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汉》 第一章 背锅侠 永平十六年,六月。 右扶风,平陵县官寺大狱。 位于官寺西南的大狱地牢里,昏暗不见天日,散发着各种恶臭,如同地狱一般。 尽管狱中阴冷潮湿,但是一位少年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嘴里咬着破布,表情痛苦万分。 “呜呜……老张叔,使点劲!”这个少年忍着痛将骨折了腿伸出栅栏,让一位年长的狱卒帮他固定夹板。 “唉……小子,你就要被判斩刑了,还瞎折腾个啥咧!”地牢里的狱卒啥场景没见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自己这么狠的少年。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狱卒还是认认真真的帮着少年接骨加固。 “我……能逆天改命!”少年咬牙切齿的说道,但这一张嘴,嘴里的破布跌落。 又一阵疼痛袭来,受不了疼痛的少年登时晕了过去。 还好少年在这之前有先见之明,专门再三叮嘱狱卒不要管他晕没晕倒,都给他按少年所说固定好骨折的腿。 “都进死牢了,还逆天改命,哈哈……” “可惜了,如此年纪……” 旁边的其他死囚有的嘲讽,有的同情,还有的佩服,更多的是沉默,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秋后蚂蚱。 “都闭嘴!”替少年绑腿狱卒皱皱眉,呵斥道。 狱卒绑好少年的腿之后,轻轻的放到地上,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盯着眼前晕倒的少年面露复杂的表情。 “唉……造孽啊!”狱卒面带愧色,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谁都不许欺负他,明天早上我再来!”在试探少年还有鼻息之后,被少年唤作老张叔的狱卒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他临走的这一声长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少年。 随着“砰”的关门声,地牢又重归昏暗。 “昨天听狱头说,这小子是老张头的邻居,下手狠啊,趁晚上吃饭的时候杀了老丈人一家五口人。” “就是,听说还拖着一条断腿杀的人……” “可能么,你能做到拖着一条断腿去杀五个活人?” “进来后也不说话,再看看刚才那狠劲,我看像!” 地牢里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要犯人,除了这三两个心态极好还能淡定自若聊天的奇葩之外,大部分犯人都保持着老僧入定般地沉默。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少年此时已经醒来了,只是他依旧保持着晕倒的姿势,一动不动,两眼呆滞,盯着昏暗的牢房顶棚出了神。 ~~ “要我说什么,有这么离奇的穿越么?” “别人穿越要么是官宦人家,要么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普通自由人,我呢……” 少年生无可恋的想着这几天离奇的经历。 “赘婿、杀人犯,这都啥身份……” 要知道东汉年间,赘婿的地位和商人一样,属于“七科谪”,赘婿名列其中且高居第三,仅仅排在“吏有罪”和“亡命”之后,可见一旦当上了赘婿,几乎就等于是罪犯了。 而现在他是实打实的罪犯,百口莫辩。 一周前他还叫刘启明,本来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为了给女儿过两岁生日,急匆匆的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魂穿到公元七十三年,也就东汉年间的右扶风平陵县。 刘启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拖着一条骨折了的腿,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 好在刚穿越过来,一切还很新鲜,对这些肉体上的伤害倒不是很在意。 这一世他叫萧炎,是个上门女婿。 刚穿越就得了一个花季少女媳妇,还有个和后世同样两岁多黏人可爱的小姑娘。 痛并快乐的混乱让萧炎搞不清了现实与梦幻。 要不是大脑里装着的那些发家致富的金点子,萧炎都一度以为自己叫刘启明的后世记忆才是梦呢。 捋清穿越的事实之后,让还没来得及消化前世记忆的萧炎不禁雄心勃勃,因为他老丈人姓窦。 要知道历史上的右扶风平陵县窦氏,那可是东汉六大家族之一。 窦氏族人的身份再加上萧炎拥有两世的记忆,那么萧炎在这东汉可是开挂的存在。 到时候平步青云,当一方封疆大吏,甚至更高的存在都不是梦。 再不济,造一些这世界没有的小玩意,搞一个商会,还不轻轻松松秒变成超级大富翁了么,只要有了钱,在东汉的制度下,还怕没权么。 混的最差,当一方土皇帝也不错,有自家庄园,有自己私兵,妻妾成群,牛羊遍地,那也是很惬意的。 可惜造化弄人,就当萧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消化了前世记忆的他才发现老丈人只是窦氏一族的旁枝而已。 按理说旁枝也就算了,凭着后世记忆还是有机会傍上大腿。 可是这大腿偏偏瞅上了他家仅有的几亩良田,要求以地抵债。 本来等着庄稼秋收后就可以还清债务了,但是那大腿怎么会在意那些粮食呢,直接抱走会下蛋的鸡不好么。 所以这大腿以债务到期为由,不由分说的铲除了还没成熟的庄稼,强行收地。 这前世的萧炎怎么能忍,上去阻止的时候被窦氏家丁一顿群殴就成了他醒来的这般模样。 要命的是大腿叫窦宪。 窦宪是谁,右扶风平陵县的窦宪,还能有几个? 那可是窦融的曾孙。 窦融是谁?东汉初期的军阀、名臣,云台三十二将之一。 这就完了? 不,窦宪他爹还是武威太守窦勋,虽然已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家族雄厚的实力还在。 而且还没完,不出意外的话,他妹妹窦婵在四年后成了章德窦皇后,而且一同入宫的还有的妹妹也成了窦贵人。 不仅如此,窦宪本人最后也成了东汉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将军,显赫一时。 虽然这是十几年后的事了,但是这么牛皮的大家族,可以说是右扶风郡平陵县的土皇帝,是他一个倒插门能惹的过的么? 本来还想着靠着前世记忆,准备鲤鱼跳龙门的萧炎还没规划以后的崛起之路,就发现眼前横着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拥有后世记忆的萧炎后悔也没用,但是他也不想还没开局就被这些豪门世家一巴掌给拍死。 所以他在接收了前世记忆后,赶紧劝阻老丈人一家缓和和主家的关系,趁着关系还没彻底搞僵之前赶紧把那几亩地送给窦宪,诚恳的认个错,道个歉。 俗话说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萧炎丈母娘死活不听,仗着自己曾经窦氏坞堡帮忙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窦氏主支私藏铠甲劲弩之事,竟然一声不吭的去当面要挟窦宪。 却没想到让只想霸占田地的窦宪起了杀心。 老谋深算的窦宪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了一个背锅侠萧炎。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窦宪没想到的是此时的萧炎已不是彼时的萧炎。 第2章 感染力 自从进入到这地牢之后,萧炎满腹心事,哪有心思和其他囚犯交流,满脑子都是这几天一连串的变故。 这一连串的飞来横祸令萧炎恍如隔世,确切的说是隔了一世又一世。 穿越到赘婿身上已经够背了,结果等他的是差点被打残的身体。 本来想着最差也就这了,结果还没顺过气来,就连老婆孩子还没捂热乎了,就惨遭灭门了。 这还不算,幸存的他又被诬陷成杀人凶手,尽管案件漏洞百出,但是平陵县县令依旧判他斩刑,并且当晚就上报朝廷,就等秋后问斩了。 换作谁,面对这一难接一难的遭遇,也难免会蒙圈。 萧炎想了一宿才回过神,没有实力的时候的命,得认! 不服也不行,他这个蝴蝶的翅膀还没成型,确切地说他还是一个蝶蛹。 大腿是抱不了,想改命还是得先保命! 萧炎想清楚这一层之后叹了口气,否定了报复窦宪的想法,先把自己看成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吧。 不否定也没办法啊,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困住的蚂蚁,以窦宪的实力让他在狱中暴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现在的他也对窦宪够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萧炎自始至终没有对窦宪做出任何指控,只是咬定家里遭了贼,自己是冤枉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现在被判斩刑了,但是萧炎知道,在永平十六年,也就是这一年,汉明帝将下诏令郡国、中都官死罪系囚减死罪一等,充军,屯朔方、敦煌。 自己还有活的机会,只要苟着不再激怒睚眦之怨莫不报复的窦宪,坚持活到大赦,就凭这两世记忆应该且必须能有一番作为。 “吁……” 萧炎长舒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那混沌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光。 “先活着,必须活着!” ~~ “哟,这小子不是哑巴啊!” “怕是吓糊涂了,都被打入死牢了,还想着活命……” 萧炎的话打破了寂静的地牢,惹得那两个囚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是更多的囚犯没有任何反应,对他们来说,踏入这地牢之后,便是死人。 按秋后问斩的惯例,死牢里的这些人此时还有三个月的活头。 好不容易进来个新人,那俩心态好的囚犯自然都不会放过。 怎奈死囚都是单间,不然萧炎早就成了他们的玩物了。 “喂,新来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 “刚来那狱头你认识?” “别端着了,以后在黄泉路上还要相互照应,先认识认识。” “老大,这小子不给你面子,黄泉路上我替你收拾他!” “老三,别急,给人家点时间……说不定人家正想着怎么逆天改命呢!” “哈哈……” 这俩估计是这地牢里唯二还保持生机的人,此时他们一对一答很默契地调侃着萧炎。 一股江湖气息冲淡了地牢里的阴冷和绝望,粗犷的笑声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 面对死亡,还能如此淡定,绝非一般人。 萧炎对这两个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嘻嘻哈哈的囚犯很感兴趣。 萧炎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开始缓缓坐起身,上下打量着这东汉的地牢。 这地牢大约两米见方左右,刚够横躺着一个人,地上铺着稻草就算床了,一旁就是令人作呕的马桶,那马桶也不知伺候了多少主人,即便洗的乌黑,也散发着陈年恶臭。 牢房顶端都有一个碗口大的通风口,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外面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此时应该是晚上了。 这片区域两排牢房,南北走向,每排五间,萧炎所在的位置在中间,正好能看到对面的监牢。 对面的每间牢房都有犯人,他们有的背对着走廊席地而坐,有的躺在枯草之上两眼空洞,大部分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 唯有最北边的一间牢房的栅栏上挤着一颗脑袋朝萧炎这边看,看样子这地牢阴暗的环境对他的情绪影响不是很大。 他正是刚才被称作“老三”的那位死囚。 那个被喊“老大”的家伙听声音应该就在萧炎北侧隔壁。 地牢里寥寥几盏火把在外面走廊的墙壁上摇曳着,适应了昏暗的萧炎看见那“老三”侧着身子,一支胳膊挽着栅栏上茶杯口粗的木椽,脑袋挤在栅栏上,露出四分之一的脸也看着他。 “哈,小子,看我呐?”那老三伸出胳膊冲着萧炎晃晃,生怕萧炎看不清。 萧炎静静地看着老三的表演,还是默不作声。 “喂,兔崽子说话!”片刻之后,那老三果然有些急了,想要口吐芬芳。 “嗯?” 萧炎冷哼一声,瞳孔一缩,眼神锁死了那老三,就是不说话。 教我做事? 如果他们都不是十恶不赦的犯人的话,最后应该会被一起充军。 到时候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在军营里应该很难混,所以这俩活宝成了萧炎收服的对象。 第一步,立威。 否则到时候自己成别人的小弟了,也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正好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借着这个身份,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心理学,想收拾这些死囚还不容易? 就一招,瞪! 果然,片刻后,在萧炎凌厉的眼神还有那老三自行补脑的杀气的作用下,老三迅速败下阵来,只见他咽了口唾沫,心虚的避开了萧炎的眼睛。 “这种人怎么会当上门女婿?”老三嘴里嘀咕着,缩了回去。 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三,你个怂包,不是要在黄泉路上收拾人家了,你躲啥?”被称作老大的那名囚徒看到了眼神躲躲闪闪的老三,嚷嚷着。 由于看不见萧炎,那个老大自然感受不到萧炎带着杀气的眼神。 所以萧炎瞪眼的这一招面对隔壁的老大失灵了。 “咳咳……谁怂了,我……我只是胳膊酸了,那兔……少侠果然不是凡人,这黄泉路上能结伴而行,是我的荣幸……” 那老三已经消失在萧炎可视范围了,从他牢房里传来越来越弱又倔强的声音。 听到自己从兔崽子到少侠的变化,萧炎差点没憋住笑了场。 “喂,小子,你敢威胁我兄弟,信不信在黄泉路上我把你屎都打出来!”隔壁的老大替小弟抱不平,只听见“砰砰砰”的锤墙声。 “省点力气吧,等你下了黄泉先照顾好自己再说,本少……咳咳……” 萧炎本来想说本少爷,但是一想自己这寒酸的赘婿身份,夸的太大反而会起反作用,于是赶紧干咳了一声掩饰过去。 “我才不陪你们赴黄泉,外面大好河山,花花世界还等我呢!” 萧炎此时心神已定,话语间透着从容淡定,反着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差么,只要活着自己必能飞黄腾达。 自信,源自实力。 实力,源自知识。 心里有底,说话不慌,萧炎潜意识中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比坚定的气场。 “呵呸!死到临头,还吹牛。”隔壁的老大看不见,自然不信,以为萧炎在吹牛。 “噗通!” 突然,萧炎对面的牢房里,本来干躺着,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囚犯猛地扑到栅栏旁,双手仅仅抓住栅栏的木椽,空洞的眼神里似乎进了一些光,面部狰狞的盯着萧炎。 “少侠,你真能改命?!” 自信,有时候真的能感染人! 第3章 沉默的力量 “死鬼,想吓死爷爷啊?” 猝不及防弹起来的囚犯,把隔壁老大似乎吓了一跳,只听见隔壁的那个老大嘴里骂骂咧咧的。 “从进这死牢起你都没说过十句话,你诈尸啊?!” 但是对面的囚犯并没有搭理这位老大,反而看着萧炎的眼神里的光越发强烈。 因为与那个老大被吓一跳不同的是,他对面的萧炎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扶着额头在沉思,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你这气度,绝不是凡人!”萧炎对面的囚犯说了第二句话。 本来被吓了一跳,想抬头骂人的萧炎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及时制止了自己爆粗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的放下胳膊,这才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对面的囚犯。 只见对面的囚犯披头散发,惨白的脸挤在栅栏缝里,双手紧紧的抓住两边的木椽,就仿佛落水的人紧紧地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那充满了期待眼神望眼欲穿。 此时萧炎内心真的感谢那个和他对眼的老三,以及这位及时提醒他保持淡定继续装逼的对面囚犯。 其实萧炎刚才并不是扶额思考,而是在低头揉因为刚才长时间瞪人而发涩的眼睛。 而正是这一举动,让萧炎没看见从死尸状态突然弹起来的囚徒,所以也没被那诈尸的一幕吓到。 但是在对方眼里,萧炎面对突变如此从容自然,再加上之前亲口说的“逆天改命”,更加让对面的囚犯认定萧炎不是一般人。 “惭愧,惭愧!”萧炎暗自庆幸,受不了对面热切期盼的眼神,再一次低头擦擦额头,以掩盖对自己如此机智而憋不住的笑意。 “咳咳……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是凡人!”萧炎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顺势借着竿子往上爬,萧炎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反正已经装到这一步了,那就继续装倒底。 “当真?” 对面死囚的眼睛里此时不是有光了,而是要喷火了,那热烈的眼神似乎想要烧断这阻挡的栅栏,扑向他眼中的“不凡人”。 这边的动静太大,那些本来对他们莫不在意的其他囚犯此时也纷纷扭头看向这边,就连刚才缩回去的老三也挤着眼睛朝这边看。 这时候更不能退缩,萧炎给自己暗自打气,微眯着眼睛,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同时又努力的让自己眼睛展示出自信。 好在对面的人都盯着萧炎等着他的答案,没有在意到萧炎的年龄。 “这……天机不可泄露!”萧炎故作沉吟,缓缓摇摇头回答道,随即忍着疼痛转过身,靠着栅栏背对着所有人。 “真个屁,少在这装神弄鬼!”隔壁的老大看不到萧炎的动作,这洗脑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眼看自己的小弟老三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被关在中间的萧炎,顿时恼羞成怒,怒骂道。 但是萧炎就是不接话茬,理都没搭理对方。 “喂,少侠,能否帮我?”对面的囚犯看着转过身的萧炎,连忙喊道。 但是换来的是沉默。 “哈哈……我说中了吧,这小子在装神弄鬼,不敢回答。”隔壁的老大自然不愿错过打击这个仅凭寥寥几句就抢过他风头的少年。 还是沉默…… 萧炎都不屑于解释,还要三个月呢,来日方长。 并非萧炎不想了解这俩活宝和对面死囚的人生事迹,而是他此时必须全盘思索好以后的每一个步骤,在这之前,还是晾着他们,增加自己的神秘感。 萧炎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跪倒在地。 “你不帮我就不起来……” “唉……何必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萧炎纹丝不动,只是不忍心,所以多说了两句。 “文邹邹的,最烦你们这些花花肠子的文人……”隔壁老大的声音如影随至,嘲讽着萧炎,好像就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当然换来的还是沉默。 “喂,死鬼,继续挺尸去吧,跪这个连两岁孩子都不放过的恶魔,你还不如下去阎罗殿求阎王呢!”隔壁的老大见萧炎不接招,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对面的囚犯。 但是换来的还是沉默,对面的囚犯也没搭理他。 “特么,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在黄泉路上我弄死你!”被驳了面子的老大脸上挂不住了,隔着栅栏威胁道。 “老大,人死了后还能再死一次?”这时候最北端的老三好奇的问道。 “给我滚!”伴随着一阵丢土疙瘩的声音,答不上话的老大发出狂怒的咆哮。 “好,我滚,我滚……”老三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就是这么?”萧炎对面的囚犯喃喃自语道。 随即整座地牢又陷入了刚开始的沉默。 片刻的喧嚣之后,便是无尽的煎熬。 听着里面没了声音,在地牢的内门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狱卒掏了掏耳朵。 不放心的他又站着听了一会儿,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这才出了外门,喊了另一名狱卒替他,在塞给对方一小包花生仁后,换上便装后悄悄的溜了出去。 ~~ “大哥,为啥不让我去凑热闹?” 在一座偌大的坞堡角落的一座塔楼上,一位穿着雍容大气但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正看着远处一家灯火通明的院落,撅着嘴说道。 一阵风迎面吹来,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阵哭嚎的声音。 在姑娘旁边的是一位约莫二十来岁,腰间悬挂着一柄精致的长剑,身穿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的笔直,疼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听闻那姑娘的话之后,那张冷峻高傲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揶揄道:“人家死了五口人,你还去看热闹?” “哼,怎么哥哥后悔杀人了?”那小姑娘不甘示弱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令呢?”这锦袍男子一点都不吃惊,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唉……你不就瞅上人家的地了么,但这样至于么?”那姑娘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中捎带着一丝埋怨。 “哈哈,妹妹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那几亩破地动的手吧?”那锦袍男子仰天大笑,也看向那户人家,摇摇头道。 “难道还另有隐情?”那姑娘显然也没料到还有其他原因,回头好奇的看着他哥哥。 “嗯,具体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是他们自找的,你每天都了解那人的喜好,熟记那些规矩,至于其他的事嘛,就不要操心。”锦袍男子对着那姑娘一笑,接着说,“现在哥哥还能给你们遮风挡雨,你就安心吧。” “哦,那哥哥为何留个活口呢?” “你猜?” “嗯……让我想想!”那姑娘歪着脖子认真的思考着。 锦袍男子也不打扰,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其实只有十三岁的妹妹。 第4章 天堂,地狱 洁白的月色之下,远处的哭嚎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塔楼上沉默的男女的心情。 对于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门阀世家公子千金来说,下人还有远处哭嚎的平民都是蝼蚁,也许偶尔会同情,但也绝不为此背上愧疚感。 “启禀公子,狱中来人求见!” 一名家丁打断了这里的宁静。 “哦,让他上来!”那站的笔直的锦袍男子丝毫未动,远眺着京师方向,语气不容置疑。 “哦,我明白了,大哥这是瞒天过海,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哈哈,不愧是我窦宪的妹妹!”那名锦袍男子收回远眺的目光,欣慰地看着妹妹点点头。 这位被称为公子的锦袍男子正是窦氏一族嫡系大公子窦宪,窦氏一族真正的掌舵人。 前两年朝廷突然相册封他继承曾祖窦融的安丰侯的爵位,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拒绝了,并推荐他的叔叔继承了爵位。 窦宪为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仍然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和野心。 他要回到朝堂之上,他要重振家族的荣耀! 窦宪旁边的姑娘,自然是窦宪的妹妹窦婵,只见她淑静端庄,黑黑的眸子显示出远比同龄人的成熟,她梳以高髻并垂有长发,同时佩戴上簪子,有这一种幽兰气质,但是与她的年龄并不搭配。 见她者皆称她为“大尊贵,非臣妾容貌”。 “婵儿啊,以后哥哥老了,你可得护着哥哥哟!”窦宪冷不丁的说道。 “咯咯咯……大哥说笑了。”窦婵抿嘴笑道。 窦宪没有搭话,只是默默的望着京师的方向,塔楼上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哥哥就这么有把握我们窦家能翻身么?”片刻之后还是妹妹窦婵打破了寂静。 “哈哈,有我这俩聪明伶俐的妹妹,何愁我们窦家不能翻身。”窦宪哈哈一笑,眼光里透着骄傲。 “陛下这些年对我们窦家的‘照顾’并不简单,他对我们没有赶尽杀绝,怕还是有另一层意思,所以……” 想到如今的皇上对他们家的“照顾”,窦宪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着。 听见身后登楼的脚步声后,窦宪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瞬间恢复成往日的冷漠状,依旧保持着远望。 窦婵看了窦宪身后的来人也恢复成一副冷漠淡然的贵妇模样,扭头看向他处。 “小的参见公子,参见小姐。”来人忍不住用余光多瞟了几眼窦婵。 “说!” 窦宪眉头微皱,冷冷的说道,显然对狱卒打破他和妹妹之间的融洽感到不满。 “是,公子!” 来人诚惶诚恐的点头哈腰道,他正是刚才偷偷溜出监狱的狱卒。 “那小子自从进了死牢,并没有说几句话,一直在发懵中,估计还没适应……” “挑重点说!”窦宪不耐烦的说道。 “呃……他并没有提及公子所提之事。”本来想献奸的狱卒一看情况不对劲,赶紧说道。 “嗯,那就让他多活三个月,退下吧。”得到答案的窦宪下了逐客令。 “咯咯咯……大哥让人家把话说完嘛,小妹正闷的无聊,就当听乐子了。”窦婵突然扭头阻止道。 “回大小姐,狱卒的老张头是那小子邻居,似乎对他很照顾,再给他绑腿的时候,那小子说他会逆天改命……” “咯咯咯……蝼蚁还想逆天,笑死我了,看看,差点错过了一场好戏。”窦婵捂着嘴笑得天花乱坠,在她眼里确实很搞笑,萧炎说的话就好像蚂蚁说要踩死大象一样搞笑。 看着笑得很开心的窦婵,窦宪也发自内心的咧开嘴笑了,这些年他们兄妹为了家族的重振背负了不轻的担子。 “还有呢?” 那狱卒添油加醋的把地牢里的事讲了一遍,逗的窦婵笑得乐不可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有水平,要是那婆娘也这般认命,哪会有这事!”窦宪回味着萧炎的话,瞅着远处的火光眯着眼淡淡地说道。 “那以后不用再管他了,退下吧。” 看样子死牢里的少年并不知道他丈母娘掌握的信息,他丈母娘临死前没说谎。 如此一来,对窦宪来说,那个赘婿身份的少年更加无足轻重,甚至连名字都不配被他知道。 窦宪随手丢给那狱卒一片金叶子,“下去吧。” 喜笑颜开的狱卒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萧炎老丈人亲属们哭嚎。 人间,地狱,一墙之隔。 ~~ 宛如另一个地狱的官寺地牢里。 “呼……呼……”很有节奏的呼噜声从隔壁传来,让近在咫尺的萧炎压根睡不着。 六月的后半夜,还有些凉,在这四处透风的地牢里,失眠的萧炎终于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饥寒交迫。 “真是活遭罪!”萧炎暗叹一口气,也顾不上保持形象了,往身上扒拉了些干草,但还是无济于事。 “唉……”萧炎长叹一口气,明天一定要老张叔捎件衣服。 至于萧炎老丈人家的亲戚,这会儿估计忙着吃绝户了,压根就想不起他。 在这后世记忆中,萧炎是一个孤儿,被流浪艺人卖给老丈人家当上门女婿的。 赘婿是没有继承权的。 更没有人疼。 “嘶……” 萧炎一转身,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结果被还抱着栅栏跪着的囚犯吓了一跳。 只见对面的囚犯耷拉着脑袋,脸贴在栅栏上睡着了。 “唉……何苦呢?”萧炎有些于心不忍。 “咳咳……少侠你醒了?”对面的囚犯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此时他脸上没了开始的癫狂,多了一份清醒。 “谢谢少侠刚才的提点,让我从魔怔中走了出来,世事无常,一切都是命,随缘就好……”此时对面的囚犯终于像一个人了,空洞的双眼里有了正常的光。 他重复着萧炎刚才说的话,“好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我钻牛角尖了。” “不知少侠可否告知你的姓名?” “你就不怕我是杀人狂魔么?”萧炎死死盯着对面蓬头垢面的囚犯问道。 “哼,他们都说你是杀人凶手,我可不信!”那囚犯语出惊人。 “何以见得?” 萧炎心中一动,不敢小觑那个囚犯,收起了轻视之意,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本上林苑令丞,虽然不才,但自问也不笨,少侠还没入狱的时候,你的事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按狱卒所述,你是凶手的话,为何后背有喷溅的血迹?” 打开话匣的囚犯讲起来滔滔不绝,他看着萧炎,竖起了两根指头,接着说道,“其二,少侠当时断着腿,路都走不利索,还能杀五个大活人?” “其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看面相少侠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怎能对两岁孩子下得去手?” “其四,案发现场是第二天被发现的,少侠有大把时间逃跑,可是少侠却留在家里等着被抓,岂合常理?” 那囚犯扳着指头说的头头是道。 “知我者,仁兄也!”倍感委屈萧炎终于憋不住了,顿时眼圈发红,泪眼婆娑,这被人诬陷又无处可诉的感觉不好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己,所以倍感亲切。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白,少侠为何看起来不那么悲伤,这点恐怕也使少侠处境不妙吧!” “说的太对了,我……”萧炎一时词穷,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对家人还没啥感情吧。 “唉……他们虽名义上是我家人,其实……”萧炎叹了一口气,擦擦眼泪说不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他们只是把你当做家奴,唉……听口气,少侠并非那些粗鲁之徒,怎么会去当上门……”对面的囚犯自行补脑道,说道粗鲁之徒的时候他鄙夷地瞥了一眼萧炎隔壁打着呼噜的汉子。 “被人卖了……”萧炎淡淡的回道,不愿多谈。 “我叫萧炎,发炎的炎。” 话多必失,萧炎主动自我介绍道,顺带转移了话题。 第5章 一个屁引发的悲剧 “在下姓石名修,今年三十岁整,原为为上林苑丞……犯了大不敬之罪。”对面的囚徒收拢收拢遮住脸的散发,以便萧炎看得清楚自己的相貌,自我介绍道。 大不敬之罪,没有当场处死已经法外开恩了,就算遇到大赦天下,也是不赦之罪,秋后必斩。 “唉……”萧炎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见过炎兄弟,刚才让你见笑了,我居然会相信你能逆天改命话,嘿嘿……”石修有些难为情,但随即洒脱的说道,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不过还好,萧兄弟对顺其自然的感悟令石修醍醐灌顶,一下子就醒来了,这一切都是命,随他去吧,哈哈……” “石修,石修……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萧炎暗道,他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弱文气的石修,隐隐约约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东汉,石修? “哦,我的天,难道是他……”萧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萧炎清清楚楚记得《汉书·卷十九·耿弇列传第九》中记载:“拜为骑都尉,以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军吏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羽林。” 如果对面的这位和史书上记载的真是同一人,那么他就是萧炎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历史记载的真实人物。 “什么,萧兄弟听说过我的名字?”石修看着脸色一会惊喜,一会儿惊吓的萧炎,不明所里,挠着脑袋问道。 “也许只是重名的人吧……”萧炎抠抠鼻子,再一次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瘦若干柴的石修。 无论咋看,都不像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士,萧炎不禁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史书记载的是“军司马石修”,如果以囚犯的身份充军,恐怕很难担任这个军中职务。 萧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要真是历史人物的话,他们这地牢里的人很有可能去同一个地方,那意味着以后的经历也相似。 根据史书记载,耿恭苦守疏勒城,仅存十三人的那场残酷之战谁都避免不了。 也就是说,即便九月汉明帝大赦天下,把他们充军敦煌朔方两地,也只是让他们多活两年。 萧炎使劲摇摇头,将这个可怕念头甩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往好的方向想。 也许,此石修非彼石修。 但愿如此,想那么多干嘛。 “大不敬?”萧炎止住胡思乱想,很好奇这“大不敬”的罪名究竟是什么鬼。 反正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唉,难以启齿啊!去年冬天,当今天子狩猎上林苑……唉……不提也罢!” 说着说着,石修那惨白的脸居然一红,表情有些尴尬。 死罪这么严肃的事,怎么会是这种表情,萧炎好奇心大起。 “石大哥但说无妨,我自会保密。”萧炎小声说道,给石修示意其他人已经熟睡。 “呃……这个怎么说呢,就是……”石修变得扭扭捏捏,左顾右盼之后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确认没有其他人醒着。 这才神秘兮兮的嘴巴贴着栅栏作势要说。 看到行为如此诡异的石修,萧炎就更加好奇了,于是也往前贴了贴,以方便听得更清楚。 “不是就因为一个屁引起的么,这座牢里所有人都知道!” 这时候萧炎隔壁的呼噜声消失了,一阵粗犷的声音响起。 “啊这……你怎么没睡着,你……们怎么知道的?”石修一惊,脸变得通红通红。 “这地牢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前段时间你状态那么差,还不是怕刺激你。”萧炎隔壁的老大瓮声瓮气的说道,但是言语当中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在这死牢里谁还会有秘密?这位小兄弟还没进来的时候,他的事不都已经传遍了?”萧炎隔壁的老大冷笑一声。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办,还不是等死么?”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位平日大老粗的老大终于发出了一丝感慨和对活着的眷恋。 原来就在石修他们恭迎当今圣上的时候,石修不巧的是吃坏了肚子,但是皇帝车架经过的时候,他们都必须得跪拜。 俗话说人有三急,别说当今天子来了,就算刀架到脖子上,石修也憋不住啊。 于是眼看浩浩荡荡的队伍都要离开的时候,石修终于忍不住了,屁股后面“嘭”的一声巨响,瞬间污染了方圆数米。 那不可描述的味道弥漫在大道之上,熏的周边的羽林军纷纷掩鼻,报以怒目,但是没有命令,他们又无法动弹。 至于周围其他人虽然低头跪着,但不影响躲避,于是在人群中形成了以石修为原点的一个圆,石修被围在里面一目了然。 虽然没有惊扰到当今圣上,但是上林苑令脸上挂不住了,他勃然大怒,责令石修回家闭门思过十日。 石修想着这十日之久,正好回老家平陵县看他那青梅竹马的媳妇,谁想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官寺的兵士前来抓捕,罪名便是大不敬。 按汉律,对皇帝大不敬之罪就是死刑,虽然石修并没有惊吓到当今天子,但是官寺的人却不听他解释,不由分说的把他丢进这平陵县大狱之中。 蒙圈的石修还没清醒过来,就有中间人找他家人说可以帮助石修减免死罪,前提是得五万钱。 石修哪有五万钱,上上个月的时候家人终于东拼西凑了两万多钱送给中间人,中间人只是让他们继续凑钱,等消息。 当时中间人说半个月就会有消息,但是这都两个月过去,却还是杳无音信,而中间人也消失不见了。 在这期间还传来了一连串的噩耗,先是石修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去世了。 然后狱卒传来的消息是石修一直自以为很恩爱的妻子也要改嫁,在煎熬中,本来半月探监一次的媳妇也不见了踪迹,让石修确认了这个消息。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这位刚到而立之年的汉子崩溃了,成了这地牢里的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直到萧炎的到来。 “咳咳……是有些狼狈。”尽管是去年冬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来依旧画面感极强,萧炎下意识的扇扇口鼻,说道。 “但是罪不至死,这明显是有人整你啊!” 石修这个屁顶多算是不敬罪,又没直接惊扰圣驾,再说大不敬之罪,不当场拿下,哪有事后追捕的,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可以花钱免罪,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么。 要是真的惊扰到当今的皇帝,岂能用金钱免罪? “小兄弟说的极是,按理说大不敬之罪不在秋后问斩之列,我也一直在怀疑,但是就没想到这一层!” “萧兄弟这一提点,我有些明白了。” 石修一脸惊讶,没想到对面这为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见识,不得不另眼相看。 “那你可知道是谁在整你?”萧炎心中分析一番,更加倾向于这石修是被人敲诈了。 “不知道。”石修懊恼的摇摇头,被人整到死牢还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气受的。 “那你们找的中间人是谁?”萧炎沉吟片刻,问道。 “呃……对方不让我告诉第三人,这个恐怕……”石修面露难色。 “哼,我看是你这中间人有鬼!”萧炎摇摇头,指出其中蹊跷。 第6章 我乃萧何之后 “我看那中间人十有八九在骗你……再等三个月肯定还是没消息!”就连隔壁的老大也都看出不对劲了。 “这……”石修的脸上阴晴不定,被萧炎和隔壁老大说到痛处了。 “他叫韩……唉,算了,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帮不了我什么……” 石修吞吞吐吐,话说了一半便顾左而言他,就是不说中间人的名字。 “应该有其他事耽搁了吧,对方毕竟也是当今天子身边的人,不至于骗人,所以我们才相信他……对,肯定是求他办事的人太多,他最近比较忙,耽搁了,毕竟还要三个月,对吧,嘿嘿……” 石修这样宽慰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不会是驸马都尉韩*光吧,如果是他,你就别等了……”萧炎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能施压平陵县逮人,说明权力不小,起码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那就是皇帝近臣。 姓韩。 那就更让萧炎感觉就是这个人了,因为他嘴里的韩*光符合以上所有的三个条件。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下吃惊的是石修了,只见他的嘴巴被惊的能塞进一个鸡蛋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炎。 “你……你……会算命,难道也真的会改……改……”石修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被说中了?”隔壁的老大看到石修的表情,也被惊呆了,隔壁少年莫非真有什么特殊本领。 “得看情况……”萧炎斟酌着词语,既要装逼,又要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尽管萧炎前世熟读史书,但萧炎也清楚史书记载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由于蝴蝶效应,他的穿越势必会对历史走向造成一定的偏差。 所以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主要还得看你自己,这个命不是说不能改,都得看机缘巧合了。” “你当真会改?”看着还沉浸在震惊中的石修,隔壁的老大深信不疑,期待的问道。 “改命,会折寿的!”萧炎打了个哈哈,说道。 “算命,还可以透露一点……”萧炎也不是吹牛,这史书上记载的大部分事他还是干涉不了的,说他会算命也不算过分。 “那敢问萧……兄弟,为何那么肯定的说等韩*光的回信等不来了?你被骗过?”回过神的石修心急如焚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只是……”萧炎有些迟疑。 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石修,这个驸马都尉韩*光已经在五月份因为谋逆被捕下狱了,史书记载的清清楚楚,永平十六年七月十八日死于狱中,都不用等秋后问斩,死的比他们还要早。 “只是什么?”石修急切的问道。 “容我想想……”萧炎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忍着痛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梳理着头绪。 石修以为萧炎要做法,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明明还很稚嫩的少年。 “你是否认识茂陵耿家人?”萧炎突然冷不丁睁眼问道。 “呃……家父与耿中郎将是好友,可惜耿叔叔早年病逝,所以再无联系……不知萧兄弟何故此问?”石修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但是对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颇为疑惑。 “此事干系大了,多问无益!”萧炎心里叹了口气,能不大么,要是真跟着石修充军了,那可真是百死一生啊。 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没躲过去,萧炎眼睛突然一亮,胸中了然,有了计较,接着闭上眼睛,沉吟片刻。 “石大哥你最迟到九月,就可以回家了!”萧炎睁开眼睛,用非常肯定的话说道,“那中间人靠不住,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萧炎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大脑中已经将他知道碎片化的单独事件联系到一起,从而得出的结论。 首先,汉明帝刘庄并不是一个昏君,再说仪仗都要走完的时候石修才憋不住屁的,不应该惊扰到圣驾,而作为皇帝近侍的驸马都尉韩*光知道石修那惊天动地的一屁很正常,以他的地位想要敲诈石修,应该不难。 其二,因为萧炎清楚的记得他的邻居老张叔曾在春节闲聊的时候说过狱里关了一个特殊的犯人,确切是个倒霉蛋。 蹊跷的是没有文书,只有上头的口头命令。 而且他们的上司一开始还授意他们殴打欺负这名犯人,并将惨状告诉他们家人,暗示他家人筹措资金。 老张叔为此颇为不齿,为此醉酒时言语中说漏过几嘴。 萧炎现在回想起来,老张叔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的石修。 然后最关键的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中间人,哪有主动找犯人家属索要财产,还是因为大不敬之罪,真的大不敬之罪,众人避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那还有赶着往前凑的呢。 再然后,中间人韩*光被捕下狱,那背后出力之人应该为了其他剩余的两万多钱应该还会主动联系石家人,但事实上五月之后,没有任何人联系石修家人。 萧炎虽然不希望石修就是史书中记载的那个石修,但是他问石修是否认识右扶风茂陵的耿家人,就是想赌一把。 萧炎得到的答案,证实了十有八九此石修就是彼石修,那就意味着他是清白之身,否则不会担任军司马一职。 所有的细节串在一起,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真的么?”石修面露喜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本来深陷其中,所以哪有空仔细梳理其中缘由。 如今眼前这个少年气度不凡,他身上散发的那股自信让石修对少年的话信了七八分。 “听他吹吧,要是真的如他所说,你能在这里关半年?”那隔壁老大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 “这……”石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要我看那中间人什么光确实是骗钱的,但你犯的事是真的……”萧炎隔壁的老大在那里分析着,听起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你想想看啊,如果你真是大不敬之罪,他就算是什么都尉他也没办法,反正钱也收了,至于你的死活就不重要了,进入这里的人,都是死人……” 果然,被关的久了,情绪本来就很脆弱,石修听闻隔壁老大所言,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去。 萧炎自知自己不了解历史的话,这隔壁大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现在,萧炎必须驳一驳了。 “哼……一派胡言!”萧炎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比我懂历史,笑话。 “按汉律,大不敬,以下犯上之罪,斩立决!”萧炎直接搬出东汉律法,“你不清楚,但是石大哥应该明白。” “萧兄弟说的极是!”石修又觉得萧炎说的有理有据,心里稳了不少。 “如果真是讹诈的话,怎么会被关这么久?”隔壁的老大自然不服气,“再说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对的?” “哼,信不信在你,咱们走着瞧!”萧炎冷哼一声,并不辩驳,总不能告诉对方他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吧。 “呵,你以为你是萧何萧相国吧?”隔壁的老大出言讥讽道。 “哟,你还真说对了,我乃是萧相国第十五代之孙……说来惭愧,丢了祖先的脸……”萧炎灵光一闪,大言不惭的胡诌诌道,这世道出身很重要。 自己已经身份够低了,赘婿,死囚,所以必须得改变一下了,反正是穿越者,瞎抱一个祖宗提高一下身份未尝不可。 毕竟萧何死了已经死了266年了,其子孙散布各地,就算有心人想调查,经历王莽乱世之后怕是无据可查。 第7章 给我也算算呗 “你真是萧相国之后?”石修听到萧炎自称是萧何之后,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 石修重新打量着萧炎,黯淡的眼神闪了闪,又亮了。 “难怪你出口不同凡人,见识也不符合你这年龄……公子祖上真是萧相国的话,那这一切都不奇怪了……” 这是一个看身世的时代,萧炎瞎点了一个祖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可惜啊,可惜,真的可惜了……”石修摇摇头,连续三个“可惜”,也不知道可惜萧炎的赘婿身份,还是可惜自己的命运,或者可惜其他什么…… “没那么玄乎,我祖宗是我祖宗,我是我!”萧炎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很得意,这祖宗认对了。 名门之后,果然还是香。 萧炎成了萧何之后,石修对他的称呼又变了,从“大兄弟”变成“公子”了,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尊敬。 “这么巧?”隔壁的老大原名叫唐大,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还真是了。 “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就得感谢公子的祖上。”石修显然对萧何崇拜不已,对着虚空鞠了一躬。 “他祖宗都死了……去世了几百年了,和我们现在何干?”隔壁老大一张嘴突然觉得不妥,人家后人在这里,虽然不服气,但是无论如何也得尊重一下人家祖先。 隔壁老大的不爽,因为石修自始至终对他没高看一眼,让他很非常地不爽。 “哼,要不是萧相国当年建议秋后问斩的律例,你我恐怕活不到现在。”石修冷哼一声,白了一眼这大老粗,言语中透露着对莽夫的不屑。 “他祖上厉害,他自己不一定……”唐大感觉被人小瞧了,这石修本来就是上林苑丞,出身比他好,所以他无话可说,只好把矛头又指向了赘婿身份的萧炎。 “这你就错了,就算萧公子家境中落,命运坎坷,但这不是他的错,谁家还没个落魄的时候……难能可贵的是,萧公子即便这么坎坷也继承祖上的聪慧,这可不是一般的败家子能做到的……” “唉……” 说起败家子,石修不禁叹了口气。 想到因为自己家人为了救他,变卖家产凑足了两万多钱给了那消失不见的中间人,甚至可能是栽赃陷害自己的凶手,自己不就是活脱脱的“败家子”么。 石修顿了顿,言归正传,“但是眼下萧公子虽然年仅十六,但是他的见识可不是我和……尤其是你所可比拟的。” “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石修进一步解释,一股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尽管他自己本意并不是这样,尽管他们都是地牢里的死囚。 “萧公子尽管暂时受到一时的屈辱,但和你们还是不一样,我相信他终会翻身的!”石修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时萧炎在石修的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而是和当年萧何一般风流公子。 “你……你们那么牛皮,还不是在这地牢里,还不是被骗了么!”唐大显然不乐意了,张嘴反驳道。 “那也比你们祖上三代为奴的强!”石修回话也不客气,要是在往日,在他眼里像唐大这样的家奴根本就不配和他说话,更别说顶嘴了。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尽管此时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是还是会被人为的划分成三六九等。 顿时整个场面冷了下来,两人互不说话,萧炎冲着石修拱拱手,以示感谢,全程保持沉默。 毕竟现在不是科普“人人生而平等”的时候,再说在萧炎眼里,这就话就是句屁话,人和人还是有区别的。 萧炎看着举止虔诚的石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看样子石修选择相信他的话了,这可要感谢他瞎认得祖宗所带来的信心。 尽管萧炎不敢保证自己会被充军到石修辖下,但毕竟有这样一个人情的话,到时候萧炎的上级多少也会给点面子,而且他还可以通过石修拓宽自己的人脉。 多个朋友总没坏处。 “喂!” 许久之后,重生了的石修终于入睡了,萧炎也迷迷瞪瞪的,突然听见隔壁的唐大敲着墙壁压着嗓子喊他。 “姓萧的小子,你睡着了没?”唐大显然刻意压着嗓子,生怕吵醒其他人。 “有事?”萧炎本来就对唐大兄弟了比较感兴趣,他们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所以忍着困意回应道。 “呃……能不能帮我算算?”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响起,要不是夜深人静,萧炎都听不清。 “你不是不相信么?”萧炎心中一乐,小样,还真不怕你不上钩。 “萧……萧公子,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给我算其他的,就算算我们唐家还有后么?”隔壁的唐大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应该是满怀期待。 别看平日里这唐大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藏不住。 “你家老二呢?”萧炎并不急着回答,他也确实好奇这地牢里只有唐大和唐三,就缺一个唐二。 “他……他得罪了豪强,被活活打死,我和老三手刃了仇人,本来说好的罪名我一个人背,但是老三非和我抢,现如今我们哥俩都出不去了……”唐大略一迟疑,便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炎。 “傻小子,心倒大的很,听听,睡的多香!”唐大扭头看向唐三,语气中带着一丝疼爱和惋惜。 没想到这唐大居然是个大暖男,可惜自己也是个男的,萧炎内心被唐大的真情流露所感动,默想到。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这些死囚能坚持到九月,便可活命,萧炎心中一宽。 “不是不能算,只是首先要活着的……”萧炎盘算着怎么才能更抓住人心。 在这地牢里最主要的生存方法就是竭尽所能活下去,否则死在地牢里,死了也白死。 萧炎倒不担心唐家俩兄弟坚持不到九月份,毕竟他们哥俩是这地牢里的心态极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萧公子,求求你,让我唐家有后,我唐大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隔壁的唐大几近哀求,看样子唐家是否有后对他来说很重要。 “不用下辈子,有后这事,我也没办法!”萧炎耸耸肩。 生孩子这事他真没办法。 “萧公子,就当我……我求你了……现在我们哥俩都深陷牢狱,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唐大以为萧炎不想给他们帮忙,急了。 噗通一声,似乎也跪下了。 第8章 三两天等于五天 “不是我不帮,生孩子这事还得你们自己来。”萧炎淡淡一笑调侃道。 “什么……那萧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哥俩还有活着的希望?”唐大这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 “萧公子,你不会骗我吧,这位石大公子是被冤的,死不了,你也死不了,我们哥俩也死不了,这……”唐大的欣喜持续了没多久,回过神的他半信半疑的质疑道。 这里的人都活了,那这还是死牢么?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萧炎打着哈欠,往身上刨了些干草,蜷缩成一团,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到时候不要太惊讶就行。 “哎哎……萧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唐大听到萧炎似乎有些生气,赶紧解释。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呼噜声,萧炎实在是有些乏了。 ~~ 往后几天,天气越来越热,地牢里的味道也越来越刺鼻,让人难以忍受,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期间有一名囚犯因为伤口发炎而不治身亡,众人看着被抬出去的尸体,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唯有石修和唐氏兄弟俩越过越有劲,喜形于色,要不是衣衫褴褛,体臭刺鼻,别人还以为他们来地牢是体验生活的。 好在在老张头的照应下,倒是没什么人欺负萧炎,萧炎也乐的清净。 萧炎入狱十来天的时候,狱卒们闲聊中得到了个未经证实的消息,那就是没有正式文件就传话拘役石修的那个上司以谋逆罪被捕,之后再无关于石修大不敬之罪的任何指使。 虽然只是狱卒之间的闲谈,石修依旧还被关押在地牢里,也没任何文书证实石修是被冤枉的。 但即便是这,石修和唐大血脉喷张,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萧炎奉若神明,在他们眼里,萧炎的嘴真的开过光,很灵。 萧炎看不见唐大,所以不知道唐大是啥眼神,但是石修看萧炎那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满眼明晃晃的送着秋波,把萧炎麻的要求和石修换成同一排的牢房。 眼不见心不静。 当然,没有狱卒搭理他,老张头又没权利。 不知为何,萧炎一直在生唐大的气,唐家老大没办法,所以有空了就纠缠着给萧炎道歉,但是萧炎一概不搭理。 就是石修找萧炎聊天,萧炎也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整天一副云里雾里心不在焉的状态。 众人都以为萧炎这是还没适应这牢狱生活,还反过来好心开导开导萧炎。 其实萧炎这是利用这难得的宁静,认认真真的在规划自己的未来。 眼看各种小发明,经商这两条路都已经行不通了,就算自己弄出来了,没有实力守护,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不出意外的话,九月充军了屯敦煌和朔方,都是直面匈奴袭扰的,打仗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萧炎此时想到的更多的是制造大杀器。 要知道汉朝的铁器对于匈奴来说,已经是领先一代。 要是搞出了黑火*药,这玩意放到这个时代绝对是大杀器,对匈奴来说,这将是来自未来的降维打击。 而且黑火*药的原料并不是很难找,难的应该是铸炮,但是想想掏空的榆木都能造土炮,这个应该也不是问题。 到时候造几门没良心炮,对阵匈奴骑兵,万炮齐轰,那简直不要太残忍。 又或学习现代特种兵,选些精锐,穿上吉利服潜伏敌后,实施斩首,神不知鬼不觉。 再现霍去病封狼居胥,岂不美哉? 封侯简直不要太简单。 等建功立业之后,再回头开始捣鼓那些赚钱的玩意,那就简单多了。 想着想着,萧炎很快就脱离了实际,每天各种天马行空,从囚犯想到鲤鱼跳龙门,从建功立业想到自己平步青云,这都快想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甚至冒出了取而代之的惊天想法。 在这白日梦里,萧炎都已经造出火炮,精炼石油,都快提前开始了工业时代。 这不,想着想着萧炎的嘴都开心的合不住了。 只是那口水,令人不忍直视。 因为在梦里什么都有。 在其他人眼里萧炎闭目养神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只是偶尔想的太深沉,昏昏入睡的时候,嘴角挂着口水,还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画面简直辣眼睛。 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的熬着…… “唉,又一天过去了……” 石修狠狠地在地牢墙壁上用石子划了一道,只见那墙壁上刻着三十来条白线。 石修依旧在萧炎的对面,但此时激情褪去,他们之间已经相对无言,开始了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的生活。 从开始的自我介绍,到对出狱后的憧憬,再到无比的崇拜,再然后互损,然后到彼此间无话可说。 “萧公子,你确定我会被放出去?”石修再一次追问萧炎,他已经等麻了,而他的媳妇还是没出现,看来狱卒说他媳妇跑了属实。 所以这两天石修有些暴躁,只要有空就追着萧炎问,萧炎被问的不厌其烦,但还是没办法,因为他和石修面对面,无处可藏。 “别急嘛,最快就这几天……”萧炎此时腿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那两米见方的囚牢里一瘸一拐的转着圈锻炼身体,毕竟活着才能见到九月的阳光。 “究竟还有几天,给我说的大概。”石修看到萧炎居然有空和他说话了,于是紧追不舍。 “现在七月,别急,别催,别问我……再耐心等三两天。”萧炎不禁一阵头疼,后悔自己怎么搭理这货了。 “四天前你就说等两三天了再看情况,这都第四天了……”石修的火气逐渐上来了,气鼓鼓的强调这是第四天。 “两三天,两三天,两天加三天不就是五天么,还差一天呢,你急啥,稍安勿躁!”萧炎没有停下的意思,在那里打着转。 “你一天问我八百遍,我不是都说了嘛,保持好心态,有个好身体,别人还没来,你就死在这里了,那不啥都白搭么?”萧炎一阵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道。 五月驸马都尉韩*光入狱,七月十八日死! 如今就是七月十八日了,韩*光死日,按理说审理已经结束。 如果韩*光交代欺诈同行这一事东窗事发的话,石修应该很快也有消息了。 所以在一次闲聊中,萧炎嘴贱告诉本来耐心等九月的石修说他的事最快七月就能有结果。 这下好了,石修疯没疯,萧炎不知道,但是萧炎快要被石修逼疯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石修咬牙切齿道。 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自知活着无望,那就盼着能够绝地逢生,当确定自己活着了,又盼着尽快获得自由。 “萧公子,你终于说话了,俺老唐给你道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果然萧炎一开口,隔壁唐大气喘吁吁的声音就紧随其后,听样子是在做俯卧撑。 萧炎在这边扯了点干草塞住了耳朵。 “喂……萧公子?喂,说句话,骂我也行啊!” “喂……” 第9章 曹操是谁 “唐大,别求了……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石修气在头上,眼见都三十多天过去了,自己还在这地牢里,所以站在了唐大一边,阴阳怪气的声讨萧炎。 “石大哥,别这么说,万一今天就来人呢?”唐大摇摇头,不为所动。 “要是今天来人,我出去定会给诸位每人捎一个符离烧鸡进来。”石修拍着胸膛啪啪响。 “媳妇跑了,钱都被骗了,哪来的钱买烧鸡……吹吹就得啦。”唐三的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滚……” 话音未落, “咣当!”一声。 地牢的二道门被打开,一道众人梦寐以求的阳光撒进了阴暗的地牢,吸引众人纷纷看去。 门口站着一道挺着笔直的影子,静静的等着狱卒把二道门完全打开。 而狱卒正手忙脚乱的推开二道门,居然还贴心的将门口的干草往两边踢了踢。 “咦,不是刚吃过午饭么?” “又来小伙伴了?” 在地牢里还能如此淡定拉家常的人多了一个石修。 虽然只增加了一个人,但是听起来已经颇为热闹了。 在他们仨的影响下,其他囚犯的状态也多多少少好了许多。 这来了新人,众人更是热情高涨,议论纷纷。 “还真让唐大说准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萧炎第一反应就是石修要平反了。 唐大挨得近,听见萧炎还知道来人的名字,不禁呆住了,这货真是神? 唐大这下彻底的相信萧炎了,对萧炎更加崇拜了,下定决心不管萧炎对自己如何不理不睬,自己以后都死皮赖脸地跟定萧炎了。 萧炎也呆住了,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让唐大抢了风头,随即一想,自己也没说错。 三两天,不就是五天嘛,这是第四天,还在范围内。 不丢人,不丢人! 要说此时牢里最激动当属石修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 只见石修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呆在那里,呆的很彻底。 消瘦的脸颊上两行热泪无声而出,随即浑身颤抖不已,还攥在手里的划墙石子跌落在地。 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各种委屈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咳……” 门口的那个人等狱卒处理完一切,低头迈了进来,干咳一声,大声吆喝道, “石修,石苑丞在哪,带路!”一道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 “大人这边请……”狱卒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牢头也毕恭毕敬跟在后面。 其他囚犯一看不是新人,而是前来提人的官差,顿时一脸同情的看着石修,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这就是兔死狐悲。 此时只有萧炎唐大还有石修自己清楚发生了什么。 “喂,石修,看到大人怎么还不下跪,想死了么?”狱卒看到石化着的石修,恶狠狠的说道。 “放肆!”来人怒喝道。 “石修,你个死囚不要太放肆,大人都发怒了!”狱卒为了表现,使劲敲着栅栏怒吼道。 “啪!” 众目睽睽之下,那名狱卒被牢头一脚踹倒在地。 “大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不懂事,不懂事……”狱头没等狱卒回话,转身就对着来人点头哈腰道。 狱卒一抬头,顿时魂飞魄散,只见来人正对着他怒目而视,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哼!” 来人狠狠地瞪了狱卒一眼,扭头对着狱头命令道,“还不赶紧给上林苑丞大人开门。” “是是是……”狱头连忙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牢门,然后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迎来人进去还是迎着石修出来。 “上林苑丞,石大人,您受委屈了。”来人占的恭恭敬敬,对着石修说道,“我是少府尚书侍郎,今日前来是迎接上林苑丞大人出狱。” “原驸马都尉韩*光交代了他假传圣旨,敲诈大人的事,陛下特令小人前来核查,同时也为大人平反。” “还请上林苑丞大人移步。” “石……石大人?”牢头小心翼翼的喊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石修,眼角直抽,心里后悔极了,自己曾在这石大人手里可敲诈了不少钱,当初下手也最狠。 “啊……我这就没事了?”石修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计较之前的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嗯,陛下专门下旨清查前驸马都尉韩*光所犯之事,大人的事只是其中之一,还望大人赶紧离开这肮脏之地。”来人显然对这地牢不感兴趣,只想着早点离开。 “好,好,咱这就走!”石修抬起叫就要走,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一下脑门说,“感谢曹大人前来相救,还望曹大人稍等片刻,在下了却一桩心事。” “谁是曹大人?”尚书侍郎一脸疑惑,左顾右盼没发现第三者。 “你不是曹操么?”石修也一脸蒙圈,这萧炎不是说曹操到了么,我听错了? “石大人糊涂了吧,本人不姓曹……”尚书侍郎面露不快,强忍着不发火。 尚书侍郎和石修应该平级,谁也不归谁管,但是表面上的客气还是有必要的。 萧炎哪会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石修当了真,此时他满脸通红,使劲用牙咬着胳膊,但是即便这样还漏出“噗嗤”的笑。 要知道此时距离曹操出生还要八十二年呢。 “那就是在下认错了人,还望侍郎大人不要见怪。” 石修忙不迭的道歉道。 “哼!” 随即被忽悠了的石修怒目圆睁扭头盯向强忍着笑的萧炎。 旁边的牢头脸色大变,以为自己要遭殃,下意识的往侍郎身后缩了缩。 谁想石修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狠狠瞪了一眼萧炎。 “这事以后咱们再算,咳咳……” 石修话锋一转,并没有责备萧炎,反而出人意料的往后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破烂的囚服,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萧炎的囚牢前面,诚恳的说道。 “本官谢谢萧公子的鼓励和提点,要不是公子的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官估计早就扛不下去了,就算平反也恐怕无福消受了。” “和公子一起的这些日子,公子话虽不多,却让本官受益匪浅,还望公子多保重。” 石修一脸严肃,丝毫没在意眼前的萧炎只是十六岁的小屁孩,认认真真的对着萧炎作揖鞠躬,以示感谢。 “待本官出去,定为萧公子奔走告冤,让公子早日恢复自由。” 说罢石修又一鞠躬,不等萧炎回话,石修扭头便要离开。 “我呢,就没对我说的么?”唐大看着作势要走的石修,极为不满。 “哦,唐大兄弟,本官也谢谢你这些天陪我解闷,以前是本官狭隘了。”石修听到唐大的呼唤,便停了下来,对这唐大拱拱手说道,颇为诚恳。 虽然石修没有鞠躬,但就这么一说,让唐大感到倍有面子,腰板又挺了挺。 “那石兄弟,一路走好。”唐大脸上挂着微笑,对着石修拱拱手。 “你大爷的一路走好,你才一路走好,本官这是死而复生,凤凰磐涅。”石修嫌弃的说道,在尚书侍郎还有牢头的陪伴下离开了地牢。 唐大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看着离开的石修挥着手,“石兄弟,再见哈……” 第10章 烧鸡 地牢里的众人眼看着石修离开。 从刚才对石修的同情瞬间变成了充满了渴望、羡慕、妒忌的眼神了,要是有人来救他们多好。 尽管他们明白,他们不是石修,等着他们的依旧是死亡,但是石修的离开给他们也带来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除了放开大笑的萧炎和眼神里燃起熊熊希望之火的唐大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沉默着,目送着逃出死神魔爪的幸运儿。 突然,地牢里响起了一道爆喝。 “烧鸡!” “别忘了烧鸡!” 原来是唐三突然想起石修不就之前说的话,看着缓缓关上的牢门,唐三赶紧大喊提醒道。 但是石修似乎没有听见,唐三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其他囚犯也没反应,直愣愣的看着唐三,和看傻子一般。。 “看什么看,不想吃肉啊,想吃的跟我喊!” “烧鸡!我要吃烧鸡!” 一名囚犯咽了一口口水,挥拳跟着高呼道。 有了起头的,其他囚犯回过神,也跟着大喊起来。 “烧鸡!” “烧鸡!” “我们要吃烧鸡!” 一时间地牢里呼声震天,就差把地牢给掀咯,呼声响彻整座官寺,狱卒制止都止不住。 出了门的石修嘴角抽了抽,后悔自己刚刚许的诺,这下装着听不见都不行了。 “嘿嘿,没啥大事……”石修眼皮直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尚书侍郎,扭头对牢头说,“下去让他们别喊了,本官说过的话,绝不食言。” 随着牢头返回地牢,那呼声变成一阵欢呼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地牢里传了出来, “给个期限!” 紧随其后的又是响彻云霄的呼唤。 “期限!” “期限!” “这个萧公子,阴魂不散啊……”石修心里暗骂一声,也不顾身份了,冲着地牢大门捧着双手吼道,“五日之内,烧鸡必到!” “石大人还真是大手笔啊!”尚书侍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便匆匆离开了这晦气的地方。 要知道汉朝时鸡价一只三十多钱,高于猪羊价格好几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食品,寻常人家哪舍得吃。 如果地牢里每人一只,再加上打点狱卒的符离烧鸡的话,那起码要二十多只烧鸡,相当于普通人家俩月收入,难怪尚书侍郎会如此反应。 “侍郎大人就甭看笑话了,我,唉……”石修一阵心肝疼,此时哪有钱兑现承诺啊。 “喂,侍郎大人,等等我,我被骗去的两万多钱有什么说法?”石修赶紧跟上去。 “充公!” ~~ 多年都没如此热闹的地牢终于归于平静。 该瞎想的萧炎都想完了,石修一走,萧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这天萧炎实在躺不住了,寻思着该找点事干干了,唐家俩兄弟也该暖暖了,别再晾的太彻底,过犹不及。 “唐大?唐大?”萧炎控制了一下情绪,轻声呼唤到。 “萧公子,你在喊我?”唐大似乎时刻在准备着召唤,萧炎话音刚落,唐大惊喜的回道。 “哈哈……萧公子找小的有什么事?”唐大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大笑几声。 “石大哥走了几天了?”萧炎实在找不到话题,于是打着石修名号问道。 “今天第六天了吧,这烧鸡我看八成没戏了……”本来欣喜的唐大顿时怒火中烧。 这不提石修还好,一提唐大满腹牢骚,“什么石大人,我呸,言而无信之徒,尽耍我们!” “要是我能出去了,萧公子别挡我,我一定把他屎打出来,太不够意思了!”唐大气呼呼的说道。 “哈哈,唐大哥别生气,你想想石大哥被别人骗了两万多钱,他还哪有钱请咱们吃烧鸡啊,你要体谅体谅!” “哼,那他那天别答应啊!”唐大爱憎分明,言出必行,看这架势是吃不到烧鸡就不会原谅石修。 “别急,说不定过几天就真送来了,别急嘛!”萧炎劝阻道。 “另外也不张口闭口就是公子,小的什么的,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么叫太生份。”萧炎考虑到充军的话他们应该是同一批,此时拉拢几个兄弟的话,到时候也好过些。 任何时候,都需要抱团取暖。 “如果唐大哥不嫌弃的话,你长我几岁,我喊你一声大哥。” “萧公子,这可怎么是好啊,你随意,我还是喊你萧公子吧……”唐大还是第一回见这么平易近人的名门之后,不禁有些感动。 不像有些人,本来落魄的不如别人,但就是喜欢端着架子,对祖上的辉煌念念不忘,沉溺于过往,忘记自己的现状。 但是萧炎不一样,萧炎的态度更坚定了唐大的想法。 “如果能出去的话,你打算干什么?”萧炎转移了话题。 “我真能托公子的福,还能活着出去,那就先给老三找个媳妇,然后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鞍前马后跟随公子。”唐大很坦诚的说道。 “如果萧公子嫌弃我的话,我就继续去走镖,也给我找个媳妇……”唐大拉长话音,陷入了憧憬当中。 唐氏兄弟俩,本性不坏,只是在这豪强肆无忌惮圈地占地的时代,他们作为失地农民还选择了其他营生,可是就这还有人不给他们活路,所以最终他们选择了反抗,为兄弟报仇。 就重情重义这一点,唐氏兄弟是萧炎必收之人。 唐大本来必死之人,但是萧炎给了他生的希望,再加上石修被萧炎说中之后,他更加笃定萧炎不简单,简直就是神,加之萧炎也没有什么架子,更加坚定了跟随萧炎的决心。 “唐大哥真有此意?” “还望萧公子不要嫌弃。” 唐大有情,萧炎有意,两人一拍即合。 ~~ 又过了两天,大伙都快要忘记了石修的许诺的时候,地牢外面传来一阵喧嚣。 随即一股卤鸡味从外面飘进地牢。 “烧鸡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地牢里顿时热闹非凡,所有人挤到栅栏旁眼巴巴的看着牢门。 牢狱之中传来“嘀嗒,嘀嗒”流口水的声音。 就连生病躺了好几天的囚犯也挣扎着起了身,对着牢门望眼欲穿。 “这石大人虽然耽误了点时间,但还是兑现了诺言,是我莽撞了……”唐大闻着香气四溢的烧鸡味,砸吧砸吧嘴,由衷的反省道。 果然,片刻后,牢门被打开了。 狱卒门端着一堆食盒进来了。 瞬间,地牢里的氛围达到极点,好几个月每见荤腥的囚犯们两眼放光,齐声高呼, “烧鸡!” “烧鸡!” 在烧鸡强烈的吸引力之下,没人注意到最后进来的石修,在这时候,石修被遗忘了。 所有人眼里只有烧鸡。 石修似乎也不在意,他在牢门口静静的看着狱卒分发烧鸡,在他旁边牢头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唐大哥,你看那石大哥是不是有心事?”唯有萧炎注意到了石修的情况不对劲了。 “呜呜……真香,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唐大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鸡,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呜呜囔囔的回应着萧炎。 第11章 先行一步 “先别忙着吃,我咋感觉石大哥不对劲。”萧炎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见过肉,他狠狠的撕咬了一口烧鸡大腿,对着隔壁狼吞虎咽的唐大说道。 这汉朝对符离烧鸡味道还不错嘛,萧炎又狠狠的撕了一口肉,但是眼睛却自始至终盯着门口的石修。 “呵呵,他不会是想我们想的吧……”唐大哪顾得上说话,吃的不亦乐乎。 “想的美……” 看着狱卒分发完烧鸡,地牢里瞬间安静下来,充斥着各种撕咬,下咽的声音。 石修拒绝了牢头邀请一起吃烧鸡的提议,他顿了一顿,犹豫半天,还是独自朝萧炎走来。 “嘶……石……咳咳……” 萧炎看清石修的样子后,被惊的呛住了。 只见眼前的石修胡子拉碴,状态比在狱中的时候还要差,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双眼非常茫然,行尸走肉般,也不知道在外面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石大哥,怎么了?”萧炎咽了好几口唾沫,才顺过气来,怯生生的问道。 “呃……石兄弟,哦,石大人,不会我们把你吃穷了吧?”唐大抬头看到石修这般模样,也呆住了,下意识认为是他们太狠,吃穷了石修,毕竟一只烧鸡也不便宜,两只就抵得上穷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了。 “你这个样子,我……我……还是不吃了,还给你,但是吃掉的……”唐大想起萧炎说石修被骗了一大笔钱,现在没啥钱了,非常愧疚的将手中剩下的半只烧鸡递了出去,满脸的懊悔。 就好像这半只鸡还回去了,石修就会恢复圆润一般。 “唐兄弟,你放心吃吧,这些烧鸡还吃不死我,我和萧公子有话要说。”石修有气无力摇摇头,苦笑道。 “石大哥,你这是?” 萧炎听着这石大哥是来找自己的,赶紧舔了舔嘴巴,觉得此时再啃烧鸡似乎不太礼貌,于是把烧鸡丢到一边,收拾了一下妆容,洗耳恭听。 “萧公子,不用客气,边吃边说……”石修倒是有些客气,脸色居然有一丝愧色。 “我这次来呢,有两件事,这其一呢……”石修似乎有些不安,不敢对视萧炎的眼睛,视线下意识地瞟向地牢的通风口。 “石大哥,尽管说!” “这个,怎么说呢,是我对不住你。”石修对着萧炎鞠了一躬。 “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萧炎有些莫名其妙。 “我出去后也找熟人同僚帮你问了问,能确定一点,你确实是被冤枉的……” 石修压低声音凑到萧炎耳边悄悄说道,眼睛却时不时的瞄了一眼在外面值班的狱卒老张头。 老张头啃着鸡腿也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瞅着石修。 俩人对视的瞬间,又迅速避开,仿佛害怕别人知道他们俩认识。 这一切萧炎看在眼里,心想这石大哥申冤不成,不会要劫狱吧。 那可不行,万一失败了可就真的要当场死翘翘了。 “小弟非常感谢石大哥出去之后还挂记着小弟的案情,但是人生来有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弟我看的开。”萧炎害怕石修真有什么过激举动,赶紧反过来安抚他。 “不是,不是……我找到了目击证人,也做了一些调查,但是萧公子不知得罪了何方人士,对方居然知道我在调查,我,唉……”石修一阵无力的叹息。 “有目击证人?”萧炎一阵兴奋,有了证人就意味着自己不用充军就可以出狱了。 但是萧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石修的表情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窦氏一族在这平陵县可是土皇帝的存在,耳目遍地,石修还是得罪不起的。 “他们威胁石大哥了?” “嗯……如果只是威胁我也就罢了,但是他们还威胁要杀掉证人全家……”石修又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老张头,叹了口气。 “那大哥查出谁是凶手了么?”萧炎有些紧张,他可不想连累无辜。 萧炎看着不对劲的石修和老张头,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老张头是他的邻居,大半夜目睹行凶,石修嘴里的证人应该是他了,这就能解释老张头对萧炎为什么那么好,但始终在躲避他的眼神。 “还没有,现在只知道凶手并非是萧公子,我本来想找县令……”石修沮丧的摇摇头。 “石大哥,万万不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再继续往下查了,我不想因为这事连累他人,再说我不是说了我死不了么!” 萧炎想明白了,赶紧打断石修的话,小声的阻止石修继续调查。 “石大哥有这心,小弟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是说过我死不了么,怎么石大哥不信了?”萧炎很诚恳的说道。 “嘿,我信……我现在就算想继续调查也调查不了了,昨天突然收到朝廷的文书,要我去敦煌担任部曲军侯,下午我就要出发,恐怕没法替萧公子申冤了。”石修自嘲的笑了一声,看似平级调动,实则是变相的发配。 “那就好,石大哥这一去可要照顾好好自己……”萧炎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任由石修调查下去,别说老张头还有石修自己找来杀身之祸,就连萧炎恐怕都得暴毙在狱中了。 另外石修去了敦煌的军中,看样子历史还没有因为萧炎而改变,所以萧炎也是发自肺腑的希望石修好好的。 “还望萧公子不要怪罪那证人,毕竟那是一大家子……”石修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哈哈……石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是说我会改命么,再说那流贼也不好抓获,所以石大哥尽管放心去赴任吧,我吉人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石大哥不必挂念。”萧炎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即是宽慰老张头,也是告诉狱中窦宪的人。 要说这狱中没有平陵县窦氏一族的耳目,萧炎打死都不信。 “那就委屈萧公子了。”石修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了萧炎的手,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石大哥为我如此操心,变成这副模样,小弟我心有不甘啊,你来一口?”萧炎看到石修不再纠结给他平反的事后,悬的心放了下来,随手撕了一个鸡腿递给石修。 “我变成这样子,也不全因为你……你大哥我……”石修眼圈突然一红,哽咽道,显然是想到伤心事了。 “石兄弟怎么了?” 唐大一直竖着耳朵再听萧炎和石修的对话,怎奈他们压的太低,啥都没听清,直到石修不再提为萧炎平反的事后,俩人对话恢复正常,唐大这才插上话。 萧炎也关切的望着憔悴的石修。 “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孤家寡人……”听到有人关心,石修再也绷不住了,委屈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此话怎讲?”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石修这一哭,让萧炎心中一紧,难道是石修家人遭到打击报复了? “我在狱中这些日子,我娘没了,我媳妇带着孩子为我申冤离家都两个月,至今未归未,经我多方打听,恐怕也凶多吉少……” 出狱后石修无处可诉,这会儿好像回到家一般,对着狱友一顿倾诉。 “唉,世事无常,说不定还会有转机,石大哥千万要挺住!”萧炎听到和他无关,暗中松了一口气,轻声宽慰道。 “嗯,我是想开了,就是看到你们忍不住了。”石修也不掩饰,用袖子擦擦眼泪,接着说道。 “反正家已经没了,所以我变卖了家产,最后见大家一面,下午我就要远赴敦煌赴任,战死沙场也算为最好的归宿了……” 石修低着头,眨了眨泛着泪花的眼睛,目光向上移,又把头抬了抬,长叹了口气。 死都不怕,还怕去敦煌? “所以这第二嘛,我今天来就是兑现承诺的,顺便再看看你们,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这一去,说不定我会比你们先行一步……” 石修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环顾四周,看着这个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 “哎,石兄弟万万不可这么说,我看你面相,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断断不会有事的。” 萧炎看到消沉的石修,想着这样可不行,这般状况恐怕还没到敦煌就怕病倒了,于是出言鼓励道,“日后立功了,起码洛阳市丞起步。” 萧炎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因为这是史书上记载的,要知道从六百石俸禄到千石俸禄,那可不就是高升了。 “嗯,萧兄弟这么说了,那石兄弟以后肯定不会差了。”自打这一系列事发生后,唐大对萧炎说的话深信不疑,赶紧附和道,宽慰着石修。 “呵呵,什么功名利禄,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了,兄弟们吃好,这符离烧鸡迟了几日,还希望你们别见怪!” 石修心灰意冷的摇摇头,后退一步,站在走廊最中间,对着四周抱拳表示歉意。 “不怪你,不怪你,大丈夫何患无妻,石兄弟振作点。” “就是,石大人千万别这么说,不然我们吃的也不痛快。” “呜呜,我们想出去还出不去呢,你好好保重吧!” ……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时间不论关系远近的狱友们纷纷出言安慰道。 “谢谢大伙好意,我先行一步,告辞!”石修心中略为一暖,这狱中虽然不乏大恶大奸之人,但此时的祝福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萧公子,唐兄弟,也希望你们早日离开这里。”石修扭头对着萧炎和唐大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唉……我们怕是要躺在盒子里才能离开喽,石大人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还别说这烧鸡真香,吃一口少一口,有酒就更好了。” 唐三的声音总是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突然,牢门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桌椅倒地的声音,还伴随着狱卒们的吼叫,一阵混乱。 第12章 阎罗殿里捞人 “快吐出来啊!” “拍他后背!” “用力,拿凳子拍!” 牢门之外的喧嚣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只见外面一片狼藉,凳子跌倒在地,还有酒肉撒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牢头老脸憋的通红,一手捏着嗓子,一手扶着被撞歪的桌子,弓着腰张着嘴干呕,发出“啊啊”的声音,就这还不忘把快要掉地上的鸡翅拨回桌子。 旁边三四个狱卒则手忙脚乱,有的给牢头拼命敲着背,那力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有的狱卒抱着酒坛,站在嚷嚷着让牢头抬头,想要伺机给牢头灌下去; 还有的狱卒正要从扫帚上折下细棍,看样子是打算要捅牢头的嗓子。 老张头则拎着一条长凳,看那架势情况不妙了会狠狠的拍到牢头后背。 “这是救人么……”唐三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那一句“装在盒子里”惹的祸。 “胡闹,让我出去!”眼看一条人命就要交代这里了,有着后世记忆的萧炎大喊道。 那些狱卒哪是救人啊,简直是在害命,再不合理施救的话,牢头恐怕就要窒息而亡了。 死囚们大部分人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对萧炎来说,牢头与他无冤无仇,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心本善良的萧炎于心不忍。 在“嗷嗷……”死囚的起哄声中,萧炎的声音被掩盖,没人能听见。 只见众狱卒手忙脚乱的各路招数都使过了,那牢头没有一丝好转,脸色又红变青,,老张头两板凳轮过去,牢头的脸由青发黑,整个人纯粹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眼看是救不活了。 石修颤颤巍巍的指挥狱卒倒背着牢头跳两下,想把卡在喉咙的骨头颠出来,怎奈牢头太胖,谁也背不动。 “完了,完了……”石修整个人都呆滞了,他的好意却出了意外,这牢头要是死了,他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突然石修注意到牢头的手指始终指着地牢,他这才想到牢头被狱卒折腾的时候,抬着胳膊朝地牢里指了一下,但是没人在意。 顺着牢头所指的方向,石修发现冲他招手的萧炎,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快,把萧公子放出来!”石修推了一把身边手无足措的狱卒,催促他们去开门放萧炎出来。 “这……”狱卒们稍一犹豫,要知道私放死囚出牢可是大罪。 唯有老张头反应过来去取钥匙,却被其他狱卒一把拽住。 “出了事本官担着!”石修看着胳膊已经垂下的牢头急了,冲着狱卒吼道。 石修能感觉到萧炎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息,从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 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萧炎成了唯一的希望。 “快,开门!”石修冲着老张头吼道。 有了当官的做担保,其他狱卒自然不再阻拦。 情急之下,老张头哆哆嗦嗦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 “过去,我来!”石修虽然紧张,但并没有乱了手脚,他一把夺过老张头手里的钥匙把萧炎的牢门打开。 “快闪开!”萧炎也不顾了那么多,拖着绑着夹板的腿一瘸一瘸的扑到牢头身边。 所有人很好奇萧炎会怎么做,死囚们都快把整张脸挤到栅栏里了,狱卒也都围在一起,看着这个少年会怎么把这必死之人变活。 “别围着,都散开,让空气进……把门打开让风进来。”萧炎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好歹也学过后世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第一步就是把围着的狱卒包括石修赶到一边去,腾出空间,让空气流通起来,萧炎也不确定他们是否明白空气的含义,只好用风代替了。 催促众人散开的同时,萧炎伸出两根手指试探了一下牢头的鼻息,又闭眼号了号已经不省人事的牢头脉搏。 “还有呼吸,有救!” 萧炎扭头点了两名健壮的狱卒指挥道,“你,还有你,把他架起来,让他上身前倾!同时把他的嘴捏开。” 那两名被点名的狱卒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很听话的架着牢头的胳膊,并扳开牢头的嘴。 萧炎则绕到牢头身后,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前腿放在牢头两腿之(间,并保持身体前倾,环抱狱卒腹部,一手握拳,将拇指侧放在牢头腹部肚脐上两指左右位置,由于牢头腰围太粗,萧炎另一手勉强握住握拳之手。 “这是要把屎墩出来?”看着萧炎怪异的动作,又传来唐三的声音。 好在此时其他囚犯正目不转睛的看戏,除了石修回头狠狠的瞪了唐三一眼,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萧炎如何从阎王手里捞人。 萧炎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深呼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快速冲击向内上方压迫牢头的腹部,反复数次。 “嗓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了没?”萧炎看不到前面,从后面问道。 “没有,他脸现在是青黑色,都翻白眼了……”老张头瞅了一眼上司赶紧回答道。 “我去,这货实在是太胖了……”萧炎又深呼吸一口气,使劲压迫着牢头的肚子,发出感慨。 要是再胖一圈,萧炎抱都抱不住了。 “噗嗤!”在萧炎尝试第四次之后,那牢头的嘴里终于吐出一块拇指大的鸡骨头。 “出来了,吐出来了,萧公子真是神人!”石修眼睛一亮,抚着胸脯,如释重负。 “哎妈呀,累死我了……”满头大汗的萧炎用力过度,听到牢头吐出来骨头,顿时虚脱到瘫坐在地上。 “真神啊,老子没看错!”唐大看更加崇拜倒在地上有些狼狈的萧炎了。 “快,扶他躺下桌子上,解开领口的衣扣……”萧炎指挥着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狱卒让牢头躺在桌子上。 “看看他缓过劲了没?”萧炎擦擦汗,表情凝重的看着看到没有动静的牢头。 “完了,完了,气都没了!”石修一个健步冲到前面,伸出手指试探了一下,脸色大变。 这几呼吸间,石修的心情大喜大悲,如坐过山车一般。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萧公子。” 石修明白萧炎出手相救,如果救活了,那皆大欢喜;要是没救过来,萧炎肯定是唯一的背锅侠。 “这不科学啊……” 石修话音未落,萧炎一瘸一拐的扑到牢头身边,确认牢头是否还有呼吸。 果然牢头此时毫无生机可言。 但是萧炎并不慌张,而是指挥刚才的两名狱卒将牢头从桌子上搬到地上,保持平躺姿势。 “人都死了,还折腾什么……莫非萧公子真能逆天改命?”石修本已经不抱希望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萧炎入狱后的第一句话,又抱着一丝希望看着萧炎的操作。 “按我说的来!” 萧炎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再迟疑不决,那牢头就真没得救了。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心肺复苏,这时候应该还没有,最早的相关记载是在七十年后由张仲景记录在册。 “都散开!” 萧炎驱散围观者的同时一把扯开仰卧状态的牢头的衣服,露出一身横膘的胸膛。 “这……死者为大,恐怕不妥!”老张头看着萧炎粗鲁的动作善意的提醒道。 “一边去!”时间紧迫,萧炎那还顾得了那么多,直接呵斥道。 不知是被萧炎气场所慑,还是碍于石修面子,那些狱卒躲得远远的,唯有石修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着萧炎奇怪的一举一动。 萧炎快速解开牢头的衣领和领带,跪在牢头的右侧,双手掌重叠,左手掌的根部贴于胸骨的下半部,手掌根与胸骨成长轴一致,双臂伸直,深呼一口气,使劲按了下去。 “一、二、三……”萧炎有节奏的按压着牢头的胸腔,幅度之大,让旁观者看着触目惊心。 “这是救人还是虐尸?”不止那帮死去这么想,就连狱卒也是这么想,但是碍于石修,他们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炎折腾着牢头。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萧炎在数到三十的时候,耳朵贴在牢头胸腔听了片刻,居然撅着嘴对着牢头亲了下去。 “啊这……”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被萧炎的举动惊的崩了出来,每个人张着嘴,下巴砸到地上都没察觉。 “萧……萧公子还好这口?”石修结结巴巴的说道,在他眼里萧炎此时撅着屁股,正深情的亲着牢头。 那画面,太辣眼睛。 “脱衣,亲嘴……变态啊!” “口味太重了吧!” 唐三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道。 “放屁,萧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有人之中,唯有唐大无条件相信萧炎,听到弟弟的自语,当即驳斥道。 “哎……哎,那个狱卒大人让一让,挡着我了……”唐三也不反驳,挤着脸生怕看不清。 “哇,亲完还贴在胸口……”唐三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一心救人的萧炎哪知道他身后这帮人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变态。 亲嘴两三次之后,萧炎又开始按压牢头的胸腔,有些力竭的萧炎此时满头大汗,只好稍稍弹起借着重力往下按压,嘴里有节奏的计着数。 但是这么一来,萧炎的屁股抖的更剧烈了,让人眼花缭乱。 “有伤风化,造孽啊!”老张头摇摇头把视线从萧炎屁股上挪开,不禁感慨道。 唯有石修看出了端倪,他从震惊状态恢复过来,突然觉得这牢头死不了。 “动了,他的手指头动了……” 唐三眼尖,发现牢头的手指头动了一下,立马和见了鬼一样,大喊起来。 “啊……鬼啊!” 不知哪位死囚喊了一嗓子,吓的本来要上前查看的狱卒们一窒,然后不约而同的面带惊恐往牢门缓缓退去。 如果牢头此时突然暴起的话,他们便可以第一时间逃离。 “鬼怕粪便,你们赶紧……” 喊鬼的那名囚犯被困在牢房里无路可逃,只好抱着马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躺着的牢头。 第13章 佛光普照 萧炎耳朵贴在牢头嘴边听了听,又号了号牢头的脉搏,松了一口气,一脸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样子累的够呛。 “累死小爷了……呼呼……”萧炎气喘吁吁的,但是看表情应该无事了。 这牢头要是平日里少吃点,也不至于这么吃力。 “萧公子,这是活了?”石修看着累成狗的萧炎喘气缓和了些,怯生生的问道。 “咳咳……” 萧炎刚要说话就被牢头的咳嗽打断了。 几乎所有人都和见了鬼一般,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牢头。 “你们几个别堵在门口,让风进来……”萧炎对挤在门口随时都能逃离又不愿错过这一幕的狱卒挥挥手。 但是他们也只是脚底下跺跺脚,意思动过了,就站在那里看热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牢头,整座地牢里一片安静,就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我在地府?”牢头睁眼看到的是地牢昏暗的屋顶,一时间没认出是地牢。 “我死了?这是哪里?” 牢头以为自己死了,受惊之后想翻身想起来查看,但是后背疼痛让他一下子窝倒在地,“嘶……我后背怎么这么疼,嗓子也疼……” 那个捅过牢头嗓门的狱卒手里还捏着那根小木棍,听闻牢头的话后赶紧背过手把木棍扔到墙脚,和老张头不动声色的往人群里缩了缩。 “呸呸……嘴里怎么还有股臭味啊!”牢头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自顾自的嘟囔道。 萧炎翻翻白眼,在这地牢几十天了,别说刷牙了,就是喝的水都不够呢,这口腔能不臭么。 活该,谁要他们不给提供足够的水。 “你醒啦?”石修是除了萧炎之外距离牢头最近的人,轻声问道。 “啊!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刚又要起身的牢头又窝倒在地。 “石……石大人啊,吓死我了,怎么你也被噎死了?”惊魂未定的牢头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还有两个人。 “哈哈,牢头真会开玩笑……这是你的地牢,你不认识了?”看到牢头活过来的石修松了口气,心情大好,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并未计较牢头的话。 “你们都在啊,我以为我死了……”牢头深吸两口气,看看自己的影子,拍拍大腿,确认自己还活着,这才放下心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看。 “咳咳……刚才很可怕么?”牢头看着一众手下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还以为是被自己半死状态给吓到了。 殊不知那是他们同情牢头被浑身污垢的萧炎亲了好几遍。 “唉呀,大哥真是福大命大,刚才差点吓死我们了!” 丢掉棍子的狱卒很机灵,朝牢头身后瞥了一眼,看到有影子,赶紧从人群后面挤出来,率先上前扶起倒地的牢头,细致的拍打着牢头身上的土,边拍边说。 有人带头,其他四五个狱卒也都赶紧围了上来,默契的只字不提刚才发生的一切,挤着给牢头献殷勤,地牢瞬间又恢复了喧嚣。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出了大力的萧炎被众人挤到了角落。 “是我这位小邻居救了你!”老张头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动作也不慢,摆着凳子的时候给牢头提醒道。 “唉呀,就是,那犯人还没关进去!”一名没挤进圈子的狱卒为了展示自己的尽忠职守,惊呼道。 “滚开!那是我救命恩人!”牢头粗暴的推开狱卒,抢在石修前面扶起萧炎,往桌椅旁拽去。 “牢头大人客气了,我还是回牢房吧!”萧炎客气道,但是牢头力大无比,萧炎如同小鸡崽一般被拖到桌子旁。 “一码归一码,今天你是我恩人,你必须坐这里受我一拜!”牢头不由分说的抱起萧炎放在桌子上。 靠近萧炎的时候,牢头皱皱眉说道,“咦,这股气味好熟悉……” 萧炎赶紧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狱卒听到牢头的话后,表情复杂,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但是那些死囚却没那么多顾及,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还好牢头没有细想,此时只想着感谢萧炎的救命之恩。 要是他知道那气味是萧炎嘴里的,怕是要把刚入肚的酒肉全吐出来。 “请恩人受我一拜!”众目睽睽之下,牢头并不避讳,说罢毕恭毕敬的对萧炎鞠躬行礼以示感谢。 要说这牢头平日里飞扬跋扈,对待死囚也毫无人道可言,但此时虽然没有跪拜,也算不错了,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牢头还算有良心,没有白救,萧炎心道。 当然也不能白救,不借着这个机会捞点好处,巩固一下自己在这狱中的地位,那可真就对不住这如雨的汗水了。 此时萧炎端坐在桌子上,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阿嚏!”一个喷嚏及时响起。 “快,拿衣服来,别让我的恩人着凉了!” 没等萧炎装可怜,这牢头很贴心的催促手下拿来衣服,亲自给萧炎披上。 “这地牢里太潮湿了,对身体不好……”萧炎揉揉鼻子说道。 “恩人放心,一会儿我安排人给你的牢房换到地面上……可惜职责在身,我不能放恩人离开,还望恩人勿怪!”那牢头没等萧炎说完,就接着萧炎的话茬说道,面露一丝愧色。 “唉,可惜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牢头叹了口气,遗憾的说。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救你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是一条人命……就算他们出事了,我也会竭尽全力的把他们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萧炎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指着那几间牢房说道。 萧炎此举顿时赢得了一众死囚的好感。 “萧公子大侠风范,令在下佩服不已!”石修在最低迷的时候受到萧炎的点化,自然感同身受,不由得感慨道。 “所以,牢房就不用换了,只是求大人两件事,不知大人可否开恩?”萧炎突然站起来,对着牢头也拱手行礼,沉声说道。 “啊,这,恩人但说无妨……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权限内,我肯定没问题。”牢头面露难色,害怕萧炎狮子大张口,稍作犹豫后,设了一个条件。 “肯定是大人能做到的,请大人放心。”萧炎给牢头宽心道。 “咱地牢里的环境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们都是秋后问斩之人,满打满算还剩不到七十天的活头了……” “咳咳着,这……恩人有所不知,这地面上的牢房……”牢头误会了萧炎的意思,头都大了,以为萧炎这是要所有死囚都搬到地面上才愿意换牢房,所以面露难色。 “牢头大人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死囚还没死,我们还是人,所以我希望我们在死之前还能享受到一些人该有的权利。”萧炎斟字酌句的给他们科普几千年后的“人权”这个词。 “恩人的意思是?” 听到不用换牢房,牢头面色缓和了许多。 “我希望大人能够增加一些放风时间,朝廷对待死囚还有秋后问斩之说,这是显示朝廷的仁慈,也是顺应天道,减少怨气。” “可是一旦进入这地牢,便不见天日,再坚强的人关得久了也会被折磨疯了,这可不符合朝廷秋后问斩的初衷。” 萧炎看着入了套的牢头心中暗喜,这要是能争取到改善伙食还有放风的机会,这批死囚犯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再稍加拉拢,到时候充军了也算是有自己的小团队了,到时候增加不少存活的机率。 萧炎顿了顿,看着听的认真的牢头,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另外死囚们临死之前受到折磨,那么死后必然化成厉鬼,就算大人如此命硬,要不是我正好在这里,恐怕大人今天也难逃一劫。” “这……”牢头想到自己往日虐待犯人种种行为,再联想到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感觉到后背发冷,心中自然信了几分。 旁边的狱卒平日里也没少助纣为虐,听到萧炎的话后,也倍感恐惧眼巴巴的望着萧炎。 在这个年代,鬼神之说还是很有效的。 “萧公子,这可有解法?”老张头被众人推了出来。 “有!”萧炎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逐一盯着这帮狱卒的眼睛,每个人都心虚的躲开了萧炎的眼神。 “还望恩公不吝赐教!”牢头硬着头皮,顶住萧炎犀利的眼神再一次拜到。 “好说,好说。” 萧炎也不客气,盘腿坐在桌子上,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从今天起,萧炎在这狱中的地位可谓一步登天。 “首先别让死囚死在狱中,否则阴魂困在这地牢,天长日久总会侵入你们身体,所以得让死囚活到问斩那一天,就算死了那也和你们无关,有仇有怨也找不到你们,对吧?” 自从萧炎进来已经有两三个死囚在这阴暗的环境中生病而亡,对死囚来说活到问斩那一天也是运气。 “另外解决久居地牢里人身上的阴气,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晒太阳,不需要很长时间,每日一个时辰足矣,便可尽除身上的阴气。” 牢头他们一众连连点头,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 一众死囚也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也连连点头。 在这地牢几十天,晒太阳成了奢望。 人都是这样,没有失去的时候不珍惜,体会不到那种需要,只有一无所有了,才发现以往微不足道的东西弥足珍贵。 道理都懂,实际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哪怕拥有两世记忆的萧炎,此时也深有体会。 “恩公,这放风是不是就是让他们到地面转转晒晒太阳?”牢头不笨,很快猜出放风的意思了。 “嗯,牢头大人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萧炎恭维道。 “这个不难办,待会我可以和县令大人说说情……”石修和县令平级,这份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那就谢谢石大人了,我也觉得这个应该不成问题!”牢头也满口答应。 “第二呢?” 众人突然敬畏地看着盘腿坐在桌子上的少年。 原来一道阳光从少年身后牢门撒了进来,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身,如同一尊大佛一般。 天时! 地利! 人和! 就连萧炎自己也没料到他这个被两世厄运纠缠的倒霉蛋居然第一次受到上天的眷恋。 萧炎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回头望去,迎着他的是久违而又刺眼的一缕朝阳。 萧炎眯着眼睛看了许久,那是朝阳,那是希望,也是自由,更是机遇! 许久,缓缓回过头的萧炎发现自己的影子占据了整个狱卒值班的房间,让他显得非常高大。 天助我也! 萧炎深呼吸一口气,将刚刚搓的一疙瘩灰,悄悄的摸到桌子缝隙里,挺起胸膛让自己的影子看起来高大些,接着说道: “这第二,要除去我们满身污垢,污垢是滋生各种阴生之物的基础,所以条件允许的话,每人每月洗一次澡,保持身体干净,再打扫干净牢房,就可避免阴气上身,阴气少了自然怨气也就少了。” “这个更好办!”牢头很爽快就答应了。 第14章 班底成员 “萧公子,吃胡瓜!” 一个道声音从远处传来,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身材消瘦,动作轻盈的汉子出现在躺在阴凉下面的萧炎眼前。 尽管戴着脚镣,但丝毫不影响来人动作的灵活,此刻他弓着腰,双手捧着一根黄瓜小心翼翼停在萧炎身边,一脸谄媚。 “老三,又从哪里搞的胡瓜,小心牢头不让你出来放风了!” 在萧炎另一侧是赤裸着上身,囚服上衣部分垂在腰间,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唐大,看到突然窜出来的弟弟,一脸嫌弃。 唐大此刻汗流浃背,正拿着一截树枝给萧炎扇着风,与唐三不同的是,健硕的唐大除了脚镣之外,手腕上也多了一条镣铐。 萧炎则享受的躺在椅子上,他是这院子里唯一不带脚镣,四肢活动自如的人。 算是牢头给的一点点特权吧。 说实话,这感觉真好! 萧炎缓缓的睁眼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唐三,没有接过黄瓜,又闭上眼睛,“说吧,又想问啥?” “公子说我们唐家是否有后取决于我们哥俩,那我想让公子给我算算,我媳妇究竟长啥样,万一我出去了,我好去直接找她,省的麻烦了不是?嘿嘿……” “你还不如让我直接给你变个儿子出来得了……”萧炎翻翻白眼,转了个身,背对着唐三,这都是啥问题啊。 “前天你问何时能再吃到烧鸡,昨天问你能活多少岁,今天又问你媳妇长啥样,你以为萧公子是路边的算命先生呐!” 唐大看到萧炎脸色不对,飞起一脚想踹唐三,但是被脚镣限制着了,自己还差点被带到。 “滚!别烦萧公子。” 唐大恼羞成怒,顺手挥着树枝打了过去,但是被唐三灵活的躲开了。 “大哥,我可是你弟弟啊,你现在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了啊!”唐三咬了一口胡瓜,将剩下的半截丢给唐大,飞快的跑了,伴随着一阵脚镣叮当响。 看着打闹的兄弟俩,萧炎一阵无奈,突然觉得还是在牢房里隔开比较清净。 不远处其他囚犯羡慕的看着围着萧炎的唐氏兄弟,恨不得取而代之。 自打萧炎救了牢头,顺带改善了死囚的生存环境后,这帮死囚对萧炎言听计从,都以和萧炎说两句话为荣。 搞的萧炎烦的不行,这才让唐大画了个圈,把他们隔开。 “嗯,现在是几月了?”萧炎一把夺过唐大手里的黄瓜,将唐三咬过的半截掰断丢给唐大,然后惬意的咬了一口。 “呃,让我算算……”唐大放下树枝,伸出十根手指,皱着眉头,嘟嘟囔囔道,“咱们七月二十七日吃的烧鸡,现在过去了二十多天还是三十多天来着?” “回公子,现在八月二十九了!”不远处一名书生气的囚犯抓住机会,赶紧抢先答道。 “嗯,八月二十九,这秋老虎真毒……嘶,今天是八月二十九?”萧炎突然兴奋起来,眼睛一亮。 这都八月的最后一天,那九月还远么。 九月初四,汉明帝下令赦免囚犯,死囚罪减一等,充军敦煌、朔方。 他们离开这地牢的时间不远了。 萧炎越想越激动,干脆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有人伺候着,萧炎过的不要太舒服,被充军以后怕是没这日子了。 但比起这高墙大院,没有自由的日子,萧炎还是很期待大赦的。 毕竟生命诚可贵,特权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马上就要九月初四了,嘿嘿……”萧炎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出去大展一番身手,把自己的那些想法一一实施。 “公子这是?”唐大看着行为举止奇怪的萧炎,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过两天本公子带你们出去转……哈哈。”萧炎高兴的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 也难怪,没网没电视,被圈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三个月试试,睡觉都感觉累。 眼看自由就在眼前,谁不激动。 “我们……有我么?”书生气的囚犯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有你,都有!”萧炎心情大好,指着唐大还有那书生气的死囚。 不指还好,这一指顿时捅了马蜂窝。 其他囚犯一听萧炎过两天可以带人出去兜风,顿时蜂拥而至,可怜的唐大猝不及防,双拳难敌无数手,虽然有心护主,但有心无力,一转眼就被挤出人群。 “小心别伤到萧公子……哎呦!”唐大趴在地上大吼道,话音未落,就看到牢里的瘸子一瘸一拐的踩着他头往里面挤,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公子把我带上吧,别看我这身板瘦弱,但是挖起洞来我是一把好手!”一位尖嘴猴腮的囚犯跑得快,毛遂自荐道,以为萧炎这是要越狱,可惜话音未落,就被后面的人踩到脚下。 “萧仙人,别听他的,把我带上,我……我……会学口技,不信公子你听……”一个身材结实但个头不大的囚犯眼看就要扑到萧炎脚底下了,但是很快被其他人拽到后面了。 “汪汪……喵喵……”短短一瞬间,一个大活人就被挤的消失不见了,半晌后从人圈外面传来变了声的猫狗叫。 “求求公子带上俺,俺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襁褓中的孩子,我还没见一面……” “别挤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都是死囚犯,谁怕谁……” …… 一时间现场鸡飞狗跳,看来以后可不能乱开口了。 “呃……我……”萧炎被众人团团围住,无路可逃,也不知道多少人抓着他,就光左右胳膊上,至少六个手拽着他。 “都别挤,听我慢慢说,别招来狱卒!”萧炎周围被挤的水泄不通,都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周围空气不畅,萧炎感到一阵胸闷,心想玩大了。 果然,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那是官寺示警监牢发生骚乱的信号。 “别围着了,再围着别说出去了,就连这放风你们都享受不了了!”萧炎听到敲锣声,扯着嗓子喊道。 没等围着的人群散开,就看见牢狱的之上弓弩手正在排兵布阵,不一会在牢头的陪同下平陵县县令登上了高墙。 “搭箭!”县令露脸后也不多说,直接下令兵士张弓引箭。 “将这些以下乱上者乱箭射死!”县令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一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将院落里的近二十口人全部干掉。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县令身边的县尉牢头一众随从也吸了一口凉气。 “我特么,有这么不按常规出牌的么……”萧炎也被眼前这位看似文弱却杀伐果断的县令吓了一跳。 真交代到今天,那自己比窦娥还冤呐。 “大人且慢,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无关!”紧急关头,萧炎只好挺身而出,拖延事态进一步发展。 万一这县令发起疯,一顿乱箭,那自己这些天费尽心机拉拢的人心都白搭了。 “就是他,是他说要带我们越狱……”威胁弄死其他人的那名死囚看着形势不对,第一个跳了出来指控萧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往里挤的最凶。 “嗯,是他鼓动我的……” 有一个带头,其他囚犯三三两两站了出来指责萧炎,同时缓缓后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生怕萧炎连累他们。 稍有良心的也是不说话,只是快速离开萧炎,拉开距离。 世态炎凉! 这茶还没凉,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萧炎自嘲的笑了一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萧炎突然觉得很累,刚才明明还拼命求着自己带他们出去的人,面对着寒光闪闪箭矢却各个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安安分分的在地牢中等着大赦。 “公子,别怕,他们想杀你,就让他们踩着我的尸体杀你。”就在萧炎内心失落的时候,唐大坚定的站在了他身前,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话,听起来很别扭,但还真够暖心的,细想之下,确实没毛病。 “就是,要不是公子,我们恐怕早死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做人不能忘本!”书生气的囚犯拖着还虚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要不是萧炎,他恐怕早就死在狱中了。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挪到萧炎身前,和唐大肩并肩。 “是条汉子,我叫唐大,以前走镖的,杀了人。” “谢谢夸奖,我叫朱永芳,兽医,医死过人!” 那文弱书生气的汉子对着唐大拱拱手。 “算我一个,我叫罗小成,猎手,失手射死了主家,进了这鬼门关!”那个学口技的汉子脸上还挂着一只清晰的脚印,站在了唐大和朱永芳前面,头顶刚够到唐大的下巴,但在这种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矮。 萧炎看着眼前的三个保护者,心中一阵温暖,还好,还有人为他挺身而出,这就够了! 为了他们,自己也必须争一争了。 唐大略带一丝失望,探头探脑的在和萧炎拉开距离的人群里寻找着唐三,目光触及之处,所有人都惭愧的低下了头,纷纷躲避,不敢与之直视。 “大哥你是在找我?” 突然萧炎身后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那正是唐三。 唐三的突然出现把萧炎他们四个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唐三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 “哈哈,萧公子夸海口搂不住了吧……你欠我一个媳妇,记住了!”唐三路过萧炎的时候,想要摸摸萧炎的头,但是看到萧炎警告的眼神,不禁一哆嗦,笑哈哈的站到了唐大身边。 “嘿嘿,我咋能丢下俺哥呢,对吧,老大?” “滚后边去,护好萧公子。”唐大不由分说把唐三一把拨到身后,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意。 有兄弟如此,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这就是我的班底……”萧炎看着眼前的四个原意为自己挡箭的人,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们去看看花花世界。 第15章 不是越狱,是送我出狱 官寺监牢里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围墙上的兵士都已经拉弓瞄准了下面无路可逃的死囚们。 一场屠杀一触即发。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远离萧炎的死囚大部分四处寻找着可以躲避的遮挡物,少部分在原地瑟瑟发抖。 甚至为了一个锅盖,几个死囚打成一团。 但是包括萧炎在内的五个人眯着眼抬头盯着墙头的县令。 只是县令身后的阳光太刺眼,什么也看不见。 “县令大人,三思啊,这可是近二十条人命……”萧炎用手遮着眼睛,尽管啥都看不清,但是气势不能输。 “哈哈,人命,和我讲人命,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还能活几天,再有两天就立秋了吧?”萧炎的话把县令逗笑了,在他眼里,院子里的这些失去自由的人都已经死人了。 “你就是带头闹事的那个人?”县令看着下面五个没有乱了手脚抱成团的囚犯,瞳孔一缩。 “你为他们出头,他们领你的情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这三个月时间,本官没有干涉,也就拉拢了四个不知死活的莽夫?”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就那秸秆做的锅盖也抢的头破血流……”县令鄙视的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囚犯,不屑的说。 “所有人,听令!”那县令指着萧炎,“他是骚乱主谋,杀无赦!” “大人,且慢!” 牢头看着自己的恩人成了众矢之众,赶紧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大人,这是小人的失职,待小人调查清楚再……” “哼,他就是救你的那个少年吧?”县令冷眼看了身边的牢头一眼,冷哼一声。 “正是石修石大人嘴里说的那个萧公子,据说是萧相国之后。”牢头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搬出石修和萧炎的祖宗萧何。 “哈哈……萧相国之后这般水平,怕是要气的从棺材板里躺不住了。”县令尽情的嘲讽着萧炎,“混成上门女婿,也好有脸提萧相国,我看你就是假冒的!” “至于那个石修,从这死牢里出来又被充军的家伙这会儿恐怕在敦煌吃沙子吧!”县令却毫不领情,一脸鄙夷的说,“说是迁任边塞,实则是发配,他的面子也配?” “你的事完了本官再追究,今天就算萧相国复活也救不了他!”县令冷冰冰的说道,看样子不置萧炎于死地不罢休。 “退下!”县令一甩袖子呵斥道。 牢头无奈,擦着汗退了一步,心急如焚,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人死在自己眼前。 “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萧炎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事就冲着自己来了? “你聚众闹事,蛊惑越狱,按律当斩,何来私怨一说?”县令一听萧炎把矛头指向自己,也不急于动手,反正萧炎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那就辩一辩,人死了无所谓,自己的名声可不能受污。 “不知大人何以见得我要聚众越狱?” 萧炎当然记得自己刚才得意忘形之际喊的“带你们出去浪”这句话,但有时候必须厚着脸无视了。 “哼,据下人来报,你当众煽动,说是要带他们出去浪,难道你不敢承认?”县令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一群惊慌失措的死囚,“他们恐怕立刻就把你交出去了。” “对,就是他煽动我们越狱的,小的愿意戴罪立功作证!”那个动不动就威胁打死人的死囚立马跳出来指认道。 “哈哈……你看!”县令得意的笑了,“要怨就怨你自己,省的本官再找理由了!” “是,我说过这话,但是我可没说要越狱!” 祸从口出,萧炎顿时有些后悔,但眼下抵赖不了,那索性就理直气壮的承认了。 话多必失啊,自己那一嗓子别说这些死囚听见了,就连外面的狱卒都惊动了,怎么还能瞒得住? “那你还有什么说的,你自己作死,还连累他人。”县令冷哼一声,强调道,“你说得对,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何来的私怨之说。” “你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恶意中伤本官,贬损本官名声,罪加一等!”县令看着萧炎自己承认了说过那话,自然趁热打铁,将萧炎的死罪钉到铁板上。 “哼,我是说过带他们出去浪,但从没说过带他们越狱!” 萧炎话音刚落,惹得县令一阵大笑。 “哈哈,有区别么?” “怎么没有区别,越狱是我们主观上要跑,要逃出去,那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小爷自然不屑于做!”既然话不投机,也不客气,萧炎自然也不客气了,便以“小爷”自居。 萧炎话是说的正气凛然,但是他忘了这个院子里近二十个人,也许只有他自己是无辜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罪在身。 违法乱纪? 那是常有的事! “咳咳……”萧炎突然发觉自己这话有毛病,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接着说道, “小爷今天把话撂这儿了,不出十天,县太爷你必须亲自把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一个不落的送出去……” “哼,雕虫小技,蛊惑得了他们这帮死囚,还想骗得了本官么?”县令并不买账,他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十天,哼,他们也许还能活十天,你,首恶,今天必死!” “大人,且慢!”这时候一直站在萧炎身边的一名师爷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了,对着县令耳语一番。 “有这事,怕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县令有些吃惊,扭头看向萧炎,小声道,“如果属实,区区十六岁,如此通天,那就更不能留了!” “大人,萧相国虽然已死两百多年,但是朝廷对萧氏后人一直颇为照顾,还请三思!” 那幕僚似乎比较有分量,并不惧怕县令,再一次劝阻道,“万一属实的话,这么多人,难免走了风声,以后大人的仕途怕是会有影响……” “这……”县令被说到心上了,面露悔意,思索半晌,这才对着萧炎问道,“听说你会算命,那你给本官算算,本官可以饶你今天不死!” “今天不死,明天死?”一直默不作声的唐三突然插话,阴阳怪气的说道,“怕不是县令大人昨天抱了一根很大很粗的胡瓜吧,怎么会怕我们这些死囚影响你的前途呢,昨天这个时候……嘶,那后院里胡瓜真好吃咧,就是金灿灿的有些刺眼。” “你,你怎么知道的?”县令大骇,声音都变了,随即又恢复镇定。 “唉,我们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县令大人种的胡瓜好吃,怕个吃不了几天,可惜啊,可惜,县令太小气,怕是不让我们明天接着吃了!” 唐三不知所云的大咧咧胡诌诌道,就连萧炎唐大等人也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还知道什么?”那县令突然恶胆骤生,眼神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 “我不仅知道县令的胡瓜很好吃,我狱外的兄弟也知道……如果我们吃不到朝廷的断头饭,怕是全部扶风人都会知道县令后院的胡瓜好吃了,嘿嘿……”唐三面无惧色,继续打着显然只有他和县令知道的哑迷。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不过你死了之后我定会给你烧一根本官种的胡瓜。”县令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唐三说的话,因为唐三除了放风时间并没机会进入到院子,而且四周都是高墙,寻常人段然是跑不出去的。 “是么?这根胡瓜是不是大人种的呢?”唐三似乎早就料到县令不信他的话,从怀里掏出半截胡瓜。 “还有大人回去看看你的轿子上是不是也有半截呢,要是没有今晚要杀要剐爷爷皱一下眉头都不姓唐!” 唐三“咯嘣”咬了一口胡瓜后,得意的冲还在懵圈的萧炎几个抛了个媚眼。 “哼,本官可是按律镇压首恶,与尔等无关,速速退下!”县令些许犹豫,因为唐三手里的胡瓜是真的。 县令有些拿捏不准,唤来一名亲信耳语一番,那名亲信便匆匆离开了。 如果眼前这个吃着胡瓜的死囚所说属实,那么他接触外人还真不难。 “大人怕是糊涂了,小爷都说了小爷并没有煽动越狱,何来的首恶之说?”萧炎虽然不明白唐三和县令打的什么哑迷,但是也知道唐三捏住了县令的痛处。 此时不顺着杆往上爬,还待何时? “小爷我倒是可以为大人免费算上一卦!”萧炎冷哼一声,“大人未来十年循规蹈矩,三公九卿与你无缘,倒也不不至于饿肚子,但是二十年后,你必死无疑!” 萧炎这倒不是胡说,眼前这位县令据说很会作秀,很爱惜自己名声,在民间倒是有些口碑。 根据刚才唐三话里有话,萧炎隐约能猜出大概。 这事和窦家脱不了干系。 也许朝廷大赦之事被窦家所知,加之自己这几个月在狱中太过招摇,让窦宪起了杀机。 历史上窦宪差不多就是二十年后死,牵连无数。 所以这县令杀他为了抱了这条大腿,那么他的仕途轨迹就有迹可循了。 否则萧炎一介平民,且与县令毫无瓜葛,这县令怎么会专门是冲他而来。 “哈哈,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二十年后……就算本官放你一马,你怕也活不到那一天了。”县令仰天大笑,并不以为意。 第16章 抱团的力量 县令大笑之后,他身边的从属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前一后,很默契,很嚣张。 也是,下面这些死囚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里。 唯有牢头和那个幕僚皱着眉头没有笑。 “嗯,二十年是有些久,咱们且看这十天!”萧炎冷哼一声,仰着头喊道。 “那本官今天偏要破了你这个卦!”县令等不来人回报,耐心耗尽,此时只想着快刀斩乱麻。 “大人,不妨再等等,万一这少年真有萧相国的本事,大人如此行事,怕是会落下口实!”那幕僚犹豫片刻,还是出面劝阻道,同时环顾四周高墙,意思是这儿人多眼杂。 “他在狱中聚众闹事,妖言惑众,本官自然有权利当场格杀,鲁先生勿劝。”县令不为所动,似乎就要先斩再说。 刚才幕僚说这小子算准了石修平反之事,怕是真有几分本事。 眼前少年面对如此场景还能这般淡定,难道真的如传言这少年不仅会算命,还会改命么? 难怪昨天有人急匆匆来找他让他找机会弄死少年。 县令当时还想不明白这少年已经必死无疑了,为什么来人还等不及秋后问斩,要县令找机会提前弄死他。 按理说秋天到了,执行时间也不远了。 难道十天之内真有变数? 没听说啊。 当时谈事的地方正是县令住所后院的菜园子。 “大人非要一意孤行,置小爷于死地,小爷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此事属实,那也是小爷一人所为,和他们无关。”萧炎眼看这县令油盐不进,心里自然犯嘀咕,这货不会是个莽夫吧,那就真不好办了。 越是这样越不能认怂! “死到临头了还是操心自己吧!” ~~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就在萧炎心里发毛强装镇定时候,前去查看轿子的县令亲信大呼小叫的回来了,大老远就看见他手里捏着半只胡瓜。 “蠢货!”县令看到飞奔而来挥动着胡瓜的亲信,暗骂道。 看来这死囚所说属实,对于将名声胜过生命的县令来说,自己此时下令杀死萧炎,不仅坐实了自己与地方豪强勾结的传言,而且也会让自己这些年营造的清廉形象毁于一旦。 因为只有他清楚,唐三嘴里的那个金黄色胡瓜是什么,因为那根金条就在他怀里。 当然萧炎的命并不值一根金条,他只是窦公子交代的许多事里面的一件而已,如今出了差错,想必窦公子断不会为了一个迟死几天的死囚怪罪自己吧。 因为杀死一个过两天就会被斩立决的死囚搭上自己的前程,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到时候再让政敌参上一本,单单和地方豪强勾结这一条就让自己的仕途完了。 只要萧炎不死,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就算有人散步真相,只要萧炎并没有死在今天,那一切就都是谣言。 县令举起的手犹豫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对着院墙下面正往上爬的亲信呵斥道,“闭嘴,本官知道了!” “哼,都怪你,非要给死囚什么放风时间,什么死囚也是人,还不赶紧让他们都回地牢?”县令咬牙切齿的对身后的牢头呵斥道。 “以后不许地牢里的死囚出来放风!”恼羞成怒的县令恶狠狠的说道,随即扭头威胁的看了一眼唐三。 “本官素来爱民,他们若是安分守己,到时候斩刑之后可让家人当即前来收得全尸,否则……听说城北乱葬岗那边的野狗很多……” 唐三虽然话多不着调,但此时也知道见好就收,县令大人都给台阶了,再不下那就是自己纯粹作死了。 唐三打了个哈哈,嬉皮笑脸的发誓道,“大人放心,把我们关到地牢里,小的也没那本事再出来,大人的胡瓜小的自然没口福……要是大人再丢一根胡瓜,那将来就让我们五人的尸首被野狗刨出来啃了!” “哼……油嘴滑舌!”县令心里骂道,祈祷着赶紧选个良辰吉日,把这五个刺头送走,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来人,把他们全部押入地牢,严加看管,上刑场前不许再踏出牢门半步!” 一场危机就此解除。 萧炎等人长舒了一口气,尤其萧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擦了擦汗。 那对准自己的寒光闪闪箭矢,太哈人了。 高墙之上的牢头和那名幕僚也送了一口气。 “嘿嘿,别这么看着我……我啥也不知道!”唐三看着不约而同盯着他的萧炎等四个人,有些心虚,生怕自己大哥因为他乱窜收拾他。 “老三,这个!”唐大并没有责备唐三,反而对着唐三竖了个大拇指。 “吁……大哥不责备我,那我就放心了,嘿嘿,大哥给……”比起县令,唐三似乎更怕他大哥,看到大哥认可他之后,唐三很高兴,又顺手将吃了一口的黄瓜丢给唐大。 “本来还给萧公子和我自己留了一根,没想到多了俩兄弟,哈哈……给!” 唐三又变戏法的从怀里掏出俩黄瓜,在囚服上蹭了蹭,一折四段,分别丢给萧炎还有朱永芳和罗小成三人。 “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唐三是也,这糙汉子是我大哥!”唐三嘻嘻哈哈对着朱永芳和罗小成自我介绍道。 “早就听说你们哥俩是这地牢中的俩活……俩乐天派,死前能认识诸位,死而无憾!”罗小成拱拱手,憨憨的回礼道。 “你小子藏得深,真没瞧出来!”萧炎对这个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唐三大为改观,由衷的夸赞道,却忘了他比唐三还要小好几岁。 “嘿嘿,萧公子这下能给我说说我媳妇长啥样吧?”唐三就算没有杆都能往上爬,更何况萧炎这会儿给唐三的可是梯子了,唐三自然顺着得寸进尺了。 “呃……到时候给你找个美若天仙赛西施的媳妇,行了吧?”萧炎一阵头痛。 论结婚这经验,萧炎还真比唐三丰富,两世两次,也算是行家了。 至于其他囚犯,或是惭愧或是生恨,反正都再没好意思挤上前和萧炎说话,而是躲得远远的看着他们五个正在称兄道弟的家伙啃着胡瓜。 “萧公子说的带我们去浪是真的么?”朱永芳还是有些不相信。 “嘿嘿,你别不信,当初萧公子说石大人会平反出狱,我也不信……”唐大抢先回答道。 看着朱永芳和罗小成充满期盼的眼神,萧炎收起嬉笑,表情严肃起来,缓缓的说,“咱们只要再坚持几天,都会罪减一等,死不了的。” “只是这个浪,怕是得拿着命去浪,就算有幸活着,也是背井离乡……” 萧炎抬头看着西北方向,出了神。 一行大雁正在南飞。 “不出意外的话,八九天内就有消息了。”萧炎淡淡的说道。 “哦,八天加九天等于,八,九,十……”唐大伸着双手数着,却发现两只手加起来数到十就到头了,于是又用下巴数起了指节,“十一,十二……” “唐大哥不用数了,是十七天!”朱永芳看不下去了,直接告诉了唐大答案。 “你们书生就是厉害,我这等莽汉可是比不了。”唐大对朱永芳心算羡慕不已,然后很肯定的对朱永芳和罗小成说道,“萧公子说的八九天就是最多十七天,就有消息了。” “噗嗤!”萧炎嘴里的黄瓜喷的遍地都是。 朱永芳,罗小成还有唐三几个笑成一团。 “笑啥笑,上回你不就是说三两天等于五天么?”唐大如同丈二和尚一般,被人开涮了还摸不著头脑。 就在这时候,监牢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了,县尉率先走了进来,侧后跟着那位劝说县令的幕僚和牢头。 紧接着就是两队手持武器的兵士蜂拥而至,把一众囚徒团团围了起来。 “我喊十声,返回各自监牢,否则杀无赦!”牢头对着萧炎挤着眼睛,凶神恶煞的喝道。 众死囚顿时乱作一团,朝着地牢入口涌去。 脚镣碰撞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突然所有人眼前一花,五道人影一闪而过,丢下一堆人仰马翻破口大骂的囚犯。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在健硕的肉型冲车唐大的开路下,萧炎五人硬生生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直奔地牢入口。 已经出够风头了,但是萧炎等五人不傻,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说破天自己还是这里的一员死囚。 刚才县令在高墙上意在萧炎,有假公济私之嫌,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只要县令叮嘱不伤害唐氏兄弟之外,其他人皆可杀。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五人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 就在萧炎接收到牢头的眼神后,五人默契地止住聊天,朝地牢门口跑去。 在萧炎的指挥下,五人抱成团,虎背熊腰的唐大在最前面开路,猎人罗小成和唐三分别护在左右,中间则是弱不禁风的兽医朱永芳,萧炎则在最后负责押尾,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是比朱永芳要强壮些。 面对一盘散沙的其他囚犯,既然刚才已经做出了选择,萧炎也不客气,指挥着唐大一路横冲直撞过去,毕竟保命要紧。 “……八……七……” 牢头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不急不躁的喊着,牢头明白,县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今天不死几个死囚的话,自己怕是很难对县令交代了。 第一个站出来指证萧炎的囚犯身手不差,看到横冲直撞过来的唐大当即摆好架势,准备给唐大一个颜色看看。 就当他全力防御唐大的时候,冷不丁的从唐大右侧飞出一脚,那货猝不及防连唐大都没接触上就飞了出去。 “你们耍赖,老子不服!”那名死囚捂着胸口,指着萧炎五人骂道,脚下却不停顿,跟在萧炎身后直奔地牢门口。 耍赖? 那是团结的力量! 第17章 饿其体肤 那一日,排在最后几名的倒霉蛋成了县令发泄的对象,再也没回到牢房。 也是从那天起,萧炎他们的最期待的放风时间没有了。 还被饿了三天,唯一一顿伙食简直和猪食一般,稀汤寡水的。 萧炎还好,虽然有牢头和老张头悄悄接济,但是也不挡事,不知为何,这几天萧炎就见了他们一面。 唐大更不行了,尽管有萧炎接济,但是他那身板真的很能吃,怎么都吃不饱。 “唐大哥,给你馍!”就在别人入睡的时候,萧炎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哈哈,萧公子,还有剩下的馍?” “牢头前天来悄悄给我多给了一个,我没告诉你们!” “啊哈,那俺就不客气了!” 萧炎的“给”字还没出口,手中的馍就没了。 “呜呜……萧公子再不给俺馍,俺怕是要吃这干草了,不行,给老三留一半……”唐大吃的狼吞虎咽的,不知道的人听这吃相,肯定会以为有人在吃山珍海味。 “哥,你就省省力气吧,我不饿,昨晚萧弟弟给的馍我还剩一小半呢,你想吃了你拿走?”唐三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也未入睡。 “那老贼种菜倒是一把好手,要不是大大大前天我去摘胡瓜,怕是就要被他得逞了……萧公子,你说你哪里吃香,居然有人惦记着要你的命?”唐三想着前几日在菜园子里胡吃海喝,肚子觉得更饿了。 “三儿兄弟,你那小半块馍能不能都给我啊,我饿的不行啦……”罗小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来。 “不是我不给,而是我怎么给你啊,你在最南端,我在最北,你就不怕被人截胡了?”唐三苦笑一声。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萧炎长叹一口气,他一个馒头分四瓣的接济他们,结果是都挨饿,有两次给罗小成的馍还被人半路截胡了。 任凭唐大几人怎么威胁都不管用,连个渣都没给罗小成,毕竟此时换作谁都会觉得比起饿死,被打死还好受些。 也不知道另一个区域朱永芳没人接济可是怎么熬的。 这是他们失去放风机会的第四天,地牢里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没力气说话。 “唉,都怨我……”萧炎叹了一口气,要是自己那天别得意忘形,也没今日之事。 “确实怨你!”唐三接着萧炎的话怼道。 “这……” 此时哥几个不应该安慰安慰萧炎么,这唐三怎么不按常规出牌。 “老三怎么能这么说萧公子呢!”唐大赶紧阻止唐三,并宽慰萧炎,“萧公子,你别介意,老三这人……” 萧炎一阵沉默,被唐三整不会了。 “大哥,让人家把话说完嘛!”唐三打断唐大的话,接着说道,“但借此多了几个兄弟,就算真越狱也值了,这饿肚子算什么!” “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远端罗小成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事也是其他人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们围着萧公子闹事,怎么会招来兵士!” “嘿嘿,你们就别想着法安慰我了……这事是我疏忽了,祸从口出,这个教训你们都得记着啊!”萧炎反思了数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完人,不能太得意了。 “昨天初四,诏令昨天应该下来了!”萧炎心里默念道,按平陵县距洛阳的距离,最慢两三天内诏令应该就到了。 ~~ 萧炎一夜无眠。 是饿的,他给自己其实没有留。 萧炎都能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全身无力,心跳加速,眼冒金星。 此时就算是真的猪食,萧炎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哥,昨晚我抓了一宿的麻鞋底,你吃不吃?”唐三突然伸出手,攥的紧紧的。 “我牢里的早让我扒溜干净了,不好吃……”唐大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麻鞋底,又叫鼠妇,是一种潮湿环境里生存的虫子。 萧炎眼前正好爬过一只麻鞋底,听到哥俩的对话,萧炎一阵恶心,但是眼下这牢里能吃的似乎就只有这玩意了。 萧炎下意识抓住了那只麻鞋底,放在眼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着它。 那只麻鞋底在萧炎手里无力的挣扎着,小短腿踩着虚空乱蹬。 “你一定很绝望吧,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是不是很不爽?”萧炎自言自语道,他此时想到了自己,在窦宪的眼里,他何尝不是另一只大号的麻鞋底。 低调,低调,以后千万不能再得瑟了…… 萧炎默念道。 至于自己媳妇一家,就这吧,自己暂时无法替他们报仇,那就忘了吧。 连带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后世的记忆,一并忘了。 “可惜了,你也是一条小生命!”随即,萧炎闭上眼把那只麻鞋底丢到嘴里,没敢嚼就咽了。 “呕……”萧炎一阵干呕,苦水都要吐出来了,在嘴里非常苦,萧炎强迫自己把吐到嘴里的苦水咽了回去。 “饿啊……”萧炎一声感慨,恶心着自己吞下言多必失的苦果。 一个人一天的馍被四个人,不,五个人分着吃,怎能不饿? “还有两三天,这度日如世纪!”萧炎感慨道,又趴在地上寻找麻鞋底。 “咣当!” 牢门开了,众人都已经不报希望了,都没人抬头看看进来的是谁。 确切的说是已经没力气看了。 门是开了,但没人进来。 不一会,却飘进来诱人的饭香味。 那饭香实在是太诱人了,众人纷纷爬到栅栏处,就连萧炎也不例外。 “饿……” “饿……” “给点吃的吧!” 在一片死囚叫唤饿的呼唤声中,一道黑影左顾右盼地拎着一件食盒走到萧炎身边,至于其他呼声他犹豫了片刻,但是看着手里唯一的食盒只能选择了无视。 “萧公子,我姓鲁名恭,观察许久,觉得县令大人爱民爱子,所以前来投奔,上个月刚到这里做了一名幕僚。” “为了寻求真相,今天特地前来拜见公子。”来人四十来岁,眉目清秀,一副与慈善的样子,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呆子气。 受到周围囚犯的哀求的影响,鲁恭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公子几天没吃饭了?”鲁恭皱着眉头问道。 “哼,少特么假惺惺了,我们几天没吃饭你不清楚么?”唐大没等萧炎回答,暴脾气上来了,咽了一口口水,直接开骂。 “这位壮士实在冤枉我了,那天牢狱出事后,我又去了一番萧公子家里及其附近,最近几日一直不在官寺当中,你们饿肚子之事我属实不知。” 鲁恭也不气恼,耐心的给唐大解释着,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愧意,“我也是前来看望萧公子的时候,才被告知萧公子别饿了好几天,我也就以为只有萧公子在挨饿,所以我只给萧公子备了一份饭。”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萧公子之案疑点太多,所以我也尝试着去调查,但是一无所获,所以今天特地来找萧公子问问,看看有没有线索?”