人说道：“你们瞧瞧他笑的那个样儿，一口的大黄牙全露出来了。真想拿些烂菜叶子塞住他的嘴。” 几人相视一眼，跃跃欲试。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正好这里人多，还有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和锣鼓声遮掩。他们扔完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只需往人群里一钻，便可轻松脱身。 保管李明贵抓不住他们！ 几人正要行动，被花香肥皂专卖店的掌柜拦住了。 掌柜的一早就知道李明贵有多招人恨了，因此，李明贵一来，他就派人了混在人群里，防着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果然，李明贵来了没一会儿，底下的人就来报，有人要趁乱朝李明贵丢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了。 掌柜的拦住几人，也不点破，只和善地说了句，“小店今日开业，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那几人一听，立即丢下手中的东西，逃也似的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掌柜的笑着摇了摇头，走回店门口，委婉地让李明贵赶紧回家去，别杵在这儿害人了。万一开业当天，自家店门口被人扔一堆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那得多膈应啊…… 掌柜的说的再委婉，李明贵还是听得出来的，他被嫌弃了。 换成平时，一个小小的商铺掌柜居然敢嫌弃他？那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分分钟就可以整得对方家破人亡。 但这回被嫌弃，他丝毫没有生气。 因为他知道，这个小掌柜的背后，站着一整个定国公府。 哪怕这小掌柜当众打了他的左脸，他也得笑呵呵地把右脸递过去。 李明贵辞别掌柜，回了官衙内，继续寻找对付多多岛上那上万条毒蛇的好办法…… 某天，李明贵身边的一个亲信喝醉了酒，一不小心，就把海盗被灭、海盗宝藏在蛇洞里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东昌郡内立即掀起一阵寻宝风。 有人呼朋唤友，有人单独行动。 然而，等他们辛辛苦苦跑到多多岛上，却和李明贵一样，被拦在了蛇洞之外…… …… 东昌郡城里发生的事情，姜二丫没时间去关注。 她回到清江县后，第一时间把运回去的红薯藤条和红薯块根种到了自家的房前屋后。 红薯藤条经过长时间的运输，坏了大半，活着的那一小部分，全靠灵泉水滋养着，才能勉强供众人围观。 红薯块根倒是坏的少，大部分还发了芽。 发了芽的也可以直接种下去，育出藤条来。 整个杏林村，除了姜二牛，所有人都在观望。 “二丫从海岛上带回来的那种植物，真的是粮食吗？真的能吃吗？” “听二丫说，那叫红薯的粮食，一亩地至少能产三千斤，多的能产五千斤！” “二丫还说了，就是山上那种贫瘠的土地，也能种活。” “先看看吧，二丫已经把红薯种下去了，若她说的都是真的，咱们明年就去山坡上开荒，种上一片红薯……” 明年？ 姜二丫可等不了。 她的任务是今年就要在清江县试产两千亩田地。 为了鼓动清江县那些乡绅富户拿出田地来与她一起试种，她拿了一些红薯块根出来，亲自做了两桌“红薯宴”，邀请那些乡绅富户过来试吃。 烤红薯、蒸红薯、红薯粥、红薯丝、红薯干、红薯粉条、拔丝红薯、清炒红薯梗…… 一开始，那些乡绅富户还不太敢吃。 这东西他们之前见都没见过。闻着倒是挺香的，谁知道有没有毒啊？ 姜二丫为了让他们安心，当着他们的面，把每样红薯制品都吃了一遍。 姜二牛和傻星也跟着吃了一遍。 就连定国公府那两个女护卫都吃了，陈员外他们还是不敢下筷。 姜二丫耐性不太好，沉下脸来。 她哼了一声，道：“吃！” 陈员外等人吓了一个哆嗦，飞快地拿起筷子，夹起距离自己最近的菜色，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 姜二丫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就是贱，好心好意请他们吃东西，他们不吃，非得让她凶一凶，才肯乖乖听话。 姜二丫看着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敲了敲桌子。 “吃慢一点，品一品味道。” 众人放慢速度，这才品出了烤红薯的香甜，红薯粉条的顺滑，红薯梗的清脆…… 陈员外吃完一个烤红薯，说道：“真香！” 钱老板等人纷纷点头附和。 悦来酒楼的大掌柜动起了小心思。 “小姑奶奶，这红薯您手上还有多少，不如卖给我们悦来酒楼，让我们多添几个菜色吧。” 姜二丫喝着红薯粥，说道：“没了。剩下的全种进地里育种苗了。你们想要，过段时间到我这儿来领种苗，自己种去……” 第171章 系统再次预言 姜二丫慢悠悠地喝完红薯粥，才对一众乡绅富户说起了她的目的。 最迟六月，她需要试种两千亩田地的红薯。她手中的田地不够，需要向他们借一借。 “田地里的冬小麦农历四月底就可以收割了，收割完正好可以接着试种一茬夏红薯。 我手上只有五百多亩田地，你们商量一下，再给我凑一千五百亩田地出来。 红薯不挑地，你们也不必拿上等的田地。 先给下等的，下等的要是不够，再拿中等的来凑。 我出种苗，你们出地，种出来的红薯咱们对半分，如何？ 你们若是不想要红薯，也可以直接把地租借给我，我给你们付租金，种出来的红薯全部归我……” 一众乡绅富户全都震惊了。 这小姑奶奶又在开什么玩笑？ 试种，试种，谁家试种新物种的时候，一下子试种两千亩田地的？ 她到底有没有算过，两千亩田地，总共得投进去多少人力物力啊？ 万一哪个环节出点儿什么问题，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有那两千亩田地，种大豆不好吗？ 大豆亩产虽然低，但它可以榨油。榨油剩下的豆粕还可以拿去喂猪，猪肥肉也可以炼油。 大豆油、猪油，都可以送到肥皂厂去做原料。 卖肥皂有多赚钱，大家都是知道的。 种红薯能替大家赚来这么多钱吗？ 关键是，她真的能种出红薯来吗？ 陈员外好心劝导姜二丫，“您不过在多多岛上待了一天，红薯的事情，都是您从那些海盗口中听来的吧？ 虽然咱们现在吃过红薯了，知道它没有毒、知道它可以饱腹，但咱们还不能确定它是否真的好种，是否真的能高产。 要不这样吧，咱们今年先少种一点儿，先种个二三十亩。 等种过了这一回，摸清了红薯的生长习性，确定它能高产了，咱们再来扩大种植规模。 行不行？” 听着陈员外的劝，姜二丫什么话也没说，就不声不响地在那儿坐着。 陈员外等人摸不透她的心思，渐渐的，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姜二丫表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上她一直在用意念与她家狗系统交流。 她吐槽狗系统，“看看吧，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你，陈员外他们也都这么认为。 你发布的这个试种任务根本就不合理。 清江县不大，所有的田地加起来，也不过七千多亩，其它的都是些未开垦的荒地。 这里的人之前从未见过红薯，也没听说过红薯，更没有吃过红薯，他们哪里敢一次性试种两千亩田地啊？ 就算我能‘以理服人’，说服眼前这些地主，也说服不了这些地主手底下的佃户。 他们手下那几千个佃户，才是田地真正的耕种者。 这些佃户去年才遭过旱灾，好不容易从饥荒之中捱过来，他们只会把粮食和田地看得更重。 硬要他们把田地交出来试种红薯的话，他们能和我拼命。 我思来想去，只有事先弥补了他们这一季的损失，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随我去试种红薯。 弥补他们的话，给钱还不一定能行。 经历过去年的粮食大涨价，银子已经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了。 我得去买一大批粮食，用粮食来抵那些田地的租金。 同时，我还得辛勤育苗，确保你给的那根红薯藤条能育出两千亩田地所需要的种苗来。 光在随身庄园里育苗还不行，为了解释种苗的来处，我还得在我那五百多亩田地里划出几十亩来，专门用来繁育种苗。 这么一来，我可真是要忙死了。 对了，你不是有权限调整任务时限吗？ 帮我把任务时限往后挪一年呗？ 今年咱们就在我那五百多亩田地里种。 等红薯成熟了，我再当着大家的面，挖出亩产三五千斤的红薯来。 事实摆在大家眼前，明年不用我劝，大家都会抢着来种红薯的。 推广新粮种，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咱们何必急于一时呢？” 系统沉默了一下下，才道：“不急不行。 根据主系统的预计，今年的夏秋季节，清江县还是会非常干旱。 虽然干旱程度远没有去年那么厉害，但九月下旬，清江县将会迎来一场蝗灾。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除了你即将种下去的那两千亩红薯，清江县将颗粒无收…… 红薯农历五月种下去，九月下旬差不多就可以收获了。 到了那时，既便被蝗虫吃掉了上面的叶子，无法再进行光合作用，对地下的红薯块根也没多大影响了。 蝗虫过后，再把这些红薯挖出来，整个清江县，就没人会饿死了。” 姜二丫听了系统的话，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清江县的百姓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才刚从旱灾之中挣扎过来，马上又要迎来蝗灾了！ 既然狗系统发布的不是不合理的任务，那她只好全力以赴了。 光靠一人会累死的，她打算给自己找个帮手。 姜二丫借着袖口的遮掩，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两万两的银票，交到陈员外手中。 “老陈，你手上的田地最多，给我划一千亩出来。 其他人再给我凑五百亩。 十月之前，我一定把田地还给你们。 老陈再帮我算算，你们那一千五百亩田地耽搁这五个月，总共会有多少损失。 统计好之后，你再帮我挨家挨户地把补偿给到位。 愿意要银钱的就直接给银钱，愿意要粮食补偿的，你再帮我跑跑腿，购一批粮食来，分发下去。 这两万两要是不够，你再来找我要。 要是还有剩余——” 陈员外立即说道：“若有剩余，我一定如数退还给您。” 姜二丫摇了摇头，道：“不用退，我要种那么多亩的红薯，需要很多劳动力。这些银子若还有剩余，你就拿去帮我雇些短工……” 姜二丫一句接一句的吩咐着，陈员外连连点头…… 乡绅富户们吃完了红薯宴，辞别姜二丫父女，回家给姜二丫划地去了。 姜二牛忧心忡忡地问姜二丫：“为何一下子种这么多红薯？” 亩产若真的有三千到五千斤，那么两千多亩田地，至少能种出几百万斤红薯来。 这么多红薯，要怎么处理？又该怎么储存？ 第172章 拆穿（一） 姜二丫悄悄告诉姜二牛，一切都是“老神仙”的意思，是“老神仙”让她种两千亩红薯的。 “老神仙”无所不能，有“老神仙”在，所有的问题，都不成问题。 姜二牛听完姜二丫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转眼就到了四月下旬，去年旱灾之后补种到田地里的冬小麦终于可以收割了。 整个清江县的田间地头里，全是弯着腰收割小麦的农人。 哪怕被太阳晒得黝黑，他们的脸上也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些人里，就数姜二丫家的佃户笑得最灿烂。 因为姜二丫这个地主最仁慈，只收他们四成租。 除了正在收获的冬小麦，他们还收到了姜二丫提前给足的补偿粮，将田地反租给了姜二丫这个地主，去试种那种叫红薯的新粮食。 等收完冬小麦，接下来的五个月，他们租佃来的田地里就要种上红薯了。 姜二丫还与他们约定，只要他们能帮着种一种红薯，平时再帮着做做田间管理，比如除除草，浇浇水，施点儿草木灰什么的，等收获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分走一成的红薯。 一成听起来有些少，可你要是小看了这一成，那就大错特错了。 姜二丫保证过的，一亩田地至少能产红薯四千斤左右，一成，那就是四百来斤。 每管理一亩田地就能分这么多红薯，要是同时管上十几二十亩田地，家里的粮仓就要堆不下了！ 收冬小麦，犁地，浇地，种红薯…… 因为姜二丫足够大方，给的足够多，清江县所有农人都恨不得替姜二丫挖地种红薯去。 可惜姜二丫再怎么辛勤育苗，也只赶在最佳的种植期前，成功育出了堪堪两千亩田地所需的种苗。 两千亩的红薯，很快就被那些热情高涨的佃户们种完了。 两千亩田地刚一种完，系统就“叮”的一声，提示姜二丫试种红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1/2。 姜二丫傻眼了，“狗系统你给我出来，你解释解释。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忙活了近两个月，终于按要求种满了两千亩的红薯，到头来才只完成了试种任务的二分之一？” 狗系统解释道：“只有等清江县渡过九月下旬的那场蝗灾，你把田地里的红薯挖出来，分发给清江县的百姓们了，这个任务才能全部完成……” …… 京都。永安侯府。 姜大山冒充姜二牛，姜明珠冒充姜二丫，在永安侯府住了近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来，姜大山和姜明珠为了学好礼仪，好“认祖归宗”，被柳静君那个疯婆子折磨的够呛。 而永安侯世子姜士杰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爱儿子、爱孙女，可他除了会给钱，别的什么也不会。 永安侯府还有个天天黑着脸骂他们野种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的二儿子和小孙子也不是什么好货。他们时常明里暗里给他们父女两个使绊子，让他们两个当众出丑，成为侯府上下的笑柄。 姜大山暗暗咬牙，先忍着，等他继承了永安侯府，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 …… 另一边，定国公夫人回到京都已经半个多月了。 面对假冒姜二牛的姜大山，她和定国公一直按兵不动。 因为她一回到京都，就知道姜大山在永安侯府里的处境了。 听说他在永安侯府里受尽柳静君等人的折磨，身心都很疲惫，定国公夫人就放心了。 定国公夫人决定再等一等，等姜大山这个恶贼再受一段时间的折磨，等他觉得自己成功在即了，等他爬得足够高了，她再跳出去拆穿他。 让他体会一下从云端摔入泥底的感觉。 爬得越高，摔的才越痛啊。 农历四月二十八，永安侯在朝堂之上再一次被文官攻讦，这回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私事。 那文官说他们姜家家风不正，说他允许长子的填房柳氏虐待其原配所出嫡子，说他的长孙千里迢迢从随洲赶回来认亲，姜家明明已经验明正身，却不愿意将长孙登入族谱…… 永安侯很生气，他怀疑那个文官在他家安了眼线。不然，那个文官如何会知道他家后宅里的那些事儿？ 家风正不正的，本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它闹到朝堂上来了，就是大事了。 正巧西边来了奏折，说西戎又一次扰边，永寿帝正恨武将无用。 那文官的话一出，永安侯便成了永寿帝的出气筒。 永寿帝一点面子也没给永安侯留，抓着他狠狠地斥责了一通。 散朝后，永寿帝又单独叫住他，笑眯眯地向他“道歉”，说他一把年纪了，管不住下面的子子孙孙也是正常的，还问他想不想告老还乡…… 永安侯猜不透永寿帝的心思，但告老还乡什么的，他是不会答应的。 他这个爵位是太祖亲封的，太祖是永寿帝他爹，只要他们姜家不犯大错，永寿帝就不能收回他们姜家的爵位。 永安侯回到家，立即将全家人叫到一起，把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警告家里的人，收好各自的小心思，现在他们家的人必须团结。 明日，他将大宴宾客，让长孙“姜二牛”认祖归宗，把“姜二牛”的名字写入族谱。 姜士祥和姜延亮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低下了头。 暂且这样吧。 以后寻到机会再说。 当今圣上已经盯上他们家这点儿私事了，还想借此逼着永安侯交还爵位、告老还乡。 倘若永安侯的爵位真的被夺，京都将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他们这一大家子，大概只能回祖地种田去了。 姜大山和姜明珠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们熬过来了！这两个月的苦没有白吃！ 他们马上就能成为永安侯世子名正言顺的儿子和孙女了！ 永安侯对着姜大山和姜明珠和蔼一笑，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 姜大山懂事地朝永安侯笑了笑，道：“不苦不苦，只要能回家，与爹爹和爷爷在一起，我什么苦都不怕……”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永安侯府请柬的定国公夫人笑了…… 第173章 拆穿（二） 永安侯府大摆宴席，将亲朋故交都请了过来。 作为认亲故事中的男主角，姜大山一直被永安侯带在身边，在侯府前院待客。 姜大山这两个月的规矩没有白学，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都做对了。 永安侯将姜大山刚来那会儿的样子与现在的样子一比，赞许地点了点头。 姜大山见此，越发卖力地表现自己。 两人偶尔抬头相视一笑，落在来赴宴的宾客眼里，爷慈孙孝，好不温馨。 宾客们很好奇。 传闻中的永安侯世子，不是不孕不育的吗？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 永安侯向众人解释，“这是士杰和他原配贺氏所生。当年贺氏赌气离开京都时，已经怀上这孩子了，可惜她不知道，士杰也不知道…… 贺氏辞世时，这孩子才刚刚出生。 幸好他命大，当地一对好心的夫妇恰巧路过那片林子，听到了他的哭声，收养了他。 否则……” 否则，这孩子就该落的和他娘一个下场，被那林子里的野兽吞吃入腹。 贺敏敏的悲惨结局，永安侯今日不想多提，因为等会儿，贺敏敏的爹娘、他的老亲家定国公夫妇也会来赴宴。 一再提起贺敏敏的死，肯定会刺痛定国公夫妇的。 永寿帝盯上永安侯府了，永安侯府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妙。刺痛定国公夫妇，对于永安侯府来说，没有一丝好处。 永安侯甚至有些上赶着巴结定国公。今日一大早，他便催促姜士杰，让姜士杰亲自去定国公府大门口候着，接定国公夫妇过来赴宴。 定国公夫妇说好要来的，可永安侯与一众宾客一起等了又等，直到筵席上的菜都快凉了，定国公夫妇还是没有来…… …… 永安侯府后院。 永安侯夫人带着姜士祥的媳妇热情地招待着受邀而来的一众女眷，忙得不亦乐乎。 柳静君坐在凉亭内，与几个交好的妇人一起，闲适地品茶、赏花、说笑话。 一个妇人提醒柳静君，“你看看你那个便宜婆婆，招待客人这种事情，她不带你这个世子夫人，偏偏带上了你那个妯娌。 难道事到如今，她还想着要让姜士祥取代姜士杰、继承永安侯府的爵位吗？ 从前她用的借口是姜士杰无后，可如今，给姜士杰认儿子的认亲宴都筹办起来了，姜士杰马上就有名正言归的继承人了，她还这样蹦跶，合适吗？” 柳静君品了一口香茗，放下琉璃茶盏，笑道：“安心吃你的茶点吧，她们再怎么蹦跶，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人答应过我的，这永安侯府的爵位最后该给谁，不该给谁，得由我说了算。” 妇人听她轻易就把“那人”挂在嘴边上，有些慌张地四处看了看，嗔怪道：“慎言。” 其他几个妇人也点了点头，认为柳静君不该提起“那人”。 柳静君拿帕子捂着嘴笑起来，道：“你们怕什么？那人又不在这儿，就算他在这儿，也还有我给你们顶着呢。不用怕。” 妇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问起了认亲宴的另一个主角。 “你那大孙女呢？不把她叫出来认认人吗？” 提起“姜二丫”，柳静君一脸的鄙夷。 “那是个又土又没骨气，还特别贪财的蠢货，上不了台面的……” 柳静君把姜明珠假扮姜二丫之后做的那些蠢事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妇人们听，惹得妇人们捧腹大笑。 “不会吧？她闻着澡豆香，就偷偷把澡豆吃进肚子里去了？” “丫鬟掉一个铜板，她都下意识的用脚去踩住偷偷捡走？她这是穷疯了吧……” 柳静君摇着头，说道：“她跟着嬷嬷学规矩，天天叫苦叫累，整整两个月过去，言行举止，哪一项都不合格。 这么蠢的丫头，她就是乐意唤我奶奶，我也不乐意应她……” 妇人们齐声笑了起来。 凉亭里的笑声传到永安侯夫人耳朵里。 她悄悄地朝凉亭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对姜士祥的媳妇说道：“笑笑笑，老天爷怎么不干脆让她笑死得了。 一只不下蛋的母鸡，还整天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对咱们一大家子阴阳怪气的。 我真恨不得她立即去死，好图个耳根清净。” 姜士祥的媳妇轻轻地扯了扯永安侯夫人的衣袖，提醒道：“婆母，当心传到她耳朵里去。”她背后那人，咱们姜家惹不起…… …… 晴芳院里，盛装打扮的姜明珠坐在闺房之中等待着。 柳静君说过的，等客人们到齐了，就会传唤她出去，让她认认人。 可她等了又等，前后院都快开席了，也没有人过来传唤她。 突然，她看到姜士杰送给她的丫鬟在窗外朝她招手。 姜明珠正要喊那丫鬟的名字，那丫鬟急忙无声地示意她，“不能喊，小心您身边那个嬷嬷。” 姜明珠立即找了个借口把身边的老嬷嬷打发走。 老嬷嬷走后，丫鬟春兰才走了进来，凑到姜明珠的耳边说道：“角门处来了个少年，说是小姐您的故交，非要我给您带一封信。” 姜明珠问了那少年的特征，猜测那少年大概就是她那两个月没见过面的哥哥姜明堂。 哥哥给她来信了？ 不是说好轻易不联系的吗？ 应该是有急事吧？ 姜明珠朝春兰伸了伸手，“信呢？” 春兰从袖袋里取出那封信，交到了姜明珠手中。 姜明珠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到了一幅简笔画。 姜明珠看完那幅画，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娘——”她刚喊出两个字，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辛腊梅出事了！她今天早上上街买菜，不小心冲撞了一个贵人，被那贵人拿马鞭抽打得遍体鳞伤，再不及时医治，就要断气了…… 姜明堂去附近的医馆请大夫，偏偏就是那么巧，医馆里会治鞭伤的大夫全都不在。 姜明堂不想失去母亲，只好过来找姜大山和姜明珠。 可是，永安侯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他还没靠近大门口，就被守在门外的那两排兵丁叉出去了。 大门进不了，他便去了角门…… 姜明珠接到消息后急的团团转。 她想出去找她哥和她娘，可她身边跟着个老嬷嬷，她哪儿也去不了。 转眼间，被她打发走的老嬷嬷又回来了。 姜明珠只得让春兰去前院帮她给姜大山传话，让姜大山去救辛腊梅。 姜大山会去吗？ 第174章 拆穿（三） 姜明珠当然不会把姜明堂和辛腊梅的真实身份告诉春兰。她对春兰说，角门外的少年是她同乡，与她家一路逃荒到京都来的。 少年的母亲不幸冲撞了贵人，被人打伤了，需要会治鞭伤的好大夫。 少年是来求她帮忙找大夫的…… 不管信不信，春兰还是乖乖去了前院，找到姜大山，把消息悄悄递给了姜大山。 姜大山看向春兰的眼神阴了***：“告诉小姐，我会派人帮他们找大夫的，让她别担心……” 春兰心中一紧，恭敬地后退了三步，应道：“是！” 等春兰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姜大山才收回了视线，堆起一脸的笑意，继续回去招待宾客。 给辛腊梅请大夫？ 不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才请到了那么一个戏子，扮演贵人，找借口把辛腊梅打成重伤。 他此时正盼着辛腊梅赶紧断气，好灭掉她这个隐患呢，又岂会给她请大夫？ 他悄悄地在心底对辛腊梅说道：“莫怪我心狠，我已经不是姜大山了，我现在是姜二牛！ 永安侯说了，要给我续弦，对方的娘家爹还是个四品的大官。 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你凭什么不同意呢？ 你又凭什么威胁我呢……” …… 姜明堂得了春兰递回来的消息，高兴地跑回垂死的辛腊梅身边，握着辛腊梅的手，喊道：“娘，娘，你坚持一下，爹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再坚持一下。” 辛腊梅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因为疼痛，浑身的肌肉本能地发着抖。 过了半个时辰，辛腊梅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流着泪望向姜明堂，道：“我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以后要学会自力更生，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辛腊梅说了好长的一段话，最后握住姜明堂的手，说道：“要小心你爹啊，离他远一点……” 说完，辛腊梅便咽了气。 姜明堂死了亲娘，哭得撕心裂肺。 隔壁房间里，长期被迷药控制的姜栋梁被哭声吵醒，用他那已经不会转的脑子想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谁在哭……” …… 与此同时，定国公夫妇带着姜士杰，赶往姜士杰与贺敏敏从前置办的那个别院。 老姜头和姜老太就住在那个别院里。 两人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穿金戴银，呼奴唤婢。 老姜头正吃着美味佳肴，喝着小酒，在姜老太看不见的桌子底下，偷偷摸着小丫鬟的小手，心里美滋滋的。 姜老太一边吃一边暗暗感叹，自己这两个月以来真是掉进福窝里了，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要是她家栋梁也可以过来与她同住，她就没有遗憾了。 姜老太悄悄问老姜头：“给栋梁用的那种药，真的没有问题吗？用久了，栋梁会不会变成傻子？” 说实话，姜老太不提，老姜头就快忘了自己还有姜栋梁那么一个憨逼小儿子了。 被姜老太这么一提醒，老姜头赶紧放开了小丫鬟的小手，将身边的人全都赶出餐厅。 等人走光了，他才不满地对姜老太说道：“就栋梁那个性子，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肯定会大义灭亲，揭发我们的。 你还想不想过现在的好日子了，想的话，往后就少提栋梁，也少往栋梁住的地方去。 当心被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瞧出端倪来。 你放心，有大山他媳妇和明堂在，栋梁肯定出不了问题……” 两人正说着，姜士杰黑着脸走了进来。 老姜头换上一脸的憨厚，向姜士杰打招呼。 姜士杰径直走到老姜头面前，狠狠地给了老姜头一拳。 姜老太一着急，一头朝姜士杰撞了过去。 虽然这姜士杰是他们的金主，但哪怕是金主，也不可以打她家的老头子！ 眼见姜老太就要撞到姜士杰了，老姜头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扯了回来。 “你糊涂了？你在干什么？”那可是金主，能随便撞吗？ 一旦撞下去，眼前的荣华富贵就全散了！ 老姜头被姜士杰一拳打肿了左脸，不但不怪姜士杰，还朝姜士杰扬起了笑脸。 他问姜士杰：“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别处受气了，想要打打人，出出气？” 倚在门框边上看热闹的定国公夫人嗤笑出声。 她对身边的定国公说道：“我在杏林村听了许多关于他们两个的传说，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无耻、一样贪财……” 老姜头不认识定国公夫妇，便问姜士杰，“他们是谁？” 姜士杰道：“我岳父岳母。” 定国公夫人提醒姜士杰，“请把‘前’字带上，我家敏敏早就不要你这个糊涂蛋了。” 姜士杰忍着心痛，甩给老姜头一封信件，恨恨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姜头捡起信件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 这这这，正是姜大山让威远镖局的镖师送回清江县的那封到付信件。 老姜头一遍一遍地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明明早就把这封信烧掉了啊！他还小心地检查过的，全烧成灰了，一个字迹都不可能留下来。 可是，它为什么还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见鬼了不是？！ 老姜头看看信件，又看看姜二牛他亲爹，亲外婆，亲外公。 他猛地把信件揉成一团，打算把它塞进嘴里吃掉。 既然烧了没用，他就把它吃了。 这样，就算他们要报官，说姜大山假冒姜二牛，也没有证据了。 他甚至还可以反咬他们一口，说他们不愿意认回自小长在乡下的可怜孩子，嫌那可怜的孩子粗鄙之类的。 老姜头把信纸揉成团后，真的塞进了嘴里。 定国公握了握腰间的佩刀，轻笑着对老姜头说道：“你吞吧，吞下去了我就拿刀剖开你的肚子，再把它取出来。” 老姜头听了这话，无论如何也不敢咽了。 他乖乖地把信纸团从嘴里取出来，递向定国公。 “你们既然读过这封信，你们就应该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姜大山想出来的坏主意。我们顶多算从犯。” 定国公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团信，对老姜头说道：“想让我们放过你也行，你随我们去一趟永安侯府，亲自拆穿你儿子……” 第175章 功亏一篑 永安侯与一众宾客等了又等，仍不见定国公夫妇前来赴宴。派了两拨人去定国公府，打听来的消息却是那夫妇二人早就与姜士杰一起走了。 永安侯正纳闷儿呢，姜士杰回来了。他袖中藏着一把短刀，率先把老姜头和姜老太逼进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人远远地看着，问身边的永安侯：“士杰不是去接定国公府接人了吗？定国公夫妇呢？那二人又是谁？” 那二人身上虽然也穿着绫罗绸缎，人却瑟瑟缩缩的，颇有种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感觉。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永安侯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个亲戚朋友？ 永安侯一时答不上来，他身后的姜大山立即替他回答，“那是我爹娘。” 姜大山说完，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朝老姜头和姜老太迎了过去。 有人对着永安侯夸“姜二牛”，说他即便认回了自己的亲爹，也没有忘记养父母，仍旧称呼养父母为“爹娘”，而不是“养父养母”，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 永安侯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暗自懊恼，疏忽了，疏忽了，这场认亲宴，他请遍了所有亲朋故交，却唯独把这对夫妇给忘了。 这对夫妇可是他大孙子的养父母，养了他大孙子近三十年，对他大孙子、乃至他们整个姜家，都是有大恩的。 这场筵席，漏了谁也不该漏了他们。哪怕是主桌的上座，他们也是有资格坐的。 好在他疏忽了，他家士杰还记着，士杰还亲自去把这对夫妇请过来了。 否则，这事要是传进那些文官的耳朵里，他们又该揪着不放，向永寿帝弹劾他忘恩负义了。 永安侯简单地向宾客们介绍了一下老姜头和姜老太，紧接着，就要亲自给他们两个安排座位。 另一边，老姜头被身后的姜士杰拿刀逼着，一步步走向院子中间。 他不停地向迎面而来的姜大山使眼色，提醒他事情已经败露。 奈何姜大山与他之间没有一点儿默契，只当他是眼睛抽搐了。 姜老太看着越走越近的姜大山，心跳如雷。 姜士杰和定国公夫妇说了，只要她和老姜头亲自拆穿姜大山假冒姜二牛一事，他们就会放过她和老姜头。 可事到临头，姜老太还是决定舍弃自己和老姜头，给姜大山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小跑着来到姜大山身边，抓住姜大山就开始哭诉。 “呜呜呜…… 二牛啊，这永安侯府是不是嫌弃你，不想认回你这个大孙子啊？ 世子爷突然找上我们，拿出一封我们见都没见过的信来，非说你不是姜二牛。 他还拿刀逼着我们过来，让我们撒谎，让我们当众指认你，说你不是他的儿子，是假冒的…… 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你，你还是和我们回清江县去，继续做我们的儿子吧……” 姜老太一边夸张地大声嚎哭，一边悄悄对姜大山咬耳朵：“你假冒二牛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他们手上有证据，就是你当初写回家的那封信。 我和你爹拖住他们，你快跑。 替我照顾好你弟弟……” 姜大山扶着姜老太的双手一紧，差点儿把姜老太的老胳膊捏碎了。 他瞪向老姜头，暗骂，“老东西，不是让你看完之后把那封信烧掉吗？你怎么还留着？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他们手上，咱们的努力全白费了！” 