鲁恭手里还拎着食盒,转头给萧炎解释来意。 这是来试探口风? 就算告诉他真相,他能斗得过窦氏一族? 萧炎警惕的瞥了一眼鲁恭,他那关切之意不似作假。 但是萧炎知道,告诉眼前这个书呆子气的人不会解决问题,只会增加他暴毙的概率。 所以萧炎打定主意,还是充傻装嫩,苟到出狱。 萧炎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两眼盯着食盒直冒绿光,萧炎心里苦啊! 还得装模作样的演戏。 简直是造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萧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食盒,但是鲁恭似乎没有察觉到。 “萧公子,可否告诉我案发当天你除了看见黑衣人之外还看见什么了,活着还知道什么?”鲁恭急切的问道,任食盒里的香气四溢,忘记了他手里还拎着萧炎他们翘首以盼的食物。 “我……能不能先吃些!”萧炎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可怜巴巴的指着食盒。 “哎呀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只想着为公子申冤,忘了吃的了!” 也不知道鲁恭是在演戏还真真的,只见他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取下食盒,一脸不好意思递给萧炎,却发现栅栏太窄,递不进去。 “萧公子,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牢,我这就给你取……” 有一阵碗碟的碰撞声,鲁恭手忙脚乱的把里面的碗碟取出来。 两荤两素一汤,摆了一地。 问题又来了,碗碟从栅栏里也进不去。 “这……”鲁恭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鲁先生,你是故意的吧?”萧炎看着眼前的美食,却可望不可及,那个恼火啊。 “萧公子,我前两日错了,不该背叛你,还麻烦你给我施舍一口菜吧!” “就是,就是,我也没指证你,我只是离开了……” 其他囚犯哪能忍得住,一阵哀嚎。 鲁恭面露难色,环顾一周之后,端起一碟菜,对萧炎抱歉道,“萧公子,你看这些囚犯也是可怜,不如让他们也一起……” “哎,这就鲁先生不对了,圣人曰‘慨他人以慷,德之贼也’!”萧炎哪能乐意,就算要分也先得给自家兄弟。 “这……”鲁恭被萧炎说懵了,明明是自己拿来的饭,怎么就成萧炎的了? 第18章 腐儒 “明明是这位先生带来的饭怎么就成你的了,先生,行行好,给我上一口饭吃吧,我快要饿扁了……” “也给我一口,让我做个饱死鬼……” 萧炎对面的囚犯看着面善的鲁恭,哭喊之声更大了。 “这……”鲁恭果然不忍心了。 “鲁先生你往近凑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才说啥,可别忘了!”萧炎抢在鲁恭前面说道。 “我刚说啥了?”鲁恭不明所里,但还是很配合往前凑了凑。 “你不是说给我带饭了么,那就是我的饭了,你未经我允许要送其他人,不就是慨他以慷么?”萧炎说着伸出手,把自己的吃牢饭的小碗伸出去用手将鲁恭手里端的菜用手拨到里面。 “嗯,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公子所说的圣人是哪位,我怎么没听过?”鲁恭皱着眉头始终想不出来哪家圣人说过这话,以为自己没学到家,谦虚的问道。 “呜呜,真香……还得麻烦先生把这些菜分四份,给我北边隔壁,对面最两端的牢房送去……”萧炎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又伸手抓了其他三样菜,然后也不管鲁恭是否乐意,嘱咐道。 “萧公子嘴里的圣人是哪一位?我熟读孔圣人的书,只知道他老人家主张仁和礼,‘仁’指的是仁者爱人,‘已所不欲己所不欲’……”鲁恭却不为所动,呆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最后一份送给另一区域地牢里一个叫朱永芳的兽医……我就先谢谢先生了!” 萧炎再次打断了鲁先生的话,此时哪顾得上听鲁恭讲的这些之乎者也啊,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紧事。 自己也不能吃独食啊,得把兄弟们也给喂好了。 萧炎话音刚落,就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唉,成何体统!萧相国要是地下有知,看到他后人如此模样,不知要做何感想?” 鲁恭数次被打断,也不气恼,只是有些痛心的看着饿极了的萧炎,自顾自的摇摇头,然后起身在其他死囚哀求谩骂声中按萧炎所指的方向去送饭了。 “哈哈,就知道萧公子不会忘记我,真香……” “又沾萧兄弟的光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 “又能熬两天了,哈哈……” 唐大哥几个也不是善茬,被众人背叛后,言语报复是不可避免的。 嗅觉,听觉,视觉的三重刺激下,其他囚犯处于癫狂状态了。 有的哀求认错,只为一口饭; 有的破口大骂,只因得不到; 还有的倔强强撑,只为那所谓的志气! 人生百态,冷暖自知。 等鲁恭转了一圈回来后,诧异的发现萧炎他们手里的碗已经空空如也,看的他再次连连摇头,嘴里还念叨着,“太不像话了!” 也不知道是嫌弃萧炎吃相难看,还是再说县令不给饭之事。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位圣人……”鲁恭此刻全然忘记了他来的目的,他此时只想知道萧炎嘴里的圣人是谁,不然他很难受。 “呃……我瞎编的!”萧炎一阵头疼,遇到这般书呆子,实属无奈。 “这就是公子不对了,公子怎敢自称圣人了!”鲁恭顿了顿,知道自己被耍了,也不气恼,一本正经的开始了说教。 “刚才我说到了仁,这会儿我就给你好好说说礼,礼仪的礼……” “哎呀呀,鲁先生,行行好,你在这死牢之中,对饿了四五天的人讲孔老夫子,还不如把这些汤分给他们!”萧炎何止头疼,简直要疯了,他最怕这种老夫子了,赶紧再次插嘴道。 “这……萧公子说的也是,是我大意了,看样子萧公子绝非瑕疵必报之人,让我非常欣慰,我就替其他人谢谢你……”鲁恭起身给萧炎鞠了一躬。 只是那汤也就勉强够三人喝,鲁恭看着眼前伸出来的六只腕,傻了眼。 “哈哈,傻了吧,孔夫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吗?”萧炎幸灾乐祸道,这人吃饱了就话多。 “这……” “听我的,那些骂人的一滴汤都别给!”萧炎不是慈善家,在他心里,这些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死囚已经排除在他的团队之外了,至于其他人,倒还可以让他们跑跑腿。 “我倒是觉得均分了,每个人少一些,人人有份更好!”鲁恭并不认可萧炎的话。 “是么,都饿了四五天,就算这些汤给一个人也勉强够饱,你这分六份,所有人都吃不饱,而且会觉得更饿!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没骂人有礼教的分给,起码有人能吃个半饱!”萧炎摇摇头,反驳道。 “也让他们长个教训,下辈子再做个有教养的人!” 鲁恭细品了一下萧炎的话,回头看着那些骂累了坐在牢房里眼神散发着恶毒的死囚,也不得不承认萧炎说得对。 “好有道理,我受教了!”鲁恭虽迂腐,但还没到那种顽冥不化的地步,觉得有道理,自然虚心接受。 毕竟孔老夫子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鲁恭,字仲康,可是以后三公之一,四十多岁才当上县令入仕,当属于大器晚成的人,活了八十一岁,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老妖怪了。 萧炎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人才,尤其他不为各大豪族折腰,就凭这一点,萧炎以后也要拉拢他。 只是他言语之间颇为古板,萧炎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现实和理论的差别,至于为他所用,还为时尚早,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 尽管不排除此时的鲁恭是窦氏的说客,但是为了一方百姓,萧炎还是觉得有必要提点他一下。 鲁恭的食盒很快就被众人瓜分的干干净净。 “先生与我无亲无故的,却为我奔走,我就先谢过先生了!” 萧炎没等鲁恭说话,抢先一本正经的感谢道,也是为了让鲁恭不要再扯远了,有些事,越辩越难缠,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回归到鲁恭来的初衷。 “数天前突然有人告诉我公子是被冤枉的,只是现在已入秋,怕是我来不及救公子出去……” “只要公子告诉我凶手是谁,或者你怀疑他是谁,公子走后,我自会帮公子申冤……” “噗嗤!”萧炎绷不住了,这人都死了,申冤还有用么,他自己一个上门女婿在这年代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 鲁恭蹙着眉头,也想到了时间来不及,又安慰萧炎道,“就算来不及,起码也能恢复公子声誉,也没辱没了萧相国的名声!” 有这么安慰人的么,萧炎看着一本正经的鲁恭,突然觉得还是不认识的好。 但也说明九月初四死囚充军的诏令还没有抵达平陵县。 “哈哈……萧弟弟就知足吧,起码以后还有人给你烧纸……我就没人管咯,唉……”唐三一阵长叹。 “不知这位公……少侠名叫什么,我不介意到时候多烧一份纸。”谁想鲁恭当了真,回头诚恳的对唐三说道。 “这……我叫唐三,那就先谢谢老先生了!”唐三哭笑不得,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般人,被整无语了,但人家也是好心,唐三不得不也认认真真的给鲁恭抱拳感谢道。 “唐三,唉……看少侠这般机灵,如果受到教化,为国所用多好!”看着唐三,鲁恭由衷的发出感慨,他一直反对死刑,主张考感化教化,所以对这些将死之人,抱有深深的同情。 “可惜,可惜……” “咳咳……先生是否受人之托?”萧炎眼看又要跑远了,赶紧把鲁恭拉回来。 “哦,也没有人托我为公子申冤,算是有人指点吧。” “本来我自觉蹊跷,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前两天那事之后我又去你家附近转了一圈,碰到安丰侯,他很惦记你,提醒我,问问你是否知道那凶手的细节,我这才来询问公子,”鲁恭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底说了。 “哦,安丰侯还挂念我?”萧炎心中冷笑一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他人还不错,没有架子,他说他一族之长,有责任护佑族人,所以也算是受人之托吧!”鲁恭倒也爽快,不加隐瞒,看样子他是被窦家人利用了。 “那就有劳先生帮帮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日我本有伤在身,动弹不得,怎么会杀人,还是自己亲人……” 演戏就演全套,萧炎使劲挤着眼泪,想到自己拥有两世记忆,还没发挥优势,就沦落到吃麻鞋底的地步,不禁悲从中来。 两世加起来快五十岁也没遭过这种罪,怎能不悲愤? 萧炎先是委屈的红眼圈,然后就是低声抽泣,最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比真的还要真。 “唉,萧公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看到萧炎抱头痛哭,鲁恭一时间不知所措,出言安慰道。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呜呜……现在都秋后了,先生怎么才来,还来得及么?我才十六岁,我不甘心!”萧炎并没有回答鲁恭的话,而是哭着说道不久之后的秋后问斩。 “我的梦向来很准,家里出事那晚上我本来睡觉,我梦见有人要杀我,我睁眼就看见有凶徒挥着刀柄砸向我,然后我就啥就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就在这狱中了!” “后来不止一次梦见相国老祖安抚我说我吉人有天相,必会逢凶化吉,让我不要担心……” “啥,做梦?” 鲁恭还没说话,唐大哥几个都炸窝了,感情这小子一直在忽悠他们呢? 没有吃上饭的囚犯则幸灾乐祸的看着萧炎,要知道做梦那谁都不会信他。 萧炎哭的很伤心,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凶手在砸晕我之前我看见他手腕处有一处蝴蝶的纹身!” “萧公子可知凶手为何行凶?” “我不知道啊,我想了十天十夜也没想通……难道家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宝贝?” 第19章 老夫要出仕 鲁恭从萧炎嘴里得到唯一有价值的消息就是凶手手腕处纹有一蝴蝶,至于哪个手,萧炎太过紧张忘了。 鲁恭答应一众囚犯说服县令恢复提供食物之后,在满腹心事中离开了地牢。 他忘不了满眼泪痕的萧炎苦苦哀求他去找窦氏族长安丰侯给他说情,延缓死刑时间。 鲁恭本来先要去找县令谈死囚吃饭的事,打算之后再去窦氏坞堡找窦氏族长。 没想到他刚进门就碰见县令,被拉着说是窦氏族长安丰侯窦嘉邀请他们前去赴宴,点名要求鲁恭前往。 鲁恭一听正好,便和县令一起坐着轿子,前往窦氏核心人物居住的坞堡。 ~~ “怎么可能?!” “这叫萧什么的小子,太邪乎了吧,居然让他说中了,怎么可能?” 在窦氏坞堡的会客厅之上,窦氏一族之长安丰侯窦嘉手里捏着一张写了书信的手帕,那发福的身材靠在几案上,压的案几吱呀作响,吃惊之下,没坐稳差点往后仰去。 “是很邪乎,从这小子说中上林苑丞石修会被平反这事之后,我就开始注意他了!” 在另一张案几后面,窦氏一族实际掌舵者窦宪对安丰侯窦嘉的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 当他知道萧炎前后两次的预言一一兑现之后,他比窦嘉还要吃惊。 连续两次,那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尤其朝廷下令死囚充军这事,就连平陵县县令都还没接到诏书,萧炎却前几天就说要出去“浪”了。 “一回猜中,可以说瞎猫碰见死耗子,但是他已经说中两回了,而且他在狱中,和外界都没联系,这就很邪门了!”窦宪对面的窦宪的妹妹窦婵蹙着眉头接着说道,“难道他还真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没听说啊,有这本事回当上门女婿?”窦宪摇摇头,想不通萧炎为何会预知为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此子怕是不简单。” “这样的人,能为我所用,那就好了!”窦宪流露出贪婪的眼神,能够未卜先知,再加上他自己的杀伐果断,那重返庙堂还有何难! “倘若他不识相,不为我所用,哼,那就不介意他下去找他家人!”窦宪的手掌突然握成拳,恶狠狠的说道,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 “你不是托那县令去杀他么,怎么又让那个叫鲁恭的腐儒去为他申冤?”窦嘉疑惑的看着反复横跳的窦大公子。 “那不是前几日朝廷流传说是要赦免死囚,我还不确定,正好有其他重要事找那蠢货,顺便让他提前把这小子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要是那小子真不知道是他家死因的话,那我们还是能用用的。” 说起县令,窦宪颇为庆幸道,“还好那个蠢货县令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幸好他太爱惜名声,不然就真可惜了!” “这会儿那蠢货和那个腐儒估计在来的路上了,待会就能决定那小子的死活了……” “大哥这是何意,刚还庆幸那小子没死,怎么这会儿又?”窦婵被窦宪说的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我托那鲁恭去狱中套话,如果那小子对我们毫无察觉,听说小叔叔愿意出力帮忙申冤,定会托鲁恭来求我们。”窦宪得意的说。 “鲁恭这种老夫子,只知对错,吹捧几句就口无遮拦,套他的话很简单,看脸色就行了。” “哈哈,大侄子说的对!”安丰侯窦嘉自然认识鲁恭,知道鲁恭一撒谎脸就会变红。 “那如果他知道是你所为呢,难不成把鲁先生和他一起灭口?” 窦婵立马想到他哥的计划的漏洞,那岂不是鲁恭也就知道窦氏僭越之事了,以鲁恭那迂腐的执拗,怕是难以收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和那少年一起被灭口。 “哈哈……我妹妹还真越来越聪慧了,待会县令和鲁先生到了,你可别说漏嘴了。”窦宪得意的仰天大笑,掌握别人的生死,那感觉还真是享受。 只要挡住自己往上爬的人,管他是谁,都可杀! “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窦婵思索一番,摇摇头说道, “他本是一蝼蚁,我们也不曾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大哥这突然决定拉拢他,是不是太抬举他了,也太唐突。” “以我们的身份,大可不必折腰去讨好他,否则太过的话弄巧成拙,倒是让人起了疑!”窦婵心细,想到了这一茬劝阻道。 “这……妹妹说的很有道理!”窦宪细想之下,不禁点点头,“那依妹妹之见?” “不如别管他,让他去西域,受够苦头之后再抛出橄榄枝,他若接,就赏他一口饭,那最好不过了。” “若是不接,战场险恶,机会多多,咯咯咯……和咱们有关系么?” 窦婵捂着嘴笑道,在她眼里,真想弄死萧炎那还不轻轻松松,但是能借刀杀人,那最好了,起码不脏自己的手。 “嗯,婵儿说的有道理!”窦嘉听到眼睛一亮,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侄女,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谢小叔叔夸奖,那是哥哥教的好!”窦婵鼓起腮帮子骄傲的对窦宪仰仰头,露出花季少女该有的天真,可惜只是一瞬间。 “哈哈……”窦宪不可置否,看着可爱的妹妹,仿佛看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仰头大笑。 “只是为了小小贱民,如此大费周折,值得么?”窦嘉还是想不明白,“直接把他抓回来,不就得了?” “叔,咱要以德服人,越是有本事的,越要劳其筋骨,否则他可不会感谢咱们的好。是不,哥?”窦婵话音刚落,美眸一转,捂着嘴笑了。 以德服人,终究比以拳服人好一些。 ~~ “报……平陵县县令大人携鲁仲康先生应邀前来拜访。” “咳咳,快快有请!”安丰侯窦嘉往正坐了坐。 “下官拜见侯爷还有大公子,大小姐!”县令和鲁恭前后脚进了门,一阵寒暄之后,各自入座。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话题扯到萧炎身上了,鲁恭一五一十的转述了萧炎的请求,并讲述了全过程。 “可惜啊,可惜,才十六岁啊!怕是来不及咯!”几杯烧酒下肚,鲁恭提起萧炎感慨不已。 “什么,做梦?萧相国托梦?” 对于这个解释,安丰侯窦嘉是半信半疑,窦宪自然不信。 对于鲁恭提及救萧炎之事,窦嘉不可置否。 在窦宪的示意下,安丰侯窦嘉令人将那张绸缎书信交于县令和鲁恭浏览。 “这是?”县令好奇的接过手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是今天早上刚从洛阳送来的。”窦宪饶有兴趣的看着县令,不知他知道这事后会有何反应。 “嘶……这……”县令直接被震惊的无话可说,手里的酒都撒了。 “哈哈……这是昨天的诏令,县令大人估计不日也就收到了。”窦宪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鲁恭不明白县令为何这么大反应,好奇的探头过去,顿时也石化了,伸着脖子喃喃道,“萧公子真是神人也,不愧是萧相国之后……” “哈哈,吉人有天相,还要我们救什么?”窦宪两手一摊,“我们窦家这个女婿可不是一般人,还望县令照顾周全。” “啊,这……”县令被窦宪整不会了,疑惑的看看窦嘉一会看看窦宪,一会又看看毫不知情的幕僚鲁恭。 有些话并不适合在此间说。 “咳咳,这事到此为止,天意难违……”窦宪不动声色的对着县令摇摇头。 “这小子不简单,本官可要丢人咯,还真被他说中了,本官还得送他……”县令自然明白窦宪的意思,点头示意之后,扶额叫苦。 “能梦中上通天意的人,怕是不简单,想必萧公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此间最开心的要数鲁恭了,只要萧炎不死,日后平反恢复清白,怎么也比死了之后烧柱香的好。 “救,还是要救的,必须洗刷掉他身上的罪名!”执拗的鲁恭坚定的说道。 “先生这是怀疑我断案的结果?”平陵县县令自然不乐意听这话,反问道。 “这也怨不得大人您,证据是很确凿,带血的脚印,手印都是他留下的,刀也在他屋里……只是这过程……”鲁恭赶紧给县令解释道。 “哈哈……不聊这事,大伙喝酒!”眼看这老腐儒较真起来,窦宪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当今天子真有好生之德,是天下之福,那些死囚有救了,哈哈……”鲁恭由衷的替那些死囚高兴,此刻他心情畅快,众目睽睽之下咕嘟咕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先生醉了!”县令看着脸颊通红的鲁恭微皱眉头,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出言提醒道。 鲁恭虽然没有出仕,但是他的名声早已传遍关中之地,找他求学之人络绎不绝,县令也是多次邀请才请来给他当幕僚的。 这刚来一个月就给人家甩脸色似乎还太早。 “哈哈,素闻先生着重以道德风尚感化人,不依靠刑罚命令惩治人,今日得见,令人佩服!”窦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鲁恭,举起酒杯说道,“给先生满上,我敬先生一杯!” “哈哈,好,今日我高兴,就与诸位痛饮几杯!干!”鲁恭毫不犹豫的将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空。 “老夫素来只钻研学文,向来不饮酒,今日为了萧公子破了戒,哈哈,爽快!”鲁恭抢过侍从手中的酒坛子,洒了大半,亲自满上,又一饮而尽。 “他说的对,纵然老夫满腹经纶,不能用于治民,安民,那也只是白搭,可怜老夫活了四十岁才明白……老夫,我要出仕!” “砰!”鲁恭喝的急,醉意涌上心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殊不知他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 “快,扶先生下去休息!”窦宪最先反应过来,命令下人扶鲁恭下去休息。 “哈哈,恭喜咱们平陵又要出一位国之柱石了!”窦嘉从震惊中醒来,率先举杯,没了书呆子鲁恭,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这一年,鲁恭已经41岁了,按东汉平均年龄,他还能活八年。 以他的名气,出个仕还不简单。 第20章 苦其心志 鲁恭离开后的晚上,地牢里终于送来了饭。 虽然堪比猪食,除了萧炎哥几个加过餐之外,其他人吃的狼吞虎咽,那噗通的声音和猪吃食确实没啥两样。 唐大几个虽然没那么狼狈,但是也没有拒接进食,因为他们不敢保证未来几天还有没有饭。 所以每一粒米,不,每一片糠都很珍贵。 “这看起来不好看,吃起来还蛮香的嘛!”唐大体能消耗快,也饿得快,很快就把储粮消灭干净了。 唐大吃完的时候,萧炎还要剩大半碗,这对于吃惯后世美食的他来说,属实有些难咽。 此时萧炎无比怀念后世的美食,在后世最不喜欢吃的醋溜土豆丝,番茄鸡蛋都成了奢望,更别提萧炎最爱吃的蒜苗回锅肉了。 要知道此时的汉朝没有土豆,没有番茄,这还可以忍,让人无法忍受的居然没有辣椒。 没有辣椒就没有豆瓣酱,没有豆瓣酱那就意味着回锅肉不正宗。 这怎么能忍? 可惜只能忍着,忍到自己有一定的权利的时候才可以去发展航海业。 所以每一次吃饭都是对萧炎意志的一次考验,每一顿饭都提醒萧炎以后不管有钱还是有权了一定要发展航海业,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心心念的辣椒! “唉,这一天不知道还要多久……”萧炎喝着猪食一般的晚餐,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这世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就行。 不为别的,就为了吃! 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不止何年才能实现,权当这就是苦其心志了吧。 毕竟饿极了连麻鞋底都敢吃,这猪食不算什么,为了苟活,必须忍忍。 萧炎想着想着,闭着眼睛一仰头,一口闷了这稀汤寡水,如同喝中药一般。 ~~ 晚上的时候,萧炎很快就入睡了。 突然萧炎感觉有人在踢他。 按说不应该啊,这牢房是单间,怎么会有人踢自己呢。 一定是在做梦! 萧炎翻了个身,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了,因为梦里他炒了一大锅回锅肉,正要下筷子。 潜意识中萧炎自己是清楚现实中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蒜苗回锅肉了,所以唯有梦里能实现。 所以这美味的一刻怎么能打断呢! 可惜有人偏偏不让萧炎舒舒服服的做完这个梦,终于伴随着一阵剧痛。 梦断,人醒! 愤怒的萧炎刚要发火,就被人如同小鸡崽一般拎了起来。 紧接着是一团散发着一股浓烈刺鼻味道的破布被塞到萧炎嘴里。 萧炎惊恐不已,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两边各一人架住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想张嘴呼喊,一股堪比臭袜子的气味冲的萧炎差点背过气去。 紧接着萧炎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上了麻袋。 “完了,完了……一定是诏令下来了,窦氏一族要杀自己灭口了!” 萧炎被人架空,双脚不着地,也不知道要被带到了哪里去。 心慌意乱之后,萧炎突然想到自己死了,会不会穿越回后世了。 这么一想,萧炎倒是镇定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萧炎感觉到自己穿过地牢,走出官寺,七弯八拐之后似乎进了一座小院。 “噗通!” 萧炎被丢到一间房屋里,还好是木地板,没摔疼。 “怎么对待我的客人,滚下去!”一道年轻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公子,这小子饿了好几天,还力大……” “还要我说第二遍么?!”那道声音霸气凌厉,不容置疑。 “是,公子!”绑架萧炎的大汉面面相觑,低头退出了房间。 萧炎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捆住手脚,他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透过麻袋,隐隐约约能看到屋里亮光。 这好像是一座祠堂,眼前的桌子上供奉着好几个牌位。 桌子前面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人,背对着萧炎,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 萧炎伸手要摘掉套在头上的麻袋。 “你可想好了,一旦摘掉,那你恐怕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蒲团上跪的笔直的年轻人冷冷的警告到。 “哼,少装神弄鬼,小爷不是被吓大的。”萧炎想都没想,一把就扯下头套。 因为萧炎断定这个地方应该是类似于祠堂的地方,自己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至于在祠堂杀他祭祖吧。 就算要杀也得洗干净咯,不然不怕脏了祠堂? 除过弑杀仇人祭奠祖宗这个原因,还有几个人愿意在祠堂里杀人,惊扰祖先。 “哈哈,果然有种!” 那名身材挺拔腰悬宝剑的青年起身转过身来,只见一张英俊潇洒青年映入萧炎的眼帘,虽然笑着,但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窦大公子?”萧炎眸子一缩,迅速想到了一个人。 尽管没见过面,但是萧炎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对面这个人就是窦宪。 在这平陵县,也只有他才能把萧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官寺之中带出来。 虽然都是平陵县人,但是窦宪高高在上,神龙不见首尾,萧炎一介只来往于几亩耕地的低层农民怎么会见过窦宪呢。 “哈哈,这个不会是你做梦梦的吧?”窦宪哈哈一笑,没有否认,似乎对萧炎猜出他是谁并不惊讶。 那个鲁恭果然是窦氏的说客,萧炎庆幸自己当时的谨慎是对的。 窦宪回过头盯着萧炎,上下打量一番,“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萧相国之后!” 信你个鬼啊,萧炎心里暗道。 因为此时的他蓬头散发,哪有一丝丝人样。 “谢谢公子夸奖,人才谈不上,自己被冤都无能为力,丢了先人的脸,不提也罢!”萧炎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愤慨,只好神情颇为无奈自嘲道。 这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萧炎顿时觉得这要是在后世,都能拿奥斯卡了。 萧炎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他知道面对窦宪这种少年老成绝顶聪明的对手,自己必须集中精力对付,不能有一丝马虎。 否则露出破绽,流露出一丝恨意,只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哎,可不能这么说,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萧公子现在所经历不正是这么。”窦宪态度颇为诚恳,看不出有一丁点虚伪做作之意。 要不是萧炎知道窦宪的为人,怕是要被骗咯。 “至于你被冤一事,本公子有所耳闻,要不这样。”窦宪紧紧盯着萧炎的眼神,顿了顿,突然说道,“你给本公子算上一卦,本公子给你平反,毕竟你也是我们窦家的女婿。” “公子说笑了,我一介死囚,哪有资格和公子讨价还价,能给公子效力,那是我的荣幸!再说我还有求于公子,这个卦我算!”萧炎没有否认,也没有拒绝,爽快的答应了。 “哈哈,萧公子爽快!”窦宪自始至终盯着萧炎的眼神,亲自确认不似作假之后,窦宪彻底放心了。 窦宪在观察萧炎的同时,萧炎也在观察着窦宪。 做梦都盼着抱上窦家大腿的萧炎,看着眼前眸子里锋芒毕露的窦氏大公子,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第一面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了。 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瑕疵必报! 瞬间萧炎没了抱这条大腿的想法了,投入这样人门下,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但是可以些许利用。 “那?” 窦宪伸出手打断萧炎的思绪,试探的问道,“先看手相?” “不用,看面相足矣。”萧炎没了投靠的心思,自然就不卑不亢,“我看公子面相,棱角分明,坚毅刚强,说明公子前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现在时运好转,正如公子刚才所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公子已经度过了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公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得贵人相助,必然会平步青云,位列三公九卿之上!”萧炎沉声道,他这倒不是瞎说,而是历史上明确记载的。 “总的来说,公子胸有大志,绝非池中之物,他日若得机缘,必然会一飞冲天!” “哈哈,公子不会挑我爱听的哄我吧?”窦宪被说到心坎上了,心情大悦。 “这就说说公子的不足之处!”萧炎不卑不亢的说道。 “只是公子出身富贵人家,不曾食得这人间烟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无法长久!”萧炎话锋一转,颇为诚恳的对窦宪提醒道,这也是萧炎的肺腑之言。 窦宪不缺才华,不缺本领,否则再有贵人相助,自己是庸才一个,也无法取得“勒石燕然”之功。 如果这般人真的能忧国忧民,那可是大汉之福。 所以萧炎试图改变窦宪。 但是萧炎忘了,窦宪改变不了他萧炎; 同样萧炎自然改变不了自负的窦宪。 “哦,萧公子教训的对,嘿嘿……”窦宪嘴上赞同着萧炎,眼神里却满是不屑。 自己的这一切都是靠祖宗荫庇还有自己的努力得来了,与世间蝼蚁有毛线的关系,笑话。 但是为了拉拢萧炎,窦宪选择了不可置否。 “唉……”萧炎心里长叹一口气,看着窦宪的眼神,萧炎清楚自负的窦宪压根没听进去他的话。 “那萧公子再算算你自己吧!”窦宪的声音不容置疑,眼神里藏着杀气。 第21章 我要一个锅 “我给我自己算?”萧炎一愣,显然没想到窦宪会提出这要求。 “嗯,你不是说你要带着一众死囚去浪么,你觉得你算的准么?”窦宪阴恻恻的说道,嘴角诡异的上扬,戏谑的看着萧炎。 “公子监视我?”萧炎明知故问,以窦宪的势力,想监视一个死囚还不简单。 “哈哈,怎么会呢,是公子在狱中算了两卦,救了一人,名声远扬,本公子想不知道都难!” 窦宪摇摇头否认了,进一步逼问道,“所以我特别好奇,萧公子是如何做梦的,哈哈……” “哈哈,公子聪明人,瞒不过的!”萧炎也哈哈一笑,坦白道。 “今年二月,窦家小老爷子和太仆祭肜,还有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老苗兵分四路征讨匈奴,大战过后急需补充,所以按先例,我们这些死囚犯就有活着的希望了不是?” 萧炎情知瞒不过,只好胡诌诌的编了个理由。 “啪啪……”窦宪眼睛一亮,眼里的杀气消失不见,给萧炎鼓起了掌,“精彩,萧公子分析的真精彩!” “萧公子如此才智,却甘做一介上门女婿,真是可惜了,如若萧公子不嫌弃,可否……” “咳咳……”从侧屋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咳嗽声,打断了窦宪的话。 “咳……隔壁是本公子的妹妹,公子勿怪。”窦宪一顿,给萧炎解释道,然后只字不提拉拢萧炎的事。 未来的皇后就在隔壁,可惜无缘目睹其容颜,萧炎其实很好奇这个女人历史上无儿无女,却牢牢把控后宫,靠的是什么。 貌若天仙,还是善解人意,亦或妩媚动人? 但绝不是温柔敦厚! “那公子又如何确定时间的呢?”窦宪一个健步突然站到萧炎的对面,打断了萧炎的思绪,他歪着头近距离直逼萧炎的眼睛,问道。 “这个我要是说是我梦见的,公子信么?”萧炎不甘示弱,也死死的盯着咄咄逼人的窦宪,没有丝毫畏惧。 窦宪没有说话,就是那么死死的盯着萧炎,似乎想透过萧炎的眸子看清萧炎的内心。 瞬间,屋内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 两人互不相让,就是那么大眼瞪小眼,僵持着。 半晌之后,窦宪最先受不了了,仰头大笑道,“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萧公子的脾气我本公子喜欢!” “那你还信么?”萧炎不依不饶的问道。 “信,本公子自然相信!”窦宪转身离开,自己坚持不住不是对视不过,而是因为萧炎的口实在是太臭了,转身前塞给萧炎一张手帕。 就在窦宪对着窗户深呼吸之际,萧炎借着烛光看清楚了手帕上的消息,那是窦宪最先拿到关于死囚罪减一等的消息。 “公子这是?”萧炎明知故问。 “本公子提前接到的消息,平陵县县令应该明天也就接到诏书了,你说准了,你们都死不了!”窦宪推开窗户,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回答道。 “只是公子平反之事,怕是需要时日,只要公子性命无虞,相信总有一天会……刚才公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窦宪突然面露难色,纠结片刻之后说道。 “守得云开……”萧炎接过话茬。 “对对对,守得云开见月明,公子一定会等到昭雪的那一天。”窦宪说的很诚恳,眸子里很清澈。 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还别说,窦宪还真没觉得和自己有关系,他很是心安理得,因为死几个平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踩死路边的几只蚂蚁一般,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要不是觉得这个萧炎值得拉拢,窦宪恐怕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更不会屈尊来这里与萧炎见面了。 年轻人,气傲。 不经历千锤百炼,是不懂的折腰的。 自己的妹妹提醒的真及时,眼前这个萧公子虽然是死囚,但看那精神气,怕不是甘当一辈子幕后参谋的主,暂且让他再吃两年的苦头,等他来求我! 窦宪大口呼吸,心中早就反复思考过了,拿定了注意。 窦宪觉得萧炎和他很像,是贱民版的他自己。 但是萧炎必须得折腰,否则可不会甘心寄人篱下。 他窦家大公子万万不会折腰的,因为他就是平陵县是王! “你知道这是哪里了吧?”窦宪背对着打量着桌上牌位的萧炎淡淡的问道。 “这是令尊还有窦氏上上辈子的牌位!”萧炎当然识字,只是好奇窦宪为何把窦穆,窦勋,窦宣,窦林等林林总总七八位窦氏先人的牌位放在这个明显不是祠堂的地方。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放在我们窦氏祠堂?”窦宪的声音变得冷若冰霜,“那是因为他们是有罪之身,无缘入祠堂。” “但是这个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姓窦!”窦宪几近咆哮,只是强迫自己压低声音。 “更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无权!”窦宪冷哼一声,腰杆又往直挺了挺,散发着一股天生自带的优越感说道,“当然那是相对于当今天家,对于你们这些平民,本公子还是能帮助一二。” 窦宪在这里见萧炎,就是为了让萧炎明白他求贤若渴,铁了心的想拉拢他。 萧炎一阵沉默,除了窦林比较冤枉之外,其他的可以说咎由自取,萧炎并不同情。 当然这些话萧炎只能在心里默想着。 “你先回去吧,本公子会为你申冤的!”窦宪该问的问了,该见的也见了,那就留给萧炎遐想的空间。 至于萧炎怎么选择,窦宪也许会期待,但是那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 至少从目前来看,萧炎对他没有恨意,只有些许的傲意。 也不知道他的傲意从何而来,居然比他还有优越感! 这一点窦宪到死都不会想明白的。 但是萧炎清楚,因为萧炎知道他的生死! “唉……那就后会有期!”萧炎也不废话,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萧公子为何又要叹气?”窦宪听到萧炎叹气,理直气壮的问道。 “公子应该没听进我之前的话,我是在为天下百姓叹气!”萧炎从窦宪一闪而过的眼神里看到了窦宪对平民百姓的不屑,有感而发。 “哈……咳咳,我会考虑考虑的!”窦宪哈哈一笑,应付道。 就连隔壁也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女孩子的笑。 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第四代豪强眼里,把自己的利益分给平民百姓,那才是笑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相为谋,不代表着不能相用。 萧炎想到之后近三千里的漫长旅途,该低头还是低回头吧,别不好意思拉不下脸。 大半夜被从死牢揪出来,差点吓得半死,权当是索要精神损失费了。 这么一想,萧炎不再坚持那个什么气节的玩意。 萧炎突然一转头,一本正经的对着窦宪挤出一丝笑意,“公子还是先从接济我们这些死囚开始吧,路途漫漫,怕是难熬!” “啊……哈哈……萧公子好有趣,这个可以有!”窦宪很诧异,诧异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 “衣服,马上入冬了,我可不想还没到敦煌就被冻死了!” “哈哈,萧公子真搞笑,这个好说,好说!”窦宪满口答应。 “不是一件,是二十件。” “如果能和萧公子这样的人交朋友,二十件太少,就是两百件都没问题。”窦宪看着主动提要求的萧炎,笑的更开心了。 “那还是来二十件吧!”萧炎顿了顿,心里想着欠的太多就怕自己真当回事了。 “呵呵,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窦宪若有所思看着萧炎,问道。 “让我想想?”萧炎想要的很多,但是真的能做的心安理得的收下么? 萧炎自问不能。 “黄金?刀剑?”窦宪看着苦思冥想的萧炎,试探着问道。 “就来一个精铁打造的锅吧!”萧炎想了半天,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什么是锅?”窦宪显然没听过“锅”这个字,愣住了。 “呃……就是釜,但是是精铁打造,没有支腿。”萧炎一拍脑门,这时候还没有锅这一说。 萧炎一边说用手比划着。 “哦,我明白了,做饭用的!”窦宪恍然大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萧炎。 不出意外,隔壁又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很甜,确实很甜。 “哈哈,民以食为天嘛,我都说了窦公子不食人间烟火,我们这些死里逃生的死囚怎么比的了?”萧炎也跟着哈哈一笑。 也不管窦宪嫌不嫌弃,萧炎把窦宪拽着蹲下,按照现代一段带把柄,一段握把的炒锅画了一个草图。 “看,就是这个样,不要用铜,用铁,完了在这儿,还有这儿加两个小孔,到时候我还可以通过这三点吊起来煮汤喝。” “把柄上镶上木头,不然烫手,不要太大,锅口大概比一尺半稍小一点点这个样子,就行,深半尺多一点!” 萧炎给窦宪比划着锅的大小深度。 要知道汉代主要的炊具有灶、釜、炉等,食物加工主要是蒸煮煎烤,还没有炒菜这一说。 来这个世界这几个月,萧炎快要馋死了。 “你这锅可不简单,还能砸人?”窦宪第一次见这玩意,皱皱眉头,不知道萧炎要着玩意干什么。 “嘿嘿,窦公子聪明!”萧炎默认了。 “我试着找人给你打造一个,还有啥要求没?” “嗯……不要太厚,大概这么厚就行!”萧炎捏着俩指头示意了一下,大概三四毫米的样子。 第22章 活着真好 萧炎回去的时候还是被套上了头套,抗议无效。 萧炎只知道这里距离官寺不远。 “咯吱!” 院落的大门关上了,留下的窦宪站在那座专门摆放牌位的堂屋的门口目送着萧炎离开,一脸的嫌弃。 因为窦宪正拿着手帕使劲擦着自己被萧炎拉过的手,仿佛刚抓过屎一般。 “吱呀!” 又一道房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步一徐之间,像极了脱离尘世的仙女。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大哥,你不是说只见见么,怎么说了那么多?”年龄稍大一点点女子站在窦宪身边,望着已经关闭大门问道。 “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我的过去!”窦宪深深的望着那道漆黑的大门,黯然神伤。 “那时候爷爷叔叔刚出事,父亲也被关押在洛阳狱中,家里只有母亲一人苦苦支撑,你那时候刚学会走路,妹妹还在襁褓之中……” “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那时候过的真是憋屈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光明正大的监视着,就连买一把菜刀也要解释好久!” 那段屈辱让窦宪记忆深刻,窦宪恶狠狠的说道,“咱家有钱,可是你不能花,饿不死你但能恶心死你!” “同样的绝境,我不如他!”窦宪想到萧炎在他同意打造那铁锅后开心的笑,不禁摇摇头。 “所以我渴望权力,我渴望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我要在所有人之……”窦宪陷入了癫狂。 “大哥,慎言!”窦氏姊妹赶紧阻止窦宪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 “呵呵,怕了?”窦宪的脸色变得狰狞恐怖,“还会怕,那就说明权力还不够大!” “不过这小子,我喜欢!”说道萧炎,窦宪的表情缓和了些。 “确实有意思,给他点脸色他还真当自己回事了,居然敢和大哥瞪眼。”窦宪的另一个妹妹窦蓉捂着嘴笑了。 她们可是看到一直在她们眼里很严肃的大哥,居然屈身和一个死囚干瞪眼。 就这个足矣让她们回去和其他兄弟姊妹笑上半年了。 “你们可不知道那货最有多臭,差点没熏死我,我申明一下,我可不是瞪不过他,而是他的嘴太臭!”窦宪看着捂嘴笑着的俩妹妹,放下架子,夸张的扇着鼻子。 又惹的一阵黄鹂鸟般的笑容,那么的融洽,和谐。 在这能治愈人的笑声中,窦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温馨的笑意。 “哥哥,何必呢,以你的身份让他替咱办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窦蓉笑过之后,有些不解。 “二妹,这一点你可好好要学你姐姐,要多想。”窦宪摇摇头,想到那少年眸子深处的欲望,他太熟悉了。 因为那也是对权力的渴望。 “有些人,是不甘于为他人做事的!”窦宪幽幽的说道。 “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不如把他咔嚓咯,多省事!”还是窦蓉,年龄不大,却心狠手辣。 “唉,蓉儿,你真好好跟你姐学学,别整天简简单单的不是杀就是打的。”窦宪一阵无语,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不甘,那是因为吃的苦还不够多,待他真经历生死,总有一天他会来求我的。”窦宪将手攥的紧紧的,满怀期待的说,“有他相助,会替我分担不少。”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那些蝼蚁就是蝼蚁,命贱,不值钱!” “他不也是蝼蚁?”窦婵捂嘴笑了。 “他是萧相国之后,不算!” “那他会为哥哥所用么?” “不知道!”窦宪顿了顿,冷哼一声接着说,“他才十六岁,我也才二十二岁,咱们走着瞧,给他两年时间……” “大哥这是?” “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我自有安排!”窦宪眸子里透露着决绝。 ~~ “萧公子,你怎么去外面了?” “你越狱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急死了,三儿还和狱卒吵了一架!” 唐大等人关切的看着回来的萧炎,让萧炎赶到一丝温馨。 恰如窦宪兄妹般的温馨。 目他们上下打量着萧炎,发现他不仅完好无损,而且心情愉快的回来了。 “我出去喝了一趟茶,看看你们几个的警惕性,我被人绑走了你都不知道!”萧炎数落着唐大等人,“还好只是去喝茶!” “和谁,这么开心?”唐三看着不像有事的萧炎问道。 “平陵窦氏。” “难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他们一致认为窦氏一族想让萧炎出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找你干啥了?” “让我给去当师爷!”萧炎摸摸鼻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你答应了?”唐大扑到栅栏上急切的问道。 “切,听他吹牛!”唐三没等萧炎回答,就鄙视的看着萧炎,不屑道,“找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师爷,他们眼瞎啊!” 萧炎没有回答,保持着笑意。 “哈哈……”另一个死囚犯突然大笑起来,指着萧炎幸灾乐祸道,“亏你们几个相信他会带你们去浪,结果只有他活着出去,成了窦家的师爷……哈哈,你们几个还是得死!” “你真……真的答应当他们的师爷了?”听了那名犯贱的死囚的话,唐三的脸色也挂不住了,他强忍这愤怒盯着萧炎。 不止唐三,就连罗小成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 “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唐大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萧炎。 从萧炎失踪后的关心到强忍的愤怒,唐氏兄弟还有罗小成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背叛。 “咳咳……你们猜啊?”萧炎看到他们变了脸色,心中又一暖。 “你拒绝了?”看到萧炎玩味的表情,唐大反应过来了,满怀期待着问道。 萧炎看着趴在栅栏上往着他的哥几个,咧嘴笑了,“我怎能舍得哥几个呢,我就那么没良心么?” “哈哈……挑拨离间我们兄弟,小心揍死你!”唐大对话多的那个囚犯威胁道,随即哥几个又破涕为笑。 “嘶……你应该答应他们的,这样你可以活着!”唐三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担心的说道。 因为唐三觉得萧炎没答应窦氏的要求的话,依照窦家行事风格,萧炎怕是活不成了。 “我怎能丢下你们苟活呢?”萧炎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傻啊你,你知道得罪了窦家人的后果吗?”经唐三提醒,唐大罗小成自然想到平陵一霸,窦家的霸道风格,不禁为萧炎担心起来。 “瞧瞧你们,我投靠他们,伤心的是你们,现在不投靠了,你们又不乐意!”萧炎却和没事人一样,拍着胸膛吹道,“我是谁?他们能留住我?” “切!”这话就连对萧炎推崇备至的唐大都不信。 “快说,你怎么脱身的,我们还会死么?”听到萧炎拒绝了窦家的要求,罗小成担心的问道。 “我当然干老本行了,给他们算了一卦,除了不做师爷,我还赚了呢,你们猜猜我赚了些什么?”萧炎趁机显摆一番,卖了个关子。 “没兴趣,你先说带我们去浪的事!”唐三翻翻白眼,恨不得上前撬开萧炎的嘴。 “唉……一群无趣的人呐!”萧炎顿感无趣。 “时间确定了,明天宣读,大后天出发,目的地敦煌!”这是萧炎从窦宪嘴里获得的消息,可比他这个靠在后世史书瞎猜的信息准确多了。 “所有人?充军?”唐大想到兽医朱永芳的猜测,试探的问道。 “嗯,所有人!罪减一等,充军!” “哇……呜呜……”离间萧炎他们的那货率先蹦起来,得知自己能活着,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随即所有死囚罪减一等的消息传遍整座地牢,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庆祝他们还能继续活着。 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战场比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还恐怖。 这一刻,他们为活着狂欢! 下一刻,他们不在乎,只要能活着! 萧炎也很开心,最开心的是他即将有自己的铁锅了,虽然还不能做那些心心念的美食,起码可以吃韭菜炒鸡蛋了。 看着狂欢的死囚,萧炎感慨不已,感到一丝悲哀。 他想到了高高在上的窦宪姊妹几个,他们对低层人民的生命毫不在意,在他们眼里这些人皆是蝼蚁,他们发愁的是如何获得权力,如何控制更多的蝼蚁。 而眼前的这些蝼蚁,为了活着就狂欢不已,活着就是他们的全部。 人与人确实不一样。 人和人活着的目标也不一样。 萧炎想到了窦宪,想到了窦宪那渴望权力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萧炎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渴望权力,是为了活下去……活的好,吃的好。 更是为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梦,大约两千年后的梦。 没错,是两千年以后的梦! 那就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汉旗飘扬! 那就是巩固汉室,扬大汉之威! 因为那个时代,萧炎叫刘启明。 刘邦的刘,刘秀的刘,刘启的启,大明王朝的明。 巧合的是,这个时代他叫萧炎,萧何的萧。 冥冥之中,熟读史书的萧炎或者刘启明认为这是他的责任。 道不同,但终究会碰撞到一起,那时候怕不会是今天这般轻松了。 萧炎叹了一口气,窦宪这人不简单。 初见窦宪,给他的感觉是锋芒毕露,但是他值得那份傲气,因为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至少萧炎还看不透。 “五十岁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斗,可不能输了!”萧炎不禁感慨道。 第23章 最怕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因为兴奋没睡好的死囚们一点也不知疲倦,很早的就趴在栅栏上,眼巴巴的盯着地牢的门。 但是他们并没有等来充军的诏令,却等来了三个裁缝,说是窦家大公子派来的。 按萧炎的说辞,那是来给他们定制过冬衣服的,是昨天算卦的报酬。 他们只有五个人,萧炎,唐氏兄弟,朱永芳和罗小成。 其他人很后悔当初没有和唐大一般站在萧炎这一侧,但是已经迟了,所以他们只能羡慕的看着裁缝给萧炎几个人量尺寸。 秋季,一路往北,三千里,没厚衣服是不行的。 不过更多的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既然给萧炎他们做衣服了,虽然没有自己,那也从另一个侧面证实昨晚萧炎说的是对的。 所以大部分囚犯除了懊悔和萧炎没保持好关系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活了下来的惊喜。 到了现在,除了少数死硬份子陷入思维混乱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认为萧炎就是萧何之后,会神机妙算,而且很准! 毕竟前有石修,中间救了死了的牢头,后又说中所有人的命运。 这么多“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死硬份子也就那么几个,他们因为妒忌,或者之前举报萧炎煽动,拉不下面子,总之他们选择了站在萧炎的对立面。 他们不想死,但是承认他们自己死不了,那就意味着认可了萧炎的话,增加了萧炎的威信,所以他们很难受! 但是不认可萧炎的话的话,那就意味着诅咒自己去死,他们更加难受! 所以此刻他们如同吃了屎一般,表情复杂的看着其他人,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我的好弟弟,还真没忘了咱们哥几个!”唐三兴奋的在牢里打着转,头上的散发被他用干草搓的绳子绑了起来,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哈哈,我一直相信萧兄弟,果然没让我死,我还活着,哈哈……”唐大经此一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怕是县令大人拉不下面子来给咱们宣读诏书,哈哈……后天就出发,看他还能拖到几时!”唐三有些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了县令憋红的老脸站在他们前面宣读诏书。 “哈哈,那画面我也很期待!”罗小成想着想着被自己逗笑了。 旁边那些墙头草也跟着罗小成吃吃的笑,但是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些许的谄媚。 “就你这算命水平,你就只要了五件衣服?”唐三想着想着觉得已方吃亏了,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就算五件貂皮大衣也不为过!” “哟,老三,我看你也能去算卦了!”萧炎一本正经的看着唐三,认真的说。 “啥?窦家人就这么大方,真给咱做貂皮大衣?”唐三不敢相信的看着为萧炎,想要从萧炎眼神里得到确认,可惜牢房太远,啥都看不见。 要知道那时候只有富人家才会穿着动物皮毛做的大衣过冬,而普通人家只能在麻布里塞一些破布或者干草,更多的填充的是芦絮。 “看把你美的,还貂皮大衣,咋还不虎皮大衣呢?”萧炎冷眼瞅了一眼自己对面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自己的囚犯,故意提高了声音,“倒是给咱们准备了几件羊皮大袄!” “哈哈,那也不错,起码比这囚衣暖和的多!”唐三很是机灵,瞬间明白了萧炎的意思,也抬高了声音回应道。 果然,萧炎对面的那个囚犯没底气的撇了一眼萧炎,蜷缩着转过身去,仿佛已经。天冷了。 萧炎不是圣人,也是人,也会爱憎分明。 看着背叛他的人吃了瘪,此刻他的心情是畅快的。 萧炎其实给他们每人要了一件衣服,但是要归要,给不给就另说了。 虽说地牢里的死囚有家属会送衣物,但是事出紧急,怕是很多人都拿不上衣物了。 至于朝廷派发的衣物,只能说聊胜于无。 另外朝廷下令妻子父母可以自愿跟随,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般家属会和囚犯们分开前往屯军之地。 等到了敦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三千里路,越往北越冷,萧炎也不怕他们不低头。 “还有啥没?”唐三幸灾乐祸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顿时倍感无趣,又追问。 “有是还有一样,但那是我的!”萧炎首先申明了所有权,因为他信不过其他人的厨艺。 “啥东西?”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萧炎卖了个关子。 就算说了,还得费口舌连比带划的解释一番,还不如不说。 ~~ 第二天,由平陵县县丞宣读朝廷诏书,已得知消息的死囚们反响并不响烈,反而还有些失望。 因为他们没能看到平陵县县令亲自宣读,在他们想象中,如果是县令宣读诏书或者送他们的话,那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惜平陵县县令没有给他们笑话他的机会。 平陵县到敦煌郡,三千五百里路,每天行军五十里,需要七十天。 事出紧急,就在萧炎和窦宪见面第三天,他们这批死囚就要前往右扶风府集合,然后由兵士押解前往敦煌。 走的是历史上著名的丝绸之路。 想到这里,萧炎内心深处一阵悸动,因为后世自己的老家就在丝绸之路上。 能看看隔了两千年的老家,那时候什么样的滋味? 萧炎在最后一天太阳落山前收到了窦宪送来的衣物还有铁锅。 铁锅的厚度大小正好合适,还贴心的带了一个木制的锅盖,以及一套厨具,以及背他用的布兜。 一件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从头到脚的貂皮大衣,四件合身有主的羊皮大衣,还有十五件尺寸大小一致的厚厚麻衣,据说里面填充了鸭毛鹅毛还有碎布。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样的衣物已经是上好的过冬衣服了。 不用说,那貂皮大衣就是萧炎本人的,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在貂皮大衣里子里绣着几个字——“平陵窦宪赠萧公子”。 是怕别人抢走这大衣,还是怕别人不知道萧炎是窦家的人。 萧炎对这种小动作颇为鄙视,但眼下说不定还有用处,毕竟窦氏一族还是很有底气的,到时候可以吓唬吓唬一些不长眼的小人。 众人不明白萧炎要一个不大的锅干什么,,显然那是萧炎的私人物品,再好奇也没眼前的一堆衣服吸引人。 因为他们相信那么多衣服肯定不会只发给萧炎亲近的几个人。 一众死囚在期盼中羡慕的看着萧炎给自己的亲信发羊皮大衣,份量很足,按萧炎的要求大衣从肩膀到小腿处,这样晚上露营还可以当被子。 每件衣服里面居然还有护膝,厚鞋子,帽子,足足一整套。 难怪会那么重,看样子窦宪有心了。 “唉……”看着欢天喜地的唐大哥几个,萧炎无声的叹了口气。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他本来只要了衣服,并没有提其他的事,真没想到窦宪会准备的这么细。 那就以后再提点提点窦宪吧,让他别太狂,听不听就看他的造化了…… “看看,我穿上帅不帅?”唐三不顾秋老虎的余威,迫不及待的把大衣穿到身上,在所有人面前转着圈,语气表情异常的欠揍。 无奈他那身材魁梧的大哥在旁边站着,其他囚犯那是不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戳戳的瞪着唐三。 就好像获奖小学生在讲台上跳舞得瑟,班主任站在一旁,其他人只能怒目而视一般。 看着剩下的麻布大衣,其他人也不笨,自然知道是萧炎给他们准备的,只不过做工粗糙了些,也许还不是很合身。 但起码还会有,能保证自己不挨冻,那就足矣。 再想想当初自己怎么背叛萧炎的,如今他没有完全不计前嫌的给他们准备了衣服,他们也没脸给萧炎甩脸色。 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萧炎给他们发衣服。 但是萧炎给他的亲信发完衣服后也不着急,反而把那个没腿的釜递给了还在试衣服的唐大,“唐大哥,这个是我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以后可要背好咯。” “公子放心,就是俺死了,也不会让它受一点损伤!”唐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膛就答应了,满脸的骄傲。 “屁话,我要你拿命保护这玩意么,我就是嫌重不想背而已,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萧炎来下脸,怒骂道。 但是这话在唐大耳朵里,非常受用。 “嗯嗯嗯……”唐大连连点头,心里乐开了花,衣服也不试了赶紧背上。 “这玩意抽出来还能砸人,如果有事了别怕被砸坏!”萧炎瞥了一眼周围的其他死囚说道。 其他囚犯望眼欲穿,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碍于手持铁锅的唐大,他们只能等着。 由于第二天要出发去右扶风府,再加上窦宪的叮嘱,他们放风时间延长到太阳落山。 萧炎看到周围三三两两放风的囚犯在交头接耳,时不时的瞄着由唐大和罗小成守护着的衣服。 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萧炎往院落中间一站,清了清嗓子,“咳咳……” 那三三两两聚集的囚犯瞬间就把视线集中到萧炎身上,满怀期待。 显然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 第24章 看你不顺眼 萧炎环视一周,目光所及,有的人羞愧的低下头,有的人挤着一丝笑意,还有的人面无表情。 “大家都是吃一锅饭的,差一点都一起赴黄泉的交情,不论之前干什么因为什么进来的,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以后能不能团结!” “我说过要带你们去浪,但不是说出去了就可以随便浪,那是找死!一根筷子是不是很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呢?” “俺还是能折断!”萧炎身后的唐大小声嘀咕着,被萧炎眼神警告后,不敢再吭声。 “咳咳……一滴水能浪起来么?” “不能!” “那一盆水呢,它能把这地冲个洞,还能流到其他地方,这说明了啥,谁知道?” 萧炎越讲越起劲,有一种当老师的感觉。 “我知道,我知道!”唐三在旁边跳的最欢。 “那你说说!”萧炎本意想别人说,但怎奈其他人哪有唐三这般耀眼。 “说明这地不硬!” “哎尼……玛!”萧炎飞起一脚,但是意料之中的踢空了,随即没撒气的萧炎又转身一脚踢到懵圈了的唐大身上。 “哈哈……” 萧炎和唐氏兄弟的举动引的大伙一阵笑,让尴尬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我们知道萧公子是想说我们报团在一起,才能活下去!”笑过之后,有的囚犯说出了显而易见的正确答案。 “嗯,从官寺大门出去后,我们就是一个团体了,我希望之前发生的一幕不要再发生,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整体!” “这样我们才能在军中不被老兵欺负,在战场上不被敌人杀死的资本!”萧炎收起笑容,肃穆的看着人群,顿了顿。 “就算真的哪倒了八辈子血霉,死了,也会有人替你收尸!”萧炎知道这次前去敦煌,正好能赶上未来两年的战况,不死人是假的。 所以他提前给这些人打预防针。 “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平陵戍边团!” 萧炎突然有些尴尬,因为没有响起热烈的掌声,也没有响起意料之中的众人齐呼“平陵戍边团”的声音。 是起的名字不够霸气? 萧炎正要反省,突然爆发出一阵应付性的“好!”。 这些人居然眼巴巴的瞅着萧炎身后的大衣。 “唉,出息!”萧炎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就在行军过程中再慢慢整顿吧。 “发衣服!”有着深深挫败感的萧炎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唐大等人把那些衣服发下去。 “好嘞,大伙排队,人手一套,尺寸大了找小的换。”唐大不知道萧炎的挫败感,他心情愉快指挥着众人领大衣,感觉倍有面子。 “轰!” 一群人一拥而上,哪还会排队,有几个不长眼的甚至挤的萧炎东倒西歪。 “排队,排队!” 朱永芳和唐三眼看唐大和罗小成维持不了秩序,也加入里面,把想顺手抢衣服的囚犯赶走。 “哪个谁不排队,一会把衣服给我抢回来!”萧炎被气的够呛,给自己喝彩一个人都没有,抢起东西来却一个赛一个。 萧炎拉不下脸挤到前面维持秩序,但是对撞到自己脚上的囚犯毫不客气。 哥五个硬生生的守住了衣服,没让人抢走一件。 萧炎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每人都有一件,甚至还有剩余,他们迟早拿到手,为啥还会有人一哄而上。 想了半天,萧炎还是没想通,最后只能定义为俩字——欠练! 一看来硬的不行,这些囚犯很快就老实下来了,排上队了,虽然偶尔有几个人小范围争一下,不太规矩,但是大体上有了队伍的样子。 “给老子让开,老子就站前面了,怎么滴?”一道霸道的声音响起。 萧炎抬头望去,还是那个刺头。 先是威胁打死人,后来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萧炎,现在又在这里欺负其他囚犯,都是他。 “又是你!”萧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隙里只有这个叫冯保的人。 冯保,性子爆烈,耍的一手好刀,那一身功夫不次于唐大。 有机会放风之后,靠着孔武有力的身材,冯保也拉起了一个小团体。 他不屑于唯年仅十六岁的萧炎马首是瞻。 这是个刺头儿! 自己刚讲的团结,这货左耳进右耳出,这么快就忘了? 萧炎不动声色,任由着冯保插队进去。 “这是你的,拿好咯!” “下一个!” 领了新大衣的囚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在某个懂得感恩的人的带领下,后面的人很规矩的领完衣服后专门到萧炎跟前鞠一个躬。 俨然萧炎成了这伙人的头儿。 轮到冯保之后,他领完衣服一脸不愿意的走到萧炎跟前,应付的点了下头,以示感谢。 “慢着!”萧炎伸手拦住冯保。 “公子有事?”冯保脸色一变,自知自己当时第一个跳出来指证萧炎的,所以心虚的问道。 “还真有事,你过来,我给你悄悄说。”萧炎笑眯眯对着冯保招招手。 冯保看着笑眯眯的萧炎,松了一口气,也挤出一丝笑意,迎了上去。 “公子你说!” “嗖!”的一声,冯保猝不及防之下,手里的大衣到了萧炎手里。 冯保护食,他手中一空,眸子一缩就要动手。 “嘿……我突然不想给你了!”萧炎直视冯保的眼睛,似乎告诉他岂敢。 冯保余光扫到周围围上来的其他囚犯,退缩了。 这时候自己要是不长眼,其他人可不会再错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他们会很乐意将他踩在脚下对之前的事做出弥补。 “公子这是为何?”冯保霸道惯了,此时迫于现实只能忍气吞声的问道。 “刚才小爷我在讲了些什么,你给小爷复述一遍!”面对如此霸道恶劣的冯保,萧炎口气也毫不客气。 “将大衣还给我!”冯保感觉被驳了面子,颜面扫地,有些恼羞成怒,如同呲牙的猎犬一般。 “回答我!” 萧炎死死地盯着冯保,心道今天不把这货的威风压下去,自己以后也别想着当老大了。 “我凭什么要说!”冯保的脸挂不住了,怒吼道。 “我又凭啥给你!”萧炎一听,乐了,这世间还真有这般不识时务的二愣子。 “你……”冯保被萧炎反驳的无话可说。 “那你就想明白了,再找我拿衣服。”萧炎淡淡的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冯保,随手将衣服丢回唐大。 很快衣服发完了,除了冯保,人手一套!就连和冯保关系要好的囚犯也与冯保拉开了距离。 恰如当日被抛弃的萧炎,只是不同的是,当天萧炎身边还有四个死党。 发完衣服后还剩三套,在冯保火辣辣的眼神中,唐大利索的将剩下的衣服打包夹在手臂下返回了地牢。 狱卒也很配合的吹响了回牢的哨声。 被彻底孤立的冯保脸上像被涂了辣椒一般,看着别人都在试衣服换衣服,唯独自己啥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 冯保恼羞成怒,怨毒的眼神看着三三两两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死囚,没人和他说话。 越是这样,冯保就越恨萧炎。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萧炎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但是萧炎不在乎! ~~ 第二天拂晓,平陵县城的翁城内,从各乡集中来了十来个囚犯加上平陵县大狱中的死囚合计三十六人站在列队,整装待发。 各乡集中来的人看样子有足够时间准备携带衣物,每个人都背着鼓鼓的行囊。 平陵县大狱的死囚除了萧炎找窦宪要来的衣物之外,没来得及准备其他物资,为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那日驳了县太爷的面子,故意指使下属推迟时间通知给家属。 其中冯保最惨,轻装上阵,除了寄存在官寺的破衣物之外,再空无一物。 要说东西最多的居然是无亲无故的萧炎,除了窦宪送的貂皮大衣和锅之外,还有老张头送来的十张锅口大的小米饼和五个熟鸡蛋。 除此之外牢头还送来的过冬衣物以及两双他老婆连夜赶制出来布鞋,以及一大兜烙馍饼,一包小钱,还有萧炎叮嘱要的盐巴和花椒。 萧炎推脱再三,最后拿了熟鸡蛋,调料和布鞋。 没想到牢头居然托熟悉的兵士给萧炎把老张头和牢头其他的物资送来了,萧炎不得不收下。 鲁恭也在萧炎离开官寺的时候面带惭愧的塞给萧炎一包铜钱和与斯文毫无关系的东西——一把小刀,对于不缺钱的主,萧炎也不客气,笑眯眯的揣进怀里。 以至于萧炎成了这群人里面的首富,家当多的只能人让唐大和罗小成背着,谁要他们身体最健壮。 萧炎自己管钱就行了。 就是拂晓的风有些大,鼻子有些酸。 “老五,你说石修石大人是多大的官?”罗小成在队列中最憨,在唐大提及石修的时候问道。 “和平陵县县丞一般大吧!”萧炎摸摸鼻子不太确定。 昨天晚上萧炎四个人在朱永芳缺席的情况下在牢房里决定结拜为兄弟! 限于场地限制,结拜仪式推迟再办,但是他们之间按年龄先排了个次序。 朱永芳年龄最大,为大哥。 唐大,老二。 唐三比罗小成大一天,所以还是老三。 罗小成当然是老四。 萧炎最小,当仁不让是老五。 第25章 劳其筋骨 右扶风,十五城,平陵县为其中之一,距右扶风治槐里约五十里。 平陵县所有充军的囚犯集中后,第一站就是槐里,右扶风治所在。 负责押送的兵士都来自右扶风都尉府,执行押送这种任务的官兵一般都是官职比较低,也没有什么背景。 因为一押送基本就要好几个月,路途遥远,环境艰苦不说,还要时时刻刻防止囚犯跑路,风险太大不说还太操心! 最主要的是没有差旅费,军饷也没涨一文钱。 所以兵士们最期待的就是从囚犯身上搜刮油水。 可是大部分囚犯是穷人,没有油水可捞。 还有少部分是各地犯了事的豪强子弟,背景太厚,惹不起。 换谁谁没怨气? 所以这些兵士对任务的抵触自然就转嫁的囚犯身上,对于死囚他们“照顾”的很细致。 首先就是每个人都被戴上了枷锁。 但是枷锁分两种,一种手和头都被套住,重达十几斤。 还有一种只套手,不套头,重量轻好多,只有区区几斤重。 这中间是有门道的。 想戴轻的,可以! 拿钱,每五百里两百钱! 全程大约三千五百里,下来得一千四百钱,是寻常百姓两年的收入。 这贵么? 等你扛着十几斤限制手和头活动的枷锁走上三千五百里路了,再来说贵不贵! 没钱,那更简单,大枷锁伺候! 令押解兵士最为恼怒的是平陵县这帮死囚几乎都是穷鬼,三十六个人中只有六个人掏了钱,而且都只掏了三站的钱,也就是每人六百钱。 最令人想不通的是掏钱的六个人里面没一个是从平陵县官寺里出来的死囚。 按理说郡县大狱中有钱人的比例比较高,但是这一次完全相反。 平陵县官寺出来的死囚并不都是家境穷,此时他们对县令恨得牙痒痒的,因为他们明白这都是县令捣的鬼。 县令有意推迟告充军的消息,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和家里联系,除了萧炎之外,其他人连两百钱都拿不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尽管所有人恨不得扒了道貌岸然的县令的皮,现实却是他们气鼓鼓的被戴上大枷锁。 萧炎倒是能掏出大约一千钱,但是他们哥几个要五个人,每人也就够一个五百里的距离。 就算全都给萧炎自己用上,也就只有五个五百里路,完了还要一千里。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钱留着改善饮食。 再说萧炎也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萧炎唯一有些惭愧的是让唐大和罗小成背了太多,在他要求分担一份的时候,被他俩每人踢了一脚。 唐大说,“嘴上还没毛,长出来了再说!” 罗小成说的倒是实在,“累死你了还要我们背,划不来!” 萧炎又被风迷了眼。 有兄弟如此,值了! 牢头倒是有认识的兵士,可惜也就是个兵,替萧炎去求情时机不对,被因为没捞到油水正气在头上的小校逮了个正着,当众责骂一通。 之后,那个兵士对萧炎敬而远之,一来生怕再得罪负责押运的小校,二来也怕再祸了害萧炎。 因为为萧炎求情的代价就是萧炎被戴了一个更重的枷锁,足足有二十五斤重,超过了所有人戴的枷锁的重量。 冯保看到萧炎被整当然是幸灾乐祸的,尽管他戴的枷锁也不轻。 不过还好,右扶风属于京兆尹,一路平原,说不上繁华但一路也不缺人,所以这些兵士也不敢太过分,没人搜身,也不敢搜身。 因为朝廷有令,不得虐待敲诈戍边囚犯。 当然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京兆尹辖区他们不敢,不代表着在其他地方不敢。 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 在押送兵士的催促下,经过一天的时间萧炎他们到第一站,槐里的右扶风府。 将在这里汇集茂陵县,安陵县,平陵县,鄠丰县还有槐里本地共五地囚犯后,再集体押送到下一站。 萧炎他们抵达槐里后,鄠丰县的囚犯还没到。 所以他们还需要等一天。 俗话说,远道无轻载。 萧炎可是深有体会,二十来斤对于经常干农活的萧炎来说并不算重,因为萧炎本身也是习武之人。 但是枷锁限制住了脖子和双手,一路走来手腕都被磨破了。 套在脖子的圈比较大,所以脖子还好一点。 “浪,让你浪!”萧炎恨不得打自己几嘴巴子,这种浪法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早知道这么遭罪就找窦宪要几两黄金了,反正他不差钱。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而且萧炎准备的铁锅也没用得上,因为这帮兵士为了给他们下马威,这一路都很少休息,吃饭也只能啃干粮。 萧炎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居然把流放想成了野炊,面对背着铁锅和其他东西的唐大,萧炎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尽管唐大和罗小成说这点重量算啥,尽管他们俩确实跟没事人一样,但是萧炎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好在到了槐里之后,他们的枷锁允许取下来,有条件了也可以生火做饭。 甚至还可以见见外人,不过见外人的时候需要戴上枷锁。 冯保被兵士喊走,走的时候戴的大枷锁,回来的时候和兵士有说有笑,换成小枷锁不说,还多了一个包裹。 看样子是冯保的家人提前赶到槐里等着他。 冯保得意的从萧炎他们眼前走过,深怕他们看不见他手上的小枷锁,还特意举起手让大家看看,更想让萧炎看。 他那欠揍的表情仿佛在说,“看,老子啥都有了吧!” 可惜此时萧炎正低头在石板上拿着小刀全神贯注的切菜,切的是韭菜,拿的不是菜刀。 “唉,还是菜刀好!” 因为不顺手,所以萧炎不得不格外小心,生怕切到手。 所以萧炎压根没有注意到冯保。 “小屁孩,你真的想找死,咱们走着瞧!”冯保气的够呛,以为萧炎故意无视他,冯保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狠辣。 其实萧炎正忙着切着菜,心中还在盘算做多少,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这么多人起码得炒四份菜吧,六人一份菜,然后再打个蛋花汤。 第一回开火,得讲究。 只是铁锅大小一次最多只能做六个人的饭菜,所以萧炎不得不多炒几回。 菜和柴火是刚入营的时候在门口买的,比市场上的贵,但是萧炎也买了,只要是为了犒劳唐大和罗小成还有他们自己。 这一回押送的士卒没有阻拦,因为能在营口卖菜的,那都是多多少少有关系的,断人财路,无异于自绝于前程,没有谁会干傻事。 在这边片营地里,确切说是槐里驻军的营地,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块区域,分别是来自茂陵县,安陵县还有萧炎他们平陵县的囚犯。 每块区域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就平陵县三十六个人死囚隐隐约约分成了三块。 六个戴着小枷锁的囚犯聚集到一起,显然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不屑于与其他人交流,六个人优先选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这是他们花钱买小枷锁的附带权力,他们还有一个权力那就是可以饮酒。 从其他各乡汇集来的囚犯是一伙的,但和萧炎他们不是那么的泾渭分明,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不确定萧炎是否给他们做菜,此时他们正啃着干馍馍,眼巴巴的看着萧炎做饭。 他们的想法是对的,萧炎确实没给他们做,给自己人做饭是一回事,给别人做饭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也不是厨子。 还有一伙就是平陵县官寺大狱中的死囚,他们知道萧炎给他们做饭,有蛋还有肉,就算再饿,也得等着,毕竟平时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刚回来的冯保是有资格去那六人待的背风的地方,但是那六个人特不友好,看到冯保后也不说话,就是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那六名身体不是一般健硕的大汉目光看起来都不是善茬,满脸横肉,手里还把玩着切腊肉的小刀。 冯保第一回感觉到抱团的安全感,但是他拉不下脸回去,只好啃着干粮,在平陵县其他囚犯旁边旁边找了个地方,铺上席子扎了营,无比强烈的期待拉拢几个人做小弟,这样就不寂寞了,起码有人陪他说话了。 冯保摸着怀里的几片金叶子,仿佛看到被孤立的萧炎,不禁笑了。 ~~ “老五,你刚做的不对,门口有买酒的,你应该买几瓶孝敬给押送咱们的兵士,好给你换个轻一点的枷锁。”老大朱永芳在萧炎耳旁嘚嘚嘚的一边出主意,一边按萧炎的吩咐架锅生火。 “嗯,知道啦!”萧炎也不反驳,就是低头切着肉,他先把肥肉切成丁,放在旁边,然后又把瘦肉切成丝,尽管走了一天,很累,但是萧炎还是很有耐心,切的很均匀。 萧炎很享受切菜的过程,全神贯注,心无旁及,难道的自享时间。 萧炎的动作很熟,看样子没少做饭。 熟不熟,萧炎自己清楚,前后两世加起来做了三十年的饭,能不熟才怪。 至于让其他人切,萧炎还真不放心。 “咱老五是有志气的,岂会向那些恶卒低头,是吧?”唐三在一旁剥着蒜,一边大气凛然的说道。 “不是,酒太贵而已,完了做道菜给带领头尝尝,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胃!” 没钱买轻松,那就抓住带队军侯的胃,这个自信,萧炎是有的。 ~~ “啊……我错了,我再也不看了!”一阵惨叫响彻云霄。 那道惨叫声距离萧炎不远,众人抬头发现那六名抱团的囚犯正在围殴一个身体瘦弱的囚犯,也是平陵县的。 不远处的兵士似乎没看见,因为他们收了那六名囚犯的钱,吃人嘴短,只要不死人,他们也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26章 嚣张六人组 听着远处的喧嚣,萧炎皱眉抬头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美食。 他不喜欢自己认真做事的时候被打断,而且他们现在也是被押送的士兵列为黑名单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该维持秩序的士兵都没掺合呢,他掺合什么。 最主要的是那六人组不简单,他们明显不是本地人,各个都五大三粗,不逊于唐大的身材,而且每个人眼神里都带着一股狠劲,就连走路姿势都自带着杀气。 六个人凑在一起,杀气腾腾。 他们居然还可以饮酒,也不知道给押送的士兵塞了多少钱。 以至于萧炎他们“平陵戍边团”都觉这六个货不好惹,所以一路上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其他各乡汇集来的囚犯慑于那不太好打交道的六人组,不由自主的向萧炎他们靠拢,萧炎也不拒绝,自己的队伍当然越壮大越好。 眼下,自己还是不做那个出头鸟的好,只要对方不招自己人,自己也没理由去招惹他们,因为萧炎觉得他们十七个士气低落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不是那六人组的对手。 萧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可不是鲁莽的主,没胜算的仗,他不打。 “啊……救命啊,我错了,不要打了!” “我不该看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挨揍的人扯着嗓子哭的很惨,要说真惨,就是瞅了六人组一眼,就招了一顿胖揍,可真冤。 打人的人却一直默不作声,就是照不要命却能疼几天的地方招呼,招招下狠手,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有人想要去劝,人高马大一脸凶狠的六人回头一瞪,就让上前劝说者咽咽口水,退回去了。 那哭嚎声越喊越弱,那六个外地人似乎越揍越兴奋,只见他们满脸通红,甚至还挑衅的看着平陵县其他囚犯。 众人的沉默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六人组其中的一个嚣张的指着最近的平陵人说,“还有谁,想挨揍?” 离他们最近的人吓得赶紧回过头看都不敢看了,往人群里拼命的挤,如同受惊了的羔羊一般。 死囚之中当然有亡命之徒,但此刻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他们不怕死,不意味着就可以愣头青一般跳出去一挑六。 “哈哈……就你们这等货色去戍边充军,怕是看到敌人就是尿裤子的主,难怪当年被匈奴虐的不要不要的。”六人组中的另一个大汉指着挤成一团的人群讥笑道。 匈奴是两汉的世仇,打了几百年,血海深仇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听他们拿匈奴说事,瞬间有两个平陵囚犯忍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远处的士兵再贪财,听到这话也一脸怒色,有好几名士兵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过来,但是被恰巧巡查经过此地的军侯制止。 这让这六人组越发嚣张。 “公子,这还能忍??”唐大虽然一介死囚,此时也忍不住了。 “你和老四能干过他们六个?”萧炎头都没抬,依旧在那里切肉。 “不能!”唐大和正在休息的罗小成瞅了一眼那六个人浑身上下的腱子肉,摇摇头。 “单挑的话,他们六个随便上。”唐大狂妄的说道,这是实话,毕竟当初他是镖局的首席镖师,没两三把刷子,自然不敢说这大话。 “手里有家伙,可以挑……三个!”唐大看着那些还没停手意思的六人组说道,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家伙什你就别想了,这是规矩,再说你觉得他们会和你单挑么?”萧炎还是头也没抬,“再忍一会,肉就切完了。” “……”唐大一脸怒气,“都这时候了你还在切肉!” “不然呢?”萧炎倒是沉住气,就是听到那人哀嚎的时候,刀切的很重,在石台上留下一道道痕。 “那你觉得除了你和罗小成,其他十几个人够他们俩人打么?有没有他们的狠劲?”萧炎自顾自的切着肉。 “这……”唐大回头看着都快累的趴下的一众人,不禁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他和罗小成的体魄。 “还是欠练啊!”萧炎感慨道,包括自己。 “唉……忍着吧!”萧炎长叹一口气,不是自己心狠,而是还没到时候。 ~~ “来来来,让羌爷感受一下大汉雄风……” “哈哈,还有俩带把的,我还以为都是娘们呢,哈哈……” 看到有新的目标,那帮人终于不再殴打已经没了声音的囚犯。 六人组为首的还不忘冲远处的军侯嚣张的喊道,“大人,放心,死不了!” 然后他们张狂的朝那两名站起来的好汉走去。 那两名好汉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唯恐牵连到自己。 偶尔有几个人想留下帮忙,但是回头发现除了站出来的人之外,就只有自己,三对六没胜算,所以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躲开。 其实他们同时决定留下帮忙的话,他们会发现他们敢站出来的人并不少,起码四五个了,但是造化弄人。 至于其他两县的死囚有人看不过眼,但都被那个军侯派出来的兵阻止了。 “大汉的废物,瞧你门一个个熊样,我们揍你们的人,你们屁都不放一个!哈哈……” “来啊!” 六人组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还在切菜的萧炎。 “老子跟你拼了!”站起来的一名大汉受不了了,把嘴里的干馍往地上一扔,扑了上去。 另一名显然一愣,没想到另一个会主动扑上去,等他反应过来想一起上的时候已经迟了。 扑上去的第一个囚犯连三招都没撑下来,就被对面两名囚犯一脚给踢趴下,口鼻吐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就这凶残的六人组还不忘扑上去补两脚。 迟了一步扑上去的囚犯孤木难支,很快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个囚犯的策略是对的,盯住一个人打,但双拳难敌八手,再好的策略也白搭,没几息,他也被打倒在地。 “还有谁?”对面的人可谓嚣张至极。 六人组中的一人甚至对趴在地上吐血的囚犯撒尿,完了还不忘侮辱道,“你倒是起来继续,爷爷还没玩够!” 这下平陵县的这帮人更怂了,彻底没人往出来站了。 “老五!就这么看着他们六个欺负人?”唐本就大狭义心肠,看不得别人受欺负,更别说现在还涉及家国世仇。 “忍着,别看!”萧炎看着身边的人群噤若寒蝉,寒着脸呵斥道,仿佛这样就可以出气了。 “等我切完肉!” “老五,想想办法吧!”就连身体瘦弱的老大朱永芳都看不下去了。 “你去?”萧炎此时切完菜了,把小刀收起来了,他害怕自己失控了拿刀去扎人。 “我……我……”朱永芳终究是个读书人,瞬间就怯气了,“要是挨打的是你们中的一个,我可能会去拼命,那个人,唉……算了吧!” “要不我和老二一起去劝一劝,想必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罗小成略有犹豫,看着愤愤不平的唐大说道,拳头紧握。 “再说我们人多……”罗小成心里并没底,看着周围的人给自己壮胆。 “哼,狼入羊群还是狼,不会因为羊多就杀死狼!”萧炎扫了一眼人群,眼神里有些愤怒。 人群也都盯着萧炎看,懦弱之中隐藏着愤怒。 “看啥看,说的就是你们,羊!羊群!群羊!” “我们不是羊!” 这时候平陵县官寺大狱出来的死囚不干了,第一个人站起来后,其他人也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除了身手不次于唐大的冯保。 好歹都是死刑犯,咋会一直怂呢,那也太对不起死囚这身份了。 他们记得萧炎也曾说过“一把筷子不易折”。 所以平陵县官寺大狱出来的囚犯刷的一下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阵势不小,把正在撒尿的那名羌人吓了一跳。 “想找死啊!”那名大汉继续欢快的撒着尿,回头嚣张的威胁道。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退缩或者坐下,那抱团的十七个人对撒尿的羌人怒目而视,眼神里都要喷出火了。 六人组为首的大汉感觉到了异样,收起了轻视之意,吹了个哨声,本来给倒地的人补脚的三四名大汉立刻住了手,聚在一起。 撒尿的那个大汉也抖了抖,提上裤子撤了回来。 他们六人组站成一排,如一堵墙一般戒备着萧炎他们。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这十七个人中,为首的唐大除了一身腱子肉之外,双手上还有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练功留下的印记,太阳穴也高高隆起,显示出不俗的内功。 唐大身边的罗小成似乎也不弱。 还有一个功夫不俗的,躲在远处磕着瓜子看戏,只要这人不帮忙,六人组倒是不惧对面这十七人。 毕竟就算这十七人一起上的话,六人组中的两个拖住唐大,一人尽快解决罗小成,剩下的三个对付其他人,六人组自问也能取胜,只是耗时可能有些长。 但那是俩败俱伤的打法,并不是六人组想要的,所以无形中,六人组的语气客气不少。 “诸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对头,刚才你们不是也没干涉么?” 六人组客客气气的对着萧炎说道,他们从唐大的态度看出来了谁是这群人里的老大。 六人组行为的收敛让其他来自各乡的平陵县囚犯胆大了不少。 “呸,刚才还不是很嚣张么?” “欺负我们平陵没人了?” 氛围营造的差不多了,萧炎的嘴角微微上扬。 萧炎没有搭理那六个人,而是看了一眼靠近自己人的其他各乡的囚犯,说道,“要不大家一起上?” 第27章 见过农村杀猪没 萧炎话音刚落,从各乡汇集来的囚犯中的三分之一的人眼神一亮,站了起来,迈进了队伍。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犹豫了片刻,也站了进来。 剩下的三分之一面面相觑之后,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脚,还有的捂着裆。 “哎哟,要是我肚子不疼的话,我定会随公子大干一场!” “走了一天,脚磨破了,我怕拖累大家。” “我……”捂裆的一愣,不知道说啥好,干脆闭了嘴。 “嗯,你们就好好休息,以后大伙还要一起戍边!”萧炎笑着对在心里已经打入黑名单的那三分之一囚犯说道。 “老大,你看好这些菜和肉,我怕有野狗!” “不行,我也是大家伙里的一份子,凭啥丢下我?”义愤填膺的朱永芳看到萧炎要干群架的架势,顿时血脉贲张,哪愿意留在后面。 自己再菜,也能沾点光,踹被打倒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是要饿死我们?”萧炎不容置疑,再次否决道,“没商量,别都冲上去,家被其他人偷了,那就惨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想干什么?” 对面六人组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了,本来面对十七人,他们还有点把握。 那时候萧炎要是这么淡定的安排,他们肯定就会先下手为强。 但是这一下子又有六个人加入其中,六打二十三,其中除过唐大和罗小成之外还有两三个好手,即便他们知道萧炎要安排人揍他们,他们也不敢蠢蠢欲动了。 要是二十三个散沙,这六人组自然不怕,但眼前是同仇敌忾的二十三人,虽然还没有训练过,但也不能小觑。 所以六人组试图讲和,要求萧炎保持中立。 “我们和你们这一路井水水不犯河水,也没有得罪公子,所以还是希望公子不要……” …… “大家都从平陵县出来的,窝里斗只会惹别人笑话!再往大了说了,咱们都是右扶风的人,再大再大,咱们都是大汉子民,岂能收这些外人欺负?” 萧炎却无视了六人组的话,转头对挤成一天的那些囚犯说道。 “大家好歹都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都是死刑犯,被他们说成羊,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忍!” “区区六个人,就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那怎么办?” “让他们看看谁是真正的虎狼!”唐大带头喊道。 “揍他娘的!” “揍他!” 一顿煽忽,氛围有了,情绪早也就憋到阙值了。 众人顿时热血沸腾,各个对那六人组怒目而视,恨不得马上一拥而上去揍人。 戒备的六人组面面相觑,感觉萧炎说的话哪里好像不太对。 他们六个人都互看一眼后纷纷摇头,就是没人承认他们刚才谁说过眼前这些人是羊的。 不对,这话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大声疾呼的少年自己说的。 但此时似乎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眼前这群羊……人已经沸腾了。 这哪是羊啊,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锅背的有些不太妙。 萧炎一顿,瞥了一眼正在懵圈的六人,对着唐大示意了一个眼神,然后不急不躁的开始了安排。 “老二,一会你针对他们为首的那个!” “哎,你放心,不把屎打出来我吃屎!”唐大爽快的答应了,他从萧炎切完肉起身那一刻就明白萧炎这是真的生气了。 萧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而且萧公子也很特别,就这么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安排。 只见对面六人组为首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四,你拖住缠住最左边的那个,认清楚咯!” “得嘞,老五放心!”忍耐已久的罗小成满口答应。 “那我呢?”朱永芳还不愿意放弃,跳着问道。 “你看好锅和菜就行了。”萧炎头都没回,但是好像忘了烧红的锅此时被他握在手里。 “锅不是在你手……里么?”老大朱永芳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萧炎打断了。 “老三,带着三个新入伙的兄弟,削左侧第二个!”萧炎相信以唐三的本事,打不过了应该能跑的掉。 “我,还有你们四个收拾最右侧的那个货,专挑胳膊大腿,往死里打!”萧炎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道,颠了颠手中的锅,还挺称手的。 “打不过了就抱大腿,抱胳膊,我就不信你们付不了一条腿或者一个胳膊,真这样我劝你们还是回到平陵县大狱里去吧!” “不要怕,一起上,抱腿抱不住的话,猴子爬树见过吧?双手抱不住了还有双脚,直接挂到腿上,我就不信他们还有三头六臂了不成?”萧炎想了下,觉得之前说的太简单,于是啰哩啰嗦的又重复一遍。 “就和农村杀猪那样,总见过吧?” 提到杀猪,在场所有人顿时有了画面感,连连点头表示懂了。 压腿的压腿,揪耳朵的揪耳朵,还有人压猪脖子,分工明确,压瓷实了动弹不得的时候,在有人拿把刀,接个盆,慢慢放血。 六人组一听这,这哪是打架啊,简直就是侮辱人,他们是人不是猪。 但是六人组发现对面看他们的眼神真的和看猪一样。 萧炎每指定完一队后,他们就从队伍里出来,站成一小队。 每个小队都有一个实力说得过去的人压阵,要确保一下子能拍死对方。 而且每一队都有高有低,高的恶狠狠的盯着六人组的胳膊,头等部位,矮的专盯下三路。 看着萧炎淡定的分配任务,那六人组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不先下手,到时候自己怕是要成待宰的猪了。 先下手吧,还是谁先动手谁吃亏。 六人组低头合计了一下,拿定了主意。 与其这么等下去怕是等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钱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抢,腿被打断了那就断了生计。 虽然主意已定,但是面对分好组的对手,六人组心里也犯嘀咕嘀咕,完全没了之前的狂妄了。 之所以他们六人敢横着走,不是说这些囚犯都是庸手,而是因为他们六人抱成一团,配合默契。 现在面对被萧炎组织起来的一盘散沙,那就不一样了。 六人组默契的看了一眼,突然改变防守队形,居然抱成一团朝萧炎冲了过来。 他们似乎熟读兵法,还知道擒贼先擒王!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萧炎。 “来的正好!” 唐大和罗小成还有其他几名好手突然跳出来横在萧炎前面,准备硬碰硬。 后面的人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一拥而上,而是从两边侧翼包抄,只是虎视眈眈的等待时机。 因为一拥而上,反而还会妨碍自己人的发挥,所以在萧炎指挥下集中“精锐”,针尖对麦芒,打乱他们的阵型。 其他人只需等唐大他们冲散对方的阵型后,浑水摸鱼就行了。 双方碰撞之后,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看到只有七八人敢迎战,六人组松了口气。 但是与六人组下死手以期迅速击倒对手不同的是,萧炎他们的“精锐”似乎并不急于击倒对方,而是频频躲闪。 本来集中的阵型很快就被击散了,唐大他们不敌六人组,开始缓慢后撤。 当六人组为首的感到不妙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已经不知不觉中拉开了两米多的距离。 “不好,轻敌了!”六人组为首的老大正在和另一名好手与唐大缠斗,突然发现问题所在。 但是已经迟了,话音未落,本来还缠斗的一名六人组之一被唐三一个躲闪,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刹车屁股上就挨了一脚,脚下站立不稳,又往前扑了两三米。 他面前是正在围观的其他平陵县囚犯。 “看啥看!”那名虎背熊腰的大汉面露凶相,冲着他们吼道,吓得他对面的人四处散开。 “哼,看我不打死你!”那名大汉吓退众人后,有些得意也有些恼怒,恼怒因为唐三力量偏弱,打在他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但就是抓不住,打也打不到。 那名大汉回头,看见两米之外嬉笑的唐三,恨不得扒了唐三的皮。 就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脚下一沉,发现两个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 “哼!”这名大汉冷哼一声,一脚就把抱左脚的那名囚犯踢飞了,要踢抱右脚的发现抱得太紧没甩开。 这名大汉正要用左脚跺抱抱右腿的囚犯时候,唐三脸色一变,往前跃去,直击那名大汉的咽喉处,以期围魏救赵。 这一脚要是踢实了,抱腿的这人不死即伤。 刚被甩出去的囚犯也不顾鼻青脸肿,再一次扑上来,拽住那名大汉的大腿,这一次可不只是胳膊抱着了,他盘腿夹住那大汉的腿,整个人的重量挂在了那名大汉的大腿上。 眼前这一幕让萧炎想到了树懒。 动作虽然不好看,但很实用,那名大汉瞬间动弹不得,只是他的胳膊舞来舞去的,倒也不好被控制住。 死囚,不乏亡命之徒,见血之后彻底红了眼,一个人打不过你,四个打,五个打,打到为止。 面对唐三的袭击,那名大汉无处躲避,只好后倾,重心不稳瞬间栽倒在地,其他两人趁机抓住他的胳膊,一人一个,抱的死死的。 倒地那名大汉瞬间动弹不得。 一个人被控制,六人组的阵型瞬间被破,其他人想要支援,却发现本来节节后退的唐大等人突然不要命一般贴了上来,让他们无法伸出援手救助那个被压瓷实的大汉。 剩下的五人组不得不集中到一起全力对付唐大他们的纠缠,否则稍一疏忽就会落得和那名倒地的大汉一般的待遇。 “来打死我啊?”唐三很嚣张的踩在那名大汉脸上,“嗬,呸!” 一口老痰落入张开嘴要骂人的大汉嘴里。 第28章 我认为咱们是输了 突然唐三眼前一花,一道幻影一闪而过。 那名大汉突然杀猪般嚎了起来,表情痛苦,拼死挣扎起来,就连抱腿抱胳膊的四个人都按不住了。 那名大汉挣开束缚解放了双手,立马捂着裤裆蜷缩在地上,满地打滚。 “这也太狠了吧!”唐三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兽医朱永芳,这哪像一个读书人,刚才那断子绝孙的一脚提到自己身上……唐三菊花一紧,决定以后对这个大哥一定要保持尊重。 看着哀嚎的那名大汉,其他四个人,尤其被甩的鼻青脸肿的那位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相视一笑,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尽管看起来很猛,但是怎么看都比起朱永芳的那一脚来说,逊色了好多。 他们再也没机会复制那一脚,因为那家伙全程夹着腿无遮挡,连脸都不要了,也要保住命-根子。 唐三咽了口唾沫,对着自己经常开涮的老大竖了个大拇指,赶紧去给别人帮忙了。 朱永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人畜无害的把视线转向了其他五个收缩防线,还在苦苦支撑的六人组,确切说是五人组了。 但是这些羌人也彪啊,这五个人抱成一团,唐大他们愣是没有办法突入打破他们的阵型。 唐大他们外面一圈是等待时机的其他平陵囚犯,受到唐三和朱永芳这一组的鼓舞之后,他们各个如同伺机捕食的饿狼一般,死死盯着五人组。 有了前车之鉴,剩下的五个人也不好受,不管怎么挑衅,或者怎么诱敌,剩下的五人始终抱成一团,不露出丝毫破绽。 但是他们也难受,现在是走,走不成,打,打不赢,败,也难! 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这都什么打法,简直深得街头泼皮的真传。 剩下的五人组有苦说不出,刚才朱永芳那一脚他们看在眼里,那可真狠啊! 如果还真有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们也许会选择退回去,而不是扑上来。 但是后悔来得及么……来不及! 这边的动静太大,已经离开的军侯又被吸引回来了,萧炎看到那军侯对着看戏的士兵说着什么,还时不时指着示警的大钟。 再联想到刚才这军侯对挨打的其他三名囚犯不管不顾,萧炎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时间不多了!”居中指挥的萧炎亲自下场了。 萧炎本身实力也不弱,虽然比不上唐大和罗小成,但是长年累月的苦力以及持之以恒的自律让萧炎有着不错基础。 萧炎扑上去完全不按常规出牌,只见他左手一扬,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锅,趁眼前的大汉被铁锅所吸引,萧炎右手又一扬,一把沙土扬了过去。 趁着那名大汉眯眼的时候,萧炎一个下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扑向那名惨遭暗算的大汉身边准备飞腿踢萧炎的另一名大汉。 另一名大汉显然没见过这般声东击西的打法,愣了一下,被萧炎猝不及防的动作闪了腰。 那名被袭击的大汉飞起的脚刹不住,大腿撞到贴身进来的萧炎身上了,集中主要力量的脚尖踢了个寂寞。 萧炎也不拖泥带水,低头弯腰抱住那名大汉的腰,就要后仰想把他拉出阵型。 虽然萧炎顺利的突了进去,也顺利的抱住了一个人。 但是很快就发现高估了自己,那名大汉初惊之后,打了个趔趄往前扑了两步,赶紧往后撤了一步,站稳脚跟,萧炎再也拽不动了。 那名大汉反而拖着萧炎要回己方的阵型。 “快,拉我腰带!”萧炎情急之下喊道。 萧炎身后的囚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萧炎的腰带,但还是拽不住,他们两人还是被缓缓的拖着往后走。 这时候唐三及时赶到,拿着扫把照大汉的脸乱捅,好让那名大汉腾不出手收拾萧炎。 唐三的加入并没有缓解那名大汉往后退的趋势。 于是其他囚犯一个接一个扑上去拽住前面人的腰带,或者抱住前面的人。 如此串了五个之后,形势逆转,萧炎他们拖着那名倒霉的大汉缓缓往后退去。 其他四人想要支援,自然被唐大等人拼死阻止。 打斗中,萧炎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两肘子,萧炎都感觉自己的腰要断了,刚想张嘴骂其他人咋还不抱胳膊的时候,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 但也就只挨了两肘子,因为被拖出去包围圈后,待机的囚犯也不管当初的安排,一拥而上,再也没给被拖出来的那名大汉还手的机会。 抓胳膊的抓胳膊,抱腿的抱腿,很快就被七八个人摁住,但是这会这名大汉学聪明了,他没有躺着,而是趴在地上,两腿夹紧,不给任何偷袭的机会。 这名大汉正是朝被打倒的平陵县囚犯撒尿的那位。 闻着腥味赶来的朱永芳看着趴着的大汉皱皱眉,又看见唐三手里的扫帚,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朱永芳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的对准那名被压住不能动弹的大汉屁)眼就来了一下。 “敢伤我家老五!” “嗷呜……” 又一道惨烈的杀猪声响彻整座营地。 “铛铛……” 急促的警钟响起。 一队兵士拿着棍棒列队跑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名军侯,此时他吹着哨子,招着手冲这边赶来。 被围的那四名大汉长松了口气。 腾出手来的萧炎抬头看了一眼赶来的兵士,没有理会哨声,将口里的血咽了下去,大喊一声,“还等什么,还来得及!” 说罢,萧炎率先冲过去。 “你想想干什么……”被压着动弹不得的大汉捂着屁股惊恐的看着冲过来的萧炎问道。 “干你姥姥!” 萧炎二话不说举着铁锅照着那名大汉额头就一下子,报了两肘子之仇。 “砰!” 那名大汉登时晕了过去,惨叫声戛然而止,这还是萧炎收了劲打的。 “真爽!” “嘶……我的锅!”萧炎看着手中凹进去了的锅,又一阵心疼。 然后又瞅了一眼那名大汉血肉模糊的脸,比划了一下怎么敲才能将铁锅恢复原状,但是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真敲出人命自己怕是也要挂了。 “翻过来,把腿弄弯,膝盖朝上!” 萧炎心想还是趁官兵没来赶紧把锅要修好,于是指挥着大家把晕过去的大汉翻正。 “嗷呜……”那名大汉又被疼醒了,哀嚎了一声后又晕了过去。 两下下去后,锅总算平了,虽然还有些许的凹凸不平,但是想恢复原样,这名大汉的腿怕是要废了。 萧炎并非心狠之人,出完气就撒了手,转身出去了,说了句,“你们看着办!” ~~ “大胆囚徒,还不住手!”气喘吁吁的军侯赶了过来,一屯的兵士拿着棍棒把平陵县囚犯所在营地团团围住。 “大家爽完了,赶紧都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炎让唐大等人住手,撤了回来,毕竟对面是军侯,这份面子还得给。 “我还没过瘾呢……老二你呢?”罗小成和另外一个好手嘟嘟囔囔的说道。 因为他们单独对战的时候他们属于被压着打的一方,形势逆转后,他们也没空对那俩被压着打的汉子爽上一根指头。 所以他们俩可不满意。 “我?还成!”唐大好久没这么热身过了,一对二还不落下风,虽然没把对方压住打,但是对于高手来说,这就足够爽了。 “快,给我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囚犯围起来!”那军侯撇了一眼俩倒在地上的一动一静的六人组成员,那个气的的呀,满脸铁青。 一个一动也不动满脸是血,一个又捂着裆满地打滚,也不知是谁学着朱永芳趁乱又来了一次。 这一战,大获全胜说不上,因为还有四个六人组的人站着没躺下。 只能说略有小胜,毕竟平陵县的这帮老少爷们中差不多十来个人都被揍的鼻青脸肿,再加上先前倒地的那三个人,受伤人数都过了三分之一。 就连主帅萧炎也受了伤,嘴角的血还没擦干。 对于这样的战果,萧炎并不满意,虽然说战损率都是三分之一,但是萧炎还是觉得败了。 因为他认为受伤的人数一样才是打了个平手,受伤人数比对方少,才算是胜利! 现在他们一方受伤人数居然比对面多出足足九个人,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当然受伤人数也包括打别人伤了自己手的人。 唐大离萧炎最近,所以把萧炎嘴里嘟囔的听的清清楚楚,不禁眉角一扬。 他翻翻白眼,没想到萧炎居然对自己要求却这么严格。 严的有些变态,好不要脸……这是唐大对萧炎的评价。 “不过我喜欢。”唐大咧嘴笑了。 ~~ “给我将他们一并拿下,每人三十军棍!”一脸铁青的军侯指着萧炎他们吼道。 “凭啥!”萧炎皱着眉头,刚才六人组里的老大和那军侯眉来眼去的可没瞒过他的眼。 “就凭你们聚众闹事,殴打他人!”那名军侯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萧炎,冷冷的说道。 “那他们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管?”萧炎自然不服,心想你们这群人除了“聚众闹事”的罪名再没其他的说辞了? “哼,他们打人何曾搅得整个校场都乱糟糟的?”那军侯显然已经想好说辞,指着周围围了一圈乌压压的其他两地囚犯,又指了指地上还躺着的六人组成员,说道, “你不觉得你们以多欺少太过分了么?” “过分?”萧炎毫不退让,他死死盯着那名军侯反问道,“他们以多欺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们辱骂我大汉边军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我们没骂!”六人组的首领感觉情况不太对,要是任由眼前这小子把他们的恩怨扯到整个汉军身上,他们怕是以后很难熬,所以赶紧提出抗议。 第29章 打个架而已 “你说没骂就没骂?这么多兄弟都听着呢!”萧炎指着外围看热闹的其他两县囚犯吼道,“你们听见了没?” “听见了,他们还夸匈奴厉害呢!”尽管周围全是死囚,但也有家国情怀,汉朝立国之后从西汉打到东汉,这仇怎能不深,于是很多人齐声为萧炎作证。 “住嘴!”那军侯情知不妙,赶紧阻止萧炎继续说下去。 军侯越不让说,萧炎越要说,反正都这样了,还怕再闹大么。 “打架就打架,扯什么匈奴,匈奴是你爹啊?”萧炎没搭理军侯,恶狠狠对那六人组说道,“叔能忍婶不可忍,婶都不可忍,我们这帮大汉老爷们能忍么?” “不能忍!”周围呼声震天,就是一些士卒也热血沸腾,跟着着大喊。 那六人组刷的一下脸都绿了,这都哪到哪啊,打个架还能扯这么远? “闭嘴!”那军侯气急败坏,显然没料到萧炎会扯了这么大的一杆旗,顿时他骑虎难下。 “闭什么嘴,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看到氛围上来了,更加不怕了,理直气壮的问道。 “你……”那军侯眼神一寒,就要下令捉拿萧炎。 “你闭嘴!”萧炎打断军侯的话,冷哼一声,“让小爷说完,任杀任刮随你便!” 萧炎把注意力又转向那六人组,此时他们分成了两个三人组,两个完好无缺的一人一边掺扶着被群殴了的大汉,正也恶狠狠的盯着萧炎。 “看什么看,今天小爷就是要让你们认清楚了,谁是你们的爹!”萧炎自然不惧,身边有军士,还有唐大和携胜之威的平陵囚犯,他害怕那被打废了的六人组? “记住了,匈奴不是你爹,我们大汉才是你爹!”萧炎胸膛一挺,顿时感觉自己和这个时代又融入了一分。 “说得好!” 周围所有人跺起脚,支持萧炎讲的好,其中不乏好多兵士。 “咳咳……记住了,我们也不是羊,我们是狼!”萧炎意犹未尽,又多加了一句。 此时那六人组百口莫辩,萧炎嘴里说的话他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所以还不如保持沉默。 他们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盯着萧炎,为首的朝萧炎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咱们走着瞧!” 萧炎自然不屑一顾,连话都懒得接了。 “我说完了!”萧炎扭头看着一脸铁青的军侯,挑衅的说道,“但是还和你的话没说完。” “给我拿下!”那军侯很庆幸萧炎刚才说激动了把目标从他身上转移到那六人组,此时眼看萧炎回过头对着他,还怎能让这小子开口。 所以军侯一声令下,让人立马拿住萧炎。 居然没人动。 确切地说,没有士卒动。 唐大他们却向前一步,把萧炎护在中间。 “老二,让开,别管我,我和这位军侯大人掰扯掰扯!”萧炎伸手拨开唐大,站了出去。 “我还是问你,你是谁家的军侯?”萧炎言归正传,死死盯着那军侯问道。 “快,将他拿下,你们造反了不成?”那军侯没有回答,对着身边的屯长吼道。 终于有俩兵士犹犹豫豫的上前抓住了萧炎。 萧炎也没反抗,只是示意唐大他们稍安勿躁。 “军侯,这怕不公平,那他们呢?”萧炎用下巴指着惨兮兮的六人组,问道。 “他们自然回去养伤。”那军侯恨不得立马带萧炎离开这里,交给自己人狠狠地收拾一顿。 “凭啥,他们先动手打人,你瞎了?”萧炎自然不乐意。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押回大营!”那军侯心虚,并不直接回答。 “大人,这位公子说的对,是他们先动的手,卑职们都亲眼目睹的。”这时候那名一直在犹豫的屯长站了出来对着军侯说道。 “你!”那军侯眼光一寒,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他虽是军侯,但是眼前这屯长可是右扶风蔡伯偕的亲信。 “那你何不把他们一起拿下了?”那军侯再也没法装了,瞥了一眼那六个人,转过头说道。 “卑职怎敢不经军侯允许,就捉拿军侯的羌人同胞!”那屯长不卑不亢,还特意把“羌”字加重拉长了。 这分明是屯长故意告诉大家那六人来自西羌,这军侯也是羌人。 这么一来,众人算是明白了这一路上那六人为何享受优待。 那六人组中有两人是羌人,其他四个都是落草为寇的大汉流民, 他们是深入京畿地区收购武器时被抓的,当时为了抓他们,右扶风蔡伯偕麾下的士兵被杀了六七个,谁想他们却分毫未伤进了死牢,还没来得及转移就收到了死囚罪减一等充军的诏令。 当时抓他们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位军侯。 说是抓获,其实是在保护,要知道他们深入京畿重地,如果没被抓进监狱,那么等待他们的是重重包围,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被抓了,还有机会逃跑。 其实羌人对血统并不太看重,他们钦佩有勇有谋的首领,即使汉人也一样。 他们一直在臣服和叛乱之间反复横跳。 东汉军中也不乏羌人,以羌制羌,或者军中收编羌人和匈奴大战。 但是在这场景说出来,那味道就不一样了,简直是火辣辣的打军侯的脸。 那军侯后悔啊,今天值班的咋就不是自家的亲兵呢。 “我是军侯,负责押运的最高官员,还用不着你给我指手画脚。”那名军侯拉着一张脸,对着屯长命令道,“把他们六人,还有他们几个一并带走,送入我大营之中,带我查明事委曲直之后,再向右扶风蔡伯偕禀报。” “呵呵,咱们打个赌好不好?”萧炎冷哼一声,出言讥笑道,“进入你的营帐,我们几个怕是要和他们俩一样了……亏你还是个军侯,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那名屯长自然也不肯,他毫不客气的吩咐其他人拿下那六人后,对着军侯拱拱手说,“军侯应该一视同仁当众处理,一旦入了大帐,怕是会有许多闲言碎语,对军侯不利!” “哼,你想抗命?”那名军侯冷冷的呵斥道,这时候他的亲兵也赶到了。 虽然人不多,只有三四十个,但是背着“抗命”的名头,屯长手下的兵士还是有些犹豫,意见不合。 尽管他们觉得萧炎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军侯的命令虽然不合规,但也不至于让他们以下犯上,要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屯长虽然有心保萧炎他们,但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手下虽然有百人,真正的亲信却只有十来个。 所以眼下场面,屯长于法于理还有武力值上都不占优势。 一时间,这边的空气在其它两县囚犯的嘘声中逐渐转冷。 “哼,你再是右扶风大人的亲信,别以为犯了军规,我就治不了你们,怕是右扶风大人本人来了也说不了啥!”那军侯看着眼神松动了的屯长,继续施压。 “再说右扶风大人有事去了扶风,怕是鞭长莫及!”军侯冷笑一声,此刻他是这里最高长官,“等他回去再告状,怕是……” “不用,我回来了!” 突然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一位身穿黑色官服无比威严的中年男子从后面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之前有持刀兵士开路,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打群架的众人。 来人正是右扶风蔡伯偕本人。 尽管作为饱含沧桑的他什么场景都见过,但是看到那六人组的惨样,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打个架下这么重的手,这少年不简单! 右扶风蔡伯偕的责任就是为了防止羌人作乱而设立的,所以对于这些羌人的想法很了解。 那军侯看到右扶风蔡伯偕后,长叹一口气,只能怪自己乌鸦嘴。 而屯长则笑了,因为有人替他做主了。 “参见右扶风大人!” 众将士齐刷刷的对来人行了个军礼。 “嗯,不用客气,我只是去了趟司隶府办个事,刚回来就听说这里很热闹,专门过来看看。” 右扶风蔡伯偕虽然看起来威严,但话语间却把众人惊的掉了下巴。 打的这么凶,在他眼里居然只是热闹? “多大的事,不就是打个架么!”右扶风蔡伯偕把手一摊,一脸轻松的问道。 “这些囚犯将是我们戍边将士,没有点热血怎么成呢,男人嘛,在牢里关的久了无处泄火,血气方刚的,打打架泄泄火这不很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打架,也不让见家属,让憋死啊,是吧,年轻人?”那右扶风蔡伯偕扭头对萧炎问道。 “啊?……问我?”萧炎一愣,没想到右扶风蔡伯偕会直接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右扶风大人就是问你!”屯长戳戳萧炎提醒道。 “是,是……正好练练手,释放释放精力,好保家卫国!”萧炎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答道,听着右扶风蔡伯偕的口气,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好一个保家卫国!”右扶风蔡伯偕看到萧炎之后,眼神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很随和的说,“哎呀呀,你们俩把人家娃娃放了麻,年轻人打个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 抓着萧炎胳膊的俩士兵就等这句话了,他们第一时间松了收,还有一个顺手拍拍萧炎的肩膀,用手悄悄的给萧炎点了个赞。 “把他们也放了!”右扶风蔡伯偕对着六人组努努嘴,立马有士卒上前为他们松绑。 第30章 可惜不是我的兵 右扶风蔡伯偕的行为让那名军侯很奇怪,屯长和他手下的兵也非常不解。 就连萧炎也看不透这个浑身上下散布着威严行为却很随和的右扶风在想什么。 “你,我认识,滇独,前些年随着滇吾归汉,替汉戍边,只怪那当地贪官欺压太狠,后来你被迫落草为寇,我说的对吧?” “可惜啊,可惜……当年你也算响当当的一条汉子!” 没人想到右扶风蔡伯偕居然认识那六人组为首的大汉。 “你……认识我?”别说萧炎他们了,就连滇独本人也一脸吃惊,没料到堂堂大汉右扶风蔡伯偕居然认识他,还知道他的过往。 问过之后,那滇独的眸子里的桀骜不驯少了些,多了些苦涩和说不清的东西。 “何止认识,你当年还是他们的袍泽兄弟呢!”右扶风蔡伯偕指着身边的士卒说道。 “当年我们营比不过你们营,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你,我想用十匹良马还你一个人,你家司马死活不答应。” “如果没那件事发生的话,你现在起码也是司马之职了,可惜了,可惜了……” 右扶风蔡伯偕连连摇头,满眼都是惋惜。 “大人,我……”滇独的眼神先是一亮,随即转入黯然,半晌没有说出话,他的眼圈微微有些湿润,可能是想到了那些年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可惜回不去了。 那名军侯看到眼前发生的一慕,松了口气。 “快四十岁的人了,咋还和那帮愣头青一般见识,不过,能回来就好,戍边也不是说没希望的,咱们还是战友……你好自为之吧!”右扶风蔡伯偕拍拍滇独的肩膀,长叹一口气。 滇独没有回答,只是对右扶风蔡伯偕挤出一丝很难看的微笑。 滇独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还昏迷的人是他们六人组里的师爷,负责所有的与外界联络之事,他要是出事了,他们怕是要睁眼瞎了。 “哈哈,老家伙,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寻狠了,到了敦煌好好戍边,戴罪立功!” 右扶风蔡伯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拍了拍滇独的肩膀,看着滇独旁边的几名大汉子民,眼神中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杀意。 “散了吧,都散了吧!”说罢右扶风蔡伯偕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人散了,“该干嘛还干嘛!” “你们俩,一会来找我!”右扶风蔡伯偕原本还笑眯眯的脸瞬间变得非常严厉,对着军侯迷莽和那屯长沈子腾命令道。 “是,右扶风大人!” “是!” 那凌厉的眼神让军侯迷莽心脏猛地一缩,屯长沈子腾也眼角抽了抽。 看右扶风这表情,他们中有人怕是要遭殃。 “再打架了,都别管,死了的埋了,动手的砍了!”临走时,右扶风蔡伯偕幽幽的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离开了。 囚犯们一阵心惊肉跳,周围的兵士们却翻翻白眼,不当真。 被打死的埋了,没打死就不用埋,所以只要不打死人,打人的人也不用砍! 但是众囚犯却不这么认为,真这么理解那怕是自己也活腻了。 因为这话一般人的理解是,打架的时候不管,打完了秋后算账,这个账怕就是砍头。 其实这两种意思都对,因人而异,解释权在右扶风蔡伯偕手里。 右扶风蔡伯偕前脚离开,后脚这些士兵就撤了。 士兵们还没离场,就听见囚犯们狂欢起来,尤其平陵县的囚犯,把萧炎丢的老高老高。 已经出了大门的右扶风蔡伯偕嘴角一扬,又叹息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不是我的兵!” “快放我下来,你们还要不要吃饭了,信不信我不做了?”萧炎被丢的云里雾里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自己还受了伤,哪能禁得起这样折腾。 但是没人放他下来,所有人刚才都憋着一口气,在萧炎的指挥下得到尽情的释放,最主要的是,他们发现了抱团的好处,而萧炎正好是领导者。 即便有一两个被对手打倒,甚至重伤,他们还是能取胜,绝大部分的人还能狂欢,受伤的人也可安心。 这一切都是萧炎带了的,这还是他们还没有经过训练磨合的威力,要是大家一起练过,那怕是所向披靡了……所以面对狂欢的人群,萧炎身不由己。 直到萧炎吐了口血,大家慌了神,这才把萧炎放了下来,所有人都关心的围着萧炎,挤在萧炎周围水泄不通。 萧炎都感觉要窒息了,“能不能散开,让我吸口气……” “都散了,散了……”唐大一看,这还了得,赶紧驱赶这些狂欢的囚犯。 朱永芳也关切的看着脸色略微发白的萧炎,捡起地上的铁锅,来到萧炎身边,伸出一只手不容置疑的对萧炎说道,“把你手伸出来!” “干嘛?”萧炎不解的看着这个刚才下狠手的老大反问道。 “号脉!”朱永芳回答得很干脆,还猴急猴急的催促道,“一会儿我还要去做饭了。” “等等……你会看病?”萧炎有些胆怯,不敢伸出手。 “怎么不会,我好歹也是兽医啊。”朱永芳大大咧咧的说道。 “滚!” 萧炎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朱永芳忘记了他怎么进的平陵大狱了。 “兽医怎么了,兽医也是医啊!”朱永芳从萧炎眼神里看到了不屑,立马抗议道。 “算啦,还是我自己做饭吧,不是我小瞧各位,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做的饭都没我的香!”萧炎歇了一会感觉好多了,站起来蹦了蹦,发现自己并无大碍,于是一脸骄傲的抢过铁锅,去做饭了。 “不就是煮么,谁不会似的!”感到被无视了的朱永芳没声好气的反驳道。 “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你五哥的厨艺!”萧炎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周围的囚犯都关心的看着萧炎行动如初后,都松了口气,然后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开始闲聊。 毕竟一起经历过一站了,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此时平陵县囚犯这边分成四个区域,人数最多最热闹的当然是萧炎这边二十三人大队伍了。 那老实了许多的六人组算是一方了,还有自始至终冷眼看戏的冯保单独一方,再就是临阵逃脱那三个其他乡来的囚犯。 他们三个刚才打架没参与,这会儿向凑上来,但是没人搭理他们,鸟都不鸟一眼。 尴尬不已之下,那三个又瞅瞅那六人组,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单独啃着肉夹馍的冯保,然后慢慢的靠过去了。 “唉,又多了几张嘴,这可吃不爽咯!” 萧炎将铁锅架到火上,瞥了一眼刚才打架还猛如饿狼的大伙,此时都快成饿狗了,两眼盯着那堆切好的食材发绿光,就差饿的趴在地上了。 各乡来的囚犯还好点,因为刚才他们吃了点干粮,但是这会儿尽管手里拿着干粮,也不吃了,眼巴巴的瞪着那堆菜。 还有好多人鼻青脸肿,一拐一瘸的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但此时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胜利后的开心。 得给他们奖励奖励,萧炎相信自己的厨艺,两世做了三十年的厨艺,差不了。 “还算不上我的人,那就让我先抓住你们的胃开始吧!”萧炎自信的将一堆切丁的肥肉倒进烧热的锅里,然后拿着铲子迅速翻炒。 一直噼里啪啦油爆之后,一股肉炸香飘满整座营地。 “我去,咋不放水,肉都糊啦!”朱永芳大惊,赶紧跑过来想指点萧炎,却发现萧炎翻炒的正起劲,那些肥肉丁已经缩小了许多,练出来的油冒着泡泡,锅底还是不可避免的糊了些。 “老大,准备个陶罐,这些油可要吃好久。”萧炎也不顾上搭理朱永芳,让他赶紧准备东西。 “饭还可以这样做?” 闻着空气中的肉香,朱永芳算是开了见识,看着萧炎往锅里倒了些水,“下一步是加水了吧?” “刷锅!”萧炎也不多话,因为他也饿。 锅里的水倒干净后,萧炎又把锅架到火烧,等水蒸发干后,浇上猪油加热,倒上葱丝,然后把搅匀的鸡蛋倒到里面。 一会儿煎蛋香味又飘满营地,那诱人的味道吸引着众人都扯着脖子观望。 萧炎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扒拉了两口煎蛋,把剩下的倒入旁边的盆里。 接着萧炎开始炒肉丝,随后加入韭菜,撒上粗盐,一股香味勾的所有人都流下了口水。 但是联想到刚才萧炎他们抱团揍人的场景,可没几个人敢打这诱人的菜的注意。 因为右扶风也说了,“年轻人打架很正常!” “唉,可惜缺了酱油……”萧炎擦擦额头的汉,自言自语道。 这炒菜还真是个体力活,足足炒了五大锅。 “来人……算了,我亲自给右扶风端去!”萧炎本来不屑于拍马屁,但是右扶风蔡伯偕临走的时候看到切好的菜,非要萧炎给他捎一份。 此时右扶风蔡伯偕正在大堂之上对着屯长沈子腾一阵臭骂,而军侯迷莽心怀鬼胎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却想着心事。 “好小子,长志气了,居然敢抗命,信不信我抽死你!”右扶风气呼呼的骂道,“别以为你是我亲信我就护着你,以后有这事就来找我,别逞能以下犯上,滚!” 军侯迷莽翻翻白眼,无话可说,可以越级不可以犯上,这不说给他听么。 军侯迷莽随即想到让他们计划大打折扣的那名少年,眼神里闪过一道寒意。 第31章 磨刀石 “军侯迷莽?” “啊?” 军侯迷莽在右扶风大人的呼唤声中回过神,他都不知道屯长沈子腾啥时候离开了,大堂之中就剩他和右扶风大人两人了。 “想啥呢,那么入神?”右扶风蔡伯偕打趣道,笑眯眯的看着左顾右盼的军侯迷莽。 “我……卑职在想刚才那个少……年……”迷莽倒也没撒谎。 “哦,那你怎么看?” “莽!”迷莽脱口而出,随即看到还等他继续说的右扶风大人,赶紧仔细解释,“他年少气盛,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怕是耽误了期限。” “嗯,没道理,是那几个羌人带的头。”右扶风蔡伯偕摇摇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军侯。 “可是他们没有挑衅那少年……”军侯迷莽心有不甘的解释道。 “确实没挑衅那少年,但是挑衅了大汉军人!”右扶风蔡伯偕缓缓的说道,声音逐渐变冷,“但是我还是放过了他们,你可知道为何?” “卑职不知!”军侯迷莽感觉有些不妙,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担心多一些,害怕少了点。 “那我就告诉你!”右扶风蔡伯偕敲着桌子厉声说道,“那个滇独是你表兄吧?” “啊……这……还望右扶风大人大人赎罪!”军侯迷莽一顿,腰弯的更低了,声音颤抖的说道,颤抖的有些夸张,认罪那就是默认了右扶风大人的话。 “你是五年前进入右扶风大人府的吧?”右扶风蔡伯偕放缓了声音,“你跟着我时间不短了,我可不希望你在这些小问题上犯错误,奖罚失去公匀,会失人心的……” “属下明白!今晚属下确实处罚不当,还望右扶风大人惩罚!”军侯迷莽心里一宽,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让他感觉很复杂的右扶风大人,发现右扶风大人炯炯有神的双眼正盯着他,于是又赶紧低下头。 “一会下夜班后回趟家,这趟远差就交给你那一曲了,让你表哥好好戍边,将来有机会还能回来,下去吧,我……相信你。”右扶风蔡伯偕突然觉得累了,用手抚着额头挥挥手示意军侯迷莽退下去。 “记住,你是大汉的兵,不是那山上的土匪!”蔡伯偕突然加了一句。 “右扶风大人放心,属下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定当不辱使命!”军侯迷莽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毛遂自荐,这份任务就交给他了,省的再费口舌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迷莽缓缓的退出大堂,扫了一眼门口的卫兵,挺直腰杆,手里的头盔拿的稳稳的,没有一丝的颤抖。 他看着远处端着一碟子菜正往这边赶来的萧炎,嘴角诡异的上扬,露出一丝邪魅的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堂,眼神变得阴冷无比,没有一丁点敬意。 听着迷莽的脚步声渐远,右扶风蔡伯偕叹了口气,“唉,少年,对不住了,权当磨练了吧!” 蔡伯偕前面的案几上放着一份从平陵县送来的信,除过一堆毫无用处的问候之外,最主要的内容赫然是让右扶风大人在押送的路上特殊“关照”一下萧炎,但不许让他受伤。 看样子窦公子也看上这位独特的少年了,这怕是先打击后启用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说窦氏一族经营河西多年,自己还需要仰仗他们,没办法,右扶风大人不禁又叹了口气。 今晚发生的事真巧,就不用自己安排了,军侯迷莽就是最佳人选了,因为他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心眼较小,容易记仇,所以窦公子交代的事非他莫属。 “来人,喊屯长沈子腾来见我!”右扶风蔡伯偕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还是需要加一道保险。 就在这时候,萧炎端着刚炒好的韭菜鸡蛋炒肉丝到了门口,但是被卫兵挡住。 “放他进来。”右扶风蔡伯偕闻着这扑鼻而来的香味,突然觉得有些饿了,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很和蔼,客气说道,“没瞧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还真香!快,放这儿……我还真饿了!” 蔡伯偕说着不动声色的把那封信放到屁股后面,将案几腾空,“小家伙,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站出来,那样岂不是更容易拉拢人心么?” 萧炎看着右扶风大人那犀利的眼神,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自然瞒不过去,萧炎尴尬的笑笑,“这都瞒不过大人,嘿嘿……” “嗯,真香!你还没回答我呢!”蔡伯偕吃了一口菜,眼睛一亮。 “大人,这菜可都是兄弟们凑的钱买的。”萧炎还是没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右扶风大人正吃的韭菜鸡蛋炒肉。 “啊……给你钱!”右扶风蔡伯偕反应过来,一脸错愕,本想发火,但是想想这是吃人嘴短,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朝萧炎砸了过去。 “还跟我讲条件,砸不死你,快说!” “大人,能不能再多砸几次,我不怕疼!”萧炎颠了颠份量,够请大家吃这样两顿饭了。 “嗯?” “哈哈,大人别急,我这就说!”萧炎看到脸色一变的蔡伯偕,赶紧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的说道,“刚开始那六个人气盛正盛,而我们的人恐惧更多,而且一盘散沙,不足以对抗,毕竟对方虽然只有六个,但论身手,我们的人还是弱了些,就算一拥而上也占不了便宜的。” “再后来那六个越来越过分,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开始有人反击了,可惜……”萧炎想到站出来的那两个人,不禁摇摇头,接着说道,“还是因为没人组织,各自为战,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了,其实他们俩当初一起上,照着其中一个人打……虽然最后还是被打趴下,但他们被盯着的那个人也绝不好受。” “嗯,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就能有此见识,不愧是……”右扶风蔡伯偕已经将一碟韭菜鸡蛋炒肉丝吃了一干二净,还意犹未尽,“还有么,再来一碟。” “有,得加钱!”萧炎贱兮兮的顺着竿子又爬了上去。 “滚……还是继续说吧。”蔡伯偕看着自己的钱包跑到萧炎手里,有些后悔,身边还有那么多竹简,砸人不好么,咋就脑子一热把自己的钱袋子丢出去了。 “咳咳……等那两个站出来的兄弟被砸倒,不,是打倒之后,我们这边的愤怒值也达到顶峰,这时候人脑子容易发热,就算知道前面有虎也敢冲。”萧炎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我们十七个站出来就是一杆旗,或多或少还能拉几个人过来,人多了自然就不怕了。”萧炎谄媚的看了右扶风大人一眼,“要是那时候兵士别阻拦,我们三县的人加起来我就不信揍不死他们六个,可惜……” 就在这时候,屯长沈子腾接到命令一脸疑惑的回来了。 “别扯远,接着说!”右扶风大人瞥了一眼沈子腾没有让他进来,而是瞪了萧炎一眼,说道,“你打死人,我还得给你擦屁股,也没人能保住你!” “嘿嘿,然后嘛,就是分配任务了,将对手打乱,让他们各自为战,我们几个打他们一个总能打过吧,再打不过,那被打死活该!”萧炎略有遗憾的说道,“可惜对面的六个人配合默契,尽管我们二十几个人打他们六个,但只有两人被成功与他们团体隔离开了。” “但凡我们这些人一起训练上两天,今天他们全都得站着动手,躺着回去!”萧炎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压着别人打的感觉确实很爽,让人意犹未尽。 “打人很爽吗?”看着还意犹未尽的萧炎,右扶风蔡伯偕不禁笑了,问道。 “爽!”萧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哈哈,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打打杀杀……不过看你揍人也爽,尤其是敢侮辱我们军人,要不是职位在身,我也真想踹两脚。” 蔡伯偕羡慕的看着萧炎,叹了口气,“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好!” “回去吧,我看好你!”蔡伯偕本来兴奋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多好的苗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惜你成不了我的兵……记住,有些时候不需要年轻气盛,需要忍耐,尤其实力太悬殊的情况下,前期吃够苦,总会出头的!” 萧炎不明白蔡伯偕为何这么说,但是看得出来蔡伯偕是为了他好。 “谢谢右扶风大人,这碗我能拿回去么?”萧炎怯生生的指着案几上的碗问道。 “那一袋子钱买不了这个碗?” “能,但是那是菜钱,碗钱另算!” “滚!”蔡伯偕将碗砸了过去,萧炎忙不迭的把碗接住,这吃饭的家伙可不能被砸了。 蔡伯偕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少年会这般纵容,居然生不起气来,也许是和窦公子的那封信有关系吧,算是对他的弥补。 萧炎退出大门的时候,屯长沈子腾对萧炎报以微笑,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等萧炎离开后,蔡伯偕示意沈子腾进来,“给你个任务,带着你的手下护送他们去敦煌,主官是迷莽。” “右扶风大人这怕对……”沈子腾一愣,看着萧炎的背影想不明白了。 “年轻人气盛,需要磨练,他们俩现在算是有了间隙,就让迷莽当他的磨刀石吧!”蔡伯偕知道沈子腾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 “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只要没有受伤或者生命危险,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蔡伯偕一边说,一边低头写着什么,完了还盖上打印,装入一个木匣子。 “这是我的手令,关键时刻你打开可以制约迷莽……我想他手下的兵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兵!” 第32章 跟我唱,团结就是力量 萧炎回到营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伸着脖子翘首以盼,看到他后一阵欢呼。 萧炎顿时感觉倍有面子,没想到经此一役再加一道菜,自己居然这么受欢迎。 “唉呀,萧公子回来了,我们终于能开吃了!” 待萧炎走近才发现大家五人一组围着一盆已经凉了的菜席地而坐,时不时的用口水湿透的袖子擦擦嘴,眼睛里都冒着炙热的眼光。 但是看的不是萧炎,而是那盆菜,尽管盆子里的菜一口都没吃。 “菜不好吃?”萧炎愣住了。 “还没尝,就等你回来了!”众人异口同声,同时所有都活动活动胳膊,好像饿狼准备扑食前的热身一般。 唐三似乎很惨,被唐大揪着耳朵,勒住脖子揽在怀里,拼命的挣扎,看到萧炎回来赶紧指着萧炎示意唐大松手。 “不就尝了一口菜,至于吗?”唐三委屈的给萧炎告状道,“老五你来评评理。” “这是老二不对了,大家走了一天的路,又干了一架,都饿了,赶紧吃吧!”萧炎也饿了,二话不说抓起老张头捎的饼,夹了一口菜吃了起来。 自己炒的,真香! “呜呜……赶紧吃,看我干啥,以后别等我了,给我留一小碗就行!” 萧炎刚动了手,就听见一阵碗碟碰撞的声音,大家一拥而上,菜盆都看不见了。 等菜盆再次露出来的时候,盆里已经没菜了。 就这,罗小成还扒拉着盆子把贴在盆子边上的韭菜一个一个夹到碗里。 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菜盆,只夹了一筷子菜的萧炎愣住了,那这群人等他干嘛,还不如不等。 猪都吃的没这么快,呸呸呸,好像自己骂自己。 萧炎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最唐大碗里的菜多。 “呃,咳咳……吃饭都不积极,还要我替你抢……”唐大略有些尴尬的给萧炎拨了一筷子。 “再来一筷子,行了吧?”唐大不敢直视萧炎,又拨了一小筷子,索性转过身,背对着萧炎,扑腾扑腾得吃了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吃完再说。 东汉的时候,食物还是以煮为主,炒菜都是奢侈品,因为那时候大部分都是瓦罐,能用起金属炊具的都是大户人家。 所以萧炎的这一顿韭菜鸡蛋炒肉丝实属人间最美味。 ~~ 就在萧炎他们吃饭的同时,右扶风蔡伯偕左顾右盼发现没人的时候,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掉案几上的韭菜捡起来,放到嘴里砸吧砸吧,想着要不要把萧炎留下给自己做饭。 看着离开的沈子腾,右扶风蔡伯偕把思绪拉了回来,“他们六个真的只是为了购买兵器么,至于跑到大汉内部京畿地区?” “来人,派人去平陵县将那六人的卷宗调来!” 屯长沈子腾倒是没尝到萧炎炒的菜,所以不怎么在意,他抚摸着手里的木匣子,一边走一边满怀心事的想着右扶风蔡伯偕的话。 “那六个人,配合默契,显然是受过训练的,绝不是一般土匪。” “他们为首的那个滇独和军侯迷莽是表兄弟,所以表面上要客气点。” 这一趟任务,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没那么简单。 突然一声嘹亮的歌声打断沈子腾的思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跟我唱,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只见萧炎站在唐大肩膀上,对四周挥舞着双手,指挥着大家唱歌。 “团结就是力量……” “大声点,听不见!”萧炎一手捂着耳朵,一边扯着嗓子大吼道,“拿出打架的气势来唱,再来一遍,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顿时一股磅礴的歌声响起,响彻整个驻军大营。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朝着所有仇敌开干,让一切不服气的敌人死亡,向着敌人向着自由,向着全世界发出万丈光芒……” 右扶风蔡伯偕走出大堂,看见平陵囚犯聚在一起唱着一首从来没听过的歌,每个人都热情高涨,血脉贲张,扯着嗓子生怕比别人小了。 他们可是尝到了团结的力量,这会儿别说那六个人就是来二十个壮汉,他们这群亢奋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开干。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小子可以啊,才一天时间就把大部分囚犯拉到他的麾下了,日后怕是有将帅之才。”右扶风蔡伯偕看着站在唐大肩膀上挥舞着胳膊打着拍子的萧炎喃喃自语道。 “窦公子眼睛真毒辣,这小子怕是用不了几年就会被调回京城吧。”蔡伯偕拒绝了下属提出制止大合唱的提议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萧炎组织平陵县的囚犯开联欢晚会。 “一个小小的舞会就把士气提起来了,不简单!” ~~ “大家好,我叫罗小成,我们哥几个我老四,我给大家来表演一段口技吧。”罗小成学起了黄鹂鸟的叫声,惟妙惟肖,吸引的所有人纷纷鼓掌。 “学狗叫!” “学猪叫!” …… 罗小成一一满足,惹得大伙满堂喝彩。 “老四,学学老五播种的声音,让咱这些单身狗过过瘾!”朱永芳刷着锅,扯着嗓子对罗小成吼道。 “啊?什么播种?”罗小成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大伙哄然大笑。 “滚!” “下一个,谁来表演?”萧炎上前一脚踹飞罗小成,对着围城一圈的平陵囚犯喊道。 “我,我来!”这时候人群中一个人举着手站了出来。 萧炎定睛一看,立马认出了来人。 他就是阻止六人组打人挺身而出的两位囚犯之一,虽然只扛了三招就被打趴下,但是他的勇敢让大家都记住了他。 “好,欢迎咱们的英雄,大家鼓掌!”萧炎带头鼓起掌。 “哎,我还没开始呢……”那名青年倒不好意思了,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圈人中间,挠着头。 “你和他值得这些掌声!”萧炎一手指着另一名站出来的男子,鼓掌鼓的更起劲了。 “大家好,小人……我叫倪万,感谢萧公子今日搭救之恩,请受我一拜!”等掌声奚落之后,倪万和另外一男子对着萧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让你表演节目,不是让你拍马屁,把我麻的……”萧炎夸张的打了个哆嗦,把那名叫倪万的青年推着面向大伙,“看看他们,没了他们我也救不了你,这都是大伙抱团的结果,要感谢就谢大家,对不对?” “对,团结就是力量!” 围着的二十四个汉子齐声高呼,将旁边照猫画虎举行联欢会的两县囚犯的声音压下去了。 “我倪万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倪万对着所有人转着圈鞠着躬。 另一名挺身而出的汉子叫窦骁,他也站了起来,头上还裹着被染红了白布,也对着大家致谢。 “少扯淡,赶紧表演节目!”唐三等不及了,起哄道。 “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段咱们高祖皇帝的《大风歌》。”倪万思索一番后,对着周围拱手道。 “快开始,赶紧的。” “给我碗和筷子。”倪万跑到朱永芳身边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然后边走边敲,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表演。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伴随着雄豪自放,踌躇满志的歌词响起,对能听懂的人都产生一种共情,想到自己将去敦煌戍边,何时才能归故乡,又想到他们这辈子都得在外守边,面对着西北大漠,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怆。 “当年高祖皇帝应该也是这般心境吧!”沉默了的萧炎看着越舞越快的倪万,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的这些人,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我,一定要带你们回家!”萧炎暗暗下定决心。 “好!”就在大伙沉浸在倪万的表演当中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众人怒目而视,但很快都心虚的勾下了头,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哈哈,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别紧张……”来人正是右扶风蔡伯偕,只见他一脸和气,率先坐下,同时拉着萧炎坐下。 大伙儿面面相觑,看到随和的右扶风坐下了,大伙也都跟着坐下了。 但是这一打断,众人瞬间没了欢乐氛围,没人说话,尴尬的看着右扶风蔡伯偕。 “咳咳……我好像来的时机不对?”蔡伯偕更尴尬,左看看右看看,一摊手。 萧炎没说话,但是看着右扶风蔡伯偕的眼神好像在说,不然呢? “咳咳……不用紧张嘛,我们在军中也经常这么玩,要不我先起个带头?”右扶风蔡伯偕挠挠头,一脸歉意。 “好,大家鼓掌,右扶风来一首!”萧炎带头鼓起掌,一本正经的对其他人命令道。 “好!” 顿时,现场的氛围又火热起来了。 营地的高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远处三三两两不值班的士卒也朝这边伸着脖子看。 