现在可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姜老太又一次轻声提醒姜大山，“快跑。” 姜大山看了姜士杰一眼，姜士杰一改往日的和煦，面寒如霜。 姜大山不想功亏一篑，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也许他狡辩一下，就能再次骗过姜士杰呢？ 可惜，他又看到了姜士杰袖口里的短刀。 见到短刀的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逃生的本能，什么谎话也编不出来了。 他猛地丢开姜老太的胳膊，朝院门外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姜老太也发了发狠，朝着姜士杰袖中的短刀撞了过去。 老姜头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姜士杰连连后退，不让刀锋戳中姜老太，然后一抬手，一掌将姜老太劈晕过去。 在场的宾客都被眼前的变故搞懵了，他们望向永安侯，永安侯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定国公夫妇揪着姜大山和老姜头进来了…… 这院子的大门就只有那么一个，他们两个早就料到姜大山会跑，专门等在门口堵姜大山。 姜大山果然就撞进了他们的手里。 别看定国公年纪大了，他这些年来一天不落地练着武，像姜大山这样的弱鸡，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只打了一个照面，姜大山就被定国公拿住了。随后而来的老姜头也被定国公夫人一脚绊倒。 夫妇二人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姜大山父子。跟在他们俩身后的那些护卫根本就有机会显露身手。 定国公把姜大山揪到宾客们的面前，一脚将他踹跪，然后拿出老姜头之前想吞但没敢吞下去的那封信，对宾客们解释了起来。 “我那可怜的外孙的确尚在人间，也的确叫姜二牛。但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我外孙，他是假冒的……” “对对对，他是我亲生儿子姜大山，不是我的养子姜二牛……” 老姜头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真相说了出来。 姜大山恨恨地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辛腊梅正惨白着脸对着他笑。 是报应吗？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成为永安侯世子的亲儿子了，马上就能娶四品大官家里鲜嫩嫩的小嫡女了，他想方设法要害死自己的原配。 没想到原配前脚刚死，他后脚就被人拆穿了。 报应来的实在太快了！ 得知真相的永安侯大喝一声：“来人，拿着我的名帖，把这个假货扭送大理寺！” 姜大山被捂着嘴拖走了，老姜头和昏迷的姜老太也被架走了。 老姜头向定国公夫妇大喊大叫：“我都老实交待了，为什么还要抓我，你们不是说过要放我一条生路的吗？” 定国公夫人哼了一声，说道：“就你从前那么虐待我家二牛，我没当场扒了你的皮，就算不错的了……” 第176章 可怜 有人听到关键词，一脸八卦，“虐待？” 定国公夫人本不想多说的，但她又听到一个老圣父在那儿说，“那小的贪图富贵，假冒永安侯亲孙，被拖走了是他活该。 但那两个老的也被拖走了，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们去了大理寺，至少也得被判流放。 还怪可怜的。 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流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生恩没有养恩大，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但他们好歹还替你们养大了那个孩子，对吧？ 要不你们网开一面，放了那两个老的，给他们点银子打发他们回乡去吧？” 定国公夫人听完老圣父的话，拿出帕子，擦了擦没有泪的眼角，叹了一口气，悲痛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们家二牛在乡下过的可苦了……” 定国公夫人住在杏林村的时候与村里的赵大娘、刘大婶儿等人打成了一片，从她们口中听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姜二牛的事情。 打从姜二牛记事起，老姜头就一直哄骗着姜二牛。 他说他是姜二牛的亲舅舅，姜二牛父母双亡了，除了他这个舅舅，在世上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除了他这个舅舅，也没人会要他了。 他为了把姜二牛养在家里，顶的压力老大了，天天都得被姜老太埋怨，闹得夫妻不和、家宅不宁什么的…… 年幼的姜二牛害怕成为负担，不想被唯一的亲人抛弃，便一直任劳任怨地为老姜家干活。 从会走路起，他就得帮着老姜家干活，稍微长大一点点，就得一个人伺候二十八亩田地。 干得比牛多，吃的穿的用的，却是家里面最差的…… “去年二牛受了一回重伤，昏迷了两天。 老姜头和姜老太见他没了利用价值，又怕他万一没了，他们得贴一笔安葬费，两口子一商量，直接把他丢到山林里去喂野兽了。 幸好二丫把二牛悄悄救了回去，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哪知转过头去，老姜头和姜老太又直接找来了人贩子，要将他们父女二人掠卖出去。 他们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杏林村里的老少爷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帮着二牛与他们分了户，断绝了关系。 以后休要再说什么养恩不养恩的了，他们两口子用着我们家敏敏给的银子，给他们自己买田地、盖房子，还送他们自己的孩子去念书。 我们敏敏的孩子呢，在他们家干着脏活儿、苦活儿、累活儿，每提一回想要念书识字，就得挨一顿毒打，一天不许吃饭。 谁家的孩子谁自己心疼。 那对夫妻这么对待我家敏敏的孩子，我能忍着不拍死他们，真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自己上赶着来京都冒充二牛，想借着二牛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如今被拆穿了，就得自己去承担那份后果。” 说到这里，定国公夫人看向那个老圣父，冷笑一声，说道：“这么坏的人，刘大人还想让我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还想让我再给他们一笔银子送他们回乡？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姓刘的老圣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被一旁的人悄悄打断了。 “你别再说了，再说小心定国公夫人派人偷走你家刚得的小孙子，像那两口子对待她外孙一样对待你家孙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姓刘的老圣父想起自家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小孙孙，心里一颤。 他问他身旁的人，“不能吧？定国公夫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对吧？” 对方答道：“总之你轻易别再说话了。” 有人问定国公夫人，“您之前不是刚从清江县回来吗？既然这个是冒牌货，那您真正的外孙呢？您见过他了吗？” 提起姜二牛，定国公夫人话明显变多了。 “我当然见过了，我在清江县的时候，就住在他家里。 我家二牛会种地，会打井，会用竹子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精美家具，还会做木匠活…… 他憨厚老实，是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好孩子。 哪怕知道了自己身世不凡，也没有迫不及待地回来认亲…… 还有我家二丫，貌美如花、聪明伶俐、武艺高强、还特别爱捣鼓一些实验。 咱们大庆国能造琉璃了，你们知道吗？ 那方子就是我家二丫捣鼓出来的。 还有我从清江县带回来的花香肥皂，也是我家二丫配出来的方子……” 定国公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启了夸夸模式，不停地夸赞着姜二牛和姜二丫。 众人听了定国公夫人的夸赞，对真正的姜二牛和姜二丫更加好奇了…… …… 不一会儿，姜大山假冒姜二牛一事便传到了后院里来，一众妇人都惊呆了。 永安侯府认亲孙子这么随便的吗？ 不是早在两个月前就把亲孙子悄悄认回来了吗？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派人在京都与随洲之间跑个来回了。 去清江县查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再不济，基本的滴血认亲起码也该做一次吧？ 什么都不查，就直接认下了一个那么大的孙子，简直是特么的离离原上谱啊。 永安侯夫人被这些话气得差点儿晕倒。 柳静君见状，十分体贴地叫人把她送回了房。 一个妇人对柳静君说道：“静君静君，既然那个姜二牛是假的，那么，那个姜二丫应该也是假的吧？” “要不，咱们把那小丫头叫出来问一问吧。” 柳静君这才把姜明珠叫了出来。 她捏着姜明珠的下巴看了又看，问道：“你不是姜二丫，你叫姜明珠？” 姜明珠吓了一大跳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荣华富贵虽然很香，但要长期撒谎假扮另一个人，对她来说真的很累。 被拆穿了也好，被拆穿了，她以后就不必再悬着心假扮姜二丫了。 她要回家，回到她哥和她娘租住的小院里，看看她哥和她娘。 姜明珠不知道，她娘辛腊梅已经断气了，她哥没银子给她娘买棺材，把她娘的尸体带到街上，往自己头上插了一根草标，卖身葬母去了。 第177章 去京都 远在清江县的姜二丫通过狗系统，看到了老姜家一行人的下场。 姜大山假冒永安侯长孙，按大庆律法，属于诈骗罪，本来只需要判个十年八年的牢狱之刑即可。 可判刑那日，前有不甘被骗的永安侯从中作梗，后有姜明堂击鼓鸣冤，状告他谋杀发妻辛腊梅。 最后，姜大山被判了一个斩立决。 老姜头和姜老太并不知道姜大山杀妻的事情，也没有参与进去。 但永安侯发了话，大理寺的官员还是给他们判了一个轻于死刑、重于流刑的刑罚——发配漠北充军，到漠北从事强制性的囤种劳动。 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姜大山的女儿姜明珠。 漠北是镇北大将军在管，而镇北大将军，正是姜二牛他亲舅舅，定国公的小儿子。 相信老姜头他们到了漠北，一定会过得特别充实。 姜明堂为了葬母，已经卖身进燕王府喂马了。幸亏他有卖身葬母的孝心，找的主家地位也不低，不然，他也逃不开永安侯的清算。 长期被迷药控制的姜栋梁一连好几天都没人管，差点儿饿死在床上。 好在虽然没人管他，但也没有人继续给他施迷药了。 他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知道拖着虚弱的身子爬出门去，向路人求救了…… 姜二丫把老姜家的人丢在脑后，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薯地，满意地笑了笑。 两千亩的红薯种好了，日常管理的人员也培训好了，距离蝗灾来临和红薯收获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干点儿什么好呢？ 姜二丫正这么想着，姜二牛拿着一封信急匆匆找过来了。 姜二牛红着眼说道：“二丫二丫，你曾外祖母病了，很严重，咱们得尽快赶去京都，否则，就见不到她老人家的最后一面了。” 姜二丫接过姜二牛手中的信看了看。 定国公夫人在信里说，她回京途中舟车劳顿，又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导致旧疾复发，看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精神头越来越差了。 写信的前两天，还咳了一口血出来。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临死之前，她想再见见姜二牛和姜二丫。 倘若她死前见不到他们两个，她就会死不瞑目…… 姜二丫有些无语。 她刚刚还通过系统见到了远在京都的定国公夫人，姜大山被判斩立决的时候，她就站在堂下拍手称快呢。 那脸色不知道有多红润，根本就不像一个病重将死之人。 这老人家也真是的，为了骗她和她爹去京都继承永安侯府，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有些玩笑不能乱开的，开多了真的会折福的。 姜二丫看向被骗得心焦如焚的姜二牛，问道：“爹，您想好了吗？ 咱们要是去了京都，就得认一堆祖宗，给人家做孙子了。 哪怕这样，您也要去吗？” 姜二牛现在什么也不担心，只担心慈爱的定国公夫人真的会病死。 他想赶在定国公夫人病死之前，带着姜二丫和神仙水到达京都，看看能不能把她给救回来。 如果不能把她救回来，他也想送她最后一程。 姜二丫听了姜二牛的话，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去京都。” 正好花香肥皂的生意已经遍布整个随洲了，也是时候开拓京都的市场了。 把京都的市场打开，再往其他洲府扩张，就容易多了。 为了节约运输成本，姜二丫打算直接在京都选址办厂开店。 这事儿得叫上陈员外他们一起…… 第二天上午，姜二丫把家里家外的事情托付给杏林村里正，带着姜二牛和傻星去了京都。 陈员外和钱老板被其他合伙人一致推选，让他们跟随姜二丫去京都开拓市场。 有定国公府这座大靠山，大家对扩大生意版图一事很有信心。 虽然这段时间赚来的大部分银钱都投到新店和新厂里去了，但他们拥有的店铺数量已经多得超乎他们的想像了。 姜二丫说了，哪怕生意还处在扩张期，他们年底的时候也能分到一部分的红利，占股最少的那个，也可分到五千两银子。 占股最少的是开书肆的郑老板，他当初只投了五千两银子，目前占股百分之二。 也就是说，仅仅一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赚回本钱，还能赚到肥皂厂百分之二的股份和好几家店铺。 其他人赚的就更多了。 陈员外笑眯眯地坐在马车里算账。 他目前占股百分之十二，是除定国公夫人和姜二丫以外最大的股东。 按姜二丫的说法，他年底分红的时候，能分到五万两现银！ 这钱赚的比压榨佃户容易多了，还赚的干净。 等花香肥皂专卖店遍布整个大庆，他就可以什么也不用干，光躺着数钱了。 光躺着数钱也不行，他还得再多生几个儿子。 已经成年的那几个不太聪明，好像已经养废了，他得再多生几个小的，再从中挑几个聪明的，好好培养，将来好继承他的万贯家财…… 万一小姑奶奶将来生了女儿，他还可以挑几个送到姜家去当赘婿。 这样的话，首先，他得先纳几个绝色美人。 小姑奶奶一惯看脸，挑女婿肯定也看脸，他生下来的儿子长相得随娘，小姑奶奶才有可能瞧得上…… 姜二丫不知道陈员外的想法，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陈员外，“你想的太多了。” 她和傻星都没有圆房，怎么可能生得出女儿来？ 不知为何，自从坐上去京都的马车后，傻星一直在喊头疼。给他喝了灵泉水也没有用。 姜二丫问过狗系统，狗系统还是那句话，关于傻星的一切，它都没办法预测，主系统也没有给它提供傻星的任何信息。 姜二丫不是头一次听狗系统这么说了，但这是她头一次把这句话放在脑子里细想。 到目前为止，傻星是第一个狗系统查不到任何信息的人。 他为什么这么特殊？ 又或者说，他有什么来头？ 他到底是谁？ 姜二丫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傻星疼得大喊起来。 “娘子，娘子，我的头好疼，好疼啊……” 姜二丫赶紧抱住傻星的头，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给他揉了揉。 “你先忍忍，到了城里，我再给你找大夫……” 第178章 头疼 姜二丫让傻星忍着，傻星便乖乖忍着，再疼也不喊。 可他忍着忍着，就疼晕过去了。哪怕晕过去了，他那好看的眉眼还是紧紧地皱着，可见他疼得有多厉害。 姜二丫一着急，丢下姜二牛和其他人，将马车赶得飞快，载着傻星先一步进城找大夫去了。 由于姜二丫舍得砸钱，城内医术最好的大夫都被她请了过来。 一群大夫给傻星看过之后，都说他脑子受过重创，里面有一大块淤血没有散去，导致脑部供血不足，从而引发头疼的症状。 姜二丫问道：“怎么治？” 大部分的大夫都说，只能保守治疗，吃点儿活血化淤的药，再加上针灸，假以时日，应该可以痊愈。 