包括铁青着脸的军侯迷莽,他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小子会坏事。 “咳……”突然不远处一名身着普通士卒服装的士兵干咳一声。 军侯迷莽和干咳的那人对视一眼之后,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人群中的萧炎,缓缓退出人群,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与此同时,那名士兵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33章 几人爽,几人怨 在大营的一处无人的角落里,没有一丝亮光,只有一片漆黑。 远处此起彼伏的狂欢声正好掩盖了这里的对话。 “右扶风起疑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没……没有,他让我带队押送这些囚犯去敦煌,而且他和滇独哥也认识,以为滇独哥只是普通土匪,没想那么多。” 军侯迷莽居然结结巴巴似乎有些惧怕他前面的人。 他前面的人在漆黑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出一点轮廓。 “哦,那倒省事了,我正愁怎么要你去把这个任务抢下来……根据内部消息,那老东西本来定的是军司马带队,不知为何……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黑暗中那人似乎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此一来,那一切就好办了。” 殊不知萧炎的到来,已经不经意的改变了原本的走向。 这时候一道月光透过云层撒了下来,两人下意识往旁边墙影子里多了进去,就这一瞬间,露出了那名背对着军侯迷莽的人,赫然是刚才跟他打招呼的那名身着普通的年轻士卒服装的年轻人。 “只是我觉得那个少年不简单,会坏了大事!”军侯迷莽犹豫片刻,对着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我也看出来了,本来今晚要揍人立威,让那小子搅黄了,这么一来,军中那些吃着汉军皇粮的人怕是要犹豫了……” 那名普通士兵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军侯迷莽,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凶残的杀意。 “少爷,我……我这个位子不重要,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立下的军功无数,我又得到了什么?”军侯迷莽心中一凛,连忙解释道。 “我爬得再高,也是人家的一条狗,还时不时的咬自己人,我立下再大的功,也是给别人做嫁衣,就算这样,我的家人还饱受屈辱……所以少爷你放心,我意已决,绝不回头!”军侯迷莽越说越激动,心中的恨意十足。 “嗯,你没忘就好,你的家人我已经派人送回西羌了,这你放心……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其他二十来个羌人士兵,和死囚当中的羌人。”那名士卒有些担忧的说道。 “是啊,怕他们没那个决心……不是每个人和朝廷有血海深仇!”军侯迷莽附和道。 本来他们计划今晚由那六人组挑事,立威,然后再借势煽动那些还犹豫不决的西羌士兵,给囚犯中的羌人信心,后在路过武威郡的时候发动叛乱。 但是没想到突然杀出来了一个萧炎,威没立成,反而被揍的不轻。 “唉,都怨我干涉太迟了!” “这不怨你,要怨就怨那小子还有那些墙头草!”说着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恶狠狠朝虚空打了一拳,拳风刮过,带动了衣襟。 “现在铁了心跟着咱们的士卒有几个?”沉默了一会,那名士卒问道。 “七八个,还有十几个都在观望,死囚那边……”军侯迷莽想了想说道。 “死囚不用担心,谁愿意跑到三千里外替他们戍边……不用想,到时候一呼必应,说不定还有不少亡命徒也会跟咱们来。”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倒是不担心囚犯中的羌人。 “只要右扶风没起疑就好,计划照旧。”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想了一会儿说道,“再不能改计划了,那小子也先别动,等到武威了再说……” “是,少爷!” “因为右扶风也盯上他了,此时他出事你必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不过嘛,你心眼小,特殊照顾他些,我想右扶风也没啥说的,你手下那个不听话的屯长想必也没啥办法……嘿嘿,敢打乱我的计划,我让他生不如死!” 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阴恻恻的说道。 “据我观察,平陵囚犯里面那个独行侠身手不错,而且好像对那少年很有意见,你可以多利用利用!”看样子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对萧炎观察已久,就连冯保对萧炎的不满都看出来了。 “嗯,这个我也发现了,完了要滇独哥和他多联系联系……” “好,能让他人动手就让他人动手,另外完了告诉我表哥,让他老实些日子,别再惹事了,每次出事,都要我给他擦屁股,哼……”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不满的冷哼一声,“幸好这次赶上了朝廷赦免,不然老天爷都救不了他。” “另外你也不要太偏坦,让别人怀疑你。” “少爷放心,我对外宣称滇独哥是我表哥,也没人怀疑,我照顾他一些,大不了说我是徇私枉法,我又没放他走,其他人还能拿我怎么办,嘿嘿……”军侯迷莽得意的笑了起来。 “哦,对了少爷,滇独大哥深入京畿地区,究竟为了什么?”军侯迷莽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嗯?”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冷哼一声,让军侯迷莽一哆嗦。 “有些事你还是……算了,到武威郡自由了,我再告诉你,不是我不信你,是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我表哥他也只知道大概。”那普通的年轻士卒没等军侯迷莽说话就放缓口气,解释道。 “回去吧,一会我要值夜班,他们找不到会起疑……”那普通的年轻士卒不愿多说,抬头瞅了一眼远处还狂欢的人群,叮嘱了军侯迷莽一句,“再别做那些人的工作了,他们到时候不跟着走,一并做掉。” “是!”军侯迷莽听到那名并不普通的普通的年轻士卒冰冷的语气,不寒而栗。 “那个独行侠呢?” “能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也把他做了!”那名普通的年轻士卒皱皱眉说道,“另外咱们尽量别见面了,沈子腾对你似乎一直不满,若是发现咱俩的关系,怕是会坏事。” “是,少爷!” 又一道月光撒了进来,刚才还待着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同魑魅魍魉一般。 ~~ 今晚最爽的要数平陵县抱团的囚犯,他们今晚可是扬眉吐气,就连看押他们的士兵对他们刮目相看,碰面时还点头打招呼。 另外就连右扶风大人都给他们表演节目,就这事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如果说最爽的人,那当然是萧炎了,除了揍人立威,还亲自抡了三铁锅,更爽的是多了几个兄弟,就连隔壁县的囚犯看他的时候也充 (本章未完,请翻页) 满炙热,这样下去,不到敦煌就能拉出自己的队伍了。 最不爽的也是来自平陵县的囚犯,当然是立威不成反挨揍的滇独那六人组。 还有一个人也不爽,那就是自始至终都躲在阴暗处仇视萧炎的冯保。 他很不爽,自从萧炎冒头之后,他一直都不爽。 本来他想着靠着怀里的金叶子把原来跟着他的兄弟拉回来,但是眼下这个样子让他没了自信。 虽然他喜欢用钱,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比如安全感,比如忠诚。 虽然此时冯保身边跟着三个软骨头,但是那三个人连冯保自己都瞧不起。 所以冯保看着从他跟前抢走人的萧炎,让他成为孤家寡人的萧炎,恨的牙痒痒的,看萧炎的眼神更加恶毒了,恨不得拨了萧炎的皮。 就在萧炎他们打群架之前,萧炎其实朝他看了好几眼,冯保也有所察觉,但是他从来没觉得萧炎他们和那六人组开干,与他有啥关系。 哪怕那六人组侮辱大汉军人,冯保也没觉得和他有啥关系。 对冯保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看到萧炎吃亏,因为他看出来了那六个人不简单。 但是让冯保没想到的是,萧炎居然指挥着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一众死囚反败为胜,隐隐约约成了众人的头儿,就连右扶风蔡伯偕都对萧炎刮目相看。 这让冯保更加的妒忌萧炎。 因为冯保觉得没有萧炎的,带领着大家绝地反击的人应该是他。 而不是年龄比他小,功夫没他高,身材没他好,家世也比不上他的萧炎,毕竟萧炎在这之前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赘婿。 至于唐大,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足够的脑子,也没有雄厚的资金,冯保压根没把把唐大放在眼里。 所以冯保又觉得是萧炎抢走了他当老大机会。 怨上加怨,这事是解不开了。 却不知道因为妒忌,他失去最后一次融入大集体的机会,纵然有能力,无德的话又何妨! 这一切都被一名不起眼的年轻士兵看在眼里。 萧炎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些人在心里已经诅咒了几百遍几千遍,萧炎只知道他今晚又多了些兄弟,也多了一个不待见的人。 平陵县囚犯今晚可是放开了喝放开了唱。 本来军营禁酒,但是随着唐三一句“今晚要是有酒助兴,那岂不是更爽!”之后,感觉破坏了氛围的右扶风蔡伯偕带头打破了禁令,准许每五人一坛子酒,也就每人一斤左右。 虽然对于这些曾经在刀口上舔血或者以后就要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来说,一斤酒也许就漱漱口,但是对今晚来说,一斤足矣。 因为在如此欢愉的氛围下,心情舒畅的人无酒自醉。 相反,在这种反差极大的环境下,有些发愁的人同样无酒自醉。 有了酒的助兴,众人的狂热达到了巅峰。 有了酒的消愁,有些人是举杯消愁愁更愁。 酒越浓,醉愈深,愁成仇。 (本章完) 第34章 往死里练 狂欢了一夜之后,一切依旧,囚犯还是囚犯,士卒还是士卒,还是泾渭分明。 黎明时分,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盖着就连右扶风蔡伯偕都垂涎三尺的貂皮大衣的萧炎在睡眼惺忪中被唐大拽了起来。 萧炎旁边则是整整齐齐的近二十套同样样式的大衣,分成三种材料做成,这种样式没人见过,看样子那大衣很实用,能穿也能盖。 昨晚群架打过之后,萧炎将剩下的三套大衣给了最先挺身而出的倪万和窦骁两个人,因为他俩有事会真上,是可以交的朋友。 还有一套大衣暂借给受伤最终的,第一个挨揍的男子,他叫潘黎,只是暂借。 在清一色的后世军大衣的旁边则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衣物或者被子挤成一团,虽然也有皮袄,但是样式看起来和萧炎他们从平陵县大狱里出来的人压根没法比。 给人一种正规军和杂牌军的感觉。 这些衣物下面自然是还在闷头大睡的一群爷们。 “老二,天还没亮,你有病?”萧炎抬头看了看还没放亮的天色,皱着眉头对唐大抱怨道。 “你昨天不是嘱咐过我的么?”唐大一脸无辜,比萧炎还委屈。 “我嘱咐你什么了?我让你这么早喊我起床?”萧炎挠挠头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说过这话,一阵凉风吹过,萧炎赶紧把胳膊缩了回去。 “你说咱们打了败仗,都欠练,所以我寻思着要锻炼就要趁早练,等下次打架再不能伤这么多人了。”唐大看着被子下面包着严严实实众人说道。 “我……就当我逗你玩,嘿嘿……再睡会,再睡会,这一路可不缺练!” 难得休息一天,萧炎怎愿意错过这个睡懒觉的机会,萧炎又钻进貂皮大衣,特意往里缩了缩,把自己抱的更严实了,这秋后的黎明一天比一天冷了。 这貂皮大衣真的好啊,里面滑溜溜的,又暖和又舒服,萧炎光着膀子一丝不挂的蜷缩在貂皮大衣里,这就是享受。 “啊?啊欠……” 萧炎话音刚落,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处大衣下面不经意的哆嗦了一下,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谁喊我?” “没你的事!”唐大被耍了自然恼了,没声好气的对刚探头的倪万恶狠狠的说道。 “哦!”倪万松了一口气,怯生生的钻回了大衣,虽然抵不上萧炎哥几个的皮大衣,但是比自己带的衣服暖和多了。 唐大执拗的一把揭开萧炎那暖和无比异常柔软的貂皮大衣,“你逗我玩?赶紧起来,上了战场可没人逗你玩!” 唐大力大无比,萧炎怎么会是对手,瞬间一股秋风扫过,萧炎可怜巴巴光着的膀子暴露其中,不禁一个……一阵哆嗦,汗毛竖起,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二,你就不能行行好,先喊其他人,我……我最后……” “谁都能最后一个起,就你不能!”唐大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 萧炎自然也清楚唐大这是为他好,要他身先士卒,妥妥的要让萧炎成为这群人的老大,尽管昨晚一事之后,萧炎就已经成了老大。 “唉,服了你了,听你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是!”萧炎看着寸衣不让的唐大,不得不服软,赶紧找衣服穿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抢不过唐大,再不穿怕是要感冒了。 “老二,老五,别看我,我最后一个起,我给你们做早餐!”兽医朱永芳突然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盯着他的萧炎和唐大说道。 “那你不包着好好睡觉,干嘛探出头?”唐大没声好气的问道。 “刚不小心崩了个屁,大衣里面太臭,憋不住了。”朱永芳也不害臊,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阵冷风吹过,他吸了口气又把脑袋蒙了起来。 朱永芳,年龄已经三十多岁,妥妥的老家伙了,一副文弱书生样,所以萧炎他们也没指望训练他去上战场。 “我去,这么冲,这还是屁么?”萧炎被顺着风吹过来的气味熏的赶紧捏住鼻子说:“比起石大哥那个惊天动地的屁,怕也不逊色。” 三千多里外的敦煌要塞的城墙,穿着铠甲正在执勤的军侯石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谁想我了?”军侯石修揉揉鼻子,扭头看向家的方向,“不知那些家伙还有多久才能到敦煌……” 好久不见,有些想了。 石修有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他媳妇和他的孩子还在不在这世上。 如果不在了的话,那似乎只有这帮刚被充军的家伙还值得期待了。 那个萧公子,真神! 这回见面一定要让他算算他媳妇和孩子去了哪里。 …… 唐大在萧炎起来后,便开始挨个叫人起床,在一阵怨气冲天声中,唐大花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所有人叫起来。 这期间不免惊动了隔壁安陵县和茂陵县的人,又是招来一阵骂声。 唐大全程赔笑给隔壁县的人道歉,当然对被吵醒的那六人组和冯保,唐大看都没看一眼,反正已经得罪了,还怕再得罪一回? 等所有人集合好后,唐大和萧炎并排站在前面,唐大清了清嗓子,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对着萧炎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萧公子,奉你之命已将平陵戍边团集合完毕,请指示!” 话音刚落,所有仇视唐大,恨不得活吃了唐大的眼神刷一下集中到萧炎的身上了。 “我啥时候……” “你昨晚削完他们几个后说咱们输了数量上了,还需要练,必须狠狠地练!”唐大不给萧炎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了萧炎的话。 萧炎瞬间明白被唐大卖了,刚要反驳就被唐大打断堵了回去。 “我尼…玛……” “我不麻烦,为了兄弟们在战场上活的长久些,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练他们!”唐大心虚的避开萧炎的眼神,再次打断萧炎的话,压根不给萧炎开口的机会。 但是远处两县的囚犯可是不知情,只知道被唐大吵醒了,一片骂声此起彼伏,快要赶上昨晚的狂欢了。 唐大也不管远处的一片骂声了,得亏隔着距离远,不然此时唐大早就被臭袜子臭鞋给埋了。 可是站在各县中间的士卒倒了大霉,不是被臭鞋砸一下,就是被臭袜子袭脸,他们默默的向后转,幽怨的眼神瞪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声音更大了的唐大。 只听见唐大扯着嗓子大吼道:“虽然是萧公子的主意,但是你们不要怨他,他是为了大家好,要骂就冲我来!” “我愿意背上这个骂名,我不委屈,一点也都不委屈,用萧公子的话来说,你们现在骂我,总比在战场是我抱着他们的尸体哭好吧!” 这几句,唐大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整座营地都能听见。 萧炎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为是个憨憨的莽哥哥,却站在他面前替他做着一切,心中一阵暖流,尽管觉得唐大这话有问题,似乎还是再卖他,但是感觉却大不相同。 自己也许说过那些类似的话,但是唐大总结的太好了。 “好!”萧炎带头鼓起掌了。 瞬间一切骂声都消停了,换来了一阵响声震天的叫好声,很快那两县的士卒也都起来了。 “那就由萧公子给大家讲两句!”唐大的嗓子吼破了,嘶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颇有深意的看了萧炎一眼,从容然后站在萧炎的身后。 “我……”萧炎没想到一个训练被唐大搞的根誓师大会一样,还把自己推到前台,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我想说,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但是你们,不,是我们,别说千日,就是一天,练过么?” “没有吧!” 萧炎顿了顿,环顾四周,“我也不往大里说,我不说什么保家卫国,什么扬大汉国威,咱就说说咱们自己。” “别看看你们一个个昨晚上说说笑笑,可谁不是儿子,却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谁又不是父亲,却不能陪伴孩子成长;谁又不是丈夫,老婆在家翘首以盼!” “你答应的给我找媳妇还没消息呢……”唐三嘟囔着,每次这种场合他都会与众不同,只是这次没人放声大笑,都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稚嫩却老成的萧炎。 “所以,为了他们,我们必须活着!” “但是上了战场,我们的命由得我们自己么?没训练过,那就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自己那就是别人的军功!” “是别人的军功,却是咱们家人一辈子的伤痛!” 所有的人,包括执勤的士卒都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年,沉思着。 “咱们不能让家人伤心,应该让家人高兴,所以我们必须要练,把之前的时间补上,在抵达敦煌之前,就要有让敌人胆寒的体魄,要有让敌人成为我们的军功的决心。” “有了军功,我们就有可能回到家乡,落叶归根!” “所以我们要练,往死里练!”萧炎瞅了一眼远处哨塔上看着他的右扶风蔡伯偕,单手握拳,在胸前一顿。 “好!” 不知是谁带了头,营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声。 冯保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边高呼的三个新收小弟,又钻进被子呼呼大睡了。 六人组则静静的看着萧炎,为首的滇独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了未来的威胁,他眼神中的杀意渐浓,毫无遮拦。 “哼,既然喜欢练,那就让你练个够!”远处的军侯迷莽的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微笑。 (本章完) 第35章 那轮斜阳正似火 说完往死里练的第二天,萧炎就后悔了。 确切的说是被右扶风蔡伯偕造成的假象给耍了。 在等来鄠丰县的囚犯后,包括槐里的五县囚犯集中到一起,由军侯迷莽带队,率领一曲两百人的兵马负责押送前往敦煌。 右扶风蔡伯偕亲自来送,在萧炎跟前寒暄了好久,萧炎为此感动不已,想着有右扶风蔡伯偕的面子,自己应该也不会再戴着大枷锁行军了。 本着以身作则的想法,萧炎自然当仁不让的背起了三十斤的物资,美其名曰“随时随地都要练”。 毕竟背着三十斤的东西比架着二十五斤的枷锁舒服些。 当时右扶风蔡伯偕笑眯眯的,很亲切的夸赞萧炎树立起了榜样的力量。 萧炎很开心的陪着笑,有人罩着的感觉真爽。 蔡伯偕前脚刚离开,萧炎就看见军侯迷莽嘴角邪魅的笑着出现在眼前,没等萧炎反应过来,最重的那件枷锁就套到萧炎的脖子上。 右扶风蔡伯偕回头瞥了一眼,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再也没回来。 萧炎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但是没有办法,都来不及后悔。 好不容易逮住收拾萧炎的机会,迷莽自然不会错过,特地命令其他人不许帮萧炎,如果被帮了,在萧炎原有携带物资基础上给萧炎再挂一袋五斤的水囊。 另外谁帮萧炎谁也换最重的枷锁,也加一袋五斤的水囊。 可恶的是,迷莽是在唐大帮萧炎取下水囊后才命令的。 嚣张得意的军侯迷莽冷冷的看着步履艰难的萧炎,笑的很开心,然后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他一扬马鞭,一遍又一遍从萧炎身边跑过。 唐大身上挂着俩水囊一晃一晃的,跟没事人似的,只是他满脸愧疚的跟在萧炎身后,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对不起。 萧炎不一样,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任凭两袋水囊在胸前晃来晃去,每一步都是煎熬。 “唉,看这样子今晚只能啃干馍了……”唐三一点不担心他哥,只是看着萧炎担心今晚怕是没力气做饭了。 “我也觉得,可惜啊!”朱永芳砸吧砸吧嘴,回味着昨晚的那道韭菜鸡蛋炒肉丝。 “滚!” 萧炎深吸一口气骂道,这一骂,顿时泄了气,又觉得身上的重量增了几分。 其他人只能给萧炎报以同情的眼神,在迷莽的淫威之下,众人有心无力。 “哒哒哒……”那道令人厌恶的马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萧炎恨不得伸出腿把那货给绊倒。 “哎哟,今天天气不错,大家伙也走累了吧?”军侯迷莽在萧炎身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天上火热的太阳,关切的问着身边的囚犯。 “呸!”唐大憋着气,吐了口口中的白沫,此时他们口干舌燥,实在是吐不出唾沫了。 他们虽然身上挂着水囊,但是不互相帮助的话没法喝,大枷锁比不上小枷锁。 迷莽也不介意,指着前方说,“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你们加速啊,到那里休息,半个时辰后再出发。” “哈哈……你们可得加快速度了,半个时辰后出发!”迷莽两腿一夹,绝尘而去。 “你不是很能么,我看你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晚上还能高歌么?”迷莽心里甭提多爽快了。 六人组戴着小枷锁,冯保也戴着小枷锁,同时冯保给自己的小弟也支付了路费,这一路上是冯保最开心的时候,看着被折磨的萧炎,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听到迷莽的话,他们几个戴着小枷锁的人开始加快了速度,因为迷莽说的半个时辰是从刚开始说话开始算,到的越早,休息的时间越长,他们也吃过一次亏,所以这一次他们可不想吃亏了。 他们更想到前面休息着看,喝着水,吃着馍,乘着凉,然后看气喘吁吁嘴唇发白的萧炎刚赶到休息地点就要出发的笑话。 因为这会让他们觉得更爽,谁要萧炎让他们昨天不爽了! “呸!” 萧炎在心里吐了一口老痰,吐到了迷莽的脸上。 实际上萧炎比唐大还不堪,他嘴唇干裂发白,喉咙干的一说话就疼,别说唾沫了,就连白沫都没有。 萧炎已经在太阳下面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了,中间有一次就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迷莽催着出发了,当时迷莽说好的也是休息半个时辰。 面子上输了,气势上可不能输。 这一路萧炎憋着一口气,一路上咬牙坚持,虽然举步维艰,但是萧炎没有抱怨过一句话。 屯长沈子腾无能为力,因为这涉及不到性命危险,就算他怀里揣着保护萧炎的密令,他也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看着看着,沈子腾的眼神从同情变成了佩服,再从佩服变成了由衷地佩服,最后变成了崇拜。 这少年不简单! 看着眼前加快速度的六人组,萧炎有些后悔,后悔昨天下手太轻了,今天居然还让那六人组带个瘸子还能跑到前面去了。 平陵县的其他人很犹豫,因为他们大部分人没被针对,所以他们身上的重物并不多,就算没有迷莽可以休息半个时辰的许诺,他们的体力还是能跟的住已经跑在前面的人,再不济也能多休息些时间。 但是昨天带他们狂欢的萧公子还落于人后,身负重物,怕是到前面那片林子就需要半个时辰。 是继续陪着他,还是超过后在精神上支持他? 犹豫许久之后,三三两两有几个人也加快了步伐,他们也需要休息,他们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大部分人选择了陪着萧炎,俗话说仗义多屠狗辈,看来是没错的。 陪着萧炎,意味着休息不了,但是他们不在乎,他们更在乎昨晚抱团的力量,萧炎就这这个团体的灵魂。 至今想起来,依旧热血沸腾。 萧炎看着逐渐拉开的距离,他的心中燃烧着一把火,无处发泄。 他恨冯保小人得志,他恨迷莽假公济私,他恨右扶风蔡伯偕熟视无睹,他还恨来到这世间遭受的一连串不幸! 萧炎更恨上天,给他开了一扇窗,跳下去却是一连串的折磨,还被人美其名曰“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麻的,欺人太甚,老子来这个时代怎么尽受气了,太他娘的不公平了。 不服,老子不服! 萧炎骨子里的那股狠劲被激活,他等不到上了战场再爆发,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不用智慧,他也输不了! 昨晚就输了,今天岂能再输一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然也就萧炎认为他们是输了,其他人并不这么看。 “咳……”萧炎刚一张嘴,就扯着嗓子痛,喉咙里有一股咸腥味,应该是嗓子干裂了。 但也正好是这股腥味给萧炎稍稍润了润嗓子。 “兄弟们,加把劲,超过他们!”萧炎忍着痛,嘶哑的吼道。 “对,咱们没人瘸着,被一个瘸子给超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唐三指着六人组里面被俩人架着快步走的瘸子吼道,他的声音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忍!”萧炎大吼一声,嗓子里的腥味更加浓烈,强忍着满嘴的冲味,萧炎居然开始提速了,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萧炎麻木的双腿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居然开始缓慢加速。 一步一个脚印,步伐沉重,却非常坚定。 想看我的笑话? 没门! ~~ 屯长沈子腾负责押尾,他在队尾和收下士卒有一搭没一搭的便扯边走,扯的最多的当然是萧炎昨晚的事。 “没想到军侯这么小心眼,盯着一个孩子置气……”旁边一名士卒对于迷莽的行为颇为不屑。 “现在又来这一手,怕是这少年又休息不成了。”另外一个士卒摇摇头,同情的说道。 “是啊,咱们才拿多少东西,这都累的不行了,那少年居然背着六十斤的东西还要跟上队伍……太变态了。” 也不知道他嘴里的变态指的是瑕疵必报的迷莽,还是一直坚持着没掉队的萧炎。 “我看未必,这一回萧公子应该可以休息一会了。”沈子腾突然咧开嘴角笑了。 因为他看到了几乎要奔跑起来的萧炎,看到了那个不服输的少年。 沈子腾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感觉自己的胸中有一团火要被点燃了,他突然脸色一寒,对着这帮纵容了许久的亲信喝道, “看看人家,你们还好意思在后面慢悠悠的晃着,加速,到前面一起休息!” “完了,咱屯长大人被感染了……” 押尾的队伍也开始提速,在队伍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士兵也看向那个倔强的少年。 眼神里的杀意渐浓,因为他不是感觉,而是确定,这个少年以后一定是个威胁。 官道上不乏行人,这么庞大的押送队伍本来就很吸引人,但是此时他们被眼前一个疯狂的少年所吸引。 那少年嘴唇很红,红的很刺眼,仿佛被血染了的一样。 那少年眼神坚定,疲惫藏不住,但是那步法沉稳顽强。 那名少年负重似乎不轻,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种迁徙路途遥远,这少年为何背负这么多。 他们也理解不来,这少年明明疲惫不堪,摇摇欲坠,却又为何发疯一般向前奔跑。 尽管已入秋,但是天上斜阳正浓。 (ps:1收藏少了四个,很在乎,所以也有些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希望亲们有问题了提出来,我改……不一定很完美,但是我会将我最好的故事讲给大家! 2新书期结束了,少了曝光度,所以五月开始双更。) (本章完) 第36章 拍黑砖,敢不敢 那一日,在其他县囚犯的起哄声中,发狂了的少年一路狂奔,带乱了六人组快步行走的节奏,在最后一刻将也开始奔跑的腿瘸之人甩在身后。 那一日,不止萧炎一个人,而是一群扯着嘶哑嗓子的人嗷嗷叫着超过了一拐一瘸跑路的六人组。 那一日,军侯迷莽骑在马上脸色异常难看,想骂那六人组是废物,但是却骂不出口,因为他“表哥”不是他能骂的。 所以他只能憋着,就好像吃了屎,恶心的咽不下去,但又不能吐出来,恶心到家了。 这就够了,萧炎看着跟吃了屎一样的迷莽,他瘫在唐大怀里笑了,之后还对着迷莽竖起来中指。 没人懂得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姿势看起就是很帅气,于是唐三等人也对着六人组竖起了中指。 在这场比拼中,萧炎他们赢了。 “呸,累死你个……群王八蛋变态!”还在后面快步赶路的冯保没加入这场比拼,也没必要加入这场比拼,因为他的三个小弟都把他的包裹分担了,他只是戴着小枷锁,也不觉累。 对他来说就是错过了一次嘲笑萧炎的机会,所以有些让他生气,他不希望萧炎赢。 “这位公子犯了何事?”突然一名年轻的士卒从侧面赶上冯保,好奇的问道。 “关你屁……对……对不住了军爷,小弟没看清是你。”心情不爽的冯保看清楚来人后,赶紧点头哈腰的的认错。 “没事没事,似乎你对前面那个疯子很不满?”那名年轻的士卒也不追问冯保为何入狱,而是饶有兴趣的问起来他对萧炎的态度。 “啊这……”冯保犹豫了,他可清楚昨晚萧炎暴打六人组之后,在这些士卒眼里萧炎是军人名誉的捍卫者,所以冯保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哪怕对方称萧炎是“疯子”。 “不用紧张,我可不是他的拥护者,一个爱出风头的年轻人,看着就烦,他以为他是谁啊,说白了还是死囚而已。”那名年轻士卒看着远处的萧炎,眼神里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小哥?”冯保不得不谨慎,小心翼翼的问。 “呶,你看那小子小人得志的样子,把军侯大人给气的!”那士兵努了努嘴,指着前方气的摔鞭子的迷莽,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哦,小哥是……” “我是军侯大人的同乡,在这军中没少受到军侯大人的照顾……我再悄悄的告诉你你一件事,那个为首的羌人是军侯大人的表兄!”那名士兵嘴贴到冯保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哦,难怪军侯那么不待见那小子,哈哈,这一路上那小子可要难受了,哈哈……”看样子这名士兵也是羌人而且是军侯迷莽的亲信,冯保对这名士兵彻底放心了,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可惜我穿着这身衣服,不然我早上去揍他一顿了,太嚣张了!”那名士兵对着竖中指的萧炎挽挽袖子,虚空劈了两拳。 “他身边始终围着一群狗腿子,不好下手啊,不然收拾他还不简单?”冯保看着萧炎身边的唐大,摇摇头。 “这个简单,把他骗出来不就可以了么?拍黑砖会不会?”那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士兵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要么你们蒙脸,要么蒙他的脸,只要不死人都没事。”那名士兵学着右扶风蔡伯偕的话,眸子中闪过一丝得意,“不就是打个架么!” “你敢么?你敢打的话,我今晚把他骗出来?”那名士兵扭头瞅着冯保的眼睛,戏谑的问道。 那种蔑视仿佛在说,你敢吗?不敢就别吹牛! 冯保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当即拍着胸膛说道,“怎么不敢,今晚你就喊他出来,看我咋削他,让他比军侯大人的表哥还惨!” 冯保以为那被萧炎揍瘸的汉子就是军侯迷莽的表兄,顿时觉得自己当大哥的机会来了,赶紧表忠心道。 那名年轻士卒眼珠子一转带着笑容对着冯保继续说道,“你真敢动手,我就给军侯大人说说,让他记住你的好,到时候一路上对你多照顾照顾,嘿嘿……” “哈哈,那就麻烦这位小哥了!”冯保伸出手和那名士兵握握手。 那名士兵笑得更开心,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根银链子,看样子值不少钱。 汉朝时期,白银只是作为贵重物品存在,但是只要能换钱就足够了。 “嗯嗯,你放心,今晚扎营去掉枷锁的时候,我找机会派人来通知你。”那名士兵对冯保笑眯眯的说道。 “请转告军侯大人,本公子定不辱使命!”冯保也笑得很开心,东西送出去之后,自己的腰杆也挺直了些。 只要这小兵愿意收钱,迟早也会成为自己的人,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中称呼都变了,冯保笑的更开心了。 蒙面揍人,既安全,自己也能爽一波,又能讨好军侯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到时候如果和军侯大人扯上关系,这小兵也就是一小弟。 想到这里,冯保的嘴都合不拢了。 那名士兵看到笑的很开心的冯保,也高兴的咧着嘴离开了。 ~~ 大队伍是从槐里出发,沿着渭水北岸一路向西,沿途路过武功县,本该在这里休息吃饭,但是军侯迷莽玩了个文字游戏,压根就没给萧炎休息的时间。 终于在第三个时辰的时候,萧炎发疯的为自己争取到了休息的时间,此地距离第二站邰亭不足五里路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斜挂在西方,照在萧炎他们身上,拉出了很长很长的影子。 口干舌燥的萧炎终于得到一丝的喘息,他机械的吃着干粮,喝着水,红红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盯着远处军侯迷莽,忽略了冯保不怀好意的目光。 秋日的渭水波光粼粼,一路向东流去,远处的庄稼地里还有农民在劳作,地里摞着已经收割好的粟米。 如同一副精美的风景画一般,但是萧炎无心欣赏沿途的美景,这才是第一天,没了右扶风蔡伯偕的压制,这一路怕是不好过。 顿时萧炎很后悔给右扶风蔡伯偕做的那顿饭,喂给狗还知道摇摇尾巴,而蔡伯偕却什么都没表示。 不对,萧炎这才想起他怀里的那袋子钱,看来右扶风蔡伯偕的钱是不好挣。 顿时萧炎有些后悔没多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些钱,反正已经这样了,再要点还能差到哪里去? 今天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明天,后天也许还是煎熬,但是只要打不倒他,萧炎相信总有一天他背着这些重物也会健步而飞。 没了这些束缚自己的枷锁之后,一切事都不是事了,必须熬过去这段时间。 “走啦,走啦,这都一个时辰了,太阳下山前,我们必须到邰亭!” 萧炎感觉休息了好久,似乎都忘了行军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催促着上路了。 军侯迷莽本想羞辱萧炎,没想到反而激起了萧炎的斗志,他的人再一次被嘲笑。 他彻底的被萧炎干沉默了,再也没提休息半个时辰的事,直到有人提醒他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才想起赶路。 迷莽发现自己越是刁难萧炎,萧炎在人群中的威信越高,既然这样,那一切就没意思了。 ~~ 在邰亭营地,一名士卒站在无人的角落撒尿,军侯迷莽和麾下的两名屯长恰好经过此地时,迷莽恰巧有了尿意。 于是迷莽和那名士卒并肩撒着尿,似乎还在比赛看谁尿的远。 “咱这军侯没架子,你看看和士兵俩都能比起这个……哈哈!”除过沈子腾之外,另一个屯长叫赵磊,他看到眼前一幕笑的合不拢嘴。 沈子腾不可置否,突然他眼睛一亮,那名士兵的背影似乎很熟悉,仔细看了看,他果然认识,还是他的部下。 好像叫吴昊,陇西人,刚加入汉军不到三个月时间。 那名士兵回头一看,自家屯长正盯着他,顿时不好意思,行了个军礼一溜烟就跑了。 “看看你,平时威严惯了,把人家小孩吓得。”放水之后军侯迷莽好像将一天的不快都冲的干干净净,心情愉悦的挽着沈子腾和赵磊的胳膊说,“走,吃羊肉走!” 远处十几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烤着一只羊,散发着阵阵香味。 原来为了晚上的计划顺利实施,冯保不惜重金购买了十五只羊,分给了这一曲的士卒。 为此花了整整一片金叶子,冯保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即能拉进与军侯的关系,也能顺带放手收拾一顿萧炎,冯保便释然了。 为了讨好军侯,冯保给那六人组也分了一只羊,因为那个小兵透露那六人组里面有人是军侯的表哥。 此时冯保和六人组几个说说笑笑吃着烤羊肉,丝毫不在意其他囚犯对他的各种眼神,毕竟和军侯处好关系了,其他囚犯以后不都得听他的。 “哼,先让你睡个够……”吃着烤羊腿的冯保看着早已入睡了的萧炎,露出阴险的笑,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志在必得。 长途跋涉了一天的萧炎,就着水啃了两口干馍馍累的倒地就睡着了。 尽管萧炎身体基础不差,但也架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负重行军,他实在是太累。 突然一名冯保不认识的士兵不经意的路过冯保他们的火堆,又不经意的从冯保身边擦过,直接朝萧炎走去。 “哎呦,尿憋了,要不要一起去爽一把?”冯保露出得意的笑,起身后意味深长对着身边的小弟说道。 (本章完) 第37章 月黑风高夜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夜。 没人注意到六人组和冯保围着的那堆火少了几个人。 “老大,喊上那六个人,比咱们动手强啊!” “就是,他们有仇,咱们没仇,我咋觉得咱们被卖了?” “闭嘴,知道啥叫投名状?” 黑暗中四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躲在一片漆黑的小树林后面。 正是冯保和他的三个小弟。 “可是我右眼皮跳的……” “闭嘴,惊动了那小子,你就别当我小弟,乖乖的带上手镣吧!”黑暗中冯保套着麻袋,露出俩眼睛对着小弟呵斥道。 三个小弟闻声后赶紧闭嘴,冯保对他们虽然凶巴巴的,但是他们跟着也获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今晚的羊肉,再比如宿营在野外,其他囚犯都戴手镣,但是他们和六人组没有带,这就是冯保的十五头羊换来的特权。 四个人屏住呼吸,拿着个大棒,藏在树后就等萧炎送上门,祈祷着待会儿揍萧炎的时候别被发现他们是谁。 冯保探头往来路看看,没人来,半晌之后自己憋不住了,又小声说道,“你们懂个屁,这是投名状,只有揍了那小子,军侯才会罩着咱。” “哦,那为啥只有咱们呢?” “蠢猪,军侯大人的表兄他……他……”冯保想了半天憋出来了一个理由,“他又不需要投名状。” “哦!” “都闭嘴!” “好的,大哥!” “特么的,闭嘴!” “收……到……” 小树林又归于宁静,偶尔一阵秋风吹来,落叶哗哗哗。 ~~ 萧炎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摇醒来。 只见唐大睡眼惺忪的对萧炎说,“这位小哥前来传话,说是屯长沈大人喊你,要你马上去。” “哦,这位小哥,不知沈大人找我何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炎一百个不情愿,也得爬起来。 要是在失去沈子腾的好感,自己之后路上怕是跟难熬了。 “老五,我和你一起去!”唐大不放心萧炎,就要起身。 “怎么,怕我家大人吃了萧公子?”来的士兵面露不快,冷哼一声,丢给唐大一件东西,“呶,你自己看!” “这是……还真是沈大人的腰牌!”唐大结果那块牌子,眯眼看了一会,放下心来。 “唐大哥你就好好睡觉,我料想沈大人不会害我,说不定也是找我给他算命呢,哈哈……”萧炎也觉得在这大营之中,应该没啥事,再说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成,完了赶紧回来睡觉,明天还要赶路,也不知道那变态军侯还会出什么招整人。”唐大对萧炎叮嘱道,又对着前来通知他的小哥点头哈腰的认了个错。 “嗯,那咱们现在走吧?”那名士兵很傲娇的挺了挺胸,很拽的仰起头,没有接唐大的话茬,对萧炎说道。 也对,他现在是兵,萧炎他们是囚。 “好!” 萧炎双手捧着几斤重的铁链,生怕放任它垂着叮当响,影响了别人的休息。 “小哥,咱们这是去哪里?”萧炎跟着前面的士兵,走了好久,越走越黑,逐渐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不对劲,于是放慢脚步。 沈子腾好歹也是一屯长,有自己的帐篷,怎么这货带着自己专挑没人的路走? “萧公子,快些走!”那名士兵一路上不知道催促多少次了。 越是这样,萧炎疑心越重。 在不知第几次催促后,萧炎索性站住,“这位小哥,你刚才拿的沈大人的牌子我能否再瞅瞅?” “哼,不是看过了么,怎么不信我?沈大人找你有要事商量,耽误不得!”那名士兵显然没料到萧炎突然不走了,当即拉下脸。 “刚才又不是我看的,不让我看,我就不走!”萧炎能听出来这名士兵的不快,这之中还带着一丝焦急,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你敢抗命?”那名士兵一看萧炎不走了,威胁道。 “怎么不敢,他能打断我的腿不成?”萧炎一听,反而更不着急了。 “这么黑你又看不见,看完赶紧还给我。”那名士兵犹豫片刻,把令牌塞到萧炎手里,催促到。 “你不知道我会算命么?”萧炎戏谑的说道,“容我算一算,抓住偷沈大人令牌的人被抓住要打多少板子。” 萧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是有人要黑他了,除了路线蹊跷之外,这个小哥的举止也很奇怪,一直催促萧炎赶紧走,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赶时间回去把沈子腾的令牌还回去。 “你……快把令牌还给我!”那名士兵一听,果然急了,扑上来就要抢夺萧炎手里的令牌。 有备的萧炎一个躲闪避开了慌了神的士兵,张嘴就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闭嘴!不许喊!”那名士兵彻底慌了神,想要捂住萧炎的嘴,但是黑暗之中,萧炎灵活躲闪,怎能如他愿。 “快,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来帮忙!”那名士兵一时半会收拾不住小牛犊般的萧炎,扯着嗓子对黑暗中吼了一嗓子。 “来啦,来啦!”突然萧炎身后,大概二十来米外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糟了!”那名士兵一愣,随即听慌了,令牌也不抢了,扭头就跑。 萧炎怎能让他如愿,立刻拽住那名士兵喊道,朝身后喊道,“我在这儿!” “来啦,来啦!”这回是萧炎愣住了,抬头看到四五米处黑暗中四个黑黝黝的轮廓朝这边扑来。 那才是正儿八经埋伏萧炎的人,听着有些像冯保。 “快,救……”那名士兵刚想喊,就被萧炎从后面一把捂住嘴巴。 “这儿,我压住他了!”萧炎捏着嗓子喊道,顺便抖抖铁链。 “好,你快走,看我的!”冯保高高举起大棒,看样子不砸断萧炎的腿誓不罢休。 他虽然纳闷这个士兵怎么还喊别人来了,但是此时容不得他细细考虑。 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萧炎的人。 “好!”萧炎看着接近的冯保,一肘子击倒那名士兵,然后一把抓住手上铁镣铐绷直,让它不发声,往后退去。 “你快去还令牌,这儿交给我了!”蒙脸的冯保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木棍砸了下来。 “哎哟,我的腿啊!”剧烈的疼痛让地上的那道黑影变了音调。 “给我往死里砸!” 冯保后面的人紧随而至,四条胳膊粗的木棍抡连续抡下来,打的砰砰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炎听的胆战心惊,真下死手啊,得多恨自己。 “你大爷的,我是公子……啊……疼死我了……啊……啊……” 地上趴着的士兵话音刚落,就被接二连三的木棍打的说不出话来了。 “还你大爷,给老子往死里砸,就这还不服软,我看你腿硬还是木棍硬!”冯保就等这一天,下手怎么能轻。 “咦,你咋还不走?”打累了的冯保喘着气一抬头发现前面还站着一个黑影,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士兵,出言相问。 “我自己来!”萧炎咧着嘴笑了。 “哦,小兄弟想亲自动手,哈哈,给……”冯保正好累了,刚要把木棍递给眼前的黑影,突然觉得不对劲。 “是你?”吃惊之下,冯保的声音也变了调。 原来冯保听到了轻微的手镣碰撞的声音,那道声音不是脚下挨打的人手里发出来的,而是对面的黑影发出的。 “快住手,打错了!”冯保这才反应过来,递到一般的木棍赶紧往回收,但是迟了。 从萧炎身后蹦出来一个魁梧大汉,从天而降,在黑暗中把天都遮住了,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如同索命无常手中的铁链一般。 冯保身手不俗,第一反应就是拿木棍格档,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经过从木棍传递到冯保的胳膊上。 冯保噔噔噔噔退了四步……应该还会退几步的,但是后脚跟撞到一条大腿,顿时冯保失去了重心。 冯保也是了得,一个鹞子翻身,居然平稳落地。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是萧炎他们听着手镣判断敌友,一阵混乱中,冯保的三个小弟可惨了。 每个人至少面对两个以上的不明来人,不是被手镣勒住脖子,就是被压住脑袋,总之压根就没还手之力。 冯保本人见识不妙,他可是见识过萧炎他们群殴时的凶残,所以与那名魁梧大汉打斗过程,冯保借着被踹飞的力量,以及小树林的掩护,一溜烟跑了。 “嘘,是我,别出声!”冯保刚跑没两步,一道黑影就把他拽到一边,贴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 冯保听出来正是白天怂恿他的那名士兵。 “咋回事?”心有余悸的冯保问道。 “先离开再说!”那道黑影拉着冯保轻车熟路的离开了。 “老二,老四别追,小心遭暗算!”萧炎的声音及时响起,制止了唐大和罗小成的追击。 “把他们三个人摁住,别让跑咯!”萧炎指挥着他们哥几个摁住那三个倒霉蛋。 “别心软,往死里打!” …… 黑暗中,那名带萧炎到小树林的士兵惨遭冯保的一顿暴揍之后也消失不见了。 ~~ 原来萧炎前脚被人喊走,后脚就有人来给唐大说萧炎有危险,让唐大他们去救人。 所以在萧炎觉得不对劲后,刚与那名士兵打斗一起的时候,唐大他们就及时赶到了,刚好救了萧炎。 至于后面提醒唐大救人的那名士兵是谁,唐大匆忙之间并没有记住对方的相貌。 “快,在那里,把这片林子围起来,不要让一只鸟都跑了!” 突然,小树林外面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看样子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了,已经逼近这里了。 (本章完) 第38章 局中局 “小心有埋伏!”军侯迷莽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先围起来,不要往里面冲!” 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按正常安排,此时的萧炎怕是只能爬着走。 他不着急,时间给足些,让冯保在里面好好的招待招待萧炎,又或者萧炎同伙好好招待冯保也行,反正自己不吃亏。 “快,去那边,不要放走一个人。”迷莽不急不躁的安排着人手。 “小哥……好像砸错人了……”冯保惊魂未定,颤抖的说道。 殴打军士,这罪名可不轻,怕是要当场被格杀,冯保怎能不怕。 毕竟他开始的那几棍子可是抡的不轻,以冯保的身手,一挨揍的那人这辈子怕是要废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要是萧炎挨了这几棍,百分之百残废了,残废的人运气好的话会被转移到本地的牢房,等待死亡,运气不好的话,直接遗弃,等待的结果还是死亡。 冯保很清楚知道自己砸错人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金叶子都塞给了拉着他一句不吭的那名士兵。 “我给怎么办,小哥帮我出出注意!”冯保此时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的跟着那个士兵后面。 “一会再说。”那名士兵也毫不犹豫的把金叶子手下了,依旧拉着冯保往前跑。 “到了,给你。”那名士兵突然站住,塞给冯保一件东西。 此时距离外面的包围圈很近了,都能听见外面士卒的对话。 “这是……”冯保看不清,伸手一模,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冯保脸色大变,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抱着那名士兵小声哭嚎道,“小哥,你给我刀子干什么,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放过我吧,让我回去,我一定不会说出你的。” “哼,你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么!”那名士兵声音没了白天的关切,厉声呵斥道。 “黑灯瞎火的我看不见啊,那名小哥喊我出来,我还以为被压着的就是那小子,因为他扑倒在地后就没了手镣的响声了,我想着是被压到身下……所以我……”冯保手上缓缓使出力气,拽着小兵不松手,眯着眼睛露出一丝杀意,嘴上却哭着继续解释。 在黑暗中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要是有人看到了,肯定不会怀疑冯保退无可退的时候会破釜沉舟,杀掉这名士兵后远走高飞。 以冯保的身手,冲破包围圈还是很轻松的。 就在冯保准备暴起伤人的时候,那名小哥的口气突然放缓,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么办法?”冯保一听事情有转机,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 “杀了他!”那名小哥冰冷冷的说道,拍拍旁边的一个东西说道。 “谁?”冯保这才发觉那名士兵脚底下躺着一个人,没有说话,应该处于昏迷状态。 “他,为什么?”冯保随即反应了过来,那人正是那名通知萧炎的士兵,结结实实挨了冯保几棒,早就晕过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别问为什么,就说你敢不敢?”那名士兵厉声催促到,“你记住,死人不会说话,到时候啥都是他安排的,与你无关!” “我……我来!”冯保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思考,二话不说,摸到那名士兵的脖子就割了过去。 “好,很好!”那名士兵连说两个好,又赶紧催促,“快,脱了头套,丢给他,我带你出去。” “反正他已经废了,跑不出去了,被抓住也会将军侯大人交代出来,杀了他,军侯大人不仅不会责怪你,反而还会夸你。”那名士兵口气放缓,给冯保解释着。 “呼呼……”冯保眼睛一亮,这小哥说的真对,顿时淡定了不少,他拍了拍那名小哥的肩膀,老气横秋的问道,“谢谢小哥提醒,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在军侯大人跟前多提提你。” 冯保已经想到自己和军侯迷莽称兄道弟的模样了,不觉中已经飘飘然了。 “哈哈,那感情好,就麻烦冯公子替我多美言几句了……”那名士兵突然一笑,也不生气,扭头说道,“我叫吴昊,你可记住了!” “吴昊兄弟,放心好了!”冯保摸摸怀里的玉佩,咧开嘴笑了,那是他的护身符,当了的话应该还能换几片金叶子,足够和军侯套近乎了。 尽管他很心疼刚塞给吴昊的几片金叶子,但眼下还得指望他帮自己脱困,只能暂且忍着。 至于以后和军侯大人拉近关系了,不怕他吐不出来。 冯保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摘下头套塞给了死去的士兵怀里。 ~~ “大人,快进去,不然我兄弟们就遭殃了。”朱永芳拉着军侯迷莽的坐骑,急得直跺脚。 听着里面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朱永芳尽管知道已方应该不会输,但也心里没底,万一偷袭萧炎的人狗急跳墙动了刀子呢? “放肆,你教我做事?”军侯迷莽还是不着急,虎目一瞪,不客气的对朱永芳呵斥道。 屯长沈子腾一脸焦急的在旁边,毕竟迷莽大他一级,他自己也不好不听军令。 沈子腾竖着耳朵,手揣在怀里握着装有密令的木盒,准备情况不妙,随时拿出来。 “哼,你们不去,我去!”朱永芳看着无动于衷的军士,抢过一个火把,也顾不上那么多,随手拾起来了一根筷子粗细的木棍就朝黑暗中缓慢摸去,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用,还是干什么的。 朱永芳刚走了四五步,隐隐约约看见从黑暗中出来了几个人。 “老二,老三,是你们么?”朱永芳大声问道,“老五咋样?” “哎哟,我的腿啊!” 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狼哭鬼嚎的,正是萧炎本人,看样子吃了个大亏。 坐在马上的军侯迷莽脸色却一沉,萧炎居然不是爬着出来,看样子没那么狼狈,难道是出了意外? 迷莽面露担忧,对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老誊,带着你的小队进去看看,别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遗漏!” “我的人也去,省的誊队正吃了亏!”看到萧炎平安无事,沈子腾松了一口气,也想让自己的人跟着进去。 “谢谢沈大人好意,收拾几个阿猫阿狗的,我们兄弟自己就够了,用不着他人出手。”军侯迷莽脸色不太好,冷冷的拒绝了。 就在这时候,其他人也出现在火光里,军侯迷莽的脸色更差了,只见唐大等人拖着三个蒙着头的人得胜而归。 迷莽扫了一眼人群,没发现那名叫吴昊的士兵,暗中松了口气。 沈子腾看到安然无恙的萧炎,脸色一缓,也松了口气,手一松从怀里放了出来。 “将这三个贼人拿下!”迷莽脸色铁青,下令道。 “慢着,让我瞅瞅,什么贼人居然盯上我这个穷光蛋。”萧炎一个健步上前,似乎腿不瘸了,将三人的头套摘掉。 那三个人赶紧低头躲避,但是唐大等人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啊,松手!” “嘶……” 只见唐三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头发,拉着抬起头。 “是你们!” 萧炎并不惊讶,惊讶的是朱永芳,朱永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甩着细木棍拍打着自己的屁股,一步一徐的走到三人眼前。 “把头拉起来,让大爷瞅瞅,都是平陵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朱永芳将火把凑到那三个倒霉蛋的脸上,同时把自己的脸凑过去。 “看清楚了,记住我的脸。”朱永芳露出一脸邪笑,说道,“居然敢黑我家老五,怕是活够了,我会让你们刻骨铭心的记住我,就算做噩梦也得梦见我……嘿嘿。” 那三人显然认出了朱永芳,他们菊花一紧,淡淡一疼,立马下意识的捂住裆,一会儿又捂住屁股,最后索性一手捂一处,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死死的盯着朱永芳,生怕朱永芳给他们也来一下。 要知道朱永芳手里的小细棍戳起来应该很疼。 “快说,谁让你们来的!”朱永芳寒着脸问道。 “嘿嘿,老大交给你了……”萧炎可是知道这个看起来书生气的朱永芳下手有多狠了,当即惨叫着一瘸一拐的让开路。 “我……我……不知道。” 朱永芳走到其中一个人前面,把火把无限的接近对方的脸,同时那人畜无害的眸子闪了一下,仿佛从被打开的门露出了里面的凶残。 “救……救命啊!”那个人看着朱永芳的眼睛,不顾一切的喊起来,也不忘夹紧腿,屁股始终不露给朱永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死……” “哼,来人,将这三人带到我营帐严刑拷打,势必查出幕后主使!”迷莽看着脸色不对劲的三人,对着自己的亲信打了个眼色,同时对萧炎等人冷喝道,“不要以为你们抓住了歹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是!”迷莽的亲信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拿人。 “啊……”一道杀猪声响彻夜空。 (本章完) 第39章 粉碎性骨折 快! 准! 狠! 萧炎还有唐大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由于疼痛挣扎着倒地的那人,又看看一脸书生气满脸无辜的朱永芳。 就连萧炎都怀疑朱永芳是不是隐匿的高高手。 谁也没看清楚朱永芳怎么动的手,就连站在朱永芳身边的萧炎他们也只看到眼前一闪。 等众人看清楚的时候,朱永芳已经丢掉木棍,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今晚的月亮真圆!” 萧炎下意识跟着抬头,笑了,“老大还真说对了,今晚的月亮好亮。” 众人下意识抬头,却发现天空中漆黑一片,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萧炎在朱永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躲在一边了。 众人这才扭头看向那个痛苦倒地的人,第一反应是看他的裤裆,却发现他捂的不是裤裆,也不是屁股,而是……鼻子。 已经血流如注! “放肆!”迷莽大怒,指着一脸无辜相的朱永芳下令道,“给我将他也拿下!” “军侯大人,这怕说不过去吧,这位好汉为自家兄弟抱不平,这不就是兄弟情义么,他们现在好歹也算半个边军了,为这事惩罚他们,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屯长沈子腾出面劝阻道,他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令牌已经丢失。 “嗯,老子最讨厌那种正面不敢打,背后下阴手的家伙,被收拾活该。”另一名屯长赵磊最狠这种人,恶狠狠的说:“要是我,收拾他们比这还惨!” “咳咳……”军侯迷莽眉头一皱,不再下令捉拿朱永芳,瞪了一眼勾肩搭背躲在一边的萧炎和朱永芳后,一挥手,示意手下将那三人赶紧带走,省的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其实那三个倒霉鬼压根不知道迷莽参与的事,只知道他们老大冯保要给军侯迷莽纳投名状,就是揍萧炎。 他们还知道会有人把萧炎给骗到小树林,至于怎么骗,是谁骗他们一概不知。 “萧公子,你可知道是何人骗的你?”沈子腾总觉得蹊跷,萧炎又不是傻子,怎么说被骗就上当了。 “呃,还真忘说了,那名士兵拿着大人您的令牌,说找我有要事商量……那会儿我没睡醒,一听有你的令牌,就迷迷糊糊跟他走了。”萧炎一拍脑袋,故作吃惊,因为萧炎还吃不准沈子腾对自己的支持有多坚决。 “我的令牌?”沈子腾往腰间一模,脸色大变,“他人呢?” 迷莽不知何故,不自然的把头扭向别处。 “那小子趁着混乱,跑了!”萧炎双手一摊,无比惋惜的说道,“跑了俩,其中一个身手不错,可惜啊,要不是我们双手被缚,怎能让他们跑了。” 能跑才怪,萧炎心里可清楚就冯保那使足全力的两棍子,换谁都要粉碎性骨折了。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士兵搜林子。 断腿的士兵跑……爬不远,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指使。 “不过大人您放心,那小子跑不远,他们几个几棍子结结实实打在那货的腿上,十有八成都断了。”萧炎指着旁边三个面如死灰的倒霉蛋,添油加醋的说:“尤其带头的那个冯……疯子,下手真狠,我现在想想都菊花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紧!” 萧炎调侃的声音变了调,顿了一下机械的说道,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冯保,冯保没事人一样朝这边看着,就是脸色不太好。 萧炎的脸色也很不好,冯保能逃出士兵的包围圈,那就说明有人接应他,更说明想要伏击他的除了那个被打断退的士兵,还另有其人。 而且那名倒霉的小兵不是自己爬着离开,而是有人帮忙离开的。 萧炎的眼神中杀意渐浓。 有人支持冯保的话,自己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不仅扳不倒冯保,搞不好还把自己被扣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为此挨几十军杖也不划算。 冯保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一脸铁青,他知道萧炎一瘸一拐是装出来的,在他眼里,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再加上他仅有的三个小弟都落到萧炎手里,自己怕不是又要变成孤家寡人,所以冯保又多了一条憎恨萧炎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他抡起木棍的那一刻,他与萧炎就是不死不休,他没留余力,所以此时也没指望萧炎能放过他。 ~~ “来人,给我搜!”沈子腾也不管迷莽了,直接下令部下搜索小树林。 要是找不到令牌,他不介意讲整座营地翻一遍。 “慢……”迷莽脸色一变,阻止道。 “军侯大人此时阻拦何意?”沈子腾也不甘示弱,脸色一寒,眯着眼迎着迷莽的眼睛问道,“莫不是里面的人,大人您认识?” “放肆,你喝多了吧,沈子腾,忘记怎么和上级说话了?” “咳咳……大人,还是赶紧搜吧,不然一会儿贼人跑了,丢了令牌可是大事!”突然一名士卒冲着沈子腾和迷莽大喊道。 迷莽和沈子腾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那名胆大的士兵。 迷莽眼睛一亮,口气放缓,哈哈一笑,慢悠悠的说道,“哈哈……沈大人急什么,开个玩笑而已,大家同僚一场,我怎能见死不救?” “来人,所有士卒都给我搜,两步隔一人,不要漏过一寸土地,翻地三尺也要找到沈大人的令牌。” 迷莽打了个哈哈,随即下令道,包括赵磊那一屯。 那名士兵沈子腾认识,就是他手下刚入营的新人,叫吴昊。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死在小树林里的士兵,脖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却没有发现凶器。 他死的很惨,在死之前看样子受到了残忍的伤害,他的腿可以随意摆放,卷起来或者折一百八十度都可以。 但是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找到令牌。 这个士兵迷莽和沈子腾他们也认识,因为他就是刚刚不久之前给吃烤肉的他们倒酒的小兵,也是沈子腾的部下,羌人。 尽管迷莽和沈子腾他们见过不少惨状,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们嘴角抽了抽,禁不住眉角上扬。 那简直太惨了,萧炎想到了一个词,大小腿全部粉碎性骨折,而且都碎成渣了,这要是打到自己腿上,萧炎菊花一紧,不敢往下想。 在灌木丛里的一道明显拖痕,足足有四十来米长,尽头便是萧炎遇袭的地方。 在萧炎遇袭的地方,他们还发现了几根胳膊粗的木棍,其中一根还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打断了,足以令人感同身受的想到这名士兵当时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道的待遇。 迷莽狐疑的看着萧炎,他实在想不通萧炎挨了一棍子怎么就只是瘸了呢,他更想不明白腿断了的居然是前往通知的士兵。 别说迷莽想不通,就连萧炎查看了现场情况后也想不通。 好不容易想通,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从灌木丛的拖痕里,一串清晰的脚印,从脚印分析,应该是一个人拖走这么士兵的。 那个脚印形体宽大,都将灌木丛里的树枝压断或者将树皮磨掉,说明鞋的质地粗糙硬挺,不出意外应该是履。 而履正是押送士兵们的军鞋,显然不是死了的这名士兵留下的脚印,所以另有其人。 冯保被唐大和罗小成击退后,并没有时间干这件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神秘士卒,而且还在军士之中。 萧炎他们哥几个相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他们都明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偷偷拖走那么大一个人,还没被发现,这种级别的人就算面对面怕是也不好对付。 更不用说他们不知道他是谁,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肯定在押送的士卒中。 如果此人想趁机杀掉萧炎,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敌暗我明。 萧炎的后背湿透了,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有必要私下找找沈子腾了,萧炎摸着怀里的令牌想着。 因为刚才观察沈子腾的表情,再加上沈子腾数次维护萧炎,萧炎觉得沈子腾对他并没有恶意。 ~~ 死了士兵,丢了令牌,事大了! 所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所有人包括已经睡着了的人都被统统喊起来列队,点人数。 除了那名死了的士兵,其他所有人都在。 那三个倒霉鬼进了一趟军侯大帐,一阵鬼哭狼嚎后什么都交代了。 但又什么都没交代。 因为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交代出来,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唯一承认的是坚持只有他们三人埋伏了萧炎,目的是给萧炎一个教训。 策划人是那名死去的士兵,中间负责联系的人也是那个死人,就连木棍也是死人给他们的,什么都推给死人,反正死人不会说话。 报酬是一路上的照顾他们的许诺以及一根精美的银制链子。 至于为什么会是他们三个,是因为他们看不惯萧炎,那名士兵也看不惯萧炎。 他们看不惯萧炎是因为萧炎孤立了他们。 那名死了的士兵看不惯萧炎是因为萧炎驳了迷莽的面子,而这位士兵是迷莽的小迷弟,容不得萧炎亵渎自己的偶像。 所以就有了这一系列的事,阴差阳错,在黑暗中他们打错了人。 至于地上的脚印,他们三人更是一问三不知,任凭迷莽怎么拷打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也不知道冯保用了什么法子,他们仨居然咬着牙把所有的事都扛了,没供出他。 拷打的时候,沈子腾就在旁边,迷莽下的是死手,做不得假。 死的士兵那么惨,这特么的只是个教训? (本章完) 第40章 实在想不明白 队列中,冯保的表情超不自然,不敢与萧炎对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异常疑惑,为什么唐大等人那么快就赶到了,不是说好的只有萧炎一个人么。 另一边沈子腾正带着亲兵,一个接一个的对这些押送的死囚搜身,看样子不找出令牌绝不罢休。 其他士兵则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着小树林,每一寸土地的枯枝烂叶都要翻起来,这里面的士卒包括那名叫吴昊的士兵。 “公子,大人让我……”突然一名士卒悄无声息的与吴昊并排而行,在吴昊耳边低语道。 “咳咳,好,我陪你去拉屎,这么大人还不敢一个人去拉屎!”吴昊大声说道,一把拽过那名士卒闪到一边。 “啊……我……我怕那凶手还没离开,谢……谢兄弟。”那名士兵显然很惧怕这名叫吴昊的人,但是反应还算快,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众人以为那名士兵真的害怕凶手突然窜出来,所以拉着吴昊陪他去拉屎,并不疑有他。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无人之处。 “火把给我,你赶紧的!”吴昊回头看看,已经远离了人群,大声吆喝道。 “什么赶紧……哦,我这就拉!” 在火光里,那名士兵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着面如寒霜的吴昊,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脱裤子。 “哈哈……快看小贱贱不敢拉屎……”远处的士卒瞅了一眼,嘲笑道。 吴昊回头看着喊话的人也跟着大笑。 新鲜感一过,其他士卒说说笑笑的举着火把往远处的区域搜索了。 “你找死?”吴昊看着没人注意这边,朝着那白花花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 “小人不敢了,公子勿怪。”那名士兵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好忍着剧痛低声求饶道。 好在周围人多眼杂,时间不便久拖,所以吴昊再没动手,只是压低声音说:“你想问什么?” “军侯大人不方便和公子见面,特让我来问问公子为何要杀了若离兄弟?”那名士兵蹲在地上委屈着问道。 “哼,回去告诉他,本公子自有安排,让他按原计划行事就行!”吴昊冷冰冰的回答道,似乎对军侯迷莽擅自行动很不满。 “是……我这就去回话。” 从远处看来,吴昊很贴心的举着两把火,陪着那名士兵拉屎,距离那么近也不嫌臭。 “嗯,你告诉那个蠢货,若离断着腿他能掩盖过去么,他能不让我们的计划暴露么?”吴昊想了想还是解释解释,“再说若离他就是墙头草,杀了他栽赃给那些死囚,咱不是更好的可以浑水摸鱼了?” “另外也让那些墙头草看看,死一个羌人,他们不在乎!” 吴昊唯恐天下不乱,只有水浑了,别人才看不到摸鱼的手。 “回去吧,另外有人交代冯保的话,就让迷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至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为什么救冯保,那是因为萧炎需要有人杀,如果每次出事都有羌人的话,就算沈子腾赵磊他们没把羌人当外人,怕是也要起疑了。 所以一次不行,就两次。 只要把萧炎和冯保的之间的矛盾放大,拱火拱到位,到时候怕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今晚虽然失败了,但是冯保下手之狠让吴昊眼睛一亮,再加上冯保的小心眼,可真是不二人选。 而且经过今晚之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加上冯保的三个小弟被揍的不轻,这仇怕是无法解开了。 吴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今晚的计划中本来就没想着置萧炎于死地,计划之中本来就是萧炎前脚跟着那名士兵去小树林,后脚就有人通知唐大他们。 因为一开始就让冯保杀死萧炎的话,怕是冯保不敢下这个手,所以只要求打断萧炎的一条腿。 再由唐大等人把萧炎救了,顺便把冯保暴揍一顿,这样他们的矛盾就更加无法化解,变成不死不休。 到时候再让冯保杀人,那就水到渠成了。 谁知计划出了意外,萧炎中途察觉,那名叫若离的士兵没能及时逃脱,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吴昊发现若离残废之后,立马改变了计划,救出冯保,杀了若离,栽赃萧炎他们。 因为吴昊也没想到冯保下手会那么狠,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多此一举,直接让冯保杀了萧炎多好。 可惜没有后悔药,错过这次机会,萧炎必定会有防备,以唐大的身手,怕是还需要等待机会。 不过还好,毕竟距离武威郡还远,进入西北之后各种地势都有,机会还有。 也不知道冯保有没有机会把带血的匕首塞到萧炎他们的营地。 吴昊看着消失在视线中传令兵,略有担忧的看到远处列队等着搜身的死囚。 “蠢货不如直接搜萧炎他们,说不定令牌就在他们身上。”吴昊暗骂一声在远处监督搜身的沈子腾,转身去追上大队伍,继续装模作样的搜索小树林了。 ~~ 沈子腾的亲兵还在挨个的搜查众囚犯,萧炎却不在队伍里。 屯长沈子腾也不在现场,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消失的,除了唐大几个人和冯保之外,谁都不知道。 冯保是在被搜完身之后,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萧炎不见了,等他四处搜寻无果之后,才发觉屯长沈子腾也不见了。 “说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沈子腾的营帐内,沈子腾把玩着失而复得的令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无形当中有人在操纵着一切,但是那个人摸不着,看不见。 “大人,这明显是团伙作案,不止一个死去的若离,还有救冯保出去的那个人。”萧炎急切的说道。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沈子腾似乎对这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消息并不惊讶,其实他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沈子腾其实早就察觉到脚印的异常了,所以他借着寻找令牌的机会把所有囚犯集合起来,想看看有没有端倪,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沈子腾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对他挤着鬼脸的萧炎,知道萧炎有话要说,便找了个机会将萧炎带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在萧炎的提醒下,才发觉自己漏了这两百多押送的士卒。 他是谁?这么做的目的又是啥?真的只是和萧炎过不去? 如果真和萧炎过不去,今天躲在暗处的他肯定有机会一击得手,然后趁乱离开,栽赃给冯保,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这有为何,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萧炎也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根据沈子腾的话说,那六人组据自始至终没离开火堆,直到小树林里乱了起来后,所以可以排除他们了。 “不知,只知道他也是咱们军人,因为我们还没配发履,就算踩在灌木丛里也留不下那种痕迹。”萧炎仔细思索着在灌木丛里发现的细节,那种硬质的鞋子只有军中配发,普通人都是布鞋,是踩不出那种痕迹的。 “另外他能从唐大的眼皮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拖走一个大活人,还没被发现,应该是个高手。”萧炎表情严肃,按理说这么厉害的高手,沈子腾应该很清楚。 但此时沈子腾苦思冥想的表情,显然是想不到军中有这么一个人,就算有,以神秘人的身手,他也应该是穿靴子了,而不是履。 “据我观察,你的那个二哥身手不次于我,能达到我这个水平的,这两百多人中不足这个数,赵磊算一个,那个迷莽算一个,我手下的一个队正算一个。” 沈子腾对着萧炎伸出一巴掌,逐一数到,然后眉头紧锁的说道,“可是当时我们凑在一起喝酒,他们都在,除了队正,再说我们都穿的靴子……士兵里有这等本事的人,没听说过啊,那该会是谁呢?” 思索半天,实在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索性不想了,想着从冯保身上打开突破口。 “不提他了,你说冯保是袭击你的人之一,你可有证据,比如他身上的破布,或者你打到他哪个部位了,我们可以验伤确定。” 萧炎摇摇头,说道:“我只听出他的声音,唐大赶到后他见势不妙,当即就跑了,比兔子还快,啥都没留下。” “这……”沈子腾面露难色,在大帐中来回踱步,“咱们好好梳理梳理。” “我喝酒的时候,一直专注着六人组,所以被若离偷偷拿走了令牌,然后他拿着令牌骗走了你,结果又有人通知了唐大,然后偷袭你不成,本来可以杀你的神秘人拉着冯保和若离跑了……” “可这是又是为什么,既然要杀你,为何又要通知唐大等人;既然摆明了让唐大他们发现情况,却为何又要救走冯保?” 不仅沈子腾迷了,就连萧炎也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这幕后之人这般反复,为的是啥? (本章完) 第41章 再算一卦 “再还有,若离断着腿,就算活着出来也没法解释,所以被杀人灭口,然后那三个倒霉鬼嘴硬,也没将冯保交代出来,不知冯保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居然让三个懦夫守口如瓶……”萧炎接着沈子腾的话头说道。 “要黑我,又要人救我……那就是不想让我死……”萧炎灵光一闪,重复着沈子腾之前说的话,似乎有了一点头绪。 “同样卖冯保,但又救冯保,说明也不想让冯保出事……咋感觉这就像,就像斗蛐蛐,我和冯保是蛐蛐,那个神秘人就是那生怕打不起来拿着木棍使劲拨撩蛐蛐的操盘手。” 萧炎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接着分析道,“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中间出了岔子,若离没跑掉,所以就……” “哎……还真像这么回事!”沈子腾眼睛一亮,感觉这个解释靠谱,这不就是斗蛐蛐么?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好玩?”萧炎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六人组之外自己还和谁有仇,就算自己和冯保斗起来,似乎也影响不到别人啊。 况且那六人组昨晚很老实,尤其得知一起吃肉的三个倒霉蛋是蒙面人的时候,更是惊掉了下巴。 用六人组的原话是他们是恨萧炎,但没想着这么快就报复,所以他们昨晚知情后也很吃惊,他们瞧不起的三个懦弱的小跟班撒泡尿的功夫居然敢蒙脸去黑人,还真是小瞧了他们。 如果不是六人组的话,那就更没有人有理由这么挑拨萧炎和冯保之间的矛盾。 那这个幕后之人会是谁呢?这么做的目的呢? 萧炎和沈子腾又陷入思索,看似简单的斗蛐蛐,这背后为的又是什么? “军中盛传公子会算命,不如公子算上一卦?”沈子腾苦思冥想,想的头痛欲裂,除了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之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求助的望着萧炎。 “这……”萧炎望了一眼大帐之外,哭笑不得,自己真的会算命的话,还用这般发愁么。 沈子腾错意了萧炎的意思,当即一拍胸脯说道,“公子放心算,我亲自给公子把门,就算迷莽那家伙来了我也给你挡外面!” “哎……”萧炎话音还没落,沈子腾已经出了大帐,和一尊门神一般堵在帐门口。 萧炎伸出去阻止的手停滞在半空,又缓缓放下,当初自己吹的牛逼债,还得自己还。 自己哪会算命,还不是仗着后世熟读史书的记忆再加几分小聪明胡诌诌么。 可现在是公元七十三年,关于死囚罪减一等充军的记载也就一笔提过,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可怎么算? 突然大帐之外传来军侯迷莽的声音,“沈大人站在大帐门口干什么?” “没找到令牌愁啊,这可如何是好!”沈子腾装作还没找到令牌,愁眉苦脸诉苦道。 只要迷莽不闯大帐,沈子腾还是得和迷莽寒暄,毕竟面子上还要过得去,还好迷莽只是路过,和沈子腾打了个招呼而已。 “沈大人不用着急,我就不信翻地三尺也找不到令牌,我这就去前面找找,往前去看看,哈哈……”迷莽的这话听起来很会宽慰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那语气明显是幸灾乐祸。 大帐里面,萧炎揪着头发,就快把自己薅秃了,实在是想不起来关于充军犯人还有啥样的记载,再说这些小事也不会被记到正史中。 萧炎的思绪被迷莽打断了,听着迷莽的话,萧炎眼睛一亮。 “往前,往前……”萧炎开始放飞思绪了,公元七十三年没发生什么事,那之后几年呢,万一是自己造成蝴蝶效应,已经被动的改变了这个历史走向呢? “七四年,永平十七年,当今天子只剩一年……还是死囚充军,再征西域,设西域都护和戊己校尉……和这没关系啊!” “七五年呢……” “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老子收拾你们烧当的时候各个和孙子一样,今天爬老子头上看我出糗……气死我了。”门口站着的沈子腾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显然被迷莽阴阳怪气的语气给气的不轻。 “烧当……烧当……迷莽……烧当羌人,若离,嘶……这事可不小!”萧炎听到沈子腾骂骂咧咧,灵机一动,把所有信息串到一起,结果把自己吓了一跳。 历史上从羌人滇良到滇吾,从迷吾到迷唐,烧当羌强盛了四代约半个世纪之久,与东汉发生了数次战争,打不过了降,降了又叛,如此反复多次,成了东汉的心腹大患。 距离公元七十三年最近的一次就是建初二年六月,也就是四年后,在公元七十七年,烧当羌迷吾起兵反汉,金城太守郝崇率兵征讨,反被羌兵打败。 难道因为自己把这时间提前了足足四年。不应该啊,史书记载七十七年羌人反汉是因为安夷县有个官吏强抢羌人妇女为妻,被那个妇女的丈夫所杀,然后引起的叛乱。 自己顶撞几句军侯迷莽,也不至于让他造反吧? 要知道自己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死囚而已,就算迷莽杀了他,怕顶多挨一顿责罚而已,压根用不着造反。 萧炎连连摇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大脑里甩了出去,太可怕,真要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死在路上了。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对,就是自己想多了,萧炎点点头,想说服自己确实想多了。 “公子,你这是算出了什么?”沈子腾担心的问道。 但是萧炎还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话。 萧炎此刻在脑子里梳理着所有的信息,直觉告诉他已经接近谜底了,顾不上回答沈子腾的问题,就想把所有看似没关联的事串在一起。 因为萧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没本事主动改变历史,但是被动的改变历史怕是已经在无形中已经发生了。 例如如果窦宪听进去他的劝,那岂不是自己已经算是改变了这历史;同样,现在自己在这充军队伍里,是不是也在无意中改变了它原本的走向? 萧炎不知道,也说不清楚,自己太太弱,就连自己命运都掌握不来,何谈掌握世界大势的命运呢,但是冥冥之中,历史的巨轮已经松动偏离了。 闭眼思索的萧炎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一会儿好似剥开谜底,一会儿又眉头紧锁,此时萧炎的表情就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六月的天一般,变幻莫测。 “大神都这么算卦么,好奇怪。” 沈子腾看着阴晴不定的萧炎想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打搅了萧炎算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为萧炎继续站岗。 但是沈子腾心神不宁,因为萧炎的表情太吓人了。 这是有大事要发生? “迷莽,若离,滇独……他们这是要劫狱?”萧炎不敢往大了想,那就往小了想,比如他们打算协助滇独的六人组越狱。 “难道是挑拨我和冯保,然后好趁乱逃跑?” “可是挑拨起两县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更加乱么?” 萧炎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尽管还有些地方想不通,但是大概已经能梳理清楚了,也符合常理了。 “沈大人,咱们军中羌人有多少,你可知?”萧炎睁眼,突然发问道。 “羌人,这和他们又什么关系……嘶,还真是,我真没想到。”沈子腾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联想到了几个人的名字,神情也严肃起来。 “公子算到了些什么?”沈子腾他扫了一眼大帐外面后进来了,警惕的问道。 “我还不确定,只是猜测。”萧炎沉声说道,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于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觉得有人想劫狱,想劫走滇独,军侯迷莽是他表弟,嫌疑最大,就算不是策划人,也是知情者。” “他们这是制造混乱想要摸鱼……”沈子腾不笨,立马想到了这一层。 “可是在迷莽的大帐里拷问那三个冯保同伙的时候,看不出他有何异常,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他并不知情,另外迷莽他的家人就在右扶风,他跟随右扶风蔡大人的时间比我还要久,怎么会……”沈子腾连连摇头,并不觉得迷莽会叛。 “你先说说咱们军中有多少羌人?”萧炎没有纠结迷莽,因为有些事到跟前后会身不由己。 “我麾下有七个,都是跟了我好多年的老兵了,他们家人就在陇西郡,我敢打包票肯定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事。”沈子腾从萧炎的表情猜出来了萧炎的所想,立马摇头否认。 “若离,你忘了吗?”萧炎并不这么认为,他用刚发生的现实直接扇了沈子腾一耳光。 沈子腾沉默了。 若离跟着他一年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处,要不是亲眼所见,沈子腾甚至想不出这个年轻沉默的老实孩子会偷他令牌。 “若离是到我麾下时间最短的一个,除了他还有六个,甚至还有一个是我的亲兵……”沈子腾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兄弟会背叛他,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除了我麾下,包括军侯迷莽本人,还有二十个羌人,赵磊手下有九个,其他都在军侯迷莽手下,算是亲兵。”沈子腾思索了片刻,一一说道。 “你确定只有这些?”萧炎不太相信只有这这些人。 羌人和汉人从面貌上差异并不大,单从外貌还真看不出来。 “我确定!”沈子腾思索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本章完) 第42章 错过 “你再想想,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和你身手差不多的高手?”萧炎总觉得不太对劲,按理说都是一起好几年的战友,什么水平应该都很清楚。 但往往应该当中藏有玄机。 “还是那几个,平时我们之间也切磋,彼此啥水平都清楚……”沈子腾摇摇头,回答的很肯定,他们一个锅里吃饭,一起流血流汗,一起训练,长期在一起是很难隐藏自己身手的。 要知道一个高手想短期内隐藏自己身手很容易,但是想在好几年的时间里,在关系好的差不多穿一条裤子的战友面前一直隐藏自己的身手,很难! 先不说每天不练,身手会变迟缓,就算是平日训练场上,或者小规模剿匪战斗中也很难不在细节中漏出蛛丝马迹。 “你再仔细想想。”萧炎盯着沈子腾的眼睛看了半晌,选择相信了应该。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名高手隐藏在刚加入军队的新兵当中,还没暴露。 “你算啊,你说你需要什么东西,要牛血还是羊血,还是香火啥的,我都给你去找……”情急之下,沈子腾想到了病急乱投医。 军中有人潜伏,还和最高的官员迷莽的表哥有关,这要是真出了事,跑了滇独,自己的前途怕是要被毁了。 “我……” 萧炎一阵无语,沈子腾还真以为萧炎是神算子了。 萧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一本正经的说道,“算命真能算那么准,我还会出现在这里么,我还会去当上门女婿么?另外你说的这些那是道士抓鬼做道场用的,我用不着,谢谢你沈大人。” “说的也是……好有道理,是我鲁莽了,萧公子勿怪,我这是病急乱投医,万一真的被劫走滇独,我们这些带兵的怕是要被一撸到底了。”沈子腾一脸尴尬,自责的拍着脑袋,但是脚底下却不停歇,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萧炎思考问题喜欢闭眼,沈子腾则喜欢踱步,晃的萧炎有些头晕。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吃亏!”萧炎索性闭上眼想着对策,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冯保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要不我和唐大他们找个机会把冯保绑了,然后交给我们老大朱永芳审问?” “咦,这是个办法!”沈子腾眼睛一亮,其他人他可以没印象,但是他对朱永芳的印象可深了,看着朱永芳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书生,每次都是局势已定,最后出场,而且都是只出一招,一击要害。 “还是算了吧,你要是能搞定迷莽,这个法倒是可以考虑,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怕是还没出右扶风就完蛋了。”萧炎想到瑕疵必报的迷莽,突然觉得这个办法并不是好办法。 沈子腾深以为然,因为他一直很纳闷右扶风为何再三叮嘱他,军侯迷莽怎么整治萧炎都别干涉,除非涉及性命,或者可能造成萧炎残废的时候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能站出来,至于萧炎兄弟几个,才没人管。 萧炎在这瞬间想了很多。 首先,冯保并不弱,就算被制住,以冯保对萧炎的恨怕是啥都问不出来,最后还给迷莽落下口实。 其次,万一打草惊蛇,那幕后之人突然暴起,或者消失,对他们来说都是个隐患。 萧炎将自己的担心告诉沈子腾,沈子腾听的连连点头,他又开始了来回踱步,这时候一股风吹进来,大帐里面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了一下。 沈子腾眉毛一扬,扭头看着闭眼的萧炎说道,“既然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何不把他引出来?” “嗯,我也这么想的……等对方自己跳出来,盯紧滇独,让他做饵?”萧炎没睁眼说道,他觉得军侯迷莽始终是个麻烦,现如今迷莽官最大,没人能治住他,没有证据,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所以还不如静等幕后之人跳出来。 “我会私下和赵磊联络一下,也会安排人盯紧滇独,你们兄弟几个也是,若在这路上立了大功,到时候去了军中也好过一点。” 沈子腾最担心的是那个神秘高手,倒是不怕这些羌人翻出浪花来,也不怕滇独真跑了,毕竟军中他们羌人只占十分之一左右,大部分还是好兄弟,料想他们也不至于冒着抛家舍业的危险去救一个土匪。 但是沈子腾还是很心急。 你想想,明明知道身边有个索命鬼,随时都会要人命,偏偏不知道又他是谁,谁不急? “嗯,只能先这样了……只是这个滇独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有这么一个高手来救?” 萧炎刚爬出一个坑,又主动跳进另一个坑。 本来就头疼的沈子腾幽怨的看了一眼尽出问题的萧炎,揉揉脑袋,又开始了踱步,突然沈子腾止步说道,“不行,我得派人回去找右扶风大人调出案卷好好查查滇独的来历。” “想那么多干嘛,抓住了不就啥都知道了……”萧炎眼睛突然睁开了,觉得自己把问题复杂化了。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帐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好像是唐大他们的声音。 “闭…闭嘴,他…是凶手,你们就是同党,给我…我看住咯,我去…找大人!”, 话音刚落,一名队正手持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掀开沈子腾的大帐门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嘴上还大声嚷嚷着:“大哥…哥,找…到了,找到了……” 那名队正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头扎到正在踱步的沈子腾身上,刚到给沈子腾道歉,却看到了坐在大帐之中的萧炎,顿时愣住了。 “看看你,啥事让你这么沉不住气!”沈子腾没发觉那名队正的异常,出言训斥道。 “大…大哥,我找到……匕首了,还……有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未干!”那名队正咽了一口唾沫,死死的盯着萧炎,缓缓的把手里的匕首放下,警惕的看着萧炎,生怕他暴起伤人。 “在哪里发现的?” 萧炎和沈子腾异口同声的问道。 “来来……来人!”那名队正突然一把将沈子腾拉到身后,唰的一下抽出军刀,直指萧炎,“凶…手在这里。” 外面的士兵听到大帐里的动静,纷纷冲了进来,愣了一下,齐刷刷的抽出军刀,将沈子腾护在身后。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子腾懵圈了,萧炎也懵圈了。 “呸,装……装什么装,老……子还以为你是……是……”为首的队正对着萧炎啐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骂道。 “这位大哥,你慢慢说。”萧炎很想知道这名士兵要说什么,但是对结巴来说,越急就越结巴,所以萧炎示意这么队正放缓语气慢慢说。 没想到萧炎越是淡定,他们越认为萧炎是高手了,这位队正越紧张了,“你……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好……好汉呢,没……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用下三滥手段杀害我兄弟!”另一名士兵听不下去了,替队正说完话。 “结巴,发生什么事了?”沈子腾踹了一脚麾下的亲信,从他们紧张的表情来看,他们觉得萧炎是高手,但是即便如此还横在他们中间保护他,不禁让沈子腾心中一暖。 “匕……首,首在他……他的貂……大衣里……”那队正不敢回头看沈子腾为何要踢他,而是死死的盯着萧炎,“十…十有八九,就……就是他!” “卧槽,我的貂皮大衣啊,就用了一回!”萧炎看着血迹未干的匕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血糊了的貂皮大衣,顿时心疼不已。 “你们傻了么?”沈子腾又感动又气愤,拍了为首队正的脑袋,“动动你们的脑子,萧公子从小树林里出来就一直在我大帐之中,哪有时间回去放匕首,莫非他会分身术?” “啊……那……我我们被当猴……”那队正脸色一变,手上的刀放了下来,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萧炎。 “对,你们被当猴耍了。”萧炎接过那队正的话头替他说完。 那队正看着萧炎又要张嘴,萧炎对着他笑了笑,“这位大哥,不用给我道歉,换谁都会先想到自家兄弟是不是被骗了,你做的对。” “我……我还是,要给……公子道歉!”那名队正将刀回鞘,然后对着萧炎抱拳道,一脸诚恳。 “这位大哥不必客气。”萧炎敬重重情义的汉子,赶紧站起来还礼,然后又问道。 “只是不知兄弟们可否看见有谁去了我睡觉的地方?” 刚进来的一群士兵纷纷摇头。 萧炎和沈子腾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他们错过了发现潜藏之人的机会。 (本章完) 第43章 谣言四起 沈子腾带着萧炎出了大帐,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唐大等人之后,准备分开,由沈子腾去找赵磊商量,萧炎他们返回营地盯住滇独和冯保。 “站住!” 突然一道爆喝,一队军侯亲兵冲了过来,将萧炎和唐大等人团团围住。 “把凶手给我拿下,其他人戴上脚镣枷锁,严加看管,待我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军侯迷莽一脸铁青,被亲兵簇拥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另一屯屯长赵磊也伴随左右。 话音刚落,就有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军刀将唐大等人驱赶到一边,然后把萧炎拖了出来。 “沈大人,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迷莽这才扭头看着沈子腾,一脸寒意,大声责问道。 “军侯大人,何出此言?”沈子腾感觉来着不善,戒备的把手扶到刀柄上,不卑不亢的反问。 “那把从他衣服里搜出来的匕首呢?”迷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莫不是屯长大人打算销毁证据吧,我怎么听说那匕首上的血迹还未干呢?” “你说的是这把匕首么?”沈子腾一挥手,他的那名结巴队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把匕首出来了。 “你知道就好,你的事咱们完了再算,但是他!”军侯迷莽恶狠狠的盯着被围的萧炎,“给我带走,杀害我羌人兄弟的证据在此,看你还怎么狡辩!” “慢着,我愿作证。”沈子腾挺身阻止,对着军侯迷莽抱拳后,一字一顿的说:“我愿以我的人格做担保,萧炎从小树林里出来之后一直在我大帐之中,匕首不是他带回营地的,而是另有人栽赃陷害。” “哈哈,那真有意思了,难不成是本官塞进去的么?”迷莽仰天一笑,厉声驳斥道。 “这事蹊跷,还望大人慎重,别忘了,若离兄弟可是我的兵,我不比你好受,但这不是随意抓人的理由!”沈子腾看到迷莽没有动手的迹象,也松了口气,详细解释道,但是那个神秘士兵的事,他决定不说,以免打草惊蛇。 “另外大人想想,若真是萧公子所为,他为何不把血迹擦干再塞回去?据我所知,萧公子是有一把小刀,此刻就在他怀里,换作一般人,怕是把凶器早就丢了,还何必带回来?” 这时候抓住萧炎的士兵从萧炎怀里搜出了鲁恭赠送的那把小刀,递给了迷莽。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再蠢也不会把带血的匕首塞回我的貂……”萧炎一脸嘲讽的看着以这个蹩脚的理由要抓他的军侯迷莽。 “闭嘴,轮到你说话了么?”迷莽粗鲁的打断了萧炎的话,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盯着沈子腾,并没有接过那把匕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沈子腾和萧炎的话也让周围的一些士兵不禁点点头,觉得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他们眼神里对萧炎的仇恨稍减一些。 确实不合常理,换作谁有两把匕首的话,杀了人之后直接丢了不更好,就算不丢把血擦干净再放回去也行,哪有把带血的匕首塞回那么名贵的貂皮大衣里面的。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另有其人了?”迷莽突然放低声音,踱步到沈子腾身边,围着沈子腾转了一圈。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给你十天的时间,查出凶手是谁,否则的话,你应该清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找不到凶手的话,你我他咱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迷莽用极低的声音对沈子腾说道,“所以到时候我也就不管是栽赃还是什么的必须有人顶罪。” 四五步之外的萧炎他们啥都听不清,只看到迷莽面露微笑,时不时的拍着沈子腾的肩膀说着什么。 “好,十日之内必查出凶手,给若离兄弟一个交代!”沈子腾不明白迷莽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但还是很严肃的抱拳一口应诺下来。 在沈子腾眼里,若离再万般不是,也是自家兄弟,偷令牌罪不至死,所以此时必须要查,这是对他家人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好,既然有沈大人为这小子担保,那咱们就撤,十天之内若查不到凶手,就别怪我不客气!”迷莽瞪了一眼坏自己事的萧炎,一挥手让手下人撤回。 “哦对了,我的令牌他刚才在找到匕首的时候一并找到了,我正要出门通知军侯,让还在翻小树林的兄弟可以撤回来了。” “嗯,找到就好!”迷莽敷衍的说道,一挥手。 呼啦一声,迷莽和带来的人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来的突然,撤的也及时。 “大……大哥,这孙…子今天怎…怎么这么好……说话?”那名结巴的队正看着离去的迷莽背影挠挠头,有些不真实,因为这么好说话并不是迷莽的风格。 “管他那么多干嘛,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沈子腾眯着眼睛看着跟在迷莽身边的赵磊,也许该晚点再去找他。 “找个兄弟带着我亲笔信回槐里一趟,连夜走。”沈子腾也不急着去找赵磊了,嘱咐了一声结巴队正,转身返回了大帐。 萧炎他们则一起回到营地。 闹腾一夜的营地终于归于平静,死了一个士兵,不是什么大事,一切照旧。 当然这只是表面,私底下已经暗流涌动。 当天晚上,沈子腾的一名亲兵拿着沈子腾的书信连夜返回槐里。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当天晚上执勤的吴昊也尾随那名士兵离开,直到大半夜换岗的时候返回,自始至终没人发现。 第九天当地农民收拾庄家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是一具全身赤裸开始腐烂的男尸,还好已经入秋,天气转寒,所以尸体保存尚好,致命伤在脖子,一道细细的剑痕,一目了然,从手和脚的老茧厚度来看,应该是挑夫之类重劳动力。 报官后当地的亭长组织老百姓在附近搜寻,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往西大约数百米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堆翻新的土堆,刨开之后,露出一堆灰烬,灰烬之中有许多皮甲甲片。 再联想到十几日前路过的押送大军,所以他们很快得出的结论是死者为一士卒,并迅速上报给右扶风府。 待右扶风得知消息已经是第十天下午了。 此时萧炎他们刚出了右扶风的地界,踏上了汉阳郡的土地,前面不远处便是汉阳郡上邽县。 迷莽力排众议,决定从上邽县开始一路朝北上,不经过汉阳郡郡治冀县,直接从六盘山西沿着葫芦河侧北上,经过显亲县,成纪县,沿着一条名叫祖厉的小河进入武威郡。 迷莽的理由是这条路虽然是小路,但是人烟稀少,可以减少迁徙队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当地居民的骚扰,同时这条路比经过金城那条西线的路程短一些,可以尽快的赶到目的地敦煌。 此时负责押送的还是军侯迷莽麾下的曲部,人数没变,还是两百多一点的人马。 但是被押送的囚犯激增到四百二十七人,为右扶风十五县所有的被充军的死囚,押送难度骤增。 还好获得新生的囚犯们很珍惜这次活下来的机会,一路上倒也安分,没发生什么大事。 那一晚闹腾之后,冯保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带着那三个挨了军杖的小弟彻底的融入那六人组,一路上与萧炎他们平陵戍边团互相敌视,但没发生过冲突。 至于那个神秘高手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却酝酿着一场风谲云诡的危机,矛头直指沈子腾。 军中盛传小树林被杀的士兵为羌人,所以沈子腾收了凶手萧炎的好处,不做追究。 沈子腾为了自证清白,把自己的行囊里的物件一一摆出来辟谣,终于没人说沈子腾收了萧炎的好处。 但是辟谣的当天又有传闻,有板有眼的说萧炎是平陵窦氏的人,小小的屯长自然不敢得罪窦氏一族,只能关照萧炎,为此还在案发当晚和军侯迷莽大吵一架,这都是众人亲眼目睹的事。 这让沈子腾百口莫辩,因为那天晚上他确实替萧炎担保,还承诺了十日之期;萧炎和他近随的大衣都来自窦宪资助,这都不是秘密。 于是沈子腾选择了沉默,准备全力破案。 但是越沉默,谣言越是愈传愈烈,更有甚者还说沈子腾家人被羌人杀害,所以沈子腾要报仇,若离的死只是第一步,往后军中所有的羌人都会被温水煮青蛙一般,一个接一个的杀死,最终将整支队伍里羌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从而将羌人从队伍中清除干净。 传到最后,不仅仅是军中的羌人要被杀死,就连囚犯中的羌人也要遭殃。 还有谣言说沈子腾并非针对羌人,只是为了将迷莽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所以才故意制造矛盾。 谣言导致军中和囚犯里的羌人开始抱团,并与昔日的战友好友拉开距离,隐隐约约形成了羌人和以赵磊为首以及以沈子腾为首三个群体。 尤其羌人与沈子腾的队伍之间虽然还没有反目成仇,但是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言语之间已经非常不友好。 最后沈子腾不得不再次出面辟谣,但是没人听了。 对,就是没人听了,更不用说相信。 说一万道一千,只要萧炎还在活蹦乱跳,沈子腾的话就大打折扣,除了他麾下几个知道事情原委的羌人不相信谣言之外,其他羌人反而更坚定的相信传言为真。 那几个知情的羌人去解释的时候,嘴都还没张,就被他们的同族赶了出来,还骂他们是叛徒,是沈子腾的狗。 在相信传言的人眼里,沈子腾的解释里还在给萧炎开脱,没人愿意细细琢磨发现匕首的时间和萧炎回营时间上的冲突,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蹊跷的是作为一队之长的军侯迷莽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美其名曰保持中立,既不替羌人说话,也不替沈子腾解释。 (本章完) 第44章 不是很妙 眼看这已经是沈子腾承诺抓住凶手的最后半天,沈子腾连个线索都没得,这更加让那些羌人不满,甚至连部分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也都加入了羌人的队伍。 “妈的,好一个迷莽,居然摆了老子一道!”沈子腾气的头上冒烟,骂骂咧咧的来回踱步。 “我说那天当众堵住我,对着我耳朵说了几句只有我可以听见的话,然后一反常态的走了……”沈子腾甚是恼怒,但不得不压低声音,远处抱成团的羌人此刻正非常不友好的盯着他。 晚上驻军之前,沈子腾还交不出凶手的话,萧炎怕是就要成了替罪羊,否则激起民愤,将是一场兵变,更加难以收场。 沈子腾来回踱步,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喝水的萧炎,决定打开右扶风蔡伯偕的密令。 “大哥,这玩意现在拿出来,怕是火上浇油……”沈子腾的羌人队正马腾一直忠心耿耿,瞅了一眼密令之后连连摇头。 沈子腾更是失望,马腾说的对,此时拿出这道密令,只会激化矛盾,因为密令上赫然写着:“允子腾接替军侯之职,莽为副,皆听子腾”。 这不就正好被那些说沈子腾要取迷莽代之的谣言说中了,那意味着这些羌人更加确定自己会死,到时候怕是发起兵变,要血流成河了。 真到那一步,恐怕就连摇摆不定的赵磊也会站到迷莽一边,事后就算自己不死,这前途也就到头了,好一点结局就和萧炎一般充军,最差的结果就是抄家灭族。 “大人,为了一个死囚值得么?” 旁边的亲信看了远处休息的萧炎突然问道,从口气上听来他虽然还坚持在沈子腾身边那是因为忠心耿耿,但是潜意识中也把萧炎当成了杀人凶手。 是啊,值得么? 为了一个死囚,搭上自己一辈子前程,值么?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沈子腾缓缓的将密令收了起来,整个人无力的蹲了下来,望着远处的萧炎出了神。 他身边的亲信尽管有人知道内幕,但此刻也保持安静,他们在等,等沈子腾的一个决定。 沈子腾看着身边的亲信,此时他们不顾及其他人怀疑的眼光还坚持跟着他,已经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自己真的为了无亲无故的死囚萧炎,把他们也拉下水? 沈子腾闭上了眼睛。 不是很久,沈子腾的内心深处值与不值已经扭的成麻花了。 沈子腾猛然睁开眼睛,眸子中是疯狂,还带着一丢丢愧疚。 “好,交人!” 人言可畏,沈子腾是人,不是圣人,最终他选择了保全自己。 ~~ 此刻夕阳染红了云霞,也染红了滔滔渭水。 说来也怪,就在若离死了的第二天开始,萧炎的枷锁也换成了小枷锁,萧炎以为是沈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腾做主换的,但是沈子腾矢口否认,赵磊也否认。 直到现在谣言四起,萧炎终于确定了是军侯迷莽亲自下的令,只为了黑沈子腾。 其他人一致认为是沈子腾做的主,就算迷莽最后承认了是自己让人给萧炎换的小枷锁也没人信,被各种谣言缠身的沈子腾更是懒得辟谣。 没了大枷锁,萧炎选择了背更多的东西,这一路上,萧炎每到一地都托人从各地郎中还有术士手里收购硫磺和硝石,说是要当药用,怕到敦煌之后找不到这些玩意。 所以萧炎背的东西里面,一大半重量都是这玩意。 此时萧炎还不确定沈子腾真的会不会把他给卖了,他正在和身边一个叫吴昊的士兵聊天。 吴昊是那天看到沈子腾对萧炎特别关照之后主动接近萧炎,说萧炎有大将风范,临危不乱,在遭伏击之后居然还能淡然处之。 一路上吴昊对萧炎更是各种寒嘘问暖的,开始萧炎以为他只是拍须溜马之辈,但是没想到他消息很灵通,几乎每一方态度他都很清楚。 而且吴昊的嘴很甜,很会说话,总是不经意间拍的马屁,明明知道那是恭维,但就是让人听的很舒服。 所以没几天,吴昊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每次萧炎开锅的时候必来,吃完萧炎做的饭后,又是一顿很享用的马屁。 但是最近几天,吴昊也带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据说羌人阵营里有他的远方亲戚,所以羌人他们的反应吴昊很清楚。 以至于从吴昊的嘴里萧炎感受到了沈子腾所承受的压力,为此也操碎了心,但是他也没办法,各种招都使了,那名高手就不出现,冯保也出奇的很老实。 眼看就剩半天时间了,萧炎哥几个不比沈子腾轻松。 萧炎是在替沈子腾担心,所以愁。 唐大等人是替萧炎担心,所以也愁。 “萧弟弟,还有诸位,别愁眉苦脸了,你们放心,沈大哥不会是那种放弃自己兄弟的人。”吴昊拍着胸膛说道,“我刚入伍的时候,家里老母生病,告不了假,还是屯长亲自去找右扶风大人求情的,他人可真好!” “你看,他正在看你。” 萧炎顺着吴昊眼光望去,发现沈子腾正也望着自己,两人一对视,萧炎挤出一丝微笑,但是沈子腾却很快躲开看向他处。 沈子腾的反应让萧炎心底“咯噔”一下,但是他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盘算着为了平息各方的怒火,自己被沈子腾交出去之后会是什么结局。 以至于吴昊给他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如果此时萧炎没被沈子腾刚才的反应影响的话,他会发现看沈子腾的反应后,吴昊的眼神里有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就好像嗜血的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 之后不久,吴昊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还很熟的顺走了萧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咬了一口的梨。 “老五,咋回事,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老大朱永芳细腻,很快就发现了比愁还要愁的萧炎,因为萧炎的脸上就写了一个大写的愁。 “这几天的事你们也听吴昊说了吧?”萧炎又撇了一眼沈子腾,沈子腾又是迅速的躲开了萧炎的眼神,这让萧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嗯,听说了,那帮羌人现在对沈子腾的意见很大,稍有不慎便会擦出火花。”老三唐三有点担忧的说道。 “就怕沈大人扛不住压力,把你给交出去……”老大朱永芳也发现了端倪,忧心忡忡。 “老五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老二唐大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也是实话,自从萧炎那天晚上遇袭之后,无论萧炎去哪里,唐大都紧随其后,就是上厕所,唐大也不会让萧炎离开半步。 “你们说,老五当初猜测,那个幕后之人把老五和那个冯保当蛐蛐斗,好趁乱越狱,可是这都十天了,却屁事都没有……” “那是因为现在有更大的混乱了,怕就是今晚……”萧炎若有所思的梳理着所有的事情。 萧炎不知道的是,那个神秘人一直藏在他身边。 吴昊的计划并没有变,冯保之所以能和滇独混在一起那是因为冯保还有用,他的用途就是杀萧炎。 因为吴昊从那貂皮大衣得知萧炎是窦宪的人,窦氏一族经营河西走廊多年,和他们羌人关系还不错,就是现在还常有联系,所以对于萧炎,他们更是不能动手,但是萧炎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让吴昊看到了威胁,那只有冯保出手了,到时候也好向窦宪交代,也好让自己觉得没有对不住窦宪。 最主要的是,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这军中有多少窦宪的眼线。 但是萧炎这个人头作用太大了,不仅仅在将来是个威胁,在现在还是团结其他羌人的保障,所以萧炎必死。 至于趁乱劫走滇独之事,只是他裹挟羌人叛乱的计划中捎带的一小部分,吴昊也没想到这个小计划居然成功了的掩护更大的计划。 若离的死,给吴昊提供了更好的机会,那些墙头草大部分都已经死心塌地的决定跟着他干了,至于极个别对沈子腾忠心耿耿的羌人,吴昊已经起了杀心,对他来说这都是叛徒,死有余辜,比如沈子腾手下的那个队正马腾。 同样若离的死,也让吴昊利用起来成了离间沈子腾和赵磊关系的工具,他们俩互相猜忌,也增加了沈子腾控制整支队伍的难度,这样他就能更好的浑水摸鱼。 至于沈子腾和萧炎一开始的计划,吴昊早就从送信的传令兵嘴里以及沈子腾亲笔信中得知的一清二楚。 所以吴昊选择了潜伏,同时接近萧炎,等待时机。 这种单向的透明让沈子腾和萧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而且他们毫不知情。 情况不太妙…… (本章完) 第45章 断头饭 晚上庞大的押送队伍驻扎在距离上邽县县城往北约十里路的荒野,与上邽县隔着渭水相望。 天上一轮圆月俯照着大地,不用火把都能看到渭水波光粼粼。 这一日萧炎无心做饭,唐大他们也无心吃饭。 吴昊再一次按时前来,却不是来蹭饭的,而是通知萧炎沈子腾有请。 吴昊当然发现了气氛不对劲的一众人,他只是拍拍萧炎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眼神里透露着不舍和悲愤,当然那是装的。 半晌之后…… “我们都高估了沈大人,他怕是要拿你的人头保平安……”吴昊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萧炎身边的兄弟,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沈大人也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主!” 唐大等人听到吴昊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萧炎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他们也清楚沈子腾今晚不交出人的话,以现在这种一点就炸的氛围中,怕是要出大事。 这有些出乎吴昊的意料,他不知道萧炎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唐大等人继续抱团,坚持到敦煌,找石修,不能因为他个人的生死耽误整个平陵戍边团其他二十二人的前途,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死。 毕竟好些人都拖家带口,他们的亲人也许就在前往敦煌的路上。 其实萧炎已经想好了逃生路线,想让他死,没门! “就怕卖了萧兄弟之后,姓沈的还会把你们也卖了!”吴昊眼珠子一转,继续拱火,“我是看错人了,但是我没得选择,谁让我是他的兵呢……唉,萧兄弟,走吧,今晚姓沈的给你摆了一桌子好饭菜。” “断头饭吧!”唐三很是愤怒,但又无处发火。 “咋不是呢,姓沈的这是想拿一顿饭换取萧兄弟的人头保自己的前途,真不是个东西!”吴昊瞄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唐大和罗小成等粗汉,期望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仇恨。 “走吧,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萧炎站起身,丢下干涩难咽的干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萧兄弟真是人杰,为了不连累兄弟们,走的这么坚决洒脱,我吴昊佩服!”吴昊看着无动于衷的唐大等人,故意出言相激,“我都想劫了萧兄弟一走了之,可惜家中还有老母……” “吴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连累了他们我也于心不忍,毕竟谁不拖家带口,除了我……”萧炎看着没有跟上的吴昊,站住等着。 吴昊打了个哈哈:“哈哈,萧兄弟说的是,真可惜了。” …… “来人,解开萧兄弟的手镣!” 大帐之中,沈子腾一脸铁青,盘着腿席地坐在为首的位置,他面无表情的让亲信打开萧炎的手镣,指着旁边留给萧炎的空地方说:“萧兄弟,请。” 萧炎并没有立刻入座,他活动活动了发酸的手腕,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沈子腾的亲信的脸上并不轻松,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那个结巴队正和马腾不动声色的往大帐门口移了移,堵住了萧炎的去路,生怕萧炎跑了。 “哈哈,闻着这肉很香啊,沈大人给我的断头饭怕是下了血本吧?”萧炎乐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那个留给他的空地上。 听到萧炎说“断头饭”,沈子腾的嘴角抽了抽,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脸色露出一丝愧疚,张嘴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这……先吃饭吧。” “好,端上来!”,萧炎满不在乎的坐下,又扫了一眼戒备的看着他的众人,摇摇头,“沈大人不必愧疚,换我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么做,毕竟一个死囚而已嘛,否则拖累了这么多的兄弟,真不值,对不对?” 沈子腾苦着脸:“……” “要怪也就怪那个突然销声匿迹的神秘人,怕是他此刻正在偷着笑呢。”萧炎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周围的众人一眼,知道让他们都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萧炎还是一本正经对着沈子腾说道,“那个人就在你们中间,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才沉得住气,他的目的不是杀我,而是搞乱整个押送队伍,他的目的怕不只是救出滇独这么简单,所以不论如何沈大人和诸位兄弟一定要忍耐,别和其他人发生冲突。” 萧炎看着愤愤不平的众人,苦口婆心的说道,“一旦你们起了内讧,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贼人才会有机可乘。” “唉,不说了,我死后的事我不操心……今天沈大人把我交出去,我也认,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什么条件?”沈子腾没有答应,而是接着问道。 “照顾好我的那帮兄弟,他们对你有意见,但是你得忍着,让他们平安到达敦煌。”萧炎吃了一口肉,尝了一口酒,火辣辣的,“嗯,这酒好……还有啊,这个酒囊给我了,我上路了喝。” “好!”沈子腾满口答应了。 萧炎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把那装满酒的酒囊塞到自己的怀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听着是一群情绪激昂的人前来讨说法了。 “呵呵,该来的还是来了……”萧炎狠狠的撕咬了一口肉,没有起身的意思。 “萧公子先吃,我去挡挡!”沈子腾撇了一眼萧炎,起身向外走去。 “姓沈的,十天之期已经到了,你嘴里的凶手呢?” “对头,亏若离兄弟还是你的部下,今天再不交出凶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明明那小子就是凶手,证物都在,看你今天还怎么护他?” …… 沈子腾带着一帮亲信出了门,但是仍然留下两个人看着萧炎。 “沈兄弟,这不是我不帮你,是兄弟们的怒火太大了,我怕再压压出事,所以今天那事你得给个说法,不然我们仨都不好办,对吧,赵兄弟?” 沈子腾出门后,迷莽的声音响起。 “好,我交人,但是我没撒谎,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沈子腾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说道。 “哈哈,都这会了,你还替那小子说话,姓窦的真那么厉害,让你如此不遗余力的维护他的人?”迷莽话中有话,抓住沈子腾的话头揪着不放。 “人都交给你了,你还想咋办?” “那人呢?”迷莽冷哼一声,觉得氛围差不多了,今晚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先把萧炎拿下就行了,其他的火过两天再拱。 “在里面,让他吃完饭!”沈子腾叹了口气,指着大帐里面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好!”迷莽满口答应,只要萧炎死了,军中还有死囚里的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还不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再说今晚不追究,没说过两天不追究,等发动最后计划的时候正好拿出来说事,省的自己再找麻烦了。 “我来了……”萧炎擦着嘴打着饱嗝出了大帐,看着外面兴师动众的人群,嘴角上扬,“诸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我不过一个死囚,能多活几天都已经赚了。” 萧炎盯着迷莽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得意和蠢蠢欲动,萧炎淡淡一笑,显得从容不迫,“我可以自己挑个地方么?” “可以!”迷莽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萧炎应该耍不了什么花样,所以答应了。 萧炎抬头看了一会儿天,一团黑云在北方的作用下朝着月亮缓缓移动。 “那走吧,我想面朝渭水……”萧炎头也不回便朝着数百米外的渭水畔走去。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迷莽一愣,没想到萧炎会这么干脆。 “没有,我家被我灭了,这个锅又被我背了……世道如此不公,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萧炎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也太辛苦了,专门来这世间当背锅侠了。 “好,别说没给过你机会……”迷莽冷哼一声,一挥手,他手底下的四个亲信立马跟了上去。 “沈大人,这个侩子手我希望你出,你没啥意见吧?”迷莽突然对着沈子腾说道。 “你,欺人太甚!”沈子腾怒了,叉着腰就要开骂。 “你还当我是军侯么?”迷莽眼睛一眯,瞧着沈子腾身边的马腾,微微一笑,呶着下巴说:“你还当我是军侯的话,就让他执行,还有他当副手,记得前不久我们还有一尿之缘……哈哈……” 迷莽又指着沈子腾身后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吴昊。 “你……”沈子腾被迷莽拿官衔压的无话可说。 “沈大人,让你的人执行也好,到时候下手利索点,让我别太疼,我不怕死,我怕疼!”萧炎看着这边的剑拔弩张,出言相劝。 “老马?”沈子腾扭头看着马腾,脸上愤愤不平但是没有办法,迷莽还是名义上的军侯,官大一级压死人。 而马腾作为羌人,却对迷莽忠心耿耿,这使抱团的羌人如鲠在喉,将马腾视为叛徒,恨不得除而后快。 让马腾执行,相当于让萧炎的那帮兄弟把部分仇恨值转移到沈子腾和马腾身上,只要能埋下钉子,那就都是划算的。 于是执行队伍初步确定,四名迷莽的亲信为督军,马腾为侩子手,吴昊为副手,他们押着萧炎朝渭水畔走去。 马腾面无表情的得令,他清楚迷莽的小九九,但是他就是没办法。 至于吴昊,一路沉默,不知想着什么。 沈子腾满脸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不忍心再看,瞪了一眼仇视他的羌人之后转身返回了大帐。 “嗷呜,杀了他,杀了他!” “若离兄弟可以瞑目了!” …… 迷莽身后的羌人不论囚犯还是士兵都开始了欢呼。 而死囚营地里,平陵戍边团成员纷纷起身,在月色下远眺着远去的人影,目送着萧炎的离开。 唐大他们攥着拳头,指甲都镶进肉里了。 没人注意到冯保消失不见了,更没人注意到罗小成也不见了。 (本章完) 第46章 渭水畔,生死别 “塞草烟光阔,渭水波声咽。秋暮雨霁轻尘歇,征鞍发。 指垂垂杨柳,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 更尽一杯酒,歌一阕。叹人生,最难欢聚易离别。 且莫辞沉醉,听取阳关彻。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萧炎一路走,一路大声的背,悲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传的很远很远。 萧炎也没指望唐大他们能听懂这首近千年后的词,但是萧炎憋屈,悲愤,所以稍作修改,让这首词更贴合现在。 尽管已经想好了绝地求生的办法,但是萧炎没告诉除了朱永芳之外的其他人,所以在这被押赴刑场的过程中,萧炎想到了难分难舍的唐大他们,带入后感同身受,自己也感受到了这份离别的悲怆,让他不禁有感而发。 萧炎知道,唐大等人在目送着他,尽管那帮文盲听不懂,但这不妨碍萧炎抒发自己的心情。 该是上路的时候了,折一枝杨柳相送,友人的前程茫茫,不由黯然神伤,再欢会一堂会是什么时候? 再饮一杯酒吧!唱一曲离别的壮歌。感叹人生,离别太易,相聚太难。不要推辞身已醉,听我唱完这首《阳关曲》,从此后,天各一涯,惟有那一轮明月,照着你,也照着我。 这词虽然还在汉朝不流行,但是有人听懂了,比如泪如雨下更咽不已的朱永芳,尽管朱永芳是唯一知道萧炎不会坐以待毙的人,但是朱永芳哭的真伤心。 萧炎每背一句,朱永芳就抽抽泣泣的给唐大等人解释一句,虽然没那么准确,但也道出了萧炎离别不舍的心境,以至于唐大他们也泪流满面。 肃穆的营地里,几十个流泪的大汉又带动了周围其他县的囚犯,萧炎的仗义他们是看在眼里,所以他们也替萧炎心疼。 还比如,去而复返的沈子腾,他站在营帐门口,痴痴地看着远处已经成一个黑点的萧炎,听着随风送过来的这首离别词,让他一阵恍惚。 十六岁,大好年华,面对死亡却如此从容,真可惜…… 还有一个人听懂了,那就是萧炎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昊,他这一路一直沉默寡言,和平时的他完全换了个人一样,他不是难过,而是在脑海里将计划再过一遍,以保万全。 但是萧炎高歌打乱了他的思绪,等他听明白这之中的意思之后,更加沉默了,也更加庆幸眼前这位能文能武的萧何之后就要陨落了。 在吴昊心中文人最可怕,杀人于无形,笔杆子杀人,不光要人死,还要诛心。 所以吴昊更加认定萧炎必死! 吴昊,又叫号吾,如今降汉的烧当羌首领迷吾的弟弟,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梦,那就是和匈奴一般吊打汉朝,挥师洛阳,建立自己的王朝。 他哥哥迷吾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低头降服,只为有一天卷土重来。 而号吾,跟随着他另一哥哥建迷誓死不降,纵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兵为匪,打家劫舍,纵横在汉帝国西部边疆,隐隐约约已成隐患。 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所以号吾化名吴昊加入汉军,好知己知彼。 如果这次负责押送的不是迷莽的话,他那不争气的表哥滇独肯定会被送到敦煌戍边了,而自己继续潜伏在汉军中熟悉他们,以期将来打败他们。 号吾还可以在此期间继续完成滇独没完成的探路任务,好在将来千里奔袭洛阳,一剑封喉。 可惜号吾还年轻,沉不住气,上天给了他一个成名的机会,一个可以拉出自己队伍的机会,号吾决定拉着迷莽大干一场。 现如今信号已经发出,支援的马队估计也往目的地集结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炎要是知道吴昊的真实身份,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 “让我再望一眼这大好河山吧!” 萧炎站在数十米高的悬崖之上,没有看身后的人,而是远眺,这个时节没有雾霾之说,天上群星璀璨,远处村庄灯火阑珊,再远处群山轮廓此起彼伏。 几十米高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因为悬崖下面并不是渭水,而是一片滩涂。 所以他们也不怕萧炎突然跳河逃生。 “我站着你砍我的头,可行?”萧炎突然对着身边的马腾说道。 “唔……也可以,但是站着没有跪着顺手,怕刀不利索,公子会遭罪。”马腾是一个老实人,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番,说道。 “哦,我这人不喜跪人,疼就疼点吧,我站着!”萧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马腾身边的吴昊倒是一直沉默,这一路上萧炎还以为吴昊是对自己的不舍,可这会他却从吴昊眼神里看出来一丝疯狂,那是爆发前的沉默。 此时的吴昊眼神里不是悲愤,而是阴谋即将得逞后的得意。 萧炎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涌上脑海,他想到了自己和沈子腾对视的时候忽略了的吴昊的表情。 那名一直迟迟未现的高手就是他! 萧炎明白的太迟了,他想给沈子腾示警已经来不及了,萧炎刚扭头就看见一直站在马腾侧后的吴昊抽出了汉刀,对着盯着萧炎的马腾砍去。 马腾能当上队正是有几分本事的,他从萧炎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下意识往边上一跳。 这一跳,使冲着马腾脖子的汉刀砍在了马腾的左侧肩膀上,锋利的汉刀入骨三寸,左臂断了,仅与躯体连着一片肉皮,马腾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左臂算是废了。 后面四个迷莽的亲信围在周围,拔刀警戒,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看样子和吴昊是一伙的。 萧炎这就看不懂了,吴昊突然对马腾出手,这是要救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因为萧炎看到了从旁边小树林上跳下来的冯保。 吴昊随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手中汉刀抛给冯保,指着萧炎,面无表情的说,“他,交给你了!” 就这当口,马腾忍着剧痛,用嘴衔住刀鞘,右手拔出汉刀。 然而他失去左臂,身体平衡不好,东倒西歪勉勉强强将刀锋对中了吴昊。 “马腾,你就别挣扎了,你背叛了我们羌人,我今天要杀你祭祖!”话音刚落,吴昊从腰间抽出一件薄片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柄软剑,这才是吴昊的顺手武器。 “你……你是谁?”惨遭暗算的马腾也想着给沈子腾示警,他拖延时间,在找机会。 “我大哥是迷吾。”吴昊话音刚落,不给马腾任何机会,闪电一般扑上前,一阵剑雨将马腾笼罩其中。 “原来是你!”马腾失声道。 吴昊,号吾……萧炎明白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年轻人是谁了。 与此同时,接到汉刀的冯保并不着急,他对着萧炎步步紧逼,戏谑的看着萧炎,想着先砍萧炎的胳膊还是先砍腿,还是逼他跳崖。 “你不是很牛么,你不是一直充老大么,怎么没人来救你啊?”冯保恨萧炎抢走他的小弟,恨萧炎抢了他的风头。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当上老大么?”萧炎没有后退,因为他退无可退,再退一步他就坠落悬崖。 “为何不能?”冯保不服气,反问道。 “你瑕疵必报,自私自利,有谁会给你当小弟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萧炎出言讽刺道。 就这短短两句话中,身负重伤马腾身上的皮甲被吴昊的剑雨割的七零八落,浅浅的剑伤遍布全身,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吴昊,确切地说是号吾,他这是虐杀,他是在撒气,他要折磨马腾,要不是马腾从中作梗,号吾早就笼络的所有羌人的人心。 号吾要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的队伍,他不比迷吾差,他要迫切的证明自己。 所以敢挡路者,杀无赦! “你就是小公子,汉羌相争数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了,大家好好过日子不好么?”马腾连连后退,他想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的野心,他只知道大汉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土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好么? “不好!”号吾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刘家人做的皇帝,我为何不可?”号吾年轻气盛,志向远大,此刻都是自己人,除了冯保,但是冯保还有的选择么? “你可知道战端一开,死的可是羌汉百姓……”马腾又被割了一剑,伤到了小腿,深可见骨,马腾终于站立不住,拄着汉刀单腿跪下了。 “我不在乎!”号吾轻飘飘的说道。 号吾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冯保不寒而栗,冯保一时间忘记了步步紧逼,窒了一窒。 “你放心,你的死是他造成的,他又是被冯保杀死的……可惜了这把上好的软剑。”号吾似乎看穿了马腾所想,指着萧炎说道。 (本章完) 第47章 绝地逢生 “你不会回得逞的,老子和你拼了!”马腾左臂血流如注,随着血液大量的喷出,他的力气越来越小。 刚才移动的黑云正好遮住了圆月,四周环境骤然一黑,正是杀人刻。 半蹲歇息了半晌,马腾积攒了少许的力量,趁机咬牙冲向了号吾。 “哼,凭你?”号吾脸色一寒,没想到马腾居然还敢拼死反击。 “咻!” 这边一动手,冯保这边的虚空之中传来一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号吾与马腾缠斗的同时提醒冯保道。 一支树枝做的箭矢擦着冯保的脸一划而过,留下一道血痕,疼醒了发愣的冯保。 冯保情知有变,二话不说,不管侧面敌人,直仆萧炎。 因为冯保知道身后还有四个没动手的迷莽亲信,冯保不动手,他和萧炎都得死。 只见那四人分出两人如同猎豹一般直扑箭矢来的方向而去。 冯保还是迟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炎往后一跃,跳下悬崖,他虽然看不到萧炎的脸庞,但是他能感觉到萧炎在嘲讽他。 似乎在嘲讽冯保,他萧炎是自杀的,不是冯保杀的。 就在这一息之间,马腾脖子中剑,他右手弃刀捂着脖子不甘心的倒地而亡。 黑云还遮着月亮,许久之后崖底传来一声沉闷的着地声。 一切都结束了。 冯保站在悬崖边愣住了,思考着刚才号吾说的话,手中的汉刀紧握,戒备着身后。 “公子,那小子坠崖了,这么高肯定活不了了,现在他怎么办?”冯保身后的一名士兵用羌语问道,这个他指的是冯保。 “就是,杀掉那小子那么简单,还何必拉他进来,汉人都该死!”另一名士兵也用羌语说道。 黑暗中的冯保颤了一下,他听得懂羌语,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听得懂羌语。 “闭嘴,汉人都杀完,谁替咱做事?”号吾一边用羌语说着,一边窸窸窣窣的解下身上的软剑剑鞘,“他身手不错,还有把柄在手,留着。” “还有那些死囚还有汉军也不必全杀死,愿意跟咱们走的到时候都带走。”号吾野心勃勃的看着洛阳的方向,“想成大事者,这点肚量还是要有的,滇独他们六个人中不是四个都是汉人么……” 冯保松了口气,但是紧握汉刀的手却还在戒备,他虽然和萧炎过意不去,他虽然是小心眼,但是他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 冯保在犹豫,盘算着自己能否干掉这五人,在思索许久之后,觉得自己没胜算,手中的汉刀跌落,无声的扎在泥土里。 “那小子是窦公子的人,我们杀了他,怕是不久之后就会传到窦公子耳朵里,到时候我们怕是要亡命天涯了。”号吾不经意朝悬崖的另一侧看去,正好月光透着云缝隙撒了下来。 数十米外潜伏在树上的一个黑影看到号吾朝他看来的眼光,心中一惊,赶紧跳下大树,捡起地上被打开的枷锁,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果然,有人盯着!”号吾倒也不惧窦宪的人会出卖他,毕竟自己也握着窦宪的把柄。 “所以他是不二的人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反正窦公子的人不是死于我手,我还出手相救,砍死自己族人呢,呵呵,多忠心!”号吾自嘲的踢了一脚马腾的尸体,对那两个亲信说道,那么远的距离,就是神仙也听不到崖边的对话。 “一会回去就说萧炎身藏软剑,拼死反抗,杀了马队正之后跳崖身亡。”号吾用汉语说道,这是说给冯保听的,一边将手中的软剑和剑鞘从悬崖上丢了下去。 “我嘛,也受了伤,是马腾救的我,可惜他也坠崖了……”号吾指挥亲信将马腾的尸体也丢下悬崖,然后捡起马腾的汉刀在手里颠了颠,对着自己的胳膊划去,顿时血肉模糊。 “公子……”那两名亲信大惊,但是来不及阻止。 “无妨,免得被怀疑,到约定地点还要六七天的路程,我还得装着,所以这点皮外伤不碍事!”号吾对自己狠,把冯保也吓了一跳。 这时候另外两名顺着箭矢来的方向追查的亲信也回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半截用一条条羊皮绳子连接的绳子,另外一个人拎着一道被蛮力砸开的手镣。 “公子,在那边发现了这个,那人拽着这个跳崖了,被我一刀砍断,怕是回不来了……” “是谁你看清了么?” “没有。” “嗯……萧炎死了,那是谁也没关系了,估计是他的死忠,不管他了,就让他替萧炎收尸吧……萧炎不死,我不安,他十年后必成一员虎将!”号吾对偷袭冯保的人不在意,在意的是萧炎。 “这几天警惕些,别让他回来就行,到了约定地点之后,咱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哈哈……”号吾完全不避讳冯保,因为他觉得冯保已经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咱们回去吧,冯公子?”号吾笑眯眯的看着萧炎,这时候月亮完全从黑云中露了出来。 在冯保眼里,号吾的笑如同地狱里的黑白无常,令人不寒而栗。 冯保机械的跟着号吾回去了,一路沉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悬崖边上归于平静,又一道黑云遮住了月光,就连刚才被惊动的野鸟惨叫声都消失不见了,一片死寂。 ~~ 悬崖底下两个窸窸窣窣的黑影紧紧的贴着崖壁,听着崖顶上面没了声音,又等了片刻才敢动弹。 “嘘……你怎么下来了?”一道黑影自然是萧炎,他看着身边对他傻笑的黑影问道。 “我……和老二商量了一下,打算救公子离开,就算救不了也要有人给公子收尸!”罗小成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没有丝毫隐瞒。 萧炎看着罗小成双手,还没说话,罗小成赶紧交代了:“我和老二从早上折腾到下午才整开的。” 萧炎:“哦,那咱们走吧,不然一会他们下来查验,可就不妙了。” “好,嘿嘿……”罗小成还在嘿嘿傻笑,因为他们还活着,这就足够让他笑好几天了。 萧炎和罗小成前面一张很大的面积的破布被一柄从天而降的软剑扎在地上,被风吹的飘起,却挣不开软剑的束缚。 破布的不远处是剑鞘,再不远处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布满沙粒的滩涂上砸了一个深坑。 尸体的腹部只露出一点点的刀柄,那是他的佩刀被号吾丢下来后不偏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倚扎中他的遗体,刀身划破软甲,穿过他的身体,一头扎入滩涂,直插没入地底。 罗小成一瘸一拐皱着眉头捂着鼻子从马腾血肉模糊的腹部抽出那柄汉刀,刀尖处断裂了寸许,勉强还能用。 ~~ 原来晚上沈子腾请萧炎吃饭的时候,罗小成已经偷偷离开了营地,他用树枝做了一把弓箭,他本是猎户,潜伏,做弓箭这些是家常便饭,就连虎豹的鼻子都能骗过去,更何况是心思不在他身上几个人类。 所以罗小成一直暗中跟着萧炎,抓住机会偷袭冯保之后没有犹豫,缠着用他的羊皮大袄做的绳子从不远处的树上荡下,想抓住悬崖边的萧炎后绳降到崖底,以求一线生机。 当然这是好的结果,不好的结果是两人一起被摔死。 绳子是朱永芳透露萧炎可能跳崖也不愿被人宰割之后,罗小成便把自己的皮袄用摔碎的锋利石子切成条绑成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罗小成刚跳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萧炎自己跳了下去了,罗小成赶紧松开手中盘着的绳索,抓着一头直接跳下去追萧炎。 之后印入他眼帘的一个兜住风的黑色大棚一样的东西,鼓鼓的,缓缓的从悬崖之上往下坠落。 罗小成身处自由落体状态,瞬间就超越了那个大棚,他回头再看,发现下面吊着一个人,于是他松了一口气。 再然后猝不及防的他突然一顿,绳子到头了,被巨大的冲击力撅断了由一节一节羊皮割成条连接的绳子。 罗小成被重重的摔到崖底,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恰巧被崖顶的人当成了是萧炎着地。 而拽住四平见方的大破布的萧炎,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一道黑影从自己的眼前直挺挺的砸向地面,虽然途中顿了一下,但是听声音摔的不轻。 确实摔的不轻,罗小成被摔懵了,萧炎落地后他才揉着屁股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刚走一步就跌倒了,还好罗小成皮糙肉厚,没伤到骨头。 两人在地面相遇,没来及辨认,就有一把软剑从天而降,吓得萧炎掺扶着还没缓过劲来的罗小成连拽带拉的贴着悬崖站好,防止高空坠物。 看着憨憨傻嘿嘿的老四,萧炎想着这旅途怕是无趣多了,要是唐三下来还有个人能一起说说话。 不过这就够了,萧炎心中一股暖流,温暖着这个秋天,两人迅速收拾了一切可用的东西。 萧炎在罗小成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捏着鼻子翻过马腾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搜出了一包钱揣着怀里,就这还不罢手,又把马腾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拔了下来,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没有油水之后才起身追上罗小成,离开这是非之地。 “公子,我们现在去救老大他们?”恢复自由之身的罗小成异常兴奋,打算救出唐大他们之后,天大地大,任我行。 “找个地方爬上去,跟上他们!”萧炎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刚才上面的对话他听见了,什么约定的地点,什么还有几天时间,显然号吾策划着什么。 萧炎觉得这事没他和沈子腾分析的那么简单,他担心唐大等人的安危,觉得有必要跟着他们,顺便找机会告诉沈子腾吴昊就是号吾,羌人前首领之子。 号吾,萧炎当然清楚,史书上能留名的人大部分都不简单。 (本章完) 第48章 剪不断,理还乱 “不好了,不好了,马大哥他……” 号吾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跌跌撞撞冲进了大营,他身后数十步之外迷莽的四名亲信不疾不徐的跟着。 “小吴兄弟,马队正怎么了?”沈子腾没看到马腾,一个健步上前扶住脸色惨白喘着粗气的吴昊,一股不祥之兆笼罩在心头之上。 沈子腾扶着号吾的时候,摸了一手还带着热量的液体,那是吴昊的血。 沈子腾心脏骤然一缩,抬头没发现马腾的身影,他摇着吴昊的身体再一次问:“马队正呢?萧炎呢?” “萧炎那奸诈小人,高歌着那些没听过的曲儿,小的一时间迷了心窍,被他有机可乘,抢走了佩刀……”吴昊专门狂奔数十米,此时脸色惨白,汗流浃背,看起来很虚弱。 “马……马大哥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刀,他……呜呜……” “他怎么了,说啊!”沈子腾摇着号吾的肩膀大吼道。 沈子腾和马腾名字里都有一个“腾”字,当年他们守边疆的时候,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马腾的战功不比沈子腾低,但是他是羌人,很难爬上去,所以马腾没有怨言将自己的功劳送给沈子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子腾和马腾是兄弟,不是上下级,有沈子腾的一份吃的,就会有马腾的一份,两人的感情可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 “他断了一臂的情况下与萧炎死磕,没想到那小子藏的深,腰间居然还藏有一把软剑,卑鄙无耻的萧炎在马大哥救我的时候,突然拔出软剑偷袭了马大哥,马大哥他……” 号吾演的很真,因为他真的疼,他哭的也很真,因为他想到了刚入营的时候马腾手把手不厌其烦的教他各种动作的的场景,抛开立场问题,马腾还真是个好大哥。 马腾的人缘很好,其他士卒听到马腾出了事,都围了上来瞅着哭的眼泪鼻涕横流的号吾,想从他嘴里知道结果。 “马大哥受伤后不敌萧炎,但是萧炎也难以取胜,所以他挥刀砍向我,被我死死抓住刀背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从腰间拔出软剑,将扑上前救我的马大哥虐杀,最后马……马大哥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萧炎一起坠入了那悬崖……呜呜……都是我无能,拖累了马大哥!”号吾悲痛欲绝,用手拍打着着自己胸口,捶胸顿足,显得十分后悔:“要是我没上当,我没出神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呜呜……我该死!我对不住马大哥!” “小吴兄弟,这是不怨你,要怨就怨那萧炎藏的太深,演的太真!”沈子腾方寸大乱,谣言没击垮他,但是马腾的死让他六神无主,他只是机械的拍着号吾的肩膀,嘴里念叨着宽慰着号吾的话。 难怪那个神秘人始终不出现,原来是萧炎贼喊捉贼,也许那帮人里面还有萧炎的同伙,也是他的同伙偷偷把带血的匕首放回去。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沈子腾皱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眉头舒展开了,他得出来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结论,但此时此景,沈子腾却觉得这就是真相,因为萧炎杀了他的兄弟。 “妈的,真特么卑鄙,来人,随我杀了那帮平陵死囚,为马大哥报仇!”不知是谁恼羞成怒,但是萧炎已死,总得找些人出气,所以他们想到了天天和萧炎混在一起的唐大等人。 “走!” 有人起了头,瞬间十几个大汉纷纷起身,抽出佩刀气势汹汹的朝平陵县死囚所在区域赶去。 “慢着!”沈子腾突然出声阻止道,眸子当中却寒意森然,“你们只需把他们围起来,待会我要亲自拷问,看看谁是他的同伙,揪出他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马队正在天之灵。” 沈子腾觉得杀死萧炎同伙太便宜,他要萧炎的同伙生不如死。 “医官快来,帮小吴兄弟包扎!”沈子腾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自己好歹是带兵的,真的由那帮小子不分缘由滥杀一气,自己也不好交差,军侯迷莽也不会答应,但是在自己职权之内揪出萧炎的同伙,将他碎尸万段还是可以的,至于其他人,折磨以泄愤也是可以的。 按理说平陵县死囚大部分应该是被萧炎所骗,真的同伙不过一两人,全都杀了也太显得自己没肚量。 就在这时,沈子腾看见了不疾不徐进来的迷莽的那四名亲信,眉角一挑。 没等沈子腾说话,本来抽泣着让医官包扎的号吾突然跳了起来,情绪又激动不已,指着刚进来的四个人大哭大吼的指责道:“他们……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沈子腾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杀害马腾他们也参与了,迷莽为了萧炎真敢纵容下属行凶杀害袍泽,那岂不是兵变? “他们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俩被萧炎那个小人袭击,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马大哥的死,他们也有一份责任。” 听着号吾哭的诉着,沈子腾松了一口气,迷莽此时发动兵变,就算他和赵磊联手,怕也没用多少胜算,因为这几日各种传言说他沈子腾包庇杀害若离的凶手,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投向了一直主张立刻拿下萧炎的迷莽。 本来要去平陵县死囚那里的士卒听到号吾的哭诉,也激动万分,呼啦一下就把那四个迷莽亲信团团围住了。 群情激愤,沈子腾反而清醒一分,迷莽是一直主张拿下萧炎的,说明他和萧炎并不是一伙的,难道那个神秘高手还在人群中? 萧炎也许只是为了活着,犹如困兽一般杀人只为求生? 或者萧炎就是那神秘人,自始至终都在和迷莽演双簧,所以萧炎反抗时迷莽的亲信不出手,但为什么又放吴昊回来? 好乱,真的很乱,各种假设,各种推测如同没头绪的线头一般,乱糟糟的不能再乱了。 沈子腾想的头疼,眉头紧锁。 看着失了神来回踱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沈子腾,号吾咧嘴笑了,但随即又被疼的呲牙咧嘴所掩盖,他要的就是这效果,越乱越好,越乱才能更好的摸鱼。 那一边那四个迷莽的亲兵和群情激昂为马腾抱不平的将士们已经起了冲突,这几日沈子腾背负着谣言影响了他的亲信,所有人心中都有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火,直到这四个送人头的人被围。 “住手!”沈子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他眼神里甚至他的胸膛里都是失去兄弟后的怒火,但他也是一屯之长,他不能乱,他不能让矛盾继续恶化。 不管萧炎是不是那个神秘人,不管各路谣言四起为的是什么,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不能让这一曲军队继续内讧下去。 所以沈子腾忍着悲愤出人意料的出面阻止,他只冷冷的问了那四人一句话:“你们为何见死不救?” 那四人虽然对沈子腾不敬,但还是解释了他们的想法:“萧炎该死,但是你们这些让他苟活了十天的人也不无辜,我们只是督军,为何要管?” 这解释让沈子腾无话可说,自己保护了十天的人居然是一条毒蛇,萧炎平日里看着从容不迫,没想到却暗藏杀心,这确实是他自找的。 沈子腾再没为难那四个督军,这些天因为那条毒蛇本来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他们督斩的时候看到保护毒蛇的人被蛇咬一定很幸灾乐祸吧? 从那督斩的四人回答来看,如果萧炎不是神秘人,那神秘人还在自己军中…… 沈子腾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不只是让滇独逃跑那么简单,而且滇独除了第一天主动挑事之外,在那之后一直很老实。 所以有人想搅乱这原本简单的押送任务,怕是另有所图,可是他们图的又是什么? 沈子腾想不明白,此刻他心乱如麻,也没功夫想那事。 又死了一个队正,那是大事。 很快就有人查清平陵县死囚里的罗小成也跑了,何时跑的众人一问概不知情。 另一路去崖底的人两个多时辰之后也传来信息,崖底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马腾的。 萧炎和罗小成消失不见了,在数百米外的软土地上发现了两道脚印沿着渭水朝东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失算了的号吾眉头一皱,心脏骤然一缩,他实在想不出萧炎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为什么还完好无损。 号吾阴冷的眼神刷的一下瞪向不明所以的冯保。 按理说那么高的悬崖坠下,断无存活的可能,但事实是他们还活着,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救他命的可能是罗小成皮袄做的绳子保了萧炎他们的命。 迷莽和沈子腾终于达成一致了,共同派人骑马沿河而上,同时派人前往上邽县官寺调来衙役,一同追捕二人。 命令也很简单,见尸。 也就是说,不论死活,只要见尸。 (本章完) 第49章 真傻,装傻 得知萧炎和罗小成没有死之后,除了派人追杀之外,迷莽还下令营地加强警戒,晚上加派一倍的人手。 这就让人看不懂了,人家好不容易跑了,难道萧炎还会傻乎乎的回来? 如果真回来,那就是真傻! 迷莽自然不敢说萧炎可能回来报信,只好指着被虐待的不成人样的唐大等人说是防止萧炎回来救他们。 两个人返回硬闯两百人把守且加强戒备的营地,为了救走被折磨的连走路都难的兄弟,这个解释在细想之后更会让人觉得不可信。 但是没人愿意去细想,囚犯们大部分是看戏态度,有戏看管他啥理由。 沈子腾的人也正气在头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萧炎为马腾报仇,他们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沈子腾在萧炎赴刑场之前还专门请他吃了饭,然后扭头就杀了沈子腾的兄弟,这能忍? 沈子腾的人早就把照顾唐大等人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了,此刻他们下手比迷莽的人还要狠毒。 营地的树上吊着五个人,分别是朱永芳、唐大、唐三、倪万、窦骁。 前三个是萧炎的结拜兄弟,虽然还没行结拜大礼,但是也算是萧炎的罪亲近的人之一,所以他们最惨。 朱永芳哥仨是一众兵痞撒气撒的主要对象,每个人的后背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囚衣,在这初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即便是这样,他们三个自始至终没有吭声,就连所有人认为最软弱的朱永芳也是一言不发,哪怕皮鞭甩到身上带起一片血花,朱永芳也只是低声哼一下。 用唐大的话就是:“平陵戍边团的都是爷们,不出卖兄弟!” 越是这样那帮饱含怒火的兵痞打的越狠,即便这样,他们也只是哼哼几声,就是没张嘴。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般折磨的话,怕是活着走不到敦煌了。 后两个是那一日在槐里萧炎救下来的两个人,得知萧炎跳崖后哭的最伤心的俩,惹恼了嚷嚷着为马腾报仇的一群兵痞子,所以把他们也吊了起来,待遇和唐大几人没区别,好在沈子腾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劝了几句,让他们少挨了几十鞭子,也保全了他们的衣服。 至于平陵县其他死囚,相对安全些,但也不好过,每人至少挨了十几巴掌,有多少兵痞就挨了多少巴掌,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萧炎的计划,揍他们纯粹是那些兵痞们撒气。 他们和萧炎一个锅里吃过饭,这就是原罪,所以挨完打之后就直接被戴上了大枷锁。 睡觉?坐着睡吧! 看到以萧炎为首平陵戍边团的人都遭了殃,那六人组以及冯保的三个小弟最开心了,他们故意躺在朱永芳唐大他们可以看见的地方,铺着盖着萧炎还有朱永芳他们的军大衣睡的可香。 冯保却一反常态,没有凑热闹,也没有睡觉,而是靠着一棵树坐着,一动也没动,两眼空洞,痴呆呆的看着地面,对远处惨遭折磨的几个人也不闻不问,如同一个傻子一般。 他想去找沈子腾,但是号吾一直陪在沈子腾左右,他压根就没机会。 号吾演戏水平那没得说,仅凭着胳膊上的一道皮外伤加上一场哭戏就成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沈子腾的亲随了,影形不离的那种。 找赵磊,他不敢冒那个险,因为赵磊一般都不苟言笑,出门的时候经常跟在迷莽左右,万一他们是一伙的,自己贸然前去那是找死。 听着萧炎没有死,冯保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些许的开心。 冯保再浑,他也知道自己的立场该站在哪一边。 冯保突然有些羡慕号吾的演技,无奈他演技不咋滴,心上想啥脸上就出现啥。 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刻,该演戏还得演,不然自己就和萧炎……不,和马腾一个下场。 冯保确定了非演不可之后,给自己想了一个角色,那就是傻子,权当第一次杀人后被吓傻了,以自己的演技演个傻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就是一门心思想自己的事,其他人喊自己,外界发生了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自己只是发呆,一概不搭理。 冯保不知道,睡在唐大前面的滇独猫在萧炎貂皮大衣里,透过缝隙时时刻刻观察着他。 ~~ 荒无人烟的深夜里镶了钉掌的马蹄声踩在滩涂上的鹅卵石上,发出阵阵“哒哒哒”的脆响,能传出好远好远,这让萧炎和罗小成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躲避。 也幸好罗小成有足够的躲避追踪的本事,他们潜伏在距离营地并不远的地方,他们先是往西走了数百米,然后又找到硬土地之后悄悄的返回,沿着渭水东行,躲在了距离营地不远的悬崖山腰上。 萧炎身体素质不差,前世自己平日里也喜欢攀岩运动,至于罗小成是名猎户,这些悬崖更不是事,所以这悬崖难不住们。 他们的藏身之处距离营地并不远,他们原计划潜伏到营地附近的树上藏起来,但是在攀爬悬崖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绝好的藏身位置,从崖底压根看不出来这儿有那么一小缝隙,从上面也看不着,因为这峭壁凹进去的,除非爬到附近的时候才会被发觉。 罗小成刚才跳崖太猛,还是伤到了脚踝,他攀崖的时候每一步都很痛苦,他还要处理攀爬留下的痕迹,等爬到一半的时候,萧炎还只是微微出汗,罗小成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表情狰狞痛苦不已。 所以,萧炎决定就躲在这里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从崖底收敛马腾尸体的人里分出了两波人马。 其中的一大波人攀爬绳子回去了。 还有一波就一个人,在收敛了马腾尸体后直接沿河往下游走去,连夜叫醒了下游一个村落的亭长,组织发动村民们前来搜山,同时派人前往县治报官。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波人,总共十二个人,两人一马,不知从哪里找到路,居然绕到滩涂上,沿着渭水一路往西,沿着萧炎和罗小成故意留下的脚印方向往前追去。 两人一马是因为押送的军队马匹不多,除了军侯迷莽还有俩屯长有马之外,再还有三匹马是负责平日里传送书信用的,共六匹马。 为了追捕萧炎的罗小成,沈子腾和迷莽居然凑到一起出了全部的六匹马,倾巢出动,不可谓不重视,看那阵势是不找到人不罢休。 “老四,看样子沈大人把马腾的死归到咱们头上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炎和罗小成趴在悬崖半腰上的一条裂缝里,互相挤在一起取暖,身上裹着萧炎充当降落伞的破布。 那个破布是萧炎花了五个钱买来的破旧帐篷的篷布,上面涂了一层桐油防水,能当雨衣,当然也能防风。 “嗯!”罗小成的回答很简单,就一个嗯。 萧炎瞥了一眼罗小成,又说到,“沈子腾怕是这会儿相信了号吾的话,只想着要咱们的尸体,不要活人。” “嗯!”罗小成又一声嗯,然后看着远去的马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村落里出来的一团团火把。 “唉……听说沈子腾和马腾关系不斐,如果他也认定是咱们杀了马腾的话,那请况就不妙了。” “嗯。” 萧炎瞪了罗小成一眼,罗小成的回答简洁干脆,也不好奇萧炎为何会得出这结论,让存心显摆的萧炎无计可施。 萧炎端了一会儿,自己先憋不住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六马十二人,那是没给咱留下位置,所以死了还好,被拖在在马后面就算磨的只剩骨头渣咱都不疼……要是活着被抓,怕是就要被活活拖死。” “哦,他们和咱不同路。”罗小成终于多说了几个字,倒像是在宽慰萧炎。 萧炎哭笑不得,他自然是知道那些人一路向西是找不到他们的,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贸然上去给沈子腾报信,怕是没接近他就被射死或者被愤怒的士兵砍成肉泥……再说那个号吾也不会让咱们活着见到沈子腾的。” “哦。”罗小成抬头看看距离他们藏身处大约三丈多高崖顶,终于换了个字,这回回的不是“嗯”。 “不知道唐大他们怎么样了?”罗小成看了一眼无语的萧炎,担忧的问道。 “希望沈子腾能守信……”萧炎有些担心,也有些沮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子腾没被愤怒占据了头脑。 “听号吾说要在什么约定地点,远走高飞……怕是羌人要发生兵变,所以就算有危险,我们也得找机会告诉沈子腾。”萧炎结合历史上发生的事,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号吾要裹挟着羌人发动叛乱。 所以不管沈子腾是不是兑现了承诺,萧炎都必须想办法告诉他真相,如果真的和号吾所说远走高飞的话,不光负责押送的汉军就连那几百号充军囚犯怕是都要惨遭屠杀。 “你腿脚不便,你就藏在这里,我爬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示警……”萧炎看着两波远去的人影,打算冒险走一遭。 “嗯……好!”罗小成用受伤的脚跟蹬了蹬脚底的石头,还是很疼,所以罗小成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了。 片刻之后,罗小成犹豫片刻,又多加了一句:“你小心!” “嘿嘿,好!”萧炎冲着罗小成答应道。 然后萧炎和一只出去觅食的老鼠一般,从那道缝隙处先把头伸出去,左右观察了一下,又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崖顶没人,这才闪身出了那道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壁虎一般附身在悬崖峭壁,偷偷的网上爬去,萧炎使不惯剑,更别说软剑,但是汉刀被罗小成当成拐杖了,所以萧炎只好腰缠软剑,权当心理安慰,聊胜于无。 (本章完) 第50章 夜伏 陇西郡,大夏城,依大夏河而建得名。 大夏河宽十余丈,两边都是陡峭的崇山峻岭,只有数尺深的大夏河以及常年累月冲击而成的河道一路向东而去,便是唯一的通道。 大夏城是东汉帝国东线的第一道防线,守的就是这条河道,沿着河道一路向东便与洮河相汇,那里是洮河水形成的冲积平原,所以骤然开阔,无险可守,往北可以威胁金城郡,往南可以袭击陇西郡郡治狄道县,往东跨过洮河水,直面的是万座大山,一旦钻进去难以围剿且易守难攻,将直接威胁到安阳郡,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大夏城的城关比内地的城关更高大些,因为大夏城本身也是一道关隘,与陇西郡郡治狄道县遥呼相应。 有小江南之称的陇西安阳两郡,不是指的这里的繁华,而是指的这里的气候,这几天一直秋雨绵绵,阵势还不小,雨滴噼里哗啦的打在城墙上,秋风吹过,已有七分寒意,加之大夏城地处谷底,连绵雨天导致阴气不散,就更显得潮湿了。 执勤的哨兵裹着厚厚的潮湿被子,躲在防雨棚里不愿出去,因为潮湿的缘故,暖热一床受潮的被子需要好长时间,但是一旦人离开变冷却很快,所以他们就更不愿出去,只是敷衍的伸伸脖子往外看看。 这些年那些羌人老实多了,时间久了,守关的将士难免会懈怠。 “这鬼天气谁会出来啊……别看了,雨水都打到被子上了……”一名蜷缩着的士卒对着值班的队正嚷嚷着。 这名队正今晚有些心神不宁,但又舍不得温暖的被窝,所以时不时的伸着脖子往外看,“黑咕隆咚的啥都看不见,也是,这雨下了好几天,鬼才会大半夜的出来。”队正自我麻醉着,好像这样的话会让自己的渎职显得合理一些 “让一让,让我进去!”他嘟囔着往里面蜷缩着的士卒中间挤了挤,因为在中间最暖和。 雨水还是稀里哗啦的下,打在雨棚上“砰砰砰……”的响,像是一曲催眠曲,让这些彼此间早就熟悉的无话可说的士兵昏昏欲睡。 雨滴声掩盖了远处的异响,夜幕中又加了一道雨幕,即便打着火把也看不到三丈之外的东西。 但是从城墙下面看他们却很清晰,因为那些士卒点着篝火,在明处,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距离城墙不远处的河滩上,探出了一颗狡猾的脑袋,在那名队正抬头往下看的时候,那颗脑袋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但还是谨慎的缩了回去。 等那名队正缩回去后,那颗脑袋又探了出来,观察片刻后学着夜莺叫了三声,然后挥挥手。 那颗脑袋后面一排石头突然活了,无声的站了起来,原来那不是一堆石头,而是一排蹲着的人和趴着的马。 站起来的人群赶紧安抚着身边的战马,马嘴上套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套子发不出声,不论是人还是马匹的脚上都裹着破布,踩在积水坑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甚至还比不上那打在雨棚上的滴雨声。 “小心别出声,走!”为首的黑影低声向后嘱咐道。 第一个人牵着两匹马悄无声息的往前走,接着第二个人,第三个……第五十个……第一百个……夜色秋雨是很好的掩护。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整个马队才完全通过了大夏城,这期间城墙上居然没有一个人起身查看。 “呵呵,不过如此!”那个一直暗中观察城头的黑影冷哼一声,最后一个离开藏身处,他颇为嚣张,直接骑上马去追已经通过的队友。 他判断的没错,城墙上的士卒都已经睡着了。 顺利通过大夏城后,这近乎两百骑在这峡谷里不急不慢的沿着河谷往东移动。 要不是大当家的催促,他们原本计划三天后才出发,怎奈大当家他们兄弟情深,催促着他们提早就出发了。 本来大当家建迷打算亲自率队,但是在收到一份来自金城郡的信后便让二当家英鹫带队前往约定的地点接应四公子号吾。 时间充裕,所以他们不着急。 想到里应外合,二百骑兵对战二百步兵,这支汉帝国东边境的悍匪觉得他们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 就在马队通过大夏城的时候,萧炎趁着夜色也爬上了悬崖,他看着远处一队火龙沿着河滩以及悬崖顶端的官道上从东到西缓慢而来。 秋风习习,萧炎隐隐约约能听见狗吠声还有敲锣吆喝的声音。 萧炎不禁皱皱眉,人他不怕,但是怕狗。 还好萧炎这会出来只是侦察,觉得情况不对就打算撤回去。 萧炎伏地而行,小心翼翼的接近重归于平静的营地。 萧炎一眼就看见远处被吊着的唐大等人,因为他们四周都是篝火,正好有个士兵解手路过唐大等人身边,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变态,他随手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从朱永芳抽到窦骁,又把挤在一起坐在地上打盹的其他平陵囚犯也挨个抽,直到手里的树枝断成一小节,才悻悻的丢掉,然后吹着口哨离开了。 萧炎看在眼里,气的浑身发抖,心中大骂沈子腾愚蠢,但是此时萧炎不能冲上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萧炎相信现在的沈子腾不会介意一见面就把自己砍成肉泥,那样的话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营地里戒备森严,巡逻的人数和次数明显增多,自己能不能潜进去都难说。 巡逻的队伍里不仅仅有手持长矛腰挎汉刀的士兵,还有手持木棍的囚犯。 这些木棍是从营地周边的树上砍下来的,以至于营地周围光秃秃的。 萧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瞄准了了那片光秃秃的树林,那里距离营地很近,也能观察到唐大他们,当他准备继续往里面潜行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距离之近,把萧炎吓了一跳。 萧炎抬头望去,发现自己不远处的树上赫然站着一个人,背着弓箭,正背对着萧炎撒尿。 “妈的,人家能跑得了就不是傻子,不是傻子会回来么?我看当官的都当傻了……”那名士兵嘴上咒骂当官的,又不得不遵守命令,于是撒完尿之后靠着树干,抱着弓箭继续睡觉了。 萧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长舒一口气,他庆幸自己没有鲁莽,一开始就很小心很慢的往里爬,以至于树上这个满腹牢骚自作聪明的士兵没发现他。 被吓了一跳的萧炎更加谨慎了,他悄悄的退了出去,接着月光和火光仔细的搜索着营地,大约趴了一个时辰,萧炎终于摸清了潜伏着的暗哨以及增加的哨位。 营地四周居然还有数个瞭望塔,那是几颗被砍的光秃秃的树干,在上面各有一个持弓箭或者持弩的士兵在上面警戒着四周,在没有被砍的树枝上,也有弓弩手潜藏。 远处沈子腾的帐营门口站着的人好像就是号吾,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潜伏着的萧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中的那把火熊熊燃起。 “谁!” 一道爆喝突然传来,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萧炎心中的怒火。 萧炎下意识的朝身边的大树后面滚去,但是并没有传来拉紧弓弦的声音,而是从远处传来一阵跑步声。 “在那里!”树上的哨兵大吼道。 萧炎心脏骤然一缩,盘算着是杀了这个哨兵再跑,还是直接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穿出一阵野猪的“哼哼”声。 萧炎不敢冒头,只能听见树上的哨兵搭箭引弦,片刻之后听见嗖的一声,一道箭矢离弦而出,听声音并没有射向萧炎,而是射向了的另一侧,好像什么都没射中,只听见射中树干上传来一阵箭矢“嗡嗡嗡”的震颤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野猪受惊的惨叫声,那片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野猪似乎跑了。 “不用来了,是头野猪!”那名哨兵松了口气,对着赶来的巡逻士兵大喊道。 萧炎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拿到箭矢瞄准的地方和萧炎距离二十多米,看样子并不是自己暴露了。 于是萧炎选择了继续潜伏,打算等着那队巡逻士兵离开后继续观察。 “妈的,射偏了……”那名士兵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远处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哨兵的话而返回,只是放慢了脚步,不急不慢的朝这边赶来。 萧炎不禁握紧了剑柄,这时候再跑怕是难了。 (本章完) 第51章 想太多,不好 萧炎大气都不敢出,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听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还真是野猪,猪鬃还粘在上面了。”一名士兵拔出射在树根上的箭矢,瞥了一眼箭矢上的血迹,顺手在草丛里擦了擦,丢给树上的哨兵,“箭术差了些,不然就有烤猪肉吃了……下回瞄准点!” “滚,要不你来,对着草丛盲射……”树上的士兵忘了刚才的自怨自艾,不服气的反驳道。 “好好好,你厉害……好好盯着,万一一会儿又来一头野猪你可别错过了……”巡逻的士兵也不纠缠,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 躲在十几步之外的萧炎听着远去的脚步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此地不易久留,还是先回去找到罗小成之后再做打算。 至于唐大等人,还得委屈几天,不过这笔债萧炎记住了,萧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子腾的大帐。 事分轻重缓急,萧炎心中有了计较,便开始缓缓的往后退,动作很慢也很轻柔,生怕惊动树上的哨兵。 突然一个大手放在萧炎肩膀上,萧炎心中大惊,另一只没受制的手刚要拔出软剑的时候,背后那人仿佛能预知萧炎的动作,另一只手直接按住了萧炎腰间软剑的剑柄。 高手! 萧炎顿时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老五,是我!”一道低沉声音响起。 萧炎闻声后,整个人都软了,松了口气小声说:“老四,你不好好藏着咋出来了?” “一个时辰了不见你,我看见那村民一路上了山,还有一路沿着河滩朝西而去了……感觉没有危险,就上来了。”罗小成的解释道,语气里尽是担心。 听口气罗小成应该还没发现被吊着的唐大等人。 “……好,我们回去!”萧炎不想让罗小成发现唐大等人的惨状,怕他受不了刺激坏了大事。 “嘶,我……”罗小成吸了一口冷气,面露难色。 萧炎看到罗小成的表情一愣,只见罗小成一脸忸怩态,好像很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若非晚上,萧炎都能看到罗小成红扑扑的俩脸蛋。 “啥事,别不好意思,说!”萧炎有些不解,这么紧张的氛围下,罗小成的表情有些诡异,莫非他是有断袖之癖? 萧炎不禁挣开了罗小成的手,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警惕的看着罗小成。 “我……”罗小成欲言又止,他往萧炎跟前又爬了一下,与此同时抓住萧炎的手明显使上了力气,还伴随一声低吟。 萧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要不是这附近有人,萧炎怕是早就蹦起来与罗小成拉开两米的距离。 “老五,看我屁股……”罗小成咬着嘴唇,似乎使出了很大的劲才说出话来。 “我没那爱好!”反应过来的萧炎赶紧拒绝,自己看走眼了,本想着认了个兄弟,怎奈兄弟不把他当兄弟。 这氛围似乎挺合适的,淡淡的月光,让俩个人之间朦胧彼着一层薄纱,半遮半掩,像雾里看花。 “你在想啥……嘶,我中箭了!”罗小成不解的看着对他一脸警惕的萧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他不知道萧炎的大脑里已经做了一百个怎么假设,唯独没想到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切是因为罗小成受了伤。 “啊……屁股上?”萧炎一愣,合着罗小成咬嘴是因为疼痛。 “在哪里,让我瞅瞅!”萧炎赶紧掩盖着自己的尴尬,小心翼翼爬到罗小成跟前,忘记了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 “我……”这下轮到罗小成害羞了。 “别动!”萧炎低声吵道,因为他看到罗小成屁股上一道很深的血痕,看样子是那支箭矢擦过造成的,由于爬行使秋天的干草扎到里面,难怪罗小成的表情那么诡异。 明明很疼,却不能出声,还得憋着,怎能不诡异。 “你就是那头野猪?”萧炎帮着罗小成将屁股上的干草拔干净,又将罗小成的破裤子绑了绑,好奇的问道。 “嗯。”罗小成咬着牙承认道。 “那猪鬃?”萧炎好奇道,难不成罗小成这功夫还能捉一头野猪当掩护? “是我头发,疼!”罗小成递给萧炎一把头发,根部参差不齐,看样子应该是被刀割断的。 原来罗小成中箭的瞬间就学猪叫,反应极快的拔下一把头发,从根部往上留了寸许用刀截断,然后沾在了带血的箭矢上,然后在巡逻士兵抵达之前往后退了去。 “你在草里打滚的时候,就不怕人家再来一箭?”萧炎不禁佩服罗小成的灵机应变的能力,虽然已经发生过了,但不禁还是为了罗小成捏了一把汗。 “那是一块石头……”罗小成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时不时的扭扭头,但是怎么都看不到伤痕。 “你还想问啥?”萧炎看得出来罗小成似乎很担心。 “我……我的那玩意……”罗小成的声音低不可闻,还把头埋在土里,和害羞了鸵鸟一般。 “蛋啊,在呢,传代还不成问题……”萧炎很快明白了罗小成担心啥,拍拍罗小成受伤的屁股说道,“还离着远呢,放心!” “嘶……”罗小成倒吸一口凉气,憋了半天才回道:“老五,我疼啊!” “那谁让你上来了,现在回!”萧炎就怕罗小成突然抬头看向营地,拉着罗小成往回爬。 “你看到老大他们了么?” 罗小成想抬头,但是被萧炎一把摁住。 “找死啊,刚才那一箭你忘了”萧炎一把摁住罗小成的脑袋低声怒吼道。 “另外处在狂怒状态的沈子腾就是一傻子,这会儿可不介意把咱俩剁了……咱们还是另寻机会,等沈子腾气消了咱们再说,另外你这个样子,怕是连路都走不了,还是赶紧回!”萧炎努力打消了罗小成回头看的念头。 “好!”罗小成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听完萧炎的解释后,也不起疑,很爽快的答应回去了。 只要萧炎处理好他屁股上的伤口,不让再流血,罗小成还是很有把握隐藏自己的气息的。 “你有酒,你断后,走走撒撒……”罗小成低声对萧炎嘱咐道,然后往回爬。 “为啥?”萧炎舍不得那袋子酒,好奇的问道。 “防狗!”罗小成很干脆的解释道。 ~~ 罗小成的步伐明显没之前灵活了,屁股上那道皮外伤虽然不致命,但是稍微一动就会扯到伤口。 两人好不容易爬回了藏身之处,罗小成无法坐着也无法躺着,只能趴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炎幸灾乐祸的看着罗小成,“让你不听话,来,我再给你好好包扎一下。” “不!”罗小成连连摇头,他觉得萧炎刚才在上面简单的包扎就行了。 “听话,上面仓促之间没能给你消毒,这会儿可以消消毒,免得感染。”萧炎不由分说的扑上来就要扒掉罗小成的裤子。 罗小成没想到萧炎说动手就动手,赶紧扭着屁股不让萧炎动,激动之下话不禁就多了:“你都没看箭矢,怎么确定有毒,再说我闻了问我屁股上的血,没有毒腥味,那箭矢应该没毒,你就别管了……” “……”萧炎一愣,此毒非彼毒,可是在这个时代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明白。 “我这是要……” “就算有毒,我也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将毒染给你……”罗小成从小到大,哪有几个人看过自己的屁股,就算是兄弟也不行。 萧炎:“……” “我这是怕有小虫子钻到你的伤口,撒点酒精,虫子就不来了!”萧炎思前想后,觉得把细菌比喻成虫子,罗小成也许好接受一些。 “嗯……不!”罗小成还是拒绝萧炎扒他裤子。 “你想屁股早点好的话,就得洗干净伤口,不让……” “那你隔着裤子给我浇着洗吧,不然想都别想。”这回该罗小成警惕萧炎了,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一定要扒了他裤子的萧炎,以为萧炎又什么特殊的癖好。 还打着什么消毒,什么防感染的名号,骗傻子呢? “老五,你们读书人是不是都好这一口?”罗小成想到村里老太太之间交流的秘闻,和这萧炎的举止错不了多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 萧炎一阵头疼,也不愿费口舌,看着明显把他当成变态的罗小成,只好点头答应不脱裤子。 萧炎想着误解就误解吧,总比因为感染送了命的强吧。 “嗯,你别耍赖!”罗小成警告了一声萧炎,便老老实实的趴着。 “咬住这个,有点疼,忍着!”萧炎给罗小成递给一棒子卷起来的破布。 “嗯。”罗小成不以为然的接过那卷破布,被水浸湿伤口的疼他知道的,用不着咬着破布。 “咬好了!”萧炎看着不在意的罗小成提醒道,“别忘了咱们头顶就是营地。” “好……嘶……呜……” 萧炎看着罗小成张嘴把破布刚塞到嘴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撕碎罗小成的裤子,另一只手将酒囊里的酒往罗小成屁股上倒了一半。 酒精的腐蚀让罗小成的疼痛感远超预期,猝不及防之下罗小成的菊花一紧,白花花的屁股绷得紧紧的。 “老五,你大爷的,你个变态,呜呜……”向来话少的罗小成受不了了,嘴里咬着破布嘟嘟囔囔着骂着萧炎,仿佛这样会让他好受些。 “你以为我喜欢看屁股?拉倒吧,别自恋……”萧炎翻翻白眼,从身上撕下来一块稍微干净的布条,沾了点酒精裹在了罗小成屁股上。 “啊……嘶…老五,你挟私报复!”罗小成疼的呲牙咧嘴就是不敢大喊。 “小虫都怕酒味,所以给你冲冲,再用干净的布包包,好的快!”萧炎想想还是有必要解释解释。 有时候想太多,真不好…… (本章完) 第52章 欠债 知道萧炎为他冲洗伤口是为自己好的罗小成终于安静了。 趴着的罗小成突然问道:“老大他们是不是遭罪了?” 萧炎强颜欢笑:“他们能遭啥罪,没有!” “别骗我,否则的话你也不会骂沈子腾,你也不会气的捶地,不会阻挡我回头……” “嗯……他们现在确实不好受!”萧炎沉默片刻,没有否认。 “那就让他们再受两天……”罗小成幽幽的说,但是能看到他手握的紧紧的,用力之大指节都发白了。 “你其实不用担心我,我们猎人的忍耐性比一般人强,为了捕到猎物趴在一个地方能好几天一动不动……”罗小成扭头盯着萧炎,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简单。 “这个账,我会找沈子腾算的……如果他还能活着!”萧炎表情肃穆,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他的指节也因为发力而变得苍白。 不知何时月亮钻入了云层,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 拂晓时分,上邽县也下起了小雨,河滩上萧炎和罗小成的脚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更别提其他的踪迹。 发动的村民也不得不撤回,秋天的雨有些凉,下透的话很容易感冒。 站在沈子腾营帐门口的号吾一脸铁青,任由秋雨打湿自己,他此刻需要冷静。 前去追萧炎的马匹到现在还未归,说明没有追到,按理说这么长的时间,就算萧炎和罗小成跑着逃走,也够追到一趟来回了。 更别说在河滩上发现的脚印一深一浅,说明有人腿部还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难不成萧炎和罗小成真的傻不拉几的跑了回来? 如果我是萧炎,我会出现在哪里? 号吾眉头紧锁,环顾一周之后,将目光锁定在萧炎和罗小成出现过的那片区域,听巡逻的士兵说那边出现过野猪。 号吾突然打了个手势,暗中立马出现一个人影,躲在沈子腾的大帐旁边,肃立着等着号吾的吩咐。 “去查看一下那儿的血迹,最好再找几根猪鬃,如果能找到的话。”号吾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现在下雨了,他也不太确定刚才的痕迹是否还在。 “是,公子!”黑暗中的黑影用只有号吾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下着雨,没带貂皮大衣,应该很冷吧? 号吾嘴角一咧,想到在雨中狼狈不堪的萧炎,不禁笑了。 他又盯着远处吊着的唐大等人,心中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挑拨他们和沈子腾的关系,然后暗中拉拢他们,为他效力。 号吾很羡慕唐大哥几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还要亲,那样的拷问他们都守口如瓶,这样的兄弟情,实属慕了。 看这鬼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气,自己那个始终压着自己一头的二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跑来当汉军很傻,是不是躲在山寨里看着我的求援信在嘲笑我?不知道他派出援军了没……肯定派了,就不知道出发了没? 号吾握紧了拳头,心中在呐喊,我一定会证明给他看,我不仅能养尊处优,也能吃苦耐劳的人,我一定会拉出我自己的班底,我自己的队伍!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了看到我拉起的队伍,他的脸色得多难看?或者是惊讶?或者是为我骄傲? 到时候二哥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想到这里,号吾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桀骜不驯的笑意。 “公子,我觉得这不像猪鬃……”一道黑影打断了号吾的想象。 “哦,我看看……” 难道萧炎真的敢返回来,号吾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心中暗道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杀死萧炎。 号吾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动物毛发,往火把跟前一凑,仔细观祥着,“比猪鬃细,也没猪鬃硬……长度倒是差不多……不好,这是人的头发!” 号吾脸色一变,赶紧示意黑暗中的那人把耳朵凑过来,一番耳语之后,那名黑衣人又消失在雨雾中。 号吾在沈子腾的营帐之前站的更加笔直了,自己是阻止萧炎和沈子腾见面的最后一道防线,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介意提前撕破脸。 片刻之后,从迷莽的的大帐之中急匆匆的钻出了一个虎背熊腰异常彪悍的青衣大汉,他带着五名囚犯披着蓑衣,携带者刀具弓弩轻车熟路的躲过巡逻的士兵和暗哨,冒着秋雨消失在夜色里。 一名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士卒又去殴打唐大等人,怎奈朱永芳已经昏迷,唐大唐三始终咬牙不吭声,起不到号吾所想的惨叫,反而引起了巡逻士卒对那名殴打者不友好的眼光,人家已经很惨了,浑身伤口,有淋着雨,居然还落井下石,这还是人干的事? 殴打的士兵感受到了不友好的目光,没想到不但没有钓出来萧炎,反而得不偿失的惹人厌,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远处的冯保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雨水浇在身上,直到滇独给他披上了一件从平陵县囚犯身上扒下来的大衣和雨衣。 自始至终,冯保都发着呆,嘴里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即掩盖了猎物的踪迹,又掩盖猎人的踪迹。 萧炎和罗小成挤在一起还觉得冷,因为那块雨棚被萧炎撑起来挡从缝隙里钻出的雨水了。 萧炎想起还被吊着的朱永芳他们几个,焦虑的睡不着,他们也许更冷! “哥几个,再坚持坚持,等我拿到埋着的包裹,我就来救你们!”萧炎想到被预先埋着的硫磺和硝石,眼睛一眯,嘴角上扬,顿时杀气腾腾,就算对方千军万马也不怕,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突然一滴雨滴到萧炎的头上,萧炎脸色一变,把雨棚往好搭了搭,这才想到自己遗漏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雨水对火器的影响。 “希望明天天能转晴……”萧炎心中一沉,就算明天天晴,晾干被水浸泡的那些东西估计还需要时间。 每拖一天,朱永芳和唐大他们几人就多受一天的罪。 “沈子腾,你这个王八蛋,小爷和你没完!”萧炎心中怒火冲天。 不一会远处的马蹄声回来了,当然一无所获。 听到马蹄声的萧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了,此时只有他和罗小成两个人,自己的杀手锏还泡了水,最重要的是罗小成受伤了,贸然出去只能成为别人的菜。 为了稳妥期间,只能再忍几天,等罗小成伤好点了再去救人,要是能搞到一把弓弩就好了,毕竟树枝自制的弓弩还是欠缺些,到时候加上罗小成精湛的箭术就可以制作远距离抛射的大杀器了。 主意一定,萧炎反而不着急了,在雨滴的催眠声中,萧炎终于靠着悬崖睡着了。 ~~ 第二天,朱永芳等人终于允许被放下来了,但是朱永芳身体最虚弱,走路头重脚轻,最致命的是发了烧,即便如此,朱永芳也挑衅般的在沈子腾面前给自己套上枷锁,只是坚持了没几息,就晕倒在地了。 唐大和唐三还尚可坚持,他俩倔强的戴上枷锁,背上行礼,尽管脸色惨白,但是也不服气,和那一日在烈日之下狂奔的少年一般的倔强。 窦骁放下来后比朱永芳好不到哪里去,出人意料的是倪万被吊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居然完好无损,喝了平陵县其他囚犯递来的姜汤,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的。 也许朱永芳的晕倒打动了沈子腾,或者是他们哥几个的倔强让无动于衷的沈子腾想到了那日斜阳正浓的奔跑的那个少年。 总之沈子腾亲自向迷莽求情,给他们换了小枷锁。 同时允许朱永芳和窦骁坐马车,当然马车得自己买。 平陵县的囚犯们身上所有钱凑起来只够买一条马腿,最后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掺扶着俩病号,祈祷着他们赶紧好起来,否则必死无疑。 就在他们刚要出发的时候,头发散乱的冯保生无可恋的路过朱永芳身边,从身上不经意的掉出一袋钱,那是冯保身上最后的钱了。 冯保的金叶子都塞给了号吾,最值钱的只剩下身上的玉佩了,无奈农民不认,只认钱。 有人喊着冯保掉了钱,但是冯保傻了一般机械的朝前走去,头都没回,神经兮兮的在嘴里念叨着:“钱乃身外之物,活着好……” 唐大捡起钱袋子想还回去,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钱袋子。 “老二,哥的命就靠这了……欠那小子的!”朱永芳虚弱的说道。 (本章完) 第53章 连环陷阱 第二天,雨还未停,秋雨绵绵。 待萧炎睡足之后,吃了几颗罗小成摘的野菜之后,估摸着押送队伍开拔之后,萧炎又偷偷的爬了上去,准备取出提前埋好的家当。 罗小成在就有这个好处,哪些草能吃,哪些不能吃,罗小成很熟悉,也不至于一直饿着肚子,这些菜放到后世,那可都是有钱人吃的,对于现在来说,只有穷人才会吃。 而且没有醋,没有辣椒,野菜也不需要淖一下,只是洗干净了直接吃,那滋味还真不好吃,有点涩,也有点苦。 萧炎想着等有机会了一定要给兄弟们做一道惊艳全场的凉拌野菜。 饿着肚子的萧炎又不禁想起来美洲,那个藏着美食的地方。 突然,正想着美食的萧炎脚下一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胡思乱想,集中精力往上爬,雨后的悬崖湿滑,萧炎用了比往常慢一半的时间才爬了上去。 待萧炎小心翼翼接近营地的时候发现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充军囚犯抵达敦煌是有期限的,逾期不到者,带队将领可是要受罚的,所以计划好的路程,一般都是雷打不动,风雨必行。 萧炎冒着秋雨,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里的汉刀趁手多了,比软剑好用,能砍能刺能挖坑。 很快萧炎就在一个水坑里把藏好的包裹挖了出来,不出意外湿透了,裹着的破布上全是污泥。 反正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所以萧炎大大方方的蹲在水坑边将那脏了的布洗干净。 忽然听到一阵鸟鸣声,萧炎四处搜寻一番,发现了一棵树上占满了密密麻麻避雨的麻雀,偎依在一起,一阵秋风吹过,它们冻得瑟瑟发抖。 圆嘟嘟的,毛茸茸的,看起来好可爱。 这时候的麻雀可还不是保护动物,萧炎砸吧砸吧嘴,盘算着抓几只才能吃饱…… 萧炎伸伸胳膊,也不急着回去,顺手捡了几十颗小石子,悄悄接近。 那么密集的麻雀,怎么滴都能打十几只下来吧,萧炎自信的颠了颠手里攥着的一把小石子,瞄准了五六米之外的麻雀群。 一把石子从萧炎手里如同散弹一般飞了出去,惊起一片麻雀,乌压压的让天空一暗,一夜的雨水让麻雀飞的有些吃力,为了活命,所有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朝石子来的方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那么多密密麻麻的麻雀居然没有一双麻雀因为慌乱而相撞。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萧炎这把密集的散弹居然只打下来了一只麻雀。 在丢出去的瞬间萧炎萧炎只看见一只麻雀应声而落,但是萧炎更多的注意力盯着他丢出去的那把石子中的一块红色的小石子,因为在石子飞出去的刹那,萧炎觉得那颗小石头不简单,很可能是红玛瑙。 但是手比脑子快,所以萧炎就一直盯着那颗小石头,那红色的石头有些醒目,没有命中一只鸟,它擦过一支树杈,碰撞之后改变了方向,打下来几片叶子后划过一道弧线,砸到不远处草丛里。 奇怪的是有一束冒尖的草丛突然变矮了,对,没看错,本来冒尖的一大束草丛往下沉了些,就好像萧炎丢的不是小石子,而是一块大石头,将地给砸沉了。 尽管只是寸许的高低,但是萧炎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危险,换作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不一定会发现这点微小的变化。 “好狡猾的狐狸!”萧炎心中一惊,很快就沉住气了,那束草距离自己大约十四五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方怕是很清楚的看见了。 萧炎装作不知情,看着飞向远处的麻雀群,嘴里骂骂咧咧:“想着一下搞能下来十几只,结果就打了你这一个……是我倒霉,还是是你倒霉?” 萧炎捡起那只倒霉的麻雀,气的跳脚,扬起手想要丢掉,但是想了想还是收到怀里,叹了一口气,好歹也是一口肉。 “老四,你看好……万一林子里有兔子你给咱打住,该改善一下伙食了。”萧炎冲着身后喊道。 然后萧炎又自顾自的蹲在一棵树旁边忙着什么。 “我给这里下个套,看看能不能逮住一个小动物……” 萧炎拿着汉刀又劈又砍的忙了大约五分钟,设了一道又丑又难看的陷阱。 果然,潜伏在草丛里的三束草本来要蠢蠢欲动,,听到萧炎喊声之后,那不同方向的三束草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三敌二,对手有一个还在暗处,胜算不大。 所以那几束草丛缓缓的分开,两束改变了方向朝往萧炎的反方向爬去,多半是去找萧炎嘴里的老四了。 那个被小石子砸中的那束草没有动,死死的盯着萧炎,只要盯着萧炎,等其他方向的另外三人回来,萧炎和罗小成就成瓮中捉鳖了。 从那束会动的草丛方向来看,只能看到萧炎的背部,这就足够了,他端起了劲弩,想要瞄准萧炎,可是萧炎始终露出屁股或者后背,都不能一箭致命。 于是那束杂草想着挪个位置,想瞄的更准一些。 萧炎终于忙完了,他收拾起包裹,朝着潜伏的草丛看了一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个闪身,躲在了大树后面,消失不见了。 “嗖!” 那名头顶杂草的大汉赶紧起身,来不及瞄准扣动扳机,弩箭射偏了,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快,他跑了!” 那名头顶着杂草的潜伏着的大汉发现自己被萧炎耍了,萧炎扭头的那一笑很诡异,明显就是嘲笑自己。 他发出喊声示警,两个搜寻罗小成的人听到声音也追了过来,他们都目标是杀死萧炎,所以罗小成可以跑了,萧炎决不能跑了。 其中一人一边往回赶一边将一个哨子塞到嘴里,一阵刺耳哨声响起。 那是他给另外方向的三人示警。 不一会从另外一个方向也传来一阵哨声,听声音估摸着据此大约两里多的距离。 对方全力跑的话,留个萧炎的时间并不多,萧炎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所以萧炎想着杀两三个人后立马撤离。 被小石头砸中的那名大汉一把扯下头上的杂草,第一时间赶到萧炎刚才玩弄了半天的地方。 在他眼前还真有一个小陷阱,一根细绳,一根被拉完的小树枝,还有一排小木棍做成的触发机关,上面放的不是诱饵,而是一个要多丑有多丑的泥人,似乎在嘲笑着追击者。 “妈的!”这名大汉左顾右盼,没发现萧炎的踪迹,眼睁睁的看着大活人跑了,恼羞成怒的他一脚踩在那个泥人上。 啪的一声,那个陷阱激活了,弯着的小树枝弹了起来,将系在一端的绳子拉直。 那名大汉脚收的快,那绳套只割掉了泥人的脑袋。 “哼……小儿科!” 与此同时,那名大汉突然看到一棵树后面探出一颗脑袋,正看着他,两人四目一对,萧炎还是露着一道诡异的笑。 这名大汉刚要张嘴喊人,一道更粗的树枝快如闪电一般拍向了他的脖子,他的注意力先是被小陷阱所吸引,然后又被萧炎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到这小陷阱后面连着大陷阱。 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大汉应该没来得及反应,那道粗树枝啪的一声打在脖子上,力度不是很大,也不足以打死人。 但是那名大汉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萧炎藏身的方向,突然发现眼前的雨雾中喷着血迹,他定睛一看,原来那道粗树枝的一头绑着一把匕首,正好切开了他的喉咙,算计之准,令人咋舌。 那把匕首正在粗树枝上来回晃动着,上面的血迹被很快雨水冲洗干净了。 “咕咕咕……”大汉张嘴想喊却什么都喊不出来,他还不想死,他赶紧捂住自己的脖子,想堵住往外喷的血迹,但是怎么也堵不住,鲜血透过他的指缝往外流,滴到地上踩浑了的水坑里很快就把水坑染红了。 “老肖,怎么了!”刚赶过来的两人头上的杂草还没摘掉,其中一人扶起已经站立不稳的第一名大汉,。 另外一人在旁边警戒着。 “没得救了,快追那小子。”警戒着的大汉撇了一眼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匕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捂着喉咙,瞳孔逐渐放大的大汉,冷冷的说了一句。 伤口位置正好与那匕首位置一样高。 警戒的大汉眯着眼睛,萧炎喊的“老四”始终没现身,看样子被萧炎耍了。 “老肖,我给你报仇!”抱着已经失去体温的死人,另一个大汉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走,去前边看看!”警戒的大汉努努嘴,指着前面十几米远的一棵树后面,那棵树背后露出一点点疑似包裹的东西。 “我这边,你……”警戒的大汉指了一下方向,端着劲弩,示意两人包抄过去。 起身的大汉红着眼抽出汉刀,从另一侧包抄。 ~~ 趴在地上的萧炎喘着粗气,手微微发抖,虽然别人以为他是杀人灭门的恶魔,但是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杀人。 由于紧张,萧炎此刻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处于最亢奋的状态,他在紧张之下还有些许的兴奋,就如同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萧炎觉得此刻自己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 远处的哨声听着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时间还足够萧炎再杀一人。 原来萧炎看到中招了的大汉后,放下包裹伪装成躲避在树后的模样,然后又饶了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刚才死了的同伙抱着死者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萧炎其实如同鬼魅一般就潜藏在距离他们四五步远的地方,屏住呼吸,趴在地上,躲在一颗树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动。 看着朝包裹包抄过去的两名大汉,萧炎确定这边潜伏着的是三个人,于是借着雨声和那俩人脚步声的掩护,萧炎如同敏捷的猎豹往前窜了几米,正好能够着已经凉透了的大汉背着的劲弩。 萧炎躺在地上,嘴上叼着一根弩箭,躺在地上用脚蹬着给劲弩上弦,因为刚才他试着用手拉弦,却没有拉动。 与此同时那两名大汉已经包抄到萧炎放包裹的地方,除了包裹之外当然什么都没有。 不,包裹之上有一个仓促之下捏的泥人,没第一个好看,只有一个头和身子,头上连眼睛鼻子都没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在嘲笑他们。 雨下的更急了…… 第54章 初生猛虎 “不好,上当了……” 两名大汉看到泥人大惊失色的时候,那名警戒的大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吧嗒”声,那是弩箭上弦的声音。 他立刻警惕的回头,但是已经迟了,刚回头眸子里一道寒光划破雨滴,迅速放大。 十来步的距离也就是八九米,面对只能用脚上弦的跷蹬弩,压根来不及反应。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都没发现弩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他确实发现不了,因为萧炎爬在已经死了的大汉身后,连脑袋都没露出来。透过那名第一个死了的大汉的胳肢窝,萧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就在弩箭强劲的钉入那名警戒着的大汉脑中的瞬间,他才猜到了萧炎藏身之处,来不及感慨萧炎藏身之妙,他身子就一顿,眼睛的余角能看见额头的箭矢尾,鲜血还没来得及渗出来,中箭后的他下意识的抬手就射,手中的弩箭刚离弦,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死了。 大意了,本来想着对手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没多大难度,但事实却相反,那少年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设局精巧,杀伐果断,他自愧不如,也不甘心…… 躲在那具尸体后的萧炎心有余悸,他脸上火辣辣的,一摸满手的鲜血,这还是那名警戒的持弩大汉临死前随手一击,强劲的弩箭击穿那具尸体的胳膊,从萧炎脸上擦脸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好险!” 萧炎侥幸得手,不敢怠慢,赶紧一把扯下那尸体上的劲弩挎到自己身上,又抓了一把箭矢转移了地方。 “嘟嘟……” 另一名手持汉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又倒下了一个,而他还连萧炎的影子都没看到,所以他有些慌张,一时搞不清楚周围有多少人。 于是慌了的他使劲吹起了哨子,没了节奏,远处的哨声很快有了回音,听声音最多还有五百米。 那名大汉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蠢,哨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他擦擦额头的汗水和雨水,靠着大树歇了一会,竖着耳朵听见了劲弩上弦的声音。 这一耽搁让他失去了先机,萧炎此时已经给劲弩又上好了箭矢。 仅存的大汉不着急,他只要等到其他三人赶到,就算萧炎和那个罗什么的都在怕也跑不了,尤其那个公子身边的人,心思缜密,行动敏捷,有他在断然不会这么被动。 萧炎不傻,当然着急,要么现在趁乱溜走,要么赶紧杀了再走。 于是那名大汉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搜寻着萧炎,他没携带弓弩,所以很被动。 突然他眼前一闪,萧炎举着弩闪了出来了,那名大汉下意识的低头躲闪,只听见“铛!”一道箭矢流星般的插入了那名大汉身后的树上。 “唉……”萧炎心中叹了一口气,尽管自己已经很沉住气了,但是还是射偏了,看来还是欠练! 失手后的萧炎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一颗大树后面。 没了箭矢的萧炎在那名幸存的大汉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已经错失一次机会的大汉怎么会再错失这天赐良机呢。 于是那名大汉迅速追了上去,他自问自己的刀法在近战中不惧这名有些邪乎的少年。 等这名大汉追至那名少年躲闪过的那颗大树跟前,他发现了被萧炎遗弃的箭矢和劲弩,于是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继续追了上去。 但是那名大汉还是扑了个空,萧炎并不在树后面,他也听不到萧炎离开的声音,于是断定萧炎还在这附近,便横刀戒备着,搜索着萧炎,没了神出鬼没的劲弩,萧炎便不足为虑。 等幸存的大汉回到萧炎布置陷阱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萧炎的踪迹,却发现本来倒地身亡的兄弟已经被人挪到了树边,靠着树,脸上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似乎在嘲笑着他。 而树干上也留下一道清晰的滑痕,那是有人爬树踩到潮湿的树干留下的。 幸存的大汉有些愤怒,自己被一个十六岁少年耍的团团转,还让已死了的兄弟受辱当了垫脚石,怎能不气愤,他下意识抬头看树上。 就在这瞬间,他身后传来了一道风声,那是汉刀极速划破空气的声音,这要是砍到身上怕是不死也残。 那名大汉反应也极快,他没有回头而是向侧前方跃去,同时横刀朝后格挡,铛一声,一阵金属火花飞溅,萧炎使出全力偷袭占了先机的优势,也只是将那名幸存大汉的汉刀击的往侧面稍稍偏了一下。 那名大汉也是了得,借着这一挡之力,离开萧炎横扫的范围,同时顺势转身面对萧炎。 萧炎得势不饶人,没等对方将刀收回,萧炎将手中的汉刀由横扫改成前刺,只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刺向那名大汉身上的致命处,而是向前大跨步,拼了命的往前一扑刺向那名大汉距离萧炎相对远的那一条大腿。 那名大汉看到萧炎出乎意料的一刺,显然没有想到,此时他想往后退只能往后跳了,而不是往后撤回前脚躲避,因为萧炎没有刺他的前腿,而是直接刺后面当做支点的腿。 但是他身后就是一棵树,退无可退。 大汉看着不要命的萧炎后背打开,豁出去自己的一条腿,没有选择格挡,也来不及格挡,而是借着转身的力量直接将刀劈了下去。 萧炎显然提前算计好了步骤,就在手中汉刀刚刺入那名大汉大腿后,萧炎立马松手,顺着刀劈下来的方向一滚,狼狈的躲开了那名大汉致命的一劈。 饶是萧炎躲得快,他的肩膀仍然被那名大汉的刀锋追上所伤,万幸的是伤口不是很深,但是萧炎仍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让亢奋中的他清醒了不少。 就是靠着这拼命了打法,萧炎用汉刀将大汉钉在了树上,也真是因为这样,萧炎自己也挂了彩。 萧炎逃出那名大汉的攻击范围之后,趁着那名大汉抽腿上的汉刀的时候,萧炎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劲弩。 那名大汉忍着痛抽出插在腿上的汉刀,他手忙脚乱的捂着伤口,想着再拖萧炎一会,他的同伙应该就能赶到了。 他朝萧炎消失的方向瞄了一眼,没发现萧炎的踪迹,却看见地上的弩箭消失了。 然后他靠着树干扭头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观察的时候,却被突然冒出眼前的萧炎吓了个激灵,他一抬头就看见四五步之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萧炎端着劲弩瞄准着他。 “说,谁派你来的,沈子腾还是号吾?”萧炎冷冰冰的问道。 四五步的距离,萧炎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呵呵,老子就是不说!”那名大汉靠着大树笑了,因为他能听到远处的声音了。 “你的腿上不赶紧止血的话,一会儿将流干你体内的血,你会感到一丝丝冷意,大约三十息后就会感到困意,再然后你就昏迷,死亡……”萧炎语速极快,他在找机会。 那名大汉也在找机会,只要萧炎不杀他。 萧炎确实没想着杀了他,留着伤兵比杀了伤兵能够牵扯到更多的敌人。 这里距离悬崖藏身虽然数百米,但是有着大树的掩护,自己应该能跑的掉。 “呸!”那名大汉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张嘴骂道,“你个卑鄙小人,只会偷袭暗算,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 说着那名大汉抬手擦眼睫毛上的雨水,顺便拍打了下肩膀上的落叶,他的手落下的瞬间,萧炎的弩箭激发了。 距离太近,十寸长的重型弩箭劲道十足,直接击穿那名大汉的胳膊后又击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了树上。 “啊……你杀了我啊!”那名大汉瞬间明白了萧炎想干什么,他怒吼道。 “杀你,太便宜你了……你说我卑鄙,那你们三个人围攻我一个人咋不说你们卑鄙了……呸!”萧炎确定没有威胁后,迅速捡起那名大汉手里跌落的两把汉刀,对着因为疼痛扭曲的大汉啐了一口。 这时候大约百米之外又传来一阵哨声,他们是不确定萧炎的具体位置,果然,听闻哨声后那名大汉刚要出声大喊,就被萧炎抓了一把黄泥塞到了嘴里。 然后萧炎不敢再逗留,迅速将已死了的两名大汉身上的装备捡走,同时还摸出了一个钱袋子,萧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背上自己的包裹,闪到一颗大树后面,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那名受伤的大汉连吞带吐终于将嘴里的黄泥清理干净,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我在这里,小心陷阱!” 第55章,祖厉河,我熟悉 萧炎朝另一个方向晃了一下,等出了那名被钉在树上汉子的视线后,萧炎撒腿就跑,跑了几步便收了脚,然后小心翼翼的掉头回来,顺着着悬崖边以最快的速度往藏身之处摸去。 从萧炎杀第一个人到重伤最后一人,只用了不到三分的时间。 一切都超乎萧炎意料的顺利,不禁让萧炎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的杀手,第一次杀人,带给萧炎的更多的居然是兴奋,而不是恐惧。 萧炎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名被钉树上的人的援军赶到,看着身负重伤的男子因失血过多已经无力挣开,他们的同伙恰如萧炎所料一般,分出两人前来救援。 为首的青衣汉子皱着眉头撇了一眼毫无警惕心的同伙,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隐藏在周围后,这才查看了两具早已死透了相隔七八米远的尸体。 一具靠在树上,脸上还有脚印的尸体的喉咙部位一处血红的开口触目惊心,那是萧炎设置的陷阱造成的,那把匕首早就被萧炎收了回去。 另一具尸体被发现时还跪在地上,额头上插着十寸长的弩箭,只露出箭尾,仿佛在祈求原谅一般。 “废物!”为首的汉子骂了一句,又在周围搜索一番,确认百分之百安全之后才返回。 “你确定就只有一个人?”那名汉子不是很相信萧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到以一敌三,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从尸体的位置来看,萧炎布置下的杀局很巧妙。 这个被小瞧了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想着各种办法将三人组分开,然后在快速移动中,将三人逐一击杀,最后还给援军留下一个无法动弹的累赘。 为首的青衣汉子是号吾公子的亲信,叫杨山。他看着另外两人一个再给受伤的同伙包扎腿,一个在处理受伤和肩膀上的贯穿伤,眼中起了一层杀意,他清楚带上这名汉子,他们三人将永远完不成任务,说不定会被那名少年在暗中逐一击破。 “大哥,别杀我……我真尽力了,他……他肩膀背后中刀了……”受伤的汉子明显感受到了号吾公子亲随眼神中的杀意,求生欲极强的他不顾包扎了一半的伤口,忍着疼痛,跪着给为首的那名汉子求饶道。 “哼,留着也是残废,要你何用!” 越是求饶,越让杨山瞧不起,越是瞧不起就越觉得受伤的汉子是累赘,于是杀意就愈浓,最后就变成了行动。 “你们别管我,让我……我自己爬回……”那名死囚的声音戛然二则,额头上也插着一枝弩箭。 杨山面无表情将劲弩上好弦,搭上箭,冷冷的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个正在兔死狐悲的死囚。 “你们听着,不出力的下场就是这,死了我还能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以后可能给你们家属送些抚恤金……”杨山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枣,他要的是这些死囚找到萧炎,至于他们的死活,无所谓。 “毕竟你们就是死囚,死了也不算冤枉!”杨山片刻都不愿等,站起身看着那两名不知所措的汉子说道。 杨山带出来的五人都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有一个羌人,其他都是汉人。 那个额头中箭跪倒在地的那名汉子就是羌人。 “你们自己想好了!”杨山有意无意的抬起了劲弩,率先出去了。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碍于前面汉子的淫威忙不迭的跟上,生怕慢上一步之后弩箭就射到自己脑袋上。 三人各怀鬼胎顺着被自己杀死的汉子生前所指的方向搜索而去。 三人追了十来米便没了踪迹,此时秋雨越来越大,再找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几分钟前的踪迹的话,一会儿就是狗来了,也找不到了。 “都散开,每人一个方向,除了往南,我想他不会再一次跳崖吧!”杨山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安排到。 因为眼前出了林子便是一片开阔地,萧炎就算再快应该还跑不出去,所以他往西走的话,除非此刻正趴在草丛里,否则早被发现了。 要么萧炎又掉头往东回去了,还是借着林子的掩护跑了。 往北,也有可能和他们擦肩而过…… “大家分开,至少前出一里,搜索半个时辰后回来,遇到情况咬住就行,哨声响起其他人立马赶回来支援!”杨山略微思索片刻后安排道。 因为昨晚发现“野猪”的地方据此不远,今天又有人冒了出来,说明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附近。 杨山没等太久,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一名汉子发现了一道滑痕,那是萧炎掉头返回时,脚下打滑留下的,虽然被雨淋了半柱香左右,但依旧清晰可见。 从留下的痕迹来看,萧炎居然朝着悬崖边的方向走了。 “这……追!”杨山略一犹豫,便带着仅存的手下朝着悬崖边追去,再耽搁一会,怕是无迹可寻了。 只是萧炎去了悬崖边会藏在哪里? ~~ 就在杨山三人追到悬崖边上的时候,萧炎刚回到藏身之处,萧炎担忧的看着罗小成,由于移动撕裂了伤口,罗小成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 “老四,这么滑,你爬上去……气死我了!”萧炎有些生气,尽管罗小成听见尖锐的哨声后忍不住爬上去是出于支援萧炎的好心。 一旦被发现,以罗小成的伤势,势必造成硬碰硬的局面,跑都没法跑,最后的结局不难想象,所以萧炎怎能不生气。 “老五,你受伤了?”罗小成不顾自己的屁股,讪讪的指着萧炎的后背和脸颊。 “我的伤我能跑,你的伤你跑的动么?”气在头上的萧炎逮着罗小成一顿吵,“战场长这么一般不遵守命令的话,那会害死人的。” “嗯,我错了!”罗小成低下了头,很快就认了错,不愿因为这事继续争吵。 “嗯?你就轻飘飘的一声嗯?”萧炎一天罗小成的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本来以一敌三算是萧炎自己定义中的大胜,但是罗小成不听嘱咐的擅自行动顿时让萧炎没了好心情。 “我……” “闭嘴,转过去……你以为我喜欢看你屁股?”萧炎心中叹了一口气,将原因还是归结于欠练。 罗小成张着嘴指着萧炎的肩膀,刚要说话,就被萧炎打断:“我肩膀不碍事,你屁股不包扎好变成三瓣了,小心找不到媳妇了……” “我……” 但是已经习惯了的罗小成老老实实的趴下,自己脱了裤子,撅起来让萧炎处理伤口。 “老四,你拉完屎,能不能擦干净些……”萧炎扯了块破布塞住鼻子,就这还需要屏住呼吸,萧炎皱着眉头用刚抢来的酒给罗小成冲洗,包扎……这流程萧炎已经很熟悉了。 给罗小成处理完后,换成罗小成报一箭之仇了,罗小成递给萧炎一卷破布:“来,咬住!” 然后罗小成没有预警的就将酒倒在萧炎伤口上,萧炎疼的表情都扭曲了。 “老五,你真杀了你家人么?”罗小成看着即便因为疼痛而肌肉僵硬的萧炎,突然问道。 “好不容易娶的媳妇,我怎么可能,嘶,老四你轻点……” “那怎么你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那么顺手,以一敌三,最主要的是好像你谁都打不过……”罗小成确实很好奇,眼前这个少年看着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怎么杀完人后眼神里居然不是恐惧而是有那么一丝兴奋。 “感觉,感觉你知道么,隐隐约约中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就这么干,能杀死他们!”萧炎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他清晰的记得发现敌人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操盘手一般,所有的步骤在他脑海里清晰无比,他心里盘算着对手的脚步快慢,方向方位,自己如何打散他们,然后逐一击破。 一直沉默…… “你是天生的猎人……”罗小成给萧炎处理完伤口,包扎的比萧炎包扎的好看多了,不知为何他相信萧炎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一会儿罗小成也趴在萧炎身边,哥俩就那么趴着,因为躺着的话一个肩膀疼一个屁股疼。 罗小成面露惊讶的翻着萧炎背下来的一大堆东西,有吃的,有罗小成最喜欢最擅长的弓弩,还是两把,还有两把完好无损的汉刀,还有一壶酒,最主要的是萧炎就连对方的钱包都没落下。 “啧啧……老五搜尸,连根毛都藏不住,这叫什么来着,雁过拔毛?”罗小成砸吧砸吧嘴,忍不住感慨道。 “这叫专业!”萧炎头也不抬的说道,他正在查看自己的宝贝包裹松了口气,尽管已经泡湿了,好在里面的东西还在。 “咦,这儿还有图!”罗小成打开钱袋子的时候惊呼道。 “啥图?” “地图!” 下一秒,那幅地图就到了萧炎的手里,只见在武威郡和汉阳郡的交汇处的一条河上画着一道叉,那是在武威郡祖厉县和汉阳郡成纪县中间。 萧炎眸子一缩,眼中仿佛燃起了一道烈火,非常炙热的火,那条河萧炎很熟悉,它叫祖厉河,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河,就连地图上都没标出它的名字,但是萧炎就是知道他的名字。 “厉河,好狡猾,两郡交界处发动事变,然后趁着两郡还没厘清该是谁负责的时候,趁乱一路往西,进入陇西郡的大山……” 厉河,祖厉河最南端的半截,和祖河交汇后就叫祖厉河,西汉祖厉设县,东汉延续,归武威郡管辖,两千年后更名会宁。 地图很简单,只标出了袭击地点以及逃跑路线,到了陇西郡的山里就再没画,但就这些信息,就足够了。 “老五,你咋知道这是厉河?”罗小成如同看神一般看着萧炎。 “你知道这叫厉河?”萧炎反问道。 罗小成摇头表示不知道,“你不是说它是厉河么?” “哦,它全称叫祖厉河,往北流到黄河……不,是鹯阴河……”萧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给罗小成在空白处指着黄河的大概位置。 那时候还没有黄河这个名字,却已经有了祖厉河的名字。 那时候祖厉河交汇的那段黄河还叫鹯阴河,祖厉河还是祖厉河。 萧炎为什么这么熟悉,因为萧炎的后世就是祖厉河畔长大的,对那里当然熟悉,不是一般的熟悉,不知道穿越了两千年再看到自己后世的老家会不会有乡愁? 两千年说长确实长,那是针对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也不过纵横数十年而已; 两千年说短也的确短,相较山河走向的形成,两千年只不过沧海一粟,弹指一挥间,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萧炎有着主场优势,萧炎咧开嘴笑了,重重大山,条条沟壑,加上还没完全破坏完的植被,而且不算很陌生,多好的以少胜多的杀人战场。 (本章完) 第56章 多了一梦 萧炎和罗小成趴在缝隙里听着搜索他们的人往悬崖底下丢石头发出的阵阵砰砰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雨声,不禁有些好笑。 他们俩身边放着上好弩箭的劲弩,要是有人真不长眼闯了进来,怕是要在半空中被钉个透心凉。 知道了明确的路线,萧炎他们倒也不着急了,打算歇歇,等雨停了再出去,也好恢复一下身体,他们现在有吃的,有喝的,唯一缺把火,但是问题不大,两人记载这狭小的空间,倒也不觉有多冷。 他们藏身处只要不接近到五六步的距离断然发现不了,而且每次出去的时候,萧炎总会选择往远处爬爬,万一对面的人发现了攀爬的痕迹也不会找过来。 “老五,我觉的你有野心……为了啥?”罗小成趴着趴着突然问道,冷不丁的提出了灵魂问题。 “嗯,我说为了吃好吃的,你信么?”萧炎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美洲。 “啥?” 显然萧炎的答案出了罗小成的意料,罗小成为此侧着身子认认真真的瞅向萧炎,想看看萧炎是不是开玩笑。 “我信!”罗小成知道挨饿的滋味,他认真的端详了萧炎片刻,确认萧炎没撒谎。 萧炎歪着头看着罗小成一本正经的回答,也有些出乎意料,却不愿多解释,于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野心?”罗小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萧炎是问他的野心是什么。 之所以会愣住,那是因为罗小成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罗小成就算明白了萧炎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容我想想……” 半晌之后,罗小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野心是让我父母活的好一些,有饭吃……不对,这不是我的野心,是我父母的……也不对,反正就是活着,而且能吃饱,睡好,不受人欺负,就行。” 罗小成说的很认真也很严肃,他的野心用萧炎的话来说,就一句话:“让家人和自己活的有尊严些!”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老五有文化,会识字真好……”罗小成听到萧炎的总结,连连点头。 罗小成,家在平陵县,算是失地农民,不过他家的地是他父亲卖了,他父亲常年累月在山里打猎,那时候乱世,山中虎豹成群,所以他们猎人只要足够机灵,能获得的收益比种地强多了,所以他父亲就一门心思的去打猎。 他父亲也教罗小成打猎,罗小成也争气,很快就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但是不幸的是,乱世结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官方数次组织民间力量如梳子一般将附近的森林翻了一遍,将那些伤人的猛兽赶到了大山深处,这样一来,老百姓们安全了,但是罗小成这样的猎户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以至于到最后罗小成不得不依附于豪强的狩猎队,同时也是豪强家兵,只为了不挨饿,他陪着豪强们在人工圈养的园林里围猎,有时候也会跟着豪强深入大山找刺激。 有一天,罗小成随着依附的豪强父子入山找刺激,说是入山其实也就是在没有野兽的森林边缘玩一玩,过过瘾。 老庄主看到草丛里有东西在动,便要求身边的罗小成朝那个在乱动的草丛射一箭,罗小成原本是拒绝的,因为他没看见那东西是什么,只看见草丛在动,害怕伤人,所以没确认之前断然不会放箭。 但是老庄主怎么会听罗小成的话呢,坚持要求罗小成射箭,还说射中了赏钱千枚。 想到家了正在生病的母亲,罗小成违背了自己不盲射的禁令,一箭过去,传来一阵哀嚎吓晕了老庄主,因为那道哀嚎是小庄主发出的。 再后来罗小成被毒打一顿,不仅一分钱没拿到手,还被送进了死牢,就连他家那几间破房子也被东家以赔偿的名义占了。 他父母在年老时又没了家,唯一的依靠还进死牢。 现在也不知道过的咋样了,罗小成说起往事出了神…… 萧炎听完默然,这不是个例,萧炎他本身也是各地豪强肆无忌惮的受害者之一,所以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的人有很多很多,这是因为长年累月那些地方豪强肆无忌惮的扩张的结局。 尤其东汉时期,豪强地主势力迅速膨胀起来。他们在政治中,把握选举,世代为官;在经济上,疯狂兼并土地,广占田园;在文化上,宣传儒学,奴化百姓;同时,他们还拥有自己的私人武装,用来维护自己的统治,最终成为威胁帝国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割据势力。 比如一百年后东汉末年群雄争霸,就是一帮地方豪强的争霸。 再比如平陵窦氏,就是一方豪强。 豪强的崛起,肆无忌惮的扩张,让低层人民的处境更难了。 所以活着就成了这些人的奢望,也可以说是野心。 在政权稳定的时期,再平常不过了的活着,居然活着活着成了一种野心,何其哀哉! 自己真的只是为了吃么?萧炎的拳头紧握,也出了神。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搜寻萧炎的人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崖顶上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和秋风吹过小林子的沙沙声之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又一个晚上,雨终于停了,那轮圆月更加圆了,哥俩想着还遭罪的唐大等人片刻也坐不住了,决定连夜追赶大部队,伺机接近沈子腾或者赵磊。 萧炎和罗小成没有爬到悬崖上面,因为他们不确定悬崖上那些人是不是还在等着他们。 为了安全,他们从河滩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两人小心翼翼的贴着悬崖,如果悬崖上面的人想发现他俩的话必须站在悬崖边上探出身子才能发现他们,一般来说没人会紧挨着悬崖边上走。 但是二般情况下会有一双眼睛盯着所有的可能出现人的地方。 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穿着蓑衣的青衣汉子靠着一根碗口粗的树枝上半躺着,而这个树枝朝外伸出来,悬空在悬崖之上,即便如此树上的人也没任何防护,看似在睡觉,实则机警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一双鹰眼般的眼睛在萧炎和罗小成刚出现的时候就猛然睁开了,却不动声色的目送着两道黑影从悬崖上爬下去,又沿着河滩逆流而上。 “哼,再狡猾你们也是猎物……” “咕咕咕……”一阵鸽子声响起,在树下睡觉的两名大汉闻声赶紧起身,身上扎着一束束杂草,如果他们趴在草丛里,就算其他人接近三米之内也发现不了。 树上的青衣汉子从两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对着那两名手下说:“咱们走,跟上。” 萧炎和罗小成自始至终都没觉察到他们已经被人跟踪了,他们低估了对手。 ~~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从右扶风连夜冒雨追了一路,终于追上了驻扎的充军队伍。 但是这名送信的士兵不知道的是,这几天押送队是内松外紧,他在距离大队还要有两里路的时候就被人挡了下来。 一番交涉之后,不愿意妥协的那名连夜赶来的士兵被那几个哨兵拖下马,拽到黑暗之中再也没出来,而那匹战马也被人放走。 那些在外围放哨的人以为自己这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被睡不着觉的赵磊注意到了,赵磊认为萧炎和罗小成跑了是不会回来了,所以营地突然加强戒备,有些不合理,加之押送队伍里已经明显的分成两个阵营,从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罩在他的心头。 所以他睡不着,所以他正好目睹了一个骑士被暗哨拉入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后,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第57 章 怪事层出的晚上 赵磊揉揉眼睛,盯了半天,确实没有人从那片黑暗中出来,出来的只有一匹马,马出来时背上空无一人。 不一会从那黑暗中鬼鬼祟祟的钻出一个人,看轮廓有些熟悉,赵磊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那黑影直奔军侯迷莽的大帐,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进军侯大帐不打招呼,无视侍卫,这可不是一般人。 赵磊更加清醒了,他放下营帐的门帘,很庆幸自己晚上睡不着,听见老远的马蹄声,然后不知怎么滴就是没出去查看,而是躲在大帐中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这营地里,果然有鬼,鬼找鬼,迷莽邪乎着呢,看来自己有必要去找沈子腾聊聊天了,尽管自己看不惯沈子腾靠着右扶风大人恃宠而骄,但此时没办法,面对愈演愈烈的羌汉冲突,他和沈子腾必须合作。 睡不着的不止有赵磊一人,沈子腾也睡不着。 沈子腾睡不着是因为他怎么等都等不来派出去调查滇独等人卷宗的亲信,按时间算,抛开来回路上的时间,他足足有八九天的时间。 沈子腾等不来的时候,又找各种理由为实际上已经死了很久亲信找拖延的理由,比如从槐里的右扶风府出发去平陵县,也许需要一天的时间,各级官员效率再低些,再花四五天的时间调出卷宗,然后再趟家…… 即便是这样他也应该回来了,沈子腾实在找不到拖延的理由了,不禁有些烦。 冯保也有些烦,他烦是因为他实在演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到滇独等人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用羌语商量着,如果冯保继续傻下去,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于是本来快要傻了的冯保又奇迹般地逐渐清醒了,能认识人了,知道和滇独他们打招呼了,虽然偶尔还会出神,但是比早晨的时候激灵多了。 这已是深夜,周围的人都呼呼大睡了,冯保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想到的是他们这批刚被赦免的死刑犯在前面某一地将被兵变的士卒逐一屠杀,要么被裹着到帝国东边的那苦寒之地当奴隶。 冯保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因为白天的时候沈子腾身边那披着羊皮的号吾寸步不离,赵磊天天跟着军侯迷莽,以迷莽是瞻,焦虑之下,冯保失眠了。 今晚号吾没有跟着沈子腾,是个难得的机会,冯保有些心动,他已经观察了一个时辰了,沈子腾进入大帐之后,号吾也没有出现,这么久了估计也不会出现了。 冯保周围的滇独等人鼾声如雷,他们是真的睡着了么? 冯保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并没有朝大帐走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去了后面的空地上了。 果然,冯保刚蹲下,就看到滇独起身环顾四周,看到他在蹲下拉屎,滇独也伸了个懒腰,懒散的起来,在冯保不远处洒水了。 “老弟,咋这会儿蹲坑呢?”滇独抖了抖,提着裤子若无其事的问道。 “闹肚子了……” “是么,闹肚子也拉的这么吃力?” “嗯……是……”冯保憋着劲,声音都走样了。 “噗嗤……嘶嘶嘶……”伴随着一阵带味道的声音后,冯保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原来拉个屎也可以这么的舒服。 本来想给冯保开导开导的滇独捂着鼻子迅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冯保暗自庆幸,自己临时意起,证明了号吾对自己并没有放心,也许自己再谄媚些? “滇独大哥,要不陪我拉一会?”冯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谄媚些。 “不了不了……”滇独落荒而逃。 冯保趁机从贴身衣服撕下一块破布,将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硬生生的揭开一点,顿时血冒了出来,冯保赶紧摸黑在破布上写了几个字,揣到怀里……然后冯保在地上抠了几块土疙瘩,擦擦屁股回去睡觉了,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 一条在悬崖上开辟的一条“之”字形小路从崖底直通崖顶,悬崖有些高,所以路有些长。 萧炎和罗小成爬到中间拐弯处的时候一抬头,发现夜色之下,在崖顶站着一个披着斗笠的人,黑乎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他们。 萧炎和罗小成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啥时候站到他们前面的,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到,明明在往上爬的时候,他们都抬头看了,那时候那里空无一物。 萧炎手里握紧劲弩,眯着眼盯着眼前的黑影,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追杀他的,迟早都会遇到,今天不杀出去,自己的一腔抱负怕只是一场幻影。 萧炎几乎可以确认追杀他的人是号吾的人,因为如果是沈子腾的话,派出来的应该都是军士,而不是这些明显配合不怎么默契的江湖人事。 萧炎有些想骂号吾的娘,自己不就指挥了平陵县死囚揍了滇独那六人组么,怎么就是虎将了,怎么就威胁到他号吾的志向了,以至于这般不死不休的追杀。 萧炎敢断言,这个号吾一定是个偏执狂,自己认定的事情不达到不罢休,仅仅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他就变成了号吾必杀之人,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萧炎还是想不明白…… 现实的情况也不容萧炎多想,他觉得罗小成在拉着他的袖子,萧炎回头一看,脸色刷的一下绿了。 只见崖底也有一个青衣大汉正不急不慢的往上爬,那名大汉没有穿戴着斗笠,他一袭青衣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有些泛白,只见他背着一把劲弩和一把开山刀,双手空无一物,似乎不把萧炎和罗小成放在眼里,背着手不急不慢的往上爬。 一黑一白,让萧炎想到了地府索命的黑白无常。 如果真是俩吐着长舌头的家伙,萧炎估计都放弃抵抗了,但是眼前的一黑一白并没有吐舌头,他们是人不是鬼,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尽管这两个一上一下的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毕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和罗小成堵在着悬崖上,怕是不简单。 萧炎暗自下定决心,这回活着回去了一定要拜唐大为师,自己跟着窦家民团练的那两把刷子在实战中真的拿不出手来。 萧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认输可以,但不能输了命,只要涉及命,横竖是死,那不如拼一把以求一线生机。 “老五,一会儿我拖住坡下的那个青衣人,你借机跑,别回头……”罗小成抬头看看黑影,又低头看看青衣汉子,觉得借着高度,自己冲下去可以一拼,拖延些时间,起码借着下坡的冲刺,萧炎可以跑的更快些。 “老四,别犯傻,等他们靠近,你射青衣人,我射黑影,然后咱们一起围攻青衣人!”萧炎心里盘算了好久,觉得从悬崖半腰上跳下去应该更惨,还不如选中一个人拼一把。 有一点他和罗小成想到一起了,他们可以借着下坡之势,一起冲击那个青衣男子。 “好!”罗小成犹豫片刻,答应了,他接着说,“如果情况不妙了,你就撒腿跑,我屁股受伤跑不了,也不能拖累你。” “不行,万一咱们冲下去呢?”萧炎摇头否决了,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萧炎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理智告诉他,罗小成屁股有伤,确实跑不掉,真打不过了,自己留着也是死。 萧炎还想到了,自己和朱永芳唐氏兄弟他们还缺一场结拜大礼,希望下回见面补上。 萧炎不跑那是因为他还寄希望于自己的小聪明,因为他在弩箭上做了手脚,他用一小块木头刮了一个小托板,一次性能卡住三支弩箭,呈“品”字型,扣下扳机后弩弦推动那小托板,一次性将射出三支弩箭,前面弓臂上还有三道导槽,用细线绑着,以防箭矢乱飞。 那种小托板,萧炎做了俩,所以他和罗小成加起来一次性能射出六只箭矢。 虽然有动能损失,但是毕竟这两把劲弩是靠脚蹬才能上弦的脚蹬弩,近距离突袭还是可以很轻松就把人钉穿,而且一次性三支箭,很难防范的。 萧炎和罗小成对视一眼,表情凝重,相互点点头,脚尖缓慢移动,做好了准备。 但是那名一直低头走路的青衣汉子突然停下了,感受萧炎和罗小成充满杀意的眼神,他一愣。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气场比起手下那两人要强不少,就算萧炎和罗小成拼死一搏的话突破口应该不会找他,而是那两个他的同伙,但事实恰恰相反。 所以他这才抬头注意到了头顶的蓑衣男子,觉得有些诡异,他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从崖顶的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之前两个人的杀气,由于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也不太确定,略带疑问的问:“怎么你一个人,他呢?” “桀桀桀……他,他们?”崖顶的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一副公鸭嗓子反问道,显然是假声。 “你是谁?他们人呢?”那名青衣大汉大吃一惊,因为这道声音明显不是之前那两个人,而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也没在意,他一开始以为就是之前的那两个囚犯之一,所以没抬头,并没当回事。 这名青衣男子正是杨山,他跟上萧炎之后,看到萧炎和罗小成沿着这条路往悬崖上爬的时候,便和手下那两个囚犯分开,嘱咐他们从上往下走,他自己使出轻功从崖顶道河滩上堵住萧炎和罗小成的后路。 并许诺杀了萧炎后,军侯迷莽会恢复他们的自由身,当然迷莽并没这权利,那只是骗那俩人的。 现在把萧炎和罗小成堵是给堵住了,但是上面堵人的人并不是自己人。 杨山的眸子一缩,感到了一丝威胁,缓缓的抽出开山刀抬头戒备着。 第58章 一蓑烟雨 “桀桀桀,先别急着拔刀么,万一咱们的目的相同呢,让我想想……”那蓑衣男子似乎不急躁,他倒是不惧怕杨山会突然窜上悬崖。 “哦,那你的目的是?”一袭青衣的杨山一愣,口气稍微客气了些。 “我的目的是杀了他……你别和我抢,谁和我抢,我便和谁翻脸!”蓑衣男子指着萧炎压着嗓子说道。 杨山一听蓑衣男子也是来杀萧炎的,于是松了一口气,他只要萧炎死,谁杀的不重要。 “哦,那阁下请便,我只要他死,谁动手无所谓。”杨山松了一口气,横在胸前的的开山刀放了下来。 萧炎和罗小成下意识将劲弩对准了蓑衣男子。 半晌之后,一切都没发生,蓑衣男子还是没动手,还在崖顶上一步都没挪动。 萧炎端着劲弩的胳膊都有些酸了。 “阁下为啥还不动手?”杨山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等你问我你嘴里的他们去哪里了。”蓑衣男子很平静的说道。 “那他们人呢?”杨山尽管觉得这蓑衣男子脑子有毛病,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其实只要能杀死萧炎,那两个死囚死活还真无所谓,说不定过两天还得杀了他们。 “你说的是不是穿着蓑衣的两个人?”蓑衣男子似乎真在那里想着什么,半晌之后回答道,“那我还真有印象,但是没仔细看,不过他们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本来集中精力戒备的萧炎和罗小成听到“黑白无常”的对话,愣住了,看样子他们并不是一伙的,而且彼此间不是那么的客气。 随即又有些恼火,因为他们当着萧炎的面商量着萧炎的生死,他们谈话间无视了萧炎和罗小成的存在,仿佛他们出手后萧炎和罗小成必死无疑。 另外他们也没按着萧炎的预设,走到足够近的必杀的距离,那杨山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他要是再往前几步,萧炎相信一下三支弩箭射出去,怕是很难躲开。 所以此时萧炎希望激怒他们,让他们接近,而不是自己和罗小成分开去找他们。 “喂,你们这两个家伙考虑过老子们的感受么,来来来,放马来……”萧炎有些恼怒,被人无视的感觉真不好,尤其蓄势待发马上就要射出去的时候,对方居然不动了,停在那里打嘴炮,这对待宰的羔羊来说,那是一种煎熬。 萧炎抬头瞅瞅上面的蓑衣男子,又瞅瞅下面的青衣汉子,皱纹略微思考片刻,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闭嘴!”蓑衣男子和杨山异口同声的对着萧炎呵斥道。 “你接着说!”杨山又把头扭向头顶的蓑衣男子。 “哦……他们说他们在前面等你,等你一起过桥。”蓑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蓑衣下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桥?什么桥?”杨山又是一愣,实在想不起自己啥时候安排他们过桥了。 “桀桀桀……是奈何桥!”突然那蓑衣露出一丝怪异的笑,紧接着他从近乎垂着的峭壁上一跃而下,在悬崖中间的石头上借力后,再一次高高跃起,亮出手里寒光闪闪的汉刀冲着杨山脑门劈了下去。 “受死吧!”蓑衣男子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裹挟着雷霆直击杨山。 “动手!” 蓑衣男子从高处跃下的时候,萧炎看到了动手的时机,机会难得,也不管距离的远近了,所以萧炎大喝一声。 按原计划萧炎射蓑衣男子,罗小成射一袭青衣的杨山。 但是六道凌厉的箭矢直接射向了一袭青衣的杨山。 那杨山没想到蓑衣男子说动手就动手,他看着高高跃下,势不可挡的蓑衣男子,想要避开其锋芒,但是萧炎那边的弩箭激发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中。 杨山很意外,因为他没料到萧炎和罗小成的眼神那么毒辣,时机把握的很好,同时他们俩早就用箭矢封堵住了杨山的退路,杨山退无可退。 电光火石之间,杨山还是狼狈的往旁边一滚,躲开蓑衣男子致命一击,选择了直面萧炎和罗小成的箭矢,毕竟顶多也就只有两支箭矢。 “糟了!” 杨山刚挪步,就发现自己中招了,那极速划破空气的箭矢似乎不止两支,尽管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快,但也不是他能够都避开或者格挡开的。 “铛铛铛!” 一阵箭矢与杨山的开山刀碰撞后的火光在这夜色中异常耀眼。 萧炎和罗小成恍惚间看到杨山用开山刀格挡开三支弩箭,以极其诡异的动作,踢飞一支,一支擦着后仰的杨山的胸膛消失在暗中,应该是射空了,还有一支弩箭萧炎没盯住,因为杨山刚才那瞬间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觉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劈空了的蓑衣男子不给杨山喘息的机会,直接扑了上来,化手中的汉刀为剑,直刺杨山。 杨山也是了得,格挡开三支箭矢之后,又收腹往后退半步,堪堪躲开蓑衣男子更为致命的一刺,居然还顺手反击了一把,逼退了咄咄逼人的蓑衣男子。 “哼,你们一起上又何妨?”杨山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化险为夷,只是身上的劲弩被蓑衣男子砍断了,还好他自己完好无损,所以他很狂妄,他确实也有狂妄的资本。 萧炎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高手过招么?以萧炎对人体结构和反应速度的理解,能在刚才那种场景下能同时躲开六支弩箭还有泰山压顶般的一击的肯定不是人。 但是偏偏有人就躲开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而且那个人好端端的站在他眼前,以至于萧炎觉得自己也应该学学功夫,也许现在的人的身体和两千年后的不一样,毕竟牛顿还没出生,所以还不归他管。 “你不是说也要杀他们么?”杨山横刀与蓑衣男子对峙着,冷冷的问道。 “我是说杀了,但没说今天要杀,七十年后再杀也算杀!”蓑衣男子冷笑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杨山被耍,顿时恼羞成怒。 罗小成一愣,没想到蓑衣男子是来救他们的。 萧炎倒没有多大反应,因为萧炎从那蓑衣男子用假声的时候,萧炎就觉得这蓑衣男子应该不是杨山的熟人就是他的熟人,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也是来救他的。 因为既然要杀萧炎,露不露面都无所谓,蓑衣男子和青衣汉子联手,再来两个他和罗小成也打不过。 “你们赶快走!”蓑衣男子横在萧炎和罗小成中间,背对着他们,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蓑衣男子很严肃,虽然还是假嗓子说话,但是口气不容置疑。 “阁下是?”萧炎怎么会抛弃救自己的人不顾,此时那小托板早就不知所踪,所以萧炎手忙脚乱的给劲弩上着弦。 “嘿嘿,他们走的了么?”杨山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宰,说谁死谁就死。 “那你不妨来试试?”蓑衣男子也不管萧炎和罗小成了,死死盯着眼前一袭青衣的杨山。 “看刀!”杨山也不废话,一把开山刀也没什么花哨的招式,就是那么平淡无奇的扫向蓑衣男子。 蓑衣男子竖刀一挡,往侧面噔噔噔噔连退四步,靠在了悬崖上。 “好大的力量!” 没等蓑衣男子反击,杨山一个健步冲向还在之字路拐角处的萧炎,他的劲弩被这蓑衣男子砍断了,所以想杀萧炎只能冲上去。 萧炎怎能坐以待毙,他和罗小成举弩就射,“嗖!嗖!”,两声弩箭默契的同时发出。 杨山下意识格挡,只听见两声清脆的“叮叮”声之后,两支弩箭改变了方向,直接没入了旁边的峭壁上。 杨山的步伐只是滞了一下,目光决绝,依然冲向萧炎。 但就是这一滞,让蓑衣男子抓住机会,追了上来直刺杨山的后背,围魏救赵,凌厉的汉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容小觑。 杨山不得不停下脚步格挡躲闪,否则自己可能会伤到萧炎,但是他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杨山慢了一拍。 达到目的的蓑衣男子不依不饶,欺身上前与杨山缠斗在一起。 “我们走!”萧炎看了一眼快若闪电,简单明了的高手过招,拉着罗小成往上爬了,因为这个级别的打斗他们真的插不上手,自己留着只能分蓑衣男子的心,还不如离开后让蓑衣男子全力以赴。 第59章 舔包是个好习惯 “老五,你怎么不怕这些妖孽级别的人物?”罗小成很担忧的看了一眼崖底打的热火朝天了黑白无常,发现自始至终萧炎很淡然,一点都不像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表情。 “呵呵,这算啥,再过两年,世界第一在我面前,他也得跪!”萧炎一脸不屑的说道。 他此时想到了枪,不是红缨枪的枪,而是热*兵器的那个枪,就是最古董的一把枪在手只要便在明处,萧炎是不会怕了这些高手,这是两千年后的科技带给他的自信。 萧炎有些心痒痒的,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静下心来搞搞这玩意。 “老五,你莫不发烧了?”罗小成担忧的伸出手摸了一把萧炎的额头。 “我没事,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炎歪头躲开了,心道到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降维打击,你们不要太惊讶就行,自己今天要是有那玩意在手,还会怕了他们? 只见一袭青衣的杨山一把开山刀大合大开,每一招并不复杂,但是给人一种的如泰山压顶一般,霸道凌厉,同样的招式若是萧炎使出手的话估计连普通士卒都打不过。 那蓑衣男子一把汉刀舞的虎虎生风,刀影时而神出鬼没,时而把自己护的密不透风,比起青衣杨山来说灵活不少。 俩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着萧炎和罗小成就要离开,杨山有些着急,他买了个破绽,闪过蓑衣男子凌厉一刀后,丢下蓑衣男子不管,作势沿着这八十度左右的峭壁往上冲,想要截杀萧炎。 蓑衣男子果然上了当,情急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了上去,冲着杨山的后背刺去。 “来的好!” 杨山突然回头,使出了一招拖刀术,杨山的开山刀使出全力抡圆胳膊从空中往下劈,那一刀声势惊人,如雷霆之势一般。 而蓑衣男子也正追击杨山,所以双方相对速度更大,留给蓑衣的反应时间更短。 尽管蓑衣男子想到了杨山很有可能会使出这一招,但是他不追击的话,杨山也有可能借势冲上去击杀萧炎,所以他不得不冲上去。 看着压迫感十足的开山刀,已有预料的蓑衣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架住刀背格挡来势汹汹下劈的开山刀,怎奈对方借着高空往下俯冲的力度,将开山刀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蓑衣男子追击的步伐一滞,不进反退,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开山刀如影随至。 蓑衣男子不得不咬牙抗衡着这万钧之力,横着汉刀格挡那势不可挡的开山刀,他双臂举着的汉刀不由控制的往下一沉,刀身靠着肩膀加上两手托举之力才算将开山刀下落之势止住,蓑衣男子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半跪在地,幸好他脖子歪的快,开山刀只将那件蓑衣劈开了一半,伤到了他的肩膀。 蓑衣男子借势后翻,躲开了杨山的攻击,这一招极为凶险,蓑衣男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有些气喘,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肩膀心有余悸,鲜血瞬间就浸透了衣服。 蓑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小路,萧炎和罗小成已经消失不见了,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还来么,我这点伤不碍事!” 刚才那一刀,杨山使出了全力,所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喘的居然比蓑衣男子还厉害,他盯着横在路上的蓑衣男子,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体力恢复。 “你不会这么虚吧……” 月光下杨山的腹部早已不是青色了,而是一片黑色,像是一片血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只弩箭,刚才一阵打斗,让本来没流血的伤口处鲜血直流,浸透了他那一袭青衣。 “你也受伤了?”蓑衣男子一愣,他不记得自己何时伤到了这个实力不弱的杀手。 “嘿嘿,和你无关,是刚才跑了的那小子……”杨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这会儿他觉得有些疼,萧炎和罗小成第一波射出的箭矢不是两支,而是六支,距离不算远,加上有蓑衣男子干扰,所以猝不及防的杨山只躲开了五支箭矢,还有一支萧炎没盯住,那是因为一开始就射中了杨山,但是腾不出手的杨山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支无法躲避的弩箭钉入了自己的腹部。 “那小子邪乎,我家公子要杀他,他必死!”杨山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通向崖顶的小路,眼神中的杀意盎然。 “那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我好久没这么热过身了!”蓑衣男子似乎意犹未尽。 “我若未受伤,你是挡不住我的!”杨山回头冷冷的说道。 “可惜你受过伤了!” 就在杨山回头看蓑衣男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两声扣动扳机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声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 “嗖,嗖!” 两支闪电一般的箭矢狠狠的钉进了死盯着蓑衣男子背对着崖顶且毫无防备的青衣汉子。 杨山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没有感觉到疼,他只觉得脖子和后背处好像被两滴雨水击中一般,只是力度有些大,有些麻,他想看看被弩箭射中的脖子,但是他动不了了,很快他的眼神也模糊了。 射中脖子他估计还能活一小会儿,但是从他后背射入的箭矢近乎垂直没入体内才是最致命的,因为那支箭矢击中了心脏,所以他连“卑鄙”两个字都没说出口,就倒地身亡了。 蓑衣男子一抬头,这才发现萧炎和罗小成并没有离开,他们俩正端着劲弩趴在小路上,探出两颗脑袋朝下看,从他的角度看,只看见了两颗脑袋,只要萧炎和罗小成贴着崖壁趴着,他和青衣汉子都不会发现他们俩藏在那里。 “你们不是走了么?”蓑衣男子看着死了的青衣大汉有些惺惺相惜,对于萧炎的偷袭有些不满,所以语气自然不爽。 “呃……我是不放心……你!”萧炎自然听出来了蓑衣男子的不爽,一脸无辜的说道,心里却说这些人真的太腐了,明明刚才打的死去活来,不死一个不罢休,现在自己帮忙杀了对方,却还抱怨自己。 萧炎当然知道有个词叫道义,他也知道蓑衣男子此时的心境,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一场生死搏命之后产生的惺惺相惜,还没分出胜负,所以对方还不能死,但是被萧炎截胡偷袭而亡了,这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突然和别人结了婚的那种感觉。 “我用不着你管,往北两里有辆马车,你们走吧!”蓑衣男子冷冰冰的回答道,此刻他穿着蓑衣,隐藏着面貌,没必要再给萧炎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毕竟你救了我,而且你受伤了……”萧炎没想到这人这么轴,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真不管。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说罢,那名蓑衣男子拉低帽沿生怕萧炎看清他的面目,也没管肩膀上的伤口,噔噔噔的助跑一小段距离,在萧炎和罗小成目瞪口呆中,沿着这八十多度倾角的悬崖上如同猴子一般爬上崖顶,瞬间消失不见了。 “喂,就你讲道义,他讲么?别忘了,他可是来杀我的!”萧炎有些委屈,冲着那个蓑衣男子离开的方向大吼道,明明人家来欺负他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自己凭什么不能杀! 就算杀了,凭什么还被指责,尽管只是萧炎的救命恩人语气有些问题,但是萧炎真的有些不爽,这都是什么事! “那也是我救了你,另外前面再没杀手了,抓紧赶路吧……”从悬崖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五,这位高人是谁,好像认识你。”罗小成一脸羡慕的看着潇洒离去的蓑衣男子。 “嗯,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也认识他,所以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但是我们认识的人并不多,难道是?” “朱老大?”罗小成脑洞大开,猜测道。 “他?”萧炎仔细想了想摇头否决了,“拉倒吧,老大动手不讲规矩,他也不会因为我不讲规矩而生气,所以肯定不是他!” “容我想想是谁?”萧炎眯着眼睛却怎么也想不出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老五,走啦,走啦,想那么多干嘛,这些高手行事风格都很怪异,也许只是路过看你顺眼而已……”罗小成说着就要拉着有些委屈的萧炎离开,“老大他们怕是还在遭罪,得赶紧救他们。” “等等,不在这一时……”萧炎突然挣开罗小成,一边喊一边朝崖底跑去。 “你干嘛,难道你还要虐尸泄愤?”罗小成看着一溜烟跑的飞快的萧炎脸色一变,俗话说死者为大,这也太…… 下一秒罗小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见萧炎捡起被斩断的劲弩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丢到一边,然后嘴里说着“可惜可惜……” 紧接着,萧炎又在青衣汉子身上从脚搜到头,就连头发里都没放过,那青衣大汉靴子里藏的匕首,怀里的钱袋子,甚至手指上的戒指都被扒拉下来了。 罗小成一脸鄙夷的看着萧炎,从萧炎回来后合不拢嘴的表情来看,这一波搜刮收获应该颇为不菲。 “死人的东西,晦气!”罗小成摆摆手表示不理解。 “晦气?”萧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明的荷包,看手工应该一个女人用了心思做的,上面还绣着俩秀气的字——“金创”。 萧炎冲着罗小成晃了晃,得意的说道:“你嫌晦气,你屁股不嫌吧?” 萧炎又掏出一把弩箭塞给罗小成,“这个你也不会嫌弃的,我看看还有啥没……” “这个是战利品,不算!”罗小成箭术精准,有了劲弩更是如同狙击手一般,刚才青衣汉子那致命一击就是罗小成射中的,所以自然对这弩箭不排斥。 “切,这也是我的战利品!”萧炎得意的举了举塞得满满的钱袋子,里面居然还有两片金叶子。 “哈哈……发财啦!” 第60章 显亲侯国 漆黑的晚上,狭长的峡谷中,一辆马车,确切的说是一辆驴车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萧炎和罗小成蜷缩着挤成一团并排坐在驴车前面,他们俩身上紧紧的裹着萧炎充当降落伞的篷布,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难熬。 亥时的秋风已经有七八分的寒冷,让萧炎和罗小成无比的怀念窦宪赠予的皮大衣,萧炎的皮大衣被滇独据为己有,罗小成的皮袄更可惜,被做成了绳子,再也没有了。 “老五,你得赔我一件皮袄,款式和我原来那一件要一模一样……”罗小成瑟瑟发抖的说道。 萧炎没有回答,倒是前面的毛驴好像听懂罗小成的声音,只见它回头看了一眼,咧嘴打了个噗儿,似乎在嘲笑它拉着的俩家伙。 这俩家伙也不害臊,简直就是变态,居然让它拉着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牲口都不是这么使唤的。 那只毛驴在寒风中似乎不觉冷,比常人稍快的速度不急不慢的走着,怎么催促都不提速,就是按着自己的步伐,扭着屁股缓缓向前。 “呶,前面不就是有现成的么?”萧炎突然努着嘴指了一下前面不急不慢走着的毛驴。 “它没了咱们怎么办?”罗小成翻翻白眼,把那篷布往紧裹了裹。 “什么怎么办,它这个速度比咱能快多少,咱跑着还能热身,但是在这马……驴车上却冻成狗了,也没追上他们。”萧炎伸脚踹了一下前面那个一摇一晃撅的的老高还有些傲娇的驴屁股,说道。 “要它何用,还不如宰了做成袄子!”萧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个神秘的蓑衣男子做事不靠谱,明明是驴车非要说是马车,而且没有车棚,就俩轮子加一木板,异常简陋。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鞭子,所以萧炎他们只能用嘴吼的方式赶车。 因为这只倔毛驴只要被踢就干脆不走了,非得给它挠挠痒跟哄大爷一般哄高兴了才会走。 “完了,你又踢它了!”罗小成脸色一变,瞪着萧炎,意思很明确,就是谁踢的谁哄。 可谁想这一回这倔毛驴出奇的顺,它居然开始撒丫子跑起来了,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萧炎和罗小成,没了刚才嘲笑的样子了,好似很惊恐。 速度上去了,风也大了,吹的萧炎和罗小成不禁又往紧裹了裹,他们俩没想到这回这毛驴这么听话,早知道就早点亮出汉刀了。 “吁……”风太大了,萧炎上下牙打着架,想让毛驴停下来歇会,可是毛驴跑的更快了。 “不杀你,不杀你,快停下来,还指望你拉车呢!”罗小成似乎明白了毛驴想着什么,双手紧抓着驴车的边沿大声吼道。 毛驴似乎听懂了,于是减慢速度停了下来,还警惕的回头多看了几眼,生怕萧炎他们说话不算数,拔出汉刀。 “这毛驴都比那个沈子腾强!”萧炎哆哆嗦嗦的说了第一句。 “没想到你们哥俩能交流,早知道就直接说人话了……”这是萧炎的第二句,换来的自然是罗小成的白眼。 萧炎心里窝着火,因为不急不慢的追了一天,大白天满路过村镇里面大街小巷都是他和罗小成的画像,虽然和本尊差了十万八千里,靠那个想抓住真人纯粹靠信仰,但是终究不安全,毕竟他和罗小成两个外地人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时代很明显,就连村口大妈都知道他们是外乡人。 所以他们白天走走停停,能绕就绕,想着晚上连夜赶路,却忽略了天气的威力,也苦了这头小毛驴。 他们不知道自从来自右扶风的快马被暗哨干掉之后,迷莽便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之前平日里一般走六十里路,现在一天走八十到九十里路。 按原来计划押送队伍本来该在后世的秦安县所在地扎营,但是由于加快了速度,他们已经抵达位于秦安县西北三十里的显亲侯国,而萧炎和罗小成此时距离显亲侯国还要二十余里路。 显亲侯国,建武八年(公元32年),光武帝刘秀西征割据天水一带的隗嚣,窦友随从其兄、河西五郡大将军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与刘秀会师高平(今宁夏固原),隗嚣大败。因窦氏兄弟有功于朝廷,刘秀便封窦友为显亲侯。显亲从成纪县东南析置而出,是东汉政府在天水境内设置的第一个侯国。 中元元年(公元59年),窦友之子窦固袭封显亲侯,邑其地未变。 窦氏一族与羌族爱恨交织数十年,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于羌族来说,有时候窦氏一族的话比朝廷的诏令都管用。 就在毛驴因为恐惧撒腿跑的时候,显亲侯国候府内灯火通明,显亲侯窦固正出征西域,所以窦固之子窦彪替父招待客人,除了主人窦彪之外,还有侯相作陪,招待以军侯迷茫为首的押送队伍队率以上的军官。 显亲侯府家丞和庶子则忙前忙后指挥着杀猪宰羊招待庞大的押送队伍,整个显亲侯府全员出动,府上热火朝天,一派节日气象。 按后世,该到中秋节了…… 这是窦固以前特地吩咐的,窦固从军数十载,深知远在边关的将士有多苦,哪怕是充军的犯人,在边疆没有区别,都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生死兄弟。 自从踏出故乡那一刻,故乡对于这些充军的死囚们来说,只存在于梦里。 所以只要路过显亲侯国的军队或者充军囚犯,显亲侯国将毫不吝啬,尽其所能让他们吃一顿饱饭,因为吃过这一顿之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样的饭了。 托窦老爷子的福,所有的兵士甚至死囚们的伙食在今晚也都得到了改善,牛羊肉管够,甚至还可以喝酒,这都是军侯迷茫看在显亲侯窦固之子窦彪的面子上特许的,一时间上到军侯迷茫下到死囚犯们,大家伙其乐融融。 但是总有人不是那么合群,普通兵士里有一人心神不宁,他食不下咽,满眼担忧的看着营地出入口。 他就是号吾,因为他今天没能跟随在沈子腾左右,他怕他不在了有人点醒沈子腾。 正因为窦氏一族和他们很熟悉,所以他不敢露头,虽然上一次见窦固的时候他还是个六岁的小毛孩子,但是号吾不敢冒这个险,万一窦家有老人认出他,那他所有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那是在永平元年窦固任中郎将以监军的身份击败他爷爷滇吾,号吾曾被窦固活捉,后来因为他爷爷降汉,所以才被朝廷释放。 在被关押期间他作为滇吾的儿子饱受折磨,所以获得生机后的他对汉朝恨之入骨,发誓有一天要亲手攻入汉朝首都洛阳,所以他敢孤身一人深入司隶地区改头换面加入汉军,好知己知彼。 但是入营没多久,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二哥建迷派来勘察路线的表哥滇独被抓,号吾不得不改变计划,因为他从小都在他二哥建迷的保护下长大,更因为他二哥和他一样不愿意降汉,和少部分不愿降汉的同胞落草为寇,滇独是他二哥建迷的左膀右臂,所以他不得不救。 只是救一个滇独对号吾来说太过简单,所以号吾打着滇吾四公子的旗号打算从汉军中硬生生拉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来,恰好遇到屡次军功被抢,对汉军极度不满的军侯迷茫,当即与号吾一拍即合。 按现在的速度抵达原计划接应的地点,距离显亲侯国大概还要三四天的样子,这期间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这两天号吾与沈子腾寸步不离,暗中监视着沈子腾的一举一动,同时防备着赵磊与沈子腾有什么交集,今晚却因为窦彪宴请军官,让沈子腾脱离了号吾的视线,所以号吾很担心。 目前号吾在死囚里面拱火拱的已经差不多了,囚犯中羌汉冲突不断,虽然羌人只是少数,不到五分之一,但是他们抱成一团,无人敢惹。 双方起了冲突一般各地囚犯都难以招架,没了萧炎一般的人物站出来,其他囚犯都是一盘散沙,全靠着军士弹压。 至于朱永芳和唐大几人是有心无力,他们前一晚上被雨淋还受到鞭打,到现在长时间走路都难,更别说为众人出头了。 这在无形中也影响了军士,隐隐约约之间,士卒里面的羌汉士兵也开始对立起来了。 第61章 半夜马蹄声 就在显亲侯府所有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倪万回来了,他风尘仆仆,似乎很疲惫,在和朱永芳等人打了招呼之后,连酒肉都不吃,就抱头呼呼大睡去了。 倪万是在前一天扎营的时候有人前来探视,被叫走之后再也没回来,相当于整整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为此朱永芳等人纷纷猜测倪万的身份,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倪万出身非富即贵,否则军侯迷莽也不可能给他一整天的假,也不会对倪万态度大变。 当然这只是猜测,实际情况只有倪万和迷莽本人才知道。 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那就是号吾。 一直盯着入口的号吾看到回来的倪万,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从迷莽嘴里得知他们昨晚扎营的地方正好是倪万的老家,而倪万家人居然拿着窦宪的手书前来探视他。 窦宪的面子号吾还得给,毕竟他大哥迷吾和窦宪之间眉来眼去的,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所以他默许迷莽给倪万放了个假。 同时他还怀疑这个倪万就是萧炎跳崖那天晚上躲在大老远被自己无意间惊动的那个黑影,不过并没有人揭发他杀了马腾。 这就足够了,对方表达了足够的善意,那自己也不能太过分。 只是这会儿,看到归营的倪万风尘仆仆,号吾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在营中暗中保护他的亲信杨山前天晚上出去后还没有回来,他们一起出去了六个人,按理说走着快的话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但是那六个人迟迟没影。 ------------------------------------- 拉着萧炎和罗小成的毛驴似乎很累了,又开始耍起了自己的驴脾气,任凭萧炎和罗小成怎么威胁恐吓都不加速,哪怕是汉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的往前走,因为前面被贱兮兮的萧炎绑着一捆鲜嫩的绿草,为了吃到吊在眼前绿草,倔毛驴为此乐此不疲的走了好久。 “这就是希望的力量!”萧炎突然觉得自己很聪明,也很残忍。 “你也就欺负人家牲口不懂事!”罗小成突然恍然大悟,扭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萧炎,接着说道:“我总算明白为啥有人要杀你!” “为何?”萧炎很不明白自己使唤驴和别人杀他又什么必然的联系。 “因为你把听不懂人话的牲口都能使唤的这么听话,如果你将所有人都使唤起来,那个羌人头头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搞事情了,所以他们想杀了你……”罗小成想到萧炎将平陵囚犯团结到一起的事,于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是说你们都和这倔驴一样?”萧炎反问了一句。 “滚!” “你这逻辑不对,是个人都会赶驴,难不成都会被杀?”萧炎又问。 “滚!” 罗小成仔细一想,萧炎说的没错,自己表达的逻辑有问题,论斗嘴他斗不过萧炎,于是憋了半天只好憋了一个表达自己情绪的词。 之后罗小成便开启对萧炎的话无动于衷的模式,以防再被萧炎抓住话柄。 萧炎和罗小成一天一宿没好好睡觉了,只在白天眯了两三个时辰,这时候他们又冷又饿又困,怕是走在路上都能睡着,更别说坐在马车如同摇摇床一般,更让人昏昏欲睡。 “老四,你说那个蓑衣人是谁?我总觉得他认识咱们……”为了不睡着,以免这毛驴把他们带到旁边的葫芦河里,萧炎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个话题。 “我和你一样,哪有几个认识的高手啊,除了老二我也想不出来有谁。”罗小成听到萧炎提及那个神秘蓑衣人,打了个哈欠,强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那咱们用排除法,我先排除老二!”萧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罗小成聊着,万一从他们嘴里蹦出来那个神秘蓑衣人的名字呢? “排除法?”罗小成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啥意思,“我排除沈子腾,该你了!” “我排除迷莽,” …… “老五,如果没有老大他们的话,你还会回去么?”罗小成闭着眼睛问道。 “嗯……没有他们我也会回去的,因为我要……我要建功立业!”萧炎眯着眼睛说道。 罗小成:“为什么?” “因为没有权利,再好的点子和规划都是给别人做嫁衣!”萧炎思索一番,想到自己就算不干别的,只专心做美食,没有权力最后也只会沦为别人的厨师。 “哦,你是怕那些美食到不了你的嘴里么?你做饭的时候偷吃不就得了……”罗小成想到了之前萧炎说的为了美食而满怀野心。 “哪有那么简单……”萧炎眯着眼,心里想到的是太平洋那一端。 “我不想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最主要的是……我是汉人,萧相国之后,岂能看着大汉王朝陷入恶循环而不顾么?” 萧炎又想到了东汉皇帝短命的宿命,也不管罗小成是否听得懂,幽幽的说道。 “所以我必须回去!打破宿命!” 俩人很无聊的强撑着不睡着,要不是为了朱永芳他们的安全,他们才不会这般折腾自己。 萧炎此时着急的追赶大队伍,是为了告知沈子腾真相,尽管萧炎对沈子腾没有信守承诺很恼火。 “宿命?什么宿命?”罗小成自然没听明白萧炎这没头没尾的话。 就在这时候,从萧炎和罗小成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很是刺耳,打断了罗小成的疑问。 是敌?是友? 哥俩一个激灵,顿时瞌睡全无,俩人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从身后摸出劲弩握在手里,另一手紧握汉刀,听着越来越近的快马,他们哥俩紧张的回头看向远处,时刻戒备着。 借着月色,他们看到了远处的谷口先是出现了一道快速移动的黑影,马鞭声像雨点一般,发出阵阵“啪啪啪”的声音,催促着马匹往前跑。 只有一骑,而且没有减速,似乎不是冲他们来的,萧炎和罗小成松了口气,把弩箭放了下来。 那匹快马也看到了前面赶路的驴车,但是没有停顿,呼啸着驴车旁边飞奔而过,在超过的瞬间,那名骑士回头看了一眼萧炎他们。 随即又甩了一鞭子,借着月色继续赶路,很快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了。 对于那名骑士的一瞥,萧炎和罗小成倒是没觉得有啥问题,因为他们俩也好奇的盯着对方看,那名骑士接近之后他们才发现是一个信差,看样子是有加急件要送。 “信差!” 来人既不是敌,也不是友。 “啊——呃——啊——呃!” 突然一直不急不慢的毛驴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被绝尘而去的快马激起了斗志,没有任何征兆的奔跑起来。 萧炎和罗小成猝不及防往后一仰,差点跌落下驴车。 “我去,这畜牲……刚才过去的马是母马么?”萧炎死死抓住马车上的包裹还有被风刮着飘起来的篷布,大声问道。 “我咋知道,那么快一闪而过,天还这么黑,没看清。”罗小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同时手忙脚乱的想要控制住这头发了疯的毛驴。 萧炎:“我觉得是母马!” “咦,你看清了?”罗小成突然一惊,如果萧炎真能看清,那就真牲口了。 “鬼才能看清,但是你看它,撒腿追的这么欢,莫不是发情了?”萧炎踹了一脚前面的毛驴说道。 “这是九月了,又不是春天,我看八成是疯了……”罗小成麻利的脚蹬地,靠脚刹车,然后又快步跟着跑,再刹一会,再跑,如此反复,直到脚底板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跳到驴车上。 萧炎只能全程口头刹车。 俩人一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驴车速度恢复正常。 “这毛驴怕是活腻味了!”萧炎骂骂咧咧的拿着刀背抽打了驴屁股一下。 毛驴本想停车抗议,但是当它回头看到了寒光闪闪的汉刀后,又叫唤了一声,迈着欢快的步伐继续往前赶。 “不知道哪里又发生大事了,这么匆忙,大半夜赶路,起码是八百里加急了吧!” 信差连夜赶路,一般都是八百里加急,只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不然白天赶的再急也会晚上休息一宿,第二天再赶路。 “难道西域战况不妙?”罗小成眉头一皱,猜测到。 “不是,西域战事第一阶段早就已经结束了,虽然不尽人意,但也没大的损失,明年怕是还有一战。”这个自然难不倒萧炎,萧炎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故作高深,接着说道: “朝廷二月分四路大军征讨匈奴,只有前面显亲侯国的显亲侯,奉车都尉窦固取得胜利,另外三路大军无功而返,朝廷肯定不会满意的……” 萧炎顿了顿,纠结着要不要提前告诉罗小成明年他们将会面对战争,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而已,“明年我们肯定能赶上一场大战,希望别那么惨烈!” 萧炎这是提前给罗小成打预防针。 萧炎长叹一口气,举头望月却被乌云挡住,他此刻想到了石修,想到了疏勒城,想到了耿家满门忠烈里的耿恭。 还想到那史书中寥寥几笔,背后却是白骨累累,多少汉家男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埋骨他乡。 那等惨烈,萧炎想过,但没经历过。 被那信使惊吓之后,萧炎和罗小成再无睡意, “这加急快马,明明就是官差啊……”罗小成皱皱眉,不觉得自己刚才走眼,因为相遇的时候,都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哒哒哒……”又一阵马蹄声打断了萧炎和罗小成的思绪。 这次声音是从他们前面传来的,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似乎由着马匹闲庭信步一般。 这又是谁? 这般闲庭信步,是冲他们而来么? 萧炎和罗小成警惕的互相瞅了一眼,再一次把上了三支弩箭的劲弩握在手里,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拐弯处,严阵以待。 这是一条细长的峡谷,除非他们调头回去,否则无路可退,只有勇往直前。 萧炎和罗小成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选择了直面那道神秘的马蹄声。 又一朵乌云悄无声息的遮住了圆月,却无法遮住那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哒…哒…哒…哒…… 如同催命鼓槌一般,只闻声音,不见其貌,更令人感到恐惧。 第62章 死亡骑士 宛若玉盘的月亮躲在了一朵黑压压的乌云后面,周围瞬间变得漆黑无比。 那哒哒哒的马蹄声异常诡异,好像无人控制一般,每一声都扣人心弦,不紧不慢的朝着萧炎和罗小成走来,似乎已经过了那转弯处,只是没了月光,萧炎和罗小场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其声不见其影。 萧炎和罗小成的手里已经浸出了一层汗水,举着劲弩瞄准了那个大致方向。 “谁?” 罗小成爆喝道,因为萧炎喊的话,声音还略显幼稚,怕是震慑不了敌人,反而让不是敌人的人萌生恶意。 这也是萧炎和罗小成商量好的。 没人说话。 “说话!不然我就放箭了!” 然而还是没有人说话。 倒是那匹马似乎受惊了,马蹄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嘴里“咴咴”地叫着。 片刻之后,马蹄声又响起,只是与之前相比速度明显加快,一路小跑的的朝萧炎和罗小成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月亮从云缝里透了出来,一到角白的月光洒在了大地上,正好将那匹马笼罩在洁白的月光下。 萧炎和罗小珍赫然发现,那马背上居然空无一人。 “不好,小心偷袭!” 来人果然是针对他们自己的。 萧炎大惊,立马想到了声东击西,神秘人利用马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真人却从另一侧出其不意的方向偷袭萧炎和罗小成。 萧炎脸色一变:“老四,咱们背靠背,不要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好!” 罗小成率先跳下驴车,再次扫了一眼那空荡荡的马背,面对不到两息就能到自己跟前的马匹,罗小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萧炎略微有些紧张,他与罗小成背靠背站着,将注意力注意到左侧的高山,借着月光,左侧的高山上的怪石、树木还清晰可见。 他们的右侧是黑黝黝的大山,由于月光洒不到,所以在夜色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如同张着血盆大嘴的妖魔鬼怪一般,好像随时可以扑下来,将它们一口吞噬,罗小成则瞪大眼睛警戒着着右侧。 对手在明处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由于敌人在暗处,萧炎和罗小成相对在明处,所以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由于肾上腺素的分泌,萧炎和罗小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时间忘记了寒冷饥饿,只有高度紧张。 他们保持着警惕,敌人越是迟迟不肯出现,越是考验他们的承受能力,在这着氛围下,那急促且有节奏的马蹄声更像是是催命符一般。 那一刻,时间好像凝固了。 萧炎和罗小生瞥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马匹,敌人随时都会出现,这氛围令人窒息,萧炎和罗小成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警戒着两侧的山体,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近到萧炎和罗小成都能听见那匹马呼吸的声音,甚至都能看清那匹马的样子了,但是此时他们退无可退。 那马匹好像见惯了人,对剑拔弩张的消炎和罗小成并不害怕,一溜小跑想从萧炎他们身边跑过去,似乎在地上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 “咦?”萧炎觉得这匹马很熟悉,因为这匹马好像就是刚才超过他们的那匹马。 紧接着萧炎注意到这匹马的侧后拖着一个东西,只是视线被马匹本身挡住,看不见,马蹄之间有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随着马跑时隐时现。 “老四,拦住它!”萧炎借着月色发现那马蹄之间赫然是一只手,毫无生机,就那么自然的下垂,被拖在地上,任由马匹拖曳着在地上摩擦。 罗小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侧大山上,听到萧炎的吩咐之后,罗小成一个箭步上前,将就要擦肩而过的快马一把拉住。 “老五,是刚才那匹超过咱们的马!”罗小成也发现了这匹马就是刚才那信使的马。 那匹马显然没想到罗小成会突然拽住他的缰绳,所以受惊之下,这匹马嘶鸣着,拼命的挣扎,想挣开罗小成的控制,但是它没料到罗小成力大无比,死死的拽住了它,它只能拼命的仰着头想躲开罗小成伸出来想抚摸它头的手。 “是那信差,他在地上!” 罗小成顺着萧炎的视线低头俯看了一眼马匹的另一侧,失声叫道。 敌情解除,萧炎长舒一口气。 那个信使身上插着三支只露出箭尾的弩箭,一条腿挂在马身上,整个人都被拖在地上,后背磨得血肉模糊,借着月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大路与夜色融为一体,信使的身体早已经发硬,凉透了。 虚惊一场! 但是萧炎和罗小成的表情并没有轻松下来,这个刚才还一骑绝尘超过他们的信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说明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埋伏了他。 要知道,在这没有电的时候,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普通人大部分早已入睡,能够在这时候还在路上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且都不是一般人。 萧炎和罗小成面面相觑,警惕的瞅了一眼前面的拐弯处,手里的劲弩端得更紧了。 从那信使身上的箭矢没入深度来看,应该是近距距离射击所致。 萧炎:“老四,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书信没。” 紧接着萧炎趴在在地上,歪着脑袋耳朵贴地仔细听。 “有追兵!”萧炎脸色一变。 罗小成在那信使怀里搜到了一份带血的书信,封口处还有蜡封。 还有一把小巧的硬弩,箭矢只有三寸长,那是信使防身用的,二十米内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至于信使的钱袋子罗小成没有动它。 “大概五个人,跑步,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两三里!”罗小成牵着缰绳,也趴到地上听了一会,说出了准确的数据。 萧炎抬头看了一眼罗小成,心想着改天一定请教请教罗小成如何分辨距离的远近还有人数的多少。 但是眼下他们还有事要做,因为来者不善! 但是萧炎更不善,萧炎内心深处似乎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如同嗜血的大白鲨一般,居然有一种说不上的兴奋。 萧炎抬头环视了一眼周围,脑海里立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伏杀场地。 诱敌抵近,交叉火力,远程狙杀,近程突刺。 短短一瞬间,萧炎结合他和罗小成的的特长,布置好了杀阵。 在这帝国边疆地区,晚上是土匪的天下,杀人劫路经常发生,对方敢截杀官府信差,那说明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死有余辜。 “把马绑在驴车上,咱们两人一人一边,你去那边,大约一丈半高那儿有个石头,你可以躲在那后面。”萧炎指着月光照不到的右侧,山势陡峭,易守难攻。 “不,你去那边,我到这边。”罗小成自然拒绝,因为左侧的山势较缓,最主要月光能照到,藏不好的话大老远就会被发现,他不愿萧炎冒险。 “老四,你伤口还没好,必须听我的!”萧炎的声音不容置疑。 萧炎进一步解释道:“你本是猎户,有先天优势,箭术比我高超,可以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伏击他们,只要你足够快,足够准的掩护我,他们来多少咱都不怕!” “我也不是小孩了,相信我,老四!”萧炎顿了一顿,也不管罗小成是否能看见自己,冲着罗小成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你看,毕竟从小干农活,爆发力不差,比你灵活!” “好!”罗小成想了一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认可了萧炎的安排。 “快帮我!”萧炎搬动着那信使的尸体,快速的布置诱敌的陷阱,杀人的陷阱是来不及了。 三里路,成人大概需要五分钟就能跑完,足够萧炎布置一个诱人的陷阱了。 萧炎在罗小成的帮忙下将那死去的信差用树枝支起来,背对着杀手来的方向,从远处看,就好像蹲在在马匹旁边翻着着地上的由萧炎用石头还有包裹摆了一个躺着的假人。 在这夜色中足以假乱真了。 “你再带上这把小弩,保证箭矢的连续性,那把脚才能蹬开跷蹬弩在这时候不如它!”萧炎把信差的小弩和箭矢丢给罗小成。 他自己并没有躲在左侧的山上,而是很大胆的藏在距离信差尸体四五步远的堆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半蹲在地上,在夜色中与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第63章 伏杀 萧炎半蹲在草丛里,一手持刀,一手持弩,如同初次捕猎的幼虎一般,低身伏在草丛里静静的等待着猎物进入到攻击范围内。 那闪着寒光的眼神里有些兴奋,有些小期待。 还有一点小愧疚,毕竟互相没见过面就要杀了人家,虽然说对方不是啥好人。 害怕?还真没有,一点都没有。 非要说有,也是担心不能够利索的干掉对方。 罗小成则躲在一丈半高的那块石头后面,蓄势待发,这不到三丈的距离对他来说闭着眼睛拿着弓箭都能百发百中,更不用说精度更高的弩箭。 按萧炎的计划,罗小成在追兵上前查看尸体的时候率先射出第一箭,作为搅局者,搞乱追兵阵型,另外罗小成藏身之处是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所以还有机会射出第二支弩箭。 然后萧炎属于浑水摸鱼的那个,在等追兵防备罗小成,背对着他的时候再射出弩箭,完了直接杀出去。 这么近的距离,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以他们两人解决四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以少胜多,更多的是靠脑子,除非实力完全碾压的时候……也得靠脑子,因为这能更快更省力的解决战斗。 “快……就在前面!”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气喘吁吁的声音。 “累死老子了,追上之后一定要将这匹马杀了泄愤!” “杀马干什么,马惹你了?”第一道声音舍不得杀马,“要怪就怪你,不等这信差下马就放箭,害的大伙追了这么远,一会我要骑马回去!” “都别废话,耽误了公子的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别让驴车主人跑了!” 说话间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大约距离还有三四十步的时候,就听见几声劲弩离弦的声音。 大约有两支箭矢命中了那具兜着半片篷布的信差尸体,那尸体本来临时靠路边随便折的树枝支撑的,受到两支弩箭的冲击后,直接歪在了一边。 还有三支箭矢射空了,其中一支偏的离谱,“咻”的一声,从萧炎耳边三四尺的距离呼啸而过,射在石头上擦出一阵火花。 还有一支射中了驴车,“哆”的一声之后便是一阵震颤。 还有一支箭矢穿透篷布,没入了泥土。 “嘿嘿,还送一头驴,哦,是驴车呢……”有一人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在他眼里就没有驴车主人,毕竟人已经是死了,“总算不用走着回去了。” 两丈宽的谷底官道上,五个人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接近驴车,那小毛驴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气,在那里站立不安,嘶鸣着想要睁开绑在那具尸体上的缰绳,那匹马倒是淡定了不少,只是略有不安地刨着马蹄, 也许这就是受过训练的军马和没有受过训练的民驴的区别。 人也一样,这五个人显然是乌合之众,看见所谓的驴车主人中箭倒地,他们便没了警惕心,以不成形的杂乱无章的队形接近目标,只有一个人保持着戒备,手里端着重新上好弩箭的硬弩,漫不经心的左看看右看看。 至于其他四个人更是散漫,他们聊着天,看都不看周围环境,迈着愉快的步伐朝那个已经倒地的驴车“主人”走去。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们已经深陷杀阵。 萧炎让罗小成打乱他们的阵型的计划显然落空了,因为他们就毫无阵型可言,就那么散漫地围了上来。 萧炎从草丛里已经能看清那五个人,只有最后的那个人端着劲弩注意着两侧的山上,其他人聊着天甚至勾肩搭背等走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意识,甚至有人既不端着弓弩,也不拔出佩刀。 “咱这里拦截从右扶风来的信差,错过了多少好酒美食,如果他就是从右扶风来的信差就好了,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回去喝酒了!”他们五人肆无忌惮的聊着天。 “右扶风?”消炎听到右扶风三个字眼睛一亮,还真是冤家路窄,想来这信差来给沈子腾回信的。 “你想得美,公子还嘱咐让咱们等着接应那个杨山,他可是公子的亲信。”另一名追击者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对方的美梦。 “按理说,杨山带着五个死囚杀那小子还不易如反掌,就算是步行也应该回来了,是不是他也躲到哪里打算吃饱喝足后才来追赶我们?” 熟人,萧炎眼光一寒,本来的一点点愧疚也没了,剩下的只有浑身散发上下的杀气。 看来这五个人因为没能吃上大餐而愤愤不平,殊不知,他们嘴里的杨山已经被萧炎跟罗小成用弓弩射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死法和杨山也差不多。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正在说话的大汉走到萧炎预判的位置,既走到已经倒地的尸体跟前,用脚拨了一下尸体,那篷布下面的官差服饰露了出来。 “不好!上……”那名大汉大惊失色,话音未落,就听见“嗖”的一声,他的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突然被定住一般,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那具尸体上面,一动也不动了,看样子已经死透了。 只见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支弩箭,穿透了胳膊,直接没入了体内,看样子他左臂的骨头已经被击断,因为他的左臂以正常人做不到的角度弯向一边,但这个位置不应该一击毙命。 