但等姜二丫决定聘请他们中的一位随行时，他们却纷纷推辞，说自己不愿远行。 有一个大夫先前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他反而说话了。 “那块淤血太大了，用保守的治疗方法也许能奏效。 但这个方法太慢了，说不定那淤血还没散去，病人就已经挨不住，先疼死了。 最好的办法，是以刀切之法，将脑部切开，手动除去淤血。” 姜二丫眼睛一亮，“您说的是动手术吧？您会给病人动手术？” 没想到这个异世界的古代，就已经有大夫会给病人动手术了。这真是太好了，傻星的病有救了。 “动手术？”那大夫歪着头，又点了点头，说道：“这三个字倒是比‘刀切之法’更贴切一些。” 接着，那大夫又道：“我不会动手术，但有人会。 他叫陶怀礼，是前任太医院右院判的儿子，可惜他从不轻易出手。 你若是想找他，就去京都南城的花街柳巷，找一个叫红莲的老鸨子，你问问红莲，她准知道陶怀礼的住处。 不过，我得先申明一点，这‘刀切之法’，就是你说的动手术，它的成功率并不高。 就算你能说动陶怀礼出手，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 还有，不到万不得已的话，最好不要去找他……”手术失败，会死人的。 姜二丫点了点头，然后砸出一千两，聘请这个王大夫随她去一趟京都，劳烦他一路上给傻星针灸，防止傻星的病情恶化。 王大夫收下银子，回了一趟家，把银子交给他家娘子，然后带着两个包袱和他家娘子给的几两碎银，上了姜二丫的马车…… 马车在陆地上行走了八九天，到了东昌郡后，一行人乘船北上，在海面上飘了近二十天，他们才终于到达京都。 定国公夫妇接到消息，早早地等在码头上。 见了姜二牛和姜二丫，定国公夫人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姜二牛抱着个水囊跑了过来，对定国公夫人说道：“您怎么亲自来了？您身体不好，该好好卧床休息才对，怎么能出来吹风呢？” 定国公夫人终于想起来了，她是通过装病这一招，把姜二牛骗到京都里来的。 她赶紧捂住嘴假咳了几声。 “我接到消息，说你和二丫要来，心里一高兴，病一下子就好了。 真的，你看，我这面色多红润啊，这都是因为高兴啊。 太医院的陶院判就曾说过，心情好，可以医治百病……” 姜二牛信了定国公夫人的话，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让定国公夫人先喝几口神仙水。 定国公夫人想起了当初她住在杏林村时，被姜二牛追着喂水、喂到尿频的旧事。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总喜欢让人喝水呢？” 见姜二牛一脸的急切，定国公夫人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我喝，我喝，这是我们二牛的一片孝心，我当然会喝。” 说着，她从姜二牛手中接过水囊，“咕嘟嘟”喝了一大口。 然后，她把水囊递给定国公，悄悄说道：“这么多我喝不完的，你帮我分担一下。” 她怕一下子喝太多，回去的路上会憋不住尿意。 虽然马车上就有如厕的用具，但她一直都不喜欢在马车里面如厕。 味道会传出去的，多少还是会令人觉得尴尬。 定国公从夫人手中接过水囊，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水…… 甜滋滋的。 与曹将军当初给他喝过的“神仙水”一个味道。 难道…… 难怪二牛这孩子好端端的，非要他家夫人喝水，这是想用“神仙水”给他家夫人治病吧。 定国公按下心中的某些想法。初次见面，有些事最好别提，免得这份得之不易的祖孙情之间，会夹杂一些别的东西，变得不那么纯粹。 定国公假装不知道这水的神奇、珍贵之处，受了姜二丫和姜二牛行的礼之后，淡定地笑了笑，道：“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快随我们回家去吧。” 姜二丫点了点头，与陈员外和钱老板告别。 “你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今晚我与夫人商量一下选址办厂的事情，最迟明天下午，我就会出来找你们的。” 陈员外和钱老板带着自己的行李和下人，去了京都的朋来客栈。 姜二丫搀扶着头疼的傻星，与姜二牛以及随行医生王大夫一起，上了定国公府派来的马车。 姜二牛上车前往码头的货栈那边看了看，那里躲着人老男人，一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他爹姜士杰。 姜二牛本想上前打招呼的，但一想，姜士杰一直躲着不现身，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还是不上前去了吧。 二丫说，他们此行至少要在京都待一个月。 一个月有三十天呢，总会找到机会见上一面的…… 姜二丫拉着傻星先上车了，随行的王大夫立马跟上，姜二牛磨磨蹭蹭，最后一个爬上车。 定国公夫妇朝货栈那边看了一眼，定国公夫人轻声骂着姜士杰。 “那蠢货躲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出来打招呼？想见儿子来见就是了，我们又没挡着他。何必如此这般，扭捏作态。” 定国公说道：“大约是他自己先前错把鱼目当珍珠，百般疼宠，结果却宠错了贼人，觉得丢脸、觉得愧疚吧……” 第179章 请太医 姜二丫到了定国公府，进了定国公夫人给他们一家三口安排的院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带着备好的礼物，与姜二牛一起去了定国公夫人居住的松鹤堂。 还没迈进松鹤堂的门口，父女二人就听到了里面闹哄哄的声音。 门口的丫鬟一声通报，里面瞬间安静下来，二十几双眼睛同时向姜二丫父女看了过来。 定国公夫妇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朝门口招了招手。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迈进门去。 姜二丫放下手中的大箱子，乖巧地倚在定国公夫人的身边。 等一旁的丫鬟上好了茶，定国公夫妇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向父女二人介绍起来。 “这是我那大儿媳和二儿媳，二牛你应该唤她们舅母，二丫得唤舅婆。” 父女二人立即行礼：“舅母/舅婆。” “这五个是我的孙子，年纪都比二牛你大一些，二牛应当唤表兄，站在他们身边的，是他们的正妻赵氏、钱氏、孙氏、李氏和周氏。” 姜二牛：“表兄好，表嫂好！” 姜二丫：“表叔好，表婶好！” 定国公夫妇每介绍一人，姜二丫父女就能收到一份见面礼。 姜二丫收下礼物，把自己带来的大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给众人回礼。 回给男性长辈的，是造型各异的水晶杯。回给那些女性长辈的，全是水晶珠串。 除了这些长辈，松鹤堂里还有十几个与姜二丫同辈的兄弟姐妹。 姜二丫一人给了他们一盒水晶做的珠子，让他们回头自己串着玩。 姜二丫手中的水晶很多。 当初让矮子老二和光头老三从多多岛蛇洞里抱出来的水晶矿石足足有两百块。 她算准了会有到京都来认亲的这么一天，于是拿了二十几块水晶矿石出来，找玉石匠人刻成了各种各样的器具，做器具剩下的边角料，全做成了珠子。 瞧，这不就用上了嘛。 大庆人称美石为玉，白玉最贵，一块玉佩，动辄几百上千两。 玛瑙和水晶要比白玉便宜一点点，但也没便宜到哪里去。它们仍旧属于普通人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用水晶回礼，一点儿也不寒酸。 姜二丫还在想寒不寒酸的问题，殊不知，在场的除了定国公夫人，其他人全都被她的大手笔惊呆了。 她拿出来的水晶杯个头比一般的杯子大很多，她拿出来的水晶珠串珠子大，珠串超长，简直可以绕脖子几圈。 这一箱子的水晶制品，加起来至少价值上万两银子呢！ 不是在乡下种田的吗？乡下种田能赚这么多钱？ 不会是为了面子好看，把所有家产都拿去换水晶了吧？ 其实，他们不要回礼也可以的…… 众人看向定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淡定地说道：“二丫给你们的，你们收下就是了。”她家二丫是个小富婆，一箱水晶而已，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的。 想当初，二丫一下子就抬了两万两银子来孝敬她这个老祖宗呢。 前阵子，二丫还给她送来了花香肥皂的四成纯利。 定国公夫人知道，姜二丫送那四成纯利，并不只是想孝敬她，还想要借一借定国公府的势，震慑一下像东昌郡守李明贵那样的贪官污吏。 定国公夫人为了让姜二丫安心，收下了那四成纯利，但她并不打算真的收下。 她已悄悄写下了赠书，反手将那四成纯利写在了姜二丫的名下…… 众人听了定国公夫人的话，这才收下姜二丫给的回礼。 姜二牛见此，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定国公那五个孙媳妇为了活跃气氛，越过姜二牛这个糙汉，拉着姜二丫不停地夸起来。 “长得真好看。” “今年多大了？” “定亲了没有？没有的话表婶给你介绍一个？” “已经成亲了？你夫君是何方人士？做什么的？人在哪儿呢？” 姜二丫回道：“他也与我和爹爹一道儿来了，只因他人还病着，我便没让他过来，让他留在还珠院里休息了。” 定国公夫人这才想起傻星。 对于傻星，不知道姜二牛和姜二丫的身份时，她对姜二丫嫁给傻星，丝毫没有意见。 但自与姜二牛父女二人相认之后，她就觉得姜二丫嫁给傻星那样的人，有些可惜了。 因此，她总是下意识的忽略傻星的存在。 她甚至还想着，反正姜二丫还没与傻星圆房，到时候休个夫，另找个良婿再嫁，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姜二丫要是不同意，她也不会强求的。 听姜二丫说起傻星不舒服，定国公夫人便问，“可是晕船了？还是水土不服？要不要给他找个大夫瞧瞧？吃点药能好得快一些。” 姜二丫摇了摇头，“不是晕船，也不是水土不服，是他脑子里的旧伤恶化了。 他脑子里一直有一大块淤血，之前还没什么影响，上京的路上突然就堵住血脉，影响脑部供血了。 在路上的这二十多天，他一直喊头疼，而且一天比一天疼的厉害。 要不是随行的王大夫一直守着，他怕是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定国公夫人愣了愣，问道：“这么严重吗？” 姜二丫点了点头。 定国公夫人立即看向定国公。 定国公点了点头，对门外喊道：“来人，拿我的名帖，去太医院请郑太医。” 要去太医院请太医的话，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时辰。 这段时间，众人并没有干等着。 该吃午饭了。 定国公府为了迎接姜二丫父女的到来，特地准备了一场家庭宴会，为父女二人接风洗尘。 傻星不想离开姜二丫身边太久，硬拖着虚弱的身体前来赴宴。 宴会期间，他一直紧握着姜二丫的左手，时不时地用力抓紧。 每当他用力抓握的时候，就是他头疼发作难以忍耐的时候。 姜二丫心疼坏了，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当众给他揉起了脑袋。 众人一边被傻星的美貌惊呆，一边又为他的病症感慨。 自古红颜多薄命。 这样的美人儿若是病死了，绝对是天妒红颜…… 第180章 找陶怀礼 郑太医到的时候，定国公府的晚宴已经散了。 傻星被姜二丫带回了还珠院。 郑太医给傻星看完之后，给出了与王大夫一致的意见。 除非找到陶怀礼，否则，这个病人没救了。 事不宜迟，姜二丫当即换了身男装，要去南城的花街柳巷，找那个叫红莲的老鸨子。 王大夫说过，陶怀礼行踪不定，想找到他，首先得找到这个红莲。 定国公得知姜二丫一个女娃子，要去花街柳巷找一个老鸨子，怕姜二丫吃亏，一下子给她派了十几个护卫。 王大夫壮着胆子举起了手，小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个红莲曾经犯过事，算起来还是个在逃犯，冷不丁见到这么多护卫，她有可能会被吓跑。 姜二丫怕红莲被吓跑，拒绝了定国公的好意。 定国公实在放心不下姜二丫，决定乔装打扮一番，扮成姜二丫身边的老仆，与姜二丫一起去。 姜二丫摸了摸傻星的额头，安抚道：“我让爹陪着你，你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傻星把姜二丫的手抓住，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轻轻“嗯”了一声。 姜二丫看向一边的王大夫。 王大夫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去吧，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的。” 姜二牛也点了点头，“我也会守着他的，我给他喂水……” …… 天色渐暗，南城的花街柳巷却是灯火通明。 姜二丫刚一走近，就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围住了。 一个绿衣女子娇笑着，用手中的香帕轻轻拂了拂姜二丫的脸，说道：“哪儿来的小公子，怎的如此俊俏？若是你今晚进我的房，我便是不收你的钱，也是使得的。” 一个粉衣女子将手搭在绿衣女子的肩膀上，没骨头似的倚着，凑到绿衣女子的耳边轻笑。 “你今儿个怎么了，怎的如此眼拙？你瞧瞧这‘公子’的胸前，可比你我壮观多了。这哪儿是什么俊公子，分明是个俏小姐。” 绿衣女子伸出食指，绕着圈的点了点粉衣女子的额头，“看破不说破，你不懂吗？说不准，这又是哪家的俏小姐乔装打扮，出来抓那偷腥的夫婿呢。 夫婿偷腥，人家已经够闹心的了，咱们配合着演演戏，又有何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姜二丫默了默。出来的急，扮男装忘了束胸了，也没有贴什么假喉结和假胡子之类的东西，结果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所以，她这男装扮的，只是扮了个寂寞吧？ 眼前这两个女人嘴里虽然说着玩笑话，还说要配合她演戏抓偷腥的夫婿，实则已经在给门口那几个打手使眼色了。 凭她的武力值，想要打败这些打手闯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么一来，那个叫红莲的在逃老鸨子，就不一定敢出来见她了。 为了顺利见到红莲，姜二丫决定用银子开路。 她清了清嗓子，塞给绿衣女子和粉衣女子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对她们二人说道：“我要见红莲，劳烦二位帮我引见引见。” 绿衣女子验过银票的真假，又朝姜二丫伸出了手心。 姜二丫往袖袋里一掏，又拿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绿衣女子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小跑着帮姜二丫通传去了。 粉衣女子和几个打手暂时将姜二丫拦在门外。 不一会儿，绿衣女子去而复返。 “妈妈说了，只要愿意给银子，甭管是男是女，都是我们春风楼的贵客。还请姑娘移步花厅，妈妈就在那儿等着姑娘呢。” 姜二丫带着“老仆”进了春风楼，到了花厅，就见到了红莲。 姜二丫开门见山：“我要找陶怀礼救命。” “谁？陶怀礼？”红莲摇了摇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姜二丫通过狗系统，听到了红莲的心声。 “陶怀礼那个小王八蛋太不听话了，让他不要再动刀子、不要再动刀子，他非是不听。 这下好了吧，治死了那么多人，仇家满地跑。 眼前这个小丫头，估计也是来找他寻仇的……” 姜二丫听红莲说陶怀礼治死了很多人，心中一紧。 她家傻星星要动的是脑部手术，万一那陶怀礼空有虚名却技艺不精，傻星星就只会死得更快。 狗系统查了查陶怀礼的资料，对姜二丫说道：“那陶怀礼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他治死的人，绝大部分死于术后感染。 做好消毒工作，在无菌的环境下进行手术，及时清理伤口内的坏死组织……可以有效地预防术后感染。 手术开始之前，你只需花500个属性点，我就可以将整个手术室变成无菌室。” 姜二丫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说道：“可以赊欠不？”她没有500个属性点。目前只有149个。 狗系统很大方地表示，可以。 确定陶怀礼有能力给她家傻星动手术之后，姜二丫开始解决红莲不说实话的问题。 她又一次用上了钞能力。 姜二丫拿出一叠银票，在红莲的眼前晃啊晃，道：“只要你说出陶怀礼的下落，这些银票就全是你的了。” 红莲的眼珠子跟着银票晃啊晃，问道：“这银票是真是假？总共有多少两？” 姜二丫将银票放在左掌心拍了拍，道：“总共五千两。这里面要是有一张假的，我可以再赔给你五千两！” 