如果仔细看的话,在他的太阳穴还有一处箭伤,这才是真正的致命处,一只弩箭从头颅的右侧冒出箭尖,左侧太阳穴处露出大约两寸许的箭尾,足矣看出跷蹬弩的威力有多大。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罗小成的第二支弩箭紧随而至,又一次准确命中了弯着腰正在和第一个倒下倒霉鬼说话的大汉。 第二个倒霉蛋能做出的最后反应也只是惊愕的表情,以及下意识的挺直腰板,但是罗小成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他都没扭头就被命中了太阳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一击致命。 和第一个倒霉鬼唯一的区别是,那三寸长的箭矢只有一半没入了脑袋,官差携带的微型弩的威力显然无法和跷蹬弩相比。 “右侧山上!” 最后面漫不经心戒备着的男子率先反应过来,举起劲弩瞄准了黑咕隆咚的右侧的山体,同时躲在距离萧炎四五步的大树后面,萧炎都能听见他由于紧张而发出的急促呼吸。 但是右侧山体黑漆漆一片,各种怪石的轮廓在草木皆兵的被伏击者眼里都好像是潜伏者。 剩下的人乱做一团,一个人不知道躲避,站在原地手忙脚乱的给跷蹬弩上箭;还有一个冲着一颗石头将弩上的箭矢射了出去,溅起了一阵火花;就算有点戒备心的大汉,在慌乱之中看到了一被风吹动的树枝,还以为是有人在动,所以他的那支箭矢也射出去了,好像钉在了树上。 剩下的三个人下意识中按照各自的习惯做出反应,动作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右侧的山体上,只是不确定那偷袭之人的藏身之处,这一切都显示出了乌合之众的混乱。 没人注意到与他们近在咫尺的萧炎。 躲在暗中的萧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的端好劲弩,透过草丛瞄准了感觉最难对付的那名躲在树后面的大汉的侧面,而那名大汉正弯着腰给劲弩上箭,与此同时还探着脑袋观察着右侧山体,一颗光秃秃的脑袋顶端正对着萧炎。 “死吧!”萧炎心里默念道,然后满怀期待的扣动了扳机,他没有射最远的那个人,而是选择了距离他最近的男子。 “嗖!” 三支箭矢同时射了出去,只发出了一声离弦的声音,四五步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三支箭矢没有散开,几乎同时命中了那名警惕心最高的男子颅顶,那名大汉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气绝身亡。 萧炎没等第三名死者倒地,就拔出插在地上的汉刀冲着离他最近,大约六七步的大汉杀了过去。 另外两人听到劲弩的响声之后,更加慌了,压根没察觉到自己的同伴又死了一个,他们一边瞅着右侧的山体,一边找掩体躲藏。 距离萧炎最近的那个大汉,察觉到自己右侧有人接近时,为时已晚,他扭头的时候就看到一道寒光,冲着自己的下盘横切过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袭击他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大汉失去了平衡,跌落在地,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一条断腿,下意识丢掉手里的装备,双手紧紧的捂住正在喷血的断口,嘴里惊恐的喊着:“我的腿,我的腿!” 站在路当中上弩箭的那家伙命最大,他看到杀神一般的萧炎露出一道变态的狞笑,横刀站在没了腿满地打滚的大汉身边,让他一愣,忘记了逃跑。 尽管只是瞬间,但是对于罗小成来说以及够用了,那名还盯着不知从何出冒出来的萧炎发愣的幸运儿的好运也到头了,只听见噗嗤一声,一支短箭没入了他的眉心,他上好弦但还没安放好箭矢的劲弩跌落在地。 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是那名幸运儿倒地的声音。 “老四,留活口!”萧炎并没有急着杀了眼前挣扎的大汉,而是对着始终暗藏在石头后面的罗小成喊道。 萧炎将满地打滚的大汉周围的武器踢了出去,然后从容的从旁边死尸上割下一段袍子,再次返回,盯着断了腿稍微冷静下来的大汉。 “你……你是谁?”那名大汉很恐慌,看着眼前一脸稚嫩的少年,结结巴巴的问道。 此时罗小成也从高处跳了下来,挨个检查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看看他们是否死透了。 “你们又是谁?”萧炎没有回答,冷冷的反问道。 第64章 号吾的野心 “你……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那名大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惊恐地看着逐渐逼近他的萧炎,皎白的月光洒在萧炎的脸上,在此场景下,显得有些白的吓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动脉已经被切开,再不包扎处理的话,不出二十息,你便会感觉到寒冷,再过二十息,你就会意识模糊……再过十息,哈哈,那你就祈祷下辈子做个好人吧!”萧炎并没有急于包扎那名大汉的断腿,而是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些东西。 “那……那你快救我,我不抢你的驴车了……我怀里有金子,救我……”大部分人在即将失去生命的时候,求生欲非常强烈。 “好,可以!”萧炎这才蹲下来,用绳子扎紧那人的断口,往外喷的血止住了,只是还在慢慢的渗出来。 “你会不会杀我?”那名幸存的大汉有些天真的问道,萧炎给他主动包扎让他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你说呢?”萧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的给这个已经吓破胆的汉子包扎,以免话还没问完就血尽而亡。 “求求你,放过我……”那名大汉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对着萧炎苦苦哀求道,同时一只手不老实的悄悄摸向另一条腿。 “你老老实实我也许会让你活,但是现在,是你自找的!”萧炎动作比这名大汉快,抢先一步从大汉的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那名大汉收回手的瞬间一刀扎了下去,将那名大汉的手背穿透,钉在了路面上。 “啊!”又一道惨叫声响彻这夜空,惊起一片飞鸟。 “我现在的想法变了,我在想咋让你死的慢一点,让你死的太快,那就是我太仁慈了!”萧炎玩味的看着那名大汉痛苦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不急不慢的说道,“我这儿还有一把,但是比较锋利,划破皮肤的时候你不会感觉到疼,也不会流血,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萧炎表面看似对现场的血污满不在乎,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了。 但这种煎熬让萧炎松了口气,心中默念自己没那么变态,看到这些也会恶心,还算是正常人。 为了让眼前这个大汉张嘴,萧炎必须将恶心憋回去,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展示出比这名大汉更凶残的一面,才可能让这些亡命之徒老老实实的交代。 “恶魔,你是恶魔……你究竟是谁?”那名大汉从萧炎的眸子里看到了戏谑,顿时更加恐惧了,甚至有些羡慕被一击毙命的同伙。 “我就是你们家公子嘴里的那个少年,没想到吧?”萧炎想着反正你们当我是残忍的凶手,那我就给你们当一个合格的残忍的凶手。 “如果你想死的快一些,那你告诉我,你家公子是谁?你家公子目的是什么?你家公子为何与我过不去?” “我……我不说!”那个大汉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造成的。 其实这些问题里面除了第二个比较重要之外,其他它两个问题不是那么的重要者,第一个问题萧炎早就知道了答案。 但是这名大汉觉得只要自己张嘴,哪怕最简单的一加一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是丢面子,所以他下意识选择了拒绝回答。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就一眨眼的时间。 “我说,我说……”脸颊上感受到还带着寒意的匕首,那名大汉鬼哭狼嚎一般的大喊起来。 “我我……你刚问了啥?”那名大汉都已经哭了。 “嗯?玩我?”萧炎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一闪,手里就只剩半个脚掌,足以看到那匕首的锋利。 “啊……啊,我的脚!”那名大汉抱着脚又开始满地打滚。 萧炎一脸懵逼的看着地上的那半截腿,幽幽的说道,“我削的是你的断腿,那个腿还好着,当然我不介意再来一下。” 旁边的罗小成开的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萧炎一般,他瞅着恶魔一般的萧炎,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萧炎,这跟那人畜无害的朱永芳有一拼,甚至朱永芳都可能自愧不如。 “老五,尽快问完走!”罗小成皱皱眉,他不喜虐杀动物,所以有些看不下眼,扭头警戒着前方,语气中略带不快。。 “快了,快了!”萧炎心里叹了一口气,脏活总得有人干吧。 很快那名大汉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他本来就不看好号吾对他的承诺,怎奈号吾有他的把柄在手。 在这档口,与命相比,那些把柄算什么。 除了已知的吴昊就是号吾这件事之外,萧炎还知道了号吾的最终计划。 那就是拉出大约八十多人的羌人队伍,以及大约二十几名没有什么家国情怀的穷凶极恶之徒,在厉河和祖河的交汇处,里应外合控制这支押送队伍,杀死不愿降羌的人后,裹挟着大部队钻入汉阳郡,陇西郡,金城郡附近的大山里,伺机穿越边境,与建迷汇合,拧成一股,以谋大业。 至于杀萧炎的原因很简单,更多是赤果果的妒忌,觉得萧炎日后必为人才,所以在槐里那晚坏事之后起了杀心,后来搭上了若离之后就钻进来了牛角尖,萧炎不死,号吾心不安。 “嗯,你家公子这一点看的很准确,招惹我算你家公子倒霉!”对于这种解释,萧炎有些骄傲,也有些诧异,这个号吾莫不是偏执狂? 萧炎还从这名大汉嘴里得知,被伏击这五个人并不是押送队伍中的兵士,也不是那众死囚,而是沿途被安置的其他羌人部落里面不服管辖的羌人或者是潜藏在大汉境内的一些细作。 由于边疆豪强、将吏则视羌人为东汉王朝的贱民和奴仆,对他们肆意凌辱、欺压和宰割,所以以号吾的身份想要拉拢一些对安置在内地郡县对东汉朝廷不满的死士还是很容易的。 由于这些年汉军对不愿降汉的建迷不断围剿,让他们处境异常艰难,他们落山为寇,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游走在陇西郡和塞外漫长的边界线之间,士气极为低落,就连本有反叛之心的大哥迷吾也都犹犹豫豫,不肯下定决心。 而远在安定郡的号吾三哥东吾在这些年接连打击下,甚至丧失了斗志,与部落共居于安定郡踏踏实实的当起来一方侯爷,就连建迷的来信都不看,直接将信使交给官府,以求自保。 所以建迷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需要重振士气;也需要一次鲜血的刺激,刺激被安置在金城郡犹豫不决的迷吾。 所以号吾决定大干一场,不仅要救滇独出去,还要在汉军眼皮子底下拉出一支队伍,证明自己,也为那些摇摆的羌人看看,他们羌人也可以。 号吾有着自己的野心,他不想当一辈子的流匪,也不想当一辈子的笼中雀。 …… 萧炎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丢给了那名大汉小半包钱,然后让他爬着离开了。 断腿之人,很难在这个时代活下去,更别说没有经过专业救治。 萧炎和罗小成知道这名大汉凶多吉少,但是送给他的那些钱、食物也是真心的,毕竟在萧炎的眼里,受苦的百姓背后都是贪得无厌的地方豪强,他们才是原罪。 -------------------------------------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深夜的宁静,一路畅通无阻,果然和那名大汉所说相符,这一路再没有暗哨。 一阵骏马的嘶鸣打破了押送营地里的狂欢。 一个信差勒住缰绳,停在大营门口,对着哨兵说了什么,夜色中那深色官服上的血迹倒不怎么明显。 问了几句后,那名信差并没有入营,而是抬头往营地里看了一眼后,顺着哨兵手指方向纵马走了。 哨兵手指的那个方向正好是显亲侯侯府。 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吃着肉的号吾看到营门口的信差之后,他的身子一颤,心脏骤然一缩,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想隐瞒的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妈的,真靠不住!”五个身手不错的人,手持汉军制式装备守着唯一一条道路,还没守住,居然放了信差进来,这让号吾恼火不已,但是眼下情况紧急,不是发火的时候,而是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 第65章 风雨欲来 号吾从第一次被拦截的右扶风信差嘴里就得知右扶风蔡伯偕已经查出滇独并不是军侯迷莽的亲戚,所以蔡伯偕已经开始怀疑军侯迷莽了。 在最新军令中要求让屯长沈子腾接管押送队伍的指挥权,并且要求军侯迷莽骑马先行返回右扶风,至于滇独及其同伙当场拘押,与迷莽分开押送回司隶待审。 号吾本想着一路上拦截信差,再坚持几日抵达接应地点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但是现在信差的出现,让他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股危机并不是源自右扶风蔡伯偕怀疑迷莽和滇独的身份,因为从信上看蔡伯偕还不知道他号吾的真实身份,蔡伯偕还以为迷莽顶多偏袒滇独,最过分也就放任滇独逃跑。 如果只是因为迷莽和滇独两人的身份,号吾大不了即可安排滇独和迷莽乘着夜色夺取军马逃跑;而自己则继续潜伏到接应地点拉拢队伍起事。 但是号吾此时危机感来自于迟迟不见返回的杨山身上,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萧炎和罗小成此刻依旧安然无事,并且在追赶押送队伍的路上。 如果信差和萧炎同时回来,那么意味着他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所以他必须当即立断。 号吾只犹豫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殊不知歪打正着,号吾的直觉救了他,因为沈子腾并非什么都不知情。 ------------------------------------- 话说显亲侯侯府里面,表面上歌舞升平,众人其乐融融,实际上也是暗流涌动。 军侯迷莽坐在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的中间,以至于沈子腾和赵磊说不上话。 席间面对窦彪的热情招待,这三位负责押送的军官却并不怎么开心,他们三人全程很少交流,看起来都是不善言辞之辈,甚至很少面带笑容,而且三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 主人窦彪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气氛有些不正常,但是与他何干,所以他依旧乐呵呵的招待着众人。 赵磊本来想着和沈子腾商量前一宿看到的迷莽亲信截杀信差的事,但是苦于迷莽一直隔在他们中间,没有丝毫的机会,而且从沈子腾的表情来看,沈子腾此时的状态很差,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迷莽则因为举事临近,加上没人盯着沈子腾,全程有些分心,只要沈子腾离席,他必然跟着同去,不给沈子腾独处的时机,但是他的状态相对来说最轻松,能和显亲侯国的主人举杯间谈笑风生,就是眼神时不时的关注着下属。 要说最煎熬的人当属是沈子腾,因为在前来赴宴的路上,他知道了一直困扰他的真相。 那就是最近他很照顾的那名马腾手下吴昊,真名叫号吾,羌人的名字,但是新兵登记薄上却记载的是塞内汉人,这本身就不正常。 原来沈子腾在今晚赴宴的路上,在马鞍缝隙里发现了一份血书,借着月光,他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八个潦草无比的大字:“昊既号吾羌首谋反!” 看样子是在匆忙中写的,也不知道是何人在何时塞到马鞍的缝隙中的。 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沈子腾看到血书的瞬间就明白了,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一股凉意从脚凉到头,恍若掉入了冰窖,直到自己入席的时候,感受到灯火的温度后,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右扶风的回信迟迟不到,因为当时送信使返回右扶风的士兵就是那个吴昊,是他亲自送走的信使,那信使怕是凶多吉少。 为什么那个神秘高手迟迟不出现,那是因为那个高手就是吴昊,他知道沈子腾和萧炎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沉得住气,任凭萧炎和他怎么诱惑,都是无用功。 为什么马腾会死,那是因为马腾始终不愿意和当时隐隐抱团的羌人同流合污。 为什么马腾死后,这个吴昊对他那么关心,跟前跟后的不离开半步,那是怕他发现其中蹊跷。 而且迷莽数次和那个号吾很巧合的碰面。 ……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沈子腾这次学了乖,没有贸然下结论,他在仔细思索这两天军中各种反常的情况后,再结合这两天的实际情况,对这篇血书相信了十有八九,只是这两天耽误,让沈子腾对军中的变数不太确定。 沈子腾顾不上为错怪了萧炎而苦恼,他现在最担忧的是不知道军中有多少和那个吴昊一样的潜伏者。 沈子腾也并非是鲁莽之人,在初惊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觥筹交错的宴席,本来想着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返回驻地控制军营,或者和显亲侯之子窦彪或者侯相交个底,让他们出动族中部曲帮忙弹压。 却没想到的是没了号吾的跟随,却多了迷莽的影形不离。 沈子腾怕打草惊蛇,两次试探和窦彪接触无果之后只好作罢,心里却盘算着晚上回去之后趁着号吾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的时候怎么快速的控制军营。 沈子腾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拿出右扶风蔡伯偕的密令,如今押送队伍中谣言四起,此时就算他拿了出来,怕是相当一部分士卒不会相信他。 更是因为他把萧炎交了出去,他在这二百人的队伍的心中早就大打折扣,里外都不是人,迷莽肯定不可信,赵磊又是唯迷莽视瞻,他所倚仗的人并不多。 可以信赖的平陵县囚犯在自己的默许下被打的半死,现如今自己手下可信的过的人不足三十来人,这让沈子腾很难办。 所以沈子腾在席间失了神,让示意敬酒的窦彪感到不快,小小屯长居然敢如此无礼。 不过只因为这两天沈子腾还没有从亲信马腾的意外之死的悲愤中走出来,所以他这种失神的状态,也不让人起了疑。 赵磊看着不在状态的沈子腾,也不禁皱皱眉,仅仅因为一个下属死亡就这般失态,难成大将之才,要不是沈子腾和右扶风蔡伯偕的关系,怕是他连个队率都做不成。 酒席间三人之间相互猜忌,各怀鬼胎,直到显亲侯的家丁匆匆忙忙前来通报窦彪有人求见求见窦彪的时候,才打破了互相戒备的三人之间的僵局。 因为那名家丁对着窦彪耳语的时候,迷莽一直盯着那名家丁的口型,期间迷莽的手颤抖了一下,酒从酒樽撒了一案几。 因为迷莽从那名家丁嘴里看到了“右扶风府”、“萧炎求见”、“事关重大”等字眼。 窦彪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迷莽三人,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哎呦,我喝多……喝多了……”迷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用袖子擦掉案几上的酒,一副醉态,以掩盖刚才的失态。 “窦公子有事离席,我也趁机去放个水……”迷莽脸色有些难看,他起身的时候有些吃力,双手撑着案几勉强起身,站立不稳,还好身后的亲信扶住了他。 迷莽对着亲信挤了挤眼睛,深吸两口气,笑嘻嘻的看着离席的窦彪,伸出左右手拍拍身边的沈子腾和赵磊肩膀,醉醺醺的说道,“别笑话哥哥,哥哥这就自罚一杯,再去放水……嘿嘿……” 迷莽哆哆嗦嗦的端起还剩半杯酒的酒樽,对着发呆的沈子腾和对着他发笑的赵磊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在亲信的搀扶下离开了。 “快,快回去,露馅了!”迷莽刚出大堂,一扫刚才的步履蹒跚,没有一丝的醉意,和刚才醉醺醺的样子判若两人。 迷莽带着亲信快步离开,他的眸子闪着寒光,眼神中透露着决绝,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必须在显亲侯国做出反应之前,拉出队伍,袭击显亲侯国的马厩,然后纵马窜入西北的群山之中,那时候他们将是鱼入大海,龙出生天。 而大堂里的沈子腾和赵磊两人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庆幸迷莽喝多了放松了警惕,让他们有机可乘的找对方商量事情。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对方,此时的沈子腾眼里哪里还有这几天的颓废迷茫之意,只见他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而赵磊对沈子腾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闪烁。 两人本来有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两人双目相对,瞬间擦出了火花,彼此眼神里看出了期待许久的期盼。 “来,喝两盅!” “好,谁怕谁!”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三星照啊,七个巧啊……” 沈子腾和赵磊勾肩搭背到一起,不顾侯府的侯相在场,也不顾身后去而复返的迷莽亲随,就在那里自顾自的嘿起来了。 “最近押送队伍里军心不稳,你咋看……”赵磊小声试探性的问道,紧接着大声吆喝道:“四个喜啊,该你喝了!” “好,那我干了!”沈子腾借着勾肩搭背将那布上的写的血书递给了赵磊,顺势接过酒一饮而尽,小声说道:“你看这个,迷莽要反!” “号吾,我知道,他是你身边的那个……六六顺啊!”赵磊扫了一眼,立马想到那个熟悉的黑影是谁了,“我说啊,咱们俩一起共事这么久,却没有好好的聊过……来来来,今天借着显亲侯宝地,咱们好好聊聊!” 赵磊又小声说道:“他昨天夜里杀了右扶风的来人!” “咱们俩啊,慎言……走,撒尿走!”沈子腾瞥了一眼身后的迷莽亲随,拽起赵磊往外走去。 “大人!” 那名亲随想伸手扶沈子腾,被赵磊一把掌拍开,“滚,老子们谈心,你掺合什么!” 那名亲随眼中闪过一道恨意,随即一闪而过,依旧挤着笑脸来搀扶赵磊,嘴里还说到:“大人醉了!” “滚,老子没醉,老子去放水,你少跟老子装蒜,去找你家军侯去吧!” 赵磊说着和沈子腾晃晃悠悠朝茅厕走去,那名亲随本想要跟着,但是被沈子腾还有赵磊回头凌厉的眼神吓退。 那名迷莽亲随的眸子里闪了闪,闪进阴暗中也消失不见了。 天上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天气有些燥热,显亲侯侯府里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突然起风了,风雨欲来! “哼,再见了右扶风蔡伯偕大人,再见了大汉!”迷莽走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下显亲侯府的马厩,那里面大约一百多匹战马,足够他们用了。 “我是羌人!”迷莽的胸膛里燃起了一股被封印了十多年的熊熊大火。 迷莽来到自己的战马前,对着俩亲随耳语一番,然后骑着马牵着沈子腾和赵磊的马率先离开。 第66章 乱成了一锅粥 “来人,快去看看三位大人怎么还没回来?” 显亲侯国侯相看着先后离开的客人,半晌都没回来,把他们这些陪衬的人晾在一边,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终于忍不住便不耐烦的对下人吩咐道。 哪有这般无礼的客人,喝酒的时候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勉强说军旅中人不好应酬,那也就罢了。 结果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客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居然把主家丢下晾在大堂内,自个儿全跑了。 在东汉,列侯以县为封地则称侯国,侯国置相一人,相当于县令或县长(以侯国大小为异),相不隶属于列侯,但负责为列侯征收租税。封国户数在千户以上的,置家丞、庶子各一人,是侯府官,不管理民政; 显亲侯窦固食邑两千户。 所以说显亲侯侯相从地位来说在这显亲侯国怎么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论权力的话即便显亲侯窦固在这侯国也没法左右侯相,没想到今晚招待区区几个小军官却受到如此怠慢,怎么能忍? “这个彪子也真是彪,正招待客人呢,怎么一去也不回了!”侯相等的有些心焦,主人和客人都是一去不返,莫非远在西域征战的窦老爷子出事了? 侯相正当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侯府西北方向的天空都红了,片刻之后就听见有人大喊,同时伴随着敲锣声:“走火了,走火了……柴房走火了……” 侯相的脸都绿了,一个健步冲出了大堂,站在院子了看着已经红了半边天的西北角,急得直跺脚。 要知道作为侯相的他主要负责侯国治安,这出了事他可是第一个要担责的,尤其侯爷不在,名义上在这显亲侯国他最大,真出了大事他跑得了? 于是侯相再也顾不上计较主人客人的失礼,赶紧指挥众人灭火。 “敲响警钟,召集侯国部曲救火!”侯相急得在院子团团转,发动所有人去救火,本来还在上菜的下人都被侯相要求把菜放下,赶快去救火。 短短瞬间,整个院子寂静下来了,所有人都被侯相赶着去救火了,与侯府西北角嘈杂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侯相左顾右盼还不见这侯国少主人和那三名客人出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些人怎么还不出现,侯相来不及细想。 侯相气的跺跺脚,一把拽住最后一个要出门的家丞,让家丞在此等候客人,随后自己急匆匆的冲出大门朝着火的地方跑去。 …… 从沈子腾和赵磊离开宴席到侯府西北角火光冲天的时候,也就短短的一柱香的时间。 从有人喊第一声“失火”的时候,沈子腾和赵磊已经分开了,由沈子腾携带赵磊扳指为信物立刻赶往马厩骑马回去控制军营。 赵磊则先寻找显亲侯之子窦彪求救,完了找到迷莽后拖住迷莽。 然而他们俩都迟了一步,沈子腾快赶到马厩的时候,西北角已经火光冲天,沈子腾皱皱眉头,回头看了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沈子腾加快速度往马厩跑,等他气喘吁吁逆着灭火的人群赶到马厩的时候,在门口被地上的一个突出物绊倒。 等沈子腾看清楚身底下所压之物后,沈子腾一阵反胃,把晚上吃喝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那是两具被上百匹马踩成肉泥的侯府之人。 饶是沈子腾纵横战场,也受不了这般惨状。 等沈子腾呕吐完,再抬头的时候发现显亲侯的马厩栅栏大开,里面早就空无一马,就连自己的战马也不见踪迹。 “完了!”沈子腾清楚是迷莽跑了,那把突如其来的大火十有八九也是迷莽的亲随放的。 沈子腾趴地上贴耳听,那马蹄声似乎不太远,大约刚跑了有两里路左右,要是沈子腾此时还有马的话,肯定能追上。 马厩在侯府的东北角,为了放养方便,而且不让马匹践踏侯府院子,还在马厩东边的围墙上专门开了一道侧门,直通府外。 这一马厩的马就是从这个侧门放跑的,难怪这么大的动静没人察觉。 沈子腾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窦彪,还是跑着追回营地,十里路不算远。 就在这时,沈子腾突然听到了一声马蹄刨地的声音,距离自己很近,沈子腾环顾左右后发现储藏马料的仓库里面也开始燃烧起来,一匹受惊了战马在一堵矮墙后面嘶鸣着想挣开束缚,显然是突如其来的火苗惊吓到了那匹被藏起来的战马。 沈子腾没有选择救火,也没有大喊,他抽出佩刀,小心翼翼的贴近墙接近那匹战马。 因为他知道那匹马十有八九是迷莽的亲随给他自己留的,这把刚烧起来的火说明那名亲随就在附近,沈子腾此时大喊的话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沈子腾距离战马还有七八步的时候,还是没有人出现,马匹战马被愈演愈烈的大火吓的使劲挣扎,沈子腾皱着眉头,心想不妙,自己大概已经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箭矢从暗中射出,命中了沈子腾的左侧肩膀,沈子腾眼睛反而一亮,嘴角往上一勾,连箭都不拔直扑那个黑暗角落。 比起受伤,看不见的敌人更让人心烦,显然这个烦人的人自己暴露了,只要暴露了,沈子腾自然不再给他活着的机会了。 然而,沈子腾还是低估了迷莽的亲兵,就在沈子腾杀气腾腾扑向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侧面有人扑来,距离之近,让他无处可躲,因为一道黑影遮住了已经势不可挡的火光。 沈子腾还是转身躲避,但是迟了,一柄汉刀以势不可挡的趋势从高处落下,刀锋已经没入到沈子腾中箭的肩膀上,这一刀之威必然能将沈子腾的整个肩膀削下来。 沈子腾面目狰狞起来,他没想到放把火居然还需要两个人,更没想到迷莽的亲信是打算两个人共骑一匹马,所以他判断失误,以为放暗箭的就是唯一的潜伏者。 然而那把镶在沈子腾肩膀上的汉刀再没有深入一分,而是整把刀随着沈子腾的躲避一起栽倒在地,刀柄处有半截胳膊紧紧的抓着汉刀。 沈子腾脚底传来一阵哀嚎,倒地抱着断臂翻滚之人沈子腾认识,那是迷莽的亲随之一。 就在沈子腾因为躲避那偷袭的一刀而失去平衡倒地的时候,黑暗中放冷箭的那人也拔出汉刀杀了过来。 但也就冲了两步,就听见“噗嗤”一声,三支弩箭中的一支钉在那名刚要冲锋的迷莽亲随的眉头,一支钉入眉心,一支没入眼睛,还有一支穿过那人的耳朵钉在了后面的土墙上。 那名中箭的大汉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缓缓倒地,在倒地的瞬间,那个失去一臂的迷莽亲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道被火光照的看起来很高大的身影手起刀落,一手持刀,一手拎着刚才还嚎叫的人的头颅,身上还挂着一把跷蹬弩还在晃动着,出现在沈子腾眼前。 那人影如同杀神一般,两脚跨列,身后便是马料仓库里的熊熊大火。 这造型,仿佛是从地狱之火里杀出来的凶煞。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沈子腾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穿着明显不那么合身的官差服装的人笑了,尽管他刚才差点就没了整条胳膊。 “我欠你两条命!”沈子腾挣扎着起身,不顾一身血污,折断肩膀上的箭矢,又将入肉一寸的汉刀取下丢在地上,对着眼前的人笑着说道。 只是在血与火的照应下,沈子腾的笑脸显得有些瘆人,他咬着牙折断了箭杆。 “好,以后再还,当务之急是去救人!”萧炎对沈子腾恨不起来,他丢下那颗人头,赶紧上前帮着沈子腾简单包扎好伤口后,与沈子腾一起翻身上马,朝着十里之外的押送营地追去。 第67章 火烧侯府 “你包扎的真难看!”沈子腾抱着萧炎的腰,低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讪讪的说道。 “你多伤几回,我就熟悉了……”萧炎冷冷的回道,刚重逢的欣喜过后,萧炎又记恨起没有保护朱永芳他们的沈子腾了。 “唉,是我……我错了!”沈子腾扭扭捏捏的给萧炎道了歉,而不是隐瞒,因为沈子腾还不知道萧炎知道朱永芳等人受了伤。 此刻萧炎最担心的是朱永芳他们的安危,恨不得立马冲回营地。 ------------------- 原来萧炎和罗小成伏击完追杀信差的那五个江湖人士之后,萧炎便穿上那信差的衣服来找沈子腾,谁想被哨兵告知沈子腾去了显亲侯侯府赴宴。 于是萧炎又火急火燎的赶往显亲侯侯府,在路上他变了注意,没有找沈子腾,而是直接找侯府的少主人窦彪。 在和窦彪见面后,风尘仆仆的萧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窦彪他所知道的事情。 窦彪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是看着一脸疲惫,不合身并且上面还有血迹的衣服,一脸焦急的萧炎,窦彪自然相信了八九分。 当萧炎从怀里掏出那封还带血的书信,窦彪脸色一变,情知事关重大,当即和萧炎从侧门进入他的书房细说。 窦彪,一脸的络腮胡子,名字中带着一个彪字,不论是从外表还是名字都给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行事很谨慎,甚至太过谨慎,哪怕萧炎再三要求窦彪趁着迷莽身边亲兵不多的时候当场拘押,窦彪都摇头否决了。 在萧炎一再坚持下,最后窦彪勉为其难的只是派人去盯着迷莽,还再三叮嘱不要靠的太近,毕竟迷莽是押送队伍的最高长官,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不能太无理,毕竟仅凭萧炎的一席话就将一队曲之长羁押,那不是窦彪所能做决定的。 因为窦彪还有些疑问,所以他并不急于动手,而是先掌握好所有信息再做决断,反正地图上画叉的那个地方距离他这里,慢则四五天,快则两三天的路程,他不急。 万一这中间有了纰漏,被人参上一本私自扣押官军的帽子,他们窦氏这一脉人的复出之路怕是又要被拦腰截断,到时候将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他不能拿着家族的前程,拿着他父亲的仕途冒险,站在窦彪的立场上,必须搞清楚一些事才能做出决断,在这之前他最多的只能给予眼前这位稚嫩少年一个安全的庇护场所。 窦彪看着眼前着急的少年言之凿凿,表情焦虑不似作假,无论是带血的书信,还是带血的信差衣服都足矣说明问题的真实性,但是在被朝廷冷落了十几年后,窦彪有了阴影,所以时刻保持谨小慎微。 萧炎眼看着窦彪优柔寡断,油盐不进,甚是恼怒,要求窦彪当场将沈子腾喊来,这个问题并不难办窦彪满口答应。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侯府西北角着起大火,红色的火光甚至都照亮了窦彪的书房,整座侯府都乱成一团,各种喊声示警声此起彼伏。 萧炎和窦彪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事和迷莽脱不了关系。 但是明明距离迷莽他们计划好的时间还要好几天,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失了火? 窦彪的惊慌只持续了片刻,他甚至都没有起身出去查看一下,他黑着一张脸问道:“你来侯府还有谁知道?” 与此同时萧炎警惕的看着窦彪:“你来见我是否有人看见?或者给你传话的家丁是否信得过,是不是泄漏口风?”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闭嘴,等着对方先说,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少爷不好了,那个军侯迷莽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随行的那两个屯长,相国说他们都在少爷离席后去了茅厕……”被派去盯梢迷莽的家丁飞奔而来,跑得气喘吁吁的,不得不停下来抚着胸口。 “那你去茅房找啊!”窦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盯着他的萧炎,觉得手下蠢的有些丢脸。 “我去找了,鬼都没有!” “那其他地方呢?”萧炎有些焦急的插话问道。 那名家丁摇摇头,“没找到,不久后咱们西北角就着火了。” 窦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现在的消息来看,这把火真的和迷莽脱不了干系,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听萧炎的话。 “完了,沈大人和赵大人对迷莽的造反之心还没有察觉,怕是要遭殃了!”萧炎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把火很蹊跷,加上突然消失不辞而别的迷莽等人,萧炎觉得今晚就得出事,怕是等不到两三天之后了。 “我必须返回营地通知他们!”萧炎脸色一变,对着门外气喘吁吁的家丁说道,“再麻烦你一趟,带我去马厩,我要赶回去救人!” 说罢萧炎头也不回的出了书房,外面的火势之大照亮了半边天,整座院子亮如白昼,都不需要灯笼。 “别再犹豫了,窦老先生的一世英名就看你今晚了!”萧炎突然停了下来,对窦彪吼道。 随即萧炎跟着家丁出了内院,经过门房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背上了存放在那里的跷蹬弩还有汉刀,急匆匆朝马厩跑去。 于是就发生了刚开头的那一幕,萧炎及时救下了被伏击的沈子腾。 而那名家丁看到又一处起火的马料仓库和空无一马的马厩之后头也不回的跑回去报信了。 ------------------ 萧炎和沈子腾纵马追了不久之后就听见显亲侯府响起了悠长的警钟,那低沉的钟声能传播好远,这个声音响起意味着显亲侯国进入紧急状态,可以说全民皆兵也都不为过。 上次这个警钟响起的时候还是十四年前,那是现在的羌首迷吾之父滇吾造反的时候响起的。 沈子腾回头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侯府,说道:“希望他们还能来得及!” 大约一刻钟之后,侯府里显亲侯窦固私有的马厩里冲出三骑,分别朝着显亲侯国南边的汉阳郡郡守冀县,还有东北方向的成纪县和西北方向的平襄县绝尘而去,联系三地的郡守和县令做好准备,对这股叛军围追堵截。 与此同时,窦彪一身明亮的甲胄,骑着一匹高大的汗血宝马一马当先出了府门,紧随其后则是五六骑,再后面则是跑步跟着他的家丁。 这身甲胄是窦彪祖上卫国戍边立下汗马功劳后光武皇帝赏赐他爷爷的,是他们家的传家宝,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只见窦彪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他作为将门之后,当然渴望着建功立业,之前他犹豫不决是因为不确定迷莽真的会反,要知道一个羌人能爬到军侯之位可比普通农民爬到军司马还要难,这样难得的的位置一般不会有人轻易舍弃。 但是接连两把大火反而让窦彪不再优柔寡断,他当即有条不紊的做出了安排。 先是下令派人骑着没被掠走的老爷子的宝马前往附近的三地报信。 同时召集正在灭火的家丁,只留下少部分人防止火势蔓延,其他人跟着他前去镇压可能今晚就会造反的羌人。 窦彪的这个决定并不是鲁莽,而是他知道羌人叛乱,押送队伍中大部分人并不会舍弃大汉相对优越的生活,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跑去苦寒之地当四处逃窜的老鼠。 所以到时候两边合兵一处,不见得迷莽就能成功。 窦彪一脸严肃,肃穆之下则是蠢蠢欲动,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在火把的照映下显得威风凛凛,那闪闪发亮的铠甲在身更显得窦彪英姿飒爽。 窦彪翻身骑上了老爷子的汗血宝马之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周围,顿时觉得胸膛里面燃起了一股熊熊大火,将他本来谨慎淡定的鲜血烧的热血沸腾,当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长朔之后,这种感觉达到了峰值,他似乎看到了他父亲驰骋西域的伟岸雄姿。 “我也可以!”窦彪心里默念着,等不及相国召集齐早已入睡的侯国部曲,便带着几十个府中家丁在赵磊的带路下急匆匆的赶往押送队伍驻扎的营地。 此刻满脸络腮胡子窦彪看起来倒真有一番沙场点兵的感觉。 侯相则在校场等待着前来集合的属国部曲,也就是那些显亲侯国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平日里就是农民,但是每年都会组织一两个月的军事训练,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并且轮流在侯国执勤,负责显亲侯国的治安。 今晚这种大事,作为东道主的显亲侯国坐视不理的话,那就是严重的失职。 侯府的警钟声音传的很远,迷莽听见的时候他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显亲侯国的城池,他利用自己是押送队伍的军侯身份,骗开了城门之后,趁机将负责看门的士卒全部斩杀,等能看到他的亲信驱赶着那一百多匹战马后边率先离开。 不得不说迷莽比窦彪杀伐果断的多了,自打和下人闲谈的时候就知道这边马厩里有一百多匹战马后,迷莽就动了歪心思,盘算着过两天事发之后要不要再杀回来抢了这批战马。 当萧炎扮着信差求见窦彪的事被迷莽知道后,迷莽当机立断,就带着他的随从出了大堂之后就直奔侯府东北角的马厩。 迷莽这一次总共带来了八名亲随,迷莽原计划是留下一人放火,之后配合在马厩留下的一个人伏击得知马匹全跑了之后来此查看现场的窦彪。 可谁想,没有等来窦彪,却等来了沈子腾,那两名迷莽亲随不得不改变计划,在马料仓库放火之后伏击沈子腾。 其他人则驱赶着对他们逃命很重要的战马赶往营地,他们羌人过着游牧生活,所以驱赶马群这些事对他们信手拈来,有了战马他们就不用担心被追上。 那时候就是鱼入大海,龙归升天,无人可以拦住他们奔向自由。 他们进的话可以趁着各地没有戒备的时候,连夜北上,奔袭大约一百三十里之外的成纪县城,获取补给休息之后再赶往约定接应的地点后按原计划撤离。 退的话,可以纵马钻入这连绵不断的群山,伺机穿越边境返回建迷的营地。 迷莽相信有了战马,这些靠两腿的步卒是追不上他们的,就算有少量的骑兵也不足为虑。 这也是仅凭猜测迷莽就敢果断杀出显亲城的原因之一。 正是因为迷莽的雷厉风行,让他比窦彪的行动早了足足两刻钟,这两刻钟便是迷莽他们集合逃命的窗口期。 第68章 移花接木 在距离侯府大约十里的营地里,堆着四十多堆篝火,将整座营地照的明亮如昼,如果从远处的山顶俯瞰,就好四十多颗耀眼的星星一般,虽然明亮,但是范围有限,整座大地依旧是一片漆黑。 每堆篝火周围都围着十数人,他们喝着酒,吃着肉,这是最近氛围比较紧张以来最融洽的一晚上了,彼此之间的不爽变成了斗歌斗舞,让整座营地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而然祥和的氛围持续了并没有多久,之后便是暗流涌动,这一切都是从一个叫吴昊的小兵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信差后开始的。 吴昊先以上厕所为名,悄悄的离开了朱永芳和唐大等人所在的那堆篝火。 片刻之后,吴昊过来敬酒,绕了一圈后,嘻嘻哈哈的又去下一堆篝火敬酒。 “兄弟,腾两个位置,你们去我们刚做的那堆篝火,这两天我得罪了这里面的兄弟,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们道个歉……谢谢挪位置啊!” 两个勾肩搭背喝着酒的羌人在吴昊敬完酒之后便来到一处汉人比较多的篝火旁,挤走了两人之后席地而坐,也不说话,看着那两名被挤走的人坐到他们指定的篝火旁后,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又以坐错了为由起身离开。 从吴昊敬酒之后,同样的事情几乎同时上演,以各种理由在篝火堆之间互换着位置,换着换着少了几个人都没人察觉到。 不一会儿之后,几乎每一堆篝火围着的人都有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围着的篝火,要么是去上厕所,要么是敬酒,要么去隔壁火堆斗舞等等。 反正大家都高兴,反正这将近七百人的大营地里面房眼望去都是人,围着篝火的人群缺一两个人也不会影响氛围,平均每堆篝火旁还是围着十几个人。 当然并非没有人察觉到异常,总有些人比较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一回头发现营地里四处走动的都是人,很难寻找他关注的人,也许对方遇到好友被拉到其他的篝火堆了呢,这么一想,也就不以为意了。 没人在乎离开的人去了哪里,反正没人能跑得了,因为扎营的营地是一座以前废弃了军营,四周有围墙,也不怕有人跑了。 在篝火照不到的地方,吴昊,也就是号吾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他有些得意,这招移花接木的计划实施的很完美。 如果一下子撤出自己的人,好几堆篝火可能瞬间一个人都就没有了,那样他的计划很快就会暴露了。 所以他想到了偷梁换柱,他暗中嘱咐亲信,三三两两的到其他火堆专门盯着那些不怎么说话沉闷的人,以各种理由将他们换到自己人的火堆,这样的话他们不动声色的撤出之后也不显得那名突兀。 毕竟这七百人的队伍里,只有大约六分之一的人死心塌地的愿意跟着他跑,平均到每堆篝火,也就是少两三个人,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大换血完成,号吾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百多号人,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一手拉出来的队伍,他能想象到眼前对他充满信任的一双双眼睛,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他们离开。 第一步已完成,号吾看着外面还没有察觉的大约十堆围着士兵的篝火,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他不光要带人走,还要抢夺这些人兵器后再走。 此时号吾手里除了被军侯迷莽带走的八个亲信,加上迷莽本人之外,还有十九个羌人兵士是这群人里面有武装的人,再加上自己藏在营地里的五个亲随,以及从执勤的哨兵手里抢到的武器算上,总共四十来人有武器。 今晚执勤的哨兵在大换血的时候已凉了。 号吾对着眼前的人小声的说:“兄弟们,今晚上我们必须提前举事,我们等不到抵达计划的地方了,因为我刚看到那个没被杀死的萧炎扮做信差去了显亲侯国,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 当然说那信差是萧炎假扮一事是号吾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中了,其实号吾今晚只是有一种被暴露的直觉,但总不能告诉眼前的人提前举事就是因为直觉。 “那军侯大人怎么办?”迷莽惧怕号吾,但迷莽好歹也在军中十几年,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亲信,此时迷莽不在场,所以便有人发问。 “他……我相信咱们这边出事之后他会追上我们的,毕竟他有马。”号吾略一停顿,但很快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公子,快看西北方向!”突然有人指着远处显亲侯国城池的位置,那里的半边天都亮了,看似着起了大火。 “看,那就是信号,军侯大人此时怕是得手了,所以我们这边可不能拖了后腿!”号吾看着远处把天空都照亮的火光,立马就想到了那把火是迷莽放的,也许迷莽已经暴露了,他这是放火示警,而且这把火可不小。 “兄弟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武器的兄弟就近选材充当武器,让我们杀出去,夺取那些武器之后不要恋战,钻到这万重大山,再伺机逃离。” “我号吾以我父滇吾之名,带大家回家!” 号吾右手抱拳拍在胸膛上,其他人也学着号吾右手拍胸回礼。 没人说话,却感受到了热血沸腾。 号吾看到火光之后,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迅速改变之前屠杀不愿跟随他的士兵和死囚的计划。 “兄弟们,擒贼先擒王,让我们干翻他们!”号吾此刻毫无畏惧,他拔出佩刀,指向前方的士兵。 突然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号吾脸色一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公子,军侯大人回来了!”刚冲出去没几步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指着飞奔而来的一骑。 那战马上赫然是军侯迷莽,号吾松了一口气。 迷莽刚入大营就一眼看见了冲来的十来个的自己人,还有一脸蒙圈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其他士兵。 迷莽的脸上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对着号吾暗自点点头,示意号吾稍安勿躁。 随后迷莽挺了挺腰,一脸肃穆的对着还不知道迷莽已经叛汉了的士兵下令。 “快,各队率集合自己的人,去侯府救火!” 迷莽指着西北角发红了的天际线,对距离他很近还不明所以的士兵吼道。 没人怀疑迷莽,他还是这支队伍名义上的最大军官,而且那西北方向的大火早就照亮了半边天,早就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 军令如山,接到军令后,所有士兵放下酒肉,拿起武器就要出发。 “救火要紧,拿武器干什么,都丢下,轻装上阵……还有你们这些囚犯,跟着去!”迷莽指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囚犯说道。 他话音刚落,大约二十来匹马在迷莽亲信的驱赶下冲进了军营,看样子刚才引起地面颤抖的就是这些战马。 “你们队正每人一匹马,带着手下还有那群囚犯赶紧去救火,吃了人家的肉,不能见死不救!”迷莽顺势指着那群战马说。 “那他们……”有人觉得刚才号吾等人冲出来不对劲,明明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冲出来了,怕是另有所谋,所以想要给迷莽说清楚。 但是迷莽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发!” “他们留下,看守营地,放心,这些武器丢不了,出了事本官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你们!”迷莽看着还很疑惑的士兵拍着胸膛打包票,同时指着号吾那一堆人,说是让他们留下看守营地。 “是!”看着脸色不对劲的迷莽,下面的士兵顾不上细想,也不敢再追问,反正有人担责那就行了。 于是一群吃饱喝足的士兵和囚犯,在火急如焚的侯府庶子的带领下冲出了营地,朝着十里之外的侯府跑去。 迷莽和号吾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嘴角上扬。 第69章 无路可退 在显亲侯庶子的带领下,吃了人家嘴短的士兵和囚犯一股脑的涌了出去,除了号吾一帮铁了心谋逆的人,还剩八九个受伤或者生病的囚犯,当然这点人号吾没放在眼里。 朱永芳,唐氏兄弟,倪万还有窦骁算是病号,在那八九人之内,没有随着众人离去。 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号吾不再掩饰,一挥手直指堆放整齐的武器喊道:“快!” 在朱永芳等人不明所以,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黑暗中黑压压的窜出来的一百多号人,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还以为留守只有眼前的这十数人,没想到黑暗中居然藏了这么多,这些人什么时候藏到那阴暗中的谁也没注意到。 朱永芳他们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吴昊没了往日的笑眯眯,而是一脸的冷如寒霜。 此刻吴昊蹙着眉头看着疯狂捡起武器的囚犯,似乎忧心忡忡。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军侯迷莽纵马到吴昊身边的时候翻身下马,突然朝着吴昊屈膝半跪,一手捂着胸口说着什么。 吴昊听完咧嘴笑了,还拍拍迷莽的肩膀,好像上级鼓励下级一般,迷莽居然受宠若惊的跟着吴昊笑了,笑的很谄媚。 明明迷莽是军侯,吴昊只是一个刚入军营的小兵而已,军侯跪拜小兵? “这吴昊是不是迷莽的远房亲戚,起码是爷爷辈起步吧?”唐三咽了口唾沫,实在想不出迷莽为啥会跪拜吴昊。 唐三的笑话没人笑,因为大家都从吴昊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那是一种他们这些死囚高不可攀的感觉,吴昊就那么一站,就给朱永芳他们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众人面面相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在这之前这个吴昊完全相反,吴昊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感觉,虽然是男的,但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想保护他的感觉。 “我觉得吴昊要杀人!”朱永芳眉间有些阴郁,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萧炎和沈子腾一直寻找的高手就是吴昊,如果属实那也太能装了。 果然有持刀的囚犯跑到吴昊身边后朝着朱永芳他们一指,吴昊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这八九个病号,好像不曾相识一般,从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字:“杀了!” 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拔出汉刀气势汹汹的朝朱永芳他们冲了过来,在他们眼里这些手无寸铁的病号不足挂齿,砍死他们就好切菜一般简单,同时还能给吴昊种下好印象。 朱永芳眼里的吴昊,也是眼前正拾起武器的一众人的新老大--号吾,他对这八九个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回过头指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似乎在说着迷莽,应该是嫌弃迷莽将那二十来匹马白白送出去。 但是迷莽依然保持着微笑,先指着刚离开的二十多匹马,摇摇头。 然后迷莽一副得意的模样,他将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口哨,营地的另外一个门突然被撞开,数不清的膘肥体壮的战马一涌了进来。 “哈哈哈,天助我也!”号吾仰天大笑,高兴不已,重重的在迷莽身上拍了好几下。 迷莽疼的龇牙咧嘴,但也跟着开怀大笑,好像号吾对他的夸赞比什么都重要。 号吾大手一挥,立马有人抢过一匹高头大马给号吾牵了过来,其他没捞上杀人机会的囚犯纷纷加入抓马的行列,顿时营地里一片混乱。 这边,那十几个刚拿上汉刀的人迫不及待的想拿这八九个病号试刀,距离他们最近的四个囚犯倒了大霉,他们还没回过神就被往日的囚友砍翻在地,然后这帮杀人凶手还迎着火光仔细端详着刀口有没有起卷。 “不好,吴昊就是那个高手,他们要逃跑!”远在三十四米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朱永芳大惊,他和窦骁前一日惨遭毒打,伤还没好利索,跑都跑不掉,眼看着越来越近如同恶魔般的死囚,慌了。 因为冲过来的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平陵县以滇独为首的六人组,他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看样子是要报槐里挨揍之仇。 尤其被朱永芳亲手伤害过的几个人,死死的盯着朱永芳,朝着朱永芳阴恻恻的笑着,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朱永芳顿时菊花一紧,又想到还是自己的裤裆里传宗接代的那玩意要紧,但又一想眼下这个样子被抓住断无存活的可能,死前还可能被自己伤害过的人折磨,到时候生不如死。 于是朱永芳想到了自杀,他左顾右盼之后发现没有工具,上吊也来不及,最后朱永芳把目光盯向了熊熊燃烧的篝火。 跳进去? 那一定很疼吧? 朱永芳尝试着要把手伸到火力,突然觉得脚下一轻,原来是唐氏兄弟反应了过来,唐大扛起朱永芳就往远处跑,唐三和倪万有些惶恐的搀扶着窦骁紧紧的跟着唐大跑。 追着他们的十几个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尤其被朱永芳照顾过的人,恨不得扒了朱永芳的皮,喝了朱永芳的血。 这被废弃的营地围墙还在,唐大扛着一个人又能跑多久,果不其然没跑几步就被那十几个人堵住了去路,和耍猴一般吹着口哨,戏谑着他们,那帮凶徒也不急着杀死唐大等人,而是缓缓的围了上来,包围圈越来越小,出言挑衅着被围在中间气喘吁吁的唐大等人。 就和猫杀死老鼠之前一般,准备好好的戏虐一下朱永芳等人,直接杀死岂不是便宜了朱永芳。 “对不住了,是我连累的大家,死之前告诉你们一身,老五死里逃生的计划我是知道的,怕你们演的不够真,所以没告诉你们!”面对死亡,无路可退的朱永芳变得很平静,对着唐大几个交代着后事。 “老二老三还有倪万兄弟,我知道你们不甘这么死去,你们走吧,翻过这堵墙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我和窦骁有伤在身,横竖跑不掉,所以我们给你们挡着!”朱永芳知道自己落到对面这些人手里将死得很惨,但还是选择给唐氏兄弟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哈哈,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阴狠小人还想阻挡我们,痴心妄想,我们有马,他们跑得了么?” “除了他,其他人现在跪地投降,老子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被朱永芳捅了屁股的那个家伙指着朱永芳恶狠狠的说道。 “是兄弟的话,你们快走!”朱永芳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颤颤巍巍的想卷起袖子,但是手有些哆嗦。 “老三你腿脚利索,你走,记得给我们报仇!”唐大不为所动,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唐家无后。 “老五给我们算了一卦,我们哥俩还要娶媳妇呢,死不了!”唐三并没有走的意思,坚定地站在朱永芳另一侧,护住了朱永芳,眼神里透露着决断:“谁叫我们是兄弟,老子也不走!” “滚,我们还没举行仪式,我不是你兄弟!”朱永芳红着眼睛推了一把唐大,却没推动,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推的撞了墙。 “哈哈哈……就这还想争取时间?”朱永芳的举动惹得那十几个人哈哈大笑,就连唐三都看不过眼,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他处。 “哎哟哟,真是兄弟情深,感人啊,啧啧啧,去黄泉路上陪你家老四和老五去吧!”滇独阴恻恻的往前逼近一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口哨,营地里的马匹被控制的差不多了,是号吾对着这边吹口哨。 “表弟,再等等,我和这几个好好玩玩!”滇独是唯一不惧号吾的人,他头都没回继续逼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搞清楚轻重缓急,赶紧杀了他们,立刻转移!”号吾皱着眉头对这个表哥甚是不满,皱着眉头对身边已经翻身上马的随从点了点头。 于是又有三匹战马出列,逐渐加速朝唐大等人冲了过来,看样子打算速战速决,不给滇独戏耍的时间。 滇独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自己的仇人自己解决,于是滇独不得不快刀斩乱麻,他回头瞥了一眼那三匹战马上的人恶狠狠的威胁道:“从我手里抢人,找死!老子自己解决!” “便宜你们了!”滇独回头有恶狠狠的瞪了朱永芳一眼,大手一挥手,周围的十几个人迅速往前逼近。 唐大往前一横,挡在了朱永芳和唐三前面,脸色很难看,他再厉害也是赤手空拳,再牛皮也难敌四手。 就在这时最右侧的一个人最先按捺不住,抢先一刀朝着倪万砍去,倪万一个躲闪,躲开了那一刀,这时候又有两个人围了上来,一个人砍向倪万,一个砍向唐大。 还好唐大扛着朱永芳跑的时候也没有瞎跑,专门挑了这个直角处,这样起码不用担心其他两面来人,真发生冲突的时候,可以依托墙角防守。 毕竟地形限制,来再多人,撑死也就五个人涌上来,还稍有施展不开。 唐大躲开砍向他的刀,一脚飞起,冲着倪万的那名死囚被一脚踹到脖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名轻敌冒进的死囚当场倒地气绝。 这一脚让其他的死囚停滞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更疯狂的围攻。 十几个人围攻五六个伤员,还被打死一个,得有多丢人! “给我躲开,杀了他们!”滇独暴怒,本以为杀手眼前这几个伤员轻而易举,但是他没想到唐大受的伤并不重。 看着不耐烦的号吾,滇独只好带着他的六人组亲自下场,让其他人躲在一边,以求速战速决。 “唐大哥,给你!”倪万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这阵势吓到了。他将被唐大踢死的那人的汉刀捡了起来丢给了唐大。 刀到了唐大的手里,唐大便成了众矢之的。 滇独为首的六人组可不是乌合之众可比拟的,因为他们六人很默契,自从跟上建迷之后便在一起,迄今有四五年了,而且他们各个身手不凡。 面对步步紧逼没有破绽的六人组,就连唐大也不禁皱着眉头往后退,直到撞到了朱永芳。 退无可退! 就这一瞬间,滇独反而抓到了唐大的破绽,他毫无征兆的往前一扑,收刀突然刺出,这一刺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其他五个人也扑了上来,其中两个人袭向倪万,一个人冲着唐三袭去,不让他们支援唐大,还有一人尾随滇独杀向唐大,一时间局势格外凶险。 然而六人组刚往前冲了两步,突然冲向唐三的人毫无征兆的扑倒在地,太阳穴处插着一支弩箭,一动不动,手里的汉刀甩在了唐三脚底。 还有一个冲向唐大的汉子止住脚步,抓着脖子上的弩箭想扭头看向侧面,但转了一半,又被唐三丢的石头击中脑袋,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地,不知死活。 于此同时外围包围圈中一人也捂着中了箭矢的大腿痛苦的哀嚎。 三支弩箭的轨迹连成一条直线,往来的方向延伸,正好落在侧面不远处的墙头上。 在所有人蒙圈的时候,一道黑影从那射出弩箭的高墙上跳了下来,砍翻了外围的两名囚犯冲进了包围圈。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六人组进攻的步伐,露出了破绽。 唐大看到来人后,眼睛一亮,吸了一口气,迎着滇独刺来的汉刀冲了上去! (本章完) 第70章 困兽 萧炎的加入并没有改变现场的局势,尽管滇独一方几乎还没开打就两死三伤一不明,但是他们一方还剩下十个人,再加上数十米外虎视眈眈的三个骑兵,再远一点则是刚得到马匹的一百多人,所以他们依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老五,你傻啊?”朱永芳那个恨啊,气的咬牙切齿,他们哥几个一个都没跑掉,又还搭进来一个。 虽然很暖,但是很蠢! 朱永芳气的直砸墙,又觉得砸墙不过瘾,看着眼前傻愣愣的脑袋,实在忍不住了,于是直接照萧炎头上呼了一巴掌。 “傻子,看见坑还往里跳,我们挨的揍白挨了?”朱永芳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后脑勺对着他的萧炎头上。 萧炎心中一暖,却顾不上扭头给朱永芳一个微笑,他将冲他轮过来的刀架住,对方正是那六人组里面实力相对最弱的师爷。 弱也是相对来说的,对于萧炎来说这货就是个壮如牛的大块头。 杀人蛮力很重要,但是技巧也很重要。 只见萧炎用肩膀将架起来的刀往上一顶,手中的刀自然的往边上一歪,那师爷的刀正使劲往下压,萧炎这突然的一斜,让师爷的刀不由自主的歪向一边。 “哎呦,我的肩膀!”萧炎惨叫一声,那师爷一愣,明明没伤到萧炎,难道是萧炎自己把自己伤了,于是他的注意力集中到萧炎的肩膀上。 就这一瞬间,那名汉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萧炎的肩膀,完好无损。 第二眼便看到萧炎得意的微笑,那名汉子眸子一缩,顿感不妙,这才发现一只夺命脚已经出现在胯下,同一位置已吃过一次痛师爷脸色大变,连忙后撤躲避。 但是迟了,萧炎等的就是这一刻,哪能让他躲开,萧炎飞起一脚直冲那师爷传宗接代的玩意儿踢去,那一脚踢的结结实实的。 “嗷呜……”那师爷一声惨叫,手里的汉刀没了力量,整个人和入锅了龙虾一般蜷缩一团,这一脚可比朱永芳那一脚重多了,毕竟朱永芳是个读书人,而萧炎是个体力劳动者,力量上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那师爷哀嚎着动弹不得,当即倒地,捂着要害缩成一团,没了刚才指着朱永芳撒气时候的气势。 萧炎怎能放过这等机会,他一个健步向前,挥刀劈向那颗痛苦又惊恐的脑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其他囚犯只是围着,幸好唐大地形选的好,他们也只能看着,要是再多一个人,进攻一方势必施展不开,反而没了优势。 这边的激烈缠斗终于吸引了号吾的注意,号吾想着十几人追砍四个伤员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大概有一半的人马通过刚才被撞开的侧门已经离开了营地,号吾回头却发现那四人完好无损,反而还多了一个人,已方的人却有三四个倒在地上了。 唐大等人几乎人手一把刀,不用说都是追杀他们的叛逆者“送的”。 最主要的是多了的那个人正是号吾做梦都想要除掉的萧炎,说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号吾嘴角一勾,心里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去帮那个废物!”看到被唐大一刀劈退的滇独,号吾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对着迷莽示意了一下,迷莽一挥手又有五匹战马跟着迷莽朝着萧炎他们冲了过来,冯保赫然在列。 另外三个骑士看到大队伍里又有人冲了出来,生怕被抢了头功,便不顾如今自顾不暇的滇独的威胁,立马纵马杀了过来。 “闪开!”那三名骑马的羌人囚犯冲着萧炎守着的方向冲了过来,想要用战马冲撞萧炎他们防线,于是大老远就冲着和萧炎对峙的两人吼道。 因为其他方向都乱成一团,贸然冲撞的话可能伤及被缠住的同伙,所以萧炎成了唯一的选择。 萧炎后面两步就是一堵墙,显然这骑兵冲击并不是很合适,但是那为首的羌人打算纵马小跑冲过去,用马的身体冲撞或者到萧炎跟前拉起马直立起来,然后用马蹄踩踏萧炎。 如果萧炎尝试着用刀砍马腿,那么骑在马背上的羌人手中的刀会趁着萧炎洞门大开的时候劈下来,将萧炎砍翻在地。 在这个骑兵为王的时代,步战总是吃亏的,要知道以单纯的个人力量对抗战马的人确实有,但那是凤毛麟角,妖孽般的存在,显然从萧炎的身材来看,虽然身体结实,但还是达不到那种妖孽的程度。 萧炎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小跑冲着他而来的两匹战马,那马仰起脖子比萧炎要高不少,如同两堵移动的城墙缓缓的逼近萧炎,萧炎明明知道对方的战术,却无能为力。 “要是有弓弩就好了!”萧炎想到了被他丢在墙头的跷蹬弩,后悔没带下来,朱永芳再弱不禁风,这会儿也上好弦了,起码可以远距离射杀其中之一的骑马者了。 (本章完) 第71章 以寡敌众 骑兵对阵步兵,向来都是单方面的虐杀,鲜有例外。 一百六十多年前的武帝时期,陇西成纪县李陵曾率步卒五千出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就是个半个例外,因为最终还是败了。 五千步卒血战八万铁骑,杀的昏天暗地,却因粮尽矢绝,救援不继而败,最终落得终生抱憾于蛮夷之地,成了游荡在外的“异域孤魂”,那怕两千年之后再看依旧让人意难平。 那是靠着弓弩车阵与十数倍于己的骑兵对阵,如今萧炎他们六人对阵步骑十数人,也是以寡敌众,他们面对的虽然不是训练有素彪悍的骑兵,但萧炎他们也不是全副武装有弓弩在手的彪悍步卒,他们只是还没有训练过的囚犯。 所以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防线又受到那三匹战马的冲击,远处还有六匹马正加速朝这边赶来,对萧炎他们来说这不亚于灭顶之灾。 没用弓弩,没有长枪,形势有些不妙,萧炎有些后悔没能提前用自己收集的硫磺和硝石按不可描述的比例配一些在这个时代能起到降维打击效果的黑炸药。 萧炎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严肃但还不至于那么恐惧,他在盘算着如何杀了前面的两匹马挡住后面的骑兵,他也在赌,赌外援是否能及时赶到。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时代还没有马蹬,骑兵主要靠高桥马鞍提升冲击力,以获取优势,更不用说仓促间号吾这一百多人上哪找马鞍去,另外萧炎他们背靠着高墙,所以对面的骑兵冲刺是不可能的,马又不傻,谁会对着墙冲。 那三个骑着马的囚犯只能仗着高超的御马技术,操作着战马撞击萧炎,而不是冲过去,所以速度不能快,速度不快就有了肉搏的机会,一旦近距离陷入肉搏,所谓的骑兵也就是马上步兵而已。 “马蹬,真是个好东西!”萧炎临阵突然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将带来的骑兵革*命,看到了汉旗飘扬,纵横千里的场景,仅凭这就足以封侯拜相了吧。 马蹬虽然简单,但是它使得骑兵可以更加灵活的发挥自己的战斗力,使其作战方式多样化,确立了骑兵对于步兵的绝对兵种克制地位。 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断了萧炎的出神,想要改变这一切,必须先活着,萧炎内心深处已经听到了一支强大的骑兵的召唤,想到那千军万马,让萧炎热血沸腾。 萧炎嘴角一勾,梦太美,真的忍不住。 十步,九步……六步,看着越来越近的战马,那种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不流畅了,就连呼吸都困难。 很快萧炎就笑不起来了,面对越来越近的战马,他似乎别无选择,只能砍马腿,因为他被马首挡住,压根看不见骑马的人,更不用说攻击他们了,要是萧炎他们还有多余的人手的话,倒可以两面攻击骑士,拉他下马,然后大家就能公平一战。 可是现在唐大虽然有心帮萧炎,但是被陷入狂热的滇独死死缠住,无法分心,滇独怎能不发狂,他恨不得把萧炎剁成肉泥,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被萧炎偷袭倒下了三个,这怎么能忍。 但是他想要解决萧炎就必须杀掉唐大,所以红了眼的滇独不要命的与唐大缠到一块,唐大纵使功夫再高,也不得不小心应对陷入疯狂不怕受伤的滇独。 唐三和倪万俩他们此刻也在苦苦支撑了,要不是唐大选的地形好,不用骑兵帮忙,他们这几个人恐怕早就被一拥而上数倍于己的囚犯剁成肉泥了。 朱永芳和窦骁俩是绝望了,慌乱中他们捡起东西就朝着敌人扔过去,实在没东西可捡,他们就从身后的土墙上扣下土疙瘩砸向越来越近的骑兵,这种行为在生死之间甚至连干扰都说不上。 和萧炎对峙的两名囚犯早就闪到一边,他们看着刚才萧炎发愣出神的一瞬间也愣住,都这会了还会出神,难道传闻中,这位叫萧炎的公子会逆天改命是真的,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死的人还没有,萧炎却还好端端活着。 与此同时,正要操纵马匹扬起前蹄踩踏萧炎的骑士突然捂着脖子重重的跌落下马,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惊扰了战马,战马嘶鸣着提前靠着后腿直立起来,然后前蹄重重的踩踏到那师爷身上,将那尸体踩的翻了个身,再然后那匹马看到前面的墙,自然的掉头想回去,这么一来反而堵住了后面两匹的进攻路线。 而倒地的骑士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他挣扎着起身,伸手想让旁边发愣的同伙拉他一把,但是抓了个空,只见他脖子上血液喷溅,带着血槽的羽箭刺破了他的大动脉,不一会他喉咙里,鼻孔里都喷出了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还没完,就在第一个骑士跌落下马后,另外两个骑士也先后跌落下马,他们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都是羽箭从左侧贯穿脖子而入,从右侧而出。 萧炎看着接连落地的骑士,眼睛一亮,嘴角一勾,援军到了! 萧炎一把搂住缰绳,一手也不闲着,顺手帮着唐三击退了另外一名大汉。 从围攻唐大到现在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其他方向还在缠斗,唯独萧炎身前躺着四具尸体,还有两个人捂着喉咙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萧炎本人却活的好好的,这是巧合,本来就是巧合,但是那两个囚犯却不这么想。 眼前的一幕验证了那两个囚犯猜想,那就是萧炎不是人……即便不是神,也是通神之人。 于是他们便萌生退意,面露惧色,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这个举动救了他们俩,只见“嗖嗖嗖”的连珠箭从左侧袭来,将围在周围蠢蠢欲动的人挨个点名,箭无虚发,直到射倒五个人的时候,滇独同伙才反应过来,唐大他们的援军到了。 只见在左侧的矮墙上,罗小成双脚叉开,每次手伸进箭斛一摸,就是四支箭,四箭连珠,杀人于二十多步外。 原来萧炎假装信差之后,罗小成赶着驴车也追了一路,也许是不服气,那头毛驴看到绝尘而去的快马,总是亢奋不已,撒开蹄子一直追,给罗小成省了不少的心。 无奈马就是马,驴就是驴,最终还是没追上,但是歪打正着,罗小成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迷莽返回营地的时候,罗小成发现情况不对劲,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潜入沈子腾的大帐,发现了沈子腾的那张铁胎弓,便毫不客气的顺走了。 就在迷莽指使滇独屠杀病号的时候,罗小成很着急,冲出去帮忙,无奈距离太远,无能为力。 万幸的是现场太过混乱,没人注意到罗小成的出现。 唐大也没有看见罗小成,他背着朱永芳朝罗小成反方向跑去,罗小成追赶不急,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穿过营地中心,所以心急如焚的他翻过一段被风雨摧残的矮墙后,从外侧绕了一大圈才跑到唐大所在之处。 罗小成的伤口早就在撒开腿追逐唐大的时候崩开,一条腿都被染红了,但是他无暇顾及,罗小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唐大解围。 唐大选的这片区域的高墙还要三四米的高度,所以罗小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爬上围墙了,居高临下的他正好看到三匹马不急不慢的冲向了萧炎,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开始点名。 由于剧烈奔跑,罗小成还喘着气,气息不稳,两轮连珠箭才干掉了五个人,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罗小成的加入,让萧炎他们摇摇欲坠的防线稳了下来,足以让滇独他们的包围圈出现松动,乱了阵脚。 远处的号吾看着这边陷入焦灼的情况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这个不识大体的表兄恨的牙痒痒的,如果一开始就以三匹战马冲击唐大他们的防线的话,早就结束战斗了。 正是滇独报仇的心里迷失了他的眼睛,以至于本来一边倒的屠杀变成了僵持不下的对峙。 尤其萧炎能回来,说明萧炎已经碰见赶往显亲侯府的众人了,也就是说那些没有跟他们造反的人在赶回来的路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萧炎尽管不是最厉害的,但是萧炎身边却是最混乱的,号吾内心纠结不已,他想要萧炎死,但又不想太多的兄弟折在那里,更不想被拖在这里。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迷莽了,如果迷莽一击能够必杀萧炎的话,那耽误片刻时间还是值的,如果不能,一击失手之后必须立马撤出。 否则被眼前这六七个病号伤员拖住他们,再被赶来的其他士兵把他们包围,到时候怕是一场更大规模的混战。 到时候能不能顺利逃生都是个问题。 于是号吾下令由亲信带着获得了战马的兄弟们赶紧离开的同时又时刻关注着萧炎那边的乱局,只要局面不对劲,他会立马召回迷莽。 他是希望萧炎死,但是在涉及自己生死的问题上,号吾还是知道该选什么。 ---------------- 罗小成两轮连珠箭之后,迷莽他们也进入了罗小成的攻击范围。 看着一脸阴郁的迷莽,罗小成感到了一丝压迫,毕竟靠在一刀一枪爬到军侯这个位置的迷莽,绝非庸手。 迷莽皱着眉看着久攻不下的包围圈,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下令包围圈里的人撤离,包括正在与唐大缠斗的滇独。 毕竟只够五六个人施展开的地方,挤了十几个人,外加一匹焦躁的战马,这让场地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了,迷莽压根没法靠近。 这般打下去,别说去而复返的押送队伍可能会堵住他们,恐怕就连显亲侯的私人武装都足够赶到围剿他们了。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迷莽示意跟着自己的人勒马停下,等着滇独等人和唐大他们脱离接触,看样子是打算齐头并进冲击萧炎他们。 罗小成怎么愿意放过勒马停住的目标,于是拉满铁胎弓将手中的四支箭全部射向为首的迷莽,但是迷莽手中的汉刀看似随意的一挥,便将罗小成的四支连珠箭全部打落在地。 罗小成没有追杀撤离的人,而是将视线转移到迷莽身后的人身上,他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冯保,罗小成的眸子一缩,冯保逼迫萧炎跳崖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第72章 装病的老虎 除了杀红了眼的滇独还在死战不退,其他七个围攻萧炎他们的人早就没了开始张狂的气势了。 滇独开始比那七个人还要张狂,可如今只剩下憋屈,憋屈的要么自己死,要么唐大死,唐大死了还要萧炎死。 唐大他们没有和其他几个死囚一般任人宰割,而是出人意料的展开了反击,现在远处还有个箭无虚发的神箭手在侧虎视眈眈,让他们的攻势更加没劲。 被围攻的萧炎他们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反观势在必得的进攻方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了六个伤了四个,让滇独自己都没有信心吃掉眼前这几个人。 什么病号,简直就是装病的老虎。 在迷莽下令撤退后剩下的七个人松了口气,赶紧撤离,六人组中剩下的两人本来已经顺利脱身,但是看见默不作声只是全力杀的唐大无还手之力的滇独,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热血沸腾,红着眼拎刀又冲了上去,再一次杀成一团。 唐大的无还手之力不代表着无防守之力,因为唐大还得分心替身边的萧炎和倪万挡刀,再说此时陷入疯狂的滇独已经不惧唐大是否伤到他,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想杀死唐大。 尽管之前唐大已经在滇独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痕,但是滇独如同没有感痛神经一般,豁出去自己的命也要杀了唐大,当然如果可以用一条胳膊就能杀了唐大,这会儿的滇独会毫不犹豫舍弃掉自己的胳膊。 所以唐大只能躲避,这帮疯狂打法,搭上自己那就是太亏了,唐大防的有些慌乱,但是还算水泼不进,除了有些气喘之外,浑身上下到也没事。 就好比与疯狗肉搏,能躲开不让咬到的话,那就没必要拼着被咬一口的风险打死它。 “蠢货!”迷莽撇了一眼那天疯狗一般的滇独,有些理解,但是更多的是不屑。 如此不识时务者,怎堪为将? “你们去杀了他!”迷莽再次将射向他的箭拨开,一指二十来步之外的罗小成,对着刚退下来的五个人命令道。 迷莽往后看了一眼跟着他的五个人,四个是他的亲兵,身手自是不错,配合也很默契,比起这些乌合之众的囚犯要强好多倍。 迷莽有些惊讶的是冯保,冯保脚底下也是四支被打落的箭羽,这个面无表情忧心忡忡的平陵囚犯不简单,听说他一直和萧炎有过节,当时也是他逼着萧炎跳崖的,所以号吾特意让迷莽带上他。 罗小成的第四轮连珠箭是射向冯保的,冯保虽然心不在焉,而且眼睛始终盯着萧炎,却很轻松的打落了罗小成射来的箭矢,这让迷莽对冯保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死囚里面居然还有这等卧虎藏龙之辈。 这般身手的人一般很傲,不会甘心替人办事,比如他自己,流血流汗的是他,功劳却是别人的,他怎甘心,所以他反了。 冯保这样的人也一样,他是因为妒忌入了魔,所以被号吾利用,成了棋子,被绑在了他们的战车上,但是冯保目的只是杀萧炎。 这就足够了,自己能不动手,何乐而不为呢,估计在冯保手下,萧炎是撑不过几招的。 迷莽对滇独再不满意,人家也是建迷和号吾的表哥,所以迷莽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不顾眼前三人不分敌我直接冲过去。 要是别人的话,迷莽早就催马杀上去了。 可惜迷莽要在建迷手下站稳,不得不低头,所以他只能改变纵马冲撞的战术,救出滇独,杀了这些人。 “下马!”迷莽率先下马,缓缓的拔出汉刀。 他的那四名亲兵跟随他很久了,很有默契,整齐的下马拔刀,迷莽站在最前面,其他四人分别站在迷莽身后两侧,呈锥形阵。 冯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下马,步伐有些沉重。 迷莽又有些蔑视他,冯保再厉害也只是匹夫之勇,他不懂的配合,看表情应该是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厮杀。 “你跟在我后面,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迷莽转头冷冷的对冯保说道,又指了指唐大说,“那个汉子是我的!” 迷莽的意思很明确了,让冯保尽管去杀萧炎,其他的事由他去做,他没注意到冯保持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一幕太血腥了,尤其被萧炎劈掉半个脑袋的师爷,红的白的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此时在滇独的带领下,那六人组剩下的两人也都陷入了不死不休的疯狂。 萧炎他们的防线是比之前稍稍扩大了些,但是此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匹焦躁不安的战马此时到了朱永芳手里,不知朱永芳做了什么,那匹战马此时对朱永芳言听计从,在里面很安静的趴在地上由朱永芳和窦骁吃力的上马。 萧炎看着下马列队准备冲锋的迷莽,咬了咬嘴唇,有了一丝危机感。 “快走!” 在迷莽开始杀气腾腾朝这边走的时候,朱永芳和窦骁骑到马背上了,萧炎瞅种机会在马屁股刺了一刀,吃痛的战马嘶鸣着从人缝中间冲了过去,在朱永芳的操作下朝着营地正门冲去。 号吾他们是从侧门撤离的,所以营地正门敞开着无人把守。 “吁……”看着离开的朱永芳,萧炎松了一口气,朱永芳和窦骁受了伤,压根翻不了墙,此时骑马离开,唐大等人再无羁绊。 迷莽眼睁睁的看着朱永芳离开,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号吾想让谁死,没了战马,被困在墙角,后面是近四米高的围墙,怕是萧炎插翅难逃! 萧炎也清楚迷莽加入之后意味着什么,迷莽身手在滇独之上,冯保也毫不逊色,他们加入之后势必形成一边倒的趋势。 “走!” 唐大突然爆喝一声,将自己后背露给滇独,拼死将针对倪万的男子逼开,为此在他的后背留下了一道刀痕。 好在这是唐大算计内的皮外伤,他要做的是逐渐缩小包围圈,以一己之力对抗滇独他们,好让倪万和萧炎还有唐三他们翻墙逃跑。 “快上!”萧炎靠在墙角半蹲着马步,拍了拍肩膀,然后双手手指交叉手心向上放在大腿上,嘴咬着刀背歪着头,呜呜囔囔的对着倪万说道。 他们四个人之中,倪万功夫最差,得亏唐大照顾,所以倪万成第一个上墙逃跑的人。 倪万也知道情况紧急,同样嘴咬着汉刀,二话不说踩着萧炎的手心,又踩到萧炎的肩膀上,仰着头借着萧炎上抬之力往上一跃,双手攀住了高墙的边沿翻了上去。 “老三,走!”萧炎冲着唐三喊道,此时唐氏兄弟已经并着肩在抵抗着滇独六人组,唐大身上又受了两处伤,对方的代价是又一人倒地。 迷莽看着翻墙要离开的唐三他们加快了速度,好在滇独疯狂的进攻让唐氏兄弟来不及跑,冯保没有跑,他刀尖斜指着地面,一步一徐的跟在最后面。 “老三快带着老五走!”唐大的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他知道没人断后的话滇独他们就会和饿狼一般扑上来,把吊在空中的他们当毫无抵抗力的羔羊一般撕成碎片。 “老三,快上!”萧炎冲着唐三喊道,表情凝重。 “我用不着,你先上!”唐三学着萧炎靠着墙扎好马步,对萧炎吼道,“别耽误,快!” 此时唐大以一敌二,尚且还能坚持,但是迷莽他们已经进入十步之内了。 “好!”萧炎知道唐三轻功好,这点高度对他来说不是事,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萧炎二话不说就踩着唐三手往上跃去,突然萧炎觉得脚下一空,没了借力之处,好在骑在墙上的倪万关键时刻伸出手抓住了萧炎的手腕。 “不好!”萧炎心里一沉,以为唐三身遭不测,低头看时,才发现唐三仓促间松手是为了挥刀打掉掷向萧炎的汉刀。 “废物,装腔作势,空有一身本领却不敢面对血腥,留你何用!”迷莽恼怒的看着萧炎爬到墙头,扭头对闭眼的冯保吼道,那把刀是迷莽将地上的刀捡起来掷向萧炎的,但是被唐三击飞。 迷莽眼睛一皱,然后加速冲向唐大,手中的汉刀换成一道长虹直刺唐大胸口。 第73章 生是汉人,死是汉鬼 唐大刚一刀劈退滇独,就看到一道刀芒直刺胸口,来势汹汹,唐大来不及躲避,仓促间不敢托大,用掌抵住刀身,双手将汉刀挡在胸前,与那被当成剑的汉刀碰在一起,瞬间擦出大片火花。 巨大的冲击力让唐大噔噔噔的退了三步,撞在了墙上才停下,一股血腥味涌上嗓子眼,鲜血从唐大的嘴角溢出,而他手中的汉刀断成了两节。 迷莽也不好受,他滞了一滞,他没有乘势追杀,不是不想,而是唐大那一挡让他失去了再追的势头。 于是迷莽迅速调理了一下翻江倒海的气血,想着还是挑个软柿子,于是他虚晃一招,丢下唐氏兄弟,高高跃起,突然朝正在爬墙的萧炎杀去,因为迷莽知道号吾对萧炎的执念。 杀了唐大只能证明迷莽比唐大厉害,杀了萧炎却能让号吾开心。 萧炎此时还被吊着空中,无处借力,就看见腾空而起的迷莽杀向他,萧炎别无选择,要么从四米高的围墙上跌回去,要么被迷莽在空中拦腰斩断。 那瞬间,萧炎觉得自己跌回去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即便活不成还能拼一下,那样的话唐氏兄弟也许能活一个。 再说被腰斩了的话,看着自己上下身分离,一定很血腥,也很疼,萧炎怕疼。 “放手!”萧炎抬头冲着紧紧抓着他手腕的倪万喊道,倪万不松手,萧炎无法躲避迷莽的这一击。 突然倪万似乎打了鸡血一般爆发了,他手上骤然发力,拎着萧炎往上提,与此同时咬着牙喊道:“萧公子,快蜷起来!” 萧炎觉得倪万的手力大无比,居然没挣开,他来不及细想,立马脚蹬着墙往上窜,配合着与突然爆发的力量想要避开迷莽的这致命一击。 但还是慢了半拍,萧炎肉眼可见迷莽手里的汉刀运动轨迹,如果萧炎上升速度和刀的运动速度不再发生变化的话,将会削掉萧炎的脚踝。 而萧炎整个人悬在空中,无处借力,并且已经缩成一团无法再缩,眼看无法在躲避,如果这时候倪万松手,萧炎的命运还是腰斩,所以此时只能仰仗倪万加快速度将他提起来。 但是倪万憋着一口气,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耳红脸赤,看样子也到极限了。 萧炎突然后悔自己为啥不再轻一些,或者早些时候拉泡屎减轻体重也行,这样倪万提起他的速度可以再快一些。 可现实中没有后悔药,萧炎也来不及去拉屎,倪万拼尽全力也只是快了一点点,一点点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萧炎大脑里快速预测着刀的轨迹和他的位置是否会相交,按他现在的速度来看,交汇点也就也就从比脚踝处往下移一点点。 削掉脚掌和削掉脚踝的区别似乎不是很大,都是残了。 萧炎的脸色都白了,与他向往的权力相比,还是做个完整的人更好,其他物质什么的都不值一个健全的肢体,即便是迫不得已要挨这么一刀,还不如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挨这么一刀,可现在和靶子一样被吊着,毫无还手之力,算什么? 而然下一秒,迷莽手里的刀突然变了方向,在半空中跃起的迷莽在空中硬生生的转了个圈,将即将刺向迷莽后背的汉刀拨到一边。 对迷茫来说,为了一个死囚换自己一条命同样不值,所以迷莽丢下了到嘴的萧炎,将身后突然袭来的凌厉一刀挡开。 “是你!” 迷莽看到从背后偷袭他的人愣了一下,他的眸子骤然一缩,他本以为是唐大或者唐三,偏偏没想到会是冯保。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耽误,萧炎成功的爬上了墙,逃离了险境,喘着粗气的他看到了这一令人震惊的一幕。 迷莽那四个身手不俗的亲随保持着前扑倒地的状态,已经死了,是冯保从后面偷袭得手的,他们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是冯保反水了。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迷莽气的直哆嗦,那四个亲随跟着他时间最短的已有三年,最长的都十多年了,哪怕迷莽同样也保不住他们的军功,他们也都一直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当他说要反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干,哪怕有几个人的家人都还没来得及被转移。 所以迷莽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怒,怎能不狂! “为什么……罢了,说不说你都得死!”迷莽低着头看了一眼脚下还保持着冲刺状态的兄弟,再抬头时眼圈已红。 “我……”冯保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时眸子很清彻,一脸坚定,与此同时他手里刀也不抖了。 “我是大汉子民!”半晌之后,冯保盯着迷莽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铿锵有力。 “你不杀他了?”迷莽无言以对,眉头一皱,不接话茬,还想着挑拨离间。 “杀不杀,那是我的事,你个反贼管不着!”冯保似乎考虑过这个问题,答案脱口而出。 “那你就死吧!”迷莽暴起。 “死,我也是汉鬼!”冯保不惧,动如若兔。 与此同时,罗小成因为没了箭矢,跷蹬弩在奔跑时不慎丢了箭矢,所以在高墙上的他没了威胁,围攻他的五人还剩三人,他们架着人梯刚爬到墙头的时候,罗小成早就不知去向了。 但是脑袋探出去的那个人正好看到外面官道上浩浩荡荡杀回来的人群,顿时吓得跌落下来。 “快……不好了,他们都回来了!”说罢那人起身就要往回跑。 “回去,帮滇独哥杀了他们再走!”六人组中被唐大所伤的那人用刀鞘当拐杖一瘸一拐的横在他们前面,浑身血污,表情狰狞,挥刀想驱赶他们回去。 那边断了刀的唐大拿着断刀比滇独还要疯,如同一匹暴怒的雄狮一般,逼的滇独连连后退,滇独身上凭空又添了几道刀口,浑身上下都鲜血染红。 另外一侧,萧炎和罗小成两个红着眼护着受了伤的唐三与另一个人缠斗在一起,双方都杀红了眼,死战不退。 那人红着眼,想去帮助节节败退的滇独,但是萧炎和罗小成怎能让他如愿。 “想走,没门!”罗小成瘸着腿还不是很方便,但是萧炎却灵活的和个小豹子一般,不知为何,萧炎是越战越勇,血腥味越浓,萧炎越兴奋。 原来唐大的刀被迷莽一击断裂后,滇独紧跟着扑了上来,唐三没有跟着萧炎跑掉,而是反身杀了回去,逼退另一个人后,唐三扑上去替唐大挡了一刀后,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唐三倒地的时候还不忘喊道:“哥,你快走!” 唐大怎会听呢,当即红了眼,拿着半截汉刀不要命的冲向了又扑上来的不要命的滇独。 当唐大还要命的时候,不要命的滇独勉强还能打个平手;当唐大不要命的时候,不要命的滇独就不是不要命的唐大的对手了。 不要命的滇独面对咄咄逼人的不要命的唐大疯狂的连番进攻,终于萌生惧意,恢复了些理智,这下他更加不是不要命的唐大的对手了。 于是滇独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一柱 (本章未完,请翻页) 香的时间,围攻萧炎他们的十几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却只重伤了唐三一人,迷莽的脸色很难看,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冯保会突然反水。 号吾的脸色更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冯保会反水,刚才发生的一幕,他看在眼里,但是距离太远他鞭长莫及,此时听到大队人马返回,号吾也不得不撤离,哪怕那六百多手无寸铁的人冲了进来,他们这些人恐怕也都会被留在这里,因为再后面还有赶来的显亲侯国的属兵。 “让他们撤!”号吾铁青的脸异常难看,但还是下令了撤退,因为再不走一旦被咬住,他们谁都跑不掉。 于是一道尖锐的口哨响起,那三个不情愿返回战场的囚犯长舒一口气,如蒙大赫一般,绕过那伤兵一溜烟跑了回来。 那名伤兵气的在那里嘶吼,却无人离他,片刻之后,那名伤兵面露决绝,丢掉拄着的刀鞘,拖着断腿,单腿一跳一跳的冲向萧炎他们。 听到哨声之后迷莽买了个破绽,虚劈一刀,突然往后掠去,将手中的汉刀突然掷出,那汉刀划破虚空,势不可挡的极速朝萧炎射去,萧炎的视线被与他缠斗的人挡住了,并没有发现迷莽的小动作。 冯保下意识也掷出手中的汉刀,声势比迷莽那一掷还要吓人,只是细长的刀身速度又极快,怎能那么容易被击中,冯保掷出的刀倒是追上迷莽的汉刀,但是与之擦肩而过,半个刀身没入墙中,兀自发出“嗡嗡嗡……”的震颤。 萧炎此时正与眼前之人拼命厮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时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突然萧炎后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后掠去,萧炎来不及反应,就看着一把汉刀划破自己胸前的皮甲后钉在了另一面墙上,入墙一尺,刀身发出了一阵“嗡嗡嗡……”的震颤。 与此同时,一支弩箭从萧炎耳边掠过,近距离洞穿了和萧炎撕打的那人的脑袋。 萧炎回头发现又是倪万救了他,原来萧炎和罗小成跳下来后不久,倪万找到被萧炎弃在墙头的跷蹬弩后,上好箭后也跟着跳了下来。 倪万连续两次在关键时刻救了萧炎,虽然在第一次拎起萧炎的时候还是靠着冯保出手才脱的险,不然就算被救了也是个残废,但也比死了的强,所以倪万出了手,那就是是人情,这个人情萧炎暂时还不了。 还有个人情更复杂,那就是冯保的情,冯保既杀了他一次,又救了他一次,这让萧炎很难办。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来不及梳理。 但这还没完,迷莽掷完汉刀之后,身势未减,整个人扑向了红了眼的唐大,以迷莽和滇独两人的身手,失去理智的唐大虽疯狂难挡,怕是也要吃亏。 而然迷莽只是虚晃一招,他真实的目的是救人,尽管他很厌恶滇独。 迷莽一把抓住面无血色却又一脸血迹的滇独往后掠去,抢了一匹他们拴在旁边树上的战马,飞奔离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围堵唐大等人前后三波总共二十个人,临阵判了一个冯保,还有十九个,除了被萧炎所伤的三个倒霉蛋,或者说是幸运儿,因为他们伤的早,得到救助的时间早,所以一早就离开了战圈,被人抚着上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还有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里面只活了五个人,平陵被抓的滇独六人组只活了滇独一人。 那个断了腿还跳过去送死的汉子没有抵挡住萧炎的一刀,便被萧炎洞穿了心口,对于杀人,萧炎已经很熟练了。 用萧炎的话,敬他是条汉子,留个全尸,当然那条断腿是事后拼上去的。 (本章完) 第74章 算了吧,回去吧 事出紧急,沈子腾收拢队伍后,带着那二十几个有马的军中好手先行追来,沈子腾血染的战甲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 只是这二十多人携带武器的人只有个位数,但都是军中精锐,其他大部分人只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甚至有人边跑边削。即便如此,沈子腾他们也义无反顾的没有停留,全速追来,二十多人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以至于趴在墙头的囚犯看到近在咫尺的二十多匹举着火把的快马当场被吓傻了,他只瞄了一眼,以为是大队人马已经杀到。 因为按汉律,在押送途中跑了犯人,押送队伍里所有人都要担责,军官更惨,轻则杖三十,重则砍头。 军杖三十,和残废差不多,这个还靠着体力为主的时代,残废的人,是没有活路的。 虽然不知道军官带头带着囚犯跑了该如何定罪,但是罪名怕是只高不低,要是谋逆大罪,除了迷莽之外,就是沈子腾和赵磊两人首当其冲,单单就放走叛贼这一条罪名怕是不止是自己要掉脑袋那么简单。 所以沈子腾他们就算没武器也得拼命阻止迷莽带走囚犯,哪怕战死也比被砍了头或者打成残废的强。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沈子腾他们刚进营们的时候只看见迷莽和滇独的屁股,他们俩共骑一马从那侧门离开。 沈子腾都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四五十米之外呼天喊地的唐大他们,呼啸着追了出去。 窦彪是带着几个骑马亲卫是第二批赶来的,比那些刚涌入营地的押送队伍稍早一些。 剩下的士卒和囚犯在一个队率的带领下冲进营地后有些不知所措,在犹豫追还是不追。 最后窦彪示意众人中愿意跟他追击叛军的人都上马,那几匹马还是围攻唐大等人留下的,总共六匹。 朱永芳很识趣的让出了萧炎抢来的那匹马。 唐大是第一个翻身上马的,他一脸寒霜,眼圈微微发红,拿着缰绳的手紧握,由于用力太过,导致指节发白,没等窦彪发话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冯保是第二个,罗小成第三个,他们紧紧跟随着唐大。 倪万犹豫半天,也抢了一匹马,看了一眼窦彪,又看了一眼萧炎,还是追了出去。 “妈的,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找死!”窦彪看到唐大似乎没把他放在眼里有些生气,尽管他看到唐大身上一身血迹,他也看到了这一角满地尸体,但是他还是很生气,自己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未来的显亲侯继承者。 一个死囚,拽什么拽? “这个躺的人是他弟弟,亲弟弟,刚才死战的时候,给他哥挡刀受了伤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炎见过窦彪了,所以他站出来替唐大解释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了的唐三,幽幽的说:“他也是我们的兄弟!” “哦!”窦彪听闻之后一怔,随即表情肃穆! 窦彪没料到眼前昏迷不醒肠子外露的年轻人和刚才那不听话的汉子是亲兄弟,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可惜窦彪没有亲兄弟,但是窦彪很羡慕有兄弟的人,如果他有兄弟的话,此时他也应该可以纵横沙场了,窦彪说完话之后便纵马追去,临走时丢给萧炎一块玉佩:“持我玉佩,送他去府上,自会有人救治” “其他人跟我追上他们!” 窦彪身边有骑士七八人,加上唐大等六人,一共十四骑,明知前面异常凶险,但是他们还是追的义无反顾。 有些时候勇气是会感染的,在纠结追不追的队率也一挥手,“追!” 于是押送队伍不分士卒也不分囚犯,都跟着冲出了那道侧门,大部分人赤手空拳,还有一部分拎着砖头,石块。 尽管跑步的追不上骑马的,但是他们可以支援窦彪他们,只要窦彪他们缠住敌人后能够坚持到他们追上。 萧炎之所以没跟着去,是因为看着昏迷的唐三,觉得自己所知无几的现代医术应该能救唐三一命,毕竟只是肚子上受了伤,还有得救。 现场所有的郎中,也都留了下来,唐三是腹部中了一刀,肠子都留了出来,在许多人眼里,那是必死无疑! 但是萧炎不这么认为,他必须救唐三,那是他欠唐三的,要不是唐三帮着他爬墙,唐大就不会落单,也就不会被迷莽趁机偷袭,然后也不会有机会让滇独落井下石,也就不会有唐三替唐大挡刀这一幕。 在初步粗略的包扎止血后,萧炎找到了滇独匆忙间没带走的貂皮大衣,盖在了躺在驴车上的唐三身上。 然后他捡了一把断了的汉刀,和朱永芳一道护送着唐三前往十里之外的显亲城。 远处显亲城的大火黯淡了些,没了之前那么红亮。 朱永芳虽是兽医,但也略懂医术,所以萧炎要朱永芳也跟着,是想让朱永芳多学一些救人的本领,毕竟以后这般厮杀是常态,他们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军医。 在汉朝时,医术还没后世那般发达,所以肠子外露就意味着死亡,要不是萧炎持着匕首威胁,怕是那些郎中早就放弃治疗了。 萧炎全程无言,他一路眉头苦皱,表情严肃,因为他想到了伤口感染。 失血不可怕,止住就行,但是伤口感染了的话以汉朝的医疗水平那就意味着死亡。 唐三那么大的伤口,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被感染压根就不可能。 如果前两天唐三没有被雨淋,也没被拷打的话,以唐三的身体素质还有可能抗过去,可现实却那么的残酷,唐三最近很虚弱。 该怎么办? 萧炎想到了抗菌素--青霉素! 能不能用得上,萧炎都必须试着提炼一下,总不能等着唐三感染的时候再做准备,那时候怕是迟了。 大约一时辰之后,沈子腾他们在窦彪的接应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沈子腾不止是肩胛处有血了,就连脸上也是血,胳膊上还绑上了绷带,那模样比唐大还要惨,不同的是唐大身上大部分是别人的血,沈子腾身上的都是他自己的血。 唐大听说唐三被送到显亲城的时候,没有下马,又丢下众人一马绝尘而去,罗小成和倪万稍一犹豫,也紧随而去。 原来迷莽第一批带回营地让赶去救火的二十来匹马都是老马,压根就追不上驮着两人的迷莽。 沈子腾发了狠紧追不舍,怎奈马不给力,他们追至葫芦河河畔的时候,明明看着迷莽他们畅通无阻的通过一片滩涂,但是当沈子腾进过的时候突然竖起了两条绊马索。 沈子腾和一众兄弟们来不及刹车,顿时所有人都飞了出去,沈子腾在最前面,先是脸着地,然后是后面的兄弟压在他身上,要是寻常人肋骨早就断了好几根,但是沈子腾常年军伍,皮厚肉厚,只是摔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万幸还活着。 还好号吾只是设了绊马索,没有留下伏兵,否则沈子腾他们这二十多个人怕就要以身殉国了。 并非号吾不想设伏兵,而是他听爬到墙头的士兵说看到大队火龙从显亲城极速朝这边赶来,在开始一阵马蹄声接近,让号吾以为是显亲侯国的轻骑兵追来了,以他们没受过训练的死囚对阵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外在光秃秃的滩涂上很难藏住人,所以号吾就只留了两个身手敏捷的人设两道绊马索,其他人快马加鞭撤离。 就这一阻拦,迷莽和滇独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只听见远处马蹄敲在鹅卵石上的哒哒哒声。 等窦彪率人追来的时候,沈子腾等人一脸血污,也不处理,就在秋风瑟瑟的河滩上茫然的望着迷莽消失的方向发呆,甚至听到身后追来的马蹄声,沈子腾都懒得没回头看一眼。 出了这种事,尤其在右扶风蔡伯偕给沈子腾密令可以取代迷莽夺取控制权的情况下,让迷莽跑了,这份本来沈子腾梦寐以求的军令,此时成了烫手山芋,带给他的怕是满门抄斩。 窦彪追问沈子腾叛军去向,沈子腾沉默许久,有气无力的起了身,摆摆手,面如死灰:“回去吧,算了吧!” (本章完) 第75章 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萧炎护送着唐三抵达显亲城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浩浩荡荡的显亲侯国的属兵,还有东拼西凑了七八十个骑兵不急不慢的和三四百步兵步行着朝着押送营地赶去。 自从中元元年(公元59年)东汉朝廷击败滇吾滇岸兄弟俩后,汉阳郡已经安分很久了,这些属兵战时为兵,和平时期为民,每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日子,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借着练兵之名吹牛聊天,战力堪忧。 听到有一小股叛军,平淡很久了的侯国属兵都异常兴奋,在他们眼里还以为这批逃叛者和平日围剿的失地流民的战力一样,所以没有多大心里压力。 再说他们人多,心里踏实,所以不怕! 比起围剿那些逃叛者,聚在一起聊天吹牛侃大山似乎更重要些,秋后是农忙时节,好多人都忙了好几个月了,彼此见面也只是匆匆而过打个招呼而已,现在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敞开了聊天了。 最主要可能还有钱拿,回来后肯定会有席吃,就算没钱,只吃顿饭,想想也都很开心,所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豪强治下的农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至于那两把火所毁的资产和那一厩的马,那是显亲侯的,看见的时候他们深表一下同情,转身就和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朋近邻忘乎所以的聊起来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吹不完的牛。 萧炎手持窦彪的玉佩顺利的进了显亲城,进城的时候侯府的大火已经熄灭了。 但是在进显亲侯府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拦住萧炎的人是侯府的二管家窦福万。 窦福万年龄不大,但是会讨人喜欢,他本是买布料的,但是认识了显亲侯窦固他爹的小妾后便入了侯府。 不学无术,油嘴滑舌的窦福万很快在这显亲侯府站稳了脚跟,靠着察颜观色混上了二管家的地位。 尤其他那引以为傲的俊俏小脸蛋还有那张伶俐的小嘴可讨人喜欢,不仅那些太太们喜欢,甚至连男人也喜欢。 所以他在这府里有一定的位置,侯府精锐尽出之后,便是他最大了。 萧炎他们进不进的府门,他说了算,此时他心情不好,所以他堵在门口死活不让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信差带着同样一身血污脸色苍白的将死之人进府。 说是万一死在府里了,晦气! 还说府里过了火,一片混乱,不待客。 萧炎好说歹说,窦福万就是不松口,尤其得知萧炎和唐三等人是死囚之后态度更加恶劣了。 朱永芳比萧炎更沉不住气,他一瘸一拐的冲到窦福万眼前,两人几乎脸贴脸了,朱永芳怒吼道:“你家主子要我们把人送到府里让府中郎中医治,你敢不从?” 窦福万则捂着鼻子,一脸夸张的后退一步,“哎呦,你们这帮死囚好臭,小心别脏了爷的衣服,再说我们府上的郎中只给我家老爷和公子看病,你们算什么东西,撒泡尿看看你们配吗?” “你!”朱永芳恼了,一手攥着藏在袖子里的半截箭杆,死死的盯着窦福万的鼻孔。 窦福万微微皱眉,从朱永芳奇怪的眼神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身后有护院家丁,于是他驱赶着他们,“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纠缠,没用的!” “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前面右拐第四家的棺材铺吧!”窦福万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觉得那些家丁也护不住他,所以将自己与朱永芳的距离拉开了些。 不得不说窦福万的第六感很好,萧炎都能看到朱永芳手里冒出来的半截箭杆了。 “老大,别冲动!”萧炎也很恼火,但是他们此时需要侯府的配合,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出声阻止朱永芳的冲动。 “你还是过目一下这个玉佩,他真是你家公子的玉佩,另外你不信的话,问问这位大哥,他是右扶风府士卒。”萧炎低头双手捧着玉佩递给那侯府二管家窦福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敢抬头,怕是窦福万看到他满脸怒火! “嗯?这……”窦福万一开始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萧炎手里的玉佩,但是刚才一瞥,他才发现那块玉佩很熟悉,确实是窦彪身上的,窦福万脸色由红变白,又白变红,但又不想给这几个死囚认错。 思索一番后,窦福万觉得府中遭了贼,失了火已经很乱,这些人是死囚,自己就说怕丢了东西,不让他们这些死囚进门也说的过去,大不了挨一顿少爷的责骂,至于郎中不得不请出来了。 窦福万眼珠子一转,嘴里却不愿意吃亏,于是贱兮兮的说:“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偷……偷的……或者是你们捡的……” 窦福万突然结巴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朱永芳那凌厉的眼神,心脏不禁收缩了一下,赶紧改了口。 “看到你们这帮死囚送回公子玉佩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去喊郎中出来,但是府上的先生一般不给外人坐诊,如果要坐诊的话要么老爷发话,要么……”窦福万心虚的避开了朱永芳的眼神,伸出手抢过窦彪的玉佩仔细打量了一下,另一手对着萧炎使劲的用拇指反复搓着食指和中指。 “好,给你!”萧炎担忧的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唐三,情知不能耽误,也不与那窦福万计较,二话不说就将从青衣汉子杨山身上搜出来的钱袋丢给窦福万。 朱永芳不满的看了一眼萧炎,总觉得萧炎顾忌太多,不似年轻人。 窦福万可是看出来了,这些人里面都以眼前这个少年为主,只要这个少年还对他忍气吞声,那眼前这个书生气的朱永芳就不足为虑了,所以他看着有些卑微的萧炎腰杆挺了挺,感觉此刻自己很威风。 “爽快!向这个年轻人学着点!” 窦福万瞪了朱永芳一眼后,随即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两片金叶子,脸上都笑开花了,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家丁嘱咐了几句。 今天放跑的那百匹战马并不都是窦固一家所有,而是窦固府上所有人养的马集中到一起养的,就好比后世的参股,其中有窦福万的五匹马,所以他很不开心,此刻光那两片金叶子就够回本了,所以他又开心了。 “哎,这就对了,很识时务嘛,早这样,早就给你们请李郎中来给你们看了!”窦福万低头数着袋子里面的钱,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但是进这府门,还是别想了,就算公子让你们进,我也不答应,这是规矩!” “少年,你叫啥名字呀?你倒是很机灵……”窦福万对萧炎微微诺诺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这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窦福万平时伺候别人点头哈腰惯的卑微惯了,这外人骤然间让他享受到别人有求于他的感觉,顿时让他有些飘飘然,所以他就越想和萧炎多说几句话。 “我叫萧炎。”萧炎沉住气回答道,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借东西。 “哦,那萧何萧相国是你何人啊?”窦福万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少年顺眼,对他有问必答。 “萧何是我祖上!”萧炎回了一句。 “哈哈……我就这么一问,你还真敢这么真这么回答,萧何是你祖上,那我就是你祖宗!”不知为何,窦福万突然仰天大笑,他笑了好一会看到别人都没笑,于是也不笑了。 那个书生气的人对他怒目而视,而那少年的腰弯的更低了,这让窦福万很满意。 于是窦福万有些飘飘然的说道:“就算你祖上是前朝的老臣,也管不了现在的事,别忘了我家老爷可是显亲侯,此时正率军在西域揍那狗日的匈奴!” 窦福万的腰板挺得很直,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傲娇的口气还以为他老子就是窦固。 突然一滴雨落在了萧炎的头上,萧炎抬头看天,不知何时乌云遮住了月光,雨点接二连三的打在了地上。 萧炎看了一眼唐三,深吸一口气,对着往门檐里缩了一下的窦福万又鞠了一躬,沉声说道:“窦公子给我玉佩的时候说要我带着我的兄弟到府上养伤,本来想着等公子回来,你自然就会放我们进去,可是现在下雨了,不知可否先让我们到府上的亭台或者柴房等避雨之处躲躲雨?” “不行!”窦福万回答的很干脆,他居高临下蔑视着萧炎,对这个唯唯诺诺少年提出窦彪很不满,此刻他是这里的老大,他不能让萧炎三言两语把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冲散。 有些人明明在狗仗人势,却偏偏不让别人提到那个人,怕自己没了威风。 “我若有一句谎言,就让天打五雷轰!”萧炎已经很气愤了,他抱拳的双手指节发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 “我说不行就不行!”窦福万好像忘了他刚才收了萧炎的钱,他看着愤怒的萧炎,不禁有些得意,自己这么难为他,不还是拿他没办法么? 窦福万其实早就相信了萧炎的话,但是之前他话说的太满,现在放人进去就是打自己的脸,今天好不容易在这几个死囚面前装了一回,再被打回去话那可就真没脸了。 “不过我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去那家棺材铺子定口棺材吧!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再迟些怕是没棺材了,这可是我好意提醒你们……” “再说他死了也就死了,不就是一死囚么,这是他自找的!” 窦福万总算体验了一把当权的感觉,平时他只能对府中的丫鬟们撒气,今天可是对着一帮彪悍的死囚,他有些飘飘然。 任凭萧炎怎么哀求,那怕最低微的要求都要他点头之后才能实现,这种让人求着的感觉让他有些陶醉,他也抬头望天,恨不得鼻孔也冲天。 但是这种陶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也就几息的时间。 窦福万话音未落,他的衣领一紧,整个人都被被拎了起来,窦福万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萧炎,眼前这个少年力大无比,窦福万挣扎了一下居然没有挣开,窦福万看着怒气冲冲的萧炎一脸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揍你!”萧炎忍了很久了,可是这拿了钱不办事的窦福万实在太可恶了,萧炎终于受不了了。 话音刚落,窦福万眼睁睁的看着一颗拳头由远及近,迅速变大,紧接着是一阵哀嚎。 萧炎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窦福万的鼻子上,窦福万顿时冒金星鼻子发酸,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泛了出来,然后两个鼻孔也血流如注。 “啊……”一道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是窦福万捂着鼻子抬着头竭斯底里的吼道:“你……你敢打人……给我打死他!” “我看谁敢动!”萧炎冲着扑上来的家丁怒吼道,“谁在动,我就杀了他!” 萧炎拿出怀里的匕首,架在窦福万的脖子上。 看到二管家窦福万被萧炎所胁迫,那群家丁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年……年轻人别冲动,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就让人给他送进去!”窦福万也不敢挣扎了,他捂着鼻子连连求饶,全然没了之前的小人得势的样子了。 “年轻人,年轻人的话你早就死了!”萧炎恶狠狠的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老成了,毕竟加上后世年龄他都四十八岁了,早就不年轻了。 也许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怕是忍不了这么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及。 我都忘了我才十六岁,还年轻! 萧炎咧嘴笑了,笑的有些瘆人。 年轻人是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第76章 年轻人就该不讲理 “你不提醒我还忘了我是个年轻人……” 萧炎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萧炎此话何意。 唯有窦福万感觉大事不好,那是他这些年为了讨好人学到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窦福万不顾鼻子流血,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对着萧炎说道:“少……少侠,你要啥我都答应,你别……别冲动!” “这会儿知道叫少侠了,你不是自称我祖宗么?”萧炎狞笑着说,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没少拜列祖列宗,但是祖宗没能护佑我,我心里有恨!” “少侠,不不不……祖宗,你是我祖宗,我错了,饶了……啊……”窦福万顿时感觉不妙,又是一阵哀嚎。 “迟了!”萧炎冷哼一声,那匕首的手漫不经心的在窦福万的脸上划了一下。 窦福万脸颊上一凉,片刻之后眼角到耳根的皮肤上渗出点点血迹,随着他的大声吼叫,牵扯着脸颊的肌肉后,点点血迹迅速连成一条线,成了一条血线,再接着出血量便不逊于鼻孔里血量。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窦福万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一张嘴脸颊上一阵疼痛,让他闭了嘴。 “是么?小时候不听话的孩子耳朵总被人揪,大人长大了怕是忘了不听话要揪耳朵的!”萧炎拿着匕首轻轻的在窦福万的耳朵上拍了拍。 “祖宗我错了,放过我吧……” “别别别……我这就让他们抬这位少侠进去!” 萧炎每拍一下窦福万的耳朵,窦福万就哀嚎一声,生怕这个少年突然发了狂再将他耳朵割了下来。 本来还在为自己脸蛋心疼的窦福万突然觉得脸上的划痕不重要了,耳朵更重要。 萧炎的暴起让朱永芳还有押送队伍里的郎中看的目瞪口呆。 朱永芳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萧炎,瞅了一眼自己没抽出来的箭杆,不禁摇头感慨道:“还是年轻人狠!” 其他的家丁面面相觑,看着惨叫的窦福万嘴角直抽,他们一点都不怀疑,如果逼得太紧的话,萧炎会毫不犹豫的划破窦福万的喉咙。 “还不快把刀棍放下,快……快把这个少侠抬进去,抬到柴房……哦不,抬到我的房间里,让李郎中速速到我房间里。”窦福万面无血色,对着周围的家丁喝斥道。 “嗯,挺识时务的嘛!”萧炎环视一周后,对着早已尿裤子的窦福万说道。 “少……少侠,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窦福万心中后悔及了,自己为什么看到玉佩后不见好就收。 “早这样不就好了,不过丑话说到前面,我这兄弟若是因为疼痛醒了或者抬的时候不小心跌落了,只要发生一次,你脸上就开一次花!”萧炎面无惧色,早就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此时满眼的戾气和狠辣。 但是其他的家丁并没有让开路的意思,尤其那些后面赶来的家丁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们以为是萧炎抬着病人在府门前闹事,所以一直围着寻找解救窦福万的机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少侠拿着公子的玉佩,这还能作假?”窦福万举起手中带血的玉佩对着周围的家丁喊道,不禁为自己之前的小聪明懊悔不已。 “你既然清楚为何又说是我们偷的?”朱永芳最讨厌别人说他是贼了,所以耿耿于怀。 “我……我鬼迷心窍,我错了!”窦福万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犹豫半天只好承认自己贪财了,毕竟大家都爱钱。 “哎,早说出来就完事了,何必遭这罪!”萧炎一脸的无辜和同情,好像刚才那一刀不是他划的。 “那我给你的这个呢?” 萧炎学着窦福万搓着手指,窦福万面如死灰,心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那个钱袋子,双手递给萧炎。 然后那些家丁中有领头的人上前查看玉佩,对着其他人点点头,确认了那就是窦彪的玉佩,又看到窦福万怀里掏出来钱袋,便信了萧炎的话,于是众家丁纷纷放下刀棍,瞪了一眼戏耍他们的二管家窦福万。 末了为首的家丁似乎年长一些,语气有些不客气的对窦福万说道:“你居然敢私吞公子客人的钱财,还百般刁难客人,等着公子回来吧!” 随即那名家丁招呼着众家丁抬着受了伤的唐三入了侯府。 窦福万那个后悔啊,心里那个窝火,丢了马不说,还被人破了相,尤其在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侯府家丁面前丢了人,再被人在窦彪身边告一状,自己怕是要挨家法了。 可眼下形势窦福万再多的牢骚,再多的不满都得压回心里,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少侠,我都还给你,这下……可……可以放开我了?” “不行,你以为我傻?”萧炎断然拒绝。 “哎呦呦,我的祖宗啊,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刚才是我错了,咱们现在讲点道理,好不好?”窦福万带着哭腔,近乎哀求。 他确实不敢杀萧炎,他此刻只想着赶紧包扎伤口去,时间太久再好的金疮药怕也会留下疤痕了。 “巧了,我这人恰好不喜欢讲道理!”萧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嚣张至极。 “放开你,然后你让他们来杀我?我该怎么办?”萧炎冷笑一声,指了指身边还拿着刀的几个人,拿着刀背又拍了窦福万晚好无损的那一面脸颊。 “是是是,你们快把刀放下,我陪着这位少侠进去等公子回来!” 那几个举着刀的是窦福万的亲信,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刀。 “这还没完,刚才你拿了我的钱,还没给我利息呢?”萧炎搂着窦福万的肩膀往里走,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拎着刚才被放下的长刀。 “这……”窦福万很快就反应过来,钱财事小,一手他赶紧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自己钱袋子。 萧炎拿在手里颠了颠,份量很足,满意的揣到怀里了。 在萧炎身后背着包裹的朱永芳拄着木棍跟在萧炎后面,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无赖一般的萧炎,仿佛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赖。 不过这样不讲理的年轻人,他喜欢。 也许这是和畜牲呆的时间久了,朱永芳的心境还没长大吧。 萧炎做的正好是他想做的,可惜他没有萧炎的力气和身手。 因为他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还是少年脾气,但没了少年的敏捷。 萧炎胁迫着窦福万跟着唐三来到了侯府会客厅,看着那个李郎中很认真的给唐三号脉,然后又重新包扎止血,全程都没说话,而且动作很专业,在外面的房檐下架起了个火盆,里面是烧红的烙铁,那是止血用的。 那种态度看着就让人放心,所以萧炎也不敢打扰郎中,又带着窦福万出了门,躲在风雨连廊下打算找窦福万要几样东西。 刚出门恰好遇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唐大,唐大一路横冲直撞,满身血污和那凶神恶煞的表情让家丁不敢阻拦,只好带到唐三所在的地方,唐大心系唐三,和萧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火急火燎闯进了会客厅。 倪万和罗小成也匆匆跟在唐大后面,风尘仆仆,他们看到萧炎后挤出一丝笑意,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被萧炎搂着弯着腰低着头的人,倪万随即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转向他处,指了指唐三所在的会客厅示意去看唐三,便匆匆离开。 第77章 兄弟 显亲侯府,厨房。 “怎么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窦福万脸上缠着白布,白布上血迹斑斑,苦着脸熬着药,他身后是萧炎让来监视他熬药防止耍手段的倪万。 窦福万没有回头,沉默半晌之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一问一答充满了火药味。 ……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还是窦福万先忍不住。 “你不是在平陵好好的待着么,怎么成了死囚?” 倪万语中带刺:“一言难尽,但你放心,我绝对没犯事,我和你不一样,丢不起那人!” “哼,没犯事平白无故的会成了死囚?”窦福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着门框抱着刀的倪万,眼神里的关切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成死囚了,还那么傲娇?”窦福万嘲讽道。 “我再说一遍,我没犯事!”倪万伸着脖子看着外面,那样子倒是像在放风,而不是监视。 “哦,如果刚才我要和你相认,你会啥下场?”窦福万突然想到了什么,咧嘴笑道,但是这一笑又牵扯到伤口,所以他又呻吟了一声。 “是那少年割的?”倪万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到,脸上有些复杂。 “怎么,心疼我了?”窦福万挑衅的看了一眼倪万,接着说道,“要不替我杀了他?” “不行,但是让他遭遭罪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倪万沉默片刻后说道,又思索片刻,他看着窦福万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如果他没用了,那天我会替你杀了他!” “不过刚才你说和我相认的话,我会在你张嘴之前打烂你的嘴,让你说不出话!”倪万思索一会儿,接着说道。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他们俩又装做不认识,但是每个人都出了神。 那是二十年前,有俩兄弟,大哥好读书,小弟好动遂习武,但是他们的父亲是文臣,不好武,所以天天偏心那个好读书的哥哥,于是弟弟便弃武也开始学习,却不尽如意,没有得到夸赞,反而被骂一事无成,干啥啥不行。 于是哥哥越来越受父亲喜欢,弟弟越来越遭嫌弃,直到有一天父亲病故,他们的天塌了。 那年哥哥八岁,弟弟六岁。 没了妈的孩子像根草,没了父亲的孩子像片浮萍,草有根,尚能抗风雨,浮萍则是风吹雨打随处飘,谁都可以欺负。 哥哥好学,但是护不了家,被其他孩子天天欺负,有一天弟弟看不惯了,冲上去发了狠,把带头打哥哥的那个八岁家伙揍的满头是血,虽然他也是浑身是血,但是他还是和骄傲的小将军一般叉着腰看着那帮孩子落荒而逃。 可是换来母亲的一句话:“打架,天天打架,能和你哥哥一般让人省心么?” 那是母亲抹着眼泪掏出家里所有积蓄赔给被弟弟打破头的那个孩子的时候,母亲的抱怨。 弟弟的傲娇被彻底击碎了,于是弟弟开始认真的学文,但还是一事无成。 哥哥被弟弟保护后,看着满身是血的弟弟,觉得弟弟很威武,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有一天他偷偷的离家出走了,回来时一身武艺,说是要保护母亲和弟弟。 可回来的时候家没了,父亲的坟旁边添了一座新坟,弟弟穿的倒是鲜艳亮丽,只是名声不太好,有人说他只学会了见风使舵,油嘴滑舌,偷鸡摸狗,就不干正事。 弟弟说那是母亲被哥哥气死的。 哥哥却觉得母亲是弟弟没照顾好,而且他不在的时候,弟弟打架斗殴样样精通,所以母亲究竟是被谁气死的还得两说。 于是哥俩反目为仇,打算老死不相往来,那一年哥哥十七岁,弟弟十六岁。 再见面,便是在侯府的避雨连廊上,哥俩惊讶之后,默契的没相认。 倪万,全名窦倪万,便是那哥哥,窦福万便是弟弟。 那脚步声只是路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十年没见了吧?”哥俩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一起噗嗤的笑了。 “是窦公子安排的?”窦福万看着出了神的哥哥还在笑,他在想刚才他相认的话哥哥揍他一拳,他会不会还手,要是小时候他肯定能打的哥哥满地找牙,但是现在还手的话怕是打不过哥哥了吧。 自从父母去世后,窦福万虽然喜欢打架,但都是街头王八拳,上不了台面,后来他面容姣好,能说会道,便选择了吃软饭,小日子倒也安逸。 倪万心里一暖,知道弟弟这些年还在暗中关注着他,于是他沉默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窦福万点点头,突然柔声说道:“知道了,西北边境险恶,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实在熬不下去了,回来,弟弟养你!” “切,你脸花了,只靠嘴怕是收入要减半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如果不想这么混了,回平陵吧,老宅被我要回来了,就我一个人住,你的那一份给你留着呢。”倪万鼻子有些发酸,望着横刀立马站在会客厅门口的唐大,出了神。 “如果我给药里添些东西呢,你会不会杀了我?”窦福万顺着倪万的眼神看到了唐大,从倪万的眼神了他看到了服气,所以他有些不服气。 “不行,他们哥俩比咱们俩团结多了,我有些羡慕,有些钦佩……所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但是倪万没有回头,他对唐氏兄弟很羡慕,所以希望他们过得好好的,他知道窦福万不会那么做,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我逗你玩呢……哈哈……窦倪万,逗你玩,咱爹一个读书人起的啥名字。”窦福万看着哥哥突然笑了,尽管有些疼,但他还是“哈哈……”的笑了。 “那是爷爷起的码字,虽然我也没见过他老人家。”窦倪万最烦别人喊他“逗你玩”,但是看着笑得很开心弟弟,他也笑了。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护着你的,我杀我的!”半晌之后,窦福万看着同样坐在风雨连廊上的萧炎恶狠狠的说道,萧炎毁了他脸就是毁了他吃饭的家伙,毁人财路,不共戴天。 “我活着,你杀不了他!”倪万沉默片刻后回答道。 “那我们哥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输了,老老实实的回家娶个媳妇,当个老实本分的好人!” “好!”窦福万一口答应,接着又望着窦倪万的背影轻声说,“今日之事终究是我贪心了,一会公子回来,我必少不了一顿责骂,希望……哥哥,你不要动怒,暴露了自己。” 倪万听闻这声十年没听过的一声“哥哥”愣住了,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他眼圈发红,鼻子发酸,为了不让弟弟看到他的表情,他扭头看向萧炎的背影,有了恨意,恨意压制着杀意。 --------------------- 唐大来了之后,萧炎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唐三的安危,他等窦福万煎药回来后,便揪着窦福万去找发霉的水果蔬菜了。 好在侯府啥都有,甚至还有来自益州的橘子,只是府上发霉的东西都很少,一有发霉的东西都很快就被喂牲口处理了。 所以萧炎在别人看傻子般的眼神里搜刮了一大圈,只找到了四五个发霉的橘子,还有从猪圈旁边抢回来了几捆发霉的青菜。 但是缺的太多了,萧炎一边找一边骂侯府的下人太勤快。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萧炎寻找这些玩意干什么,萧炎也懒得解释,毕竟这个时代对细菌什么的没有概念,一旦说开了怕是两天两夜也说不完,更不用说好多东西萧炎也是一知半解,万一说错了,岂不是误导祖宗么。 又找了两圈,连下人的房间都搜了一遍,祠堂供奉的水果也换了下来后,终于找了大约一盆发霉的水果蔬菜后,萧炎才勉强觉得够用了。 萧炎似乎吃定了窦福万,和使唤牲口一般,又让窦福万去准备瓦罐,还有米汁,菜籽油等物品,呼来唤去,朱永芳觉得很爽,但是有人觉得不爽。 没有人注意到帮着窦福万找东西的倪万看萧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而萧炎则找了一间相对潮湿的房间,将所有发霉的水果蔬菜铺开,对那些发青的霉点尤为小心,好像宝贝一般。 就在倪万帮着窦福万捧着一盆刚压好的米汁进来的时候,倪万很巧合的踩在了一个腐烂的橘子上,然后脚下一滑,手中的陶盆很巧合的砸在了萧炎的头上,米汁浇了萧炎一头。 这还没完,倪万跌倒的瞬间不巧的一把抓住了萧炎受伤的背部。 “啊!” 萧炎和倪万几乎同时喊了一声,倪万的声音甚至比萧炎的声音还要大,摔碎的瓦片割破了倪万的手掌,血流如注。 几步外的窦福万看到倪万受伤的手眉头微皱,瞪了一眼冲他挤眼睛面露些许孩子气还略微有些得意的倪万,有些心疼,也有些感动。 而萧炎的大喊,更多的心疼的是摆好的水果蔬菜,只见好不容易的摆好的水果蔬菜被倪万压倒一片,萧炎全身心都在这些腐烂发霉的水果上,自然没注意到眉来眼去的窦福万兄弟俩。 “你要干什么?!” 萧炎怒了,但是看到摔倒的是倪万,不由的放缓了语气,毕竟倪万在迷莽手里救了他两回。 “唉,赶紧起来,这可是救唐三兄弟的东西,不然他感染了谁都救不活!” 萧炎很心痛,皱着眉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他是在和时间赛跑,他要在唐三伤口发炎之前自制出后世的青霉素。 但是萧炎没把握一次能成功,所以他打算同时做三次。 可是倪万的摔倒打乱了萧炎的顺序,萧炎怎能不恼火。 “就这能救人?”倪万听说萧炎要拿眼前这些腐烂起霉的水果蔬菜要救唐三,自然不信,他演的很真,没有一丝破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炎一阵无奈,自己忙了半天白忙活了,又得重新忙了,哪还有心情解释。 “唉!赶紧出来,重新打一盆米汁吧!”萧炎不知道怎么解释气的跺了跺脚,他不能拿倪万怎么样,否则道义上会受人指责。 出人意料的是,萧炎没有在意自己崩开的伤口,而是抢救瓦片下的腐烂水果,仿佛不疼一般。 萧炎万分焦急,不顾冰冷潮湿的地上还有米汁,也不顾自己的后背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米汁交织在一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捡起破碎的瓦片,小心翼翼的将被踩扁压倒的水果蔬菜一个接一个捡起来,那样子,让人心疼。 “你的背?”看着不顾自己后背被鲜血再一次染红的萧炎,倪万甚至有些怀疑萧炎是不是不觉得疼,如果真不疼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演戏了,于是提醒到。 “无妨……这可是就老三命的啊!”萧炎的声音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心里疼痛。 萧炎的回答让倪万和窦福万顿感无趣,他们没有看到萧炎的脸,不然的话他们俩可能会很开心的。 怎能不疼,伤口里面渗进米汁疼得要死,但是萧炎更在乎这片腐烂发霉的水果蔬菜。 “小心别踩到它们!”萧炎回头叮嘱了一声倪万,萧炎额头之上一块高高隆起的大包让倪万心情好了不少。 “嗯,我们这就重新去准备米汁!” 窦福万和倪万相视一眼,俩人会意的嘴角一勾,缓缓的退出了那间阴暗潮湿的房间。 第78章 还是老成些好 窦福万忙完之后,天已发亮。 自从倪万知道萧炎这般瞎折腾是为了救唐三之后,便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也听说过萧炎在平陵县的表现,所以他觉得有萧炎在唐三死不了,毕竟能入窦宪眼睛的人都不差。 “哈~欠!”萧炎打着哈欠从那间潮湿房间里出来了,他忙了整整一夜,在油灯下挑出了一宿,将所有发青的霉点都挑了出来,由于长时间盯着青色的霉点,以至于他眼睛有些涩。 紧接着出来的是朱永芳,出来时他眼窝深陷,眼圈发青,双眼布满血丝,比萧炎还疲惫,跟着萧炎打了个哈欠,并神了伸懒腰。 “老五,你这衣服该换了!”朱永芳本来陪着萧炎,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萧炎身上散发的味道太难闻了。 萧炎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混杂着那信差的、自己的、还有别人的血污,以及还有没干的米汁,活脱脱的像一个趴了死人堆后又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人,散发着一股让人受不了的霉味。 “别说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萧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皱着眉撇撇嘴说道。 旁人都不知道萧炎究竟在折腾什么,在他们眼里,萧炎忙前忙后的围着那些腐烂发霉的东西是白用功,傻子都知道处理伤口需要用滚烫的开水还有烧红的烙铁才能减少日后脓疮的出现,那些脏兮兮的发霉之物怎么看也都是只会加重病情。 古代将伤口感染称之为“脓疮”,萧炎担心的就是伤口感染,而且以后上战场后这是常事,所以他不顾朱永芳体弱,带着朱永芳全程参与,就是希望朱永芳以后可以救人。 在下人带领下,萧炎换了衣服,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才去看了一眼还没苏醒的唐三,经过专业人士的包扎收拾,唐三的伤口看着没那么恐怖了,而且伤口已经缝合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唐三的脸上很白,白的吓人。 唐大和罗小成守在唐三跟前寸步不离,一宿未睡的他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唐三脸上满是担忧,因为他清楚真正的凶险还没过去。 他走镖多年,什么场景没见过,曾经有个走镖的兄弟不小心被刺透了胳膊,本来以为是轻伤,结果几天后伤口化胧,整个人高烧不退,请好多郎中,喝了一个月的草药,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更别说唐三此次肠子都流了出来,比刺透胳膊更凶险,加上唐三前两天受凉受伤本来就体弱,所以现在看着没事,但是过几天呢? “老大,五弟,辛苦了!”唐大沉声对萧炎和朱永芳抱拳感谢道,他虽然不知道萧炎和朱永芳在忙什么,但肯定是准备着什么有助于唐三恢复的东西。 唐大对萧炎有些期待,他此刻想到了萧炎曾经说过的“逆天改命”、“折寿”,看萧炎那憔悴的模样,这熬的一夜不知折了多少寿,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弟弟的话,唐大想着以后该怎么好好谢谢他。 “唉,我也没底,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萧炎的表情并不轻松。 “我信你!”唐大憔悴的眼神看着萧炎,目光坚定。 “有蔗糖么,溶于水灌给老三,补血!” 萧炎随口一句,窦福万跑出去不一会,回来抱着窦固珍藏的蔗糖,所有人都以为是窦福万怕了萧炎。 其实只有倪万知道,窦福万这么卖力并不是因为萧炎,而是因为他在乎唐氏兄弟。 ~~~ “妈的,这帮反贼跑的真快,一点也不给老子立功的机会!” 萧炎和唐大哥几个围着唐三沉默无语的时候,浑身湿透了的窦彪一脸疲惫的回来了,没能追上叛军他满眼的失望,进来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 原来唐大走后,窦彪等侯国属兵到达营地之后,集结起近百骑,冒着雨又追了出去,追到侯国边境之后,也没有发现一人。 没有朝廷的旨意,窦彪自然不能擅自跨界追击,所以窦彪只好抱憾无功而返。 沈子腾拒绝了窦彪提出的来侯府商议之事,而是派人书信一封,快马返回右扶风府请罪,表示在显亲侯国等待右扶风府的处理文书后,再待罪押送队伍北行或者返回右扶风听凭处理。 出了这事,沈子腾和赵磊的前途算是完了,窦彪长叹一口气,知道劝也没用,便让部下留下了部分兵器后,率部返回了显亲城,并让所有人枕戈待旦,随着防止那股叛军杀回来。 丢了近两百匹马,窦彪也很恼火,但是此刻他更疲惫,窦彪还是坚持着来到会客厅见了唐大等人,也许是前几年他的那些堂哥哥都死在狱中,还有他们窦氏一族被朝廷打压,让他对这些死囚并不反感,反而抱有同情,更是对大大咧咧的唐大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而然很快窦彪就知道了窦福万的所作所为,窦彪顿时勃然大怒:“来人,将这个坑蒙拐骗之徒押下去,杖责二十,逐出侯府!” 窦福万刁难萧炎之事并不是萧炎告诉窦彪的,而是窦福万看到靠山来了之后,自己找上门的,他本想让窦彪替他出头,但是窦彪详细调查之后,得知了窦福万的所作所为,窦彪气的不打一出来,当场摔了茶杯,惊动了正在用早膳的萧炎哥几个。 窦彪之所以生这么大的气倒不是因为窦福万挡着不让萧炎他们入府,而是明知萧炎手上有他的贴身玉佩,还想着敲萧炎一横杠,这不仅是窦福万品行恶劣,更是败坏显亲侯府的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有些人很在乎,不惜拿命去守护,比如窦彪。 更不用说还是正在气头上的窦彪,好不容易撞上来一个可以撒气的人,窦彪怎能轻易放过。 所以这事被窦彪知道后,便再无回转的余地。 窦福万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除了脸色惨白之外,倒也平静,但是有一人无法平静,只好接着上厕所之名躲在了其他别院。 萧炎并非心狠之人,窦福万虽然可恶,但是被萧炎收拾了一顿后倒是很老实,跑前跑后为萧炎备足了所需物资,这些萧炎都看在眼里。 所以萧炎有些后悔,后悔明明揍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为何自己选择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办法,比如割破窦福万那俊俏的脸蛋。 萧炎突然觉得还是做一个老成的人好,因为就不会那般冲动,也就不会在热血降温之后后悔不已,有些事冲动的时候一时爽,但是当冷静下来发现后果无法逆转的时候,便会后悔莫及。 比如现在,萧炎就很后悔。 “公子息怒,我已经……唉,他已经得到了惩罚,所以希望公子能免了这顿揍。”萧炎虽然厌恶窦福万,但也没想着让他死。 “这是我的家事,与少侠无关……来人,给我拖下去!”气在头上的窦彪怎能听进去劝,当即下令将窦福万拖出去。 第79章 相逢又离别 萧炎看着面如死灰的窦福万被拖出去的时候,心里一颤,有些不忍。 但是正气在头上的窦彪怎么会听萧炎的劝阻,萧炎越劝阻,窦彪越觉得对不住萧炎,最后从杖责二十改成了杖责三十。 虽然不是萧炎告的密,但是依旧让萧炎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毕竟在入府之后窦福万跑前跑后的忙。 萧炎和窦彪说了些啥,窦福万不知道,他只知道萧炎和窦彪说话之后自己多挨了十杖,所以他更恨萧炎了,他以为是萧炎从中搞的鬼。 凑巧的是萧炎找窦彪求情的时候,倪万也不在场,所以倪万也是这般想,以至于后来倪万对萧炎也恨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在一片哀嚎声中,倪万消失不见了,他躲在一座无人的小院落里的脸色发白,每听见一声哀嚎,便颤抖一下,他靠着一棵银杏树站着,否则他怕自己站不稳。 他想到了小时候自己都是父亲的骄傲,弟弟每次挨打的时候,自己总会扑上去保护他,然后父亲就会消消气,可现在,哥俩却不能相认,更不用说出去保护他了。 突然有家丁路过,好奇的问他为何不去吃饭,倪万脸色非常不好的说他想淋阵雨清醒清醒。 碍于倪万是客人,家丁在劝阻无效后嘴里嘟囔着离开了:“先是那少年找发霉之物,如今又有这汉子雨中洗澡,真是怪哉。” 直到没了窦福万哀嚎的声音之后很久,倪万平复一下心情后才离开那小院,那颗倒霉的银杏树树干上赫然留下了几十道抓痕,指尖部位还有丝丝血迹。 如果有心人数数的话,会发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道抓痕。 “希望你到时候不识好歹,拒了公子的邀请!”倪万临走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对着虚空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杀你!” 就在倪万话音刚落的时候,一脸愧意的萧炎打了个喷嚏,他正在窦福万住着的地方等着窦福万回来,萧炎手上捧着三个钱袋,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搜刮那青衣汉子杨山的,还有一个是窦福万给他的利息。 “唉,准是窦福万在咒骂我!”萧炎揉揉鼻子叹了口气。 窦彪正气在头上,所以萧炎只能带着歉意来到窦福万住的地方打算补偿一下。 杖责三十后被逐出侯府,那等待窦福万的结果还是死,虽然侯府大杖不如军杖,但狠狠抡三十下也是必残无疑。 如果有点积蓄的话,活着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这样做,萧炎觉得会让自己心安些,毕竟窦福万的错,罪不至死。 “谁?” 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有心事的萧炎没有看清来人,他喝问之后,刚才一闪而过的地方没了人影。 不久之后下人抬着窦福万回来了,本来半死不活的窦福万看见萧炎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居然还挣扎着爬起身,他对萧炎恨的咬牙切齿,恨的足够深了,就有了力量撑着他活下去。 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萧炎早就被杀死了。 “你只不过是个死囚,给老子等着,老子与你没完!” 窦福万将他遭遇的一切都怪罪于萧炎,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有错,也只是很小的一点错,顶多是被责骂一顿的错,但是萧炎却让他多挨了十杖。 所以他恨萧炎,恨不得立马杀死萧炎。 萧炎看着眸子里满是怒火的窦福万,知道此仇无解,便叹了一口气,留下钱袋回去了。 “拿走你的破钱,老子不稀罕!” 萧炎身后传来一阵东西被丢到地上的闷响,萧炎稍一停顿,没有回头,选择了快步离开。 “我要你死!”身后的声音竭斯底里。 萧炎一顿,紧锁的眉头随即舒展开了,心里的那点小懊悔随着窦福万口不择言的谩骂烟消云散。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罢了! …… 罗小成和倪万还有押送队伍里的医官一起在早饭后返回了营地。 在半途的时候,倪万突然说钱袋子落在的侯府,于是一个人又返回了显亲城,按倪万给罗小成的说法就是到时候和萧炎一起返回营地。 一起经历过生死,所以不疑有他,便点头同意了。 ~~ 窦福万被逐出侯府的时候,雨下的正急,侯府庶子贴心的给还不能站立的窦福万一个平板车,窦福万趴在上面可以用手撑着地面前行。 当然念其多年劳苦,还送了一件蓑衣。 “二管家,兄弟今天手下留情了,否则你怕是已经在乱坟岗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侯府庶子躲在房檐下丢给窦福万一把伞,然后转身进了大门,头都没有回,冷冷的下令道:“关门!” “砰!”的一声王府漆黑的侧门关上了,这一刻窦福万的心境和这天气般凄凉,整个人和这黑色朽木一般木然,任凭雨滴打在身上。 蓑衣并不能完全防住雨,但是窦福万此刻万灰俱灭,任雨水浸湿自己的衣服,他趴在那平板车上想抬头看天,于是努力的侧着身,但是被斗笠挡住了视线。 “连你都欺负我,滚!”窦福万突然发了狂,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扔了出去,终于看到天了,灰蒙蒙的,雨滴无情的砸在脸上似乎也在嘲笑他。 “啊!” 郁闷至极的窦福万胸膛中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小时候,哥哥压着他;在侯府大管家压着他;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死囚也压着他……啥都欺负他,这苍天太不公平了,还信他做甚? “去你大爷的,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们都跪着求我!”窦福万趴在平板车上侧着身子一手指着阴郁的天怒吼着。 窦福万侧身导致平板车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窦福万扬面躺在了平板车旁边的水坑里, “连你都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窦福万竭斯底里斯的躺在水坑里候用手背狠狠的砸着平板车,木刺扎破了手背也不停手,他狠狠地砸着平板车,发泄着自己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 平板车一动不动停在那里,任凭窦福万对他发泄怒火不吭不哈,任劳任怨。 终于累了,窦福万稍稍恢复了冷静,他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翻吃力的翻过身让自己趴在泥坑里,泥水溅在窦福万的脸上,窦福万一脸木然,擦都没有擦,然后吃力地爬到了平板车上。 现在他只能依靠平板车,否则他寸步难行。 雨没有停的迹象,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去……窦福万想着还是先离开侯府再说,万一他哥哥看见他这模样得多难受。 突然窦福万头上雨停了,他眼前一暗,雨停了? 可是眼前一尺的地方却依旧是雨滴打在水坑里溅起朵朵水花。 窦福万扭头先看见了一双鞋,他再没往上看,又情绪激动的喊道,“你来做啥,看我笑话?” “你这是何苦?” “滚!我不要你同情,继续去做你的事!”窦福万压低声音喊道。 “我……” “我让你滚!”窦福万情绪很激动,他用嘴拼命的咬着自己的胳膊,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我这就去杀了他,然后我们哥俩远走高飞。”倪万看着趴在地上不抬头的弟弟,心里不由的一疼。 “滚,滚,滚……你想让别人指着咱们祖坟说咱们一家子都是窝囊废么?你想让窦公子也瞧不起你么?临阵逃脱算什么,我废了就废了,不用你可怜我!”窦福万听到窦倪万的话更加生气了,他为了得到认可,尽管失败了,但是他努力过。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其他那些不要也罢!”窦倪万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七岁那年他丢下弟弟跑去习武,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抛下弟弟了。 “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窦福万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心口,整个身体本来就靠着一个胳膊肘撑着,身子挺着坚持不了多久就往下坠,刀子一点一点的顶在了胸膛上,刀尖已经没入了衣服。 “别冲动……”窦倪万刚要蹲下阻止,就看见窦福万身体又往下压了一点,再往下一寸便是心脏。 “你想让我死在你眼前,你就继续!”窦福万发起了狠。 突然侯府侧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窦福万脸色一变,推了一把窦倪万,急促的说道:“赶紧滚,我还要报仇,不会寻短见的!” “那你去哪里?”窦倪万不舍离开,赶紧问道。 “你别管,反正我不会死的!”窦福万拿出匕首,丢在水坑里,又拨了一把窦倪万的腿,“快走,做你该做的事!”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窦倪万看不见弟弟表情,但是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决绝,于是松了口气,伸手在窦福万肩膀上拍了拍,又递给他一包裹,低声说道:“保重!” “吱呀!”侯府侧门开了,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看着趴在平板车上浑身湿透了的窦福万,厌恶的表情不假于色。 “要死死远点,真特么晦气!”来人看见窦福万旁边的匕首皱皱眉,随即又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废物就是废物,不敢自杀就别装,没人看,赶紧滚……”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前一日他还是下人畏惧的二管家,今天就成了任人嘲讽的浮萍。 窦福万想到了父亲去世后的他,那时候的他和现在这般无助。 “唉……”窦福万叹了一口气,没了之前的疯狂,他似乎认了命,撑着地面任凭雨打风吹,划着平板车朝显亲城外挪去,眼圈发红,目光中带着坚韧。 “砰!”侯府的门又关上了。 窦福万大约爬了十步左右,就听见侯府内传来一道惨叫,紧接着一支断臂从院墙里扔了出来,恰巧掉在了窦福万侧前方。 窦福万微微一笑,没有回头,依旧不急不慢的往前爬,他身后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飞檐走壁消失在雨雾之中。 -------------------------------------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晚上时分唐三在昏迷中呻吟起来,他的伤口处红肿,还往外渗着液体,这是伤口感染的症状之一。 萧炎看到后脸色一变,他知道很快唐三整个人就会烧起来。 李郎中本来就不怎么乐观滚,还是觉得萧炎小题大做,他认为只要唐三没化脓,没发烧便还有活的机率。 “唉,老三怕是明天就要发烧了,希望他能抗过这一关!”萧炎邹着眉头说道。 在一旁给唐三伤口换草药的李郎中瞪了萧炎一眼,觉得萧炎在添乱,“你不懂就一边去,明天这位少侠发烧了也是你诅咒的结果!” 萧炎:“……” 唐大只眯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唐三身边。 那草药确实有效,敷上之后,夜里换药的时候,唐三的伤口虽然还有红肿,但是比前一晚上好一些。 第80章 青霉素 然而李郎中没得意到天亮,唐三整个人就开始发烧,烧的烫手,这是伤口感染加重的征兆。 李郎中在睡梦中被喊醒,一脸严肃的他给唐三按摩推拿了一会,很神奇,唐三的体温降了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持续很久,半柱香之后,唐三的体温又升了上去。 中草药,按摩推拿都无效,伤口红肿渗出透明的体液,伤口处的皮肤已经由苍白发亮转成暗紫色,那是化脓的迹象,唐三因为疼痛在昏迷中呻吟不断。 唐大的眉头没有舒展过,他急红了眼,因为当年被刺穿胳膊的伙计当时也是这般模样,折腾了一个月后还是没救活,唐三伤口更大,更深,怕是连一周都挺不过去。 众人都围在唐三的身边,唯独不见了萧炎。 在萧炎捣鼓的房间里,培养基里已经繁殖出一片霉菌,有青色的,有黑色的,浮在米汁上面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萧炎在唐三发烧的时候便急急忙忙来到他提取青霉素的“车间”,萧炎看着地上十来个陶瓷盆子里的霉菌,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大约一半的盆子,盆里的霉菌还没多少,覆盖面积还达不到三分之一。 眼下时间不允许,萧炎必须提前提取部分青霉素以备无患。 萧炎用洗干净开水煮过的麻布叠了数层,中间还塞着洗干净的沙粒秸秆等杂物,算是一个简单的过滤装置,用绳子将过滤装置绑在一个瓦罐口,将盆子里的米汁倒入,一些米渣等不溶解东西则被留在了麻布上,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七八盆培养液倒下去之后,萧炎皱皱眉,罐子里的培养液,觉得有些少,青霉素应该更少。 “唉,凑合吧!”萧炎叹了口气,他的本意是打算培养二代的青霉后,再提取青霉素,但是这一套下来起码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要知道发霉的水果蔬菜表面除了能提取青霉素的菌落之外还有一种能提取出展青霉素的菌落,这两种提取方法一样,同样都溶于水,但是一个是救人,一个是害人。 因为展青霉素是毒素,展青霉素中毒以后可能会出现呼吸急促和发热,加重伤口感染的症状。也有出现情绪暴躁以及产生幻觉或者昏迷的可能性,部分人群还会出现发热以及性功能减退,这可对唐三以后娶媳妇会造成严重影响。 所以萧炎犹豫了,要知道他收集的发霉之物极少一部分是展青霉素不喜欢的橘类水果,大部分是分不清展青霉素和青霉素的蔬菜水果。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萧炎从培养基内挑拣出青色的霉点,再培养十几盆,那样的话成功的提取青霉素的可能性就变大了。 尽管萧炎挑的很仔细了,但是眼前的这团霉菌颜色有青色还有深灰色,一时间萧炎犯了难。 要不要再等等,让唐三再扛几天? “老五,我猜着你就在这儿……老三又烧的厉害,烫手,嘴里说胡话,快想想办法。”就在这时候朱永芳火急火燎的进来了,看他表情唐三的病情又加重了。 “那李郎中还有没有招,能不能减轻一下症状,我这还需要时间!”萧炎对着朱永芳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把握。 “唉,窦公子派人去找江湖术士了,前天府里大火,昨天府里一个下人被人断了一臂,不太平,到时候给老三也做做法,希望能救活他!”朱永芳急得团团转,自言自语道,眼睛突然一亮,转身就要去找窦彪说事。 “荒唐,给我回来,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给我打下手!”萧炎一阵无语,将朱永芳喊了回来,“那些江湖骗子管用的话,还要郎中干什么!” 萧炎指挥着朱永芳端来菜籽油,还好侯府是大户人家,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否则就这菜籽油都能让萧炎寸步难行。 “你干嘛?”朱永芳不解的看着萧炎将菜籽油倒在三个同样大小的碗里。 “提取!记住了三份油一份米汁。”萧炎说着又将米汁倒在了一个同样的碗里,将碗里的米汁与菜籽油又倒入一个瓦罐里,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些提取物只外敷。 “提取什么?你都和在一起了,还提取什么?”朱永芳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明明萧炎将霉菌与菜籽油活在一起了,又说什么提取。 “你别问那么多,你把我的步骤记住了,详细的以后再说……这可以救好多兄弟的命!”萧炎一边说一边搅拌着混合物,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准备好的木炭。 “你不是说希望不大?”朱永芳皱皱眉,萧炎刚刚摇头示意不太妙。 萧炎:“那是太仓促,没能选择出好的菌群!” 朱永芳:“菌群是什么?这绿毛么?” 萧炎一阵头疼,这些知识太超前,单就一个词都要解释许久,不过朱永芳还不算笨,萧炎很省力的回了一个字:“嗯。” “这不都一样,都是毛毛,你能分出好坏?”被激起求知欲的朱永芳看着神神叨叨的萧炎紧接着问道。 “单看颜色都不一样,所以能一样么?”萧炎还在搅拌刚才倒进去的过滤物和菜籽油,本着多教一人,将来便多救一人的想法,耐着性子解释道。 又过了许久,萧炎感觉差不多了,将瓦罐中的油脂用勺子钥出来,然后朱永芳目瞪口呆中讲木炭倒入了剩下的液体中。 “哦,你不是提取么,怎么又把木炭泡在这里面?”朱永芳看着萧炎下一步举动,更迷糊了。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记住步骤就行了……”萧炎懒得解释。 其实萧炎心里也没底,他只知道之后还有数道步骤,但是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提纯提取,只能这样了。 不一会瓦罐里的液体被木炭吸收完了,罐底还留着一些油脂和一些杂质。 “吁……”萧炎长舒一口气,最主要的步骤已经完了,剩下的就是冲洗了,冲洗的液体里面就有青霉素。 还有展青霉素! 至于浓度是多少,萧炎不知道,也没法测,萧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展青霉素比青霉素要少,毕竟前一晚上萧炎挑了一宿青色的菌落。 “把蒸馏水拿过来。”萧炎对不敢眨眼观察萧炎一举一动的朱永芳说道。 “哦!”朱永芳很快端来他忙了一宿积攒的一壶冷凝水,朱永芳到现在还不明白萧炎当时为什么不要直接烧开的水,而是还非要收集冷凝的水蒸气。 萧炎用了一碗的水冲洗了吸收液体后的木炭,然后又用醋水冲洗一遍,再用草木灰溶液冲洗,最后得到整整一盆液体。 萧炎仿佛被抽掉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此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面对这么一大盆含有青霉素、展青霉素还有其他未知的东西的不明液体,萧炎也不清楚能有多大的作用。 “拿这个冲洗老三的伤口吧,至于口服的,再等两天,希望他能扛得住!”萧炎有气无力的说道。 看着小心翼翼端着那盆液体离开的朱永芳,萧炎只能希望那盆液体里面的展青霉素不足以影响那个方面。 然后萧炎揉揉眼睛,顾不上休息,将腾空的盆子又倒满了米汁,然后在剩下的培养基里面寻找青色的菌群单独培养,嘴里念叨着:“再给我一周时间!” 时间,就是生命! ------------------------------------ 这一天晚上,也就是火烧侯府后的第三天晚上,司隶校尉部收到了右扶风的八百里加急密报,与此同时显亲侯国侯相也收到了汉阳郡郡守的军令,郡守责令侯相辅助显亲侯之子窦彪加强侯国的戒备,防止押送的其他死囚再次暴、乱,不得越界追捕叛逃者。 追捕叛逃者的任务由郡兵担任,他们已经连夜由各地向显亲侯国集结,成纪、平襄两县的郡兵原地加强戒备,防止叛逃者流窜到他们两地。 第81章 杀回去 因为军侯迷莽叛乱一事,押送队伍不得不在营地停留几日,等待司隶校尉部的最终命令。 沈子腾和赵磊知道自己前途尽毁,但在新的军令抵达前他们俩仍然强打着精神维持着营地的秩序。 终于在火烧侯府的第五天,司隶校尉部军侯赵虎带来了司隶校尉部的军令,由赵虎率领押送队伍的继续北行,至于原来押送的其他人马则返回右扶风接受调查。 赵虎大有来头,他的父亲赵熹正是当朝太尉,兄弟七人,他最小,也最受父亲还有六个哥哥的疼爱,是妥妥的官二代。 赵虎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二十多岁,正是欲展翅高飞的年纪,他的笑容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感觉是笑里藏刀。 “二位,按大汉律,军中出了叛乱,主官该交廷尉处置,不出意外轻则砍头,重则灭族!”即便如此沉重的话题,赵虎依旧笑嘻嘻的,说的风轻云淡,毕竟和他无关。 “二位不是主官,但也是统军之人……所以失察之罪是逃不了的,按律……当斩!”赵虎戏谑的看着站在下首的两位屯长,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惊慌,看别人出糗是赵虎的嗜好之一。 然而沈子腾和赵磊的表现让赵虎失望了,早做好心理准备的沈子腾和赵磊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抱拳对着赵虎齐声道:“我等死罪,甘受惩罚!” 君子坦荡荡,沈子腾和赵磊面无惧色,淡然接受。 “啧啧……不愧是蔡老头所看好之人,有个性!”赵虎觉得眼前的二位没有预期中的惊慌的表情,反而这般淡然是在给自己示威,于是赵虎咧开嘴,笑的更开心了。 赵虎的亲兵看到此景眉角一抽,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就要遭殃了。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这话一点都不假,赵虎自幼有他爹的疼爱,所以他六个哥哥也很宠他,作为家中最小,赵虎集万宠于一身,打小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由着他自己的性子,以至于到后来,赵虎想让别人哭,就不许别人笑,否则就会大发脾气。 虽然现在赵虎没那般幼稚,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没法改变的。 果然,赵虎话锋一转,接着说:“司隶校尉华松大人亲自向朝廷求情,念二位血战叛军,以寡敌众,特免死罪……但是活罪难免!” 以寡敌众,那是萧炎的意思,毕竟沈子腾和赵磊也是两条人命,所以萧炎特意找显亲侯之子窦彪给司隶校尉部还有右扶风府书信一封,说沈子腾和赵磊察觉迷莽叛乱之事后,在迷莽以军侯之名调走大部队的情况下率领几名死囚誓死抵抗,杀死十一人,为此沈子腾还受到箭伤。 这事沈子腾和赵磊当然知道,为了活下来,他们默认了这份别人功劳。 “来人,去除二位的军服,杖责三十!”赵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二人,微微皱眉,“然后押送敦煌,就地充军!” 听到充军二字,沈子腾和赵磊脸色一变,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要抛家舍业老死在荒凉之地了,尽管他们有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决心,但是和自己押送的囚犯一起充军敦煌,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把荣誉视为生命的他们怎能不动容。 “不过二位放心,现在由本军侯说了算,这三十军棍先打二十,剩下的以后再说!”稍稍得到满足的赵虎觉得自己很仁慈,居然没有一次性把三十军棍打完。 “军侯大人,可否到敦煌再打,如今迷莽那叛贼随时可能杀回来,万一有事,我们俩行动不便,怕是要误事。”赵磊抱拳向赵虎行礼,说出自己的担心。 “放肆!”赵虎脸色一寒,本来刚才还笑咪咪的,转眼就冷若冰窖,因为赵磊的话无意间触动了赵虎敏感的心灵,“你是说我不如你,堂堂一军侯带不好这区区两百人的一曲人马?” 要说刚才赵虎不高兴那是因为他自己想看别人笑话没看成,而现在是因为赵磊无意间伤害了赵虎脆弱的心灵。 赵虎从小顺风顺水,最忌讳的则是别人说他不行,一切成就都靠着他父亲赵熹的庇护获得的。 赵磊的话让赵虎觉得赵磊在暗戳戳的嫌弃他不能带军打仗,提醒他没了沈子腾和赵磊帮助无法完成押送任务。 所以赵虎当场翻了脸。 “来人,每人三十军棍,给小爷狠狠地打!”赵虎大手一挥,便有四个赵虎的亲兵如同饿狼一般扑上来将沈子腾和赵磊拖了出去。 沈子腾和赵磊两人一脸蒙圈,尤其赵磊不知道自己好意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家世显赫的赵虎,明明刚才还笑咪咪的,转眼就翻脸,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顿军棍,饶是沈子腾和赵虎二人身强体壮也扛不住昏死过去。 赵虎拿着名册点名之后,发现少了九十七名死囚和二十七名士卒,除去在显亲侯府的萧炎等人和那十一具叛军尸体,也就说还有一百一十四名叛匪,于是冷哼一声:“区区百人叛军,本公子岂会怕了他们!” 赵虎又靠着案几躺了一会,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又咧开嘴笑了:“如果他们胆敢回来,五个打一个还能败了?嘿嘿……到时候看谁还说我靠老爷子的身份杀人。” 赵虎这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司隶校尉部的一曲人马,加上自己的三十多名亲兵,押送队伍足足有二百五十多人,比之前的押送队伍还多了三十多人。 有太尉的老爹,一切事都好办,赵虎抵达显亲侯国的当天下午,就有人送来补充的军备,和之前以汉刀为主的押送队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六十匹配备了高桥马鞍的战马,除此之外他那三十多名亲兵也都配有战马,比起之前足足翻了十几倍;每个士卒除了汉刀还配有长枪,并且有数量不菲的弓弩手。 以这样的武备来押送,那就是大材小用,可以说轻轻松松的刷战功。 “唉,我说不用这队骑兵,可司隶校尉华松大人非要安排他们跟来,怕是那帮叛贼没胆回来送死!”赵虎自言自语的想着怎么才能让这趟旅途有点意思,生怕一路上太平淡。 与此同时,在距离押送营地不远的大山里的一颗高达十丈,树皮开裂成鳞片状露出块块白皮的白皮松树下,趴着一个人,脸上绑着绷带,眼神里透出渗人的寒意,他透过灌木丛望着数里之外的押送大营,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仇人! 从他的位置看去,那在葫芦河长年冲击形成的平原上的大营一览无余,视力好点的话都能看里面活动的人马。 在他旁边的白皮松上面大约七八丈的位置,站着两个羌人,也对着营地指指点点,似乎争吵着什么。 在他的旁边则拴着四匹膘肥的战马,不远处还有一个用树叶树枝搭的窝棚,看样子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他赫然是挨了三十棍子的窦福万。 不一会树上的两人下来了,他们是号吾留下的眼睛,他们俩争的脸红耳赤,特意找窦福万来评评理。 “先生,他说今天来了两百多装备精良的兵士,依旧不足为虑,还可以伺机杀他们一波。”一名羌人气呼呼的说道,“咱们才区区一百多人,就算加上接应的人也就两百多,如何敌得过这近千人的队伍。” “哼,少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他们怎会料到咱们居然想着杀回来,杀穿他们就走,能奈我何?”另一个羌人不服气的反驳道。 “杀不杀你们俩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这事得号吾公子拿主意!”窦福万没了往日的笑容和油嘴滑舌,多了些沉稳和阴狠,他沉思片刻后接着说:“来一批人就会走一批,但是被押送的人不会变,号吾公子要杀的就在其中。” “这个新来的带队军官我见过,他长得那么英俊,皮肤白腻,哪像什么行伍之人,怕不是哪家的少爷来镀金的,这些纨绔子弟各个心比天高,毕竟没人会料到好不容易跑了的人敢杀回去……”过了半晌,窦福万悠悠的说道,押送任务虽然是个苦差,但不是难差,对于急于镀金的少爷公子正好,既没有多大的凶险,还能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何乐不为。 “所以,若是杀回来,有机会!”窦福万看着远处的营地,充满了期待。 原来窦福万和窦倪万小时候在羌人部落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清楚羌人会留什么样的记号,在离开显亲城后他就沿着路上号吾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北,在爬出城五六里查看记号的时候被两个躲在旁边山里监视侯国动向的斥候抓走准备拷问侯府消息。 窦福万没等对方问话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还告诉他们他与号吾认识,同时说了好多号吾在悬崖上杀萧炎的细节,这自然是倪万告诉他的,但是足够他唬的那两名斥候一愣一愣的,那俩人当即相信了,还客客气气的带上了窦福万,让窦福万省了不少的心。 此时的窦福万只想着报仇,他主动接近号吾,是打算为号吾出谋划策,目的当然是杀掉毁了他的萧炎,只要能杀了萧炎,窦福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背上叛国的骂名,反正从小到大就没人表扬过他,反正他对这个抛弃他的大汉没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杀了萧炎,他哥哥窦倪万就不用去那寒苦之地遭罪了。 窦福万也笃定号吾不会杀他,因为他有信心见面后说服号吾。 让窦福万没想到的是,他等到押送队伍开拔也没能等到萧炎,只等到了那个伤病号的哥哥唐大和萧炎的跟班朱永芳。 ------------------------------------- 就在前一天,在距离显亲侯国西偏北大约二百里的大山里,号吾与英鹫成功汇合,英鹫虽然是名义上的二当家,但是号吾可是大当家建迷的亲弟弟,是他之前主子滇吾的四子,所以这支队伍的指挥权落在谁手里不言而喻。 号吾与英鹫之间也为同样的问题争吵一番,号吾因为没能裹挟那些囚犯逃跑而耿耿于怀,更因为被几个伤兵留下了十一个自己人而恼怒,所以他不想这么便宜了那支押送队伍,于是决定杀个回马枪。 英鹫自然持反对意见,他的任务则是接应出号吾就行了,他不愿在大汉腹地节外生枝。 但是有了自己队伍的号吾底气十足,而且油盐不进,甚至放言英鹫不敢的话,号吾自己只带着这百十人杀回去,不用接应的人帮忙。 建迷的左膀右臂--滇独为了雪前几日之耻,也是支持号吾的主张,并且申请自己打头阵,拿回丢了的脸面。 英鹫自然不敢让号吾独自杀回去,所以他不得不妥协,在英鹫的建议下他们藏身于纪成县和平襄县中间的大山里,等待着号吾留下的斥候来报信。 第82章 三把火 新官上任三把火,赵虎来的第一把火就是杖打原来的两位屯长立威,之后便把沈子腾和赵磊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赵虎来的时候司隶校尉华松专门交代他,沈子腾和赵磊虽然革去军职,但是不用以囚犯待之,毕竟这两个人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有很多经验,是司隶校尉部那些少爷兵无法比拟的,可以辅助赵虎完成押送任务。 可赵虎对此不屑一顾,不就是押送一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死囚,他们为了活着感恩戴德还不来及,那还敢再做死,所以只是押送的话这是一躺轻松差事。 再说沈子腾和赵磊真那么厉害怎么会让迷莽成功叛逃,所以赵虎还有些看不起沈子腾和赵磊二人,论身世,论长相,论才能自己哪里比他们差了?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觉得是华松看不起他,所以来的路上就想着怎么找理由整治沈子腾和赵磊,没想到赵磊很快就把理由给他送来了。 这第二把火就是赵虎拿着名册点名,所有囚犯都必须戴上大枷锁,加强看管,哪怕是宿营也都带小枷锁。 赵虎从小养尊处优,就没缺过钱,囚犯孝敬的那点钱他还看不到眼里,比起那点钱他更乐意看到囚犯们痛苦愤怒又对他自己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就是一种变态的优越感,让赵虎感到快乐。 用赵虎的原话就是,抵达目的地前囚犯就是囚犯,军人就是军人,就该有自己的样子,定位好自己的身份,互相保持好距离,如果沈子腾和赵磊早就这么做,那九十七个死囚怎能造反? 为此赵虎得知显亲侯府还有四名死囚无人看押,甚为震怒,当他要求萧炎他们四个人当日归营,否则将以叛逃为由拘杀,哪怕是得知唐大等人是杀了那十一个叛军,赵虎也不松口,他认为这是唐大他们的份内事,不值得提及。 唐三还没有恢复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虽然用萧炎第一次提取的液体清洗伤口后,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是唐三依旧时不时的发烧,压根不能行军。 但是赵虎不理会这些理由,用他的话来说那不是他的事,他只要求所有囚犯到齐,哪怕是抬着回来也必须一个都不能少。 后来在显亲侯少主窦彪的亲自劝说下,赵虎终于答应只能留一个人照顾唐三,并给十天期限,要求萧炎和唐三赶上大队伍,否则将他们的同伙已经返回营地的唐大和朱永芳斩首。 这还是窦彪给显亲侯窦固的面子,窦固此时以奉车都尉之职携胜之威驻军敦煌,准备着对匈奴的第二次用兵,因为前不久的胜利不尽如意,四路大军只有窦固取得胜利,所以朝廷准备再来一次。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神,赵虎和窦固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是官二代,窦固的成就有目共睹,所以赵虎对窦老爷子很崇拜,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那般风光,想到在敦煌可能会碰到自己的偶像窦固,赵虎想想都开心。 所以窦彪的面子自然要给。 这第三把火就是必须加快行军速度,每日五十里改成八十里,用赵虎的说辞是追赶已经停留五天的时间。 被押送的囚犯们一片骂声,当然这些话传不到赵虎的耳朵里,赵虎早就下令将押送队伍和这众充军的死囚分开,不得擅自接触。 在别人眼里的苦差,在赵虎眼里可是美差,因为他在中原待够了,早就想领略这塞外之地,对他来说能一边旅游,一边完成任务,还能增加一些资历,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 所以赵虎抵达显亲侯国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押送队伍集结的时候,不远处山上观察他们的羌人和窦福万也赶紧收拾,将窝棚恢复原状后,提前出发,到前面的路上等待这支还毫不知情的押送队伍。 此时的窦福万伤好的差不多,勉强能骑马。 就在押送队伍离开营地的时候,显亲侯府的客房里,唐三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大哥,快走!” “嘿嘿,你弟妹好看么?” “二哥,回来……呜呜,我对不住爹娘。” 唐三一会儿语气决绝,那一会脑海里应该是在掩护唐大的那一刻;一会儿又面带害羞,笑得很甜,好似深陷蜜桃之中;一会儿又大声呐喊,想要拽住他二哥的手,似乎失败了,哭的很惨。 萧炎有些分不清这是展青霉素中毒出现幻觉还是昏迷状态的唐三在胡言乱语。 唐三最近几天病情又有些反复,虽然他的伤口处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是高烧却一直不退,任凭李郎中用什么中草药怎么压制,都压不下去。 为了防止高烧烧坏脑子,萧炎以及唐大和朱永芳轮换着时候时时刻刻用温水擦洗着唐三的额头,脖子动脉处,胳肢窝等处。 唐大和朱永芳走后,这个差事就落在了萧炎的头上,萧炎很焦急,他在等,等着那三盆几乎都是青色菌落的盆子被覆盖满还有四盆米汁上有三分之一的覆盖面积,那已是第四代青霉了。 这期间萧炎又提取过一回青霉素,还是外敷,不敢让唐三口服。 李郎中本来反对唐三口服萧炎提取的不明液体,但是因为外敷而不是口服,所以态度没那么坚决。 李郎中已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了,在东汉时期算是长寿之人,他这辈子没干别的,就是行医救死扶伤,直到年迈行走不便之后,才入了侯府,当了一个府中医官的闲差。 面对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且经验丰富的老郎中,萧炎自然很敬重,但是敬重归敬重,有些与现代医学有些冲突的理念萧炎自然不敢苟同。 比如这会儿,李郎中正与萧炎吹胡子瞪眼睛,原来李郎中看到唐三高烧不退,大便中有脓血,便断言唐三已经没救了,还不如早早准备后事。 与此同时李郎中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在中草药中加入了大量的辛辣刺激之物,用他的原话老说是要以毒攻毒,唐三吃了这些东西之后会大量出汗,出汗之后自然会退烧。 萧炎当然不同意,他拦住了亲自端着药来的李郎中说:“李爷爷,他现在需要吃清淡之物,这些辛辣刺激的药只会让他恢复的更慢。” “我知道辛辣刺激之物对他没好处,但是现在这么紧要关头,任由他烧下去,怕是救活了也是傻子!”李郎中坚持要给唐三催汗降温。 萧炎自然不肯想让:“你再待我一天,我能保证这一次我提取的药水能药到病除,请李爷爷给我个机会。” “胡闹,这人命关天的事怎能由着你折腾,你一个连人体脉络都搞不清楚的人,拿什么救人?”李郎中虽然也喜欢眼前这个缠着他虚心求教人体穴位的少年,此时却也不愿意松口。 要是他知道萧炎学习人体穴位是为了杀人,怕是另一番想法了。 因为李郎中觉得唐三降温之后,再辅助其他猛药,看能不能求的一线生机。 不降温的话,段然没救了。 “他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并发症,需要抗生素,而不是退烧药!”萧炎知道有些事无法解释,但为了拦住执拗的李郎中不得不多说几句话。 “什么抗生素,什么是发炎,还有你嘴里的细菌那玩意都是无稽之谈,人都要死了,你把挡着干什么,让开!”李郎中对萧炎这几日和他交流的现代医学并不感兴趣,他更相信自己的经验。 第83章 病入膏肓 在古代的时候人们生病就是生病而已,而古代的中医讲究的就是调理,这个调理是什么呢?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调理。 那时候还没有微生物之说,对于细菌之说,李郎中自然不信,萧炎追问他为什么喝了凉水容易生病,喝开水不易得病,李郎中眼睛一瞪,说谁傻的喝开水,废柴火不说还烫嘴。 萧炎一阵无语,也是,汉朝时候喝茶只是贵族的事,也是喝茶的时候才会喝那烫嘴的水。 于是萧炎改口说喝凉水和茶水,为何茶水不易得病,谁知李郎中眼睛又一瞪,说你傻啊,不得病是因为茶的缘故,和热水有关系么? 萧炎被李郎中说的一愣一愣,觉得有些不太妙,于是又正儿八经的说细菌很小,但也有大的,巴拉巴拉解释着后世萧炎仅有的那点生物知识。 凉水茶水之辩,最终结果是萧炎无话可说,所以李郎中更是不屑去相信,他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于是连听都不愿意听。 萧炎一会说细菌小的肉眼看不见,既然看不见,那萧炎怎会知道细菌的存在?一会又说木耳还有蘑菇也是菌类,这不自己打自己的脸么,明明那么大个,咋就看不见了? 这不胡扯么? 尽管有时候李郎中被萧炎问的哑口无言,比如李郎中说萧炎看不见细菌的时候,怎么确定细菌不存在,萧炎便在水里倒了些酒,反问李郎中这还只是水么? 李郎中摇头,萧炎又反问那你能看见酒么? 李郎中哑口无言,当然只是片刻,之后便指责萧炎胡搅蛮缠,断章取义。 为此萧炎哭笑不得,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科普一些东西太难了。 萧炎无力改变李郎中的思想,因为他自己对医学也不是很精通,李郎中有时候从各种新奇的角度对未知的事物做出解释,反而让萧炎无言以对。 李郎中那么的固执己见,不肯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世界观,自然有他固执的资本,他一这辈子医人无数,这就是资本。 李郎中自然知道唐三此时很凶险,甚至不只是凶险,而是等死,反正横竖都是死,他觉得还不如让他试试刚想的这个法子。 至于萧炎提炼的那些液体,李郎中看不到眼里,他从来没觉得唐三外部伤口消肿和萧炎瞎折腾的那不明液体有关,他总是归功于他熬制的草药。 萧炎懒得辩驳,他本来打算等第二代青色菌落培养七天后再提炼青霉素,但是司隶校尉部军侯赵虎来了之后,留给萧炎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李郎中已经没了耐心,准备做最后的尝试。 在此之前,这一老一少其实很和谐的,现如今却吵的不可开交,一个张开胳膊寸步不让,一个端着还冒着热气的中药硬要往里闯。 一老一少,僵持在那里。 可怜的的唐三被晾在后面无人管。 “咳咳……你们能不能先别吵,我渴……”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唐三早就苏醒了,他看着为了他争的就差点要打起来的李郎中和萧炎,心中一暖,面带歉意。 “老五,别拦着老人家……我喝,我都喝,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唐三挤出一丝笑意,他的脸色苍白,嘴皮干裂,持续的高烧让他体力的水分流失的很快。 “谢谢老伯!”唐三对李郎中点点头,以示感谢。 李郎中很生气,路过萧炎的时候往边上拨了一把,还瞪了一眼不太服气的萧炎,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唐三把药喂下去了。 萧炎张张嘴,看到一脸关切之意的李郎中,叹了口气,自认倒霉,默默的闪到了一边。 “孩子,我也不瞒你……你这情况不太妙,能不能活看这剂猛药了,有些后事你该交代的就交代吧!”给唐三灌完药后,李郎中擦擦自己头上的汗,眼圈发红,看着和他孙子一般大的唐三连连摇头,然后很柔声的说道。 李郎中经历的生死多了,但是看着这般年轻的青年就要凋零,依旧不好受,更不用说唐三很巧合的和他孙子同岁,这些日子中只要清醒的时候尽逗他开心了。 “咳咳咳……谢谢老伯,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唐三挤出一丝笑意,李郎中虽然相识不久,却给他从未体验过的父母般的疼爱。 唐三不想让李郎中跟着他难过,于是强欢言笑。 李郎中看着唐三喝药之后,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又记仇般的瞪了一眼萧炎,示威性的哼了一声,然后又唉声叹气佝偻着腰的出了门,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不舍得回头看了看还对他保持着微笑的唐三,叹了一口气,狠下心离开。 唐三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李郎中心里清楚,怕是难,很难。 李郎中走后,房中陷入了沉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之后,唐三率先打破沉默,此时他脸上早无笑容,唐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里透露着茫然,唐大经历过的那个镖师死的时候他也见过,那是个可开朗大哥哥,说没就没了。 “我……你不必难过,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带给我大哥,算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不然我哥看到骨灰会更伤心的……” 萧炎上前握住唐三滚烫的手,急切的说道:“你死不了的,相信我,再等我一天!” “哈哈,傻老五,说真的在狱中刚认识的时候,你瞪我瞪的我头皮发麻……有时候我还真怕你,嘿嘿……你欠我个媳妇,到时候给老大……我大哥找俩。”唐三对萧炎挤出一丝笑意,对媳妇念念不忘,生怕萧炎误会给朱永芳找俩,说了一半赶紧改口道。 “你要坚持住,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能救活你……到时候你找十个八个都行!”萧炎看着脸上因为发烧而通红的唐三,鼻子发酸。 “呵呵,你不懂医术还给我熬药,不怕和老大一样医死人……唉,反正我要死了,你给我的药我也喝!”唐三开始频繁眨眼睛,眼珠子往上翻,看样子又开始犯困了。 “唉呀……这么烫!”萧炎伸手摸了一把唐三的头,赶紧端来凉水给唐三降温。 就在端水的这档口,唐三又睡着了,确切地说是昏迷了。 这么高的温度仅靠凉水是降不下来的,萧炎擦了两把后,咬咬牙,一跺脚,不打算再等了。 “啪!”萧炎将湿了的麻布丢到盆里,转身去了自己提取青霉素的房间。 又是一遍流程,萧炎已经能很熟练的提取含有青霉素的液体了,这一次萧炎用了三盆培养液。 萧炎扑进那间潮湿阴冷的房间后,全身心的投入,忘记了时间,就在他快要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有侯府的下人找了过来。 “这位少侠,你那兄弟不行了,我家公子喊你去给他穿新衣服,送他最后一程。” “还有气么?”萧炎猛地站起来,由于长时间蹲下,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还有呼吸,但是李郎中说他没救了,随时都可能咽气,短则今晚,长则明后两天。”那下人上去扶了一把萧炎,但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仿佛再说你兄弟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捣鼓这些玩意。 “好,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还剩最后一道工序,萧炎说什么也要完成,这是救唐三的最后希望了。 “噢……”那名下人拉长声音,对萧炎更加鄙视了,只是碍于萧炎是客人身份,便不再多言。 等萧炎冲洗完成后,兴冲冲的端着一盆提取液往客房跑的时候,正好撞见从门口出来了一口棺材。 萧炎突然觉得胸口被锤了一下,整个人都觉得呼吸都难,他恍惚了一下,手里端的盆子差点都摔了。 萧炎下意识抓牢了盆子,等棺材出了院子后赶紧进入了小院,院子里挺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铺着厚厚的褥子。 还是迟了么? “老三!老三!”萧炎脸色一变,一边大喊一边快步跑到唐三所待的房间,同时还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的手里的液体别撒出去。 刚才去喊萧炎的那名下人更加鄙夷的看着萧炎,冷哼一声:“演的真好。” 萧炎冲进房间后,发现李郎中和侯府庶子都在,尤其李郎中看见姗姗来迟的萧炎,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炎,然后红着眼圈给已经昏迷的唐三擦拭身体,这些本应该是萧炎的事。 萧炎松了一口气,喘着气把刚提取的液体放在边上,擦擦汗,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侯府庶子朝他走来。 侯府庶子走到萧炎跟前,抱拳行礼,然后面露难色,他深吸一口气,皱眉斟酌一番,这才缓缓的说道:“少侠,此事侯府已经仁至义尽,只是你知道的,人死在府中犯忌讳,所以我们打算把唐少侠移出侯府,到门外搭了个棚子……这口棺材是少主的一片心意……还望少侠勿怪。” 萧炎茫然四顾,他能说什么,已经在人家侯府住了七八天,侯府也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多便利,萧炎还能说什么? 就算不乐意,怕是连棚子都没。 “嗯……好,但是我有一请求。”萧炎沉吟片刻,盯着庶子说道。 “但说无妨,只要能办到的,我家少主定不会推脱。”那庶子看到萧炎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省去了翻脸的步骤。 “我这几天待的那房子给我留着,真的没救了,你们在去收拾,好么?”萧炎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唐三说道。 “好什么好,现在就让人去拆了,你兄弟都这样了,你还去捣鼓那些污秽之物,究竟是他重要,还是那堆腐烂的水果重要?” 在一边擦拭唐三身体的李郎中突然发了飙,没等庶子回话就将手中的毛巾丢到盆里,他眼圈发红,指着萧炎大骂,似乎在抱怨萧炎在唐三清醒的时候没陪在身边。 “你还好意思端着这玩意进来,看我不把它洒了!”李郎中越说越气,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另一个夭折了的孙子,在他以前行医的时候,他那个夭折的孙子才七八岁,有些感冒,却没人陪在身边,结果呕吐之后呛死在炕上。 所以李郎中看到萧炎丢下唐三离开,自然很生气,气的想把凝聚萧炎心血的液体洒掉。 萧炎脸色大骇,端起盆子就跑。 庶子连忙转身拦住李郎中,好说歹说劝住了脾气火爆的老人。 “哎,要不是你拦着,我要他好看!”李郎中骂骂咧咧的回去给唐三穿新衣服去了。 随后庶子出门看到萧炎警惕的护住身后的那盆救命液体,叹了口气,示意萧炎放心,那屋里的东西会保留到萧炎离开侯府。 自始至终,唐三没有醒来。 第84章 可否给我也算一卦 萧炎好不容易挨到李郎中离去,赶紧从藏好的地方端出那盆救命液体,从之前外敷效果来看,唐三对青霉素并不过敏,萧炎给昏迷状态的唐三灌了一杯,然后又觉得不放心,又灌了一杯。 唐三此时穿着崭新的丧服,静静的躺在那临时搭的盆子里,他好像不甘心,就是不愿咽气。 经过这番折腾,也不知道是青霉素的原因,还是外面天气凉的原因,唐三的高烧似乎退了些,人虽然未醒,但是脸色稍显正常,当然也只是看起来没那么红了而已。 李郎中给唐三号了号脉,说已经很微弱了,还坚持说应该就在这两天。 萧炎也不知道自己提取的青霉素是否管用,他满怀期待的看着昏迷状态的唐三,内心忐忑不安,怕不能还给唐大一个完好无损的弟弟。 在棚子外面放着一口方方正正的棺材,棺材盖子被人打开放在一边,棺材的材料不是檀香木,也不是金丝楠木,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皮松木,也没有三寸厚,最厚处勉强达到一寸厚。 有就不错了,侯府显然也是用心了。 萧炎躺在棺材里,看着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了一丝宁静,感到了一阵轻松,万灰俱灭,便是啥心不操,真轻松。 萧炎当然做不到啥都不想,于是他想到了唐三如果活着,结了婚发现那方面不太行会不会怪他给瞎灌药,哈哈,那一定很有趣吧,只要能活着,那都不是事。 他想到了唐三昏迷前还告诉他“我信你,你能改命!”,萧炎还真希望自己能拥有魔法说改就能改他人命运。 他想到了作为独子的窦彪羡慕的看到兄弟情深的唐氏兄弟,和李郎中的遭遇差不多,窦彪小时候也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庶生哥哥,哥哥待他很好,可惜英年早逝,所以窦彪也对唐氏兄弟这般好。 他也想到了沈子腾和赵磊突然被一撸到底,和他们一样充军,是会被打击的意志消沉,还是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 他又想到了远在敦煌的石修,不知能不能见到他。 萧炎天马行空的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萧炎不再做那些怎么靠后世的科技改变这个世界的白日梦,而是更多的想起了这个世界与他有交集的人,不知不觉中,萧炎融入了这个时代。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萧炎觉得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并不是很冰凉。 萧炎缓缓的睁眼,便看到一只手掬着一点水往萧炎头上浇,一颗脑袋探了进来,一张还有些蔫的脸上挤着笑嘻嘻的表情,看着醒来的萧炎说道:“你好像把我的位置给占了!” “老三,老三你醒了?”萧炎一个激灵,赶紧翻了起来,一把抱住唐三,拍拍他的身体,又摸摸他的额头,欣喜的发了狂。 “哈哈哈……哈哈哈……有效了,哈哈……”萧炎仰天长啸,发泄着这几日的阴郁苦闷,他又发狂大笑,笑着笑着萧炎哭了,那是欣喜的泪水。 付出的一切都值了,尽管唐三的脸上还有些惨白,还有些低烧,但这都不是事,最主要的是唐三挺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了?”萧炎擦擦泪水,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醒来后你睡了大约一个时辰了,看样子他们以为我要死了!”唐三伸直胳膊,给萧炎展示了一下一身的新衣服,不太合身,略显大。 “好丑,还是那些旧衣服好看!”萧炎皱着眉嫌弃的说道,眉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我好饿,我怕穿着一身去敲门吓死别人,所以还是你去吧!”唐三虽然能下车,但还是很虚弱,就这么一会会,他便累的靠着棺材坐下了。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了,死就这回事……一种解脱。”唐三怔怔的说道,这些天他并不是完全昏迷或者出现幻觉。 “吱呀”一声,侯府侧门打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此时萧炎正入了盆子去拿食盒,留下唐三靠着棺材坐着。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侯府,紧接着就听见刚才那人大喊:“见鬼了,鬼来了……” 萧炎和唐三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声捂着嘴笑了。 “你还是躲到棚子里去,再吓死人可就对不住窦公子的一片好意了。”萧炎瞪了一眼唐三催促他回棚子去,毕竟入秋雨后已经很凉了。 随后萧炎迈着愉快的步伐从那个受到惊吓的下人还没来得及关的门进入了侯府,侧门开在一条长廊的尽头,通过这个走廊,绕过一个院落便是厨房了。 这是一条一眼能望到头的长廊,萧炎大老远就听见长廊尽头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说话。 原来是闻讯赶来的李郎中在问受到惊吓的下人:“什么鬼?” “就……就是那个死了的少侠,他……他……刚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不,他是坐在……站……反正他在棺材旁,还打量着自己的衣服!”那个下人显然被吓得不轻,语无伦次,甚至刚发生的画面他都不确定,那是因为受到惊吓后,他压根来不及仔细看。 “荒唐,哪有什么鬼!带我去看看!”李郎中皱皱眉头,他不信鬼。 “李……李先生,自己……去。”那名下人被吓破了胆,说什么不愿意回头。 就在这时候萧炎拎着食盒出现在拐角处见,看见那名下人在眼前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胸口背对着萧炎,在那喘气,腿都软了,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李郎中看见了萧炎,刚说了个你字,就把目光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那下人身后的萧炎,愣住了。 此时萧炎正纠结要不要干咳一声,又怕吓着这个背对他的下人,正在犹豫的时候那名下人回头了。 那名下人是从李郎中的视线中发现了异常,他一回头,眼前一张脸,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跌落在地,张着大嘴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坐的地方本来是干的,这会儿湿了…… “鬼啊!”那名下人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扑向李郎中身后,边喊边叫。 要知道那长廊一眼望到头,两边都是高墙,那下人走过的时候并没有人,他先见到穿着新衣的唐三就被吓了个半死,然后又从他以为没有人的长廊里突然悄无声息的冒出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他怎么不惊,没被当场吓死已经不错了。 “他死了?”李郎中看到萧炎,脸上难掩难过之情,他认为萧炎是来报信的。 “你不守着他,拎食盒干什么?”随机李郎中看到了食盒,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萧炎此时应该陪着唐三。 “他饿了!”萧炎满脸歉意和不好意思,小声说道。 “你说啥?谁饿了?”李郎中一愣,没反应过来。 “老伯,是我饿了……”这时候门口传来唐三虚弱的声音,他是好奇萧炎怎么也吓到别人了,所以爬了进来,瘫坐在门槛上,看着走廊尽头。 “什么……他活了?”李郎中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看萧炎的眼神都变了,李郎中又狠狠的一把拨开挡路的萧炎,丢下还死死抓着他的下人,三步并两步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侯府沸腾了,李郎中都说没救的人突然爬起来找吃的了,奇闻。 再一会儿在府上会客厅,萧炎被摁在上座,窦彪恭恭敬敬站在前面说:“听说公子能改命算命,我本不信……今日得见,我信了!” 窦彪纠结半天,想着改命折寿,那就算一算未来也不错…… 于是窦彪小心翼翼的指着旁边的一盘金锭说道:“不求改命,可否给我算上一卦?” 第85章 虎父犬子 赵虎的第三把火没烧起来,除了有马骑的那六十骑兵,其他人都叫苦连天,甚至连自己的亲兵也面露难色。 娇生惯养的赵虎何时走过这么泥泞难走的山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湍急的河水,路面还很湿滑,每一步都是心惊胆战,既要时刻注意山上的落石,还要防止道路坍塌,与之前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更不用说纵马奔腾了。 这一路走来,皆是如此,而且还下着雨,又冷又累。 走了一半的时候,赵虎的屁股开始疼了,他本想咬牙坚持,但只是坚持了十多里路,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又让死囚抬着他走了十来里路,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赵虎再没勇气往前走了,再走的话今晚怕是得露宿荒野,所以犹豫半天之后,便下令在这个镇子扎营。 赵虎自然被镇里的乡绅请到家里去做客,其他大部分人都在户外扎营。 这种半封闭的村落基本上与世隔绝,有的村民甚至一辈子也不出乡,极少数的人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去县城赶集的时候碰到过县太爷。 尤其得知赵虎是当今太尉幼子之后,亭长顿时感觉到整个村子都蓬荜生辉,各种巴结拍须溜马,拍的赵虎很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亭长喊来自己的孙女扶着醉醺醺的赵虎去就寝,临别时对着赵虎抛了个媚眼,赵虎当即会意,拍着亭长的肩膀直夸赞。 亭长他叫蔺奉,今年刚五十岁,由于常年田间劳作,所以皮肤黝黑,又矮又挫,脑子却很灵活,是个善于钻营之人。 他孙女年仅十六,叫蔺彤,一双大眼睛干净的像张白纸,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看上去特别淳朴可爱天真,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灵气儿,一身的麻布长裙掩盖不住初长成的凹凸身材。 此时蔺彤有些局促不安,她很紧张,因为他爷爷说眼前这位有些英俊的少年将军的背景大到通天,要是伺候好了,他们家就算翻身了,别说县太爷,就是那位只听过没见过的据说比县太爷还要大的郡守大人也会对他们家奉为上宾,百般奉承。 嗯,到时候端醒酒汤的时候一定要试试温度,别烫着了;还有天气转寒,晚上记得给那热炕加柴火,别让后半夜没火凉了;还有伺候他洗脚,准备茶水等等,夜里万一饿了怎么办……对,一会儿再去厨房煎俩鸡蛋,蔺彤心里盘算着该做哪些准备,因为爷爷没告诉她怎么伺候。 蔺彤也没当回事,不就是把夜里的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想到,备好不就行了,再还怎么伺候,自己已经想的够细致了……还别说,眼前这位少年将军真好看,一身戎装看起来威武霸气,阳刚似火。 不知为何,蔺彤突然红了脸。 “嘿嘿,扶我回去……你爷爷是个好人,我……我完了给县里打个招呼,让他当个乡长……”赵虎此时已经心猿意马,小腹发热,他其实没醉,但是没醉有些事不好办,所以得装着。 赵虎的下属似乎见怪不怪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和蔺奉老头吆喝着喝酒。 “哎呀……”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蔺彤本来想扶赵虎的胳膊,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将军突然往前一扑,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蔺彤何时和其他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当即被吓的惊叫出来,她这一叫,反而让赵虎更亢奋,而她的爷爷自始至终似乎没听见,她的父亲红着眼看不下去,却被蔺奉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一跺脚出了门。 赵虎再怎么花花公子,也是男子,被他拽住,蔺彤怎能挣开? 酒桌上的划拳声掩盖了蔺彤闺房里的惨叫哭喊声,蔺奉举杯频频敬酒,满脸通红,比他娶亲的时候还要高兴。 但也只是片刻,赵虎就气呼呼的出了门,脸上一道划痕,衣衫不整,嘴里骂骂咧咧:“真特么晦气!” 蔺奉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赶紧贴在怒气冲冲的赵虎耳边耳语一番,赵虎转怒为笑,继续和下属一起吃喝起来。 第二天,行军队伍里多了一辆马车,马车车门上了锁,里面据说藏着一位姑娘,为了防止那位姑娘寻短见,还用绳索绑着她。 第一天勉强走了六十里,第二天赵虎便不再坚持每天六十里路了,走多少是多少,他可要保持体力还有其他事要做。 有了蔺彤的加入,赵虎的这趟差事才正儿八经的像是一趟旅行,虽然还得等几天,但是赵虎不着急,这个速度下去还要四十多天了,有的是时间。 至于蔺彤家所在的寨子叫什么名字,赵虎第二天就忘了,他也不想想起来,那个蔺奉的老头可是拍错人了,赵虎在外面敢这般为非作歹,但是回到家在他老爷子眼皮下,可不敢这般。 所以那些场面话,也是忽悠。 第六日,快要落山的太阳还是很热,沿着祖河河滩走的押送队伍各个都无精打采。 这时候的黄土高坡并不是后世那般没有植被,群山上都是叶子发黄了的树木,到处森林被覆。而山上的林区还往往延伸到山下的平川原野。这些茂密的森林间杂着农田和草原,到处呈现一片秋天的萧瑟,覆盖着广大的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上沟壑纵横,沟壑之间相互连接,盘根交错,随便一个山沟沟里藏几百个人不成问题。 但是押送队伍一路平安,连个毛贼都没遇到过,所以本来就没什么防备的押送队伍就更加松懈了。 最前面是由六十骑中间夹着一辆马车组成的阵型,中间则是戴着枷锁的一众囚犯,两边每隔数步便是手持长枪腰挎汉刀的步卒,在最后大约一屯的步兵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押尾。 此时他们距离祖河和厉河的交汇出还有十里路,在前面两河交汇处有个镇子,他们准备在那里扎营休息。 应该差不多了,终于可以开荤了……骑在马上的赵虎脸上露出一股狞笑,他频频往马车看去,要不是行军当头,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马车发泄一番。 马车内蔺彤整日以泪掩面,她没想到所谓的伺候是不是她认为的那种伺候,而是那般恐怖,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未经人事,怎能不恐慌,这几日那个畜牲虽然不让人拿绳子绑她了,但是每天都会到马车上上下其手,掐的她身上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又青又紫。 可是她能怎么办,能逃出这大军环绕的押送队伍么?就算逃的了,可又能去哪里? 回家? 怕是更惨,她那可恶的爷爷说不定会把她活活打死,尽管那畜牲已经不记得她爷爷的名字了。 蔺彤木然的看着远处的大山,山上时不时窜出一只野兔子,让她神往,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野兔子多好。 蔺彤清楚该来的还会来,她是躲不过去,也许可以抢了他的佩刀自杀,她倒是很想杀了他,但是那意味着她父母也就完了,所以只能死自己,死了就死了,影响不了任何人…… 就在这时候,善良的姑娘还想着不连累他人。 一只兔子似乎被押送队伍所惊吓,朝着前面跑去,在前面的山口处,兔子突然跳了起来,然后掉头朝着悬崖跑去,似乎受到的更大的惊吓,十来丈悬崖下面便是潺潺的祖河。 蔺彤看着被惊的跳起来的兔子皱了皱眉,很好奇那山口处究竟是什么东西。 蔺彤看着自由自在的兔子,军侯赵虎则垂涎的盯着倚着车窗远眺的蔺彤,那侧面略带忧伤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件勾魂的玉器。 赵虎都能透视了,穿过那马车的车厢,似乎就能看到凹凸不平的初成的诱人身材。 越看越馋,看着看着欲念焚身的赵虎受实在不了了,憋了这么些天也难为他了,当即下令就地扎营,还美其名曰“不去前面村子扰民!” 最前面的骑士当即下马,埋锅造饭,这是赵虎的特殊待遇,他吃不了那干涩难咽的干粮,所以亲兵总带着厨具,只为了给赵虎随时随地做一口热饭。 除了当值的士兵站在那群带着枷锁的囚犯不远处警戒之外,其他断后的士卒也都开始忙起来了,捡柴的,挖灶的都成了习惯。 赵虎跳下马,既不布置警戒,也不下令骑兵侦察周围,已经进入了武威郡的地界,能有什么危险。 他留着口水屁颠屁颠的朝着马车快步跑去,同时示意亲兵将马车围起来。 马车里的蔺彤脸色一变,紧紧的咬住嘴唇,整个人因为害怕而抖起来,她死死盯着赵虎的佩刀,眸子里透出一种决绝,一种刚烈。 赵虎没有随蔺彤的愿,他在上马车前解下了佩刀递给了旁边的亲卫。 蔺彤绝望了,她闭上了眼睛,同时扭头面朝窗外,她不想看到那幅如今看起来憎恶可恨的面庞。 赵虎来不及解甲,就猴急猴急的登上了马车,一把抓过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的蔺彤,一手将支起的车窗关上。 蔺彤想反抗,但是赵虎力大无比,压的她动弹不得,马车因为里面的人动作剧烈跟着晃了起来。 蔺彤反抗越激烈,赵虎越兴奋,兴奋之余,赵虎狠狠地捏了一把,猝不及防的蔺彤一声惨叫,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哈哈……”赵虎愈加疯狂,他想得到的就必须得到,那还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 “唉……造孽啊!”远处坐下来的沈子腾和赵磊叹息道,每次赵虎上了马车,就会从马车上传来那姑娘的惨叫声和赵虎变态的笑声。 “这哪像个带兵的将军,简直就是土匪!” “土匪还知道派人警戒呢,你看他,还真放心!” “唉,可惜赵老爷子一世英名,听说他为官还算正直,怎么就生出了这个混帐东西!” 虎父犬子! 就在两人谈论间,前出捡柴的骑兵到了那兔子受惊的地方,他也受到了惊吓,连三四步之外的战马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转身就往营地跑。 “敌袭!敌袭!” 然而他喊了两声之后,便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后背插着几支羽箭。 “敌袭!” 这时候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营地中乱成一片。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但是马车里的赵虎由于太过投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马车晃动掩盖了大地的晃动,他此时正狞笑着努力撕扯着蔺彤的衣服。 第86章 精锐不精锐 突然出现的大队骑兵让已经下马的护卫来不及做出反应,几十米的距离,纵马狂奔的话,很近,只有几息的时间。 而马车周围的护卫为了不打扰赵虎的好事,很自觉的离开马车四五丈的距离,等护卫反应过来冲到马车跟前的时候,不明骑兵也已经冲到十来丈的距离。 然后这支骑兵突然调转方向,他们分成两路,沿着营地平行而行,并不是直接冲入军中,而是如同一张大嘴将押送队伍包了饺子,一边跑一边拉弓射箭。 没有马蹬的时候,骑兵的杀伤力主要还是来自骑射,以及利用战马的冲击力简单的冲杀步兵。 几个奔向马车的护卫成了绝好的靶子,数人中箭后倒地。 这时候马车里面的赵虎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推开车窗,正好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边掠过,钉在木头上发出一阵“嗡嗡”的震颤声。 赵虎耀武扬威所倚仗的这支骑兵队伍成了对面骑兵重点招呼的对象,密集的箭矢将来不及上马的骑兵接二连三的射倒在地。 纨绔子弟赵虎何时见过这般厮杀场面,映入他眼帘的是扑面而来数不清的骑兵,他们呼啸着将数百人的押送队伍围了起来。 赵虎脸色顿时就白了,刚要钻出马车的时候,一个护卫已经纵身跃上马车,对赵虎喊道:“少爷,抓牢!” “驾!” 十几名亲兵不畏死的翻身上马,竟然朝着这批不明骑兵来的方向冲去,为马车开路。 赵虎自己带来的三十多名亲兵,那是他父亲收养的门客死士,专门保护赵虎的,论个人武功是比普通士卒要高的。 他们才不管押送队伍的安危,只要赵虎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押送士卒挡了去路,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杀开一条路。 暂时拢聚起来的十几名亲卫在为首亲卫的指挥下呈锋矢阵,冲入了眼前的骑兵队伍。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折损数人之后,七八个护卫还有马车居然顺利的冲出了包围圈。 那些护卫不敢停留,沿着山脚的道路一路纵马狂奔。 后面一支骑兵紧追不舍。 原来袭击他们的正是号吾所汇集的三百多人的骑兵。 开始冲锋的是英鹫带来的训练有素的二百多人,最后押尾的则是凑热闹熟悉战场环境的一众叛逃的囚犯和一帮没骑过马的步兵,他们冲锋略显生疏。 他们没料到乱成一团的押送队伍中居然还会有人组织反冲锋,所以猝不及防下居然被十几人硬生生的冲开一道口子。 看样子那马车之上有重要的人物,一支由英鹫带来的二十余骑调转马头之后,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 马车里蔺彤哭哭啼啼的捂着衣服,要不是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她今日怕是难逃虎爪。 “哭什么哭,扫把星!”还没缓过劲的赵虎被蔺彤的哭泣声吵的心烦,想到自己这一逃,怕是那几个哥哥又要笑话他了,更加心烦,于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 蔺彤顿时不敢出声,只好蜷缩在马车一角低声抽泣。 ----------------------------------- 在祖河和厉河的交汇处,东南角有一座山,叫桃花山,山起三峰,主峰横枕震东,海拔1944米,两翼呈北南、西南走向。其势若鲲鹏展翅,待冲云霄;其色艳似桃花绽红,烟霞流丹,故名桃花山,后世的萧炎经常攀爬。 西汉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西巡边事,途经会宁,曾驻跸东山行宫。时桃花山植被繁茂,正值初冬天气,林木葱茏苍翠,山色流丹泛紫,汉武帝登上桃花山,留下了“汉武上马石”,横卧山中。 此时桃花山山脚的一棵大树下两个年轻人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感受着凉风,他们旁边栓住两匹骏马,昨天的时候,为了尽快追上大队伍,他们那马车送人了,拉马车的两匹马自然成了两人的坐骑。 他们时不时朝着祖河方向看去,好像在等着。 这两人便是萧炎和唐三。 原来在唐三喝了两顿萧炎第三次配好的青霉素之后,苏醒的第二天就高烧褪去,第三天一大早他们坐着侯府提供的马车开始追赶大部队。 因为赵虎当时说了,十天之内赶不上大队伍就会将朱永芳和唐大斩首,同时告诉萧炎说行军路线不会改变。 所以心系朱永芳和唐大安危的他们在唐三身体稍稍恢复的时候便上路了。 好在萧炎知道近路,他是沿着显清河一路北上,经过四天的赶路,他们从后世的陇阳镇和侯家川进入祖河流域然后抵达后世会宁县城所在地,此时这里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镇子而已。 在询问附近的村民得知押送队伍还没经过此地,那说明押送队伍是沿着道路条件稍好一些的葫芦河北上,然后通过祖河往东到祖河和厉河交汇处之后在一路往北。 萧炎他们俩居然跑到了押送队伍前面,想到唐三突然活蹦乱跳窜到唐大眼前,不知道唐大会是和反应。 想到这温馨的一幕,萧炎就忍不住的咧嘴上扬,他还和唐三打赌,赌唐大会不会哭。 “说真的,真羡慕你有唐大那么好的哥哥!”萧炎眯着眼睛,要是也有个人这般罩着他,那该多好。 “我们不已经是兄弟了么,我也是你哥!”重生的唐三心情很好。 突然从祖河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唐三和萧炎眼睛一亮,随即唐三和猴子一般三下两下窜到树上远眺。 “不是他们……这大白天居然还有马匪!”唐三语气中带着失望,给树下的萧炎说道,“这大西北就是民风彪悍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拦路打劫。” “一辆马车朝咱们这边跑来了,马车后面还跟着七八个骑兵保护,在后面是二十多个骑兵在追赶……” “咦,是几条汉子!”唐三突然惊呼道。 “我看着呢!”萧炎不知何时也爬到树上了,站在唐三身边,紧紧的抱着树干,看着三四里外的厮杀。 只见护送马车的五六骑突然掉头,迎着追兵冲杀过去。 但是没等接近,便有两三人中箭跌落下马。 剩下的人狠狠的和追兵撞在一起,这一耽误,马车在两骑的护送下与追兵拉开了距离。 但是那五六个人也就阻拦了一小会时间,后面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 萧炎和唐三互视一眼,决定不掺和这般江湖事,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俩从树上跳了下来,将马匹藏在山上。 刚刚藏好,就看见那辆马车呼啸着从山脚的路上飞驰而过,驾马之人站在马车前,拼命的抖动着缰绳,恨不得让马飞起来。 马匹后面的两个骑兵时不时的回头,看追兵追到哪里了。 突然从马车上跌落一个物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撞在山脚的石头上,一动不动,晕了过去。 萧炎和唐三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时候追兵已经追至一里多路,萧炎和唐三相视一眼,萧炎来不及阻止,唐三放下跷蹬弩,纵身从藏身之处跃下,冲向那名倒地女子。 犹豫此处是拐角处,唐三只能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却看不见来人,萧炎紧张的趴在藏身之处,端着劲弩警戒着。 唐三大病初愈,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他闭着眼,吃力拖着晕了过去女子。 因为女子衣衫不整,白花花的胸脯让唐三鼻子直冒血,但是事出紧急,唐三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说辞,扭头看向他处,咬着牙把那个没了知觉的女人拖向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萧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因为他已经看到追兵据此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 突然,萧炎的眼睛都直了,甚至忘了查看唐三,因为他在追兵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人,一个仇人。 萧炎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杀意,扭头看向马背上驮着的大杀器。 第87章 老父亲般的笑 唐三自然也能听出追兵将至,他一咬牙,双手环抱那女子,就地往后一滚,终于在最前面一骑出现在拐角处的时候挪到了大石头后面。 剧烈的运动让他抱着那女子喘着粗气,他不敢动弹,生怕引起追兵的注意。 突然他怀里的女子的手动了一下,唐三回头看时,那女子也正好睁开眼看到他。 唐三反应极快,在那女子开口尖叫之前用手捂住了那女子的嘴巴。 那女子拼命的挣扎,喊叫不成,便对着唐三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 唐三疼的眼球都鼓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一口咬到自己的胳膊,表情痛苦,但是唐三不敢松手,也不敢松口,他怕叫喊声引来追兵。 直到听着追兵远去,才从女子手中抽出被咬的流血的手,骂道:“不识好歹,你狗啊!” “你流氓!”那女子在唐三松手的瞬间弹起来,与唐三拉开距离。 唐三一抬头就愣住了,那是中箭了的感觉,用后来萧炎的话是什么求必特的神箭,那感觉就是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追兵,什么险境,什么名声统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女子。 “还看!”那女子低头看到白花花的半个胸脯,又看到直勾勾看着他的唐三,脸刷的白了,赶紧转过身整理衣物。 那女子此时大脑中也一片空白,还来不及为逃出生天高兴,又落入狼嘴。 “啊,我不是故意的!”唐三捂着眼睛赶紧扭过头,他那张本来比较厚的脸腾一下红了,比那女子的脸还要红。 “是滇独他们,快走!”就在这时候萧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唐三的春天。 “滇……滇什么独?”唐三一脸茫然,头扭向了萧炎,但是眼珠子还停留在那女孩的背影上。 “啊,滇独?!”重复数次之后,唐三回过神,看见萧炎已经出现在眼前。 “那他们?”唐三首先想到了的是唐大! “怕是遇到埋伏了!”萧炎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他递给唐三硬弩,身上还背着他嘴里所说的大杀器。 “我们走!”唐三抓起跷蹬弩就要走,听到唐大等人可能遇到危险,怎么还能忍。 是忍不住,唐三走了两步舍不得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心想着有缘了再见。 唐三一咬牙,三步并两步往藏马之处窜去,但是却没听见萧炎追上来。 “走啊!”唐三回头对萧炎喊道。 “她咋办?”萧炎指着瘫坐在旁边女子。 那女子正是蔺彤。 此时蔺彤背对着萧炎他们,正咬着牙忍着胳膊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她的左小臂反关节方向下垂,应该是骨折了,她好着的手捏着衣服捂住了胸膛,泪水在她眼圈里打着转。 “我……我们又不认识,管她干啥,给她点钱让她走!”唐三的眼神闪烁了下,狠下心来说道。 “她胳膊断了,再说咱们去哪,你知道老大他们走到哪里了?”萧炎狠狠的瞪了一眼唐三,还是没有动的意思。 听到萧炎的话,唐三猛地回头,往回走了两步,又刹住了,然后指着滇独追击的方向说,“把他们抓住不就知道他们到哪了!” “她也知道!”萧炎冲着蔺彤努努嘴说道。 “也对!”唐三眼神一亮,眸子里露出一丝欣喜,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阵风一样扑了回来,在距离蔺彤两三步的时候站住,双手无处安放,不知所措。 “咳咳,这位姑…姑……娘,我……”唐三紧张的挠挠头,张张嘴不知说啥,求助的看向萧炎。 “追兵很有可能会回来,你拉着她到咱藏身之处,问过之后再做决定!”萧炎撇撇嘴,丢下唐三和蔺彤三步两步窜到藏身之所。 “那些羌人很有可能会回来,这位姑娘跟我去山上藏一藏?”唐三小声的说道,然后看着那个姑娘断了的左臂,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左臂断了,从心底都感觉到疼。 “他会接骨,我见过……”唐三伸出的手犹豫再三,还是缩了回来。 “你们是谁?”那姑娘肩膀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唐三也哆嗦了一下,那是因为心疼。 “路人!”萧炎冷冷的回答道,他知道情况紧急,于是吓唬的说:“那些袭击官军的匪兵还会回来的,他们可是杀人如麻!”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唐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了自己身份——死囚! “呜呜……我死了也好!”蔺彤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姑娘,自从被她爷爷送上马车之后便心死如灰了。 “咳……命比啥都重要,时间就是命!”萧炎干咳了一声,冒出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唐三听懂了,他一咬牙,在那姑娘脖子上砍了一掌,那姑娘登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穿好,她的断臂也被萧炎接好,并用一个绳子掉在脖子上。 “你们想干什么?”蔺彤情绪激动,以为自己被绑了起来,但随即发现只是吊着断臂,断臂还被木棍夹住了。 “别动,不然又得重新固定你的胳膊。”萧炎在三四步之外背对着蔺彤忙着什么,似乎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蔺彤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被穿好的衣服,说明该看的还是被看了,登时脸都红了,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躲在一个坑里。 “好人!” 萧炎头也没回的说道,萧炎旁边有一堆石子,萧炎正用一个杯子将他背的硫磺,硝石还有木炭按一定比例混合后包上一层蓬布,然后又在蓬布外面又包一层,在这两层布之间则铺上了一层石子。 萧炎的身边已经放着八九个包扎的很严实,酒葫芦大小的炸药包。 这是萧炎给窦彪算了一卦后的酬金,萧炎没要金锭,而是要了两麻袋这些玩意,当然解释的时候说是用药。 唐三趴在高处警戒着,听到蔺彤的声音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一丝关切也有意思心虚。 “好人?” 蔺彤有些疑惑,她看到了萧炎和唐三身边的劲弩,还有军刀,还有弓箭等杀器,所以她疑惑,在她的认知里,除了军人之外,好人不玩弄这些杀器。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呢,所以准备大干一场长!”萧炎头也不回的把包好的炸药包放在一边。 此时的萧炎很兴奋,他很想知道这种降维打击的武器能有多大的威力。 “你们从哪里来的,那帮人为何追杀你们?”萧炎看了一眼安静的蔺彤问道。 蔺彤看到自己并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什么不适,所以她信了。 “你们不怕我跑了?”蔺彤没有回答,反问道。 “要不是你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膊断了,我们才懒得搭理你,爱去哪去哪!”萧炎冷冷的说道,大杀器已经准备好了,不杀一场怎么对得起这些玩意? “呃……”唐三回头,看到蔺彤看着他,赶紧又转头看向前方。 “追杀他们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一群禽兽押送着一群囚犯!”蔺彤想到这几日的遭遇,恨的咬牙切齿,不仅那赵虎是禽兽,那些旁观者无动于衷,助纣为虐,也是禽兽。 “你们在哪里遇袭的?” 萧炎听到后微微皱眉,从这姑娘语气中听得出来对押送的官兵恨之入骨,甚至还不如那些囚犯。 “不知道!”蔺彤说的是实情,再被赵虎糟蹋凌辱的那一刻,她还哪有心思算计着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萧炎不知道,还以为蔺彤不想说,所以萧炎不悦的说,“既然你觉得我们想害你,那你走吧,我们觉不拦着!” “老五!”唐三回头。 “我走……我能去哪里?”蔺彤一脸茫然的站起身,这才发现从他们所待的坑往下看,正是那条追击他们的必经之路。 而且此地地势陡峭,易守难攻。 随即蔺彤明白萧炎为何生气了,她低下头低声说道:“我真不知道,当时我……呜呜……” 蔺彤想到赵虎那禽兽丑恶的嘴脸,又想到自己被家人出卖顿时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显得楚楚可怜。 “那车上的也是禽兽?” “嗯!” 萧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同情的看了一眼蔺彤,又看了看偷偷瞄着那姑娘的唐三,便指着唐三说,“你跟紧他,是他救了你!” “他很厉害,尤其轻功好!” 唐三冲着萧炎悄悄的竖起了个大拇指。 突然,一里之外的远处拐角出现了一辆马车,紧接着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兵,看样子滇独他们追上了马车,此时正押送着马车回来,马车车厢被掀掉了,只剩个车板,上面捆粽子一般捆着四个人。 “来了,来了!”在高处警戒的唐三顺着陡坡滑了下来,动作很潇洒。 “嗯,你护送这姑娘去咱藏马的地方,情况不对劲了让她跑。”萧炎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着火折子吹了吹,将几个做好的炸药包放在边上备好,等待着来人进入包围圈。 就看清楚来人队形之后的瞬间,萧炎早就想好了好几套方案,比如马车在中间,那就丢没有包石子的炸药包,往首尾丢,救人要紧。 看着离开的唐三和那姑娘的背影,萧炎脸上的笑意盎然,就像看到儿子谈恋爱了般的老父亲的笑。 但是萧炎扭头看向来人的时候脸色已转寒,他又吹了吹火折子,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擦了擦手心的汗。 “马车在最前面,那就第二套方案!”萧炎喘着粗气,微微一笑,将火折子咬在嘴里,然后拿起硬弓,搭上弓箭。 此时萧炎的内心如波涛汹涌一般,心跳加速,这可不是烟花爆竹,而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 马蹄声越来越近,萧炎都能听见马背上得胜而归的的骑兵只见的说笑了,尤其滇独笑得很开心,萧炎听起来很刺耳。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一阵喧嚣后,一阵阵勒马的“吁”声,所有的马蹄声停了下来。 萧炎藏身的山脚之下传来一阵呜哩哇啦的羌语。 (本章完) 第88章 初试牛刀 萧炎刚要搭箭起身,唐三不知从何处窜了回来。 “不是让你去陪那姑娘了么?”萧炎一愣。 “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这一包包轻飘飘的东西,连个人都砸不死!”唐三拎了一下炸药包,撇撇嘴说道,尽管萧炎以及告诉他这玩意威力很大,一扫一大片,但是唐三不是很信,因为他觉得太玄乎。 “无知,一会让你见识见识!”萧炎翻翻白眼,但是心中一暖,唐三这家伙还好没有见色忘友。 “不就是一些引火之物,别忘了我们就在河边!”唐三还是不信。 “你来的正好,你搭箭射拉马车的马屁股,我丢这东西。”萧炎悄悄抬头撇了一眼下面乱糟糟的一堆人。 滇独他们正挤在一块大石头前看着石头上的字,那字明显是刚写上不久,众人背对着萧炎藏身之处好奇的看着那石头上的几个字,大字上面居然有个白色布条被石头压着,随风飘荡。 那些羌人各个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因为他们都不识字。 滇独粗人一个,会说中原语言,但是字不识几个,他挠挠头,被簇拥在最中间,抬头看着萧炎用木炭写的那几个大字:“袭时躲石后伏地!” “什么什么什么石头后面趴地上!”半桶水的滇独偏偏不认识那几个关键字。 “大概是死了人,伏地跪拜的意思吧!”滇独猜测道。 马车上被绑着的赵虎几个人看懂了,他们朝四周环绕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们还是很兴奋,互视一眼后,给赵虎驾马车的那个护卫趁乱加速割着捆绑的绳子。 从被绑上马车开始,那名护卫就开始小心翼翼的割绳子,寻找逃跑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于是他加快了速度。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插在了拉着马车的马屁股上,马匹吃了痛,嘶鸣着超前窜了出去,马车上的人猝不及防的往后倒去,幸好这时候绳子断了,那护卫一把抓住了马车边缘,所有人才没跌落马下。 驾车的羌人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起身控制失控的马匹,同时大喊:“敌袭!” 等他声音传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窜出十来丈了。 就在羽箭射中马屁股的同时,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的两包炸药包被萧炎点着朝人最密集的地方扔了下去。 那两包炸药包旋转着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挂在了一匹马的脖子上,萧炎用火油浸泡过还沾了火药粉的引线冒着白烟“嘶嘶”的燃烧着。 马上的人眼疾手快,用佩刀挑断连着的绳子。 众人通过空中青烟的轨迹一眼就发现探出个脑袋朝下看的唐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唐三此时手持硬弓,捂着耳朵,张着嘴也看着滇独他们,这是萧炎让他射完箭后做的动作,看着冒烟却没动静的炸药包,唐三傻眼了。 “在那里!”滇独目露凶狠的眼神,他认出来探头的人正是和他厮杀过的唐大的弟弟,于是拔出刀指向唐三的藏身之处。 就在这时,从唐三身后又丢出四个没绑在一起的包裹,萧炎一手俩,一前一后,每边两个,挡住了这帮骑兵的前后路。 “小心这烟!”滇独眉头一皱,首先想到了是烟有问题,心里不仅对眼前人充满鄙夷。 在这露天空旷之地,用毒烟袭击他们,压根没有效果,就这山风一会儿全都吹没了,这样的对手真傻! 然而下一秒,这些骑兵还没来得及动身,滇独眼前两团火光几乎一闪,两道黑烟腾空而起,马背上的滇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在空中飞了三四米,与此同时他觉得下雨了,密集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身上,有点麻,然后滇独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滇独命大,没有当场死亡,他有些恍惚,周围的世界突然好像静了下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真实,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两耳只发出“嗡嗡嗡”的耳鸣,脑袋闷闷的。 滇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两个胳膊都断了,他胸口处密密麻麻的小孔往外冒着血,这般大量出血很快就让滇独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旁边的一条连着肠子的下半身,也不知道是谁的腿。 六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方圆数十里,许久之后汇成一股黑烟升向空中。 就在萧炎丢出最后一个炸药包的时候,萧炎一把将脑袋探出在外面想观察这炸药包有多大威力的唐三拽回坑里,骂道:“找死啊!” 但是唐三没听见萧炎的骂声,因为萧炎刚拽他回坑的时候,就爆炸了,萧炎的骂声被剧烈的爆炸声所掩盖。 几乎同时,唐三探头所在位置的一颗胳膊粗的树干被不明的东西击中,从中断裂,吓的唐三惊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打到自己脑袋上,那岂不是直接凉了? 唐三整个人都懵了,爆炸的瞬间他觉得地龙翻身了,眼前的这座山都晃了一下,当然,那是唐三的错觉,因为在萧炎拉唐三的时候,唐三的一只捂耳朵的手松了。 所以震耳发聩的响声让唐三的感觉和滇独没多大区别,都是突然一片寂静后,接着就是耳鸣,整个脑袋都嗡嗡嗡的响,只看见萧炎对他喊着什么,却听不见声音。 萧炎的脸色也发白,因为他低估了炸药包的威力,早知道这样他就再往远躲一点。 不一会,人或者马的断肢残臂,甚至肠子等物伴随着石头纷纷朝从腾起的黑烟中落了下来,挂在树枝上或者砸在半山腰,等像天雨一样,景象惨不忍睹。 唐三望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前手指头还在抽搐半截小臂愣住了,突然他觉得萧炎再拍他,他回头看见满身是土的萧炎冲他吼着什么,又指了指山脚的路上,然后萧炎一手持刀,一手拿着劲弩冲了下午。 唐三这才明白萧炎的意思是杀下去。 于是唐三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有些站立不稳,身上的碎石块灰尘纷纷落下,唐三拨开他傍边半截肠子,拿出佩刀,跌跌撞撞的翻出那个藏身的坑,准备支援萧炎。 然而探出头的时候,唐三愣住了,眼前的一幕简直是一片地狱,哪里需要他去支援,能喘气的算上战马也没几个,都站立起来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是高大的战马也都横七竖八的躺着,虽然没有死绝,但是没有一匹马能站起来,被撕裂的人和马的身体组织遍布了方圆二三十米。 活着的人也都异常惨烈,有的人强撑着坐起来,看着自己没了腿,在那里恐惧的大喊大叫;有的人眼珠子还在转,但是口鼻甚至耳朵处血流如注…… 有个人运气比较好,似乎受伤不重,爆炸产生的巨大杀伤力被他胯下坐骑所吸收,他的坐骑已经死透了,不幸的是把他的腿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他还在还处在懵圈状态,他茫然的看着端着劲弩的萧炎没有任何反应,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萧炎也没打算杀他,萧炎想留个活口审问,这么些天过去了,号吾肯定与接应队伍碰头了,他们敢在大汉境内如此明目张胆,只能说明这股接应队伍力量不弱。 萧炎强忍着胃里的东西往上泛的冲动,捂着鼻子搜索着没有死透的人,但是除了那一个幸运儿,其他的人似乎也不需要补刀了,一个完整的都没有,由于人太密集,炸药包也密集,几乎同时扫倒一片,就连就近的大腿般粗细的树干也懒腰炸断。 除了那辆马车,其他人一个都没跑掉。 团灭! 萧炎很恶心,也很兴奋。 恶心的是走在这四处散布尸块的爆炸中心,每一步都滑腻腻的,红的白的,断骨,皮肉,内脏等等都让人感到一阵阵反胃。 兴奋的是这玩意的威力超出萧炎的预期,有这玩意,萧炎就敢一人守一关,一人就敢冲杀万人阵。 “呕……”萧炎不小心一脚踩在了一堆肉泥里,终于受不了了,双手扶膝,在那里呕了起来。 唐三脸色惨白,终于知道萧炎嘴里的大杀器有多恐怖了,简直是人力不可为,毁天灭地。 在萧炎呕吐不久之后,唐三也受不了,趴在藏身的坑边上吐了起来。 突然,唐三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就看见了十多丈之外山脊处呆滞的蔺彤,只见她脸色惨白,整个人都被山脚的一幕吓傻了。 (本章完) 第89章 天降霹雳 “别跑,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姚三的半个魂眼看就要跑了,所以姚三也顾不上山脚的恶心事,起身去追惊慌失措想要跑了的蔺彤。 蔺彤被眼前地狱一般的血腥早就吓的没魂了,她本能的开始跑,她觉得自己目睹了凶杀现场,下一步就应该是被灭口。 她甚至觉得一开始他们俩救她,没动她是因为杀人在即,是在等杀完人后再和赵虎一般凌辱她,然后杀了她。 所以她只能跑,她朝藏马的地方跑去,去哪里还不知道,先离开这两个杀人恶魔……对,就是恶魔,不是恶魔怎么能在一瞬间杀死近二十个人? 蔺彤就算没受伤也跑不过以轻功见长的姚三,如今一条胳膊断了,影响她的身体平衡,更是跑不过。 蔺彤跌跌撞撞跑了没几步,就被姚三追上了。 “你……你是来杀我的?” 蔺彤跌倒在地,漂亮的脸蛋被山上的石头划处道道红印,甚至还渗出了血迹。 等她起身想要再跑的时候就看到姚三拄着刀站在前面喘着气,毕竟姚三大病初愈,身体还虚着。 “啊……不…不是,我们是要救人!”姚三看到蔺彤弱小无助的蜷缩在一块山石的角落里,梨花带雨,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刀,知道蔺彤误解了。 “我们要救我哥……你不放心了,刀给你!”姚三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半天,本想丢掉刀自证清白,但一想还需要拿刀杀人,所以就把刀丢给蔺彤。 此时蔺彤如果拿刀砍他,姚三的眉头估计都不会皱一下。 蔺彤没有拿刀砍姚三,她甚至连刀都没拿起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农村姑娘,朴实,善良样样具备,连鸡都没杀过,哪敢拿这杀人的刀。 蔺彤看到不敢直视她的姚三,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从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于是寻找话题想打破这尴尬局面。 “你哥?” “嗯!” …… …… 山脚下,萧尘用巴掌把懵圈的幸存的那个幸运儿用巴掌拍醒后,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听不懂羌人土语。 于是萧尘有些烦躁,他看着对他破口大骂的那个幸运儿,眸子中寒光一闪,端起跷蹬弩,瞄准了那人的头部,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那声音戛然而止。 这时候不是讲仁慈的时候,要是有人来救他,萧尘他们只有两个人的情况就要瞒不住了,到时候怕是无尽的追兵。 萧尘在爆炸前是塞住耳朵的,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他饶有兴趣的听着山上两人吼着对话,在收拾了一下伏击地点那几个炸药包,又将剩余的原料也收拾好。 听着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吼着聊天,萧尘想到了自己的青春……当然是前世的青春,这一晃就是两千年啊。 萧尘眯着眼睛瞅着祖河望去,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刚才马车上的是官兵,那么朱永芳姚大他们不知怎么了,萧尘很担心,于是他起身准备寻着声音去找姚三。 刚走了不远,山脚下就出现了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摸过来,萧尘在高处看的很清楚,只见前后两人护着中间的一个肤色白净,长的比较耐看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惊慌失措,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主。 那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高级军官和贵族才能穿的覆盖住小腿的曲裾深衣,头戴军中特有的平顶小帽——屋山帻,本应在最上面的武冠早就掉了挂在脖子上,狼狈不堪,似乎被吓破了胆,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追兵,又抬头寻着那对话着的一男一女。 萧尘想到了那姑娘说的“禽兽”,又想到了押送队伍新任的带队军官赵虎,据说那是个纨绔子弟。 萧尘舔舔嘴唇,眼中露出了一丝寒意,他在犹豫要不要玩个大的。 但是萧尘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此时他急需押送队伍的情报,于是萧尘捡起一个石头冲着还没察觉到他存在的那三个人扔去。 “喂,你们可是押送充军犯人的军士?”萧尘对着他脚下的那三人喊道。 那三人被突如其来的石子吓了一跳,也发现了数丈高的萧尘。 “我是,我是司隶校……”那年轻男子没有从萧尘的语气中感觉到危险,他觉得眼前这个没恶意的少年就是在那石块上留字的人,所以就要告诉萧尘他的身份。 那年轻男子正是押送队伍的军侯赵虎。 “公子!”一旁的护卫江湖经验丰富,打断了赵虎的后半截话。 随即那名护卫对着萧尘抱拳替那少年说道:“我家公子正是押送队伍里的军士,感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不知那些追兵呢?” “死了!” 萧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护卫,轻飘飘的说道。 “死了?都死了?” 山脚的那三人大吃一惊,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显然不相信,那可是近二十个骑马的人,就算打不过也能跑的了,怎么可能会被全歼。 另一个护卫则紧张的往四周环顾,寻找着什么,要说真的全歼,那这周起码有百人以上的同伙,可是除了刚才还在山上说话的男女之外,那还有其他人。 “别找了,没有其他人。” 萧尘看着那护卫扭头寻找的吃力,忍不住说道。 那两个护卫谨慎的向四周查看半晌,确实没有其他人,于是松了一口气,看萧尘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真的死了?” 赵虎显然有些不信,他心有余悸的瞅着前方,生怕那二十人突然扑出来,就在刚才他被活捉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嗯,他们死了,否则我也不敢这般和你们说话。”萧尘他和姚三一直在侯府,并没见到赵虎接替原来的押送队伍,所以赵虎也不认识他们俩。 看见周围真的再没有其他人,那护卫口气立马飘了起来。 “那你是何人?”为首的那护卫显然不太习惯自家公子这般被别人居高临下的问话,脸色有些不好看,盯着萧尘语气很冲问道。 萧尘皱眉,略感不舒服,但是想着以后路还长,还需要他们照顾,便忍了这口气。 毕竟自己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至于蔺彤,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不会在为难吧! 萧尘又忘了他现在不是受过社会毒打畏手畏脚的在中年人,而是只有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年纪。 萧尘却选择了一个中年人的选择。 萧尘:“我是……” 没了威胁之后,那护卫显然不把萧尘放在眼里,他们平时跟着赵虎耀武扬威惯了,看到没了危险,本性自然流露了出来,没等萧尘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你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 仿佛萧尘救他们是萧尘的荣幸,在他们看来,那确实是萧尘的荣幸,萧尘这身打扮顶多是附近的村民,要知道赵虎的爹可是当朝太尉,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赵家人随便张张嘴,这少年就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右扶风的人!”突然另一个护卫从萧尘的口音中听出来了,脸色一变,“你究竟是谁?” “我是萧尘。”萧尘一脸无奈,让我说的是你们,打断话的也是你们,又反过来埋怨他不自我介绍的还是你们。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来着……”赵虎一愣,觉得这名字很熟悉,突然他一拍脑门,腰板挺直了些,没了刚才的忐忑,一口的官腔:“我想起来了,那个窦公子求情留下照顾那个谁来着的囚犯就是你?” “正是在下!”萧尘想着再怎么我也是赵虎的救命恩人,赵虎不会把让他戴大枷锁吧,自己也许还可以去求情免了其他人的大枷锁之苦。 很快萧尘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我家公子就是司隶校尉部军侯,你们右扶风的那个蔡老头见了我家公子都不敢和你这般无礼,还不滚下来?”一个护卫指着萧尘喝道,仿佛萧尘站在高处和他们说话就是无礼了。 “哎,不得无礼,毕竟是他救了我们……”赵虎回头看了一眼,寻思着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咳……你还挺守时的,既然这样,你带我去安全地方,我必有重赏!”一听是自己要押解的囚犯,赵虎立马就端了起来,顺便整理了一下衣冠,似乎忘记了他刚被追杀的囧境,也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刚刚救了他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路!”另外一名护卫一听萧尘的身份,也狐假虎威起来。 萧尘微微皱眉,这些人当真这般不知好歹,他们真的会因为自己救了他们而收敛么? 看这情况,萧尘顿时心理没了底。 “好,跟我来!”萧尘觉得还是救朱永芳还有姚大他们要紧,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萧尘看着往上爬的赵虎接着问:“敢问军侯大人,那帮匪徒大概有多少人,距离这里有多远?” “呃……这……”赵虎哪能答上来,遇袭的时候他正在马车里忙乎呢,等发现的时候都慌了神,只想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管其他事。 其中一个护卫反问道:“怎么,你还想杀回去?” 萧尘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这位大哥说对了,我确实想杀回去,救出我的兄弟们!” “嘶……你疯了?”赵虎脸色一变,赵虎本来的意思是让萧尘护送他回距离此地最近的平襄县。 要知道能够斩杀二十多骑兵,还没让一人逃脱,那说明杀人的人真的很厉害,可比眼前的这两个护卫厉害多了。 杀人的人就算不是萧尘,也是萧尘的熟人,有他在,自己的安危便没有问题。 “萧尘兄弟,你是怎么杀死那些骑兵的?”赵虎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的问了一下。 “我说是天雷轰死他们的,你们信么?”萧尘背着剩下的几个炸药包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早就叮嘱姚三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有心人知道他手里有这般大杀器,这天下怕是再无他容身之地。 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地位之前,再好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因为守不住! 所以萧尘便想到了天降霹雳这一能骗过大部分人的说辞。 眼下这个赵虎出生世家,应该博览群书,怕是忽悠不住! “这?他们都死在哪里了?”赵虎一愣,没想到是这种解释,接着他想起刚才雷鸣般的轰响,想起来死囚中关于萧尘的传言,有些半信半疑。 萧尘指向不远处,好意提醒道:“不远,就在那边……小心别吐了!” “哼,我厮杀几十年,啥场景没见过?”一名护卫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当即表示不满。 赵虎使了个眼色,那个护卫掠了出去。 不一会,从不远处传来阵阵“呕……” “出息!”赵虎听着远处的呕吐声,脸色很不好看,感觉那护卫的表现丢了他的脸。 “我们也过去!”死人谁没见过,赵虎不信这个邪,他想过去挽回自己的脸面。 片刻之后,在那半山腰,主从三人趴在那里如同比赛一般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第90章 体面人不体面 姚三好不容易哄乖了蔺彤,并且知道了她的名字。 “蔺彤,蔺彤……真好听!”姚三重复着蔺彤的名字,笑得很开心,也跟着说道:“我名字好记,叫姚三,一二三的三。” 但是姚三的手没闲着,他一边将马匹上的麻袋解下,一边在马鞍上挂好箭斛汉刀,以方便随时拿出来。 “唐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蔺彤看着忙碌的姚三,似乎要离开这里。 “我还得去就我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姚三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蔺彤,“你拿着这个,防身!” “可是他们好多人……”蔺彤第一反应是怕姚三把他丢下,想让他知难而退,这中间似乎也有一丝关切之意,随即之后蔺彤想到他要救的是他哥哥,她又凭什么不让人家去? 所以蔺彤沉默了。 但是在姚三耳朵里,蔺彤的话都是满满的关切之意,蔺彤的沉默都是离别时的忧伤…… 姚三索性也不收拾了,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让蔺彤安心,内心高兴的语无伦次了:“放心,有那小子的……鬼点子,不怕他人多!” 姚三突然想到萧尘再三叮嘱的保密,赶紧改口。 还好蔺彤的心不在这上面,只见蔺彤低头看着手里攥着姚三给他的匕首,低声说道:“你小心,我也可以给你们帮忙,比如……比如……” 蔺彤想不到自己能帮他们干什么,杀人那种场面,她断了一臂,似乎帮不上什么,反而会成了累赘,想通这一层,蔺彤的头勾的更低了。 “你不用去,在这里帮我们看着这些东西,另外这袋子钱你拿着,万一我们回不来,你可以靠着它去回家……”姚三稍一停顿,他在想,如果真的回不来,蔺彤会不会难过。 “我跟你们去,我可以给你们多背两壶箭,然后躲远远的等你们……”蔺彤突然想到一点自己可以干的活,欣喜的抬起头,全然没注意到那马鞍上就挂着一壶箭。 然而下一刻,蔺彤的声音戛然而止,本来欣喜的脸瞬间变了色,看着姚三身后面露惊恐,她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撞到了一颗石头上,无路可逃。 “你们是谁?”姚三察觉到了异样,回头看见三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藏身所在的小山坳里,萧尘不在,姚三微微皱眉。 “本将为司隶校尉麾下军侯赵虎,负责押送你们这些囚犯,还不拜见?”赵虎没等姚三说话,抢先呵斥道,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姚三,他一眼邪魅的看着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蔺彤,全然忘了刚才答应萧尘的话。 “哟,还真是缘分呐,你也在这里?”赵虎垂涎欲滴,眼睛里只盯着蔺彤,也没在意姚三是否行礼,极为轻佻的说道。 完全忘了刚才为了让马车稍稍快一点就把衣衫不整的蔺彤推下马车以减轻重的事。 “你想干什么?”姚三脸色一寒,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蔺彤护在后面,一手握紧了马背上的刀柄。 “哼,怎么想以下犯上?”赵虎看到姚三如此维护蔺彤,他脸色一寒,自己的女人岂能被个死囚抢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哪有被别人抢走的道理,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兄弟呢?”姚三没看到萧尘,抽出汉刀,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你想造反?”赵虎有些愤怒,因为眼前这个囚犯知道他是押送队伍中最大的官后居然不拜还敢拔刀相向,这是对他的蔑视。 再加上他好几天没拿下的蔺彤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躲在姚三身后,看样子他们关系不菲,这才多长时间,顿时赵虎由于被蔑视还有妒忌之心,让他起了杀意。 “我来了,我来了,拉完还得处理干净,不然留下踪迹就不好了……”数十步之外传来了萧尘的声音。 赵虎朝着身边的护卫看了一眼,他的护卫会意,不动声色的守住了那两人宽的出入口。 萧尘一头扎了进来,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萧尘看了一眼避开他眼神的赵虎。 而姚三则是一脸的责备之情看了萧尘一眼,他没有因为赵虎是军侯就退一步。 “赵将军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萧尘皱皱眉头,面露不快。 原来在刚才来的路上赵虎让萧尘给他算一卦,萧尘说算卦这事从不走空,不然不准,言为之意是要赵虎出点什么才行。 赵虎本意出钱,但是萧尘说钱多没地花,也不缺,赵虎又说给萧尘自由身,萧尘摇头说舍不得兄弟。 最后赵虎让萧尘自己说,萧尘说放过他们救了的姑娘。 赵虎眯着眼思索了一副,才说会放了蔺彤姑娘。 萧尘这才知道那姑娘叫蔺彤,萧尘此时还在盘算着怎么救人,没有听出赵虎言语中的小聪明。 算卦这东西,只要史书上记载的萧尘都能给他算一算。 萧尘知道历史上汉章帝即位之后,赵熹靠着他三朝元老的身份,让他的七个儿子都当了郎官。 所谓的郎官,其实也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在东汉分两种:尚武与尚文。 大致有四种:议郎,中郎,侍郎和郎中,虽然官阶不大,待遇并不高,最高的比六百石,最低三百石,与之相比,赵虎如今是军侯,俸禄已经是比六百石。 但是这是和皇帝平时接触最多的一个群体。想要出人头地,平步青云,最快的步骤就是成为一名皇帝近身的郎官,之后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随时都有机会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识。 郎官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很重要,但是却担负了皇帝的人身安全,同时也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 汉朝的很多名人都是从郎官当起的,例如太史公司马迁,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的大将军、大司马霍光,例如几十年后袁绍,曹操等等都是郎官出身。 所以郎官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在一个千石的外放官员和比六百石的郎官中做个选择,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郎官。 当萧尘装模作样的算了一卦,告诉赵虎他们兄弟七人两年后皆为郎官,他父亲节乡侯赵熹由太尉升太傅。 赵虎听了后笑的合不拢嘴,还别说,他家真有这个实力,赵虎这么开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算到两年后,那就说明今天这般凶险的情况下,他死不了。 萧尘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赵虎,没有告诉他,他爹七年后就死了,历史上除了他大哥侯位继承人还有记载之外,他们兄弟其他六人都无音讯,怕也是浪里淘沙后的渣渣。 自从赵虎知道萧尘是被押送的死囚之后,对萧尘的态度由敬畏变成了利用,如今查看了那二十余骑死亡现场,赵虎还真相信了是天雷所为,否则以萧尘和眼前这个姚三能瞬间击杀那二十人,还能将大腿粗细的大山拦腰击断? 就算东汉开国大将军耿弇怕是也做不到那般,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人力所为。 所以赵虎对萧尘仅有的一点畏惧也没了,加之萧尘算的那一卦,更让赵虎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于是口气又变了,变成了不屑。 “本官知当然记得,但是你也没说我不能说话,是吧?”赵虎堂堂一个军侯,居然大言不惭的耍赖,实属让萧尘跌破了眼睛。 “嘿嘿,我也只是答应放了她,没说不动她!”赵虎狞笑道,对着守住出口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萧尘身后的俩护卫突然发难,从后面扑了上来,拿刀架在萧尘脖子上。 “你……你说话不算数,别忘了我救了你们!”萧尘大惊,他想到过赵虎言而无信,但是没料到赵虎会这么快就翻了脸。 “呸,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说话!”赵虎冷笑一声,仰天大笑:“那是天雷救的我,与你何干?” “再说我又没说不放她回去,只是回去之前得把我伺候舒服咯……哈哈……”赵虎突然觉得自己很聪明。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无礼!”萧尘似乎有些意料之中,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冷冷的说道。 “我无礼,你能拿我怎样?哈哈……”赵虎看着被控制住的萧尘,嬉皮笑脸的说道:“救我?我让你救了么?自己犯贱,别怨我,嘿嘿……” 萧尘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幅度很小的对姚三摇摇头,示意姚三不要冲动。 第91章 我会算命,也会改名 “把他们拉远点,别扫了老子兴致!”赵虎狞笑着对手下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猴急的扑向了面如死灰的蔺彤,“哼,你以为你逃的了么,哪有老子得不到的,嘿嘿……老子正好一肚子怒火……今天我要吃了你……嘿嘿……” 姚三为了萧尘放下了长刀,此时他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刀。 胳膊受了伤的蔺彤怎能躲开赵虎那饿狼般的一扑,蔺彤甚至还没拔出姚三送给她的匕首就被压倒在地,匕首跌落在地。 “啊……”蔺彤的断臂被赵虎压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蔺彤抖了起来。 “啧啧啧,这就开始抖了,一会让你抖的更厉害,嘿嘿……咱这就是缘分,马车上没能把你怎样,现在看你还能跑哪?” 萧尘他们选择的藏马的地方足够隐蔽,就连声音都传不了多远。 蔺彤拼命的挣扎,让赵虎更加兴奋,他喜欢征服,赵虎一把捏住蔺彤的瓜子脸,让蔺彤看向被拖拽着往外走的萧尘和姚三恶狠狠的说道,“你再不配合,我就让他们杀了他们!” 蔺彤看着姚三,那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碎,一滴泪水无声的跌落,蔺彤木然的看着姚三,不挣扎了。 “嘿嘿,这就对了……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赵虎淫笑着一把拽起蔺彤,刚才一番活动让他有些累。 赵虎侧对着还没出去的数人,毫不忌讳的叉开腿坐在了石头上,然后挑衅的看了一眼姚三,对双眼茫然的蔺彤说道,“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放了他们,还带他们去救人……跪下!” 赵虎色咪咪的看着眼前这个垂涎了好几天的菜乖巧的跪下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一把! 赵虎其实很不服气,他七八天没搞定的女人居然被姚三这种小瘪三见面没多久就搞定了,这怎么能忍,所以他必须要当着姚三的面羞辱他。 “真软,真大……” “畜牲,放开她!”姚三冲冠眦裂,长刀在他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是姚三似乎没有察觉一般,就往前扑去。 “妈的,老实些,爷们爽完还要陪你们去送命……”押送姚三的护卫怎能让姚三跑掉,他一脚踹在姚三的腿弯处,姚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想救你哥的话,最好老实些……”赵虎狞笑的看着姚三说道,“看来还真有见色忘友这一说,连亲哥都可以忘,哈哈……” “老三,别冲动,相信我!”萧尘被拽着往外走,他看见那脸被憋的通红的姚三出声喊道。 “拖出去,你听话的话第二个可以让你先来!当然你可以让给你兄弟先来,哈哈……”赵虎看到配合的萧尘,他的那种征服欲得到了满足,得意的仰天大笑。 姚三知道萧尘这般束手就擒有他的道理,但是姚三就是忍不住,他觉得的赵虎伸向蔺彤的手就是在亵渎他心中的仙子。 姚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名护卫把他拖出去。 就在姚三的脚从拐角处消失的那一瞬间,蔺彤本来滴着的泪珠连成一条线,沿着那张木然的脸颊流下,任由赵虎摆布。 “公子干完了谁先来?”拖着姚三的护卫也是一脸狞笑,他恨不得现在就解决了姚三和萧尘。 “公子说了离远点,别打扰他的好事……再说第二个不是他们么?”押解萧尘的护卫脑子聪明些,他生怕萧尘和姚三没了活的希望后作困兽犹斗,那样还得费一番力气。 所以他指着姚三和萧尘说道,意思他们俩还有活的希望。 “咳咳……这两位大哥,我刚给你家公子算了一卦,没能给二位算一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萧尘走在最前面,盯着地上,干咳一声打断了旁若无人聊天的那俩护卫。 “我帮你们也算了算,没往远处算,就算到了今天……我看二位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萧尘看到了一块立着的石头眼睛一亮,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负责押送他的那个护卫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哈……你还是先给你算一卦吧!”那俩护卫和赵虎一起待的久了,自然知道赵虎不会去救自己部下,更别说那些死囚,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两个救了他们的死囚,他们现在就是想把萧尘两个偏远一点然后咔嚓了。 “我算了算,你们要杀我们俩……但是我们死不了!”萧尘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押送他的护卫从容的说道:“我能让天降霹雳,也能用眼神杀你们!” 押送萧尘的护卫从萧尘眼神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熊熊怒火,怒火之中则是让人胆寒的杀意,那是真杀过人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不禁让押着萧尘的护卫心中一颤。 随即那护卫回过神来,刀拿在自己手里,自己怎么就怕了这少年? 难道他真的会引发天雷?那护卫想到了让他们三人呕吐许久的那残忍的现场,那真的令人恐怖,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 想到这里,那护卫被萧尘盯着越发心虚,他往前推了一把萧尘,大声骂道以给自己壮胆:“老子倒想看看你怎么用眼神杀死我!” “哈哈,今日你们俩必死!” 护卫的手还没碰到萧尘,萧尘突然朝后面跌坐下去,跌倒的瞬间,萧尘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微笑。 那自信笑意似乎笃定萧尘说的都是真的,让那护卫胆寒,但是那护卫实在想不通萧尘怎么杀他,因为萧尘和姚三全身上下都被搜过了,别说凶器,就连个小石子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自己明明还没碰到萧尘,萧尘怎么就跌倒了,那护卫一愣,其实愣不愣影响都不大。 萧尘不偏不倚,正好坐到那立起来的石头上,与此同时萧尘往前一趴,脑袋都要够到脚尖了。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啪”响之后,两支羽箭从萧尘后背激射而出,准确的命准了还在发愣的那护卫心口。 那护卫不可思议的看着没入自己心口的两支羽箭,想要拔出它们,但是他的视线迅速模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往后退了两步,踉踉跄跄的,然后直挺挺朝后倒去。 萧尘身后三步的草丛里藏着一张用折断的箭杆固定的硬弓,弓弦还在震颤着,那是萧尘借着拉屎的名义布下的机关。 几乎同时,萧尘往侧边一滚,从旁边的草丛里抽出了一把上好弩箭的短弩,那是罗小成留下来的那信差携带的微型弩。 就在这时,押送萧尘的护卫刚好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拖着姚三的护卫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同伙心口插着两支羽箭倒在自己的脚边,他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距离他大约一丈萧尘坐在地上,正端着一把微型弩已经瞄准了他。 萧尘端的很稳,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那支带着仇恨的弩箭流星一般没入了那名护卫的太阳穴。 “快,救人!”萧尘话音未落。 姚三抓着架在他脖子的刀刃,硬生生的抽了过来,不顾自己手上血肉模糊,没等萧尘说出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 萧尘刚捡起汉刀的时候,就听见小山坳里面传来一阵惊呼,“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噗嗤!噗嗤!”的声音,那是刀子没入肉体的声音。 “你居然……敢杀我……”赵虎的甲胄刚脱掉,没了防护的他就和豆腐一般脆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是陷入疯狂的姚三怎能就此罢手,捅到最后则是红刀子进,红刀子出。 直到旁边如同木偶的蔺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姚三才罢了手,扑过去扶住瘫坐在地的蔺彤。 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姚三捅了二十七刀,就算刀刀不致命,就这么多次数,赵虎的腹部早就成了一堆烂泥,肯定没救了。 赵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真的有人敢杀他,他看着还插在他肚子上的长刀,想拔出来,但是他已经没力气了。 他吐了一口血,想起了他小时候,在京城很淘气,他爹是个好人,但是老来得子,加上他娘护他,一直拿他没办法。 每次他闯祸之后,他爹都会气的白胡子直抖,然后颤颤巍巍举起拐杖想打他,最后总是长叹一息之后,缓缓的放下拐杖,然后指着他骂道:“你不学好,在外面总会有人收拾你!” 他哥哥也碍于老爷子的面,也不敢过分管他,甚至还袒护他。 所以他不信有人真敢收拾他,因为他是太尉之子,他爹当太尉已经好多年了,他爹还是两朝元老,就连当今天子也得给他爹几分面子,在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巴不得和他套近乎,谁会惹他?谁敢收拾他? 至于敢动他的皇族,赵虎自然不会去得罪。 那些平民百姓,赵虎更放不到眼里,那些百姓别说惹不起他,就连他家的看门的都惹不过。 所以赵虎越来越飞扬跋扈,越来越无法无天,最后他爹真的受不了,就托关系把他送入军中。 本以为会在军中有所收敛,但是老爷子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尉,太尉主军事。 所以赵虎又成了军中一少。 但是在这西北的穷山沟沟里,他居然被个死囚犯打了,不,是捅了,不止一刀,而是二十七刀。 赵虎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腹部,恍然如梦。 他以为这趟差轻松无比,他以为这个姑娘会和京城的那些姑娘一般为他摇尾,他以为这俩死囚会有求于他,以至于杀他们他们都不敢反抗,毕竟他手里还有他哥。 但事实很残酷,这趟差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赵虎又出了神,往事如过幻影一般一幕幕从他脑海里闪过。 以前忘记了的人都出现了,好几年前被他虐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少女,因为那少女没按他的要求来,所以他拔了她的指甲,拿火烫了她白皙的皮肤,最后还残忍的杀了她;被他殴打致死的孩子,仅仅因为那孩子抢先他一步摘走了地上的蒲公英,让他没了哄骗姑娘开心的工具,于是他让下人活活打死那小孩,抛尸渭河;还有很多人…… 听说人要死的时候,被他害死的人回来找他,可是他不想死,这时候赵虎听见有人在呼唤他,他努力让自己的头抬了起来。 印入他眼帘的是萧尘,那个会算命的死囚,赵虎嘴里鼻子里都冒着血,他张张嘴说着什么,很微弱,还没“咕咕咕”往外冒的血的声音大。 “你说什么?”萧尘把耳朵贴在赵虎的嘴边,想听清楚他说的啥。 “你骗我,你说……说我两年后是郎……”郎官……”赵虎眼神涣散,心里没有仇恨,只有不平。 “救……救我,我让我爹给你……”赵虎没等萧尘回话,微弱的求着萧尘,他怕他再不求救他就说不了话了。 “我忘说了,我会算命,也会改命!”萧尘将嘴贴到赵虎的耳边轻声说道,然后缓缓的将赵虎腹部的长刀来回转了几圈。 “我疼……好冷……”然后赵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头缓缓垂下。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咎由自取!”萧尘起身,看着这个世家公子的尸体冷冷说道。 赵虎的表情有一丝后悔,显然萧尘最后说的话他听进去了,还真有人敢动他…… 第92章 最纯洁的甜蜜 太阳已经躲到西雁山后面了,那是距离桃花山不是很远,位于西偏北方向的一座土山,在那山顶一眼就能看到爆炸的地方。 在桃花山山脚下的爆炸现场,英鹫率着十余骑一脸铁青的看着一片狼藉,断臂残肢满地都是,极为惨烈,英鹫认为应该和那几声极为密集的响声有关。 英鹫抬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那声音传了足足十里路,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会是谁? 英鹫的眉头都要拧成麻绳了。 “大人,这儿有脚印还有呕吐物……呕!”突然有人发现了赵虎他们的踪迹。 那个刚吐过一回的士兵看着三堆呕吐物,又想到了刚才见到的恶心一幕,于是趴在那里干呕起来,因为他先前已经把胃吐空了。 “果然还是人,只要是人搞的鬼,那就好办!”英鹫环视四周,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再搜!” 很快萧尘和姚三藏身的土坑被找到,英鹫蹲在坑里,在一层浮土下面发现了一些白色,淡黄色还有黑色的粉末。 英鹫挨个捏起一点放在鼻子下嗅嗅,又放在嘴里尝尝,不禁皱眉,“这不就是木炭和硫磺等寻常的放火之物么……这白色粉末又是什么?” 英鹫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些放火之物就算烧起来,也不至于瞬间就把人杀死。 那些身上被密集不明物体打透身体,还有四肢让人一度以为他们遭到了密集箭雨袭击后又被纵火焚烧。 然而他们很快在断裂的树干里发现了镶嵌在里面的小石子。 何人会将石子的威力发挥这么大?也许床弩可以,但这里压根就没有床弩的痕迹。 “再找!”英鹫觉得还是先找到敌人,抓住他就知道他用什么东西了。 …… …… 萧尘和姚三趴在悬崖顶上的森林里,每个人头上都用树枝做了一个还发绿没枯黄的帽子,身上也绑着树枝趴在草丛里。 萧尘和姚三此时已经跑到那些刚打扫完战场的羌人前面了,在这沟壑纵横的西北高原,只要钻到里面,那就只有一条路,往前一直走,走出这条沟壑后,再钻到下一条沟壑,如同迷宫一般,运气好的话一直能钻到边疆也碰不见太多人。 那些羌人虽然人人有马,但是他们押送的死囚没有。 英鹫当时主张当场屠杀完所有人后,一路西行,从大夏城原路返回他们的山寨。 但是号吾阻止了英鹫的屠杀,他说要带一部分人走,再说真的要屠杀,也要解除所有人的武装和戒心后再屠杀,不然眼前的囚犯和幸存的士卒在人数上还占优,真逼急了羌人自己怕也会损失不少。 英鹫想想也对,便放话说投降者不杀,跟他们走的不杀! 很快那些还想抵抗的士兵发现有了活路,在逃跑无望之后便纷纷弃械投降,于是就有了萧尘他们看到的羌人押送一群俘虏钻山沟沟的一幕。 号吾本来计划是一个人都不打算杀的,是带所有人走,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他们深入大汉腹地,带着这么多俘虏压根就跑不掉。 所以杀一定是要杀的,哪怕是那些态度摇摆的俘虏都不留,但也不是全杀完,号吾需要人手,也许这四五百人里能活四五十个吧。 羌人在等天黑,等一个无路可逃的山谷,到时候两头一堵,啥事都好办了。 萧尘和姚三也在等,等天黑,好摸鱼。 趴在草丛里,有些无聊,萧尘在想着如何救人,如何杀人。 姚三在想着她,一个躲在树上等着他回去的姑娘。 姚三一会儿摸着被一道手帕缠着的脖子发笑,一会儿又看着自己手上绑的很难看的破布发愣,是最甜蜜的那种愣。 尤其之前看到谷底河道之中的被羌人骑兵押解的俘虏里面找到他哥之后,姚三笑意就好不加掩饰了,他的嘴就没合拢过。 首先,他哥还活着,朱永芳他们也都活着,只是有些无精打采,但是活着就好。 其次,想到距离近的都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距离,还有那细腻带着温暖的手,让姚三恍惚了一路,摸着蔺彤亲手包扎的伤口,姚三也不觉疼了,只感觉到甜。 还有,救出大哥后,他看到蔺彤后一定会很高兴吧,不用说肯定会同意。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他们兄弟父母双亡,所以姚大这一关一定要过,哪怕只是走过场,这个环节不能省。 “出息!”萧尘瞪了一眼又开始自顾自傻笑的姚三后,仰天躺下。 “老五,你都娶过媳妇的人了,你有经验,你说找媳妇是不是这种感觉?”姚三嘿嘿一笑,也翻身躺下。 “呃……是,就是这感觉!”萧尘撒了个谎,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比他大几岁,感情上却还是幼儿园的兄弟傻开心点好,傻人有傻福。 趁着姚三再次傻笑出神的时候,萧尘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结婚?结婚和谈恋爱能一样么? 再说了,他来这一世还没和那便宜媳妇熟悉就阴阳两隔,至于前一世的爱情哪有这般纯洁,毫无杂质? 姚三本来是生萧尘的气的,萧尘居然敢把蔺彤和赵虎那个该死的家伙留在山坳里,哪怕是让赵虎放松警惕的计谋都不行。 但是他又很开心,一个人憋着开心事也很难受,所以他想找人分享,可是蔺彤被他藏在了后方,他身边只有萧尘。 所以姚三只能厚着脸皮给萧尘分享看些看似幼稚却很甜蜜的琐事。 萧尘自然知道姚三的心结,那就是拿蔺彤的当诱饵,萧尘也知道姚三知道自己那么做的理由。 因为姚三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而萧尘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如果真的实枪实刀的干起来,他们俩根本没有胜算,连其中的一个护卫都打不过。 所以萧尘只能以技巧杀人,也幸好当初姚三追上去的时候丢下了硬弓和跷蹬弩,萧尘再带着赵虎去山坳的路上背着好多东西,两张弩,一张弓,两个麻袋还有四五个做好了的炸药包,东西多的以至于少了一张弓和一把弩没人能察觉。 所以萧尘没有解释,姚三也没有追问。 但凡赵虎他们帮着萧尘背一下东西,萧尘也不至于有机会设下这么完美的杀人陷阱。 事后萧尘得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一定要助人为乐,否则可能会遭殃。 萧尘也重新给自己定位了一下,自己上辈子,不,应该是上上辈子一定是个猎人,专门猎人的猎人。 那些萧尘在前世看的荒野求生抓小动物的陷阱到了萧尘的手里全变成了杀人的机关,而且那么的熟悉,时机、空间等等把握的那么精巧,就好像是通过无数次模拟才能达到的水平。 自从渭水畔之后,萧尘以及对杀人这事麻了,这还不到十天的时间,死在萧尘手上的人已经两个巴掌数不过来了。 两人就这般无聊的躺着,各想各自的心事。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活物在朝他们移动。 “谁?”萧尘一把抓起跷蹬弩瞄准了身后的草丛。 半晌之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我!” 听到那声音,萧尘脸上顿时寒了起来。 第93章 轰他娘的 “是我!”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从草丛里爬出来一个人,很惨,很狼狈。 浑身上下就连头发上都是泥巴,那样子好像在河里洗过泥水澡一般,还是头先入泥的那一种,脖子上还戴着半个枷锁,另一半枷锁不知去向,只剩铁链挂在手上。 萧尘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杀了他一次,又救了他一命的冯保,不知道怎么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呸,呸,呸……”冯保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萧尘,还以为萧尘嫌弃他这般莽撞的追上来会泄露踪迹,连忙将嘴里的泥巴吐了吐,解释道:“我在对面看见你们俩,所以沿着悬崖跳了下来,没想到地上有一坑……” 冯保戴着枷锁,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他和他们在一起闹过矛盾,生死的那种矛盾。 萧尘拎着一把汉刀不急不慢的走到冯保眼前站住,看着口干舌燥的冯保,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你杀我一次,我没死,那是我的本事!” “你救我一次,我完好无损,那是你的恩情!” “所以我还是欠你一条命!” 说罢,萧尘从旁边的树枝上削了一根牙签粗细的小细枝。 “把手伸出来,我试试!” 萧尘想着这两千年前的锁,捅开它应该不难,于是很自信的在那锁眼里捣了几下。 而然很快就尴尬了,小细棍都断了,锁还没动静。 萧尘礼貌性的保持微笑,擦了擦汗,心道大意了,本想耍个帅来着。 于是萧尘收起了对这个时代锁的轻视,捧着冯保的手,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锁。 那样子有些滑稽,冯保有些尴尬,抽手不太礼貌,不抽手又感觉不对劲,加上他脸上的一层泥,看起来更滑稽。 萧尘钻研了片刻后,很快就明白原理了,这三簧锁要两根木棍才能打开,一根肯定不行。 三簧锁,它的原理类似自然界生物上的倒刺结构,很容易插进别的东西里面,然后拔不出来。 打开锁后,萧尘和冯保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不对劲,姚三早把他俩忘了,看着某人的藏身之处,在傻笑。 “谢谢你救我!” “对不起!” 萧尘和冯保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说话。 “不客气,那是应该的,” “没关系,我早忘了,” 俩人又一前一后,几乎同时的回答道。 “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笑,一笑泯恩仇。 …… …… “你咋跑出来的?”萧尘一边给冯保处理着后背的箭伤,一边好奇的问道。 冯保的后背上有两支断箭,还好都避开了要害,但即便如此看起来也触目惊心。 只不过此时的萧尘已经很习惯了这种血腥,他很熟练的拔刀在火折子上烤了一会,然后剜掉箭头,又敷上草药后绑上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我能不跑么,我不跑才傻了,我留着怕是比这还惨,谁让我背叛了……嘶……”谁都不喜欢背叛,号吾也是,所以冯保跑了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你那哪能叫背叛,你本是汉人,那句话你说的好,生是汉人,死是汉鬼,霸气!”萧尘想到那日冯保大气凛然的往那一站,特酷! “嘿嘿……我看到是羌人,第一时间就想到跑了,我在他们第一波冲过来的时候,趁着混乱跳起来撞飞了一个羌人,抢了马就跑了出来!” “马呢?” “死了,中了一屁股的箭,带着我跑了一路后累死了……” 冯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可以想象得出他冲出包围圈一路逃跑的艰辛。 “唉,其实也不容易……我们一起七个人商量着跑的,成功抢到马的只有三个人,但是真正骑着马跑了的只有我一个……要是没有这破枷锁,估计那几个兄弟能跑出一大半,唉……那个什么狗屁军侯,简直就是一个流氓,呸,本来就是个流氓!” 冯保突然眼圈有些红了,他想到了抢马不成的囚犯以肉躯给他挡住追兵,还有骑上马跑了几步被颠落下马的囚犯爬起来冲向追兵被战马直接撞飞……他们怕是都已凶多吉少了。 那一刻他们彼此不认识,但内心又彼此相通,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掩护让他们中的一个人跑出去,他们觉得只要跑掉一个,就是他们的胜利。 逃出生天的冯保终于感受到了团体的力量,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跑,怕是没两步就被射成刺猬。 “我恨不得将那赵虎碎尸万段!”想到为了掩护他而以肉躯对冲战马的兄弟,冯保气的在地上锤了一下,愤愤的说:“要是没戴枷锁,或者只戴小枷锁的话,上马的兄弟也不至于被颠落下马!” 听到提及赵虎,萧尘和姚三心虚的对视一眼,然后心灵相犀的摇摇头,那意思是打死也不能说见过赵虎。 之后他俩几乎同时表情肃穆,死囚之中不乏如此热血的人,但是听冯保讲述起来,依旧惊心动魄,让他们胸中燃起了一把火,这一点敬佩,是发自肺腑的。 他们不知道姚大和罗小成其实一开始也是要跑的,但是被朱永芳给拦下了,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也跑不掉。 “你们这是打算救人?”冯保活动活动了手腕看见萧尘和姚三携带的东西后吃惊的问道。 “嗯!”萧尘也不隐瞒,爽快的承认了。 因为瞒不住,他们俩这一身行头就是拼命的行头,每人背着两把刀,每人一张跷蹬弩,萧尘还挂着短小的微型弩,姚三则挎着硬弓,腰悬箭斛,一边还堆着二十几个不知包着什么东西的包裹。 可以说是全副武装,武装到头顶了都。 “那羌人起码要四五百人,怎么救?”冯保觉得他们两人去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再全副武装,也杀不完那几百人,就是几百头猪放那儿让人杀怕也杀不完。 冯保觉得萧尘疯了,姚三也跟着疯了。 冯保其实说他俩疯了,但是碍于他们之间关系还不是很熟,他把到嘴的话又憋回去了。 “我觉得这不妥,对面的援兵不是乌合之众……”冯保斟词酌句的劝阻道。 “嘿嘿……我们有大杀器!”萧尘神秘的一笑,知道炸药这个秘密保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只是这配方比例必须得保密,任何人都不告诉他们。 黑炸药的配方很早就出现了,但是发展了一千多百到明朝才接近最佳比例,让他的威力发挥到当时科技水平下的极致。 当然这个比例对穿越来的萧尘来说就一数字,不需要反复试验,否则的话,萧尘穷其一生怕也不一定配出来。 只要比例不对,那撑死就是一种纵火物,萧尘此时已经想着如何将黑炸药成分按比例配好,做成成品颗粒,那样的话也就更不怕被别人知道比例了。 “什么大杀器,还一下子能杀死数百人?”冯保看着眼睛里泛着狂热的萧尘和姚三,不禁皱皱眉,不知道他们俩凭什么疯。 “他疯是因为他哥在囚犯里面,你陪着他疯什么意思,你不劝劝,陪着送死了,就显得你很义气?”但是冯保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因为他知道那是几百个凶悍的羌匪,不是几百头猪。 “绝对震撼,绝对让你过目难忘!”姚三神秘兮兮的说道,一脸的轻松。 以二人对阵数百人,还面无惧色,这都是什么样的人? 比疯子还要疯! 冯保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远处,心里盘算着,留,还是不留? 远处的太阳已经从西雁山上落下,天色发麻,一行大雁在残余的晚霞照应下呈“人”字形,往南飞。 远处的村落炊烟缭缭,没人察觉到十里之外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是那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只是让村民朝这边远眺了几下。 也许明天去地里劳作的农民路过那里的时候才会发现,那场面怕是在之后几十年内都成为这片区域里的谈资。 但是现在,一切那么的宁静,自然。 这大概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萧尘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睛微眯,“他们该来了吧!” 不久之后有五六骑兵出现在萧尘他们的视线里,他们不知道崖顶有人,所以他们肆无忌惮的说这话。 为首的人的声音正是号吾,他似乎对这个长百米,宽只有十来丈的峡谷很满意,他对着身后的人乌拉乌拉用羌语说着什么。 萧尘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能猜出大概,不意外的话,这里便是杀人的好地方。 因为从号吾来的方向是一道急转弯,只要拐过弯之后,这边的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另一边也看不到这一边的情况。 这可是杀人的好地方,只要等俘虏们过半时,同时从两头开始屠杀,出于本能俘虏肯定会往屠杀的反方向跑,这样一来两头的俘虏都会挤到中间,慌乱中他们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前挤。 只要他们以为有活路的话,便不会拼命抵抗,只会想着逃跑。 悬崖底下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萧尘和姚三听不懂,但是冯保听懂了,冯保的脸色异常难看。 他小声给萧尘和姚三翻译了一遍,大意就是这些羌人先派出八十最强悍的勇士在二当家英鹫的带领下先行一步,在这里严阵以待。 等据此还有五里路的俘虏抵达后,让愿意投诚的人先集合统计,然后再开始屠杀,让那些愿意投降的人右臂绑白布带子打头阵,屠杀结束后,没有人头的投降者也不留。 “这群王八蛋!”冯保骂道。 “老五算得真准!”姚三对萧尘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悄悄的给萧尘竖了个大拇指。 “好,一会儿大队人马来了之后,听我这边响起之后,老三你带着这十包轰天雷在这边往下扔,注意尽量离兄弟们远一些。”萧尘指了一下号吾他们来的方向,又指了指五六包没包石子的炸药包说道,“主要将他们后队赶跑就行……如果他们混到一起或者距离太近了,你就扔这几包没石子的,往他们人群里扔。” 轰天雷,是萧尘想好的名字,听起来比炸药包霸气的多,更有威慑力。 “我和冯大哥一起,往这边扔!”萧尘指着另一侧悬崖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分一队人马先到这里准备,我会抢在他们前面扔。” “就这?”冯保这才注意到旁边树枝下面的几十包东西。 “我觉得还是扔石头的好!”冯保随手拿了一个颠了颠,说着和姚三当时一样的话。 “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一会你就知道它的威力了!”姚三笑了。 “这玩意炸开能扫到一大片人,比床弩都厉害!”姚三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冯保解释道。 “不信!”冯保还是不信,觉得太玄乎。 这时候悬崖下面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在这寂静的傍晚时分异常的刺耳,他们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而庆祝。 “哼……到时候狠狠的轰他娘的!”萧尘不屑的瞥了一眼谷底那几个已经只能看出轮廓的人影,冷冷的说道。 “轰他娘的!”姚三兴奋的小声道。 第94章 精锐?那又如何! 那几个人退去不久之后,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因为回声的缘故,在峡谷之中跑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来了!”萧尘示意一番后,便和姚三分开,每人拎着十几个轰天雷离开。 冯保背着一把汉刀,端着一把跷蹬弩蹑手蹑脚的跟在萧尘后面,他很好奇手里拎着轻飘飘的这玩意怎么就一扫一大片。 …… ……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队只能看见轮廓的黑色长龙在峡谷急转弯百米处停了下来,这支骑兵几乎动作一致,同时勒马停住,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保持这沉默,直到为首的英鹫命令所有人下马休息,以逸待劳。 这队骑兵才三三两两的开始聊天,吃干粮。 不出意外的话,杀了这群俘虏之后,他们会连夜急行军,沿着古河道一路向西出了武威郡,然后在大约一百三十里之外汉阳郡的一处隐秘据点,也就是大约两千年后的定西市的位置,修整一日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边郡——陇西郡。 然后搞一个大的,突袭大夏城,抢掠一番后,再兜一大圈迷惑追兵之后,再返回山寨。 想想深入大汉境内四百余里,杀了一圈,然后安然返回,那是何等的功绩,何等的扬眉吐气,也让大汉知道他们羌人也不是好惹的! 崖底的人都是建迷手下的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被朝廷称为流匪,那也只是称呼而已,实际上他们平日里和土匪完全不同的风格,他们一切以实战出发,他们并不是和其他流匪一般过着今朝有酒今日醉的日子,而是每天坚持训练,练习骑射,练习冲杀,用汗水弥补装备上的缺陷。 没有马鞍的时候,在奔马上射箭极为困难,因为骑手一边要双腿使劲夹住马腹并保持平衡,一边还要双臂用力拉开弓并尽量使射出的箭命中目标。 当高桥马鞍投入应用后,也只给予骑手一个冲击的作用,使其可以在飞驰时向前方射箭或者用长矛突刺,但由于横向上无有效支撑,朝左右方向甚至转身向后射箭时仍然容易跌落,但就只有增加突刺这一个技能,就让幽州突骑为东汉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在没有高桥马鞍的情况下想要达到这种程度,就必须予以大量的训练,骑士的腿部力量尤为重要,因为要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夹紧,不让自己跌落下来,还能腾出手砍杀突刺。 如今悬崖底下的这八十骑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骑兵,可以说这是一支不逊于幽州突骑,甚至有些方面还超过幽州突骑的一支骑兵,虽然数量有些少,加上留守寨子的三百骑,总共不足四百,他们却有自己的名字——“西凉虎骑”。 他们上马可以与装备了高桥马鞍的幽州突骑有一战之力,下马也可以如同那些虎狼之师一般,以一当十。 他们已经秘密训练五年多了,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心猿意马的号吾在暗中的支持,否则以建迷的一己之力压根组建不起这样一支精锐骑兵。 在这五年中,面对大汉的围剿,建迷始终没有拿出这支还没有露出獠牙的队伍,哪怕好几次是在生死攸关的关头,建迷都选择了转移他们,防止暴露这支骑兵。 他们羌人被压抑几十年,他们部族被分化,他们的同胞被欺压,唯有他们这些人还有更往西的寒苦之地的同胞还在坚持,不愿低头,他们没日没夜的训练,却没有出击过一次,而是选择了雪藏,忍耐。 因为这支骑兵是他们为大汉王朝准备的一把杀手锏,这是以后他们对抗大汉王朝的资本,也是他们的希望。 但是五年多的避战,让这支本来该踩着敌人的尸体成长的西凉虎骑早就窝了一肚子的怒火,他们要证明自己,他们要杀出自己的威风,他们要让东汉边军听到“西凉虎骑”之后不敢与之交锋,他们要为一盘散沙的羌人竖起一杆旗。 如今为了接回自己的弟弟号吾,建迷一次性派出了八十骑雪藏数年的“西凉虎骑”,不可谓对号吾不重视。 而这支还没露出獠牙的西凉虎骑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出战机会,他们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在今天袭击押送队伍的时候,就是他们一马当先,率先杀出,杀的押送队伍措手不及,八十骑无一人伤亡,却意犹未尽。 