红莲双眼发亮地接过银票，往手指上沾了点儿吐沫，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完了她把银票捏在手上，对姜二丫说道：“你先发个誓，等你问出了陶怀礼的下落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找到陶怀礼，你都不会把这些银票再抢回去，你若抢了，以后就嫁个臭乞丐，死一户籍簿！” 姜二丫：…… 可郑太医和王大夫都说，她家傻星星撑不了多久了。 狗系统也不想让它家宿主发这么毒的誓，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是它家宿主户籍簿上的统子。 万一姜二丫发完誓后言而无信，它会不会被这异世界的天道抹杀？ 想到这里，狗系统决定帮着姜二丫查找陶怀礼的下落。 可惜，资料库里只记载了陶怀礼从前的信息，截止到三年之前，陶父被人暗杀，陶家被人针对，隐于市井…… 第181章 地下武场 姜二丫对狗系统时灵时不灵的状态已经习惯了。 她一把将那五千两的银票从红莲手中夺回来，对红莲说道：“你这个算盘打的未免太响了。 只要我付了银子，发了毒誓，回头再发现你给我的是假消息，碍于这个毒誓，我也不好再找你算账了。 是吧？” 对面的姑娘不好骗，到手的银票又被夺回去了，红莲整个人都跟着银票向前倾。 姜二丫侧身一躲，捏着银票，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是来找陶大夫治病救人的。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们指路，我们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告辞。” 姜二丫装出无奈的样子，带着乔装的定国公抬脚就走。 就在他们二人即将走出花厅的时候，红莲终于在五千两和陶怀礼之中作出了选择。 红莲叫住了他们，问道：“你们真的不是来找陶怀礼麻烦的？” 不等姜二丫回答，红莲又一甩帕子，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管你们是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我都给你们指路吧。” 反正她和陶怀礼那个小王八蛋又不是很熟，他们两个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就是陶怀礼从前需要尸体练他的“刀切之法”，而她的春风楼里，又恰巧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那么一两具尸体罢了。 可自从陶家出了事，陶怀礼那小王八蛋就不爱往春风楼里来了。他有了新的尸源。 红莲一伸手，姜二丫便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银票递了过去。 红莲把银票藏进袖袋之后，才道：“地下武场。陶怀礼那小王八蛋这三年来，一直守在地下武场那儿，等着武斗结束之后捡尸体呢。” 地下武场是个买命卖命的地方，天天都有人为了赢得奖金，签下生死状，自愿参加武斗。 一场对决下来，输的那一方非死即残。 除非实力悬殊，否则，赢的那一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陶怀礼免费给活下来的人动手术治伤，死去的人若是没人收尸，尸体也会归他。 地下武场的幕后老板曾受过陶怀礼他爹的恩惠，对他的行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会悄悄的帮陶怀礼处理掉一些麻烦。 定国公得知姜二丫要去地下武场找人，又开始不放心了。 那里鱼龙混杂，场面也十分血腥、十分残暴，他怕姜二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会被吓坏。 “要不你先回家去，曾外祖父替你去找那个陶怀礼？” 姜二丫笑盈盈的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儿，随手一捏，坚硬的石子儿瞬间化成了齑粉。 “曾外祖父放心，我不会被吓坏的，我一般都只会吓坏别人。” 定国公：…… 好吧，也许是他多虑了。 二人出了春风楼，穿过两条巷子，便到了一家赌坊门口。 撩开门帘进了赌坊，立即有人迎上来，问他们是大赌还是小赌。 姜二丫一问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小赌是指参与地面上的赌局，大赌，就是指去地下武场观看武斗，下注押谁输谁赢。 姜二丫掏出十两银子，道：“大赌。” 这十两银子，只是她和定国公二人进入地下武场的门票费，一人五两。 赌坊的人收下门票费，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面具，待二人戴好面具，才将二人引入地下室。 楼梯口很窄，但走出楼梯口，就能看到一个宽敞的下沉式观演厅。 四周都是坐椅，正中间便是最低处，那里，设了一个用铁栏子围起来的武斗场。 二十四根雕花石柱均匀地分布在观演厅的各个角落，支撑着头顶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赌徒盯着赌桌狂喊，“大大大”、“小小小……” 天花板下面的赌徒捏着拳头，冲着武斗场放声大叫，“打死他，打死他，快打死他……” 姜二丫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看到了武斗场边上那个木然的身影。 陶怀礼就站在铁栏子外面，等着场中的武斗结束。 哨子一响，他就能得到一具新鲜的尸体，或者，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刀切之法”是陶怀礼的父亲首先提出来的。 他们父女两个都觉得这个理论没问题，但不知为何，被他和父亲医治过的人多半还是会死去。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临死之前告诫他，老老实实学着老祖宗的技艺就好，不要再用“刀切之法”给人治病了。 免得一朝失手，治死了个把贵人，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陶怀礼嘴上应着，心里却憋着一股劲儿，他一定要找出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成功率不高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他想，也许医的多了，他就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来地下武场参加武斗的人都签过生死关，他们的人命不值钱。被打死了都没人理会，被医死了，也没人会追究。 因此，陶怀礼才会一直泡在地下武场里，免费给那些重伤将死的人医治。 那些失败者的尸体，也可以归他。 他解剖完之后，会赶在尸体严重腐败之前，在乱葬岗附近挖个土洞，将它们埋葬。 换成地下武场的人来解决这些尸体，他们只会把它们随便丢在乱葬岗上面，任野狗啃食。 姜二丫径直走到陶怀礼身边，在人声鼎沸之中，将陶怀礼一把拉到了楼梯口。这里的吵闹声相对来说会小一点儿。 陶怀礼猛地被人拉住，挣扎了一路，都没能从姜二丫手中挣脱。 到了楼梯口，姜二丫才把陶怀礼放下，说道：“陶大夫，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家夫君脑部受过伤，里面有一大块淤血，需要用你的刀切之法，将那淤血取出来……” 陶怀礼打量了一下姜二丫身上的穿着打扮，摇了摇头，“贵人请回吧，陶某技艺不精，并不会什么刀切之法。” 说完，他就要离开。 姜二丫一把拽住他的后脖领儿，说道：“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便告诉你，如何提高‘刀切之法’的成功率。” 陶怀礼先是一愣，然后一嘲。 “你一个门外汉，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是想哄骗着我，让我替你救人罢了……” 第182章 手术 在医术这一块，姜二丫的确是个门外汉，但是她有挂。 姜二丫决定靠着外挂，说服陶怀礼，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傻星动手术。 她花了3个属性点，从狗系统那儿换了一本图文并茂的解剖学基础。 她转过身去，假装这书是从怀里掏出来的，然后又转过身来，把书递给陶怀礼。 “答案就在这本书里。” 陶怀礼没见过这样的纸质、这样的书，还以为姜二丫特地弄出个新奇的玩意儿来哄骗他的。 直到他看清了封面上的那张人体图，他才认真翻看起这本书来。 虽然书里印刷的是陶怀礼看不懂的简体字，但光是书中那些插图，就足以令他激动万分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书？哪儿来的？” 姜二丫将书夺回来，一转身，塞进自己的怀里。 “先随我回去救人，救完了人，我把这本书送给你。” 陶怀礼眼中一亮，“此话当真。” 姜二丫点点头，“当真。” 陶怀礼立即带上惯用的工具，屁颠屁颠地跟着姜二丫走了。 一个戴着孔雀面具的男人一直盯着楼梯口看。 姜二丫发现了，定国公也发现了。 姜二丫急着回去救傻星，没空问那人“你瞅啥”。 定国公朝孔雀男回望了一眼，心中泛起疑惑。 “看那人的身形，与御前的李公公有几分相似，莫非，这京都城地下武场的幕后之人，是当今圣上？” 定国公带着疑惑走了。 孔雀面具下的李公公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查一查，定国公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地下武场里？”这个老不死的，不会又想做些什么，来争针他们这些宦官吧？ …… 陶怀礼跟着姜二丫到了定国公府的大门口，心里才生出一丝后悔。 “定国公府啊，又是一个大贵人。万一自己把这姑娘的夫君治死了，定国公府想要弄死他，能像碾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姜二丫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抚道：“我可以给你写个免责声明，只要你愿意去救治我的夫君，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 我立即派人去把官府的人请来，让他们给那张免责声明当场盖章。” 陶怀礼想了想，道：“不用了，只要我取出病人脑中的淤血之后，你能把之前那本书给我就好。” 只要病人不是当场死亡，他就还有时间去研读那本书。 朝闻道，夕死可矣。 等他读懂的那本书，定国公府要杀要剐，他都可以悉听尊便。 陶怀礼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迈进定国公府。 姜二丫最终还是把免责声明给写好了，也真的请了官府的人过来盖章，使免责声明生效。 陶怀礼心理负担没那么重了。 看过傻星的具体情况之后，陶怀礼决定第二天天光大亮之后，再给傻星做手术。 当晚，吃好喝好的陶怀礼在定国公府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他终于把他爹的“刀切之法”传遍整个大庆，还为此办起了学堂，教授了一大堆的学生…… 次日巳时正，天光大亮。 陶怀礼做好了术前准备，进了姜二丫准备好的手术房间。 房间关上的那一刻，陶怀礼明显感觉到，房内的光线不但没有变暗，反倒变得更亮了。整个房间内的温度也变了，变得更凉快了一些。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但他没空去细想了。麻沸散已经生效，他得尽快给病人动手术了。 每当他拿起他的手术刀，便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刀下的每一个病人，无论贫贱富贵…… 手术室内，除了傻星和陶怀礼，只有姜二丫一个人。 狗系统已经给室内的一切消过毒了。 除了消毒，室内还多了一此陶怀礼看不见的设备。 比如空调，比如照明灯。 连陶怀礼额头上流出来的汗，也被狗系统隔空收走了。 近两个时辰之后，陶怀礼才完成手术。 因为全程全神贯注，导致陶怀礼放下手术刀之后疲惫不堪。 姜二丫给他递了一杯灵泉水。 陶怀礼接过灵泉水，道过谢之后，一饮而尽。 不到两分钟，他浑身的体力又回来了！ 陶怀礼看了看姜二丫，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空水杯，再想想手术室里的那些变化。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不寻常，但他又没有证据。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本书。 陶怀礼朝姜二丫伸出手，“你答应给我的书呢。” 姜二丫摸了摸鼻子，道：“明天再给你。” 现代的书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当时是急着让陶怀礼答应给傻星动手术，不得已才直接给了他一本现代的书。 之前那本书，除了她自己，只有陶怀礼看过，定国公最多也就瞥了那么一两眼吧。 现在傻星的手术动好了，她完全可以拖个一两天，等再做两天的日常任务，有了新的属性点，再用属性点，让狗系统把书换成古代的纸质、古代的字体、古代的图画，不那么惹眼了，再拿出来送给陶怀礼。 接下来的时间，陶怀礼因为怕姜二丫赖账，一直跟在姜二丫身边打转。 而这一天，姜二丫又特别不幸地抽中了给植物施农家肥的日常任务。 整个定国公府都没有菜地，只有花圃。 花圃里的花，也算是植物，符合任务要求。 于是，姜二丫顶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往还珠院的花圃里浇上了农家肥。 虽然她也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意思意思在花园里浇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那个味道，还是很冲的。 除了姜二牛，所有人都捂着鼻子，完全不理解。 她堂堂定国公府的第四代孙小姐，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做这种脏活儿？ 姜二丫不想解释。 因为不好解释。 唉，心累。 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抽到的日常任务能不这么奇葩。 然而第二日，她又抽中了种菜的任务。 她需要找个地方，种半亩胡萝卜。 于是，姜二丫把还珠院里的花花草草全拔了，种上了胡萝卜。 就在她种完半亩胡萝卜的时候，术后的傻星终于醒了！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却变了…… 第183章 该办厂了 姜二丫握着傻星的右手，探身与傻星脸对脸，问道：“星星，你好点儿了没？头还痛吗？” 萧星河愣愣的看向姜二丫的脸、姜二丫的脖子，以及姜二丫脖子以下的那个部位。 想起自己曾经当着姜二牛的面，将脸埋在那柔软的地方蹭啊蹭，他的耳根一下子变得通红。 姜二丫顺着傻星的目光看向自己，又看了看傻星，皱起了眉头。 她家那个单纯的傻星星还在吗？ 不会动个手术，傻星星就和真正的姜二丫一样，被换了芯子了吧？ 萧星河见姜二丫皱眉，立即收敛神色，恢复成往日那副傻憨憨的样子，对着姜二丫撒娇。 “娘子，星星头疼，头好疼啊……” 姜二丫分不清他是装出来的疼，还是真的疼。问狗系统，狗系统说它也分不清。 姜二丫只好叹了一口气，让开位置，让陶怀礼给傻星做检查。 陶怀礼检查过后，高兴地对姜二丫说道：“比起我从前医治过的那些人，他的伤口恢复的太快太好了，一点儿生脓溃烂的迹象都没有。” 姜二丫心道，傻星恢复的快才好，不枉她又是悄悄喂消炎药，又是偷偷给他的伤口用碘伏消毒。 为了这些消炎药和碘伏之类的东西，她欠狗系统的属性点更多了…… 除此之外，她还给傻星喂了好几次灵泉水。 事实证明，灵泉水对傻星新鲜的伤口多少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只是这作用没有在别人身上那么明显而已。 灵泉水的作用在别人身上，包括在姜二丫的身上，都很明显，说句生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但在傻星身上，效果大概就只剩了百分之一。 为什么只有傻星被区别对待？姜二丫猜测，傻星也许和元宇宙科技公司的人有仇…… 陶怀礼见姜二丫不出声，以为她仍在担心她家夫君的伤势，于是他安慰道：“你放心好了，照他这个恢复速度，他顶多再休养个七八天，就能痊愈了。 这期间只要不发烧，就没有大碍。 至于这个疼的问题，毕竟是动过刀子的，人清醒了，麻沸散的效果又退下去了，会疼也是正常的。” 姜二丫真诚地道过谢，对陶怀礼说道：“最迟明天，我一定把你要的那本书交给你。” 陶怀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谢谢你！” 这都已经是她第四次说这样的话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虽然他心里很急，很想要马上得到那本书，但形势比人强，他除了耐心等待，根本就毫无办法…… 这日上午，陈员外和钱老板相携到了定国公府的门口，求见姜二牛。 他们真正想见的是姜二丫这个小姑奶奶，但人在京都，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两个老男人突然来求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还是刚刚到京都来认亲的，人言可畏，传出去还不定得变成什么样的花边新闻呢。 等姜二牛把陈员外和钱老板领进了还珠院，姜二丫才一拍额头，好嘛，她就说她忘了什么事了吧，原来是把他们俩给忘记了。 陈员外和钱老板一脸的幽怨，“小姑奶奶，我们在朋来客栈等了您四五天了，您怎么一直不来找我们？” 说好了她找定国公夫人商量一下在京都办花香肥皂厂的事情，等她们商量好了，再让他们去执行的。可他们在朋来客栈等了又等，总不见她来找。 他们心里着急，便直接找上门来了。 得知姜二丫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傻星动手术的事情，二人才收起了脸上的幽怨，送上了一堆祝福的吉祥话。 之后，陈员外向姜二丫告辞。他表示，肥皂厂可以等傻星的伤势痊愈之后再办，让姜二丫安心陪着傻星休养。 姜二丫开口留人：“你们先别走，和我爹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一趟松鹤院，与曾外祖母商量一下肥皂厂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再回来告诉你们。” 在京都办肥皂厂，开肥皂专卖店，是她来京都的主要目的之一。等肥皂生意在京都开了花，再往随洲之外的洲府推广，就容易多了。 按系统发布的任务，她得赶在九月下旬之前回到清江县，给遭了蝗灾的清江县灾民发放红薯。因此，她在京都顶多只能停留一个多月。 如今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肥皂厂的事情不宜再往后拖了。 姜二丫到了松鹤院，把事情一说，定国公夫人立即喊了一个大管事过来。 那大管事姓孙，五十多岁，原本就是定国公夫人为女儿贺敏敏精心挑选的陪嫁管事，贺敏敏死后，他才和贺敏敏的嫁妆一起，回到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夫人对姜二丫说道：“从今日起，孙管事就是你的人了，他向来能干，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去办就好，不必事事亲历亲为……” 言谈间，姜二丫得知定国公夫人又将肥皂厂那四成纯利写在了自己的名下，一下子感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她才好。 定国公夫人摸了摸姜二丫的头，无限感慨地说道：“你和你爹能回到咱们贺家来认亲，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定国公夫人一直觉得，她能找到姜二牛，全赖女儿贺敏敏给她托的那个梦。而女儿愿意给她托梦，就说明女儿已经原谅她了。 当初要不是她图一时之快，拿着女儿怀孕的消息去刺激永安侯府的那个疯婆子，那疯婆子就不会派人去追杀女儿，导致女儿身死，外孙流落到乡下去，过了近三十年的苦日子。 她一直以来都很愧疚。 可是女儿把二牛和二丫送到她身边来了，女儿给她弥补的机会了。 她自然要全心全意地对二牛和二丫好。 除了孙管事，定国公夫人还把贺敏敏生前的所有嫁妆铺子、田庄、金银首饰，全都给了姜二丫。 “这些东西本该先传给你爹的，但我看出来了，你爹那人耳根子有点儿软，给他的话，说不得哪天就被人哄骗了。 还是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姜二丫一下子收了这么多东西，就想着找个东西回礼，可是找来找去，她身上好像也只有灵泉水比较拿的出手。 她悄悄把茶壶里的水换成灵泉水…… 定国公夫人看着姜二丫不停递过来的水杯，哭笑不得地说道：“够了够了，我都已经喝了四五杯了……” 第184章 姜家来人 姜二丫接手贺敏敏的嫁妆铺子和田庄之后，只是去看了看各处的经营状况，并没有对这些铺子和田庄做出改动。 陈员外和钱老板还想着要姜二丫从那些田庄之中选一个出来办肥皂厂的，被姜二丫给拒绝了。 陈员外劝道：“我们不占小姑奶奶您的便宜，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甚至还可以多给一些。 我们这几天去打听过了，京郊的庄子都是有主的，全掌握在那些勋贵人家的手里，很不好买。” 姜二丫说道：“那是我奶奶的嫁妆庄子，我不打算动用。 我曾外祖母已经在给我爹物色新媳妇了，等继母进了门，我会把奶奶的东西全都交给继母。 我想要庄子、铺子，自己去挣就行。 京郊的庄子不好买，不代表买不到。 京都的勋贵虽然很多，但败家子同样也多。天天都有人在悄悄变卖祖产，供自己挥霍。 只要放出消息，给出合适的价码，会有人带着地契上门来找你们的。” 姜二丫把孙管事介绍给陈员外和钱老板。 “接下来的日子，我大概会非常忙，你们有事先找孙管事。孙管事处理不了的，你们再来找我……” 姜二丫算了算时间，永安侯府那些牛鬼蛇神也该找上门来了。 果然，姜二丫刚从外面回到定国人府，就被告知，永安侯带着世子来了。 他们要接她和她爹回姜家认祖归宗。 永安侯上次被姜大山那个假货弄的很丢脸，所以这次，他决定，让姜士杰和姜二牛先当众验个血，看看二人的血滴会不会在水中相融。 定国公夫妇反对滴血认亲这件事。 定国公对永安侯说道：“当初来个假货，你们姜家二话不说就认了。如今真正的二牛来了，还长着一张与你儿子一模一样的脸，你却非要他滴血认亲才肯认，这是什么道理？” 永安侯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我也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我家夫人非要来这么一手，说是我们已经错认过一回了，不能再错认了。 她还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邀请了燕王府的老太妃、燕王妃、燕王世子妃，以及一众与她要好的朝庭命妇，明日到姜家来，共同见证那一刻。” 当今圣上无子，自晋王府的小王爷被西戎奸细害死之后，燕王世子逐渐走进了当今圣上的心里，成了当今圣上最器重的后辈。 朝中上下都在传，燕王世子极有可能会被圣上立为太子，成为大庆国下一任的国主。 因为燕王世子的关系，整个燕王府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没人敢轻易得罪。 永安侯夫人邀请了燕王府三代女主人过来共同见证姜士杰和姜二牛滴血认亲，倘若姜二牛不去，放了她们的鸽子，惹得她们不高兴了，永安侯和定国公都得受牵连、吃挂落儿。 姜二牛很烦恼。 他愿意认贺家人，是因为他在杏林村的时候，与定国公夫人相处出了感情，之后又被定国公夫人假借身体不舒服骗到了京都。 好在贺家人都很好相处，也是真心实意地欢迎他和二丫的。哪怕二丫在院子里施农家肥，贺家人也只是震惊，而不是嘲笑。 姜家人呢？ 他和二丫到京都的第一天，姜士杰就躲在码头的货栈后见过他们了。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姜士杰一直没有上门来找他们。 姜二牛失望之余，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最好别来，免得认了姜家人，往后还要受姜家的家规挟制。 可惜，姜家人到底还是来了…… 姜二牛与姜二丫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 姜二丫悄悄对姜二牛说道：“他们不是要求您滴血认亲吗？您若真不想认，我可以想个办法，让你们的血不相融。” 姜二牛摇了摇头，道：“那不行，事关你奶奶的清白，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姜二丫点了点头，道：“那就认吧，认完了那姜家人要是难伺候，咱们父女俩就不伺候，咱们拿上咱们应得的东西，回清江县去，继续做咱们的逍遥小地主。” 这次会面，姜士杰几次想张嘴与姜二牛说说话，姜二牛都下意识的避开了。 他自小就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年近三十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亲爹，这亲爹看上去还特不靠谱。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亲爹，又该如何与这个亲爹相处…… 永安侯父子走后，定国公夫人对姜二丫父女二人说道：“我总觉得那个疯婆子不安好心，你们明天去了永安侯府，一定要防着点儿，别着了那疯婆子的道儿。” 姜二丫笑着宽慰定国公夫人，“放心吧，去了永安侯府，我一定寸步不离地护在爹爹的身边。” 姜二牛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也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二丫身边，不给二丫添更多麻烦的…… 来京都的路上，他一直教导着他家那个傻女婿：他是个傻的，是个没本事的人，是二丫的负担。尽量不要给别人觊觎他的机会，就不会给二丫添更多的麻烦了。 他那时说那样的话，主要是想让他家傻女婿到了京都没事儿别出去逛，要逛也要记得遮脸。他长的太招人了，别人见了，说不定会把他抢回家里去的。 若真如此，二丫一着急，肯定要满京都找他，满京都闯祸。 没想到他家傻女婿到了京都就动手术，动完了手术一直乖乖在房间里养伤，什么麻烦都没惹。他这个没本事的爹，却要给二丫添麻烦了。 想到永安侯府里的那些人，姜二牛顿时感到头痛无比。 永安侯这个亲爷爷看上去愁眉苦脸的，简直就是把认亲当作一件苦差事来做。 姜士杰这个亲爹更是搞笑，听说他从前对姜大山那个假货无所不谈、有求必应，为何他见了自己这个真儿子，反倒支支吾吾了呢？ 就算自己下意识地回避开了，他也可以说点儿破冰的话，来打破父子二人间的疏离感的嘛。 永安侯府里还有一个会派人追杀他亲娘的亲奶奶，一个阴阳怪气的继母，一个野心勃勃的二叔，一个视他为敌的堂弟…… 姜二牛哀叹一声，明天的认亲场面，一定会非常“热闹”的。 第185章 给我外孙示范一百遍 姜二丫回了还珠院，直接把陶怀礼从傻星的房间里拉了出来。 两人嘀咕了一阵，陶怀礼双眼发亮地跑进还珠院的小厨房，冲厨娘要起了碗啊、盐啊、油啊、冰啊之类的东西。 厨娘不但没给他，还紧张兮兮地守着自己的地盘，生怕陶怀礼会冲进厨房往食物中下毒。 她可是听说了，姜二丫把这位了不得的大夫骗来给自己的夫君治伤，等这位治完了，姜二丫却一直拖着不给诊金。 学医的多少都学了点儿毒，万一这位因为一直要不到诊金，气愤之下走了极端，往厨房里下了毒，府里追究起来，自己全家老小都得跟着倒霉。 狗系统把厨娘的心声告诉姜二丫，啧啧笑道：“你再不把那本书交给陶怀礼，骗子之名就要响彻整个大庆了。” 姜二丫摸了摸鼻子，她也不是故意要赖账的。 这不是她家傻星躺在病床上，没法儿陪着她一起做日常任务了嘛。 没了傻星的锦鲤属性翻倍加成，她每天只能得到1个属性点，到今天为止，才攒够了6个。 姜二丫把好不容易攒来的6个属性点付给狗系统，让它先把古代版的解剖学基础弄出来。 过了明天的滴血验亲，她就把书交给陶怀礼，这一回，她说的是真的。 姜二丫随手招来一个过路的丫鬟，让丫鬟去厨房传话，叫厨娘把陶怀礼要的东西都给他。 之后，她去了傻星的房间。 姜二丫一推门，坐在床上的萧星河瞬间躺下，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姜二丫假装不知道，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用手撑着下巴，倚在床边闭目养神。 萧星河久不见动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姜二丫。 他还记得，初见她时，她衣衫褴褛，正带着一群灾民，与山贼对抗。 她明明都受伤了，她明明很怕痛，可还是努力拿着从山贼手里夺过来的大刀，用现学的招数，与山贼拼杀着，不让山贼抢走灾民的粮食和水。 也许就是因为那天多看了她几眼，后来他被人打傻之后，再度碰上她，才会赖上她。 只是，自己当时为何要喊她娘子？ 难道自己那时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想起自己变傻以后时不时就与她亲亲抱抱，还与她成了亲，同床共枕，萧星河觉得荒唐的同时，又有些暗喜。 他看着姜二丫，在心底轻轻问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否则她肯定不会嫁给他那样一个傻子的。 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又已经拜过了天地，那她往后就是他的娘子了…… 姜二丫突然睁开眼睛，与萧星河的眼睛对上，问道：“看够了没有？嗯？” 萧星河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姜二丫问道：“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没有妻妾？有过通房丫鬟吗？有没有与人订过亲……” 姜二丫前面那两个问题不重要，后来那一串问题加起来也就一个意思，“你在我之前，有没有被别的女人睡过？” 萧星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我叫萧星河，今年十八岁，是大庆的小晋王，当今圣上是我的皇伯父…… 我小时候险些在一场大火里丧生，护国寺的方丈给我算过卦，说我若想要好好活到成年，必须长年在脸上佩戴一个恶鬼面具，等过了弱冠之年，才可将那面具取下。 在此期间，除了有真龙之气、能镇一切邪祟的皇伯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相貌…… 除了少数人知道我有奇遇，从火里逃生出来后，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其他人都传我被那场大火烧坏了全身，面具之下藏着一张比恶鬼还要恐怖的脸。 去年，皇伯父有意给我指婚，替我挑中了三个家世显赫的名门贵女，想等我满了二十岁之后，让我与她们立即成婚。 可事情还没定下来，只传了个大概的消息出去，那三家的小姐就吓坏了。 一个火速与她的竹马成了亲。 一个托病去庵堂里带发修行。 还有一个，直接躲回老家，给出了五服的长辈守孝去了。 为了避免在松懈之时被人揭下面具，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曾近过女色。 如此，你可满意？” 姜二丫的嘴角翘了翘，道：“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哼哼……” 萧星河用大手包住姜二丫的小拳头，轻轻笑道：“否则，你捶爆我的狗头？” 姜二丫挑了挑眉，问道：“怕了没？” 萧星河点了点头，“怕了。” 说完，他赶在姜二丫生气之前，又道：“也爱了。我就喜欢你这个厉害的模样，为人厉害一点，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只要她不打他，她打谁他都会为她鼓掌。 小夫妻两个重新认识了一下，又好好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姜二牛来喊，姜二丫才离开。 姜二牛来找姜二丫，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去学礼仪的。 明日去永安侯府，要见一大堆朝庭命妇，那些女人都是有品阶的。 他们父女二人是白身，按规矩，见了命妇要行大礼参拜。 倘若他们父女二人行错了礼，会被永安侯府那些人耻笑的。万一有人揪着这点儿错处不放，小题大作，他们就该头疼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趁早学好，免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父女二人学到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各自的房间内休息。 姜二丫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对手指。 明天上午，永安侯府里的那些女人就要搞事情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这个问题，还真得好好想一想…… …… 第二天，定国人夫妇陪着姜二丫父女去了永安侯府。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陶怀礼坐在车里，带着一堆东西。 永安侯亲自到门口迎接他的老亲家，将人迎进了客厅。 大大的客厅里，已经坐了十几位命妇。 