五年磨一剑,是该露出獠牙让大汉感受一下疼痛了,这一切就从屠尽这五百多,近六百人的俘虏开始! 百年前匈奴能崛起压着大汉打,今天他们西凉虎骑也可以! 西凉虎骑,严阵以待,等待着自己猎物! 显然之前死了的二十多人没能影响这支骑兵的士气,从冯保翻译的信息来看,应该是英鹫选择了隐瞒,英鹫说那二十个人是前去制造迷惑追兵的行军的假象了,这么多人似乎都没有起疑。 如是知道那二十人死于非命,敌人不明,怎么不影响士气? “哼!”萧尘冷哼一声,不屑中自带着杀气,杀气腾腾:“瞒得了一时,能瞒一世么……一会儿就让你们都知道啥叫溃不成军!” “萧公子,那二十多追击军侯赵虎的骑兵都让你们干掉了?”冯保知道这一代山高皇帝远,并没有什么追兵,否则这些羌人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伏击他们,所以当从萧尘口气中听出了什么后,冯保的眼睛瞪的牛眼一般大,下巴都要掉到谷底了。 “嗯,一个都没跑掉!”萧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并没把这没当一回事,因为此时他都想着吞掉的可不止是眼前的这八十人。 冯保还有些不相信,朝着姚三方向看去,张着嘴:“就你们俩?” 萧尘目不转睛的盯着在峡谷里点起火把的那些骑士,心不在焉:“嗯!” “……” 萧尘伸直胳膊做了做热身运动,往最密集的人群里瞄了瞄,然后做了个丢的假动作,寻找最佳感觉。 突然,萧尘身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冯保最先察觉,举起跷蹬弩瞄准身后的草丛。 “是我!”一道女声响起。 “吁……”手握刀柄的萧尘松了一口气,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冯保一愣,疑惑的看着萧尘问道:“谁?” 萧尘皱皱眉头,怎能让蔺彤一个女孩子目睹即将惨烈的一幕。 “不是让你藏好,怎么跟过来了?” 本来扑过来的蔺彤看清楚萧尘身边的人并不是姚三之后愣住了,满脸的欣喜消失不见,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问道:“他呢?” “谁?”冯保一愣,但很快就猜到这姑娘可能是赵虎马车藏娇的那个姑娘,之前由于距离太远,冯保并没有见过蔺彤的面相。 “那边!”萧尘努努嘴,指着大约百米之外姚三的藏身之处,小声说道:“小心别惊动下面的人。” 蔺彤松了口气,冲萧尘一笑:“谢谢!” “我若是你,就不会去的,会分他心!”萧尘突然说道。 “我……”蔺彤咬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但最终还是没说话,在萧尘身后找了一棵树坐下,时不时的朝姚三藏身的方向看去,可惜天色已暗,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崖底传来一阵嘈杂,之后瞬间陷入了寂静,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 萧尘看着山谷里列队,严阵以待的这支骑兵不禁皱了皱眉,能做到这般迅速集合,而且一旦下令集合后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放下干粮,没一个人多吃一口,也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个字,所有人都列队直视前方。 令行禁止能做到这般,还真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 第95章 火与血 “抽刀!” 悬崖下为首的大汉率先将自己的那杆长槊立在眼前,其他人也立刻抽出佩刀或拉弓搭箭,整个方阵无言,肃穆。 那种沉默寂静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堵更加黑暗而且没有边界的墙,就往那儿一立,给人感觉墙要扑面而来,压迫着一切在这堵墙正面的东西。 那些西凉虎骑的眼神中的杀意毫不隐藏,他们甚至不用说话,就那眼神告诉接近他们的人说,我要杀你! 他们每二十个人一排,总共四排,前两排横刀,后两排持弓,刀就扎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上,随时可以拔刀杀人。 四排西凉虎骑的最前面站着的九尺大汉,双手背在后面,站的笔直,腰悬一壶羽箭和一把佩刀,另一侧悬着一张装在套子里的硬弓,他面前的地上插着一杆长槊,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就是建迷山寨中的二当家英鹫! 背对着西凉虎骑的时候,英鹫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滇独带走的那二十人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这场屠杀会冲淡一些那惨绝人寰的场面带来的冲击,之后就可以告诉他们出了点状况,英鹫思考着说出真相的最佳时机。 西凉虎骑就在那里列阵,风萧萧,杀意波动,军刀在火把的照射下,露出寒光,所有人的眸子里闪烁的是一种最原始的兽性。 在他们眼里没有血流成河的悲剧,只有尸横遍野带来的兴奋。 他们是饿了五年的猛虎,此时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让与他们对视的人不寒而栗。 可惜他们头顶上的是萧尘,拥有跨越千年的大杀器的萧尘。 所以在萧尘眼里那些杀气就是笑话,这就是自信! 萧尘将旁边的炸药包往整齐摆了摆,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扭头对冯保和蔺彤示范了一下动作,同时一字一顿的说道:“塞耳张嘴,一会儿不许探头,好奇会害死猫!” 而冯保此时蹙着眉头,因为他感受到了崖底的杀意,他甚至觉得这近六百人的俘虏就算有刀在手,也很难冲破这个只有八十人防守的峡谷。 但是他更能感受到萧尘身上的杀气,那股杀气居然盖过了谷底的杀意。 …… …… 萧尘已经能看的拐角处火把照射下拉长的影子了,走在前面的俘虏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俘虏们五人一排,前后间隔差不多两步,走在最前面的是五个人是放下武器的官兵,他们看到了前面横列开的西凉虎骑,当然也感受到了那能杀人的眼神,俘虏们不敢与之对视,有的低头,有的望天,纷纷回避。 没人注意到地上的两个火把,更没人在意那两把火会连成一条线。 尽管五丈之外的西凉虎骑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他们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最前面的俘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后面的人不明前面的情况,还在往前走,走在最前面五个俘虏相视一眼,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他们还盘算着是从列阵的人缝处穿过,还是在距离那个九尺大汉跟前站住。 英鹫就那么阴郁的看着俘虏队伍,想到这里即将伏尸百米,血染大地,似乎让他的心情好了些,他的嘴角一扬。 但还是不说话。 最前的五个人小声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在接近那队列一丈的时候,眼前这些不怀好意的悍卒没有让开的意思的话,他们就止步不前。 而然他们没人注意到距离他们一丈的左右各有一个火把插在地上,火把连成一条线,他们刚刚一只脚踏过那条线。 “过线者,死!” 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那个矗立在最前面的九尺大汉突然如闪电一般暴起,动作很快,尽管他与俘虏相距三丈的距离,但是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那一只脚过线的五个囚犯就看到了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他们的喉咙一闪而过。 由于速度太快,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感觉到疼痛,就无法呼吸了,嗓子眼一股血腥往上泛,很快他们就是去了意识,软软的栽倒在地。 倒地前他们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名九尺大汉还停在原地,长槊也插在原地,不同的是,槊尖处多了一道血迹。 他们到死也没看到那道线在哪里,有人明白了,他们第一排的人就是线。 英鹫一直主张将俘虏全部斩尽杀绝,但是号吾却一再要求给这些俘虏一次机会,就一次。 他们原计划是到达指定地点后,让俘虏就地坐下,然后只问一遍愿意降他们的人站起来,只要稍显犹豫的人也不会要。 这还没完,同时还会让那些投降的人必须杀一个同伙纳投名状,让他们先自己乱起来。 英鹫却不愿多此一举,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先杀一波。 萧尘压根就没料到那个为首的大汉会突然出手,他本来想着再等俘虏往前走一丈就扔轰天雷。 此时羌人已先动手,所以萧尘来不及思考,就点了一个炸药包就朝第一排和那名为首大汉的中间丢下去,毕竟那些俘虏距离为首的那个大汉还要大约五丈的距离,十几米距离,还算安全。 萧尘探头扔下去轰天雷之后,立马缩回脑袋,还顺手将好奇的冯保拉回来。 片刻之后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浓烟升起,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躲在远处的蔺彤捂着耳朵蜷缩成一团。 萧尘又悄悄探头出去,正好看见那名为首的大汉手持长槊,抬头冷冷的看着悬崖之上。 四目相对,瞬间擦出火花。 萧尘没从英鹫眼里看到恐慌,而是一道让萧尘从头冷到脚的寒意,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 高手,绝对的高手! 萧尘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一缩,然后一杆长槊如同一道流星一般从萧尘刚才探头的地方掠过。 萧尘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大口喘则粗气,刚才再迟一点,自己就要完了。 是自己低估了这个时代那些高手的实力。 萧尘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一个可以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武器致胜论,萧尘忽略了人的作用。 刚才的爆炸点并不在他瞄准的位置,而是在那第四排骑士右后方两三丈的地方,爆炸只波及了很小的一片范围。 大约只有两三个倒霉的西凉虎骑受了伤,最严重的离炸点最近的一匹战马,被密集的石子打成了筛子,倒地嘶鸣着眼看活不成了。 其他战马受惊了,挣扎着想离开,有两匹马挣开缰绳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 至于谷底的囚犯还在懵圈状态。 “哼,果然是人在捣鬼!”英鹫第一时间发现了从空中自由落体的轰天雷,他当时就有种强烈的预感造成滇独死亡的就是这玩意,所以没等轰天雷落地就将长槊抡圆将轰天雷如同垒球一般击飞。 之后心有灵犀般的发现了探出头的萧尘,英鹫不假思索将手中的长槊掷出,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 萧尘后怕不已,嘴里念叨着:“大意了,大意了!” 冯保一脸的不过如此,他刚在长槊飞过萧尘头顶的时候探头看了一下,哪有萧尘吹的一扫扫一片的效果。 冯保倒是更担心萧尘捅了马蜂窝,这十几丈高的悬崖怕是挡不住英鹫那样的高手,所以冯保抽出长刀,严阵以待,并对萧尘说道:“一会让你跑,你就别回头!” 萧尘嘴角一勾,不服气的说:“待我再来一回!” “看你这回怎么应对!”萧尘发了狠,将火折子咬在嘴里,一手拿了两个轰天雷,总共四个轰天雷几乎同时点着导火索,稍延时片刻后同时扔了出去。 英鹫掷出长槊之后,随手拔出长刀直指崖顶,大喝:“弓箭手!” 后两排的西凉虎骑立刻拉弓搭箭瞄准萧尘可能探头的位置。 谷底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没等来萧尘的探头,而是等来了四个从天而降的黑色包裹。 “放!”英鹫眸子骤然一缩,看着同时出现的四个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包裹,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立刻下令放箭。 这回英鹫失算了,四十多支箭矢射向那四个看起来不是很明显的包裹,并没有起到预料之中改变轨迹的作用,反而在瞬间让轰天雷在七八丈的空中爆炸。 因为那包裹夹层里有小石子,箭矢的箭头是金属,碰撞的瞬间溅起的火花直接引爆了轰天雷。 在空中爆炸的威力后杀伤面最大,四周飞溅的小石子以每秒近两百米的速度飞溅,打在峡谷两边悬崖上溅起密集的尘埃。 “轰!轰!轰!轰!”四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谷底的人倒了大霉,号吾引以为傲的西凉虎骑被扫到一大片,就连十几米外地俘虏也数人倒地。 顿时谷底一片哀嚎,列阵好的西凉虎骑在这一波中几乎无人幸免,每个人都带伤,大约四分之一的人一动不动怕是凶多吉少;还能保持站立的人不足一半;其他人都倒地痛苦的翻滚着,受了不轻的伤。 西凉虎骑都集中在大约八九丈长,不到两丈宽的区域内,简直就是最完美的靶子,这要是更先进一点的炸药的话,此时怕是没人能站起来了。 这还得感谢他们西凉虎骑都配有铁盔,否则以他们那密集的队形的话伤亡会更为惨重。 其中一动不动凶多吉少的士卒以仰头瞄准的弓箭手数量居多,多是从天而降的石子击中面部所致,第一波受伤伏倒在地的伤兵也因为接触面积大,第二波打击之后,也不再挣扎了。 此时谷底一片狼藉,血流成河,遍地都是断臂残骸,有的人抱着被石子击断的胳膊无力的下垂惊恐万分,有的不可思议的看着被击穿的肩胛骨,有的捂着眼睛疼的满地打滚…… 就连英鹫的头盔也被击落,整个人披头散发,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他舔了一口脸颊上被划伤留下来的鲜血,有些腥! “我要你死!”英鹫看着倒下的一片兄弟,眼睛瞬间红了,这可是他们投入心血苦练了五年的杀手锏,可是连敌人的面都没看见就死伤一大片,怎么不心疼,怎能不发狂。 难怪滇独那二十来人无一回归,英鹫看着自己胸口被击碎的护心镜,心中大骇,他清楚地记得当时空中火光一闪,随后他感觉到胸口处遭到重击,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拿刀拄地才没倒下,这是得是多大的威力才能让他两百斤的人都止不住后退。 英鹫看着血染的大地,又看到峡谷拐角处也闪着那骇人的火光,显然后队号吾他们也遭到了这般的灭顶之灾,顿时英鹫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应对这种没见过的东西。 要是从悬崖顶上再丢下来两轮这种不明的包裹,他们这八十人怕都要交代到这里了。 英鹫第一次萌生退意,他有护心镜保护,可他兄弟没有,他不能让西凉虎骑第一次出战就全军覆没! 他这般想,萧尘也是这般想。 英鹫眼睁睁的看着又有两个包裹闪着火星从天而降,英鹫心脏一缩,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准备在爆炸前将那包裹丢回去。 英鹫眼里抱着必死的决心,同时下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命令:“别回头,杀出去!” 明明是他们包围了俘虏,明明他们是主宰者,选择突围的却也是他们…… 第96章 血与火 “轰!” 两个包裹几乎同时炸响,火光闪现之后又腾起一片黑烟。 英鹫呆滞在哪里,满脸都是鲜血,那不是他的,是他兄弟的。 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被肢解了,巨大的冲击里将抢先英鹫一步趴在那包裹上的袍泽瞬间被炸成四五块,尸块横飞,整条大腿被冲击波波及,就落在英鹫眼前两三丈处。 另一个轰天雷也被两名西凉虎骑同时压倒在身子下面,伴随着火光乍现之后也四分五裂开来。 这三名西凉虎骑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其他兄弟,这两声爆炸之后,也就两三个西凉虎骑遭到波及,还都只是受了轻伤。 这是何等的惨烈! 英鹫被淋了一身的血污,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即就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英鹫的胸膛之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但是英鹫的眼红了,他们苦练五年,为的的像一把尖刀切开敌人的喉咙,可是现在他们却如此狼狈,以命换命,而且是拿自己兄弟的命换其他兄弟的命。 “散开,都快走!”英鹫冲着副队吼道。 随即冲向了又从天而降的两个包裹,英鹫顺手捡起一个头盔,扣在了落地的包裹上,然后整个人趴在那头盔上,将那黑色包裹压的死死的。 在这时候英鹫还不忘对着其他人挥手,嘶哑的吼道:“活下去,回家!” 再不撤,他们还有多少兄弟折在这里才能耗完不知道有多少的包裹,前仆后继的为兄弟们挡火,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怕到时候这八十西凉虎骑危矣。 接到命令的西凉虎骑红着眼迅速集结,服从命令是他们的本职,尽管一万个不乐意,他们还是迅速移动,将还能动的人掺扶着离开这片地狱之地。 不远处又腾起一片血与火,又一个兄弟被炸裂开来。 英鹫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然而他压着的轰天雷没有爆炸,英鹫一愣,他小心翼翼的揭开胸膛下的铁盔,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身底的这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包裹,上面用绳子缠了好几圈,一条细线被头盔一分为二,头盔外面已成灰烬,头盔里面完好无损。 原来英鹫的头盔扣在包裹的时候,无意间将燃烧的引线压断了。 英鹫来不及庆幸,他迅速起身,捡起地上遗落的几柄长刀掷向了悬崖。 那四五把长刀裹挟着英鹫满腔怒火,深深的没入了厚土层之中,只露出刀柄,从崖底到崖顶,形成了一道天梯。 英鹫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崖顶的敌人还有多少包裹,但是他可以确定崖顶只有两人。 两人便将他们这八十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西凉虎骑打的溃不成军,这是何等的耻辱。 再说骑兵天生就是用来进攻的,英鹫不想太憋屈,不想再让兄弟们死在这无意义的混乱中,再不济也不能再让崖顶的人舒舒服服的往下丢这包裹了。 英鹫抬头看着崖顶,正好看到了探脑袋出来的萧尘。 萧尘很奇怪为什么只响了一声,所以他又悄悄的往下看,结果再次与英鹫四目相对。 然后萧尘骂了一声“咋还不死”之后,赶紧又缩了回去,之前的探头让他心有余悸。 被夹在中间的俘虏们已经反应过来有人来救他们了,于是蠢蠢欲动,要不是碍于这包裹的威力,他们怕是一波就冲了过来。 英鹫深吸一口气,一个冲刺,临近悬崖的时候,拔地而起,一脚踩在了没入土层的刀柄上,然后再一次拔身而起,借着刀柄,英鹫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包裹从英鹫的头顶上划过一道弧线,落了下来,这一次没等落地,轰天雷就临空爆炸了,那是萧尘算好了时间缩短了引线的长度。 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重伤者在爆炸声中再一次受到重创,攀岩爬了一半的英鹫也浑身一震,那敏捷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爬,动作比起之前慢了些。 其他人由于撤离的及时,再加上距离足够远,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此时,建迷的杀手锏西凉虎骑哪还有之前的傲娇,在副队的带领之下狼狈的逃离这片地方。 八十余人,无一人完好无损! 尚且能站立,还有一战之力的只有二十九人,而且各个带伤。 被抢救出来,受重伤没有战力的二十二人,其中八九人不是断臂就是断腿,这辈子怕是与骑马无缘了。 也就是说除了攀崖而上的二当家英鹫之外,在那不到八十见方的列阵之地,他们留下了近三十人,外加六匹战马。 一般军队的伤亡达到十分之一就会溃败,能达到伤亡十分之一不溃败的军队已经称得上是一直军纪严明的铁军了。 如今西凉虎骑伤亡百分之百,单就死亡超过三分之一,但是他们并没有溃败,他们虽然对那会炸出火花的包裹心生恐惧,但还是尽自己所能维持着西凉虎骑的最后尊严。 有组织的败退毕竟不叫溃败! 在副队的带领下,他们留了一匹战马之后,迅速沿着峡谷往前冲去。 确定再没有包裹丢下来后,那群俘虏异常兴奋,嗷嗷直叫,好像取得胜利的就是他们。 “小心,有人上来了!”那群俘虏看着英鹫敏捷的爬上悬崖,一边大喊给萧尘示警,一边冲向那片如同雷击一般的区域。 那边区域里还喘气的西凉虎骑成了这群俘虏的发泄对象,捡起武器的俘虏将还喘着气的西凉虎骑剁成了肉泥,后面一拥而上的俘虏没有武器,只好对早已不动了的尸体发泄着恐惧之后的愤怒。 …… …… 英鹫欣慰的看着远去的西凉虎骑,只要活人,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毕竟这么多年被持续打压,他们不也一直在抗争么。 英鹫又看到脚下没能离开的兄弟们成了俘虏们发泄的对象,他眼中闪过一道恨意,他抬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崖顶,咬咬牙将所有的恨意都击中到了崖顶的两个人。 英鹫喘了喘粗气,深吸一口气,猛地跳了起来,人在半空中的时候,手中佩刀已然在手。 借着月色,他看到了一个嘴里叼着火星的人正侧对着他,手忙脚乱的翻着一个袋子,旁边还堆放着五六个让他们没还手之力的包裹。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为我兄弟偿命!” 英鹫爆喝一声,拼尽全身力气朝那个人劈下去。 短兵相接,他自信在这在场的所有人中,挑不出一个对手! 英鹫身高九尺,魁梧的身材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加上一身功夫,有万夫莫敌之勇,他是建迷手下第一虎将,所以那不到四百人的西凉虎骑就是他一手训练的,可以说是他见证了西凉虎骑的成长,是他的孩子。 可是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被眼前这个人以卑劣的手段打的溃不成军,伤亡惨重,英鹫怎能不气愤。 所以他拼了命也要报仇。 浑身是血的英鹫这一劈,势不可挡,如泰山压顶一般,满腔怒火都集中在刀尖上。 萧尘脸色一变,脚下好似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的看着呼啸扑面而来的大汉呆住了,没想到现实当中还真有这般万人敌。 看着泰山压顶般的英鹫。 萧尘想到了一个人,吕布! 第97章 当世吕布,照样死 萧尘眼看避无可避,他要拿的东西大半截还在袋子里。 突然从旁边窜过来一个人,一脚踹到萧尘脸上,萧尘整个都飞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身影横在萧尘刚才的位置,架住了那雷霆般的一击。 “你们都死!” 英鹫面目狰狞,看着仇人飞了出去,眼前又多了一个人,刚才从他鼻尖擦过的弩箭估计就是这个人放的。 不论是谁,这崖顶的人英鹫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英鹫没有追击萧尘,还是对着有公报私仇嫌疑的冯保劈了下去。 冯保手中的汉刀在与英鹫手中的长刀相碰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震裂了冯保的虎口,手中的汉刀断为两截。 冯保肩膀上被长刀所伤,饶是冯保身手不凡,踢开萧尘之后,立刻往后跃去,也没能躲开,冯保肩胛处血流成河,他的一只手臂自然下垂,看样子是废了。 冯保面露惧色,看着血流如注的肩膀,大声惨叫起来,“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冯保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可以救人,但是没想着让自己受伤,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那英鹫手里逃脱,但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英鹫那一刀那么凌厉,差点断了他一臂。 所以冯保有些后悔刚才出手救了萧尘,要知道他从小养尊处优,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也打小不愁吃不愁穿,要不是他惹了大人物,他也是游山玩水,好习武的富家公子,何时受过这般苦。 对面的这个九尺大汉真的好恐怖,他那一刀让人绝望。 “咦?”与此同时,英鹫也皱皱眉头,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这一刀下去能把穿戴铠甲的人都一劈两半,可今天却只伤了对方肩胛骨。 如是在西羌,单凭抗过英鹫一招这一点,就足够吹好长时间了。 英鹫来不及多想,他往前踏一步,打算杀了眼前受伤的冯保后再回头杀了还没爬起来的萧尘。 他还要去找峡谷拐角处的号吾,让他们也赶紧撤。 但是他觉得自己很难坚持了,因为刚才攀崖的时候,最后空爆的那一下,至少三四枚石子贯穿了他的身体。 再加上他每次剧烈运动都会加速那伤口处的血流速度,英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这也是冯保能从英鹫手下死里逃生的原因。 他西羌这个第一勇士,就这么死了太憋屈,如果再让眼前两个人活着,他更加死不瞑目。 “呔,你,住手!” 突然一道身影横在了冯保前面,还带着略显幼稚且豪气万丈的声音阻止英鹫的脚步。 “你凭啥阻止我?”英鹫深吸一口气,没有停留,急需往前踏了一步,看到萧尘双手端着一根大约两尺粗铜管,后端处有个呈灯笼罩式隆起,看起来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这铜管前身细长,呈圆筒形,后半段呈球形隆起,安有木柄,从口至尾有几道加强箍。 说是锤吧,应该换个方向拿,但是萧尘没有。英鹫没见过的玩意,别说英鹫没见过,就连冯保也没见过。 这是萧尘在显亲侯侯府要的另外一件东西,萧尘没说用途,只画了一个草图,府上的工匠一天时间就做了出来,只是有些粗糙。 合着看到英鹫攀崖的时候,萧尘在袋子里找了半天的就是这玩意。 “哈哈,就凭这?” 萧尘手里的东西惹笑了本来很愤怒的英鹫,连刀都不算的玩意,想伤西羌第一勇士,要知道整个汉朝的将军,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这个吓的连声音都打颤的少年。 就算受伤,英鹫也能单手杀了这少年。 “这啥玩意……唉,赔大了!”就连冯保看到萧尘所拿的东西也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一冲动没有逃跑,反而搭上了一条命,真亏,冯保闭上眼准备等死。 “试试?” 萧尘嘴角上扬,庆幸自己之前已装好炸药和石子了,他将那支按照后世元火铳铸造的神器死死抵住大腿根部,然后另一只手那着的火折子往那铜管后部一点。 火铳的杀伤力还行,就是射程短,精准度差,如今和英鹫几乎面对面,还需要什么精度。 纵使英鹫拥有吕布万夫不当之勇,那又如何? 英鹫看到萧尘拿着的火折子放在那奇怪铜管尾部,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想起了让西凉虎骑溃不成军的包裹,他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和那包裹的作用差不多。 英鹫脸色一变,暴起加速,但怎能快过跨越千年的武器?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铜管喷出火花,迎面扑上来的英鹫腹部瞬间陷了进去,九尺大汉,两百多斤的躯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推的往后退了三四步。 “你不是人……”英鹫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被炸成烂泥状,他看到最后一眼是一阵火光伴随着一股青烟腾起,然后是自己也差点腾起。 那股青烟很快就被晚风吹散,露出被后坐力推倒在地的萧尘,英鹫想抬起胳膊说萧尘是恶魔,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不甘心的他轰然倒地,激起了一地尘埃。 死不瞑目! 萧尘坐在冯保的怀里,脸上还挂着脚印,只是不是那么清晰了,因为他的脸被火药熏黑了。 萧尘感到一丝庆幸,他手里的手铳上一道骇人的裂缝让他心有余悸,也许自己装药太多了,也许质量本来就不行,要是装药再多一点,自己怕是要自爆了,他可不想和英鹫同归于尽。 萧尘脸上火辣辣的疼,那是冯保那一脚造成的,但是萧尘这会儿看着冯保特顺眼。 他想起了第一次对冯保有意见的那次,那可真是看着他不顺眼。 “嘿嘿……”萧尘看着冯保惨白的脸颊,笑了。 萧尘说着拿起冯保的袖子擦擦自己的脸上的脚印。 冯保还在发处在震惊中,他没想到萧尘居然真的击杀了英鹫,他更萧尘手里的那玩意那么厉害,那么大个居然被轰的连连后退。 他想到了萧尘从悬崖坠落居然没有死,又想到传闻中会算命改命的萧尘,冯保不禁打了个哆嗦,甚至没在意萧尘拿他的衣服擦脸。 “喂……傻了?”萧尘遥遥发懵的冯保吼道。 “你才傻……笑什么?” “顺眼多了!” “老子看你不顺眼……嘶,我的胳膊……”冯保一愣,随即反击到,然后劫后余生的俩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远处的蔺彤还在尖叫,从英鹫出现之后就没停下来…… …… …… 姚三那一边比萧尘这边开阔些,那十个轰天雷早就扔了完了,负责押送的羌人骑兵损失惨重,但是与西凉虎骑的选择不同的是,他们没选择逃跑,而是与俘虏冲到了一起。 这个主意并不是号吾想到的,而是一个刚投诚来的名叫窦福万的人想到的注意,因为窦福万发现从天而降的包裹无法分辨敌友。 这个叫窦福万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人爬到地上后,看似威力很大的轰天雷威胁不大,他在关键时刻扑在号吾的身上救了他。 所以在姚三丢下第三个轰天雷之后,所取得的效果就更差了。 当萧尘这边结束的时候,姚三那边的峡谷里刚陷入了苦战。 (ps:有人看吗,有的话留个爪,好么?双更一个月,有些累,歇几天。) 第98章 兵不厌诈 萧尘在那个堪称前世吕布的汉子身边站了好一会,他想不明白这世上还真有这般勇武之人,从英鹫扑上来的瞬间,萧尘能看到他胸口处至少有五处伤口,贯穿伤,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口。 英鹫扑来的瞬间,他的衣襟下垂,没有自然的随风飘荡,那是因为英鹫的衣襟早就让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浸透,而且还在往下滴,或者说往下流,都快连成一条线了。 在萧尘看不到的悬崖峭壁上,一股一尺多宽的血迹更令人触目惊心,从半腰到崖顶没有间断,就好像是被人泼上的血一般。 英鹫身后的几道连成线血迹在这月色中惊心动魄,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受此重伤后还拼着最后一口气杀了上来。 是什么样的勇武,让他流血过多的时候,还一刀劈断冯保手中的汉刀,还能将冯保重伤。 强,真的太强! 势不可挡!泰山压顶!所向无敌!…… 萧尘想到了很多很多形容人勇猛的成语,都觉得放在眼前这个死了的敌人身上都很合适。 但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败在了这热-兵器之下,萧尘不禁感概。 “唉……”萧尘一声长叹,这个世界要改变了。 有了跨时代的武器萧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没有,萧尘羡慕的看着英鹫的尸体,默默的说了一句:“我要练,有你一半实力,再加上我手里这玩意,这天下就没人能奈我何!” 拐角处另一边的厮杀声响彻云霄,萧尘诧异,遇到这般变态的武器,号吾居然还能不退? 是自己小瞧了号吾。 那边已经没了爆炸声,看样子姚三手里的十个轰天雷已经扔完了。 “对不住了,借你人头一用!” 对于那些能让敌我双方都钦佩的人,萧尘自然也钦佩。 但钦佩归钦佩,借归借,萧尘话音刚落,手中汉刀一闪,刀起头落。 萧尘还得借英鹫的人头吓退号吾,毕竟自己手里的原料并不多,他手里这剩下的几个轰天雷是最后的几个了。 这些本来计划要在敦煌用的东西,没想到才刚入了武威郡就消耗殆尽了。 难怪都说打仗打的是物资运输,这要是没了这玩意,萧尘还不是被虐的主。 这更加坚定了萧尘加练的决心。 …… …… 姚三在悬崖上急的直跳脚。 他是按萧尘示范的动作扔下去了,其中一个还扔到为首的号吾身边三四米处,但是突然被一个从人群里挤进来的人将号吾扑倒在地,压在身子底下,除了盖了一层土,号吾和突如其来的那人却完好无损拍拍浮土又起来了。 本来要后退的羌骑也接到号吾的命令,居然不退反进,冲向受到惊吓的俘虏。 这下姚三更不敢往前面扔轰天雷,怕伤到自己人。 而那个救了号吾的人还给身后的人示意天上落下包裹后趴下,加上有战马的遮蔽,姚三这十个轰天雷给队形更密集的号吾这支后队来说,造成的损失还不及二十人,这点人对两百多人的大部队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在队尾的沈子腾和赵磊觉得情况不对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号吾他们的目的,号吾和他们混在一起,悬崖上想救他们的人就投鼠忌器不敢再扔。 所以沈子腾和赵磊振臂一呼,纠集了一批没被绑住手的悍卒迎了上去,用肉身筑成墙为身后的俘虏争取打开枷锁的时间。 萧尘赶到的时候,姚三正手忙脚乱的给跷蹬弩上箭,他已经射死一个人了,可是区区一个人显然阻止不了羌人的疯狂。 幸好姚三之前扔的位置将羌人的前队和后队隔开了,后面的人似乎发现山崖上的人没了那震天响的玩意了,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居然攀崖而上,还有一部分正要冲上去。 “怎么回事?”萧尘凑了过来,将正专心上箭的姚三吓了一跳。 姚三发现萧尘后刚想骂人,突然看到萧尘身后的来人,脸上瞬间挤出一丝笑意,并挤了挤眼睛,还往身后一指,“躲那边!” 萧尘身后的冯保一愣,觉得姚三这货不正常,随即想到了他身后还跟着蔺彤,突然又觉得姚三正常了,是自己不正常,想多了。 “看见那个号吾身边摇旗呐喊的那个人了没?”姚三对号吾身边的人指到,与此同时,那人身边四五个羌人举盾保护着,几个人双目一对,他们距离俘虏的距离不足一丈。 “是他?”萧尘一愣,脸色一凛,闪过一道寒意。 “谁?”姚三和冯保异口同声,很好奇萧尘如何认得那人。 “显亲侯侯府的二管家,窦福万!” 萧尘认出来了谷底的人,正是被窦彪杖责三十逐出侯府的窦福万。 萧尘冷哼一声,本来有的一丝愧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杀意。 他最恨叛国者,而且窦福万这招很毒,萧尘确实不敢往那边丢轰天雷,因为不远处与羌人混战的人里有沈子腾,又赵磊,还有姚大…… “就是他让人趴下,这轰天雷落地之后似乎只能听一个响,距离两米的人还能爬起来,还不如石头直接砸的爽!”姚三指着崖底的窦福万气的咬牙切齿。 可是崖顶没有石头,只有土…… “快扔……”姚三看到冯保手里拎的那几个还剩下的轰天雷,急匆匆的说道。 因为崖底的羌人都在喊崖顶的人弹尽粮绝了,一定要把这些俘虏赶尽杀绝之类的话。 萧尘阻止了冲动的姚三,并没有急着往下扔。 肩膀已经止住血的冯保早就心惊胆战的把那几包轰天雷丢地上,躲得远远的,他可是见识了这玩意的厉害,他生怕自己拎着的时候突然炸了,到时候怕是连炸都找不到了,反正自己现在算是伤员了,躲在一边也不丢人,这轰天雷太吓人了。 “给我死!”萧尘爆喝一声,手中的一物从手里飞出。 吓的崖底的羌人赶紧趴下,就连号吾也不顾身份的趴倒在地,双手抱头,捂住耳朵,就在那里等,等着爆炸。 他们没想到萧尘居然敢往两边接触线上丢那轰天雷,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而然他们在地上爬了好久,并没有传来巨响,窦福万率先抬头,看到萧尘丢下来的东西就在他眼前,是个人头,比常人的头大些,那头颅上的表情很愤怒,好像死前受到了刺激,但是他并不认识这头的主人。 窦福万眼睛都红了,虽然天黑只看到一丝轮廓,但是他能感觉到刚才从崖顶丢下头颅的人就是萧尘,就算萧尘化成灰他都能记得。 很快护着他的护卫发现了那头颅,登时窦福万周围的羌人愤怒了,指着崖顶叽哩哇啦的大骂。 “是萧尘!”窦福万从倪万嘴里知道号吾和萧尘的冲突,所以他此时变卦了,不希望撤离了。 号吾看到英鹫的头,先是一愣,然后冲着人头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拔剑指着萧尘怒吼:“我号吾,不杀你誓不为人!” 英鹫的人头表明,最先传来爆炸声的英鹫那一侧早就全军覆没了。 那可是五年磨一剑的西凉虎骑,号吾的心在流血。 随即号吾指挥身后的人加快冲击俘虏防线,与此同时又让身边亲卫攀崖而上。 “哼,来的正好!” 萧尘冷哼一声,随手捡了一个大土疙瘩丢了下去。 谷底的羌人又一片惊呼,众人又纷纷趴倒。 谷底尘土飞扬,众人这才发现那不是轰天雷,而是土疙瘩,顿时所有人面带喜色,指着崖顶安排箭手掩护攀崖。 他们还大喊:“他们没那夺命包裹了,兄弟们,冲上去为二当家报仇!” “老五,你高明!”姚三看的目瞪口呆,他看出来了,萧尘这是疑兵之计,忍不住给萧尘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萧尘会意一笑之后,拿了一个轰天雷点燃,但是他并没有往下丢,而是拿在手里等。 “快丢!”姚三看到萧尘点着火后还不都,顿时大惊失色,张开双臂站在萧尘和蔺彤中间,惊恐的看着萧尘大吼:“你想干什么?” 萧尘没有搭理姚三,看着引线燃过一半的时候,这才将手中的轰天雷丢了下去,这次没有冲着号吾的位置丢,而是往后面十米的位置丢。 谷底的羌人看着从天而降的黑影刚要趴下,就听见有人喊崖顶的人早就弹尽粮绝了,丢的不是刚才会爆炸的轰天雷。 而然话音刚落,伴随“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包裹在离地两三丈的地方爆炸了,炸点方圆十几米的人纷纷倒地,攀崖的人都感觉身上被雨滴击中一般,几乎无一幸免。 就这一包轰天雷,让底下密集的队形死伤惨重,攀崖的十人里面除了一个运气极好之人安然无恙之外,其他人都受伤了,当场跌落,几乎全军覆没。 至于谷底的人,更惨,被扫到一大片,起码有二十多人遭到波及。 姚三趴在崖顶看着萧尘就用一个轰天雷让谷底的人死伤惨重,比自己十个轰天雷取得的效果更大。 姚三被惊的合不拢嘴,他还没回过神,就看见又有两个轰天雷被丢了下去,还伴随着萧尘颇为得意的一句话:“扔这个得有技术!” 谷底的人第一反应是趴下,而然对空爆来说,趴下只会让凌空爆炸的轰天雷的波及的可能性更大。 第99章 我还会回来的 “快散开!” 窦福万看着凌空爆炸的轰天雷脸色大变,赶紧喊着让后面的羌人散开。 同时窦福万又看向冲击防线的羌人,此时他们的选择不多,要么尽快冲到俘虏里面让崖顶的萧尘投鼠忌器;要么赶紧撤。 可眼下那两名没了军职的军官却指挥着俘虏寸步不让,想要短时间冲过去不现实。 又伴随着两声巨响,后面冲上来的羌人又被扫到一大片。 号吾脸色铁青,萧尘的加入,让他彻底的失去了胜算。 …… …… “这才是轰天雷正确的用法,是我没说清楚,怨我!”萧尘又点了一包扔了下去,还不忘给姚三手把手的教。 总共剩了六包轰天雷,萧尘拿了四个给姚三示范用上了,这玩意比后世放鞭炮刺激多了,萧尘放的有些上头。 要知道他还叫刘启明的时候,想陪自家孩子放放鞭炮都不敢放,因为违法,更别说手铳这种玩意更是碰不得,所以作为军迷的他只能靠脑补,补的都快忘了玩爆竹是有多快乐。 所以现在的萧尘感受着每一次轰天雷爆炸带来的震颤,他都觉得很刺激,他能想象的到谷底密集的人群面对空爆的轰天雷毫无应对办法,他想象到被密集石子打成筛子的敌人,在被击中的瞬间冒起的阵阵血雾,萧尘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武器致胜论和人致胜论结合在一起多完美。 萧尘想着想着伸手去抓另一包轰天雷,但是一手抓了个空,他回头发现姚三抱着剩下的两个轰天雷警惕地看着萧尘,“留着我练手,很好玩……” 这才是跨时代武器该有的局面,萧尘看着谷底一片混乱,咧嘴笑了。 这本来就该是一边倒的局面,就算举盾也都能被石子贯穿,以号吾他们现在的装备,也只有铁头盔和护心镜才能挡得住每秒一二百米速度的石子。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护心镜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铁头盔的,英鹫麾下的那八十人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装备建迷还有那迷吾耗时五年才凑齐的,岂是其他人能比的。 所以谷底的状况有些惨,萧尘这四个包下去,扫倒了六七十人,要不是他们散开的及时,怕是伤亡人数还会上涨。 号吾脸色很难看,他却无能为力。 英鹫之死其实对士气打击很大,但是号吾充分发挥了领导的主动性,他临场发挥,将所有羌人的情绪调动起来,让他们将悲伤化为愤怒,一门心思想着报仇。 没想到萧尘几个包丢下来之后,所有的勇气和愤怒都化为乌有,士气极为低落。 剩下的只有恐惧和狼狈,他们想要赶紧逃离这地狱之地。 因为那玩意儿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催命符,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是一个血洞,太恐怖! 号吾看着身后伤亡惨重的族人,眼睛都红了,他明白萧尘的意思,是想将他们拦腰截断,将他手下这两百多人断成三截。 目前和俘虏纠缠成一团的大约也就四五十人为第一截。 中间是被萧尘拦腰炸断的区域是第二截,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断臂残肢满地都是,还能动弹的人各个带伤,血流成河,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还想着和之前一般趴在地上就能躲过这轰天雷,但是他们错了,空爆的轰天雷将趴在地上增大了着弹面积的他们打成了筛子,几声巨响之后,能站起来者寥寥无几。 最后面的近百人为第三截,他们惊慌失措,进不敢进,生怕头顶上再落下轰天雷,眼前一幕太恐怖了,让他们失去了前进的勇气,此时他们远远的围观,没有号吾的命令,他们退也不敢退。 他们不是英鹫率领的西凉铁骑,他们没有那般钢铁意志。 本来混战在一起的羌人还略占上风,可如今所有人哪还有心思进攻,他们能不能杀穿这近六百俘虏,然后逃出去,都很难,从号吾身边的人表情上来看显然没人能相信他们能做到。 号吾也觉得杀不穿,他后悔没听英鹫的话,一开始就对这些俘虏斩尽杀绝,就没现在的事了。 英鹫他们都败了,那可是训练多年,不论是马战还是步战都是山寨中翘楚者,随便一个人在整个西羌都是各部落的勇士,他们那么厉害的杀手锏都败了,主将还被斩了头,所以号吾拿什么信心去杀穿三倍于己的俘虏。 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跑的掉,都算赢! 萌生退意后,战意全无,再晚一会,若士气尽失,那就离溃败不远了。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号吾看了一眼身边为了救他被石子命中而昏迷了的窦福万,想到了一开始窦福万给他说的话。 “要么当机立断赶紧撤离,要么杀入俘虏里面混在一起!” 窦福万在第一个轰天雷爆炸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种能毁天灭地的包裹带来的危险性,尽管当时炸死炸伤才四五个人,当时窦福万就挤到号吾身边突出他的建议。 窦福万当时倾向于撤离。 但是号吾怎会甘心什么都不干就撤,再加上他对眼前这个投诚来的人并不相信,尽管觉得他讲的很有道理,但是号吾还是不信,所以他选择了冒着姚三丢的轰天雷杀过去。 号吾下令除了下马列队的八十人杀上去之外,还让后方骑着马的人也冲上来,从侧翼袭击俘虏。 没想到接二连三的轰天雷落了下来,阻止了骑兵的冲势,将他们断为两截,虽然伤亡了不到二十人,但是那能把一匹马炸的四分五裂的场面太震撼了,以至于后队不敢太过靠前。 要不是在此期间又是这个汉人窦福万发现趴在地上能减少损失,他们的伤亡人数怕不止二十人。 另外窦福万还救了号吾,这让号吾对窦福万刮目相看,但是执拗的他看到崖顶丢了十个轰天雷之后,再没了没动静,于是还坚持冲杀俘虏。 然后萧尘来了,丢下了英鹫的头颅后,号吾当时就已经萌生退意,可谁想萧尘第二回都下来个土疙瘩,让他觉得萧尘他们弹尽粮绝了,于是一股侥幸心理让他选择了继续冲杀俘虏。 直到当伤亡近半的时候,号吾才醒悟过来萧尘是给他挖了个坑。 “撤!”号吾脸部表情扭曲,他心有不甘的下了决心。 用窦福万的原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带上他!”号吾指了一下昏迷不醒的窦福万,率先朝后方撤去。 后队看到号吾要撤,立马驱马前来接应,在挨了最后两下火与血的洗礼之后,号吾带着损失惨重的属下沿着峡谷退了回去。 …… 寅时时分,一个山坳里小村庄。 “婆娘,之前从远处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咋这么瘆人呢?”一个西北高原的老汉惴惴不安,透过窗户缝隙朝外面看去。 “睡觉吧,也许打雷了,天要塌糟蹋了,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你还想它干啥。”他老婆子就睡在一边不满的嘟囔着。 “不对劲,我的眼皮跳的厉害,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那老汉有些疑神疑鬼,他明明刚听见有战马的轰鸣声,却突然消失了。 “咱这个庄子十几户人家,都穷的家徒四壁,土匪来了都觉得可怜还留下几袋粮食的地方,你觉得他们还会再来么……”那老汉婆娘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甚至有些期盼:“六年了,再没有土匪来咱庄了……” 一条大通铺的炕上挤着老汉一家六口人,三个儿子和一个闺女。 由于这个庄子太穷,所有人都住的是泥锢的窑洞,所以他儿子二十多了还没娶媳妇。 老汉一想也是,就算再来一股土匪又何惧。 刚想着就听见院子里又什么东西翻进来了,老汉听着响声睡不住了,想着万一进来一个野兔子那岂不是有肉吃了? 于是老汉披上衣服,打开窑门,没有掌灯,因为这个庄子的人都太穷,用不起油灯。 “吱呀!”门开了。 不是兔子,是虎狼! 老汉看见寒光一闪,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自己的胸膛插着一把大刀,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头上绑着绷带的人,面露凶狠,正将手中的刀扭转一圈,这个人身后还有四五个同样持刀的汉子。 “果然招贼了,这贼还不讲理……”老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他双手死死的扒住门框,不想让那些人进窑洞去。 他想喊,却被人堵住嘴发不出声,透过矮墙他可以看到邻居院子里也是人头攒动,也传来一阵噗通噗通倒地声。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起来,他终究老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五个凶神恶煞般的虎狼冲进窑洞,他似乎听到了几声最不愿意听听到的惨叫。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这个为了躲避战乱而藏在这深山里几十年的庄子上所有的院子里。 这个庄子不大,就十七户人家,人口勉强过百,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没有一个活口了。 很快这个庄子热闹起来,庄子上所有的活物都死了,包括这庄子上唯一的一头牛。 不久之后村子里每家每户都点起了篝火,烤肉香,煮肉香将这个没人问津的庄子笼罩其中。 在最大的一户院子里,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自信的青年似乎遇到了难题,他蹙着眉对下属吩咐道:“派出十个机灵些的兄弟分头去寻找看看二当家手下还有活的没,有的话带回来。” “他真不是人,但我还没有败……”那个年轻人盯着东方,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似乎今晚的惨败不算什么。 “我还会回来的!” 第100章 替我杀个人 此战羌人一方损失惨重,其中西凉虎骑幸存五十人,而且各个带伤,其中重伤不能再战者二十一人,还有一个重伤者在逃跑路上没能挺住,死在半路了。 号吾带领的后队死伤八十九人,其中死亡和没能接出来的四十七人,受伤四十二人,这八十九人由轰天雷造成的损失占九成,剩下的一成是与俘虏缠抖的时候造成的损失。 号吾从押送队伍里带出来的百十人反而大部分完好无损,因为他们本来就在最后面,受到波及最少。 英鹫带来的两百多人,几近团面,伤亡达九成,就算他们被大汉边军追剿这么多年也没如此狼狈过。 这个代价有些太大,以至于一直有些傲娇的号吾蔫了,他在派人出去后,让所有人都出去,他一个人躲在在院子里思考着为什么会这样? 思前思后他觉得问题都出在萧尘身上,是他没能杀了萧尘所致。 号吾自然不信萧尘逆天改命之说,但是经过这几次打交道,他可知道了萧尘的不一般,似乎是自己宿命中的注定的敌人一般。 不杀他,不足以解恨;不杀他,对不起死了的英鹫;不杀他,他将无颜回去面对他二哥建迷。 号吾思前思后,拿定了主意:“来人,喊卫广炎来见我!” 不一会一个面相敦厚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身着汉军军服,一脸惶恐的被带进院子里了。 “少装蒜,十五年前谁不知道你屠一刀卫决的名气,你真的怕我么?”号吾尽可能让自己看的轻松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受到这次比溃败还要惨的失败的影响。 “公子,我叫卫广炎!”那名叫卫广炎的中年男子肥厚的脸颊不易察觉的颤了颤,头勾的更低了。 “哦,还好没改了姓!”号吾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一番,眸子里闪烁着着什么,欲言又止。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自然不敢改,不然我们卫家就真彻底断了!”卫广炎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改名的事实,只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眼前年轻人知道他十年前的名字,那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嗯,你可知道我们准备离开押送队伍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你绑……裹挟来?”号吾盯着头低到看不见眼睛的卫广炎淡淡的问道。 “可能公子觉得我与你一样,都和汉军有仇?”卫广炎顿了顿,缓缓的说道,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难道不是么?有区别么?”号吾眉头一皱,因为他没从卫广炎嘴里听出一丝仇恨。 “我和汉军无仇,我只和捕虏将军马武有仇,可惜他死了……”卫广炎叹息一口气,似乎有无尽的遗憾,遗憾自己还没能接近仇人仇人就死了。 “哦,既然你仇人已经死了,你为何还在军中,这都十五年了吧,你连个队正都没混上?”听到卫广炎说自己和汉军无仇之后,号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一闪而过,他嘴角上扬,似乎对接下来的安排还是很有把握。 “家都没了我还能去哪里,在军中尚且还有些兄弟……”说到这里卫广炎很平静的说道。 虽然表面平静,但是他想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秋天,捕虏将军马武等击烧当羌,大破之,在追击的时候纵马踩死了当时还叫卫决的中年男子的独子,他的家人当然不行,西北人民风彪悍,自然纠缠不让捕虏将军马武离开,最后被杀红眼的亲兵以通敌为由,将他家老少五口屠戮殆尽。 而那时候的卫广炎只有二十多岁,还不是这般满脸横肉,他那时候已经是江湖有名屠夫了,他回家看到这一幕立马炸了,一把杀猪刀,将马武的亲卫屠杀十几人之后,重伤。 最后卫决被羌人所救,一年后,为了接近马武他隐姓埋名,化名卫广炎参加了汉军,本来是带着仇恨去的。 但是当时的校尉蔡伯偕待他很好,还以为他家人走失,特地寻找数年,其他战友得知卫决家人死于汉羌战争,也对他关心有佳,给他介绍媳妇虽然卫决拒绝了,但是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还有兄弟们争着带着他回家过年,怕他孤单,总之这些袍泽的关心让卫决只恨上了马武这一人。 再两年,马武病亡,于是心灰意冷的卫决便以卫广炎这个名字待在军中。 卫决也恨羌人,要不是羌人作乱,他的家人也就不会死,但是羌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放下了屠刀拿起了菜刀,不杀人,专门为兄弟们做饭,这一做就是十四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短……”号吾若有所思的看着如今发福惨不忍睹的卫广炎说道。 “从前有个羌族姑娘心灵手巧,有一天她救了一个人,然后喜欢上了那个人,再然后那个人临走的晚上喝醉了,第二天他走了,一去不归!” 号吾明显看到那张肥厚的脸上的肉又抖了一下,他有些得意,号吾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然后那姑娘怀孕了,生了个女儿,算来今年也就十三岁,这些年那孤女寡母的遭了不少罪……那孩子只知道他爹的胳膊上纹着一个“珲”字,好像是他哥哥的名字,所以他也叫……” “叫什么?他在哪里?”本来很淡定的卫广炎此时变了个人一样,他浑身颤抖着,急切的想知道那孩子叫什么,现在干什么,在哪里,眼神里那还有之前木然,取而代之的火热…… “那孩子叫卫蕙,至于在哪里,你替我杀个人,我告诉你!”号吾看着上了勾的卫广炎,得意的笑了,他喜欢这种掌控他人的感觉,那是对权利的向往。 “杀谁?”卫广炎想都没想就问道。 只是一小会,卫广炎似乎不相信号吾的话,他盯着号吾的眼睛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胳膊的珲字谁都知道,我的经历也谁都知道!” “你大醉的那一夜别人知道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救你的那姑娘是西羌的一个小部落首领之女,叫丹若。”号吾似乎料到卫广炎会不信他,所以说出早就相好的说辞。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卫广炎一晃,有些站立不稳,他急促的喘着气,伸出手指着号吾,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他还有家人在世,他还有个女儿在世。 “我,巧了,以前也被叫丹若的姑娘所救,她托我寻你,我找你找了好些年,不止我找了好些年,只要见过丹若姑娘的人都受她之托找你……”号吾肃穆,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个发福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说道。 “她……过的好么?”卫广炎听得出来,那姑娘未再嫁,不禁有些心疼,当年醉酒那一夜他发了狂,之后远走高飞为妻儿报仇,却没想到她还在等他。 “遇到我以前过的很不好,他父亲的部落被其他部落吞并之后她过的很难,带着一个孩子怎能过的好,后来救了我,我杀了欺负她的部落首领,让她当首领,只是她拒绝了,现在过吧,她过的还算可以……” 号吾倒是没有隐瞒,卫广炎是他叛逃的时候唯一一个硬绑来的,本想着卫广炎会拼死抵抗,所以还是由他和冯保亲自下药将卫广炎绑到马上的。 号吾也是感恩之人,他得完成丹若姑娘的心愿,尽管看着眼前这个油腻的男人,他觉得丹若姑娘真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但是丹若姑娘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直到他被萧尘重创之后,他想到了一个暗杀萧尘的方法,那就是让卫广炎回去,杀了萧尘,所以号吾赤裸裸的对卫广炎威胁道:“我不会拿丹若姑娘怎么样,也不会拿你们女子怎么,但是我可以让你们永世不相见!” “你要我杀谁?”卫广炎眸子里的浊气一驱而散,这世间他还有家人,为了和家人见面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放心,我不会让你杀害汉军将军,就杀一个被押送的死囚犯!”号吾顿了一顿,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字一顿的说道:“他叫萧尘!” “为什么要杀他?”卫广炎有些不解,萧尘的名字他听说过,就是那个雨夜在渭水畔死了一回的萧尘,谁人不知。 “让你杀你就杀,管那么多干嘛?”号吾脸色一寒,不悦的说:“就说你干不干?不干了,我现在放你走,你也别跟着我们,回你的汉军去,我不拦你也不杀你!” “我……我杀!”卫广炎皱着眉头犹豫许久,咬牙切齿的答应了,“只是我现在回去?” “放心好了,到时候那个叛徒会帮你的忙,他可以替你解除嫌疑,你只要接近萧尘,杀了他就行,完了拿着我的令牌到西羌来找我!”号吾丢给了卫广炎一个令牌,摆了摆手说,“去吧!” “好,我借刀一把,公子可否答应?”卫广炎表情肃穆一脸决绝,一脸的络腮胡子加上瞪圆的眼睛,让卫广炎看起来倒是凶悍无比。 为了和她见面和女儿见面,他只能对不住那个叫萧尘的人了。 “那就祝卫公子马到成功,与家人早日团聚!”号吾示意下属递给卫广炎一把长刀。 “谢谢公子信任,希望你能对她娘俩好些……丹若,卫蕙……等我!”说罢,卫广炎拔刀倒转,冲着自己的胳膊来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第101章 劫后余生 “公子,告辞!”话音刚落,急切的卫广炎出了门抢了一匹战马按原路返回了。 “公子,要不要派人接应他?”迷莽在旁问道,他知道这个卫广炎可是军中的老好人,不忍看他送死。 “不用,他活不了!”号吾想到了萧尘身边的那几个人,萧尘不是那么好杀。 “那个丹若姑娘是你骗他的?”迷莽一惊,眉头微皱,总觉得这般不道义,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回去之后告诉她,他死了……我们羌人的女子怎能成了汉人的女人,尤其丹若姑娘那般善良的人……他不配!”号吾听着远去的马蹄声,淡淡的说道。 “你带几个人去把咱们的痕迹清除掉,然后多造些假象……这个庄子闭塞,咱们修整几日再走!”号吾看了一眼身边还在昏迷状态的窦福万,皱了皱眉。 …… …… 在桃花山往北约两三里的镇子旁边,灯火通明,押送队伍逃出生天之后便在这里扎营,没了军职的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站了出来维持着秩序,安抚群龙无首的押送队伍,有了领头的人,队伍中惊慌失措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前一日羌人袭击,造成来自司隶校尉部的这一曲部队死伤惨重,军侯赵虎生死不明,赵虎带来的两百五十多人的队伍还剩一百七十多人,其中伤者二十多人,囚犯伤亡倒不是很多。 劫后余生,所有人都和气了不少,因为无论士兵还是囚犯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从事后来那峡谷两端的尸横集中的地方正是羌人集结的地方,他们的目的谁都能看出来,那就是准备把他们堵在这峡谷里屠戮殆尽。 所有人都很庆幸,庆幸关键时刻萧尘姚三还有冯保能回来救他们。 共患难之后,他们彼此眼中都顺眼多了,赵虎人为设置的障碍一扫而空,所有人都不分彼此互相救助着,那便是战友情。 沈子腾和赵磊重新掌握控制权后,第一时间下令解除所有囚犯的枷锁,因为跑的人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不跑的了,万一再有敌情也不至于因为戴着枷锁而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在短暂商议之后,赵磊找到当地乡侯,由乡侯出面安排人安葬峡谷里的死尸,同时租借本地马车,拉着伤兵继续北上,待到武威郡后由武威郡郡守再做决断,毕竟押送期限不能耽搁。 关于萧尘嘴里的轰天雷的威力,沈子腾和赵磊目睹在眼里,这玩意用在战争中,那可将是一边倒的碾压,足以改变战场态势,到时候汉军所指,所向披靡。 所以沈子腾和赵磊书信一份写给右扶风蔡伯偕为萧尘邀功,还在信中告诉蔡伯偕关于配方的事,萧尘只愿见到朝中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才会说。 对于这能改变战争模式的东西,沈子腾和赵磊藏了个私心,他们并没有想着给自己揽功,而且把所有功劳都记在了萧尘的头上,但是他们想着萧尘来自右扶风平陵县,这个功劳可不能让武威郡得了去。 不出意外的话,抵达武威郡之后,朝廷召回萧尘的命令也应该到了。 “哈哈……如果朝廷重视这轰天雷的话,萧兄弟就要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了,到时候萧兄弟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们这些苦哈哈!”沈子腾满脸通红,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洋溢着兴奋过度,好像即将飞黄腾达的是他自己一般。 想想也是,突然从一个充军犯人被召回朝廷,成了六百石的考工令,那还真能算成一步登天。 考工令专门负责军用器械制造,以轰天雷的威力,一个考工令都低了。 “哈哈……赵大哥说笑,能成为左右考工令丞我就心满意足了!”萧尘也开心的咧开嘴,嘴上还谦虚着,心里却想着一个考工令可不是自己的菜,只不过能到洛阳这个权力中心,凭自己的那些知识想平步青云爬上去还难么? 萧尘也不惧怕别人知道黑炸药的原料,黑炸药这玩意材料很好找,难的是配比,历史上有明确记载黑炸药成分到配比接近最佳比例用了千年时间,所以萧尘真不怕将轰天雷成分泄露。 知道配比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想要威力更大,还需要颗粒化,想威力更大些,再加入白糖……嘿嘿,没那么简单。 完了之后就是造炮,铸铜前膛炮在这个时代应该不难,类似于明朝的虎蹲炮…… 萧尘已经把自己去洛阳担任监造兵器的考工令之后的发展路线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不怕不轰动整个朝廷,起码一个千石的官员跑不掉。 想到这些萧尘的嘴都合不拢了,如果趁机向朝廷要人,带走他的结拜兄弟就更好。 “你是飞黄腾达了,我们俩怕是要遭殃咯,赵太尉之子赵虎生死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怕萧兄弟的一番好意起不了多大作用,毕竟赵虎可是赵太尉之子……”沈子腾突然叹了一口气,刚才替萧尘的喜悦之情被愁容所代替,并且略有担忧的说:“要不要给赵虎记一功,就说他追击羌人后下落不明,这样太尉脸上也好看些?” “给他记个屁,你忘了那三十军棍了?”赵磊本是个老好人,但平白无故挨了一顿军棍怎么能忍,当即反对,“他在马车上藏个小妞,干那事的时候被抓走,我们上报的时候帮他隐瞒了,已经够意思了!” 赵虎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功劳分给那个纨绔子弟,他们信中说赵虎在第一波突袭中被羌人掳走,就已经给太尉面子了。 原来萧尘并没有将所有功劳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他自然带上沈子腾和赵磊他们,用信上的原话就是“在原屯长沈子腾和赵磊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手无寸铁的与羌人战成一团,然后囚犯萧尘催促间造出轰天雷,炸死敌人无数,取得大捷……” 萧尘还将手刃英鹫的功劳记在了冯保的头上,对于萧尘来说,这是还人情,没有冯保,自己躲不过英鹫的那一刀,尽管自己的半边脸似乎还在肿着。 就在萧尘和沈子腾商议的时候,押送队伍中一名赵虎带来的亲卫瞅了一眼人群里挤在姚三身边的蔺彤之后,深吸一口气,抢了一匹战马纵马离去。 “不用去追,跑了也好,省的我再写信给太尉解释!”沈子腾阻止了手下的人追击,反而松了一口气。 反而萧尘倒是有一丝愁容,他总觉得处理赵虎的尸体有些仓促,可那时候为了救人,没办法,现在他也不好离开去处理那尸体。 另外蔺彤活着,以后怕也是个麻烦,如果赵太尉调查下来,到时候怕是解释不清,萧尘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到时候再说……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支押送队伍接连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功还是罚,总之这趟押送让人刻骨铭心。 因为此时已是农闲时节,所以关于马车的事乡侯一口答应,同时也派人通知祖厉县,再由县里派人去武威郡,之后便是层层上报。 这期间押送队伍在沈子腾和赵磊的率领下继续北上,大约两周后抵达武威郡郡治姑臧,大概那时候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命令也就到了。 至于追剿那支叛军的事那是武威郡郡守的事,这里距离武威郡和安定郡以及汉阳郡三郡交界处,而且群山万壑,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围剿。 当然这不是沈子腾他们操心的事,更不是萧尘操心的事。 萧尘看着沈子腾给信件封了蜡,后便找借口离开,他还没有和姚大等人见面呢。 分开后,萧尘稍稍冷静了一下,他寻思着自己这般邀功是不是草率了,会不会最后成了别人的嫁衣? 萧尘转眼一想,配比那玩意就在自己脑袋里,别人要问,自己不说不就得了,到时候必须见到朝廷两千石以上的官员才能说,这样就不怕功劳被别人抢了。 有了官职在身,到时候也不怕那些发家致富的点子被人抢了去,想到这里萧尘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日进千金。 “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日进千金还复来!”萧尘望着远处的鱼肚白的天空,突然举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一点也不觉累。 心中稍稍安定的萧尘迈着愉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去寻找哥几个了,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们,不吐不快! 虽然杀人令兴奋,但是躺倒钱堆里的感觉更爽! …… 萧尘找到姚大等人的时候,姚三一脸紧张,表情笑的有些僵硬,他的一只手在蔺彤肩膀上比划着就不敢搂下去。 原来蔺彤初入这群糙汉子之间后,很是局促,自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直视,而姚三她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就不有自主的靠近他,所以最后两人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起哄说姚三大难不死,还捡了个媳妇……于是蔺彤的头埋在两腿间,再没有抬起来过。 “抱一个,抱一个!”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本来能说会道的姚三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咧开嘴傻笑,伸出的手就是不敢放下。 突然姚三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姚三的手摁在蔺彤的肩膀上,萧尘的声音响起:“大秋天的拂晓很冷,没看见人家姑娘冻的缩成一团,你还不赶紧给挡挡风?” “老五,老五回来了!” “萧公子回来了!” …… 不止平陵县的囚犯,就连茂陵,安陵各县的囚犯听到萧尘回来后,哪怕睡着的人也揉着眼睛起来,欢呼着,响彻天空。 因为萧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是发自肺腑的呼唤。 萧尘心中一暖,突然又不想离开了,因为他曾说过带着他们建功立业。 第102章 平陵七兄弟 就在沈子腾他们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出发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一匹战马驮着一个受伤的男人在距离营地几十米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跌落下马。 沈子腾大老远就从那肥胖的身材上认出了来人:“快,救人!” “老卫?”赵磊一愣。 很快身负重伤且昏迷了的卫广炎被抬到了沈子腾身边。 只见卫广炎的左臂彻底断裂,仅连着着一点皮肉,右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身上还插着数支箭矢,看样子是遭到羌人追杀。 “他不是跟着羌人跑了?”赵磊皱皱眉说道。 “先救人!”沈子腾眼圈发红,管不了那么多,老卫是一个老好人,与谁都不急眼,是军中所有人的老大哥,知心大哥哥。 由于失血过多,卫广炎已经昏迷了过去,他身上足足十五处伤口,双手还握着两把菜刀,就算一臂断裂,那菜刀依旧紧握,刀口起卷,上面血迹斑斑。 足以看到卫广炎遇到的厮杀有多惨烈。 “这号吾真特么的是畜牲,老卫当时没少照顾他,偷偷给他加块肉啥的,我都发现了好几回……喂条狗也不至于这般下死手!”沈子腾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只会做饭的男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杀破重围回来。 当年他刚进入军队时,老卫就是大厨,给他们新兵偷偷加一勺菜,后来他受伤了,还是老卫起早贪黑的给他们伤员做饭,喂饭。 哪怕伤员心情不好,脾气暴躁,将饭菜扣到老卫的脸上,老卫也没有怨言,还是耐心的给对方再盛一碗饭菜,任劳任怨,一个不会生气的老好人。 在他们迷茫的时候,老卫总说谁能有我惨,无依无靠,你们至少还有家人,为了家人你们应该好好活着! 在他们遇到难题的时候,谁都能去找老卫诉苦,而老卫总能帮着提出一些好的建议,甚至还能帮他们解决,哪怕找司隶校尉华松,都给老卫几分面子,老卫是所有人都知心大哥哥。 但是老卫说他从不杀人,杀人会心不安。 今天老卫破了戒。 原来卫广炎纵马返回的时候遇到了寻来的西凉虎骑,西凉虎骑本来一肚子气,看到有个汉人,二话不说就杀了上来。 老卫来不及解释,他也不能死,他还要回去见她,见他儿子……于是沉睡十几年的老卫爆发了,在重围之中,那两把菜刀就是大杀器,刀刀夺命,接连砍翻七八人后,老卫断了一臂的代价冲出了西凉虎骑的围追堵截。 老卫一阵咬牙坚持着,直到看见了押送队伍后,他两眼一黑,一头栽落下马。 萧尘自然不知道老卫回来是为了杀他,他甚至在之前都不认识老卫。 直到沈子腾找到萧尘要走仅存的青霉素的时候,萧尘才知道那个老卫就是沈子腾他们的主心骨,就好比后世《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面的郝兽医。 造化论人,萧尘无意间成了老卫的救命恩人。 之后几日,老卫苏醒了,但是他比以前更沉默了,看着空荡荡的衣袖,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他脸色还很白,不能走动,所以他时常躺在马车上望着蓝天发呆,要么坐起来表情复杂的看着远处背着四五十斤重的东西坚持跑步的萧尘发呆。 自从他醒来之后,他没有谢谢萧尘,他就是这般呆坐,就是沈子腾和赵磊来了,他也只是寒暄几句后继续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老卫,看啥呢?”沈子腾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又来看老卫了。 卫广炎没有回避,还是看着萧尘淡淡的说:“四肢健全多好……” 沈子腾顺着老卫的眼光看到了这些天刻苦训练的萧尘,笑了,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小子有意思,日后必飞黄腾达……要不要喊他过来,你当面谢谢他的药水?” “不用!”老卫冷冷的回答,扭头看向来的方向。 “不用怕了,都走这么远了,那帮羌人怕也不敢追来了……”沈子腾以为老卫在担心羌人会追杀来,出言宽慰道。 老卫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其实此刻仿佛看到了遥远的西羌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在放羊,天这么蓝,好美…… 其实就连卫广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前面就是鹯阴河了……” ------------------------------------- 在后世靖远县城北边的黄河边上,也就是汉朝时期的鹯阴河畔,七个人跪成一排面朝河水,每个人手持三炷香,他们表情肃穆,迎着落日的余晖跪着,仿佛披上了一层似血似金的薄纱。 河边秋风猎猎,夕阳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血红色,染红了鹯阴河,染红了这万里河山。 河畔的秋风有些凉,但是这七个人如同一堵墙一般,挺起腰杆,纹丝不动,只有衣襟在风中发出猎猎之声。 突然,秋风中传来一阵齐声高喝, “今,永平十六年十月初八,鹯阴河畔,乌兰山下,以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以山河为媒……” “我,老大朱永芳,三十一岁!” “我,老二姚大,二十八岁!” “我,老三姚三,二十六岁!” “我,老四罗小成,二十六岁!” “我,老五冯保,二十六岁!” “我……我,倪万,老六,二十六岁!” “我,老七萧尘,十六岁!” “我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词响彻天空,就连一里外的营地都听到了这兄弟几人的吼声,吸引的众人纷纷回头观望。 这词是萧尘想的,其实是萧尘从后世“刘关张”那里借的。 老大还是朱永芳,他说结拜誓言太大,怕压不住。 老三到老六四个人掐着生辰八字算了好久才确定了下来,但是记不清自己生辰八字的冯保不服气,最后萧尘拍板,冯保入伙在姚三罗小成后面,但是功夫比倪万强,所以就排老五。 老三还是姚三,他说他们本是黎庶,自己都没安,又如何安的了别人; 最后萧尘说,做人得有梦想,梦想有多大,前途有多大,他可以为大家筑一个梦! 萧尘还说几个人只有他始终是老末,要说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是亏大了,还不是一般的亏,但是他也乐意,其他人还有啥不乐意的。 于是其他人都闭嘴了,不管理解不理解,都认认真真按萧尘说的结拜誓言背了。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萧尘眯着眼睛,感受到了此刻的肃穆庄重。 他闭上眼想到了在平陵县官寺大牢里面对密密麻麻寒光闪闪的箭矢,依然横在他身前的四道身影;想到在渭水河畔老四罗小成在悬崖边上毫不犹豫的一跳;想到了和姚三还有倪万他们血战显亲侯国营地;想到了前几日死战那勇猛的英鹫。 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萧尘安然无恙。 你们护我周全,那我带着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建不朽的盖世奇功,尝不完的香辣佳肴。 萧尘也想好了,如果朝廷要召他回去,他将提出条件就是带走这几个兄弟,可以不要官,但是兄弟要在身边。 “老七,下一步该歃血为盟了!”倪万打断了萧尘的思绪,提醒到。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依次摆着七个碗,碗上各有一把刀。 “下一步,歃血!”萧尘话音刚落,捧着一坛子酒的蔺彤依次从老大朱永芳开始走了过来,每到一位面前就稍停顿片刻,等面前之人划破手将血滴入那坛酒再到下一位。 萧尘是最后一个,萧尘看着那坛子血酒,浑身血脉仿佛跟着燃烧起来,以后的路上他将不孤单,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兄弟七人,他们之间将肝胆相照,互相扶持,为了那个遥远触手不可及的目标。 “倒酒!” 七人面前的碗里被蔺彤依次倒满了血酒。 朱永芳:“谢谢弟妹!” 蔺彤脸色一红,低下头给朱永芳倒的满满的,都快溢了出来。 姚大:“谢谢姑娘!” 蔺彤一怔,咬咬嘴唇,还是给姚大满上,但看表情很委屈。 “谢谢小彤!”姚三笑得很开心,有些傻。 蔺彤也喜笑颜开,似乎忘了姚大对她的不认可,倒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姚三没有恢复好的身体,便不再倒了。 “小彤,给我满上,和他们一样!”姚三虽然笑着,但是语气不容置疑,蔺彤犹豫片刻顺从的加满了。 …… “干!” “砰!” 七人一饮而尽,紧接着是几乎同步的摔碗声。 那一刻倪万望着快要下山的夕阳失了神,萧尘他们也都失了神。 “完了么?”姚三最先回过神,他看着在旁局促的蔺彤,不知道要不要起身。 “老三这是要见色忘义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二娃架……老二架铁锅,今晚我给兄弟们做一锅爆炒羊羔肉!”萧尘替红了脸的姚三解围道,就是嘴有些顺。 “好,吃肉咯!”众人欢呼。 倪万回头,望向来处,脸上的焦虑一闪而过,他依稀记得被堵在峡谷的那天晚上,他弟弟窦福万站高寻找着他,被那轰天雷击中跌落下马,事后他没有找到窦福万的尸体,应该是被号吾救走。 兄弟二人,天地各一方,何时才能再相见? 倪万眸子中闪过一道狠戾,转头时笑如春风。 同样在远处营地里,脸上还很惨白的卫广炎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这边河畔上的七个年轻人,眉头紧锁。 第103章 又一座山 洛阳城内,太尉府书房。 “韦强,你可亲眼看到虎儿被那少年所杀?” 一位年近耄耋的白发老人浑身颤抖着,一把甩开要搀扶他的长子赵代的手,拄着拐杖挺直了腰板,示意自己还能禁受得住这个噩耗,那举手投足之间还依稀可见军人的坚强,他还想着是不是这亲卫害怕担责而这般说辞。 “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我不会追究你们护卫不周之责,毕竟是五百羌人深入境内作乱,你们区区两百人加上带枷锁的囚犯猝然遭袭,能跑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他便是当朝太尉——赵熹,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 他前面跪着的是他小儿子赵虎的亲卫韦强,只见韦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往地上一跪身上便飞起一团灰尘,就连牙缝里都是泥垢,进门喝了三碗水都没能洗掉,看样子是连续数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回来的。 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押送队伍遭到羌人袭击,如今负责押送的军侯赵虎生死不明,十有八九怕是惨遭不幸。 这个消息赵熹也在不久之前从兵曹来的一份战报上知道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惊讶。 让赵老爷子震怒的是这个叫韦强的亲卫的最后一句话,“……少公子有可能是自己人杀的。” 而与此同时,赵熹身后的桌子放着那份来自右扶风的战报,上面写着押送队伍遭到羌人袭击,军侯赵虎身先士卒,却不敌偷袭,不愿被俘的赵虎突出斩杀二十余名羌人,重围之后下落不明,目前当地乡亭等组织百姓搜寻。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赵熹知道遭遇突袭后的赵虎怎么可能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肯定是在没有合围的时候跑了。 跑出去之后下落不明,赵熹看到战报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赵虎骑术哪能比得上羌人,但是只要突出包围圈,那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所以赵老爷子虽有不安,但好歹还不至于震怒。 战报还提及了被罢官的沈子腾和赵磊以及一名叫萧尘的少年囚犯,在之后被羌人俘虏之后力挽狂澜,在晚上击退准备屠杀他们羌人,最后大部分人成功获救,其中萧尘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临时配制的轰天雷立了大功。 然后在最末就是介绍轰天雷的威力。 怎么看这份战报都像是一份邀功的战报。 赵老爷子年迈但不傻,从信中笔墨来看,这个叫萧尘的少年居功至伟,他临时搭配的轰天雷威力惊人,似乎专克骑兵。 信中说:“火光乍现,伴随着黑烟,响声如雷,声传数十里,方圆十步之内,人马俱死,碗粗大树断;二十步,非死即残;三十步,亦能伤人,如天降霹雳!” 赵熹本不信,这世上哪可能有这般威猛的武器,除非真是天降霹雳,但这可是印有右扶风蔡伯偕大印的战报,赵熹又不得不予以重视。 赵老爷子要是知道他身后的战报还是右扶风蔡伯偕觉得别太夸张,在沈子腾的战报基础上所有的杀伤范围都减了五步的话,怕是更觉得不真实了。 就在赵熹思考是否召回萧尘在朝廷展示一下轰天雷威力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少公子亲卫韦强回来了,而且一定要见老爷。 便有了开头的一幕,韦强嘴里的少年正是战报上的那个萧尘。 “快说,你是否亲眼所见?”闻讯赶来的赵熹长子也是看过那份战报的,如果真是韦强所说那般,这份战报只能到太尉这一层,赵熹虽然正直,但不是一个大度之人,杀害自己爱子之仇必报。 但是官方文件在此,真那样的话那就只能以夸大事实为由,驳回这份战报,不论真假都不给萧尘展示的机会,毕竟这个时代最强的武器也不过一次性钉死三四人而已,实在没人能想到究竟什么武器有这么大威力。 而赵熹对轰天雷的猜测首先觉得只是一种可以剧烈燃烧的火油而已。 “回老爷,回大公子,小人并未亲眼所见,这只是推测……” “好哇,你……你既然敢戏耍老爷!”赵熹身旁的长子赵代瞬间怒了,呵斥道。 “代儿,且慢!”赵熹的眼神里透出着老年丧子的悲凉,但是更有着一股难以藏匿的杀意和常人难有的理智。 “让他说完!”赵熹一哆嗦,好像突然被抽掉了精气神,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本来还想着轰天雷是夸大其词,但是从韦强的反应来看,那是真的。 “回老爷,回大公子,并非小人推脱之词,而是因为少公子当时在马车上,与他同在一车的……”跪着的韦强面露难色,赵虎干的那些不光彩的事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马车?”赵代惊呼道,赵虎骑马都未必能跑的了,马车就更不用说了,赵熹突然站立不稳,晃了一下。 “是了,右扶风蔡大人这已经是给老夫面子了……”赵熹突然间老了几岁,挺直的腰又佝偻起来,身体的重心又压在了那根黄花梨木的拐杖上了。 战报中所说赵虎斩杀二十多人十有八九也是右扶风蔡伯偕看在他的面子上塞给赵虎身上的战功。 “说罢,一五一十的说来,这里没有外人。”赵熹哆哆嗦嗦的在赵代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无力的靠着案几。 “这……”韦强犹豫片刻,咬着牙狠下心说道,“那个萧尘救我们的时候身边跟着当时与少公子同乘一辆马车女子,那女子断了一臂,与萧尘的同伙相处满打满算没有一天时间,却相交甚密,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小人推测是少公子遭了难,那女子出于……感激之情,与萧尘同伙好上了……” “女子,那个孽障行军居然还带着女子,哪来的女子?”赵熹一听,彻底瘫坐在案几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汉阳郡一个小镇上亭长孙女,主动献于少公子,所以少公子也就……” “那少女不情愿吧,这个孽畜,死了活该!”赵熹怒骂道,随即沉默了。 “你除了推测,还有什么证据证明公子和那少年有关。”赵熹失神的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赵虎再畜牲也是他的儿子。 “小人曾在我们遇袭大约十里的地方发现了那个萧尘救我们时用的那个什么……”韦强想到了轰天雷,但不知道如何描述,也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在思索着怎么解释赵熹才会相信。 “轰天雷!”赵熹眉毛一颤,替韦强说道。 “对对对,就是轰天雷,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追击少公子的那批人也是被这个东西杀死的,我查了一路,发现了其他掩护公子离开的兄弟的尸体,唯独不见了少公子和唐老三,炎萧他们三个的尸体。”韦强皱着眉头,细说着着这几天的他早就梳理好的头绪。 “果然,是送的功劳……”赵熹闭着眼揉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然后示意韦强继续说。 “这就很蹊跷了,按理说少公子跑了这么久应该有消息了,但是我离开队伍的时候已经是少公子失踪好几个时辰了,我连夜去最近的祖厉,平襄,纪成三县,都没有公子的消息……所以我觉得公子十有八九……”韦强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问那姑娘了么?”赵熹沉默许久问道。 “我没有找到机会,我怕万一是他们搞的鬼会杀我灭口,到时候就怕没人报信了!”韦强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赵熹和赵代,生怕他们责骂。 赵熹按着韦强的思路梳理了一遍,越发觉得韦强说的有理,否则和他儿子在一起的那姑娘能活着,怎么就不知道他儿子的下落。 如果真的是萧尘所为,那就别怪他不客气,那轰天雷他说是谁发明的就是谁发明的,谁叫他是太尉,已经在位八年的太尉,加上之前几年,先后十五六年的太尉,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全国。 对于萧尘那只没有靠山的小蝼蚁,赵熹想只手遮天还是很容易的,赵熹眸子里闪烁着杀意和算计。 理智和杀意并不冲突! 赵熹黑着脸再三确认是否亲眼所见赵虎是不是被那个叫萧尘的少年所杀,那是因为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这一生秉持公正,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自然也不会让不理智造成自己晚节不保,所以他必须要有证据。 满眼的杀意那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可以大度包容仇人的人,年少时他可以不乘人之危,但不代表着不报仇,如今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岂能就此罢了。 “再辛苦一趟你,你去了这身军服,以江湖客的身份调查事情的原委……代儿,你替我书信一封,让祖厉县令……不,你亲自去一趟让凉州刺史尹业亲自调查,明暗同时进行……”赵熹躺着又想了一会。 “若能证实,就将萧尘押回京城,老夫要亲眼看着他死!”赵熹虎目一睁,磅礴而出的杀意让跪着的韦强一颤。 “父亲大人,如果找不到证据该如何?”赵代在旁边面带担忧的问道。 …… “没证据……明年怕是还要西征一次,这耿秉耿都尉好打先锋……”赵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赵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韦强随他退出去。 第104章 京城来的公子 永平十六年十月十八日,已是深秋,在万重大山中行走了数十日的押送队伍穿过苍松县(后世的庄浪县)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是内地通往西域的要道。东起乌鞘岭,西至古玉门关,南北介于南山(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和北山(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间,长约九百多公里,宽数公里至近百公里,为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地,形如走廊,因位于黄河以西,又称河西走廊,东西长约一千多公里,南北宽百余公里,大部分为山前倾斜平原。 武威郡郡治姑臧便在这河西走廊东段,位于扼守中原与西域交通的咽喉位置,而姑臧城又是凉州刺史部所在地。 说起武威郡的来历,让人热血沸腾。 公元前121年3月,汉武帝命骠骑将军霍去病率数万骑兵进攻河西,霍去病深入河西二千余里,把匈奴势力彻底赶出了河西。 匈奴人哀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河西之战后,西汉控制了整个河西走廊,打通了汉朝通往西域的道路,实现了“断匈奴右臂”的战略目标。 为了彰显大汉的武功军威,此地得名武威。 …… “再有两日就到武威郡郡治姑臧了,老七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到时候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你的前程,等你发达之后记得把老哥哥们接回故乡就行!” “咱几个可不能耽搁了老七的前程~~” 朱永芳他们的心情如同这突然出现的平原一般,骤然开阔起来,胸中积郁一扫而空,几乎所有的人心情都不错。 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卫广炎便是发愁的那一个,他的眼神一直都很黯淡,整个人有些萎靡,他受伤太重,本想着在这万重大山中接近萧尘,干掉萧尘然后好跑路,但是失去一臂的他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这一路上除了萧尘前来寻找沈子腾和赵磊的时候,他才有机会见到萧尘,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躺着。 不是卫广炎不想接近萧尘,而是大伤未愈,他这个原本就不善交际的人突然贴到萧尘身边问长问短的,那样显得太突兀。 所以这十多天,卫广炎压根没机会杀萧尘,就算仅有的一两次那也是自杀行为,能不能成功另说,但是绝对跑不掉。 所以此时卫广炎心里骂着那什么狗屁的西凉虎骑,都不给人说话机会上来就一顿砍,就算卫广炎掏出号吾的令牌也都不看,所以他们活该被萧尘搞残,要不是自己还有牵挂在西羌,那几日那几个被砍下马的那几个人都必死无疑。 说来也怪,那日的冲杀尽管卫广炎手下留情了,但是真特么的爽。 要不是那帮孙子鲁莽,自己怕是早就顺利杀了萧尘已经回到那母女身边了,卫广炎心里问候了一万遍西凉虎骑了。 卫广炎躺在马车上死死地盯着利用休息间隙蹲着马步练习劈砍的萧尘,思考着如何接近萧尘,然后如何逃跑。 这些日子萧尘除了睡觉做饭吃饭之外其他时间都在练功。 连续十几天皆是如此,行军的时候,萧尘背上物资在姚三的陪伴下负重往前跑,一跑就一天。 扎营休息后,萧尘先给他的几个哥先做饭,然后姚大指导他刀法半个时辰,罗小成教他射箭半个时辰,冯保教他剑术半个时辰,每日不得歇息。 倪万本来也跟着萧尘练了几日,但是后来累成狗了,骂骂咧咧的说萧尘是个大变态,再也不跟着练了,反而和朱永芳一起钻研兽医和军医又什么互通之处。 没想到他们俩还真找到了共通之处,那就是牲口不会说话,重伤昏迷的士卒也不会说还,所以这时候救治就需要医官的经验了。 朱永芳年龄大了,自然对练武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武夫而已,粗人!” 但是哥几个凑一起开伙抢菜的时候,朱永芳比谁都要猛,总是动手最快,抢的最多的那一个,那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他哪儿雅致了,比粗人还要粗。 “这七个,那个和兽医混着的家伙有点意思!”卫广炎若有所思的盯着脱离了人群后就会心事重重的倪万,看样子在人堆里的时候面带春风那都是装的。 所谓旁观者清,萧尘他们压根没料到在这押送队伍之中会有一个人畜无害的敦厚老实人在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姚大和冯保身手最好,那个倪万身手也不错,但是藏得有些深,也不知道为何?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卫广炎看了一眼笑嘻嘻的给蹲马步的萧尘胳膊上又挂了一块石头的倪万,对这个听说是排行老六又特爱欺负萧尘的倪万感起了兴趣。 卫广炎习惯性的伸手想拿旁边的酒囊,却只伸出了小半截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卫广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断了一臂,卫广炎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魔怔了,这些日子急躁了些,慢慢来!” 突然开阔的河西走廊,也让这个中年人走出了尽快杀死萧炎的死胡同,他开始盘算着如何放长线,毕竟行程才过半,自己大伤未愈,这十几年都挺了过来,还在意这两三个月干嘛,如果能假借他人之手杀死萧尘最好。 如果他没有失去一臂的话,还有可能杀了萧尘后全身而退,现在他自己怕是连那个罗小成都对付不了。 卫广炎眯着眼睛,躺在马车上开始假寐,思索着如何接近萧尘,如何接近那个叫倪万的人,他总觉得这个倪万可用。 ------------------------------------- 与此同时在武威郡郡治姑臧城内,一座临街的酒楼二楼,一位三十多岁,衣着紫色貂皮大衣,眼神中全是算计的锦衣公子坐在窗户边品着饭后茶,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在他的包厢外面站着两个持刀护卫,他的身后站着四个持刀护卫。 “嗝!”那公子面前的一张大圆桌上摆着十几道菜,就他一个人在吃,大部分菜都没有动,看样子已经凉了,为由刚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吁……好久没这么奢侈过了!”那锦衣公子打了一个饱嗝,长舒一口气,往椅子上一躺,密目养神,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表情色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这时候他后面的护卫肚子由于太饿,居然咕咕的响,打扰了那公子的清净。 那锦衣公子不满的皱皱眉头,转头一想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随,也不能太过分,于是他眼睛都没睁,张嘴说道:“谁?端上一碟菜赶紧滚出去吃完再回来!” “公子……小侯爷,我们不饿!”那锦衣公子身后的护卫相视一眼,齐声回答道。 只要在外面,锦衣公子更喜欢让自己的随从喊自己“小侯爷”而不是“公子”,他觉得带上“侯爷”儿子,更能彰显身份。 “嗯,那个韦强说啥时候能到?”锦衣公子有些急躁。 “属下这就去看看。”那个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护卫赶紧俯身说道,得到那锦衣公子首肯之后立马出了门。 他没有去大门口,而是直奔后厨,“老板,有没有大饼之类的东西么,来俩。” 不一会那个护卫擦着嘴出了门,他身后的老板一脸蒙圈,这送进去十几道菜足够把这七个人吃撑,怎么还这般饿相,难道京城里来的人都这般能吃? 又过了许久,那锦衣公子似乎觉得时间有些长,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个正擦着口水的护卫,叹了一口气,“一会韦强和刺史大人来了之后,你们再去点一桌子大餐,算我请客,这会儿辛苦诸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锦衣公子身后的护卫赶紧把腰往直了挺了挺,将口水咽了下去。 “咱不能丢了京城的脸面,站好了。”那锦衣公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望不到头的繁的街道,街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形形色色的门店前面摆着琳琅满目货物,街上的行人夹杂着很多西域面庞,甚至比那洛阳城还要热闹。 “都说这姑臧城和长安,京都并称,今日得见,确是很热闹。” 那锦衣公子不禁感叹道,连他都被这姑臧城的繁华所震撼,不用说其他人了。 他正是当今太尉之子赵代,他并没有去押送队伍遇袭的地方,而是直接来了武威郡的这座不夜城——姑臧。 离开父亲庇护的赵代很快就露出了真实面目,一路上大手大脚,极讲排面,这一路上奢华至极,这是被他父亲赵熹平日里压制的太狠,所以没人管了,放飞自我的赵代报复性的享受着别人冲着他爹的面子给他带来的便利。 在路上他听说姑臧不逊于西京长安和京师洛阳,他本不信,也很不服气,但是亲临这西域枢纽的姑臧城内他发现这姑臧确是繁华。 不禁让赵代更觉得有必要维持奢华生活,以此彰显他的身份。 此时他在等前往案发现场调查的韦强,同时也约好了凉州刺史尹业来商量要事。 因为今早他接到书信说明后两天来自右扶风的押送队伍应该也就抵达这姑臧城。 第105章 小侯爷 这时候赵代依窗看见刚才出去的护卫带着几个风尘仆仆的健壮汉子挤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横冲直撞过来。 那几个健壮汉子边走边吃,哪有一点点的雅致。 “丢人!”赵代不满的皱皱眉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扭头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把这些凉的菜都端出去给他们吃,完了再洗洗,洗干净了让那个韦强来见我。” “那刺史大人来了之后……”他身后的护卫有些犹豫,虽然觉得刺史大人来了那桌凉菜也不好看,但是那一桌菜能吃掉他们一年的血汗钱,谁不心疼,难不成再做一桌子。 显然这个护卫低估了他主子放飞自我的程度,只见赵代一挥手,豪气的说道,“端出去,让老板按刚才那份再做一桌……让他们先吃,你们待会等那个尹业走了之后再要一份热乎的!” 赵代之所以这般豪放,倒不是因为赵熹赵老爷子家境丰厚,要是让他自己出这笔钱,赵代自己也心疼,但是架不住有人凑着赶着替他出这个费用。 比如平陵窦宪,再比如待会来这里的刺史大人尹业,谁要他是当今太尉之子呢。 赵代满意的看着跟着自己的护卫瞠目结舌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公子?”韦强探头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哪敢真的先吃饭再汇报,所以第一时间来找赵代了。 “嗯……说罢!”赵代厌恶得看了一眼衣服凌乱的韦强,没声好气的说道,尽管空座位很多,但是赵代并没有让韦强坐下。 因为身份就在那里,不能乱。 “公子,我们在祖厉河里发现了少公子,他……他腹部被刀捅成了马蜂窝,烂成一堆泥了。”韦强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赵代,接着说道:“而且他的那玩意儿也被切掉塞在嘴里……” 赵代对这个弟弟在外面的飞扬跋扈自然略有耳闻,他微微蹙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韦强嘴里说的萧尘朋友身边的那个女人。 “继续说。”赵代有些不明白被羌人追杀的时候,自家兄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搞那事,对于他弟弟做的这些是他很厌恶,那厌恶之情甚至不加掩饰,他心里默默的想到了一个字——该。 “我们在一个很隐蔽的小山坳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应该是少公子被害的第一现场……按理说是羌人所为就不会抛尸祖厉河,所以我小人更加觉得那个萧尘和叫姚三的那家伙有问题。” 韦强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赵代,试探性的问:“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抓了,严刑拷打之后看他们招还是不招?” “当当当……” 赵代敲打着桌子,思考着下一步步骤,他知道他爹的脾气,如果真的确定是那个萧尘所为,就算萧尘有天大的功劳,他爹也会要了萧尘的命。 所以赵代此时想的是如何保萧尘的命,因为在他眼里,只要他这个未来的节乡侯伸出橄榄枝,萧尘那般卑微的人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不会拒绝,就好像一个富贵人家给一条饿疯了的狗端来一盆排骨,狗怎能拒绝。 此时的赵代想的不是赵虎的仇,而是想着如何让萧尘做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助自己飞黄腾达,而不是永远活在他父亲的影响之下。 赵熹让他和韦强相互配合,明线暗线里同时调查,但是赵代压根就没有查,他只是一路走来,派人打听了萧尘的一些事,更加让他坚定了让萧尘当他门人的心思。 那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说他会算命也会改命,他确实算准了好几次,他也救了三个人,都是那种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快被噎死的牢头,那个肚子被割破的姚三,还有从那么高悬崖上跳下来安然无事的他自己……这都不是谣传,而是赵代一一核实后的事情。 所以他觉得萧尘是一个高人,他在和窦宪相聚的时候,旁敲侧击都能听出窦宪对萧尘的重视,所以赵代觉得以他的身份,给萧尘许诺一些好处,他必然会对自己死心塌地,谁让他爹是前后在位十五六年之久的太尉。 想到这里,赵代似乎拿定了主意,他没有直接回答韦强的话,而是扭头问道:“老七遗体呢?” “在马车上呢,等着与公子见面后准备送回洛阳。”韦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把他烧了吧,把骨灰带回去……我听说西域兴火葬,那也是对人的一种缅怀。”赵代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韦强很惊讶,他没想到赵代居然会这般安排,赵虎行为再不端,好歹也是他弟弟,怎能不让他弟弟入土为安呢,再说赵虎的尸体也能算间接证据了,所以韦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公子。 “老七这般我也心痛,但是你不也说了他的尸体很不雅观,何必让老爷子在伤心一次,再说家丑不可外扬,老七因为那事而死,这件事让太多人知道了也不好……”赵代看了一眼疑惑的韦强,出言解释道,从内心深处,赵代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强抢民女这事,赵代还真看不起。 “再说想让他们几个死,那还不简单……”赵代言语中透露着掌握全局的自信。 “哦,小人这就安排人去办!”韦强觉得赵代说的有道理,满口答应。 “另外你是老七的人,老七已经死了,你下一步又什么打算?”赵代看着满口答应的韦强面露欣赏之意,突然问道。 “这个……小人只想着为少公子报仇,以后的事还没想好……”韦强一愣,明显没想到赵代会这般问他。 “我看你办事也机灵,那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赵代玩弄着着手里的小茶壶,瞥了一眼在旁边恭恭敬敬站着的韦强。 “谢谢大公子看得起我,我定会为公……公子,不,为小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韦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激动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像他们这些依附于大户人家当护卫的人,他们所保护的少公子死了,怕是再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就算赵熹开恩留着他们,怕也是看家护院的那种。 赵代就不一样,赵代是赵熹长子,以后的爵位继承人,本来出身就比赵虎优越,如今赵代愿意收他为门人,那还真是天上掉馅饼,这是韦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他怎能不感动。 看着激动的语无伦次的韦强,赵代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似乎看到了萧尘也是这般对他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为他表忠心,想着想着赵代的嘴角上扬起来。 “好了,起来吧……既然成了我的人,那我说两件事!”赵代看着趴在地上肩膀还在抖动的韦强,吩咐道。 “是,小侯爷!”韦强面带喜色的站了起来,站的比刚才还要恭敬,“请小侯爷示下。” “首先,七弟的死是羌人所为,你明白么?”赵代由于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死死地盯着韦强说道。 “这……”韦强一愣,没想到赵代会这般处理赵虎的事情,他真的猜不透赵代的想法。 “哈哈……”看到韦强意料之中的一愣,赵代更加得意了,他听说上位者心思难测才最高明,显然他做到了。 “首先,老七之死和他不检点有关,如若指正萧尘他们,定会泄露,损坏老爷子名声,所以这事必须是羌人所为,老七力战而死,惨遭虐杀,所以……你懂的。”赵代故作高深的对韦强使了个眼色。 “小人明白,小人知道回去了该怎么给老爷子交代了。”韦强瞬间明白了,满口答应。 “其次,想报仇很简单,凶手可能是谁,你知我知再无人知,但这不妨碍让他们死,别忘了太尉专管军事,我听我爹说陛下对今年西征并不满意,明年可能还会来一次,到时候安排他们去送死,还不简单?” 赵代装作悲愤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道恨意,他厉声说道,“老七之死,和他们这支押送队伍都有关,所以我打算建议我爹将这支押送队伍包括士卒全部留在敦煌,当做明年出征的先锋,借他人的手,省的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那轰天雷的威力……”韦强想到了那轰天雷骇人的威力,有了它,做先锋怕是抢功去的,那是去送死的。 “哦,这个你放心,那个萧尘本少自有他用。”赵代压根就没想过萧尘不会答应,他觉得他这般身份的人能看起萧尘这个赘婿死囚犯,那是萧尘祖上积的德。 “再说了,你不也说了那日羌人伏倒在地可破轰天雷之威,我也相信万物相克,那轰天雷并不是万能的!”赵代害怕韦强看出他的私心,故意贬低道。 “好了,你去吃饭吧!”赵代挥挥手示意韦强退下,并画了一张大饼:“好好做事,等我哪天站在那庙堂之上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是,小侯爷!”韦强面带一丝欣喜的退出去了,至于赵虎的死,他只是尽一个门人的本分而已。 看着感恩戴德离开的韦强,赵代收起了笑意,他揉了揉脑袋,眼神里有些悲凉,他长叹一口气对着虚空说道:“爹说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唉……老七,下辈子做个好人吧!大哥能做的就是让那六百多人前去送死,要死也死有所值……” 第106章 他 “看,那就是不夜城!” “听说姑臧的夜市很热闹,怕是咱们没机会去看。” 十月的武威天黑的早,走了一天囚犯们计划在姑臧驻军营地里扎营,此时他们距离姑臧城还有五里路,远处巨大的城郭出现在在众人眼前,城墙上每隔数步插着一个火把。 所有火把连成一条线,映衬出姑臧城的轮廓,城池里面西北角的天空如同失火一般火光染红了半边天,据说那是夜市的方向,足见这座河西走廊要冲的繁华。 这还是这么多囚犯第一回看到这么繁华的景象,一座城池突兀的出现河西走廊的平原上,城头都插满了火把,在这夜色给人不一样的视觉冲击。 凉州西控西域,北控回纥,南控吐蕃,为自陇以西之军政重镇。而其时安西入西域道之交通又极发达,姑臧则为凉州要冲,复为回鹘、吐蕃贸易之所,故形成一大商业中心。 有人说:“元宵之夜,灯树万点,赛于长安,其盛可知。” 足矣看到姑臧的繁华之盛。 “我哥去过,大哥,给大家伙讲讲这姑臧夜市里的美食,还有这里的西域美女,那可养眼……”姚三兴奋的说道,他是从以前走镖的姚大嘴里听说的,刚说完就觉得后背发寒,回头一看果然是蔺彤在盯着他,吓的姚三赶紧改了口,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唯独萧尘没笑,他似乎忧心忡忡有什么心事一般。 “老七你想什么呢?”朱永芳最先发现情绪有些不对劲的萧尘,试图开导道,“不用紧张,朝廷那些人也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怕他们做甚,你不是见过右扶风蔡大人么,他可是司隶校尉部的官员,所以区区武威郡太守你用得着那么怕么?” “就是,你又没犯错,只不过是朝廷招你回去当官……别紧张!”倪万眼睛有些闪烁,拍拍萧尘的肩膀说道,说完倪万回头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的焦虑一闪而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七这是舍不得离开咱们?”姚三打趣道,一拍萧尘肩膀,“那还不简单,带我们一起走……不让带那就不告诉他们配方!” “老三,别胡说,不能因为我们耽误了老七的前程……”姚大拍了姚三一巴掌,一本正经的说道,生怕在姚三的鼓动下萧尘真的不识好歹惹怒了那些大人自断前程。“老七,别听他的。” “就是,只有老七混好了,我们才有机会离开边郡回到故土,不然就得在边郡荒蛮之地终老了。”冯保似乎想到了几十年后,自己垂暮之年孤苦伶仃的在边郡吃沙尘,连连摇头,“不行,我……我们必须得回内地去,不然老了真可怜。”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萧尘挤出一丝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将自己的想法暂时搁置一边。 其实越接近姑臧,萧尘越忐忑,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只觉得之前想的太顺,太理想化。 而现实却非如此,萧尘在想在这个平民百姓很难出头的时代,自己就算说出黑炸药的配方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么? 自己不说的话,会不会被逼迫,问出配方后杀人灭口? 但是眼前这几个家伙似乎还不了解这世间的险恶,真的以为他会飞黄腾达。 没有实力前,再多成就都不是自己的,抱大腿是一条捷径,最大的那条大腿怕是不好抱,估计连面都见不到。 自己的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说罢萧尘默默的把仅剩的一包轰天雷踹在怀里了。 “哈哈,老七这是还不习惯当官……当几天就习惯了,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姚大厚重的巴掌在萧尘肩膀上拍了拍,眼圈有些微红。 “不用担心我们,不就是以前说带我们飞……那你先飞哈,你飞的高了才会带动我们,谁要我们几个都这么胖呢!”朱永芳摸摸萧尘的脑袋,就和主人摸宠物的脑袋一般,搂在怀里使劲的搓揉。 “这些天你的坚韧我们看在眼里,你还年轻,别考虑那么多,大胆的飞吧!”朱永芳顿了顿,突然很严肃的说道。 “你们就不怕我飞了再不回来?”萧尘一把拍开揉他脑袋的朱永芳的手,歪着头问道。 “不怕,我们是在那鹯阴河一起拜过天地的!”一直没说话的罗小成说道。 “就怕飞不起来被那些大家族一巴掌拍死!”萧尘望着越来越近的姑臧城感慨道。 “谁敢和老七过不去,那就和我姚大过不去!”姚大对萧尘已经死心塌地了,听到萧尘如此感慨,当场就拍拍胸膛,一副天塌下来由他顶着的模样。 “老二,你可知那些大家族的可怕之处么,说真的,那些大家族还真不好惹,否则我怎会有今日,别说咱们几个惹不起,就是先帝世祖皇帝也不得不妥协,当年世祖皇帝下召度田,最后在各大豪强的反对声中不了了之……”冯保摇摇头说道,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只有十六岁的萧尘,没想到萧尘居然会想这么多。 冯保家境不错,算是地头蛇,所以对那些门阀世家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们几个没有靠山,谁都惹不起!”冯保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那我们给谁都不说那配方得了!”姚大瓮声瓮气的说道,满不在乎,在他眼里不说打不了不当那个官。 “不说?”冯保冷哼一声,那些大家族哪个吃素的,不说那是嫌自己活的不够长。 “老五,我没事,万一朝廷真的重用我呢,再说那轰天雷看似简单,其实用途可多,他们还需要我,所以我死不了!”萧尘害怕冯保刹不住嘴,除了让姚大他们担心之外,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不如不说。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个骑士牵着一匹马从官道上疾驰而来,一人两马在押送队伍最前头停下打听着什么,然后在向沈子腾展示腰牌之后,顺着沈子腾的手指的方向直奔萧尘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萧尘皱眉,此刻他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丝担忧,但是他为了不让众人担心,于是强欢言笑:“兄弟们,我要飞了,祝福我吧!” “我记得以前啥时候……对了,在平陵县官寺地牢里你就说过曹操到,这次没算错吧……”姚大看着来人,一脸谦卑,不像是飞扬跋扈之人,松了口气,对着来人挥手:“喂,那位曹兄弟,我家老七在这儿!” 来人诧异的往左右还有后面看了看,并没发现其他人,然后一脸不解的纵马小跑过来,又不放心的往后看了看,确定没人人后,对着挤成一团的哥几个问道:“哪位是萧尘萧公子,我奉太守大人之名,招你前往郡守府。” “太守?”众人一愣,随即开心起来,既然是太守相邀,那应该没问题。 “老七,快往干撒收拾一下,随这位曹小哥前去,别挂记我们!”朱永芳赶紧那萧尘的脑袋又往顺拨了拨,有一撮头发怎么也拨不顺,朱永芳趁萧尘没注意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往顺压了压,看着顺了的头发,朱永芳满意的笑了。 萧尘刚琢磨着怎么确认就是太守派来的人,就发现来人恶心的看着他身后。 “老大,干嘛?”萧尘回头正好看见往手心里吐唾沫的朱永芳。 朱永芳一愣,随即脸上挤出一堆笑意,讪讪的说:“你这儿还有一撮头发竖起来了,我帮你……” “滚!信不信我回来给他们都带好吃的,给你没有?”萧尘一阵恶心,拿手擦了擦头发觉得的更恶心,一把拽过朱永芳,在朱永芳身上擦擦手,又蹭了蹭头,觉得头发干了才回过头。 萧尘对着还在发愣的来人问道:“这位小哥,你说太守相邀,可有文书凭证?” “这是我的腰牌!”来人给萧尘丢过来一块腰牌,萧尘接到手看都没看,而是盯着来人的眼睛,“我问的是有没有手令之类的东西?” “这郡守府的腰牌不管用?”来人面露不快,语气有些不友善。 “令牌也可以偷的么……”萧尘撇了一眼来人,看到对方表情更难看了,赶紧解释道:“我当然说的不是这块是偷的,我是说有这个可能,还望小哥别见怪,因为我吃过一次亏……” “咳咳……”来人还没说话,一旁的冯保表情超尴尬,把本来伸出来要拿萧尘手上的腰牌的手缩了回去,老脸憋的通红,咳的不停。 来人看着眼前这个七个挤成一团的人,总觉得很诡异,但是他想着还是要事要紧,于是从怀里掏出一片丝绸不耐烦的递给萧尘。 “哼,还好大人心思细腻,那你看看这份辟举文书可以吗?” “哦,难道自己想多了?”萧尘面露喜色,没能细细琢磨来人嘴里的公子是谁。 这辟举制度是由地方官府征召民间人事出仕的制度,西汉时期俸禄百石以上的官员需要朝廷批准,而到了东汉地方官府可私自征召,不用经过朝廷批准。 这也是造成东汉后期诸侯割据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对萧尘来说,是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萧尘看到末尾那武威郡郡太守大印,松了一口气,内容大概就是太守廉范惜才,希望萧尘能为朝廷做事,特招萧尘前往郡守府商议。 “好,我随你去!”萧尘思索一番,说道,“但是有个条件,我要带上我的兄弟。” ------------------------------------- 姑臧不夜城,城门也关的很晚。 萧尘他们入城的时候,城内主干道上都还挂着灯笼,虽然行人不是很多,但是其繁华程度仍让这些最多去过槐里的乡巴佬看的目瞪口呆。 “这才哪到哪儿,夜市在前面,一会老七去郡守府了,咱哥几个去转转。” 姚大和萧尘是唯一对眼景象保持淡定的人,姚大是来过,萧尘是来自前世,再怎么热闹能比的过前世? 带路的人有些懊恼,他本答应带萧尘兄弟,以为只有一个兄弟,却没想到冒出来了六个兄弟还加上一个女眷。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带路的汉子脸上很难堪,但还是咬着牙带上了他们,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沈子腾居然同意放行。 沈子腾当然对萧尘他们很放心,还专门准假一天,明天早晨出发的时候赶回来就行。 带路的汉子那萧尘他们带到一个巷子口,吹了一声口哨之后,从黑暗中闪出来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看着乌泱泱的七八个人,不禁皱皱眉头,和带路的人在前面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带路的人一脸无辜的摊摊手,黑衣人瞪了一眼后,这才迎了上来。 来人身着一袭黑衣,腰悬刀,他大步站在众人面前,横扫了一眼众人,厉声道:“哪位是萧尘萧公子,我家公子只见萧公子一人,其他人,请回!” “我们必须确保我兄弟安全,否则我们哪也不去!”姚大往前一站,如同铁塔一般,那种压迫感让黑衣人微微皱眉,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找死!”黑衣人抽刀威胁道。 “哎,哎……不用激动不用激动!”带路的小哥赶紧上来劝阻,对着黑衣人耳语一番。 然后带路的小哥扭头对朱永芳众人拱拱手,笑嘻嘻的说道:“诸位初来这姑臧城,今晚由我带各位前去姑臧夜市去转转,一些费用都算到郡守府,他受太守好友之托,特请萧公子前往一叙。” “你们不是郡守府的人?”萧尘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 “太守大人陪在我家公子身边,萧公子去了便知!”黑衣人看着戒备的萧尘,表情一缓,倒不敢太放肆,赶紧说道。 “我家公子没有恶意,有太守大人做保,公子放心好了。”来人似乎看出萧尘的疑惑,又掏出一个小方块的玉石。 萧尘接过那块玉石一看,居然真的是武威太守廉范的私人印章。 “这是廉大人的私人印章,不该有假,老七你去吧,有啥事了你吹这个,到时候我们来救你,若没动静了,我们便去夜市玩了。”朱永芳探着脑袋瞥了一眼,悄声给萧尘说道,同时偷偷在萧尘手里塞了个鸣笛。 那腰牌,印章都不似作假,又看着寸步不让的黑衣人,萧尘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于是捏紧了手里的鸣笛,又摸了摸身后的轰天雷,给自己壮了壮胆,对黑衣人说道:“带路!” “我们得跟着他,确认安全了我们再去夜市!”姚大往前一站。 “放肆!”黑衣人脸色一变,又抽刀威胁道。 “老二,你们不用跟来,应该没事!否则怕不会只有这一位大哥来接我。”萧尘解释道。 “不行,我们必须跟着,你忘了那渭水畔了?”姚大毫不妥协。 冯保抬头看天,左顾右盼,感慨道:“月亮真圆!” …… 双方僵持不下,带路的小哥眼看不对劲,又拉着黑衣人耳语一番,那黑衣人瞪了一眼姚大等人后,狠狠的说:“那跟上,别出声!否则后果自负!” 然后黑衣人对萧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卑不亢的说道:“萧公子,这边请!” ……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萧尘他们七拐八拐到了一家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庭院门口,那黑衣人快速敲三下,有慢慢敲两下,大门内很快有人来开门。 来人看了一眼跟着的一群人不满的皱皱眉头,听到黑衣人的解释之后,便闪开身子,让开路,对萧尘拱拱手:“还望萧公子见谅,我家公子就见公子一个人!” 萧尘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扭头对朱永芳等人说:“你们好好玩,郡守府承担一切费用,岂能错过?老三别忘了给嫂子买些好东西……我随后就来找你们!” 说罢,萧尘闪身进了门,只见这个不大的院落很干净,院落布置虽然简单,却不俗气,清幽淡雅。 绕过迎门墙,就看见堂屋里灯火通明,里面有人在说话,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萧尘来到了堂屋门口。 “公子,萧公子来了!”带路的人在门口低声说道。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堂屋门口很快就打开了,萧尘看到开门的人,顿时愣住了。 第107章 算命不过三 “哈哈,没想到是我吧?”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堂屋内坐在一张圆桌下首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往前两步迎着萧尘进来。 堂屋内的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很精致,能坐八个人的圆桌旁只坐着两个人,没起身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萧尘看到迎了上来的青年,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鸣笛收了回去,然后扭头对门外喊道:“你们转去吧,没事,老熟人……” 然后萧尘抢先一拜:“见过窦公子!” “哎呦呦,这可是立了大功,一己之力杀退数百羌匪的少年英雄,来来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武威郡太守,廉叔度,廉大人。”窦宪满脸春风,不等萧尘行礼就一把抓住萧尘的手,拉着萧尘就往屋内走。 萧尘觉得很暧昧很难受,但是窦宪的表情动作都很自然,看不出有一丝的矫揉造作,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萧尘有些尴尬,想抽回手又怕驳了窦宪的面子,不抽吧又觉得很变态,一时间有些手无举措。 武威郡太守廉范看到萧尘如此慌张的样子,以为是怕他,于是面露一丝失望,总觉得窦宪之前吹的萧尘太过了,连这点场面都禁受不起,能成何大事。 “还不见过太守大人?”窦宪那萧尘推了一把,然后自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草民见过太守大人。”萧尘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赶紧刹车站立,对廉范行礼。 “嗯,坐!”廉范虽然有几分不喜,但是窦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倒不是因为廉范愿意和这个死囚同一桌吃饭想而是因为这个位置本来是窦宪给萧尘准备的。 萧尘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虽然欠着坐,但也没有扭扭捏捏故作姿态,这让本来瞅不上萧尘的廉范眼睛一亮。 “本官听窦公子说你会算命,也会改命,可是真的?”廉范没等想到萧尘坐稳,突然问道。 “哈哈,哪有的事,那是窦公子看得起我……”萧尘苦笑,心想着再传下去自己就成神棍了。 “那你给我算算?”廉范双目炯炯有神,盯着萧尘的眼神问道,似乎想要洞穿萧尘的心底。 “这……”萧尘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窦宪给他挤眼色,萧尘苦笑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面露难色。 “怎么,本官一身正气,你算不了?”廉范对自己颇为自信,他出身大家族,祖上为廉颇,其祖父其父亲都担任过西汉和新朝大官。 所以自幼出身官宦家庭的范廉,从小就自带这一身官气,加上本是大家族,也不屑于与民争利,所以在他的治下,平民百姓的日子倒是过的不错。 “咳咳……不是,只是算命不收命金则等于白送人一条命,对来算命者不利,对泄露天机者亦不利,所以,嘿嘿……”萧尘表情突然便的贱兮兮的,就在那里傻笑。 “哦,不就是要钱财么,给我算命,公子想要多少?”廉范微微皱眉,但很快释然。 “这个……就行!”萧尘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指头。 “一根金条?”廉范眸子一缩,心到这年轻人真黑,把自己真当二百五了。 “不不不……一片为民谋利的诚心!”萧尘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廉太守上马能提剑平天下,下马能执笔安天下,先前太守大人在边郡担任云中太守的时候,保家安民,以少胜多,战功赫赫,现在在这武威郡身居高位却能心系黎民百姓,不与民争利,是我敬仰之人,请受我一拜!” 言罢,萧尘一脸肃穆,起身毕恭毕敬的给廉范行了个大礼。 廉范被萧尘突如其来的马屁拍懵了,他还没回过神,就听见旁边一阵咳嗽。 “咳咳咳……”一旁的窦宪表情有些尴尬,他的脸红了一下,深吸几口气后又恢复正常,萧尘的话让他觉得萧尘另有所指,比如他吞了萧尘老丈人一家的几亩良田。 窦宪抚着胸口,放下酒杯掩饰道,“咦,这酒今天怎么这么辣!” “萧公子客气了,客气了,这是我辈该做的事……”廉范再不屑,面对如此吹捧自己的人也不得不挤出一张笑脸,起身回礼。 史书上廉范是一个孝父尊师、不媚龙颜、退敌千里、造福万民,被百姓认可的太守,为人行侠仗义,知恩必报,在史册上留名,岂能是碌碌无为之辈。 只可惜后来因为与窦宪走的太近,受到牵连,被罢官回家之后,郁郁致死。 这样能为民谋利的人,萧尘自然敬仰,萧尘当然不能当着窦宪的面劝廉范疏远窦宪,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说道:“廉大人行侠仗义,不畏强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好事,但以后也会坏在这事上。” “哦,萧公子此话怎么说?”廉范此时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没了刚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 要知道萧尘远在右扶风,一介平头百姓,居然知道他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因为上半年他大破匈奴之后,不久前才刚刚被调任武威郡当太守,而半年前这位萧尘应该还在平陵县官寺地牢里,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事了解的这么清除。 “哎……慢着!如果没算错的话,取得云中大捷的时候,你已经在地牢里,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廉范本来准备洗耳恭听,突然想到什么,阻止萧尘张嘴,颇为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扭头盯向窦宪,狐疑的的看着窦宪。 “太守大人看我做甚,喊他来的人可是你的人,我这几日一直在你身边,所以我也很诧异他怎么知道的?”窦宪一摊手,表示很无辜。 “嘶……”萧尘心中暗道大意了,心道又得费一凡口舌解释了,不禁悔恨不已,赶紧支开话题,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咳咳咳……刚我说道太守大人会因为侠义二字受累,那是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水便是……” 说罢萧尘噤声,用手指着屋顶。 “天子?”廉范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嗯,对于臣子来说,这天子便是水,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没有中间选项,臣子替君王守天下,那是臣子本分,臣子的本分还有一条,那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臣子与其他臣子保持足够的距离,免得让君王感到不安……” “所以太守大人若上能让君王舒心,下能让百姓安心,太守大人将来必然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有些人逐利,有些人为名,比如廉范出生门阀世家,自然不缺财,所以他谋官名重于利,否则他不会散尽积攒的田地和财物。 果然萧尘话音刚落,廉范眸子一亮,对萧尘拱拱手,“哈哈……这不正是我现在做的么,青史留名不敢想,不敢想,哈哈……青史留名也不错。” 萧尘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窦宪,觉得自己说的太露骨了,于是赶紧闭口不谈,再说下去以窦宪的聪慧应该清楚萧尘话里有话了。 还好此时的窦宪只是一介草民,萧尘只是让廉范与臣子之间保持距离,这窦宪一时半会还想不到萧尘所指之人是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不是荀子说的么,他的意思可不是君王是水。”窦宪睁眼说道。 “对于君王来说,那百姓自然是水,君王是船,但是对于臣子来说,九五至尊何尝不能让臣子如舟一般,载负皆由君王决定?”萧尘思索一番解释道:“立场不同,观点不同,得辩证的看。” “辩证的看?有意思……”窦宪微微眯眼,又打量了萧尘一遍,这哪像个十六岁的愣头青,他越看越喜欢。 “哈哈,这都萧公子果然有意思。”廉范颔首微笑,想到自己可能会流芳百世,越想越开心,此时哪还会看萧尘不顺眼,“快坐下,吃饭,吃饭……” “那你给你自己再算一卦,你那个轰天雷给你会带来什么?”窦宪突然画风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 “算命这事一年不过三,否则折寿……那让我猜猜。”萧尘怕窦宪让他再给其他人算命,赶紧说道。 “怕是没了下文?”萧尘试探的问道,因为如果真的朝廷有诏令召他回去,怕来接他的不止是一个人两匹马,也不会是太守府的人,而是朝廷的人带着诏书来。 萧尘觉得轰天雷的事可能被当今太尉赵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了音讯,毕竟自己杀了人家的小儿子,当时为了急着救人,处理尸体也很匆忙,难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萧尘有些心虚的看向了窦宪,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答案。 但是萧尘很快失望了,他从窦宪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信息,萧尘心底不得不对窦宪这个年仅二十二岁的青年另眼相看,难怪窦家会再次崛起,这个窦宪真的深不可测。 这条大腿暂时可以抱一抱? 萧尘沉默了,表情有些僵硬。 “哈哈……萧公子不亏是萧相国之后,你看吧!”窦宪突然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甩给萧尘。 锦囊表面写着“宪公子亲启”,里面似乎是一份折叠的绸缎。 “这是不久前我从京师得到的消息,关于你的,你看看!”窦宪轻描淡写的说道。 第108章 拉拢 绸缎上的内容让萧尘的心直接沉到底。 关于轰天雷,太尉赵熹斥责右扶风蔡伯偕将纵火之物夸大其词,有为了属下沈子腾和赵磊开罪之嫌疑,驳回军报。 同时责令武威郡太守廉范详细调查,与凉州刺史尹业商量之后上报太尉府兵曹,特别强调不要夸大其词,要实事求是。 言为之意不言自明,那就是轰天雷的威力注定不会有实际那么大。 最让萧尘恼怒的是里面内容赫然写着安排这支平陵来的押送队伍包括所有押送士卒送往敦煌前线,归驸马都尉耿秉麾下,备战第二年的西征。 对于赵虎之死却只字未提。 萧尘记得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冬十一月,驸马都尉耿秉出敦煌昆仑塞,做先锋。 “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啊,一年时间……”萧尘眼睛微眯,没有马蹬的时候,训练一个成熟的骑兵需要三年之久,这明摆着是让他们这支队伍不足一年的训练时间当先锋,那就是让他们送死。 这位赵太尉是要公报私仇,要这六百余人给他儿子陪葬。 “一年时间?萧公子眼光果然犀利!”窦宪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如此,但内心深处却久久不能平静,要知道萧尘一直在狱中,对外界事知之甚少,却一语中的,说准时间,窦宪怎能不惊。 窦宪有很多消息来源,比如他族中爷爷辈的窦固,比如眼前这位武威郡太守,甚至还有朝中大臣,所以窦宪远离朝堂还能掌握朝廷动向。 这次调刚获大胜的云中太守廉范到武威,就是为了防范第二次西征期间羌人趁乱起事。 朝廷紧锣密鼓的从各地调充死囚充军敦煌和朔方,也是是为第二次西征做准备,补充兵力。 与此同时,第一次西征部队并没有返回原本驻地,而是驻扎在敦煌一线,修整待命,更是说明短时间内还会进行第二次西征。 从目前获得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来看,窦宪刚得出朝廷一年之内必会发起第二次西征的结论,与萧尘的结论不谋而合,而他刚才在萧尘来之前和廉范商讨的正是此事。 “看看,要不是萧公子是我们窦家女婿,我都不敢相信他只有十六岁……他在狱中都能对天下大势分析的这般透彻,我自愧不如!”窦宪恨不得这就把萧尘收入囊中,他激动的对着同样很吃惊的廉范说道。 廉范早就收起对萧尘的轻视之意,若有所思的看着挠头傻笑的萧尘。 大智若愚! “你们这些人守城还可以,但是让你们去耿将军麾下,怕是要做先锋,这一年时间肯定不足,要知道一个骑兵训练得三年之久,所以你说的很对,赵太尉这就是要你们去送死……”窦宪很满意廉范那幅吃惊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吃惊,扭头对萧尘说道。 “哼,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如他的愿!”萧尘冷哼一声,马蹬还有轰天雷的出现,打先锋还真省了怕战功不够的麻烦,跨时代的科技刷战功,到时候怕拿到手软,想到这,萧尘笑了。 “萧公子为何发笑?”廉范看到萧尘居然还能笑出来,好奇的问道。 “我笑赵太尉给我送战功,别说一年,就是半年时间,我也有信心拿下冠军侯,再现当年霍将军的封狼居胥的不世之功!”萧尘想到霍去病的赫赫战功顿时有些热血沸腾,顿时脱口而出。 这倒不是吹牛,端上几门虎蹲炮,再不济当年土八路的榆木疙瘩炮搞上几十门,配合轰天雷,先轰他一波,然后配有马蹬的铁骑骑射一波,然后再冲刺一波,换谁都得败。 “少年人,有志气,真的狂!”廉范看着意气风发的萧尘,又想到了之前窦宪嘴里说的轰天雷之威,不由得信了八九分。 廉范叹了口气,对着窦宪说道:“你们年轻人真好,有梦!” “可是你那轰天雷面对潮水般的骑兵能持续多久,当年李凌漠北一站,最后还不是弹尽粮绝而败……”窦宪微微皱眉,觉得萧尘的野心大了些。 冠军侯是每一个有志向的人的梦想,窦宪一点都不怀疑萧尘所言虚假,靠着轰天雷运用得当,肯定能达到这一目标。 有着这般野心的人,真的会成为自己麾下的一枚棋子么?留着他是绊脚石,是祸端?还是垫脚石,是助力? 深知轰天雷之威的窦宪不得不给膨胀了的萧尘泼一盆凉水,提醒他还是一个命运掌握在其他人手里的死囚。 “再说你那轰天雷伏地可躲避,厚甲可防,怕不见得有那么大的功效,年轻人有梦很好,但不能做白日梦,更不能狂的忘了本,别忘了赵熹想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怕只是一句话的事!”窦宪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萧尘心中一凛,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如常了,赶紧说道,“轰天雷只是装备,再好的装备需要人操作,人才是重点……尤其置死地而后生的人,爆发出的能量很可怕的,就怕赵太尉到时候脸色不好看,哈哈……” 萧尘尴尬的笑到,想转移话题,但是窦宪的语气一变,廉范的神情也有些变化,廉范有些琢磨不定的看着窦宪,显然是以窦宪为马首是瞻。 “唉……”萧尘自然看在眼里,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廉范并没有听进去,说来也理解,窦融经营河西数十年,在数十年的乱局中保持着世外桃源般的稳定,所以门生故吏遍天下,这背后的实力怎可能弱了? 廉范身为廉家这种延续几百年的大家族的成员也免不了俗,依附于窦宪麾下,怕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你为何叹气?”窦宪会错了意,以为自己的敲打起到了作用,语气稍一缓和。 “可眼下,就怕赵太尉不给我立功的机会!”萧尘看透了窦宪的心思,眉头一皱,赶紧装作担忧的样子。 “传闻中你杀了赵太尉之子,可是真的?”窦宪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萧尘,突然问道。 “啊……哪有,哪有,这玩笑窦公子开不得!”萧尘被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武威郡太守廉范还在他身边,就算窦宪真的目睹了,萧尘也不敢承认啊。 萧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廉范,只见廉范旁若无人般得吃菜,似乎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哈哈哈……不用紧张,廉大人是咱们自己人。”窦宪看的萧尘闪烁的眼神,心里一宽,这萧尘再厉害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有些事还是藏不住的。 “赵太尉这一生不遗余力的维持所谓的皇权,以忠臣示人,为皇帝把门,是一条好狗,否则也不会前后当了十六七年的太尉,所以他儿子死了,就算被羌人所杀,那也会迁怒你们,会嫌弃你们护卫不周,所以不论什么原因,你们这支押送队伍怕是难逃一劫……” 窦宪瞥了一眼萧尘,想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但是萧尘眼神里并没有恐惧,而是闪烁着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你说得对,轰天雷使用靠的是人,像在你手里,那真的是足以改变战争的玩意儿,可惜将被埋没,可惜了,可惜了,这个赵熹为了一己之力,致大汉军人性命于不顾,真是该死。”窦宪似乎在宽慰萧尘,又肯定了轰天雷的作用。 萧尘听的时候,低下头喝汤,但是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不寒而栗,萧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盯着小碗的的眼神了闪过一道杀意,但很快恢复如常。 窦宪没有注意到萧尘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太尉赵熹是南阳宛县人,与南阳邓氏一族关系密切,属于南阳集团,自然不会看着我们的人崛起,也不会让萧公子这般的人物崛起。” 窦宪突然话锋一转,有些轻蔑的说道:“不过赵熹那老家伙把他傻儿派来了,那货就为了不丢京城的脸面前两日在这姑臧最豪华的酒楼连点三桌菜,而且都没吃完,真不知道赵太尉知道这么招摇的儿子会作何感想……” 尽管那些饭钱都是他支付的,尽管在赵熹面前是他在极力的巴结赵代,但是窦宪言语中依旧透露着对赵代的不屑,同时也显示出他对赵代的行踪了如指掌。 “你可要小心,赵代虽是纨绔子弟,但好歹也是赵熹的儿子,他就是冲你来的,你杀了的他弟弟,这事……”窦宪眉角一挑,停住不再说下去了。 言为之意很明确,赵代他萧尘还惹不起。 萧尘抬头,面露担忧,他自然担心,总不能再干死赵熹的一个儿子吧。 “哈哈……萧公子不用紧张,在咱的地界,加上那招摇的蠢货,萧公子倒不用太担心,别忘了这可是窦周公经营数十年的地方,是我的治下,你不用太过担心。”廉范借着窦宪的话茬打了个哈哈,出言宽慰一脸愁容的萧尘。 同样也有一层言为之意,那就是窦宪和廉范把萧尘看成自己人了。 “只是离开这武威郡,我怕是鞭长莫及,护不了萧公子周全,所以……”廉范突然欲言又止,他盯着萧尘的眼神,看不出一丝因为赵熹带来的恐惧,但是话已至此,廉范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愿以武威郡太守之名辟举萧公子先到武威郡太守府下属门下吏如何?可以带上你那六个兄弟还有那姑娘!”廉范突然坐直了,对着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太守府,我便可护公子周全,京师的赵太尉他鞭长莫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廉范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一旁的窦宪下意识拿起茶杯,盯着萧尘的眼光,在等萧尘的答案。 第109章 毋宁死 廉范话音刚落,萧尘就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眼神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一个是一郡之首,身居高位的廉范,他的眼神自然不用说,十分的犀利,普通人不敢直视其双眼。 一个是城府深不可测,黑白两道通吃,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一方土皇帝。 饶是萧尘具有两世记忆,前后相加近五十岁的阅历,在这两道能让普通人立马下跪的眼神的注视下,也不禁心里发毛,惶恐不安。 “萧公子,这是没想好,还是门下吏不入公子法眼?”等了许久,只见萧尘连连喝茶,就连杯子都空了,还在那儿机械的往嘴里送,廉范皱皱眉,扫了一眼同样皱眉的窦宪后,催问道。 “这……”萧尘顿时觉得这茶杯里的空气都和茶叶一般是苦涩的,以至于他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渴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这妥妥的是鸿门宴,这事答应起来简单,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答应,只是答应之后就相当于卖身契一般,成了窦宪的家奴,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但是不答应的话,以窦宪暇眦必报的性格,自己还有那帮兄弟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在这个问题上,萧尘一点都不怀疑窦宪在这凉州的能力,说不定在押送途中自己突然暴毙都是有可能的。 尤其刚才聊天中窦宪和廉范嘴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对他在押送途中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萧尘有理由怀疑自己身边有窦宪的卧底,他会是谁? 但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想着怎么回答廉范的话。 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恐怕连这院子都出不了,萧尘伸手碰了碰怀里的轰天雷,让自己稍稍安定了些。 所以萧尘怎能不谨慎,萧尘在肚子里反复打着草稿,设想各种回答的结果,自然不能顺着他们的节奏走。 萧尘选择了继续保持沉默,内心深处燥热不安,额头是渗出来的冷汗暴露了他紧张的心境。 窦宪和廉范相视一眼,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两人往后一靠,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萧尘,等萧尘说出最后的答案。 两个人都是老狐狸,已经催了一次,他们不会再催第二遍了,这种情况下,无声的压力远比语言上的催促更有力。 萧尘还能这两个猎人的眼神注视下还稳稳坐在那里没有离开座位,这已经远超廉范的预料了。 他们看着额头冒汗,喝着空气的萧尘也不提醒,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 堂屋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萧尘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对窦宪的厌恶,对这些一手遮天的豪强的厌恶,萧尘本来还保持着礼貌微笑的表情也逐渐阴冷起来,他此刻居然想的是以后该如何改变抑制豪强,打破阶层的垄断。 在科举考试制度之前,寒门难出贵子,除了依附于各大豪强之外,永无出头之日。 如今萧尘也面对这样的问题,萧尘自然不想树立一个敌人,也不想错过窦宪这个大腿,但不意味着他愿意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家奴。 这种感觉不好受,萧尘心底又多了一个野望…… …… …… 显然窦宪和廉范并没有平等的看待他,而是把他视为囊中之物,区区一个门下吏就想让萧尘臣服。 那是做梦! “咳咳……没水了!”萧尘想了许久,决定不得罪窦宪,也不卖身,这才发觉自己自己杯子里早就没水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顺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倒水的时候,萧尘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窦宪和廉范。 萧尘倒完水,施施然的坐下,“呲溜!”喝了一口茶,这才抬头迎着窦宪和廉范的眼神看了一眼,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 “萧公子这是答……想好了?”廉范看着萧尘谄媚的表情,心中一喜,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赶紧改口。 “草民先感谢廉太守对我的抬爱!”萧尘恭恭敬敬的站起来给廉范又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对窦宪行了一个礼,“也谢谢窦公子的举荐,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万分惶恐。” “但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萧尘一介死囚还是赘婿身份,何德何能才配得上在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廉太守麾下做事……我倒是不怕别人笑话我,我就怕我的出身让廉大人蒙羞,甚至给别人落下口实,毕竟上门女婿的地位,唉……我都不好意思提。” 萧尘一副替廉范考虑的表情,不过萧尘说的也是实情,在这个赘婿没有地位的年代,赘婿身份的人是很难出头的,甚至朝廷专门明文规定赘婿不得为官。 此时萧尘内心深处突然有些感谢他这赘婿身份,只要搬出汉律,料想他廉范也无话可说。 然而萧尘下一刻就见识到了什么是肆无忌惮只手遮天。 “哈哈,萧公子说笑了,这都不是事,在这凉州之地,窦公子一句话的事,包萧公子洗白身份,飞黄腾达,三妻四妾都不是梦!”廉范哈哈大笑,并没有把萧尘的赘婿身份当回事。 “实话告诉萧公子,如果公子愿意,我们这就对外宣布公子暴毙,然后公子改头换面,都不用去敦煌那苦寒之地了,神不知鬼不觉……你觉得在这武威郡还有谁见过公子的真面目,所以身份问题不是事!”