这些命妇的品阶没有定国公夫妇高，因此，她们得给定国公夫妇行礼。 待她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之后，定国公夫妇才让姜二丫父女二人给她们行礼。 姜二丫父女二人行过礼之后，果然有个命妇跳出来挑刺，说他们的某个动作没有做到位。 定国公夫人轻笑一声，道：“哦？他们是哪个动作没做好啊？来来来，你出来，给我外孙示范一百遍……” 第186章 滴血认亲？来，科普一下 示范一百遍？ 那命妇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看向永安侯夫人，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然后，她唯唯诺诺地向定国公夫人解释，是自己方才眼花了，看错了，姜家大公子和小小姐的礼仪完全没有问题。 她向姜二丫父女二人道了歉，退到角落里再不说话了。 定国公夫人打完了出头鸟，又用眼神警告在场的命妇，想欺负我家二牛和二丫，哼哼，先过老娘这一关！ 最后，她对上永安侯夫人那略显狰狞的眼神，鄙夷一笑。 永安侯夫人恨的牙痒痒，气得紧捏拳头，连指甲都陷进了自己掌心的肉里。 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因为她的援军来了。 燕王府的老太妃带着儿媳和孙媳，来给她撑腰了。 当今圣上没有子嗣，有意在宗室里挑一个子侄立为太子。 之前圣上属意小晋王，可惜小晋王福薄命短，已经死在西戎国奸细手中了。 如今炙手可热的，除了燕王世子，还有长平王的嫡次子，广平王的嫡三子。 这三人在当今圣上面前表现得十分温顺，但暗地里，却已经开始争权夺利、党同伐异。 定国公谁也不站，他只站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没有发话之前，他不会为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效力。 另两个王子倒没敢拿他怎么样，燕王府的老太妃却觉得他太不识好歹了。 老太妃说了，既然不愿为她所用，那便只有慢慢剪除了。 正好永安侯夫人这个蠢货宁愿不要大孙子，也要污了定国公那早逝女儿的名声，还要请她来做见证人。 老太妃当然要成全永安侯夫人了…… 老太妃一到，现场所有人都得起来行礼。 永安侯夫人看着下跪的定国公夫人，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定国公夫人朝她翻了个白眼，悄悄说道：“我跪的是太祖皇帝的女人，不是永安侯的女人。” 作为老对手，定国公夫人永远都知道怎么踩永安侯夫人，她才会最痛。 永安侯夫人年轻的时候，最先上门向她提亲的，是还未发迹的太祖皇帝，可惜她没同意。 彼时的太祖皇帝，只是大月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将。 彼时的永安侯，同样是个小将，但长的却比太祖皇帝好看。 永安侯夫人当时选了个好看的，却不料她挑剩下的那个后来会那么有出息，成了大庆的开国皇帝！ 这是她心中最后悔的事情。 倘若她当初嫁给了太祖皇帝，如今她就是太后娘娘了。倘若她是太后，就算是燕王府的老太妃见了她，也只有朝她下跪的份！ 瞥见定国公夫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永安侯夫人才稳了稳心神，劝告自己，不要被她的话影响了，先办正事要紧…… 老太妃走到主座之上坐好，面朝众人喊了一声“平身”，在场的人才按品阶的高低，一一站了起来。 姜二丫父女二人是最晚站起来的那一批。 与她们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姜士祥一家。 姜二丫有些意外。 姜士祥作为侯府的二公子，也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捞到，至今还是个白身？ 姜士祥一下子读懂了姜二丫的眼神。 他有些恼怒。暗自在心里嘀咕：“白身怎么了？你们不也是白身吗？等我儿继承了侯府，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们父女两个，过了今天，却只能回乡下种田……” …… 很快，就有人端来了一碗清水。 姜士杰拿着一根银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率先往清水里滴了一滴血。 接下来，就轮到姜二牛了。 只见姜二牛接过银针，对着指腹一刺，鲜红的血珠立即冒了出来。 众人眼看着姜二牛把血珠滴到碗内的清水之中，却久久不见两滴血融合在一块。 命妇们见证了这么一个结果，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命妇悄悄说道：“血不相融呢。咱就是说，永安侯世子不孕不育几十年，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大儿子来？果然不是他亲生的。” 另一个命妇说道：“可他们两个长的真的很像诶，这么像，居然不是亲生父子？” 又一个命妇说道：“世间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本来有个五六分相似的，找个巧手妆娘那么一打扮，就能有九分相像了。 像也不稀奇。 只是不知道这定国公夫妇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出来，假冒姜家血脉。” “不知道啊，这个问题，大概只有定国公夫妇知道了……” 永安侯夫人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然后，她将笑容一收，作出一幅十分生气的样子，指着姜二牛就骂了起来。 “野种！你这个野种！居然敢假冒我姜家血脉！来人，给我把他轰出去！” 几个家丁早就得了永安侯夫人的吩咐，站在客厅外面候命。听到永安侯夫人的号令，他们立即冲了进来。 姜二丫往地上撒了一把用油浸过的豆子，家丁一踩上去，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姜二丫拿着银针，以最快的速度扎破永安侯的手指，将他的血也滴进了冰冷的碗里。 她将碗放在显眼处，对众人说道：“瞧瞧，永安侯与永安侯世子的血滴也不相融呢。永安侯夫人，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众人愕然，盯着几个当事人，脑补了一大堆，然后看向永安侯的头顶，仿佛那里已经绿油油的一片。 永安侯：…… 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用看绿王八的眼神盯着，他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儿子是他的，这一点他十分肯定。他现在就想知道，他的好夫人到底想干些什么！ 永安侯黑着脸，朝他家夫人大喝了一声：“黄氏，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永安侯夫人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她若是如实说了，就得把姜二牛这个大孙子认回来了。这么做，她不甘。 可她若是不说，她生的大儿子就变成人们口中的“野种”了，这么做，她又不愿。 就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姜二丫好心地拍了拍手，把陶怀礼叫了进来。 陶怀礼带着碗啊、盐啊、油啊、冰啊之类的东西，还带了两只活鸡，几根鸡骨头，在客厅里当众摆弄起来。 “滴血认亲和滴骨认亲，都是不靠谱的。来，我们来验证一下……” 接下来，陶怀礼给众人做了好几个实验。 用碗盛冰水，会使两滴血迅速各自凝固，它们当然不会相融； 盛温水，会使任意两滴血相融，人与人的，人与动物的，都行； 盛沸水，则又不相融。 水里加足够的盐或白矾，可以使任意两滴血相融。加清油，则不相融…… 第187章 要证据？现编一个 滴骨认亲也一样不可行，只要骨骼表面的软组织完全腐烂，成为所谓的“枯骨”，所有的血液都可以融入。 反之，则不行。 在场的命妇纷纷表示学到了，以后外面那些小贱蹄子再抱着孩子来认亲，她们想认便用温水加盐，不想认便用冷水加清油。 陶怀礼露出苦笑。他为众人演示的初衷，是想传播科学，并不是想让她们以此为矛、或以此作盾，去进行宅斗的。 他收拾好了东西，出了永安侯府，回到马车之上，等着姜二丫。 那小姑奶奶说过的，只要他完成了演示的任务，她就会兑现承诺，把他要的那本书交给他。 希望这一次，她不会再骗他…… 陶怀礼走后，整个客厅乱哄哄的，都在讨论着与滴血认亲有关的话题。 燕王府的老太妃重重咳了一声，现场才安静下来。 永安侯瞪着他家夫人，问道：“黄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耍这样的小手段？” 永安侯夫人的想法很简单，她讨厌贺敏敏，不想让贺敏敏生下来的孩子继承永安侯府。 在她看来，贺敏敏进门三年无所出，是贺敏敏的错。 贺敏敏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她自请下堂之后怀孕，这也是贺敏敏的错。 至于她派人追杀贺敏敏的那件事，那是因为定国公夫人故意来气她，说她儿子不孕不育，那是定国公夫人的错。 谁都有错，就她没有错。 可贺敏敏死后，永安侯为了给定国公夫妇赔罪，居然当着太祖皇帝和一众皇亲国戚的面，扇了她两巴掌，还扬言要休了她，把她赶回娘家去！ 她当年可是拒过未发迹的太祖皇帝提亲的啊。 为此，她长年拉着永安侯在人前秀恩爱，想以此证明自己哪怕没有嫁给太祖皇帝，也依旧过的很幸福。她并非有眼无珠。 可永安侯那两个巴掌戳破了她所有的努力，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当时那个难堪啊，恨不得当即找到贺敏敏的尸骨，再将她鞭尸一万下…… 姜二牛是贺敏敏生下来的孽种，又自小长在乡下，与她并无朝夕相处的情份。 他亲娘的死还与她有关。 她怕姜二牛继承了永安侯府之后，会容不下她。 因此，她才会在滴血认亲的时候，使用冷碗冰水，让姜士杰的血和姜二牛的血不相容。 如此，姜二牛就继承不了永安侯府了。 面对永安侯的诘问，永安侯夫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燕王府的老太妃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对大家说道：“我方才听了那么一耳朵。 那陶怀礼只说了滴血认亲和滴骨认亲都不可行，可他并没有告诉大家，如何才能证明永安侯世子与那孩子之间存在血缘关系。 定国公，你说呢？ 人是你带来的，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他们二人的父子关系吗？” 不得不说，能在上一届宫斗里活下来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老太妃的确把定国公给为难住了。 定国公行了个礼，回道：“臣也没有办法证明。” 姜二丫叹了一口气，dna检测倒是可以证明，但这些人会信？ 她想了想，让狗系统出马，扫瞄了一下姜士杰的全身，在姜士杰后脖下方发现了一块三角形的胎记。 然后，她又让狗系统给姜二牛在同样的位置现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出来。 姜二牛只觉得后脖突然刺痒了一下。 下一秒，姜二丫就凑一他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 “老神仙说了，您本就是姜士杰的亲生儿子，但这些人非要让您拿出证据来证明，他就给您现造了一个证据出来……” 姜二牛对“老神仙”的话向来深信不疑问，也不忍定国公夫妇再被那个老太妃为难，于是他壮着胆子，把衣领往后扯了扯，露出了方才刺痒的部位。 姜二牛问众人：“这算不算证据？”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姜士杰眼泪先下来了。 他更咽着说道：“算，怎么不算！” 说着，他也将自己的衣领往后扯了扯。 两个一模一样的三角形胎记显露在众人眼前，永安侯特地摸了摸，连触感都一样。 永安侯一锤定音，“这便是证据，二牛就是士杰的孩子！” 老太妃脸上的笑差点儿挂不住。 永安侯这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吗？ 他不是早就向她孙儿投诚了吗？他是瞎的吗？没看出来她特地赶过来，就是为了为难定国公夫妇的吗？ 看来他的诚意并不大啊，连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不愿舍弃，关键时候，他能全心全意为燕王府效命吗？ 老太妃在心里记了永安侯一笔，把他归为不堪重用的行列，又笑着向永安侯贺喜，恭贺永安侯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孙子。 在场的其他命妇纷纷附和。 过了认亲环节，就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永安侯府早就备下了丰盛筵席。 永安侯夫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为难姜二丫父女二人的机会，特地给他们安排在了末座末尾。 定国公夫妇笑了笑，把姜二丫父女带在身边，永安侯府不给姜二丫父女添座，他们两个就绝不入座。 永安侯看到了这一幕，立即让下人添座。 下人们不敢违逆永安侯夫人的意思，更不敢违逆永安侯的意思。毕竟，侯爷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等座位添好了，定国公夫妇才带着姜二丫父女，微笑着入座。 接下来，定国公夫人一边吃，一边开启夸夸模式，把姜二丫父女二人夸上了天。 永安侯夫人轻轻“嗤”了一声，不过就是两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有必要这么往他们脸上贴金吗？ 靠自己赚下了良田几百亩？定国公府贴的吧？ 给当今圣上献了造琉璃的方子？骗谁呢？那不是赵大司空他哥赵文昌的功劳吗？ 造出了比澡豆好用的花香肥皂？花香肥皂是什么东西？没听过。肯定不好用！ 永安侯夫人正在心里碎碎念，就听得府里的下人来报，为当今圣上督办琉璃厂的赵大人上门来访。 永安侯夫人心中一喜。 打假的来了！ 她激动地说道：“快快有请……” 第188章 打假？不，我们是来撑腰的 赵文昌献上琉璃方子之时，并没有独占功劳，他把姜二丫父女二人的名字也上报到永寿帝的耳朵里了。 只是永寿帝当时听过之后就忘了。 反正琉璃方子已经到他手里了。他日理万机，实在没必要去记一对乡下父女的名字。他直接把所有功劳都记在了赵文昌的头上。 但近段时间，永安侯府认亲一事频繁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才想起来，姜二丫和姜二牛这两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赵文昌他弟，就是赵大司空赵文远，他得知清江县那个姜二牛就是永安侯失散多年的亲孙子之后，为了感谢姜二丫对他哥的帮助，特地在永寿帝面前点了点。 人家父女二人为大庆献上了珍贵的琉璃方子，一点儿也不藏私，实在该奖。 永寿帝算了算，这半年多以来，单靠卖琉璃，国库就增收了近百万两白银，大大地缓解了他的经济压力。 献方子的人的确该奖。 可永寿帝作为史上最穷皇帝，向来抠门惯了，他不想给姜二丫父女二人赏金赏银，只想给他们奖点儿不要钱的实惠。 得知今日是他们父女二人认祖归宗的日子，想到他们父女二人是乡下来的，辈份又小，在永安侯府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永寿帝便让赵文远和赵文昌兄弟二人带着他的口谕，去永安侯府给姜二丫父女二人撑腰了。 所以赵文昌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简单的来访。 他和他弟一起来的，还带着当今圣上的口谕。 兄弟二人宣读当今圣上口谕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燕王府的老太妃，全都跪下了。 姜二丫也跪了，但这回，她跪得心甘情愿。 虽然皇帝没有给她金钱方面的奖励，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但过了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她和她爹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名的，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伸手捏死的小蚂蚁。 虽然她不怕别人伸手来捏她，当别人伸手来捏的时候，她还会狠狠的反击回去。但她爹更愿意过安稳的日子。 永寿帝的话一出，至少可以替他们挡住一半以上的恶意…… 永安侯夫人听完圣上的口谕，整个人都呆了。 那么值钱的琉璃方子，真的是那死丫头献上去的？！ 孽障！为什么不把方子交回府里来？ 要是把方子交回府里，由她的好孙儿延亮上交给当今圣上，那延亮当即就可以请封为永安侯府新一任的世子了。 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好时机啊，还把功劳拱手让给了那素不相识的赵家兄弟，真是气煞她也！ 姜二丫见永安侯夫人气得一脸扭曲，心里舒服多了。 赵家兄弟宣读完圣上的口谕，向燕王府的老太妃请了安，又向定国公和永安侯等人行了礼，才坐到了姜二牛的身边。 姜二丫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赵文昌问起了姜二丫清江县目前的状况。 他督办的琉璃厂已经走上了正轨，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卸下这边的事情，回清江县去了。 他目前仍是清江县的县令，他的妻子儿女还在清江县的衙门后院里住着。 等回了清江县，与新一任的县令交接之后，他会去西昌郡城，就任西昌郡守一职。 永寿帝让他在西昌郡守的位置上先好好干两年，等他做出新的成绩来了，会给他升个更大的官。 赵文昌说道：“圣上让我向我弟看齐，争取一路升迁，做一品大员。” 定国公和永安侯同时看向赵文昌，之后，他们又同时看向笑眯眯的赵文远。 最后，他们又同时在心底对赵文昌说了一句，“你肯定不行。” 能当一品大员的文臣，哪个不是像赵文远这样，一肚子心眼算计的？ 就凭赵文昌这不顾场合什么话都往外说的憨样子，永寿帝就算有心捧他，也不可能把他捧成一品大员的。 永安侯敢断言，赵文昌这样的，哪怕有赵文远这样的好弟弟在背后托着，最多也就能混成个三品官，一品他想都不要想。 永安侯心里这么想着，眼里就难免带了一点轻视的神色出来。 赵文远举起酒杯，笑眯眯地朝永安侯遥敬了一下。 永安侯的脑瓜子一疼，赶紧举起酒杯，无声地向赵文远赔罪。 赵文昌对此毫无所觉，仍旧对着姜二丫，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在京都的事情。 赵文远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听他哥畅所欲言。 等他哥快要说到办琉璃厂时，那些太监向永寿帝抬高各种物料的报价，从中获利的时候，赵文远才打断了他哥。 “哥，咱们该走了。” 赵文昌一拍额头，道：“是了，我们还得进宫一趟，向圣上复命。” 赵文昌这样的性子，若没有赵文远在身后护着，在京都这半年多，起码已经死了十几次了。 可即使有他弟护着，他这半年多也过的很憋屈。 在京都过得越憋屈，他就越想念在清江县的那段日子。 有姜二丫帮他收拾那些乡绅富户，收拾那些山贼，他在清江县的时候，干什么都很顺利，而且很容易就干出了成绩。 在永安侯府见到姜二丫，对于他来说就是他乡遇故知。 他的倾诉欲一下子就上来了，因此，他才会滔滔不绝。 还别说，找姜二丫倾诉完，他心里轻松多了。 赵文远在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他哥向众人告辞。 临走的时候，他特地拉着姜二牛，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幅关系很好、特别亲密的样子，又给姜二牛撑了一回腰。 姜二丫见此，决定回清江县以后，再想办法帮帮倒霉的赵文昌。 赵文昌马上要回清江县了，而清江县九月下旬，即将迎来一场空前绝后的蝗灾…… 因为赵家兄弟对姜二牛释放的善意，定国公夫妇对赵家兄弟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永安侯觉得刚认回来的大孙子与朝中一品大员交好，也是一件挺涨脸的事情。 赵士杰觉得儿子即使在乡下，也能交好朝中一品大员，实在是太有本事了，不愧是他和敏敏的孩子！ 永安侯夫人还在因为琉璃方子的事情，在心里不停地咒骂姜二丫父女。 燕王府的老太妃听了一个婢女的耳语之后，目露精光，打起了姜二丫和花香肥皂的主意…… 第189章 永安侯夫人的第二计划 老太妃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婢女几句，婢女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永安侯府。 接下来，老太妃对姜二丫父女二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筵席上数次顺着定国公夫人的话，夸赞姜二丫父女。 定国公夫人听了夸，再与老太妃说话时，态度明显真诚了几分。 永安侯夫人见此，气得拧起了帕子。 老太妃到底是哪一边的？ 她明明答应过自己，要帮着自己为难那两个孽障的，可她现在在做什么？临阵倒戈吗？ 永安侯夫人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再生气，也不敢当众发作，质问老太妃的。 谁让老太妃是太祖皇帝的女人呢？哪怕她只是个妾，也比自己这个永安侯正妻的地位高啊…… 永安侯夫人神色不善地看了看姜二丫父女二人，又给自己的二儿媳妇使眼色。 姜士祥的妻子阮氏接收到了婆母的眼色，开始执行她们婆媳俩的第二个计划。 阮氏微不可察地朝永安侯夫人点了点头，拿着帕子往自己左边的唇角压了三下…… 筵席之上，觥筹交错。 丫鬟们穿插在席间，不停地给宾客添酒布菜。 站在姜二牛身边的丫鬟添酒时，“一不小心”就崴了脚，往姜二牛的身上洒了半壶酒。 阮氏立即安排人带着姜二牛去换衣服。 定国公夫人有预感，不出意外，姜二牛换衣服的地方，一定有个女人在等着他“非礼”。 定国公夫人要派人跟着姜二牛，却被阮氏笑着推拒了。 “夫人大可放心，我们府上的奴才倒也得用，他们决不会让大公子在自己家里迷了路的。” 阮氏说着，就示意她安排的人赶紧把姜二牛架走。 对方有好几个人，姜二牛挣扎了几下，还是被架走了。 姜二丫并没有阻止，反而轻轻拍了拍定国公夫人的手背，悄悄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让我爹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让身后的丫鬟带她去如厕。 姜士祥和姜延亮父子对视一眼，也悄悄离了席。他们准备去姜二牛换衣服的房间“捉奸”。 他们给姜二牛安排的女人，是姜士杰后院里的女人，算起来，是姜二牛的庶母。 只要姜二牛“非礼”了他的庶母，他们再把这件事情捅到那些言官那里去，姜二牛再想请封做永安侯府的世子，那些言官就会用吐沫星子把他给淹死。 阮氏觉得大事已定，不禁幸灾乐祸地想道：“贺敏敏那个醋坛子，当年非要独霸姜士杰，不肯把姜士杰分给别的女人。 还把婆母赐下来的那些女人当玩意儿似的养在后院里。 她一定不知道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有多恨她。 她也一定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栽在那些她看不上眼的玩意儿身上……” 阮氏对贺敏敏的恶意，来源于她自己的不幸福，而贺敏敏当年，却是她羡慕嫉妒的对像。 当年的贺敏敏，有丈夫宠着、纵着，又有强大的娘家撑着腰，过的十分惬意！ 不像自己，丈夫靠不住，娘家也处处需要自己补贴…… 不过，等姜士杰惹上了柳静君，贺敏敏也自请下堂，她就不再羡慕嫉妒了。 事实证明，贺敏敏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笑话。 深情如姜士杰，不也一样睡了别的女人？ 阮氏想着，等姜二牛污了名声，她家延亮就可以越过长房嫡子，成为侯府的继承人了。 阮氏扬眉一笑，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心中畅快无比…… …… 有系统指路，姜二丫很快就看到了被人架着走的姜二牛。 眼见姜二牛就要被推进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内了，姜二丫立即将席上带来的几根鱼刺弹了出去。 架着姜二牛的几个家丁被鱼刺扎穿了手掌，顿时捂着手惨叫起来。 姜二牛一脱身，马上窜到姜二丫身后躲了起来。 姜士祥和姜延亮听到意料之外的惨叫声，加快了脚步。 姜二丫迎了上去，将这父子二人先后丢进了房间，然后，她好心地替房内的三人关上了门。 姜士祥和姜延亮喊叫起来，用力撞门，想要逃离这个房间。除了这扇门，所有窗户都被他们事先封死了。 姜二丫紧紧地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来。 那些家丁想要解救姜士祥父子，被姜二丫一脚一个，踹得起不来身。 过了一小会儿，房间里点着的催情香生效了。 姜士祥和姜延亮浑身越来越燥热，撞门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等里面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姜二丫才带着姜二牛，从容地离开。 一个丫鬟急匆匆跑到永安侯夫人身边，正要向永安侯夫人禀报后院里发生的事情。 “丫鬟来报”，本就是永安侯夫人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急于求成的永安侯夫人根本不给丫鬟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嚷了起来，喊着要带人去后院捉姜二牛的奸。 丫鬟脸都急白了，转头又去禀报阮氏，想让阮氏拦住永安侯夫人。 哪知阮氏也不听，直接跟着永安侯夫人走了…… 定国公夫人心中一急，转头去问定国公，“怎么办？” 定国公指了指人群中的姜二丫和姜二牛，道：“不用急。”出事的不是二牛。 姜二丫慢慢走近，朝定国公夫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定国公夫人牵着姜二丫的手，道：“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永安侯想拦住黄氏那个蠢货，奈何一大群命妇跟着起哄，连燕王府的老太妃也坚持要探个究竟。 永安侯气得差点儿吐血，“黄氏，你安的什么心？二牛是咱们府里刚刚认回来的亲孙子，他的名声，就是咱们整个永安侯府的名声。你当真要去捉奸吗？” 永安侯夫人回道：“我的孙子，叫姜延亮，不叫姜二牛。 那个乡下泥腿子，我是不会认的。 凭一个胎记就想做我永安侯府的大公子？想的也太美了！” 永安侯夫人绕过永安侯，坚定地朝后院走去…… 姜士杰早就看到了定国公夫妇身边的姜二牛了，但他偏偏不说，由着永安侯夫妇误会。 只要吃亏的不是他儿子，他娘想怎么闹都没有关系…… 第190章 赏个小妾当？ 姜士祥和姜延亮已经失去了理智，房内的女人险些被父子二人夺去了性命。 永安侯夫人带着下人踹开房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差点儿气得脑溢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着来看热闹的命妇们认真对比了一下那父子二人的身材，然后才不好意思地捂着眼睛，匆匆向永安侯夫人告辞。 阮氏上前捶打姜士祥，“怎么是你，怎么是你们？你们不是来捉奸的吗？姜二牛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是阮氏他们设下的局，针对的是姜二牛这个刚刚认回来的姜家大公子，结果不知怎的，入局的却是阮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定国公夫妇深深地看了永安侯一眼，说道：“给你三天时间，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咱们就去圣上面前，新账旧账一起算。” 当年太祖皇帝发了话，他们不得不饶过害死他们家敏敏的永安侯夫人。 如今，太祖皇帝早就死了，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永寿帝。 倘若定国公夫妇一定要旧事重提，永寿帝肯定会帮定国公夫妇惩治永安侯夫人的。 定国公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永寿帝操练军队，他的儿孙个个都有出息，且对永寿帝忠心耿耿。特别是他第三个儿子，这些年来一直替大庆守着北部边防，是永寿帝最得力的武将之一。 永安侯呢，他年纪也大了。他的儿子一个是烂酒鬼，一个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除了二牛，就只有姜延亮这一个孙子。这孙子也是文不成、武不就，根本就没什么利用价值。 这么一比，永寿帝会帮谁，简直是一目了然。 定国公夫妇说完，就要带姜二丫父女二人离开永安侯府。 永安侯心中很慌。三天时间太短，他不确定他能给得出定国公夫妇满意的答复来。 永安侯夫人同样不淡定。她的丈夫她知道，他的心中只有他打拼了一辈子换来的爵位，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妻子。 倘若这回定国公非要咬着不放，永寿帝就有现成的借口收回他们家的爵位了。 爵位和糟糠之妻，永安侯绝对会选前者。 永安侯夫人想，那么，他为了平息定国公夫妇的怒火，会怎么对自己呢？ 一时之间，千万种可能浮现在永安侯夫人的脑海里，她自己把自己吓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燕王府的老太妃拦住了定国公夫妇，叹了一口气，说道：“永安侯夫人想来是老糊涂了，竟伙同自己的儿媳做出这种丑事来。 这永安侯府，老身也待不住了。 你们等等老身，老身同你们一起走。” 老太妃边说边走，还特地转头，朝姜二丫和蔼地笑了笑。 见了老太妃的笑，姜二丫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问狗系统，“这老太婆笑得跟个狼外婆似的，她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狗系统笑嘻嘻地说道：“她看上你了，想让你做她的孙媳妇。” 姜二丫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我会信？”且不说初见时那老太婆带着的满满恶意，单就说她这个身份，就不可能入得了那老太婆的眼睛。 系统说道：“确切地说，她是看上你赚钱的能力了。 她得知琉璃方子是你上交的，又让人打听了一下花香肥皂，觉得你肯定还能捣鼓出更值钱的东西来。 她想让你做她孙子的钱袋子，让你不停地为她孙子提供钱财，好让她孙子招兵买马，问鼎天下。 为此，她愿意奖赏你，让她孙子纳你做小妾。 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已经离开永安侯府，去找燕王世子了。 过一会儿，那个世子就会到永安侯府门口来，用接老太妃回燕王府的借口，悄悄地相看你。 倘若你长的太丑，那世子便打算不要人只要钱。 若你长的好看，那世子便打算人和钱一起要。” “呸呸呸！”姜二丫骂道：“真特么晦气！” 小妾？还奖赏？ 这老太婆怕不是在做梦！ 问过她了吗？问过她家星星了吗？ 姜二丫决定，回去就找她家星星告状。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做点什么，解一解心中的郁气。 很快，一行人便出了永安侯府，到了门口乘坐马车。 陶怀礼撩着马车的帘子等着，见姜二丫出来，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书呢，我要的书呢？” 姜二丫从袖袋里掏了掏，掏出系统准备好的古代版解剖学基础，递给了陶怀礼。 陶怀礼一拿到书，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纸质不一样，文字也不一样——但他看得懂了。 姜二丫见他站着不动，眼睛也一直粘在书里拔不出来，把书从他手中抽走，道：“回了定国公府再看，否则，我立即将它毁掉。” 陶怀礼连忙点头，“我回去再看，我回去再看，你把书给我……” 姜二丫将书重新塞到陶怀礼手中。 陶怀礼拿着书，三两下跳上了自己乘坐的那辆马车，催促车夫将马车赶回定国公府。 陶怀礼的马车刚走，燕王世子便骑着高头大马来了。 见了姜二丫，他眼前一亮。 这颜色，比他后院那些更胜一筹。 若老太妃所言不假，她真的能替他带来很多钱财，那他往后登上了皇位，愿意给她封一个四妃之一的位份。 姜二丫被人用挑货物的眼光看了又看，心中那个气啊。 她想了又想，决定再花5个属性点，让狗系统朝燕王世子骑的那匹马下手，幻化一座只有那匹马能看得见的悬崖出来。 狗系统记好了账，将悬崖幻化出来，又补充道：“你已经欠了我近400个属性点了，要尽快还账啊。” 姜二丫没有吱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燕王世子骑的那匹马。 马眼里的场景猛地一变，变成了万丈高的悬崖峭壁。 那马被吓住，一失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燕王世子正坐在马背上朝姜二丫放电，不料座下的马匹突然这么一摔，连带着将他也甩到地面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