廉范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似在给萧尘宽心。 “至于那些见过你的人,正好借用太尉赵熹之手,怕是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廉范轻描淡写的说道,在他眼里,那些死囚本是死人,充军了也只是给朝廷尽最后一份力,这已是莫大的荣耀。 廉范的话在萧尘听来却是满嘴的威胁,萧尘不禁皱眉,他不想把关系搞僵,所以萧尘脸上保持着微笑,内心深处却更加渴望权力。 “如果真的是为了轰天雷的缘故,真的不值,轰天雷的配方其实很简单……”萧尘深吸一口气,他本来是打算不见朝廷两千石以上的官员不会透露轰天雷的配方,但是眼下萧尘想到了弃卒保车。 果然听到萧尘提及轰天雷,窦宪的眼神一凛,对着廉范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逼迫太紧,等萧尘说完。 萧尘看在眼里,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然后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两手一摊,“只是寻常的纵火之物,一碳二硫磺三硝石,磨成粉搅在一起,然后放入密封容器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想为窦公子做事,我起码得有拿出手的功绩,总不能见人的时候,介绍起来,这是萧相国萧何之后,平陵窦氏的上门女婿……多不好听!”萧尘看着两个嘴里默念轰天雷配方的老狐狸,接着说道,一副天真的模样。 “再说我没有功名在身,人微言轻,怕到时候办不好窦公子嘱咐的事,所以……我想去战场看看,如果我能活下来,再来给窦公子做事还不迟。”萧尘说的直截了当,没有说替廉范做事,而是直接说给窦宪做事,显示了自己真诚的一面。 “窦公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萧尘觍着脸对窦宪挤出一个最萌的笑脸,然后越说越玄乎:“而且我死囚赘婿身份已经霉运连连,窦公子在这时候招我,怕是会影响窦公子的气运,天地间万物相连,就算我到了廉大人麾下,也避免不了影响公子的气运。” “哦,是么?你不是给我算过一回了么?”窦宪闻声眼色一凛,舌头在腮帮子转了转,看萧尘的眼神颇为玩味。 “我是给公子算了一下,但那是粗略算了,还收了公子的物资,所以不折寿,我刚才低头给公子给我算了一卦,用了我五年阳寿,我得出的结论也是……”萧尘一本正经的说胡说八道。 “什么结论?”窦宪这只老狐狸一开始就不信萧尘的算命一说,因为之前萧尘给他算的卦是以后还没发生的事,他并不以为意,但是刚才萧尘说准了廉范的事,让窦宪在恍惚中信念有些动摇,看到萧尘自信的表情,窦宪居然有一丝相信。 “结论是我和窦公子在这两年在一起的话,我将永无出头之日,而受我拖累,窦公子在飞黄腾达的时候,并不会一帆风顺,而是会有一劫,虽不致命,但是一着不慎,公子便和我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萧尘倒是没有胡说,他想到了窦宪飞黄腾达后因为强买沁水公主庄园被汉章帝所冷落一事,只是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是么?”窦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道杀意,“那你的意思是你我相克,天生的竞争者?” 萧尘从窦宪的眼神了看到了死亡,赶紧解释道。 “非也,是我现在太重,会拖累窦公子,一旦窦公子他日飞黄腾达,我也能在战场立功扬名,我们强强联合……不,我有实力为公子做更重的事的时候,到时候窦公子便可顺利度过这一劫,而我也会因为窦公子的赏识,鲤鱼跳龙门……” 萧尘说着说着眼神一正,顿了一下,突然一口气喝完了还冒着蒸汽的茶水,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将杯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挺直了腰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直视窦宪,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可比隐姓埋名只能替公子跑腿,办那些微末之事强多了,我已经辱没了家门,可我还年轻,立点军功的话,才能心安理得的倚仗着公子翻身。” “而我现在无功受到公子的馈赠,于心不忍,受之有愧,而且想到这辈子都这样了,我……毋宁死!” 说罢,萧尘觉得一身轻松,脑海里迅速回顾了一遍,觉得自己演的很自然,于是他眼巴巴的看着窦宪。 窦宪眸子里闪烁着,他感受到了萧尘的坦诚,萧尘没有一味地委曲求全,也没有隐瞒自己的野心,话能说到这份上,让窦宪觉得萧尘像极了前几年家族中落那时候的他自己。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人的呼吸声,还有炉子上“咕咕”沸腾的开水。 第110章 坦诚 萧尘都不知自己怎么挨到从窦宪的那座小院子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他手心冒汗,怀里的那包轰天雷不知在这期间被摸了多少遍,还好自己表演的足够诚恳,以至于萧尘都觉得自己没去演戏都可惜了。 刚从堂屋出来的时候,萧尘瞥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东西厢房,总觉得里面藏满了刀斧手,他随即安慰自己,自己只是一介死囚,怎会值得布下如此杀阵。 但是如芒刺背萧尘在堂屋门口站了一会,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返回告诉窦宪和廉范关于黑炸药的配方比例中硝石多一些,硫磺和炭少一些,具体配比萧尘当然没有傻的说出去,至于窦宪能摸索到多大威力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萧尘说为此还解释说这是在显亲侯府起火的时候,发现迷莽亲随点燃一罐东西后发生了爆炸,碎片差点伤到他,然后萧尘立刻想到了利用这玩意杀敌,于是他抓住迷莽随从,逼问出配方,但是具体比例对方也不清楚,只知道硝石比例大一些。 萧尘能够去而复返告知关于黑炸药配比,这是萧尘演戏的一部分,如此以来才会显得更真实,也让窦宪觉得萧尘刚才所说真是肺腑之言。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事,萧尘告诉配比走出堂屋的时候,就听见廉范在堂屋里干咳三声。 萧尘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东西厢房有什么人,萧尘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把窦宪和廉范想的太坏了。 这样可不好,容易拒人千里之外,萧尘反思着自己离开了院落。 “吁……”萧尘出了院门,长出一口气,很佩服自己的演技,演的差点连自己都要信了。 深秋的西北,晚上已经很冷了,但萧尘额头上还有一层冷汗,他擦擦冷汗出门问清楚姑臧夜市的位置后,便直奔姑臧夜市而去。 “来人,跟上他,注意别被发现……如果赵大公子真的敢在这姑臧城劫持那小子的话,我们就再给他雪中送炭一次……让其他人保持待命状态!”窦宪看着萧尘离开后,喊来了一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卫嘱咐道。 “是,我这就安排人!”那名护卫出了门就拐进了西厢房,推开门里面赫然乌泱泱的挤着八九个持各种武器大汉,各个都天庭饱满,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一看都是好手,他们所有人一袭黑衣,显然是江湖中人。 不一会一个黑衣人背着一对吴钩从屋内出来一跃而起,身轻如燕,踩着房顶沿着萧尘消失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东厢房的门也打开了,二十个清一色身着汉军军服,腰悬制式环柄长刀的健壮士卒从里面鱼跃而出,在院落里整队,全程无一人发声,所有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江湖人不曾有的杀气,他们是廉范的亲兵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已经离开的萧尘不知道在这座小小的四合院里真的暗藏杀机,要是知道窦宪为他准备这般丰盛的阵仗的话,他怕是一开始就认怂了。 “贤侄,怎么看这小子?”廉范和窦宪从堂屋内踱步出了门。 “有野心,有才华,有毅力……天真!”窦宪脱口而出,他想了半天,想到了萧尘的一个缺点,“他真以为他一个落魄的上门女婿在战场上能杀出一片天来,哈哈……让他吃吃苦头,也不是坏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迟早要让他成为我麾下的一条狗……是狼!” “他真的是萧相国之后的话,怕是还真有可能鲤鱼跳龙门,不会甘心成为贤侄麾下的犬牙,还望贤侄慎重。”廉范总觉得萧尘的表情反应都很合他们的意料,这也太巧合了,所以廉范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世叔放心,我查过他了,他说他是萧何之后就是萧何之后了,他连他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姓不姓萧都难说!”窦宪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就不信鲤鱼真能跳龙门……就算真跳上去了也是别人盘中餐,你说是不是,哈哈……”窦宪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他说的确实也是实情,说破天萧尘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无依无靠,目前最大的倚仗怕还是窦宪他自己,所以窦宪不着急,更何况在萧尘身边还有个倪万。 …… …… 史书记载,东汉建武八年,凉州就有了姑臧夜市,窦融请奋署议曹掾,守姑臧长,赐爵关内侯。时天下扰乱,唯凉州独安,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市日四合,每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姑臧城内酒肆遍地,姑臧有汉朝时期最大的夜市,是中国史书中第一次明确记载的夜市,在西北盛极一时。 萧尘漫步在这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的夜市之上的时候,有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后世。 “赛长安,赛长安……果然名不虚传!” 在姑臧夜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着不少的西域面庞。 此时的汉朝虽然不是最巅峰时期,但也是世界最强,那些异域人士的表情就好像是山里的猴子进城一般,眼神里充满了仰慕和自卑还有好奇。 所有的汉人都挺直腰板,享受着被人敬仰的感觉,这就是底气足带来的尊严!底气源自实力! 就是路边店家小儿面对五大三粗面目凶恶的异域壮汉也不怯场,反而那些壮汉尽量挤出一丝吓人的微笑讨好着看守摊位的孩童。 汉朝对于西域白人的典籍的评价中,很容易就找到“其型甚丑”这四个字来。 而之所以汉朝人会有这种感觉,除了没来由的民族文化自信之外,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汉朝祖先们所看到的白种斯基泰人都正处于饮毛茹血的野人状态。 而人的长相其实也和生活条件有很大的关系的,生活条件好的话,能有时间打理自己的身体,因此身高更高,皮肤更好,衣服也更好,而古代中国的生活水平和衣服绝对是碾压世界的,所以此时的汉人觉得周围的民族丑陋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萧尘突然发现是自己带入了后世的态度才觉得那些异域的壮汉面目可怖,而在汉朝年间的,面对这些俯首称臣的异域人士,汉人从不会觉得他们高人一等,而是低人一等,蛮夷! 这并不是说萧尘真的惧怕这些人,而是后世的百年耻辱带来的不自信,潜意识觉得这些异域人士很凶狠,但是忘了他们再凶狠,在大汉的疆域里也得盘着。 “吁……我现在是上等人!”萧尘不觉得挺直了腰板,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寻找朱永芳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哥俩好啊,六六顺啊!” “七个巧啊,你输了……喝喝喝!”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尘眼睛一亮,本来以为找到那哥几个会颇费功夫,但是没想到朱永芳的大嗓门让他轻轻松松找了他们。 嗓门最大的不是姚大,而是朱永芳,只听见朱永芳催促着姚大喝酒,论耍小手段,划拳这些,姚大真不是朱永芳的对手。 萧尘顺着声音找到那哥几个的时候,他们已经喝的眼红耳赤的,朱永芳甚至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站在那里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给姚大倒酒,罗小成在旁边劝架,却插不上话。 在旁边的几张桌子上有西域人士心怀不满,但也只能偷眼瞄一眼,就算内心有一万个不服气也得憋着,因为这是大汉疆土。 萧尘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远远的观察着那六个结拜不久的哥几个,此时他脑海里想到的是窦宪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其中有些话只是他们兄弟之间说的,所以萧尘有理由怀疑他的这几个兄弟里面有一个并不是真兄弟。 萧尘看着姚大和朱永芳,只停留了片刻,便摇摇头,然后看到姚三和冯保还有倪万三个人玩着小游戏,旁边也放着一摊子酒,蔺彤静悄悄的坐在身边,就那么悄悄的陪着姚三。 萧尘不禁嘴角一勾,要是没有内鬼多好。 萧尘很快就把目光锁定的了倪万身上,首先倪万是平陵县其他乡送来的死囚,来路不明。 其次,萧尘想到刚从六人组手里救出倪万的时候,倪万明明伤痕累累,但是他很快就恢复健步如飞的状态了,说明他体质不一般。 还有在显亲侯国营地遇袭的时候,倪万明明不敌羌人,但是每次都能堪堪的躲开刀锋,而且上墙的时候那身手可非庸手,尤其能在迷莽手下救他俩回,这怎么可能是连他都不如。 唯一的答案就是倪万是装的,是窦宪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萧尘又想到了那日在渭水畔遭到追杀时突然冒出来的神秘蓑衣男子,救了他而且不以真面目示人,还用假嗓子…… 萧尘越来越觉得倪万可疑,但是他眯着眼睛观察着了好久,却从和姚三冯保做游戏的倪万身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倪万的表情动作那么自然。 萧尘心道:“老狐狸!” 救了他三次,这可难办! 随后萧尘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很纠结,他皱着眉头,提前叹了口气,让自己提前入戏。 论演戏,萧尘并不惧倪万,倪万是老狐狸,那他便是两世的老狐狸。 萧尘从旁边的柜台上要了一碟蚕豆,由酝酿了一会感情,这才朝朱永芳他们走去。 萧尘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萧尘观察倪万的时候,在这个摊位对面的杂货铺内,一名男子在萧尘出现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萧尘超朱永芳他们走去的时候那个男子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而在大约四五十步远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也死死的盯着萧尘,看着萧尘加入了酒桌。 (本章完) 第111章 不速之客 “老七回来了,先自罚三杯!”姚大看到萧尘来了,面露喜色,觉得这一关自己能蒙混过关了。 “什么老七,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娃娃,别喊老了……就叫他小七!”朱永芳一顿,将酒碗往桌子上一磕,醉汹汹的说道。 “对对对,小七好听……小七,二哥服你!来,这三碗你替哥哥喝了!”姚大咧嘴一笑,将眼前的三碗酒推给萧尘。 “慢着,你的是你的,小七的是小七的,别想耍赖!”朱永芳一把拦住。 姚大耍赖失败一脸讪笑,“老大,大哥哥,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不会吃啥不醉的药了?” “滚……就冲你这话,还得多喝一杯!”朱永芳不依不饶道,突然他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萧尘有些不对劲。 “哎哟,我们都忘了是谁把小七请去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不喝了!”朱永芳很快回过神,看着表情很纠结的萧尘,也不和姚大争了,一脸关切。 这哥几个第一时间注意到萧尘纠结的表情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朱永芳,一个是老四罗小成,但是罗小成嘴笨,还没来得及关心就被朱永芳抢了先,而倪万只是撇了一眼萧尘后,又自顾自的和姚三他们玩了。 萧尘自然看在眼里,尽管早就知道是倪万有问题,但还是有些难过,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难道因为监视他就杀了他? “唉……”萧尘真切实意的长叹一口气,将见窦宪的过程说了一下,他若有若无的看了倪万几眼,硬是没看出一丝破绽。 “你们说我们被赵太尉送去战场,然后为自己拼一把,还是依附于廉范廉太守麾下保平安?”萧尘说完之后,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这个问题似乎关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所以大家都面面相觑,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不敢贸然回答。 “要我看,说好听点是保平安,难听点不就是那个什么狗延喘什么来着?”姚大也醉醺醺的说道,一脸茫然扭头用求助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朱永芳。 “苟延残喘!”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姚大连连点头,大手一挥,“还不如让我们去战场上快哉一回,靠自己的本事活着!” “我觉得老二说得对,伏波将军说过好男儿必当马革裹尸还,驰骋疆场,我们本是死囚,就算戍边也是一辈子回不去了,要我说还不如一起战死疆场,好歹能挽回一些颜面!” 倪万出人意料的支持姚大,尽管在萧尘看来倪万明着支持,实则提醒战场上会死人,想让其他人打退堂鼓。 “我说归那么说,只要小七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姚大有些意外的看着挺自己的倪万。 “我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姚三紧跟着说。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蔺彤往姚三跟前靠了靠。 萧尘看在眼里,有些羡慕,原本以为自己看破了红尘,不再相信爱情,但是眼前一幕,让萧尘有些期盼。 “也许真的有爱情……不知是谁在等我?”萧尘一阵恍惚,其实他问那问题只是想测试一下倪万,至于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萧尘已有答案了。 “放 (本章未完,请翻页) ……瞎说啥,你一个姑娘家家跟着我们一帮老爷们去打仗?”姚大大嗓门打断了萧尘的思绪,姚大本想爆粗,但是看到姚三的眼神赶紧改了口。 “我……”蔺彤有些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虽然姚大没有直言反对,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姚大并不怎么欢迎她。 “还有你,也别来凑热闹了,你真以为你很厉害,不就跑得快么,打仗你除了逃跑的时候有点用,你还能干啥……要我说让小七找找廉太守,看看能不能把你收下给廉太守跑腿,肯定比牲口还好用!”姚大看到姚三的眼神一怂,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大哥,于是又瞪了回去,瓮声瓮气的说道。 “等我立了军功,给大侄子当见面礼!”姚大说罢扭头,眼圈有些红,一把拽过还在被他们兄弟情感动的萧尘,低声说道:“小七,老哥哥求你一件事,把老三留下……我们姚家不能绝了后!” “大哥,凭啥你去战场,我去不的?”姚三不用想就知道姚大说啥了,当即不乐意站了起来,不顾喜笑颜开的蔺彤拽住的衣角,嚷嚷道。 “事情是我引起的,凭啥要我躲一边,我不干!” 喝了酒的年轻人就是这般火爆。 “你去了,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怎么办?”姚大抬头看着姚三牛眼一瞪,然后又按着萧尘的脑袋俩人低头私语。 “要我说我们还是去太守府,干些时间赎身,咱就可以回老家……边疆苦寒之地日子太煎熬!”冯保摸了摸恢复差不多的肩膀,他倒是不怕战场厮杀,而是怕受不了那风餐露宿的日子。 “说得轻巧,你拿啥赎?”朱永芳翻翻白眼,哥几个都是穷人出生,想赎自由身怕是得买多少年的命。 “这个钱我出!”冯保大大咧咧的说道。 “上船容易下船难,你觉得窦家大少爷就那么傻么,他只是看中了咱老七,老七不去,你们谁都不要……老七去了,咱们就算是寄人篱下了,仰人鼻息,这日子……” “不要也罢!”除了冯保和弄巧成拙的倪万之外,其他五个人异口同声道。 “哈哈……不愧是兄弟,走一个!” “哦,对了,赵太尉之子赵代也在这姑臧城,百分之百是冲我和老三来的……”萧尘又想起一件事,想提醒姚三和蔺彤注意安全。 “百分之百是啥玩意?”哥几个都愣住了。 “这……”萧尘也一愣,赶紧换了个说法,“就是肯定是冲我和老三的!” “他敢来,老子不介意让他下去陪他弟弟……什么狗屁太尉,为了个恶少就将咱们六百多人都……”姚大一摆桌子,借着酒劲骂道。 “老二,慎言……赵太尉虽然有假公济私之嫌,但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嘴上积点德吧,那赵虎再可恶也是他儿子!”萧尘叹了一口气,从内心深处来说,没有一定资本的时候他是谁都不想得罪。 尤其赵熹这样难得与他政见相同的人,赵熹出身寒门,在官场还能保持刚正不阿,在光武帝刘秀时期的度田事件中,力挺刘秀,不畏强权惩戒地方豪强,就算亲王求情,赵熹都能坚持原则。 在萧尘已知的历史人物中,要说志同道合者,唯有这个赵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惜赵老爷子已经七十六七岁了。 “哼,想伤害我三弟,还要弟妹……蔺姑娘,我管他是谁,就是和我有仇!”姚大眼皮一翻,对萧尘的话有些不屑。 “那如果老三偷东西被打了,你咋弄?”萧尘看着脸色红黑红黑的姚大戏谑的问道。 “管他什么理由,谁都不能伤害我弟弟,否则我和谁没完!”姚大爱怜的看了一眼姚三,“打小我们三个成了孤儿,我们……我想老二了……” 说罢,姚大抱头哭了起来,带着姚三也眼泪哗哗的流。 “唉……”萧尘本想现场教育一下姚大双标,但是看到这种场景,也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萧尘重重的拍了拍姚大的肩膀:“赵虎何尝不是赵太尉的心头肉啊……说不定此时他也在想他的小儿子。” 姚大的肩膀猛的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抬头。 看着兄弟情深的姚氏兄弟,倪万的眼圈也红了,想到了被羌人带走的他弟弟,又想到了小时候。 想着想着,表情复杂的倪万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 哥几个经过争论,最后七比一的投票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去向,倪万眼神中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别废话了,人没吓住,反而让这帮死囚犯噬血一般更兴奋了。 …… …… 就在萧尘他们喝酒喝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与这条步行街相隔的巷子里,一片漆黑,与灯火通明的夜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在最开始离开杂货铺男子的带领下顺着墙根悄悄的摸了过来。 远远坐在屋顶的黑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鬼鬼祟祟接近酒摊的一行人。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那个傻少爷等不住了!”黑衣人坐在屋顶啃着刚偷来的鸡腿,对窦宪佩服的五体投地。 黑衣人清楚记得自己老大交代的话,“只要来人不伤害萧公子,就不要暴露自己……” 这意味这其他人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黑衣人只能围观。 黑衣人喝了一口酒,意犹未尽的嗦了嗦指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群人,又看了一眼给姚三递手绢的蔺彤摇摇头说道:“可惜了,那么水灵的姑娘!” “这赵大公子不会真的狂妄到在这喧闹的夜市上绑人吧?”黑衣人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群人,不禁皱皱眉。 他一回头,在另一边的巷子里又发现了近二十人,黑衣人一惊:“这前后三十多人,他们还真敢在闹市拿人!” 果然,黑衣人刚发现的二十几个人不同那波鬼鬼祟祟之人,他们大步流星般的穿越了巷道,没有停留,直奔萧尘坐的那一桌而去,在灯光下黑衣人才看清楚这波气势汹汹的人并不是什么江湖人士,而是身着统一皮甲的郡卒。 “就是他们,给老子围起来!”那队郡卒为首的什长得到信号后下令到。 “哦,看来公子变卦了……”看清楚来人之后,屋顶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再看向另一侧的时候,发现那波鬼鬼祟祟的人看到身着军服的郡卒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本章完) 第112章 酒后疯狂 已经醉醺醺的众人一脸蒙圈的看着围上来的郡卒。 “你们抓错人了吧?我等奉公守法,在这里喝个酒而已,何错之有?”朱永芳恋恋不舍的扒了一口桌上的菜,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迎了上去。 带朱永芳等人来的那位廉范亲随在一旁的小桌郁闷的吃着小菜,廉范御下严厉,他不敢跟着喝酒,正无聊中,看到郡卒围上来后比朱永芳快了一步,拦在中间。 “这位兄弟,自己人,自己人,这些人是……” “你谁啊,滚一边去!”郡卒为首的是一个什长,一把推开拦在中间的廉范亲随。 猝不及防的廉范亲随一个酿跄,差点栽倒在地。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可以知道我是……”倒霉的廉范亲随话音还未落,嘴角就挨了一刀背,顿时血肉横飞,硬是将廉范亲随的后半截话连着一颗牙齿拍回肚子里了。 与廉范亲随一人之隔的朱永芳瞬间清醒,想要往后退,但还是迟了,一把环首刀就架在脖子上了。 “来人,将这七个逃犯还有这个帮凶给我拿下!”那位什长一脸横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呜呜……”廉范亲随何时受过这等罪,虽然被揍的很惨,但还是嘴里呜呜囔囔的不服气,可惜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慢,我是太守廉范请来,怎么就是逃犯了?”萧尘眉头一皱,看见对方是官军,不得不忍着。 “哈哈,廉太守会请你这等发配充军的死囚,你们说是不是?”为首的什长冷笑一声,对着围观群众指着萧尘等人说道,“你们信么?” 围观群众连连摇头,他们觉得郡卒抓人一定就是抓坏蛋,所有人都对萧尘他们指指点点。 “你……”萧尘一时语塞。 郡卒为首的什长并不理会,“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他怀里有郡守府的腰牌!”情急之下萧尘指着挨了顿揍的廉范亲随吼道。 果然,听到挨揍的那人是郡守府的人之后,这些士卒又犹豫了,他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经过萧尘提醒,那名倒霉的廉范亲随想到了自己怀里的救命稻草,于是哆哆嗦嗦的掏出怀里的一个腰牌,举了起来。 “哈哈,敢扎(打)我……你们真(等)屎(死)吧!”廉范亲随一脸的幸灾乐祸,得意的举着腰牌贴在了那名什长的眼前,由于牙齿被打掉了,话语间漏着风,听起来不真切。 而然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惨叫,众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举着腰牌的廉范亲随倒地握着手腕惨叫连连。 而他的腰牌早就落到了那名什长的手里,只见那什长看都没看就将腰牌揣进怀里,冷笑一声,“想拿假的郡守府令牌来吓唬老子,你还嫩了点!” “将这个敢假冒郡守府的小贼拿下,待会由本官亲自押送到郡守府交给廉大人发落,其他人,给我带走!” 围观的人群,包括萧尘他们看的目瞪口呆,就连那什长的手下还有在远处屋顶的黑衣人都被这位什长的举动惊的下巴。 这哪里是打眼前的倒霉蛋,这简直是在揍刚到任的太守廉范的脸。 萧尘看到围上来的郡卒后的本来第一反应是窦宪反悔了。 但是看着畏惧躲在姚大身后的那名廉范亲随,显然他们并不认识。 他们不是一伙的,那这帮郡卒难道要造反? “嘶……把他给忘了!”萧尘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官职。 却见那个倒霉蛋满嘴喷着血,畏惧的看着那位不讲理的什长,不敢再多嘴。 都到这一步了,这位什长的手下还有何顾忌,于是他们拔刀一窝蜂的拥了上来。 “找死!”突然一道雷声从众人耳边炸响。 只见扑向蔺彤的两名郡卒路过姚大的时候,横飞了出去,将旁边的酒桌撞的七零八落。 “谁敢伤害我兄弟,我跟谁没完!”带着醉意的姚大此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只见他抡起屁股下的长椅将逼近萧尘和自己的郡卒打了回去。 “还敢顽抗,信不信我杀了他!”那位满脸横肉的什长手下一用力,朱永芳的脖子上登时出现一道红印。 “啊!” 又一声惨叫,这次却是那位满脸横肉什长,只见他手中的刀早和人几乎同时落地,他一手捂着裆部,另一个持刀的手上插着一根筷子,倒地哀嚎。 冯保瞥了一眼朱永芳,在他甩出筷子的瞬间朱永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膝盖顶了那位什长裆部。 冯保看的目瞪口呆,他顾不上感慨,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他后,赶紧从地上捡起一根筷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可花生米。 而朱永芳如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窜到了姚大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嘿嘿……老大,我护你周全,那三碗酒可以免了吧?”姚大瞪着眼睛朝朱永芳一笑。 “免……免……”朱永芳被吓得不轻,话都不利索了。 看着这般人畜无害的朱永芳,好像受的伤害比他还要大,倒在地上什长怎么能忍! 什长咬牙切齿的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我若断子绝孙,必叫你们生不如死!” 这帮郡卒平日里在姑臧城耀武扬威惯了,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反抗,登时恼了,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拼了!”醉酒的姚大无所畏惧,看着冲上来的郡卒毫无惧色,拎起一把长凳抡的虎虎生风。 萧尘不想将事情搞砸,本想阻拦,但是还没伸出手,就看见平日老实巴交的罗小成也拎着一条长凳紧随着姚大冲了上去。 两人居然硬生生的将迎面来的十几名持刀的郡卒顶住。 “妈的,欺负我们兄弟人少!”姚三,倪万也抄家伙上去了。 萧尘瞥了一眼和他一样还保持冷静的冯保,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的热火无法掩盖。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答应廉范的要求得了,为奴之前再特么的浪一回!”萧尘也嗷嗷着举着板凳冲了上去。 一旁的朱永芳看的热血沸腾,也不甘示弱,抢在冯保前面拎起最后一条长凳,虚劈了两下觉得有些吃力,皱皱眉便将长凳都给赤手空拳的冯保,然后看到细长的筷子,眼睛一亮,一手捡了一根。 酒后的年轻人总是那么容易热血沸腾,总是那么的冲动。 由于多年武威郡和平安定,加上这些没去前线的郡卒大部分都是关系户,战力本来就堪忧,此时显露无疑。 萧尘他们六个人拧成一股绳,居然将二十人的郡卒打的连连败退,而朱永芳跟在他们后面拿着筷子对倒地没能及时躲开的郡卒挨个点名。 顿时现场惨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没有被萧尘等人所震撼,反而对跟在他后面的朱永芳记忆深刻,朱永芳每次下手,周围围观的的也跟着菊花一紧。 朱永芳所到之处,那些本来已经受伤的郡卒不是捂鼻子,就捂裆,要么就是捂住屁股……同时还伴随着尖叫。 “狠人!”这是在场所有人对朱永芳的评价。 突然一阵哨声响起,从另一侧黑暗的巷子里冲出来一群手持各种独特武器壮汉,在一名黑衣人的指挥下将在萧尘他们战线后方捂着眼睛尖叫的蔺彤抓住了。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众人正打的起劲,没想到还有一波人暗伏在侧,被偷了家。 顿时萧尘等人面面相觑,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完了,我说别打别打,没人听!”冯保心道不妙,在姚三都掉凳子后第二个丢下凳子,嘟囔道。 “你啥时候说的?”罗小成一愣,他就没听见。 “小心!”冯保话音刚落,离郡卒最近的罗小成腹部就挨了一脚,整个人腰弯成了一条虾。 “把他给大人留着,还有他,给我留着,其他人给老子往死里揍……”还捂着裆部的什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萧尘和朱永芳吼道。 “别动刀子,别打死,老子要让他们生不如死!”随即那什长就反悔了,他觉得死的太利索是他的仁慈。 “妈的,拿个郡守府的令牌就了不得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怕!”什长恼羞成怒,也不装了,一瘸一拐的恶狠狠朝朱永芳走去。 果然,他们听从的是凉州刺史! 凉州刺史官不大,只是一个能节制一州所有的官员,大到两千石以上官员,小到什长的小官无所不管的六百石的小官。 虽然刺史只是六百石的小官,却有监督凉州百官的权力。 只是监督权也就罢了,但是到了东汉年间,刺史多次扩权,从选官任官的权力,从只监督六百石以上官员到监督一州所有官员,从没有实权到有了实权,再到有了兵权。 到了东汉后期刺史这一官职与其设置的初衷背道而驰,严重破坏了中央对于地方的人才,政权,军权的控制权,这为东汉末年的各地武装割据埋下了伏笔。 还好此时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还不算失控,但是刺史的隐患已经若隐若现的抬头了。 而凉州刺史尹业担任凉州刺史已多年,早就与地方豪族眉来眼去,盘根交错了,多年的经营,让他作为朝廷的派出官员,越来越有地方官化的趋势。 廉范作为一个刚从云中郡调过来的太守,在这凉州之地根基尚浅,虽然贵为两千石的太守,但是受到俸禄只有六百石的凉州刺史尹业的监督。 尹业担任凉州刺史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批班底,他在凉州担任刺史的主要任务就是打击削弱本地豪强,而家大业大的窦家自然在尹业曾经“照顾”的名单之上。 此时廉范突然空降的武威郡,成了本地最大的行政长官,而且还携有大破匈奴之功,再加上廉范与窦宪走的太近,所以尹业与廉范从一开始就水火不容。 这就不奇怪了!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啊!我肚子疼!”看着越来越近的什长,惊恐万分的朱永芳菊花一紧,想倒地假摔,但无奈被两名黑衣人架着,动弹不得。 而姚大等人投鼠忌器不敢还手,被爬起来报仇的郡卒围着拳打脚踢,好在众人都是习武之人,知道如何挨打,哥几个抱着头蜷在地上,惨叫声比刚才的郡卒还要大。 第113章 发狂的书生 “哎,哎,哎……” “别打我……的脸!” 朱永芳躺地不成,看着逼近的什长,连连跳脚,闭上眼惨叫道。 “老子还没碰你,睁开眼看好了!”一脸横肉的什长呲牙咧嘴的站在朱永芳面前,尝试着挺了挺腰,同时活动着手腕。 “妈妈呀,快来救我!”朱永芳眼睛紧闭,感受到那什长呼出来的口臭,惨叫声更大了。 “住手,有事冲我来!”被两人架住的萧尘冷大喊道,他知道朱永芳看起来快准狠,像个高手,其实就是一弱不禁风的落魄文人,后来被迫当了兽医,怎么可能受得了那膘肥体壮的什长一拳。 “呸,等会有你哭的时候,老子今天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那什长瞪了萧尘一眼,然后一把揪起朱永芳的头发,“老子再说一遍,给老子睁开,否则老子先挖了你眼!” 那什长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朱永芳的脸上,朱永芳眼睛闭的更紧了,嘴巴也紧紧闭住,脑袋拼命的往后仰,想躲开什长的脸。 “你们不是奉公守法么,怎么敢袭击我等官差,老子让你知道啥叫奉公守法,啥叫后悔!” “这位官人且慢!”突然一个黑衣人阻止道,并在什长耳边细语一番。 “无妨,死一两个不影响事,谁要他们拒捕!”那什长一脸无所谓,狞笑着看着朱永芳。 “让你闭眼!” 那什长碗大的拳头夹杂着疾风,一拳下去,砸在朱永芳的肚子上,朱永芳整个人被揍的往后飞去,要不是被那两名黑衣人死死拽住,怕是要飞出三丈之外。 “尼……玛……”朱永芳由于疼痛整张脸都扭曲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头上的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这么弱不禁风,凭啥那么狂?”什长觉得不过瘾,皱着眉头看着被架着蜷缩成一团的朱永芳。 由于疼痛,朱永芳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操……你祖宗!” 朱永芳憋了半天终于吼了出来。 “看来还能挨!”那什长作势又来了一拳,朱永芳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跑到老子地头撒野来了,老子让你看看马王蜂有几只眼!”想到自己被阴了一脚的什长下手不留情,对着朱永芳的肚子又狠狠的来了一拳。 这三拳,拳拳到肉,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朱永芳那瘦弱的身板怎能受得了,整个人和散架了一般,此时只能靠在架着他的黑衣人身上不停的哆嗦。 “一会儿把你们各个咔嚓了,这女的作为同党老子今晚要亲自审问,嘿嘿……”什长露出一丝淫笑,扫了蔺彤一眼。 一直想爬起来的姚三是那几个里面揍的最惨的,听到什长这话,姚三又想起来,却被人拍到脑袋上,顿时懵了。 “慢着,信不信咱们同归于尽!”突然一阵爆喝从那什长身后响起。 紧接着传来一阵哄笑声。 原来萧尘看到情况不妙,其他几个人每人被四五个人围着拳打脚踢,实在没了办法,萧尘从怀里摸出没有石子的轰天雷。 萧尘一手举着轰天雷,一手拿着抢来的火把,将逼近他的郡卒逼退,对着那什长吼道。 但是从周围人哄堂大笑的情况来看,没人知道轰天雷的威力。 “哈哈,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拿个破包威胁我们……笑死我了!” “这般傻缺为何有人要指名道姓的见他?” “哈哈……” 周围的奚落声此起彼伏,萧尘不禁有些尴尬,他本意是要挟人,但没想到这帮人无知者无畏。 也难怪,他们都是低层的士卒,没人会告诉他在桃花山脚发生过什么,也没人告诉他们此时他手里的这玩意有多暴躁。 “唉……”失算了的萧尘缓缓的放下手,但是看着步步紧逼上来的郡卒,不得不又举起来,“你们再过来我就要点了!” “哈哈,点吧,这玩意能将这桌子点燃吗?” “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这个破包裹能砸死人么?” 众人又一阵哄堂大笑,全然没把萧尘手里的轰天雷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那轻飘飘的包裹还不如一块砖头的威胁大。 “老七,丢他娘的!”被压着打的最狠的姚三恨不过,趴在地上抱着头吼道。 “老七,别犯浑!别听老二!”冯保脸色一变,轰天雷的威力他见过,这要炸了他们这帮人怕也会被波及到。 “我去你大爷!”姚三看到被要挟的蔺彤,几次想爬起来,再次被击倒在地。 罗小成和倪万俩不吭不哈就蜷缩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挨着揍。 “老七,点着,丢给我,我不想被折磨!”朱永芳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拼尽全力喊道。 他怕疼,但不畏死! 显然那什长刚才的几拳不轻。 …… “你们别过来……”萧尘如今骑虎难下,围观的人那么多,就算真的头一热点了轰天雷,怕也会伤及无辜。 不然萧尘倒是不介意给他们展示一下轰天雷的威力。 可眼下,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所以萧尘被郡卒逼迫的连连后退,距离朱永芳越来越近。 “去你大爷的!” 本来蜷缩着的朱永芳突然爆喝一声,跟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大意了的黑衣人猝不及防的被爆发了的朱永芳弹开,谁都没有料到文弱书生气的朱永芳居然有这般力气。 争开束缚的朱永芳又一肩膀撞开扭头看着萧尘的什长,然后跌跌撞撞的扑向了萧尘,一把夺过背对着他的萧尘手里的轰天雷。 “哈哈,我们一起死吧!” 朱永芳拿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扭曲的脸上挤出一张瘆人的笑脸,让人看起来狰狞无比。 “想杀死我兄弟,做梦!” 然后朱永芳盯着那个什长,露出一丝惨笑,“嘿嘿,让你尝尝这破包裹的威力!” 说罢朱永芳真的把轰天雷往火把一送,导火索一点就着,冒着白烟闪着火花“嘶嘶嘶”的烧了起来。 “老大,你疯了?”萧尘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哈……你们好好活着,我不会功夫,迟早拖累你们,还不如今晚替你们报仇!”朱永芳仰天一笑,眼神里透露着决绝。 “让你们这帮人假公济私!” 那什长看着眼睛了冒火的朱永芳,以及萧尘畏惧的眼神,终于感到一丝害怕,他不知道朱永芳手里的那玩意怎么能杀死人,但是他从朱永芳狂热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恐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什长想往后退,但是被地上凳子绊的踉跄了一下,朱永芳忍着剧痛,抱着冒烟的轰天雷顺势扑了上去,把那什长扑倒在地,轰天雷掉到一旁。 “来啊,让你见识见识轰天雷的威力!”朱永芳嘴里的血喷了什长一脸。 然后朱永芳伸手拽过轰天雷想塞到他和那什长的怀里。 那什长见过不要命的人多了,有的拿着砖头,有的拿着菜刀,要么赤手空拳发了狂不要命的人。 可没见拿着一个轻飘飘的包裹不要命的。 难道这个包裹真的很要命,那什长笑不出来,她不敢赌,他切实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他的脸刷的一下也白了,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颤颤巍巍的说:“兄弟,快丢出去,我瞎说的,我没想着杀死你们!” 那什长不傻,因为从萧尘反应,还有那个自称太守亲随的人,看到冒着烟的包裹,如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十几丈远,寻常物能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他拼命的不让朱永芳将轰天雷塞到怀里,以为这样他就死不了。 “嘿嘿……”朱永芳嘴角流着血,就在那死死抓住轰天雷,傻笑,笑的围观的人群都感到发毛。 萧尘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顾不上追他的郡卒,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趴下,所有人趴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尘扑了上去,一把从朱永芳手里抢过轰天雷,往前助跑两步对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店铺丢了进去。 然后顺势将蔺彤还有挟持蔺彤的那个黑衣人扑倒。 至于围观的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了,萧尘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了。 那黑衣人还以为萧尘要袭击他,刚要抬头,就被萧尘一把摁了回去,“趴好!”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一阵火光和腾空而起的黑烟。 整个大地都都颤抖起来,那间店铺在爆炸声中变成废墟,还好那墙体足够坚固,只是塌了,但是也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波。 围观在那家店门口的店老板和伙计离得最近,倒了大霉,被冲击波波及到,飞出一丈远,还有两三个在墙根的围观者被倾倒的围墙压在下面。 碎木屑还有土块从天上纷纷落下,如下雨一般,还能站立的围观者纷纷躲避。 爆炸声之后,离着近的人耳朵嗡嗡嗡,整个人都懵了。 周围没有被波及的人也被这一下子就掀翻一座屋的包裹的威力所震惊,懵圈在那里。 除了萧尘他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景象,他们看着炸点附近的人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去……你他娘的真的疯了!”倒在地上的什长一脸惨白,推开趴在他身上的朱永芳,想站起来,但是腿上发软,没能站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玩意要真的在他怀里爆炸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渣渣? 什长后背感到一阵发凉,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还冲他笑着的朱永芳,他哆哆嗦嗦的想拄着佩刀站起来。 一抬头却看到朱永芳不知何时又抱了一个包裹,一手还拿着火把,靠着桌子冲他笑。 “妈的,疯子!”什长赶紧松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放弃了尝试站起来的想法,坐在地上用手往后挪,连连往后退。 “愣着干什么,救人!”萧尘爬起来,率先冲到塌了的围墙救人。 (本章完) 第114章 留活口 “哥们,别冲动……这个大哥说救人要紧!”什长看着表情狰狞的朱永芳,连连摆手,指着正在救人的萧尘说道。 “知道怕了,啊?”朱永芳拿着不知从哪里捡的包裹往前逼近。 “怕……我……真怕了……” 朱永芳往前走一步,什长就颤颤巍巍的挪着屁股,每往后退一步距离,地上就留下了一股显眼湿痕,伴随着一股尿味骚。 想到自己差点变成渣渣,怎能不怕? 至于其他的郡卒早就跑远了,一脸惊恐的看着这边,不敢向前。 “一群蠢货,非等爆炸了才老实啊!”姚大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好似没事人一样。 …… “你刚说啥!”~“啪!” “你想干嘛!”~“啪!” “你不是要我们生不如死么!”~“啪!” “你不是要审问那姑娘么!”~“啪!啪!啪!” “来啊!”~“啪!” 姚三一瘸一拐的扑倒什长跟前,每一句话之后都是狠狠地一巴掌,也不给那什长解释的机会。 那什长不敢还手,只能默默的受着,他好后悔,平日里的耀武扬威让他忘记了他面对的是一群亡命徒。 所以那什长看着站在姚三身边的朱永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保证朱永芳会不会再做出出格举动。 “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各位好汉饶了我……” “说,我们是不是奉公守法?”姚三扬起胳膊。 “是是是……”那什长赶紧捂住脸,连连点头。 但是这一巴掌没打下来,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姚三要扇下来的胳膊。 “老七,你……”姚三看到来人后,气势减了一半。 “谁让你来的?”萧尘一脸凝重,如果他的猜测属实的话,廉范就算有心帮他们,怕也没那么容易。 萧尘本想让这位扰了他们清净的什长唱一首喜羊羊美羊羊,但看到周围水泄不通的围观者,萧尘瞬间没了这般雅兴,因为就算他侮辱了这什长,也逃不出这姑臧城。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史书上记载廉范担任武威太守的时间并不长,他在不久之后便迁任武都郡太守,不到三年时间,他又离开益州去了蜀郡。 这不合常理。 非常不合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尹业虽然官职小,但不代表着实力弱,毕竟尹业在这凉州担任刺史已经多年了。 所以萧尘不得不重视。 这边动静这么大,怕是早就惊动了整座姑臧城。 果然在萧尘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没多久,又一队郡卒赶来,将围观的人群驱散后,将萧尘等人团团围住。 “张大哥,救我!”趴在地上的什长看到援军后突然有了力气,转身爬起来就要跑。 但是他低估了萧尘的实力,还没跑两步,就被萧尘踹到在地。 萧尘自然知道朱永芳拿的是假的,因为最后一个轰天雷他刚才炸了。 吓唬见识过轰天雷威力的人估计还管用,但是吓唬刚赶到的这批郡卒,首先得让他们知道现场的狼藉是轰天雷造成的才行。 然而这批郡卒并没有给朱永芳开口的机会,看到脸都被扇肿的什长,为首的队率二话不说,抽刀向中间一指:“给老子拿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别动,再动我就点了!”朱永芳举着包裹有一丝颤音,竭斯底里的吼道。 刚来的郡卒哪里知道厉害,他们先是一愣,等定睛看到朱永芳手里的包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停顿,没有丝毫的畏惧,嘲笑着继续扑了上来。 “这很厉害的!”朱永芳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给他恐吓的时间,一时不知道点还是不点。 “别过来!” “回来!” 倒在地上什长吓的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颤抖,但是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尖叫声吓住了。 那些尖叫声是第一波来的郡卒,眼疾手快的还能搂住往前冲的郡卒,大部分只能看着冲过头的战友,无能为力,他们能做到只能是往回跑。 为首的那名张队率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马当先挥刀冲着站在最前面的萧尘掠来。 萧尘脸色一沉,看着气势汹汹的郡卒,这哪是抓人,这架势是杀人的架势。 如今不拼命也得拼了。 只能等廉范赶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信没有惊动廉范,他不信没有眼线回去告诉窦宪。 “兄弟们,靠拢!”萧尘爆喝一声,将脚下的凳子踢向扑来的队率,同时往后掠去,还不忘拉了一把手无举措的朱永芳。 然而那条长凳只让那名队率顿了一下,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 “坚持到廉太守来!” 萧尘大喝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刚来的队率一刀劈开长凳,由劈转为直刺,刀锋紧随而至,萧尘避无可避。 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尘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还举着火把的朱永芳从侧面推了出去。 换做半年前,甚至一个月前,萧尘估计会是另一种选择。 此时,只有萧尘才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的融入这个时代了,选择了救自己的兄弟。 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 我也有兄弟了! 萧尘的嘴角上扬,面对着长虹一般扑面而来得刀锋,居然笑了。 别了,兄弟们! …… 就在这时,萧尘眼前火光四溅,本来刺向萧尘的刀尖朝边上荡去。 原来在萧尘将朱永芳推出去的瞬间,朱永芳将没了威慑力的火把砸向了那名队率。 面对炙热的火把,那名队率不得不收刀格挡。 萧尘他们本是瓮中之鳖,那名队率犯不着为了萧尘让自己冒着被砸瞎眼睛的风险。 “张大哥,别冲动,小心那包裹!”趴在地上没听到爆炸的什长看到扑到眼前的队率,赶紧阻拦道,“这是大人要抓的人,要活的!” “都住手,要活口!”一听这帮人居然是刺史尹业要的人,那队率赶紧喝止了其他人。 就这一停滞,萧尘他们暂时脱离了险境,哥几个将朱永芳和蔺彤保护在最里面,姚大站在萧尘侧面拎着一条长凳戒备着,其他人挥舞的不是桌腿就是火把。 现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对峙。 “张大哥,那包裹很厉害,就是那玩意把那么大的一间房子弄塌了!”那名什长害怕队率冲动,赶紧劝阻道,倒也替朱永芳省了一些口水。 那名队率总觉得在这场合下什长如此大声说出来有些不妥,会影响士气。 那名队率看着倒塌的房屋再看看朱永芳又对准火把的包裹,不仅皱皱眉头,打心底不相信。 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是看到躲在十几丈之外的什长手下,还有一脸惊慌失措的什长,他又不得不信了几分。 果然那什长的话起到了作用,让围着萧尘他们的郡卒面面相觑,面露惧意。 “弓箭手准备,他们敢往前中,格杀勿论!”那队率一脸寒霜,他虽然位卑,但是他在乎他兄弟们的生命,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可不管萧尘他们的死活。 大约三十人的弓箭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拉弓搭箭瞄准了被围在中间的萧尘等人。 “其他人,后撤十步!”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郡卒与萧尘他们拉开了距离。 那队率对留活口的命令有些恼怒,但是碍于情面他只能皱着眉头问:“只是让活着?” 毕竟那什长是刺史尹业的亲信。 人完好无缺,或者受伤但是还活着,那都叫留活口。 甚至只留着一口进气,不让当场蹬腿,那也叫留活口。 “这……”那什长犹豫了,“我得到的命令是留下那少年的性命,其他人也没说让死。” 说罢,那什长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着谁。 “我家公子说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要活的!”这时候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名队率身边,语气里满是傲娇。 “好大的口气,你家公子是谁?”那队率对来人的语气很反感,没声好气的问道。 “他家公子是当今太尉,节乡侯赵大人长子!”那什长看到来人后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 听到黑衣人的自我介绍,萧尘的心不由的沉了下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日事,怕是难了了。 那队率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冒险,“能否只射腿?” “所以只要活着就行!”那黑衣人感受到了上位压制的优越感,他一介江湖人士,居然让管着五十人的队率征求他的意见,语气愈发的张狂。他想到了赵代在他临行前的嘱咐,眼前这些可能是杀死赵虎的凶手,于是脱口而出。 “那就好!” 张队率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那包裹的杀伤力也就是十步左右,只要保持足够的距离,便可以不惧它。 “弓箭手,听令!”那名队率将一只手举了起来。 听到命令的弓箭手听令后,立刻瞄准了萧尘等人的下半身。 “慢着,我们是被廉太守请来的!”萧尘左顾右盼没发现带他们逛夜市的那个廉范亲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哼,那又如何!”那名队率冷哼一声,没有罢手的意思,全然没把廉范放在眼里。 被围在中间的萧尘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们知道朱永芳只是虚张声势,但那眼前这位杀意浓烈的队率可不是虚张声势。 眼前万箭齐发的话,他们就算活着,怕也残了。 众人下意识捂住裆部。 他们此时被围在中间,无路可躲,稍有举动就会引来乱箭齐射。 从对方对话的内容来看,这是先要废了他们再捉拿。 姚大往前跨了一步,那如同铁塔一般的身体将萧尘还有其他的兄弟挡在后面。 倪万脸上阴晴不定,他本来要往前迈一步,但是被姚大拨了回去,欲言又止的倪万最终还是没有再往前。 难道就这般当着靶子被射成刺猬? 有过一次穿越经历的萧尘不惧死,但心不甘! (本章完) 第115章 自作聪明 “往下瞄点,都给留一口气!”那名张队率一脸严肃,显然是要严格执行直留活口的命令。 他话音刚落,那些步弓手几乎同时将手中的弓箭往下瞄了了瞄。 “嘶……”萧尘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波箭雨,我掩护,你们杀出去!”姚大眉头紧锁,眼下的局面不好解决,要是他手里有一张桌子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要是真有一个轰天雷就好了,炸死他娘的!”朱永芳躲在后面嘟囔道。 …… “这位大哥,别冲动,你家主子是要好好招待我们,而不是这般虐待!”萧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哼,我家主子是说了要好好招待你们,能让你们活着已经很开恩了,谁要你们杀害我家小公子?” 萧尘微微皱眉,往前站了一步:“要杀我们也得让我们死得明白,你们说赵军侯是我们杀的,证据呢?” “就算我们杀的,也不用这般动私刑吧!” 那黑衣人一窒,其实他只是赵虎留在京城的亲随之一,他想和那个叫韦强的护卫一般想成为赵代的亲随,所以他对好多内情不并不清楚。 “我家公子说你是凶手就是凶手!”那黑衣人一时语塞,加之跟着赵虎张狂惯了,于是脱口而出。 萧尘心中暗喜,抓住黑衣人的话头立刻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与你家公子并不认识,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仗着是太尉府的人就可以随意抓人,随便给人扣上犯罪的帽子,然后不加审讯就当街动私刑么?” “就不怕赵太尉三朝……两朝元老的一世英名毁于你们的手里么,你们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们能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么?” “不就是想知道刚才那轰天雷的配方么?” 随着萧尘进入角色,这一顿声情并茂的训斥让那个黑衣人面露难堪,不知怎么接话茬。 “我说了我会给,但你们这般下作拿了配方之后就想杀人灭口,独吞配方,是不是太不讲武德了?”萧尘不依不饶。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也对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郡卒指指点点。 萧尘看着无话可说的黑衣人又扭头对准了那队率:“我倒想问问武威郡的大汉悍勇何时沦落为赵太尉的私兵?” “哼,去阴曹地府问吧!”那名张队率眉角一挑,毫无征兆的将一直竖起来的胳膊往下一劈。 不讲理。 也不按常规出牌。 萧尘肉眼清晰可见一片箭雨泼出,轨迹那么的明显,在火把的照耀下,箭头寒光闪闪,流星般的袭来,将他们所有人的退路封住。 箭离弦的瞬间,萧尘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失算了,以为是个人都会讲讲道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尘仿佛置身于缥缈的虚空一般,远处传来了几道虚无的声音。 “废话真多!” “老七小心!” 萧尘恍惚中觉得箭矢的速度很慢,好像很容易躲开,但是脚底似乎生根一般,动弹不得。 手无寸铁的萧尘绝望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萧尘往后掠去,让萧尘有些失重的不真实感。 与此同时,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尘睁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将那密集的箭雨遮蔽在外。 然后一阵密集的箭矢钉到木头的声音响起,如同蜂鸣。 偶尔的几支漏网之箭也被姚大用长凳拨开。 等萧尘落地之后才发现同样的一个黑衣人,他背着一对吴钩,双手举着一张大方桌很在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 罗小成还拽着萧尘的衣领,姚大则横在萧尘等人最前面。 “你是什么人?”看到箭雨悉数被挡,那张队率恼羞成怒。 “我是武威郡太守府的人,这些人是廉太守的客人,尔等怎敢放肆!”黑衣人大喝道。 顿时周围的人群声音鼎沸,早有传言新任的太守大人与刺史大人不和,今晚这般更加证实了传闻。 那名张队率被突然杀出来的黑衣人搞得很恼火,如今他有些骑虎难下。 只见那张队率脸上阴晴不定,他后悔自己好端端的在巡城,为何上来就参合这事,现在让他很难办。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就在那队率犹豫不决的时候,队率身边的黑衣人说道。 他是担心萧尘被武威郡太守廉范救走之后,自己完不成赵代嘱咐的任务。 最重要的是,与其放虎归山,还不如将其射杀。 再说自己杀了杀害当今太尉之子的凶手,赵代也许还会收自己入门,至于萧尘他们中是否有无辜者,他不在乎。 “留下神箭手,其他人抽刀列阵!”那队率眼神一凛,随即下令道,“将这冒充太守府之人,格杀勿论!” 现场的氛围如冰窖一般,让萧尘等人从头寒到脚后跟。 他们压根没想到这武威郡太守的名号在这姑臧城内这般不响亮,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起反作用,让对方更加坚定了杀心。 哥几个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这一郡太守怎么这么招人恨。 他们几个人就算再团结也没有常年累月受到训练的士卒间的配合默契,更何况他们此时手无寸铁,除了板凳就是桌腿。 萧尘也没了继续和那张队率讲理的兴趣,因为那货压根就是不讲理! 萧尘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廉范能够及时赶到,本尊到场,这些郡卒不会还这般无理吧!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人群突然向两边分开。 萧尘心头一喜,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却让萧尘从冰窟直接掉入了冰河。 来人不是援兵,更不是武威太守廉范,而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锦衣公子,他身边簇拥着十几个护卫,看样子都不是庸手。 从这波来人走路的姿势来看,绝非这西北的人能走出来的姿势。 只见为首的锦衣公子头戴进贤冠,身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腰悬宝剑,一步一徐朝这边走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来人就是未来的节乡侯赵代。 “哈哈,我家公子来了,看你们哪里逃!”队率身边的黑衣人仰天大笑,有些幸灾乐祸。 己方近百人对阵萧尘区区九个人,这还能让他们跑了? 那黑衣人还有一开始的什长脸上洋溢着得意,好像要看到了跪地求饶的萧尘等人狼狈的模样了。 他们忘了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萧尘他们都没有俯首称臣,就算赵代亲自来了,萧尘他们怎么会跪地求 (本章未完,请翻页) 饶? “公子小心,他们手里有轰天雷!”那黑衣人看到赵代走近,连忙小碎步跑上去谄媚道,他指着被轰天雷炸过房屋说道:“看,那就是轰天雷的威力,公子别靠近!” “哦……” 赵代看到那废墟的眼神一亮,他立马能从那堆废墟里面看到那惊世武器用到战场上的威力,不用说他的眼睛都直了。 赵代此时眼里只有那堆废墟,他很想靠近看看。 “公子,小心他们这帮亡命之徒狗急跳墙!”那名黑衣人看着一直往前走的赵代,赶紧阻拦道。 “嗯?” 赵代不满的抬起头,这才发觉现场的氛围不对劲。 冷! 不是一般的冷! “发生了什么?怎么剑拔弩张的?”赵代不解的皱皱眉头。 “嘶……”那名黑衣人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他错了。 大错特错。 面对赵代的质问,黑衣人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从赵代的语气来看,赵代当时说的“好好招待”那是真的要他们好好招待。 “我让你请萧公子前来叙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赵代显然发现问题所在了,他的脸迅速拉了下来,瞪向了旁边的唯唯诺诺的黑衣人。 “公子你不是说好好招待这杀害七公子的凶……”那黑衣人在赵代的注视下语无伦次,心虚的低下了头,绞尽脑汁想着给自己怎么脱罪,但是他抬头看见赵代冷若冰霜的眼神,哪还敢继续说下去。 “放屁,我何时说这萧公子就是凶手了?”赵代甚是恼怒,也不顾优雅了,破口骂道。 他是真的好想邀请萧尘好好聊聊,而不是报复,他没想到眼前这人聪明过了头。 “是是……有人告诉小人的。”那黑衣人仔细一想赵代确实自始至终没有说萧尘他们是凶手,他用眼角瞥向四周,看到韦强后,犹豫片刻咬咬牙说道。 “谁说的,让他出来给老子拿出证据来!”赵代看着事情被搞砸了,怎能不气恼,当即怒气冲冲的喊道,同时凌厉的眼神看向同样是赵虎亲随的韦强。 “这……这……小人也不知道是谁,是昨晚小人上茅厕的时候听别人说起!”那名黑衣人鼓起勇气瞥了一眼满眼杀气的韦强之后,稍一迟疑,没敢指证。 “呵……”赵代气极反笑,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让这货请个人,却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滚滚滚……”赵代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眼前拍马屁拍错地方的黑衣人气不打一出来。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妄加猜测,还望公子再给次机会……”那黑衣人眼看情况不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然而赵代看都没看他一眼。 “让他们退下!”赵代正了正进贤冠,一手扶剑,一手一扬,示意自己的亲随也都别跟着。 赵代看着在最中间的萧尘等人,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朝萧尘走去。 然而那队率带来的郡卒看到赵代毫无戒备的朝萧尘走去,瞄准萧尘他们的弓箭不由的弱了几分,他们面面相觑后纷纷放下箭矢。 看样子是那名黑衣人假传命令,而这位京城来的公子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本章完) 第116章 坦诚布公 “本人赵代,哪位是萧尘,出来一叙?” 众目睽睽之下,赵代就那么大大咧咧在萧尘等人面前一站,丝毫不在意背后的黑衣人,他料想太守府的人不敢刺杀他。 赵代的词没问题,但是那语气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与萧尘见面是给萧尘的恩赐一般,令人极为不舒服。 萧尘略一沉思,还是抬脚迈出去,此时不是计较口气的时候。 更何况刚才赵代训斥那黑衣人的一幕他们也看在眼里。 尽管萧尘更倾向于他们是在演双簧,但是赵代这么做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再不趁势下来,那真是有些对这权贵二字有什么误解了。 于是萧尘对着赵代一拱手:“我是萧尘,公子这请人的架势有些强人所难啊!” “呃……这是下人擅作主张,我事后必会责罚……这店铺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赵代还来不及打量萧尘,听到萧尘的话老脸一红,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赶紧将被轰天雷炸塌的损失算到自己的头上。 “我找你确实有事,对你来说是好事!”赵代虽然比萧尘只大半个脑袋,但是那一身衣着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口气,就仿佛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 “哦!” 然而萧尘的表现并没有体现出多少喜悦,唯一的反应也只是眉角抽了一下。 赵代不得不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萧尘一遍,面露惊讶,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不卑不亢,哪有他意料之中的卑躬屈膝,立马投入他门下的迹象。 赵代不禁皱皱眉头,恨自己下手迟了,居然让武威太守廉范抢了个先。 “我本在住处等你,但现在这样子,那我们就近聊聊。”赵代皱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他觉得这是价码的问题,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是个人都会知道在当朝太尉和一郡太守之间该做何选择。 “好!”萧尘一口答应。 “随我来!”赵代转身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被围在里面的蔺彤,这个女人应该是关于他弟弟死因的唯一证人,赵代的眼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 “小七,你……”姚大有些急了,他没想到萧尘会答应赵代的要求。 “老二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公子不是那个赵军侯,你们在这里注意安全,我去去就来!”萧尘全程都盯着赵代,他并没有从赵代眼神里看到仇恨,除了一些权贵自带的傲气之外,赵代的注意力似乎对被炸毁的那家店铺更感兴趣。 就在和萧尘说话的这瞬间,赵代不止五次余光扫过那堆废墟,每次扫过的时候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睁大了,发出亮光。 而对于调查赵虎之死的关键人物蔺彤,赵代只有再临走的时候扫一眼,与此同时赵代不易察觉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再也没有看过。 所以萧尘笃定赵代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们不放心,那就跟着。”赵代头也不回,施施然的走在最前面,朝最近的一间屋子走去。 “你回去吧,我明日有空定会来太守府拜访廉大人。”赵代路过还在警惕举着桌子的那个背着吴钩的黑衣人到时候,冷冷的说道。 “公子,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充军犯人,这怕是不妥?”看到赵代居然带着萧尘等人往隔壁的店铺里走去,那队率还有被赵代训斥的黑衣人急了,赶紧上前阻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放肆,本公子做事还要你来教么?”赵代黑着一张脸,将萧尘对自己的不咸不淡的态度归罪于那自作主张的黑衣人,话语间毫不客气。 “你们都别跟着,我和萧公子需要坦诚布公的谈一谈!”赵代将跟上来的护卫还有郡卒喝退,同时指着朱永芳他们说道,“也不许为难他们!” “是!”拍马屁又拍到马腿上的黑衣人哪还敢多嘴,他此时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其他随从更不敢自作主张为难朱永芳他们。 有眼力见的亲随已经跑去和被炸毁的店铺主人商量赔偿事宜了。 …… “老大,这个赵公子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姚大担忧的蹲在门口看着身后的屋子。 “怕啥,小七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说咱哥几个守在门口,他们这些爪牙也进不去,嘶……我受内伤了。”朱永芳擦擦嘴角的血,眼神里满是懊悔,“那家伙下手太狠了,早知道我当时多来几膝盖!” 众人一阵无语,都以为他要说也后悔下手留情。 在一座室内的包厢里,同样坐着两个无语的人。 首座上的自然是腰杆挺得笔直的赵代,下首坐着的同样不知道赵代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萧尘。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各自心怀鬼胎,谁也不先开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从未见过面,却在各自心中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终于,赵代受不了了,率先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的问道:“我七弟是不是被你杀的?” …… 半晌之后,萧尘深吸一口气,盯着赵代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避,点点头说:“是我!” “哦,你够坦诚的,就不怕我喊人进来抓了你?”赵代一愣,显然没料到萧尘会这般爽快的承认,连装都不装一下。 “不怕!”萧尘没有一丝惭愧和畏惧,他迎着赵代的眼睛说道,“公子这般坦诚,我再不坦诚就真对不住赵太尉的一世英名了。” “哦,既然你杀了我弟弟,总得有个理由?” “强抢民女算不算?杀人抢功算不算?”反正已经说开了,所以萧尘自然也不客气。 这次赵代沉默了,果然不出所料,还是赵虎犯了浑。 许久。 赵代长叹一口气,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只说了一个字:“算!” 这一个“算”字代表了赵代对萧尘杀人理由的认可,也默认了他那弟弟的行为不轨,也预示着他对萧尘等人不追究。 “门口那姑娘就是你们救的吧!”赵代不知为何对萧尘恨不起来,他也心疼赵虎,毕竟那是他弟弟,所以他想转移话题,于是有气无力的问道。 但是话音一出口,赵代就后悔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尘果然误会了。 “是,但是我希望赵公子不要挟私报复,她是无辜的!”萧尘眼神一凛,他迎着赵代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而是透出如果饿狼护食一般凶悍。 萧尘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赵代为何对赵虎之死这般敷衍的态度,看样子他似乎不打算追究赵虎之死的责任了,但不代表着不拿蔺彤撒气。 “不会,请萧公子放心,老七他是自找的,我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代连忙澄清道。 “可他毕竟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我们兄弟七人唯一做官的,虽然是个不大的军侯!”赵代长叹一口气,连连摇头,一脸惋惜,不知道在为谁惋惜。 萧尘闻之身体一颤,没想到还真有那种清廉的官员,不以权谋私,为此还不让自己的儿子担任任何官职。 之前萧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了证实,依旧让萧尘受到了冲击,没想他的推测居然是真的。 史书上记载,赵熹在太尉之位前后两次共十八年,直到章帝继位之后赵熹以七十九岁高龄升任太傅,并录尚书事。朝廷才提拔他的儿子七个人做郎官,当然现在只剩六个了,其中长子赵代供职黄门。 也就是说此时的赵代并没有官职在身,赵代看起来三十多岁,那是因为保养的好,实际年龄可能还要大一些。 赵代是在他爹死后才开始在朝堂之上冒头,最后还死在狱中,汉和帝可怜他才追封他为越骑校尉。 谁能想象到堂堂三朝元老之子最后需要皇帝可怜才能下葬。 这在豪强并起的东汉是一股清流,放在后世也是不可想象的。 萧尘不禁为之肃穆,他重新打量着赵代,想从他的身上看到赵熹的影子。 也许自己对赵代有些误解。 “我爹这辈子说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行的正坐的端,老七能有今日,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但他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他老人家年龄大了,有些糊涂,有些任性……所以我不能让我爹晚节不保,错上加错!”赵代看着脸上风云变幻的萧尘,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在解释,赵代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萧尘说这么多。 “我爹让你们这批人去耿都尉麾下,是让你们送死,这是我到凉州之后才知道的消息,我回去会劝他收回命令……也希望你能理解老年丧子的悲痛。” 赵代顿了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老七再浑也是我爹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我弟弟,所以这一点上,希望萧公子你能理解理解。” “我理解!”萧尘心中大受震撼,对于眼前的赵代也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敬重。 “最差的结果就是你们去了耿都尉麾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至于那个姑娘……”赵代沉默了好久,从怀里掏出一金锭,推给萧尘。 “请你转交给她,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这……”萧尘看着那颗份量不轻的金锭沉默了,他看得出来赵代是真诚的,他看得出来赵代忍着丧亲之痛在维护着他。 赵代误解了萧尘的迟疑,他突然哈哈一笑,“拿上吧,这金锭也是我借花献佛,我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是我是赵太尉之子……这一路那些豪强子弟没少贿赂,开始我觉得受之有愧,后来我发现我天真,那些人奢靡程度是我等无法想象的,更别提你们……不拿白不拿,呵呵……” 赵代笑声中有一丝悲哀,“家父从小教导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才发现那些吸食人血的豪强的影子都是镀金的,不也活的好好的……” 萧尘没有说话,他知道赵代所说是实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赵代幽幽的说道。 “赞同!”萧尘眼睛一亮。 四目相对。 “好,我弟的事说完了,咱们现在说说轰天雷的事。”许久之后,赵代眼睛一亮,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本章完) 第117章 同志 就在萧尘和赵代在屋里畅谈的时候,又来了一波士卒,在挨了揍的廉范亲随带领下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在接近萧尘和赵代所待的房间五十步的时候,被那名队率带着手下拦住。 “喂,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可有巡城手令?”跟着黑衣人拍错马屁的队率此时怎敢放人进去,他心里明明清楚来人肯定是太守府的亲兵,但还不得不厚着脸皮拦住。 “放肆,你殴打我在先,现在廉大人的亲兵来了你也敢拦,莫非你忘了你该在谁的麾下?”为首的廉范亲随怒喝道,但此时他必须先确定萧尘的安危,否则早就冲过去了。 “这……就算廉太守亲自来了,我也必须行使自己的职责,要知道没有太守或者中尉的手令,任何兵卒不能擅自离开军营!”那队率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咬牙还是坚持不放行。 “按汉律,擅离者,杖责三十!”那队率祭出汉律,顿时安心不少。 “你……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匆忙间廉范亲随上哪找手令,一时语塞,只能逞口舌之快。 “我看在咱们同是大汉军人的份上,今晚不计较,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队率冷哼一声,往前进了一步,逼迫着廉范亲随连连后退。 “你敢?” “你走吧,除非廉大人亲自来了,否则老子是不会让开的!”那队率在萧尘那里丢了的嚣张气焰又找了回来。 他笃定那高高在上的两千石官员肯定不会为了几个充军犯人在这么冷的大半夜跑出来遭罪。 “本官在此!”突然从黑暗处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爆喝。 “嘶……”那队率脸色瞬间变得和吃了屎一般的难看,他赶紧摆摆手示意亲信跑去通知赵代,而自己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让看起来因为看到太守大人而开心。 “哎哟,真是太守大人,请受卑职一拜。”那队率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来人,忙不迭的迈着小碎步上前行了个军礼。 虽然那队率只听刺史尹业的话,但是廉范是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如果自己在廉范跟前还不长眼,被穿小鞋也白穿了。 那队率不傻,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自己被收拾了,尹业再有什么通天本领,也不会为他与太守撕破脸,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 “哼!”廉范冷哼一声,脸色铁青,“我听说我的名头在这武威郡不管用?” “不是,刚才卑职担心有黑衣人冒充是太守府里的兄弟,所以卑职不得不小心,这不想着如此鬼鬼祟祟的人怎么会是从太守府里出来的……”那队率忙不迭的解释道。 “发(放)屁,你看我……我的腰牌还在他怀里!”带队来的廉范亲随嘴里漏着风,指着往人群里要缩的什长。 “这……这卑职就不清楚了,卑职按惯例巡逻到此地发现有人打架,就赶紧来制止,之前的事卑职并不清楚,这位没门牙的兄弟,卑职也不认识!”那队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话语间滴水不漏。 “好,我们没有手令杖责三十,那他们没有手令,又该当如何?”廉范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队率,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那队率抬不起头。 “这……他们是刺史府的亲兵,我……我认识……”那队率声音越来越低,他希望抬出尹业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廉范不再追究。 “啧啧啧,什么时候我堂堂太守指挥不动一郡士卒了,他尹业何时有自己的亲兵了,而且大汉律法在刺史亲兵身上不管用了?”廉范怒极反笑,随即脸色一冷,厉声说道:“好一个知法犯法!” “来人,将这位看人下菜的包庇者还有那二十擅自离营的郡卒拿下!”廉范脸色一冷,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下了他们的兵器!” “是!” “将参与了围殴的黑衣人,一并拿下!” “是!” “慢!”突然一声爆喝从萧尘和赵代所待的房子响起,话音刚落,赵代一手扶剑出了门。 “草民赵代见过廉大人!”赵代对着廉范施了一礼。 “赵公子好雅致,这天寒地冻的出来在夜市上凑热闹,也不来我太守府一叙?”廉范自然知道来人的身份,他也不敢托大。 “哈哈,廉大人说笑了,我是来接接地气,食食人间烟火……不然怕时间久了,这地站的不踏实了!” “这些黑衣人是公子的手下吧,今天就不做处罚了,希望赵公子以后能够严厉约束门人,有事光明正大的来,否则我还以为这姑臧进了贼人呢!”廉范皱眉,不知道一路奢华铺张的赵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接地气了,但是毕竟是赵太尉之子,这个面子还得改。 不过比起躲在幕后的窦宪,这位眼前亲自上场的赵代让廉范不禁小瞧了几分。 “那我就先谢过廉大人了,这二十郡卒是我从刺史大人手里借的……当时我去找你了,你不在太守府,所以……”赵代想为那什长求情。 “赵公子,这是公务,还望赵公子……”廉范看了一眼跟在赵代身后出来的萧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下了逐客令。 “这……”赵代自知理亏,狠狠地瞪了一眼自作主张的赵虎亲随,犹豫半天还是忍住了。 “走!” 随着赵代的一声令下,那群江湖人士簇拥着赵代离开了。 不久之后,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姑臧夜市。 与此同时,廉范看着安然无恙的萧尘不禁皱眉,事情并没有按他们预料的那般发展,赵代并没有报复萧尘,甚至还承担了被轰天雷炸塌的店铺里的一切损失。 光看那合不拢嘴的店铺老板,就知道赵代开的价码足够多。 本来想上演一场火线救援,没想到最后却玩成了挟私报复,廉范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但他又说不上什么。 “萧公子,让你受惊了!”廉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萧尘,也没过多的说话,指挥着手下收拾残局。 作为一郡太守,自然有他的傲气,所以他自然不能多和萧尘说什么,只是廉范看着萧尘和赵代出来的那屋子,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赵代。 …… 黑暗中,赵代嘴角带笑。 “同志,同志……志同道合……这个词,有意思,有意思!”没入黑暗的赵代终于不用绷着那张脸了,他自言自语道,对这个萧尘嘴里说的词很感兴趣。 “流民即无产者,依附于豪强者亦是无产者……星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火,可以燎原……可惜了,可惜了……” “皇权下乡……” “可惜了他空有一身国之栋梁之才,却只是个赘婿身份……”赵代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早就看不见人了,但他还是看了一眼他们聊天的地方。 “好,既然你有心立功,那我就尽我最大力量支持你!”赵代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萧尘画的几章图纸,目光坚定。 五十根尺许的元火铳,二十碗口粗的大管,赵代尽管不明白又什么作用,但是还是很慎重,因为这是萧尘交代的机密。 “我定会在明年出征前给你送来!”赵代暗自下定决心。 “来人,把我们聊天的那个店买下来,让店主人好心照料,布置不要变……十年后,二十年后,我……我们还要来!”赵代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对亲随嘱咐道。 与此同时没了游玩兴致的萧尘等人没等廉范离开就先行告退,走的时候给沈子腾和赵磊还有平陵的充军犯人们捎了一些吃剩下的熟食和烈酒。 回去的路上,萧尘也是嘴角带笑,他遇到了同道中人。 萧尘一路上想着不久前的对话。 “赵公子以为当今最大的隐患在内还是在外?” “萧公子以为呢?” “一起说?” “好!” “内!”~“内部!” 赵代顿生惺惺相惜之情:“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那赵公子以为为何?” “当今天下虽太平,但那些可以拥有私兵的地方豪强一手遮天,铸币权,任官权都在地方,刺史制度败坏等等,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萧尘:“你不是和尹刺史……” 赵代:“哼,他日我若入庙堂,必参他!” 萧尘:“……” 萧尘又问:“当今天子不是着重打击门阀世家么,赵公子怎么还有此感慨?” 赵代:“当今天子虽着重打压各大家族,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各大家族实力犹在,如同狂风大雨中蛰伏的野草,他们盘根交错,不来一场大规模更深层次的打击,不连根拔起,这些豪门世家还会再次崛起,比如现在又开始冒头的窦氏!” 萧尘冷笑一声,又问:“可是少了这些世家的支持,怎么避免朝廷在个地方管理无以为继的问题?还有如今的选拔制度注定寒门无贵子,连根拔起那些大家族,如何保持政权的稳定?怎么防止他们不造反?……这些问题,赵公子想过么?” 赵代:“这……可以选拔一些弱势衰落的大家族,还有皇亲国戚可以下放地方……也可以拉一派打一派,料他们也不敢造反……唉,无解!” 萧尘闭眼摇摇头,对此嗤之以鼻:“同样治标不治本!” “那萧公子可有解法?” 萧尘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有!” 赵代眉角一挑:“细说?” 萧尘:“我先问公子,这天下如果划分寒门,小豪强,门阀世家,皇族,天子五个阶层,人数最多的是那个阶层?” 赵代眼睛一亮:“寒门!” (本章完) 第118章 希望 八人八马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天上一轮圆月如同蒙了纱的灯泡,朦朦胧胧的照亮了大地。 一路上除了朱永芳偶尔呻吟两声之外,其他人都很兴奋,他们不仅吃饱喝足,还把以前不敢惹的官兵暴揍了一顿,完了还有人替他们埋单,以至于自己挨揍的那点小事都不足挂齿…… 今晚发生的事要多魔幻就有多魔幻。 众人多了一件可吹一辈子的事。 而萧尘却似乎有心事,走着走着落在了最后面,他自己都没察觉,只是边走边笑,眼神里放着光,只是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就那么任由马匹驮着他漫步。 倪万似乎喝醉了,说这姑臧不错,比敦煌应该好多了,然后他一扭头发下落在后面的萧尘,于是勒马等着出了神的萧尘。 “老七,赵公子没怀疑你,你这么高兴?”倪万看着接近的萧尘神魂出窍的模样,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干咳一声唤醒萧尘后问道。 “他?他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告诉他轰天雷的配方,他答应不追究赵虎死亡的原因,所以老三和嫂子就安全了……我自然高兴了!”萧尘哈哈一笑,回答的没有丝毫破绽。 “哦,那你提我们不去作战部队的事了么,戍边也比前去送死的强!”冯保凑上来打听道。 “哦,那倒没有……我还让他回去别劝他爹,咱们去耿都尉麾下,将来打先锋多好,让别人无功可抢!”萧尘舔舔嘴角,仿佛那些军功就是一只大烤羊,就在眼前冒着诱人的气息。 “啥?”冯保愣住了,由于着急说话都结结巴巴,一脸残相:“多好的谈条件的机会……你……你刷战功,怕是别人砍了咱们的头去申请战功!” 其他人也一愣,他们没想到萧尘会主动放弃这个离开战争的机会。 “那……那个骑兵我听说不是得训练三年吗,如果明年开战的话,时间够么?” “时间不够,咱们岂不是去送死?”就连朱永芳都有些想不明白。 萧尘看着一脸蒙圈的哥几个,哈哈大笑。 萧尘给他们买了一个关子,故作神秘道:“到时候有小弟我带着你们刷战功,你们可别嫌那些敌人少了……” 朱永芳等人皱皱眉头着,总觉得萧尘在说大话。 “那轰天雷面对蜂拥而至冲刺中的的骑兵,怕是作用也不大?”姚三丢过轰天雷,清楚那玩意对人员密集的阵型管用,骑兵一旦冲刺起来,拉开距离,一次炸两三个人,怕真不管用。 “哈哈……放心,我啥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再说轰天雷不止一种玩法,到时候你们等着瞧好了!”萧尘自信满满,看不出来有一丝畏惧。 “咱们去作战部队的话,肯定也是骑兵,没三年时间,怎么能练好?” “就是……那还不是要送死?” 哥几个叽叽喳喳的,就算萧尘拍着胸膛打包票,他们也不敢信一年时就能完成三年的训练量。 “时间是有点紧,所以到时候咱哥几个一定要好好训练,到时候让兄弟们一年顶三年,容我先卖个关子,嘿嘿……”萧尘自信的一笑。 马蹬之事萧尘觉得还是到了军中再提的好,现在提出来,妥妥的成了别人的嫁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啥关子,还非要到敦煌了才说?” “就是,和我们卖关子……该罚你喝三杯!” “老七,你这不厚道了!” 众人叽叽喳喳的给萧尘施压,但是萧尘全程都是笑而不语。 萧尘越是这样,众人好奇心越重。 倪万却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冷眼看着眼前的喧嚣,眼看众人问不出结果的时候,冷不丁的问道:“这是赵公子对你的承诺?” 萧尘眉角往上一挑,心里暗叹一声,沉默片刻,脸上堆出一片笑容:“当然了,否则我怎么敢给你们打保票?” “哦,那还差不多……” “我说呢,原来傍上了太尉了……” 众人纷纷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唯独倪万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萧尘看在眼里,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在想窦宪知道后会有何反应,杀了他? 这是萧尘对窦宪的一次试探,也是对倪万的一次试探! 同时萧尘也想通过倪万挖出他的上线,看看在这质押送队伍中有多少窦宪的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倪万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蓑衣人,功夫怕是不次于姚大和冯保。 对于这样的高手,真到最绝的那一幕的时候,萧尘能做的只能是出其不意的击杀他,否则自己压根就没机会。 可是萧尘很纠结,因为倪万救过他两次,虽然目的不纯,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萧尘一阵头痛。 ------------------------------------- 一个时辰后,在沈子腾的军帐内,哥几个又喝了一场。 他们接受了沈子腾的道歉。 又吹了一波牛逼。 众人都喝的晕乎乎的。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以前我们是押送你们的,以后我们都是炮灰团的一员,不多说了,以后的生死都在这酒里!”沈子腾惨笑道,举起酒杯往案几上一顿,“喝!” “萧公子说的好,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日我们在哪里……”赵磊也有些醉意,骂骂咧咧的,“妈的,大人物一句话,我们……不说了,喝!” 放在平时,这两坛酒哪够他俩喝,但是今晚萧尘带来的消息,尽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让他们心沉到底,所以没有几杯酒他们俩自己就醉了。 萧尘他们当然没告诉前往作战部队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萧公子,你真是牛人也,居然敢拒绝廉太守的辟举,大哥我佩服!”沈子腾搂着萧尘的肩膀,给萧尘竖了一个大拇指。 “更让我感动的时候,你居然还惦记着老哥哥,还给我们拎了几道菜,真是太感动了!”沈子腾清楚,廉范顶多将萧尘留下,至于他们在盛怒的赵太尉授意下,不论去哪怕都是送死,他感动的其实是萧尘他们选择回来。 萧尘以为沈子腾真的是为了那些酒菜,他尴尬的挤着笑脸,拎回来的菜其实只有一份是没吃过的,其他几份都是吃剩打包带走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面对沈子腾的热情,萧尘只能连连推脱自己不能再喝了,“沈大人,我还是个孩子,求放过……你想喝了找姚大去喝!” “不不不……那货让我刚自罚三杯,喝的我晕乎乎的,不去,不去!”沈子腾一想到刚才被连灌三杯酒之后,连连摇头。 “这下酒菜不够了……”赵磊看了看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干净的碗碟,一边起身,一边看着一个空位置说道:“卫老哥这断了一臂后,做菜慢了好多,我去帮帮忙……” “哎……你可不知道萧公子的厨艺也不一般,让他去帮忙吧,反正是个小屁孩,不喝酒!”沈子腾推了一把萧尘,“嘿嘿,那道韭菜鸡蛋我回味无穷……有劳萧老弟了,原料我都备好了,准备明天让你做来着,今晚正好!” “吁……以后可以天天吃上萧公子的饭菜了……我死了记得我也给我的坟头放一份你的韭菜鸡蛋!还有老卫的烤肉……”沈子腾长叹一息,听不出来一丝庆幸。 “老沈,老卫那样都还这般坚强,你可别丢了咱右扶风的脸面了……我去放个水。”赵磊劝慰沈子腾之后,环顾大帐一周后,出了门。 …… 说起卫广炎,萧尘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注意到他。 他空荡荡的左臂袖子绑在腰间,脸上看不出一丝颓废,眼神炯炯有神。 有光! 卫广炎看见萧尘他们后他挤出一丝暖人的笑容,很具有魔力,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只有那脸上未刮干净胡茬暗示着他最近有些烦。 断了一臂,怎么不愁,怎能不烦。 但是卫广炎人残志坚,断了一臂的情况下,刚刚恢复好,他就抄起老本行,又开始了做饭,不过沈子腾和赵磊心疼他,只让卫广炎为他们俩做饭菜。 所以萧尘他们来找沈子腾的时候,沈子腾也将卫广炎喊来一起吃喝,卫广炎在酒场上有些拘束,但很快就和众人喝成一团,似乎没有受到残疾的影响。 面对众人同情的眼神,卫广炎满不在乎的说,“比起死了的人,我只断了一臂,如果我颓废的话,那就真对不起苍天的恩赐了。” 在听到他们这些人的未来去向之后,卫广炎只沉默了片刻,便反过来安慰他们,还鼓励他们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卫广炎说,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卫广炎说他现在还活着,也是为了希望…… 说这话的时候,卫广炎不知为何,特意盯着萧尘看了一眼。 萧尘对卫广炎的眼神后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看着颓废了,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去当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先锋,给后续部队连汤都不留! 萧尘当然猜不到卫广炎在想着要他的命,有了萧尘的头,卫广炎的希望就会回到他眼前了。 当得知萧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卫广炎面带惊讶,对着萧尘露出慈父般的微笑之后,长叹一口气。 在后来上菜的时候,卫广炎也给萧尘挑了最大的肉骨头。 …… “好,我和卫大叔切磋切磋一下厨艺!”萧尘起身离开。 “等等我,我去解个手……”倪万也起了身。 (本章完) 第119章 杀念 “卫大叔,我来帮你!” 看到前来帮忙的萧尘,卫广炎不由的一慌,差点将一锅肉汤撒了。 一股杀念迅速占据了卫广炎的脑子,但是看着对他报以亲切笑意的萧尘,卫广炎又很纠结。 如果萧尘不是十六岁,如果萧尘看起来没那么坦诚,卫广炎说不定已经出手了,毕竟已经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 可是现在终于有了单独接触机会的时候,卫广炎却犹豫了。 卫广炎看着萧尘从将肥肉切成小拇指弹大的肉丁,再到炼成猪油,然后又洗完韭菜,这短不短不长的时间里,他眼神闪烁着,心里早就千回百转。 卫广炎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杀念,回头看了萧尘一眼,眼神里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的儿子卫辉如果没死的话,应该也该萧尘这般大吧! 所以当他听到萧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再想到萧尘调制的药水救了他的老命的时候,他的杀念已乱。 今晚沈子腾找他前来喝酒的时候,他入军帐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萧尘,虽未打过招呼,却有着极其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这第一次正式见面,萧尘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一脸至诚,就和在他梦里长大了的卫辉一般,无邪暖人。 杀,还是不杀? 乱了方寸的卫广炎心里的一个叫杀,一个叫不杀的小人儿激烈的打斗着,各不相让。 叫杀的小人突然说:“你不想见那个等了你十三年的姑娘吗?不想见那个十三年没有见过爹的少年吗?” 叫不杀小人准备了的上万条理由瞬间灰飞烟灭,那怕是不杀救命恩人这个条铁律都被击的粉碎。 卫广炎心里有了答案,做出了最终决定。 杀! 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新的纠结。 该如何杀死一个没有防备的人,卫广炎有些下不了手,他虽是屠夫,但行事也有自己的底线,再说自己也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而且还是个孩子。 许久之后…… 那就让萧尘死前少点折磨吧。 是扭断脖子,还是捂死,或者直接砍掉头,好像都很痛苦。 要么直接打晕萧尘,绑架他到羌人活动的地方,到时候找号吾求求情免萧尘一死,但卫广炎很快就排除这个计划,首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绑架萧尘,就这距离的限制,这个计划就是不可能的。 看着自己的独臂,又看看萧尘如同一头小牛犊般健壮的身体,卫广炎挥着断臂比划了几次,很快又否决了扭脖子还有捂死的萧尘想法,这个办法和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没区别。 最后卫广炎还是选择拿起刀,只要速度足够快,在萧尘感到疼之前他就失去意识了,他相信自己的刀功。 卫广炎盯着背对他的萧尘,好几次悄悄的拎起的刀比划,却还是下不了手。 而专心切菜的萧尘丝毫不知道他身后的卫广炎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数十次如何杀死他。 萧尘麻溜的切着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卫广炎聊着天。 却不知卫广炎此时已经举着刀站在他身后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这个店。 他再次拿起刀,和幽灵一般在炒菜声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萧尘身后。 “呲呲呲……” 萧尘此时已经陶醉在翻炒的乐趣之中,压根就没想到那个平易近人的知心大叔正拿着把尖刀在他身后做最后的纠结。 卫广炎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调匀气息,缓缓的将手中的尖刀对准了萧尘后腰部位,他是准备从萧尘后腰部位往上直刺心脏,这样不足一息时间萧尘便会失去意识。 闻着眼前越来越浓烈的菜香味,卫广炎眼睛一睁,满眼的寒光与杀意,与之前判若两人。 心已定,便坚如铁! 只见卫广炎将手中的尖刀往身后一收,然后如同突然爆发的雷霆一般,在火把的照射下化成一道红色闪电直刺萧尘后腰。 “老卫……”突然一道爆喝从卫广炎侧身传来。 卫广炎扭头瞥向侧面来人,发现拎着裤子的赵磊傻在一边,显然是被卫广炎的行为吓呆了,除了发声示警之外,一时间不知所措。 卫广炎心中一凛,手下却没有停留,他有他的自信,以他的本事,不用看,这一刀萧尘都躲不过去,哪怕有赵磊的提醒,更何况现在他提醒也迟了。 卫广炎眼神里露出决绝,手底下加速,却没有感觉到意料之中刀子入肉的手感,他回头一看,却看到萧尘正往前探着身子够取盐巴,尖刀又错过了最佳的切入点。 锋利的刀尖已经划破萧尘的衣服,半截刀尖已经扎入了萧尘的身体。 卫广炎却脸色一变,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刀尖没入的东西虽然柔软,但绝不是肉。 他切了一辈子的肉,可清楚刀入柔软的肉,入带筋的肉,或者划过骨头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啥感觉。 可如今的感觉就像刺到沙土一般,由于萧尘往前弯腰的时机恰到好处,他这往上刺空了,锋利的刀子划破萧尘的衣服还有藏身衣物内的东西如同切豆腐一般,居然没能惊动萧尘。 果然很快就有沙土从萧尘破损的衣物里撒出。 难道萧尘早就对他有防备? 开弓没有回头箭,卫广炎来不及多想,趁着还不明所以的萧尘回头看赵磊的时候,收刀由刺转扎,打算用蛮力扎穿萧尘后背,没入心脏。 然而这一次他很快就感觉到刀身穿过沙袋后扎入木板的感觉。 卫广炎这一扎拼尽全力,志在必得。 但是他忘了他断了一臂,元气大伤,此时顶多是往日七成之力,更何况他只有一臂,无法拽住萧尘的身体,而且萧尘前面只有一个临时搭建不太牢靠的灶台,抵不住他那一扎的冲击力。 就像拿刀刺向四角固定好的木板,一刀就会刺穿,反而刺向没有固定四角的布匹,反而不易刺穿。 所以在扎进萧尘衣服内的木板后,巨大的冲击力压着猝不及防的萧尘往前一扑,将灶台打翻。 “卫大叔你没事吧?” 萧尘往前扑的时候,还挂念着卫广炎,想着是不是卫广炎站立不稳撞倒他了,在他压倒热锅凌空扭转身体躲避灶火的同时,关切的问道。 卫广炎此时抄起萧尘切菜的小刀正要扑上去补一刀。 (本章完) 第120章 冥冥之中 萧尘在躲开热锅和灶火之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在后背着地的瞬间,觉得后背扎进了一根木刺。 与此同时,萧尘听见卫广炎嘴里一直嘟囔着三个字——“对不起!” 吃了痛的他赶紧翻身,回头余光往后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后背上并不是什么刺,赫然插着一把尖刀。 萧尘顿时懵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卫广炎会杀他。 为什么? 知心大叔怎么突然变成夺命大叔了? 他与卫广炎一无怨,二无仇,刚认识就下死手? “对不住了!” 萧尘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时候,眼前一黑,一道黑影扑了上来,手中拿着的尖刀在篝火的照射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映入眼帘。 一点刀芒迅速在萧尘眸子里放大,侧身的萧尘此时无法通过打滚躲避,因为他侧着身躺在地上,眼前是散落还在燃烧的篝火,他不能往前翻滚躲避,那势必滚入火场。 同时也无法通过往后打滚躲避,因为他的后背还差着一把刀,往后打滚的话会让那把刀插的更深。 所以萧尘只好伸出胳膊肘架住落下来尖刀,卫广炎携肥壮身体之威,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面对巨大的冲击力,萧尘双手也只是让让刀尖稍稍改变了方向。 刀势几乎未减,刀尖直刺萧尘的眼睛,萧尘连忙闭眼歪头躲避,刀锋划破了萧尘的脸颊,扎入旁边的土地。 萧尘拼尽全力将骑在他身上的卫广炎往侧面一推,同时往火堆那边稍微一趴,骑在萧尘身上失去一臂的卫广炎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向了还冒着火苗的灶火里。 脱离束缚的萧尘在卫广炎从身上跌落的瞬间,迅速起身,一个箭步拉开了距离,以免卫广炎起身继续追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为什么?”萧尘又惊又怒,他对着卫广炎喝问道。 惊魂未定的萧尘摸了脸上一把血,看着突然暴起的卫广炎,实在不明白刚才明明聊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而然下一刻,令人更惊愕的一幕出现在萧尘的眼前。 只见卫广炎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继续追击他,而是将手中的匕首无力的丢到地上,脸上露出诡异的惨笑,坐在火里面,任由火焰肆掠的点燃他衣服,好像不觉疼痛一般,异常瘆人。 “啊哈哈……这就是命啊!”卫广炎并没有回答萧尘的问题,他本可以趁萧尘起身往前冲的时候掷出尖刀或者继续追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坐在火里惨笑。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失去最佳杀了萧尘的机会,如今就算得手,自己也不会活着离开这大营,更不用说去见远在西羌的丹若和儿子了。 既然见不到了,那杀萧尘还有何意义? 所以卫广炎的心冷了,他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奕奕,没有了之前带着希望的光芒,他眼神里的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熄灭。 对他来说,这一刻,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然而来自萧尘和赵磊的一盆凉水将有寻死之意的卫广炎硬生生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但是夹杂着热油的大火,点燃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卫广炎的头发,导致他的脸部受伤比较严重,瞬间起了好几个水泡,至于身上由于萧尘和赵磊泼水及时,除了衣服受损之外,倒也不太严重。 “快,继续拿凉水冲洗他的脸,不然将留下疤痕!”萧尘与卫广炎保持着距离,对赵磊喊道。 尽管卫广炎就在刚才刺杀了他,但不知为何萧尘对卫广炎恨不起来,他看着眼前瞬间苍老的卫广炎甚至有一种心疼,冥冥之中萧尘觉得自己和卫广炎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也许杀他并不是卫广炎的本意,也许是有人胁迫卫广炎杀人! 萧尘想到卫广炎刚才的仰天长叹,那道声音里饱含着心酸。 所以萧尘第一时间还是想着如何保住卫广炎的脸。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大帐中的人。 “做个菜……嘶……咋回事?” “老卫怎么了?” “火都灭了还泼什么水!?” “不泼水会毁容了……” “老五后背怎么有一把刀?” …… 闻讯而来的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看着浑身湿漉漉毫无生机的卫广炎靠着灶火的石头瘫坐着。 而萧尘和赵磊每人拎着一个桶。 朱永芳最先发现萧尘后背还插着一把刀,惊呼道。 “谁伤我兄弟?” 瞬间,姚氏兄弟,罗小成,冯保几个将萧尘团团围住,护在中间,众人看着卫广炎的眼神瞬间都变了,戒备的看着自始至终闭着眼睛的他。 卫广炎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任凭赵磊的几盆凉水泼到脸上,也不为所动。 “无妨,刀子镶在木板里了!”萧尘看着如临大敌的哥几个,赶紧宽慰道。 “卫大……这老贼为何要杀你?”姚大对卫广炎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不知,但是他好像有难言之隐……”萧尘皱着眉头,想到卫广炎杀他的时候种种表现,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嘶……老七,你命真大……这要是没木板,今晚都得给你办席了!”朱永芳看着如同坐化了一般的卫广炎,觉得没了危险,急切的扒拉开萧尘后背的衣服后惊呼道。 “没想到为了防止在姑臧城内有人狗急跳墙想劫杀夺取轰天雷配方而准备的木板,在姑臧城没用到,反而在自家营地了保了自己一命!”萧尘苦笑一声。 打心底来说,在见到卫广炎的初始,卫广炎给萧尘一种坚韧且阳光的感觉,他总是温暖着别人,用自己的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影响着周围的人。 萧尘甚至能从卫广炎看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一丝宠溺的感觉,萧尘知道那是卫广炎从他身上看到他死去很久的儿子的影子。 然而就是这样随和阳光的一个人,甚至对萧尘有几分特殊关照的情况下,没由头的性情大变,突然对他下手,而且开始的那几刀刀刀致命,却又在萧尘后背大开的时候放弃追杀。 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觉得卫大叔是受人胁迫……”萧尘想到了一个人,他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发现倪万的身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老六呢?”萧尘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去解手了,还没回来……”姚大听到萧尘还管卫广炎叫“大叔”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要他说管卫广炎是谁的人,打残再说。 “怎么啦?怎么啦?”不远处又传了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只见倪万快步朝这边跑来。 倪万看到被众人围着浑身湿透的卫广炎一愣,又看见萧尘后背扎着的尖刀,愣住了。 倪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关切的问道:“老七,咋回事……你们?” “卫大叔估计受人胁迫,刺杀我!”萧尘死死的盯着倪万。 “是谁?”倪万下意识的问道。 “不知,还好卫大叔无虞,应该能问出来!”先入为主的萧尘看着没有丝毫破绽的倪万,不得不感慨倪万的演技真好,是个天上做卧底的料子。 萧尘的眼神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寒意,这窦宪也太心急了,自己没和赵代起冲突,就已经起了杀意? 如此心胸,还真让人看扁了。 然而倪万听到萧尘的话后眼神一亮,若有所思的盯着卫广炎许久。 萧尘自然看在眼里,他微微皱眉,心道自己这是猜错了,难道卫广炎另有人指使? “散了,散了……老卫这是迷了心窍,否则他不会这般对待兄弟!”沈子腾面露不快的皱着眉,挥挥手将无关人员驱散,“也许他有他的苦衷!” “这不是老卫……萧公子说得对,肯定有人胁迫他了!”目睹了一切的赵磊也附和道,以他对卫广炎十几年的了解,卫广炎最急眼的时候也就是伤兵不好好吃饭。 哪有今晚这般诡异,这么不要命。 尤其卫广炎任大火肆掠的时候那声大喊,满是无奈和沧桑。 “这背后一定还有事!” …… 卫广炎听到萧尘还叫他“大叔”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周围嘈杂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这让他更无颜面对一开口就替他说话的沈子腾和赵磊他们。 卫广炎闭着眼任人摆布,接受了再也看不到丹若还有另一个儿子的事实。 “把他带到我大帐里……我到要问问是什么让他鬼迷心窍,对和他儿子一般大的萧公子下手!”沈子腾下令道。 “不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卫广炎死活不会开口的时候,卫广炎睁开了眼睛,阻止道。 “就这儿说!” 十月下旬的武威已经寒意刺骨,萧尘后背衣服的破损处冷风直接往里灌。 而卫广炎更惨,浑身都已湿透,已经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好像在这里说他会好受些。 “卫大叔,这里冷,先回去换件衣服吧!”萧尘稍一迟疑,出声劝道。 “我与卫大叔无冤无仇,一见如故……我想卫大叔杀我,肯定情非得已,有什么事,回去了,卫大叔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萧尘看着一副病怏怏卫广炎不禁皱皱眉。 “好!” 两行热泪从卫广炎两眼无声的流出,这个一直以坚强示人的汉子留下了柔弱的泪水。 (本章完) 第121章 投名状 卫广炎很快就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讲出来后,他表情轻松多了。 “我说完了,没能得手,我认了!”卫广炎说完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这是命,我认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 卫广炎的半边脸一片猩红,夹杂着烤焦的肉皮,看起来面目可憎,不知情的人此时看到卫广炎,压根与之前那个慈眉善目的卫广炎联系不到一起。 “老卫,你怎么这么糊涂!”沈子腾气的捶胸顿足,指着卫广炎不知怎么吵,毕竟在他们心里卫广炎一直是他们的老大哥。 “唉!你啊你……”沈子腾跺跺脚扭头寻找萧尘,想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我一直给你们开到,解你们的心魔,却没能解开自己的……还好,那小子反应很快!”卫广炎惨笑一声,让那张烧伤的脸看起来异常恐怖。 卫广炎的语气中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能酿成大祸。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身前地上的一堆沙袋,那是从萧尘身上解下来的。 也许正是这种几乎严苛的自律,以及不同常人的见识让野心勃勃的号吾如鲠在喉,誓欲除之而后快。 这少年确实不简单! 知道真相后的所有人都替卫广炎唏嘘不已,对卫广炎更多的是同情,于是众人把目光纷纷看向萧尘。 萧尘是当事人,只要萧尘点头,这事便可大可小。 然而得知一切原委之后的萧尘并没有就此放过卫广炎,而是反反复复问卫广炎一些细节问题。 试图在卫广炎反复回答之中找到漏洞。 以至于就连朱永芳等人都觉得萧尘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萧尘不为所动,坚持把问题问完。 卫广炎也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一遍又一遍。 末了,萧尘终于闭了嘴。 沉默许久之后,萧尘说道:“卫大叔休息吧,你的脸烧伤严重,得找个大夫好好看看!” “还有,你好好活着,你欠我一条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 卫广炎沉默无语,其他众人对萧尘的冷漠异眼相看…… …… 就在众人散去不久之后,沈子腾的军帐里传来一阵争吵,最后萧尘面带笑容兴冲冲的回到住处,与正在忙着配药的朱永芳搭伙忙了一宿。 拂晓时分,萧尘看着留着的最后一些青霉变成了的青霉素液体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不久之后数人数骑冲出营地,直奔姑臧城。 ------------------------------------- “萧公子这是把我当凯子了,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还是窦宪所在的那座小院里,穿着睡衣的窦宪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首座调侃着眼前弯腰站立的萧尘。 “窦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和赵公子做了个交易而已,窦公子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萧尘唯唯诺诺陪着笑解释道,“这不我连夜来来解释了么。” 萧尘脸上堆出一丝笑意,贱兮兮的说道,“我总不能每次都麻烦窦公子吧,今晚有事你找您,您都说我在拿捏你……” “再说我找您拿东西那靠的是交情,我找赵公子要的那些家伙是交易,而且那事也只有京师的匠人才能造出来……” 窦宪看着一五一十交代了和赵代交易内容的萧尘,想到看似简单的圆筒型铸铁要求成品所有壁厚要均匀一致,好像真的不好造,于是他脸色缓和一些,鼻子里仍然不满的哼了一声。 萧尘看到窦宪缓和的表情,脸上赶紧又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小碎步上前给窦宪的茶杯里添满了茶。 “还有那轰天雷的配方很简单,古有那些术士炼丹炸鼎,现在经我那一战,很多人都注意了,不用我说赵公子都说出配方了,至于比例,我为了老三……就是那个姚三的媳妇,我也就说了……但就这还不是被充军的到最危险的地方么!”萧尘倒完茶又站在窦宪身边毕恭毕敬的接着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趁机拿你们的安全做交易?”窦宪冷哼一声,语气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质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内心感概到窦宪的鼻子果然灵敏,自己要求不改变服役部队的事只有他和赵代还有那哥几个知道,但是从窦宪这质疑的口气来看,窦宪也已知晓,不知倪万如何传的信。 萧尘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说道:“我倒是想啊,但是杀子之仇这个帽子戴着,赵太尉怎么可能放我在后方。” “是么?那你怎么给你兄弟们解释的?”窦宪眯着眼睛看着萧尘无辜的表情,寻思着也许真的是萧尘无能为力,但是为了宽慰他哥几个才那么说的。 “给他们,唉……只能哄着他们,别丧失了斗志!”萧尘面露狠色,咬牙切齿的说道:“想让我死,哼……没门!” “小爷倒要让赵老爷子看看,小爷怎么一年时间完成三年的训练,怎么在战场上杀出连他都无法否认的功绩!” 说罢萧尘拳头紧握,眼神里露出一道精光,盯着窦宪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我才来找窦公子以求成全!” “呵呵,我不是让你入廉太守麾下么,你不是说毋宁死么?”窦宪嘴上调侃道,内心深处却对萧尘的倔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因为前几年最难的日子里,他也是这般。 “那不一样,别人送的和自己挣来的,那真不一样!”萧尘摇摇头,还是坚持己见。 “但是就算你们日夜不休的训练,怕也难以达到那效果!”窦宪并没有急于答复,而是盯着萧尘的眼睛,想从中看到萧尘对他有几分忠心。 “那也比临时抱佛脚的强……”萧尘卑躬屈膝的说道。 “到时候我们这些人立了战功,也是窦公子的……而且能活下来的必是精锐!” “战功又什么用,哼……”窦宪心中一动,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边军也是军,再说九死一生之后万一入了羽林呢?”萧尘说出了一个窦宪无法拒绝的理由,“这次去西羌接人,便是投名状!” 窦宪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看着突然转了性的萧尘。 就在不久前萧尘还大大咧咧和他平起平坐,现如今有求于他,变的这般卑微,人就是这样,窦宪嘴角上扬。 (本章完) 第122章 东望王师又一年 “好,那你放心去,你们四人所需装备书信,我这就去找廉大人去办,天亮之前给你们。”窦宪决定赌一把。 “然后我答应押送队伍的那四十匹马,两天内筹集到,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了。” “谢谢窦公子,有公子大力扶持,等我有一天将这这支队伍掌握在手里,必以公子马首是瞻?”萧尘低下头抱拳表着忠心,心里却一直重复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条腿先抱着。 “那你保重,可别死在西羌了!”窦宪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敢以四人前往西羌腹地接人的少年关心道。 “公子放心,我还得活着给公子还债!”萧尘压抑着心中的欣喜,突然发现有时候放低身段确实可以获得好多好处。 “嗯,去吧!” 看着萧尘眼神中的光,窦宪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少年能说到做到。 …… 萧尘对窦宪说,这次西羌之事若能成行,最后成功与否,都能树立在这支押送队伍中的威信。 所以为了以后的野心,萧尘这一趟必去。 打着的幌子当然是为了廉范廉太守办事,以免误了押送之期。 天色发亮的时候,萧尘带着姚大,罗小成还有冯保四个人骑着十二匹战马出了姑臧城,直奔金城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海,也是后世的青海湖。 昨晚萧尘反复问卫广炎细节,其实那时候萧尘已有了接丹若还有卫广炎儿子回来的想法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萧尘不愿意看到卫广炎那般的暖心大叔日渐消沉,最终郁郁寡欢,没了支撑的卫广炎怕命不久矣。 因为那日卫广炎给他上菜的时候,专门从盆底挑了一块大骨头,就好像后世他父亲给他挑出最大的那块骨头一般,几乎同样的场景,让萧尘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 农历十月下旬,西北高原下起了大雪,为万重大山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夜积雪,厚尺许。 从高空俯视下来发现在这白茫茫的一片死寂之中,在一处山巅之上活动着几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黑影。 那是抄近路的萧尘他们,此时他们还剩九匹马,除了给带路牧民送了一匹马,剩下的两匹马都是失足跌入了悬崖。 这是他们离开姑臧城的第九天。 “那便是荒废了的西海郡,诸位从这里下去,绕开它,沿着平地一路往西便到了西海北岸!”一位老头牵着一匹老马指着一处被雪覆盖,却还冒着炊烟的古城说道。 “可惜啊,朝廷那年撤了之后再没回来……现在那里全是羌人!”白胡子老人一脸惋惜,他那布满沧桑眼神中却满是热火。 “不知诸位将军何时率军回来……我们这些老人等不了那么久了……” 白胡子老人是几十年前这里的军户,王莽篡位称帝后,爆发了绿林、赤眉起义,新莽政权无力顾及边疆郡县,卑禾遂又趁机夺回了故土,西海郡也随之废弃。 这位老人便是当年被遗弃的边军,盼了王师一年又一年,如今已经白发苍苍。 他看到萧尘等人持有汉军制式装备,以为他们几个人是前来侦察的汉军,所以自告奋勇的带路。 “这……”姚大看向远眺的萧尘,又看看满是期待的老人,不知道说啥好。 姚大以为萧尘嘴里说的收复这里只是为了骗老头带路而已。 “老人家,好好活着……短则三四年,长则五六年,这里必回我大汉疆土!”萧尘沉默片刻后说道,有号吾这般人的存在,这些地方是跑不掉的。 “真的?”那老人眼神里闪过一道光,佝偻的腰往直挺了挺,“哈哈,我可以给那群老哥哥么烧纸告诉他们了……他们地下有知,希望能保佑我大汉军队所向披靡,哈哈……今天回去了,我得喝两盅!” “有劳老伯了,这是一点心意,老伯换些酒肉吃吃。”萧尘给那老头手里塞了一包钱。 “这钱我怎能收!我也是汉人……不要不要!”那老汉连连拒绝,牵着自己的那匹老马掉头就要回去了。 “只要你们他日率领王师来这里,看看老哥哥,老哥哥就很满意了……”老头摇摇手,拄着木棍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老人,萧尘等人下马肃穆面对老人的背影行了个军礼。 “我们会回来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默默的说道。 “老七,你不该给老人家希望的,我们去的是敦煌,不是这西海!”姚大小声说道。 “不,我们会回来的,那个号吾会给我们机会的。”萧尘一直目送老人消失在大雪中。 萧尘等人身上也披了一层白雪,如同雪人一般。 “老七疯了,你们也跟着疯!”冯保是四人之中最不愿意去西羌的人,他一脸抱怨,率先抖掉了身上的积雪。 “老七这是给窦公子的投名状,这样我们四人辛苦些,但是其他兄弟会得到很多好处,也能提前训练。”姚大皱眉,对唠叨了一路的冯保有些不满。 罗小成言少,一路无语。 “不是……我就是觉得为那卫老头,我们去送死真不值!”冯保嘴里嘟囔着,也不敢嘚嘚了。 “都到这里说那些没意义了,本来以为丹若姑娘的部落在木乘谷,谁知道他们冬季迁徙西海北岸,绕过这西海郡,我们就到了!”萧尘担忧的看着这满天大雪,比起人,他更担心这天气。 “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走!”萧尘等人披上白布,戴上了萧尘做的特制眼镜,扭头寻找下山的路。 “老七,你说你制的这叫眼镜玩意有啥用?”冯保看着手里只有一条缝的树皮做的眼睛。 “这是防止雪盲症,不然这么白茫茫的一片时间久了,你眼睛受不了……”萧尘瞥了一眼冯保,耐着性子解释道。 “切……” 冯保不屑一顾,戴了一会儿觉得很难受,自顾自的摘下了。 众人一脸疲惫的继续前行。 “老五,老七点子多,比如这马蹬真的好,一个人都可以上马了……这眼镜你也听他的吧,戴上。”罗小成看见冯保摘下眼镜劝阻道。 “我一会儿带……”冯保甚至后悔自己会羌人土语,否则萧尘是不会选则他的。 “值么?”冯保跟在后面又开始嘟嘟囔囔。 “值,只要我们活着回去了,窦宪相信了我的能力,那以后我们这支炮灰就有了一个强大的外援了……窦氏经营河西走廊数十年,根深蒂固,是目前的最佳人选!”走在最前面的萧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本章完) 第123章 侠义之心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看着眼前冰天雪地、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萧尘不禁有感而发,想到了后世那个伟人的这首词,不由自主的背了出来。 “唉……半截就半截!” 萧尘突然戛然而止,感叹了片刻摇摇头,这要是背出来大不敬之罪先不说,光给认真听他背词的冯保解释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就得费不少口舌,还不如算了。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萧尘砸吧砸吧嘴,陶醉在这令人窒息的美景当中,把最后一句词背了出来,意犹未尽。 “好!”旁边的姚大率先鼓掌,只要萧尘背的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姚大都觉得值得鼓掌叫好,尽管大部分时候他听不懂。 今天这首沁园春姚大倒是听懂了,听着萧尘背的词,姚大突然觉得眼前的天地茫茫,纯然一色之景有顿然开阔,整个人的胸怀也随之打开,这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真的好!”姚大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疲惫之意大减。 而认真听萧尘背词的冯保则另眼相看萧尘,眼睛都直了,他是最先听懂了,他不知听懂了这眼前壮丽山河,还听懂了萧尘心中那颗悸动的心。 不是凡人的心! “怕又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冠军侯!”冯保看着萧尘的背影,一时忘记了发闹骚,喃喃自语道。 “咱老七就不是个普通人!”一直没说话的罗小成把肩上的硬弓往上背了背淡然的说道。 似乎见怪不怪了。 …… 众人沿着山脊线走了半天了,中途就着大雪啃了几口干牛肉,翻过一道山口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一条蓝白的地天相交线将天地一分为二,湖心处还未结冰,泛着纯洁的天蓝色,如同一颗蓝宝石一般。 靠近岸边的部分已经结冰,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一片苍茫。 “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就是青海……西海!”萧尘吼道,他有些激动,后世他没去过青海湖,没想到这一世来了。 “啥?”山巅之上风很大,呼呼作响,吹的众人带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头套,听不清两米之外的声音。 他们顺着萧尘的手指也发现了青海湖,这么大的湖他们哥几个都是第一次见,顿时众人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在大风中大呼小叫。 突然姚大指着湖畔的平原上有一个堆聚集在一起黑点问道,远处看起来像极了一堆老鼠屎 “那黑色的点是什么?” 姚大的大嗓门让众人听清楚了。 萧尘等人眯着眼看着那堆黑点,怎么看还是黑点。 “好像有活物,那应该就是丹若的部落了……”罗小成瞅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 “终于要到了!” “哈哈……” 找到目标的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吃力的靠着吼对话,开始寻找下山的路。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再加上大雪路滑,众人骑在马上胆战心惊,最后不得不下马给马蹄上抱上麻布防滑。 好在山巅风大,路上积雪并不厚,甚至还能看见草尖。 …… …… 就在众人小心翼翼的下山的时候,顺着风的萧尘他们突然听见了一阵呼喊声。 好像是一女子在呼救,而旁边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嬉笑。 “老五,快听听!”萧尘等人面面相觑,赶紧噤声,下马围在一起,示意冯保竖起耳朵听清楚对话。 冯保摘下头套,将耳朵对准声音来的方向听了半天。 “有个姑娘在喊救命!”冯保听了半天翻译道。 “另外有俩男说那姑娘的牛进入了他们家的草场了,要那姑娘赔偿……那姑娘是一个人,那男的是一家子。” 冯保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众人,不知道他们所想,于是自顾自的大声说道:“是这边牧民的矛盾,不用管,咱们能把人接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确定?”姚大热心肠,见不得弱者被欺负,他也想不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那些部落明明在山脚,为何草场会在这山腰上,所以他质疑冯保道,“谁家牧场会在这山腰?” “大雪盖住草场,山腰上风大,积雪不厚,所以大雪天气,牧民会把牛赶到半山腰之上,免得牛羊被饿死!”这个萧尘清楚,他吼着解释道,“老五说的应该没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萧尘沉思片刻,觉得牧民之间矛盾他们管不了,他们的目的是接人。 “这里是烧当羌的地盘,他们这些人还未开化,谁的拳头大草场就是谁的……这是这里的自然法则!”萧尘知道姚大的心思,于是劝阻道。 “唉!”姚大叹了一口气,恨恨地一拳砸在雪地里,发出一道闷响。 姚大识时务,知大局,知道萧尘说的话属实,而且他们四人深入西羌腹地,真的起了冲突,怕很难全身而退。 这时候绕开是最佳选择。 “山顶的雪都被风吹到山腰了,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大家要小心!”萧尘对着众人叮嘱道。 姚大和罗小成早就不奇怪萧尘为何知道这么多知识了,唯有冯保还在震惊中,他早就因为眼睛不舒服麻溜的戴上了萧尘自制的眼镜了。 “好,走!”众人商议一下,决定继续出发。 然而走了没两步,那姑娘的尖叫变成了惨叫,而那两道男声的笑声越发嚣张,听的众人连连皱眉。 萧尘一直走在最前面,冯保紧随其后。 自己真的能做到熟视无睹么? 曾经仗剑走天涯的那个侠客梦犹在。 萧尘胸中烧着一把火,他数次回头,却看不见人在哪里。 又往前走了数步,萧尘觉得胸中烧着的火越来越大,萧尘抬头看着远处的部落,又看了一眼这苍茫大地,对着虚空吼了一声。 “大不了不留活口!” 萧尘恨恨地虚劈了一鞭子,突然调转马头,解下悬在腰间的劲弩纵马出去。 “这才是年轻人!”姚大眼睛一亮,露出一丝笑意,跟着萧尘冲了出去。 罗小成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哎……找死啊!”冯保阻止不及,气的直跺脚,但也没办法,只能跟上。 (本章完) 第124章 少年人的狠戾 众人纵马跑来百来米,发现了一道清晰的拖痕,一直从山脊的那一头拖了过来,看样子那个姑娘是被他们一路拖过来的。 拖痕旁边还有两道杂乱的脚印,应该是那俩男子的。 顺着拖痕萧尘他们转过一道山坳,在一处风雪不及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窝棚。 那阵叫骂声是从那窝棚里传来的。 萧尘等人互视一眼,眼神和这冰雪一般寒冷,姚大和冯保缓慢的抽出汉刀,萧尘端起劲弩,罗小成取下硬弓。 窝棚门口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正在篝火旁剥着一条狗的皮子,根据冯保的翻译,那应该是窝棚里那姑娘的狗。 那个女人剥的很认真,萧尘他们翻过山脊的时候还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趴在那女人旁边的恶狗大概因为看到同类被剥了皮,吓的蜷缩成一团,居然也没能察觉到接近他们的萧尘等人。 知道萧尘他们的影子挡住了光线后,那女人才抬头,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气势汹汹的骑士。 紧接着是一阵狗吠。 那女人也丢下手里活扭头往窝棚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然而一人一狗的喊声很快戛然而止,那狗头上插着一支羽箭,那女人后背插着一支弩箭。 都是一箭致命! 与此同时姚大和冯保下马从两侧包抄过去。 萧尘从容不迫的将劲弩挂在马鞍上,取下之前从那信差身上获得的短弩,在这近距离作战中,短弩更实用,要是能连发就更好了。 萧尘腰悬刀,手持短弩瞄着那窝棚的门口。 进入山坳之后,外面的狂风呼啸的声音小了许多,在这冰雪天地间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显然屋内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屋内女孩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从屋内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 听到屋内的声音,姚大萧尘他们不禁皱眉。 他们原本以为那俩男的是凶神恶煞的大汉,但是听着门后嘀嘀咕咕带着颤音的声音,萧尘他们面面相觑。 因为门后的声音非常稚嫩,大的一个声音粗粗的,应该刚发育好,此时他们正躲在门后发现萧尘他们,从窝棚的门震颤频率来看他们此时正瑟瑟发抖。 “出来,否则杀无赦!”姚大眼神里的杀意消退了一些,对着屋内呵斥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老五,翻译……让他们出来!”姚大听见窝棚内一阵噼里啪啦杂物倒地,以及俩人惊慌失措对话的声音后才发觉自己喊的对方听不明白。 冯保对着屋内一阵吼之后,屋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争吵声和小孩哭声。 “是俩孩子,小的一个说他才十三岁,不想死……”冯保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断断续续翻译道。 “那个大的不让开门,他在求那姑娘希望那姑娘能原谅他!” “那个小的是个狠人,说反正要死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姑娘!”冯保听着皱皱眉。 “老二,撞进去!”萧尘不愿多耽误时间,示意姚大撞进去。 “轰!” 随着姚大短距冲刺之后,没怎么用力,那个临时搭的窝棚的门被姚大撞开,门后那哥俩堆积的木板锅碗瓢盆被撞了一地。 那个约莫十六岁的哥哥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倒在地,满脸是血,一脸恐惧的看着门口持刀的大汉,之后便号啕大哭。 另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把刀对准角落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脖子,浑身哆哆嗦嗦,一道稚嫩的声音说着什么。 萧尘看了一眼被吓破胆尿了裤子的大哥,随即转过头看着那位狼一般呲牙咧嘴大喊大叫的弟弟,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老大说他们和那小姑娘只是开玩笑。” “老二说,咱们不放了他哥,就杀死那姑娘!” 开玩笑? 好像真的开玩笑,那姑娘虽然衣衫褴褛,但还算完整,只是长时间没有洗澡收拾闲的脏兮兮的,并没有出现萧尘等人所想最坏的结果。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有被剪的痕迹,上面还滴着黏黄色液体,伴随着一股浓烈的尿骚的味。 她的手上有些血迹,看样子是受伤了。 绑着那小姑的木头前面的盆子里还有淡黄色的液体,和一地的碎发。 看来还真的只是欺负那姑娘。 最多只能说是小孩子间的霸凌而已。 顿时萧尘等人的杀意大减。 “那小子问我们是谁。”冯保对那狠戾的少年刮目相看,翻译道。 “你问他为什么这般对待这个小姑娘?” 那个小的男孩听到众人那么一问,先是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愣,并没有回答,还呵斥他哥别出声。 “他说我们不是救那姑娘的话,能放过他们的话,这小姑娘可以教给我们处置。” 萧尘眼神中寒光一闪,眼前这小孩小小年纪有这心机,不简单。 萧尘不动声色,“让他回答我们的问题!” 那个小孩抢在他哥哥前面数落了一堆那小姑娘家的不是,说什么牛羊越界吃了他家的草了,偷他家的鸡蛋了等鸡毛蒜皮的事。 最主要的事是这小姑娘的娘曾经让这哥俩的爹挨了三十棍,所以哥俩这回逮着这小姑娘单独来山腰放牧的机会特来教训一番。 那女孩也彪悍,刀架脖子上也不甘示弱,当即反驳起来,于是很快两人吵了起来。 原来那女孩孤家寡母,经常受到邻居的欺负,他们虽然同属一个部落,但是男孩的父亲仗着部落勇士的身份,经常欺负这孤女寡母。 而且行为极其不老实,对女孩的母亲垂涎三尺,多次骚扰之后,那姑娘母亲忍无可忍去找了部落首领,导致那勇士挨了三十棍,在部落里抬不起头,于是两家结下了梁子。 从两人争吵中以及现场情况来看,只是虚惊一场,本来以为是穷凶极恶的凶杀案,没想到是几个小屁孩动私刑泄愤。 萧尘等人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已死的女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姚大动了恻隐之心,面带愧意的看了一眼那兄弟俩,对萧尘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萧尘皱眉,看着和他一般大,哭的很可怜的老大,这才想起自己又忘记了自己是少年的身份。 “问问他们谁认识卫思辉?” 那俩少年一脸茫然,唯独那小姑娘眼睛一亮,惊恐的看着萧尘等人。 萧尘看在眼里,示意放那哥俩走,留下那姑娘。 那哥俩不可思议相互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将那姑娘推向姚大后夺门而出。 哥俩互相扶持着往山脊跑去,山脊后面有他们的马,只要骑上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因为他爹是百夫长。 萧尘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看着跑出门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短弩。 伴随着箭矢离弦的声音,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着地声音。 萧尘不急不慢的再次拉弦,上箭,瞄准,射击。 又一声闷响。 (本章完) 第125章 受苦的单亲家庭 所有人都知道那俩少年还有那女子罪不至死,他们的死是无辜的。 所有的人都默认了萧尘的行为。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萧尘动了手之后,默契的只字不提。 因为放虎归山等待他们的无尽的追杀。 冯保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当这个恶人,但是谁都没想到萧尘一言不合,比他先动了手。 如果眼前这个姑娘也有回去报信的念头,也可杀! 救人与杀人并不冲突,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被萧尘的杀伐果断所震惊。 萧尘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胸中悔意还有恐惧压制下去。 那无辜的哥俩倒地的影子深深的印在萧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成了萧尘以后的梦魅。 但总得有人来当这个恶人。 “老五,问她,关于卫思辉还有他母亲所有的情况!” “老二,你去补刀!” “老四,你去后山挑几匹强壮能远行的马……我们的马拉着我们跑不了太远的距离了。” 萧尘眼球发红,双手紧握成拳抱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一安排着任务。 不知不觉中,萧尘俨然成了这几个人中的老大。 而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让自己不愧疚的理由,找一个不让自己迷失的借口。 与之前被迫杀人相比,这一次,萧尘毫无快感,只有愧疚和后悔。 也许那一刻就不该回头。 被救的姑娘那一身着装破烂无比,兽皮大衣不知传了多少年,皮毛发黄。 显然那件皮袄并不是她自己的,由于太大,不得不用绳子绑着,那姑娘整张脸都露在外面,被风吹的通红,让人看着心疼。 一看就是受过苦的孩子。 那姑娘显然没有被救的喜悦,她戒备的看着萧尘等人,对一言不合就杀人萧尘尤为恐惧。 在萧尘的指挥下,冯保和那那姑娘一问一答。 那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被头发上不明液体弄湿的手在衣服上来回蹭着,局促不安的等着冯保翻译。 那小姑娘很会察颜观色,看着萧尘逐渐平复的表情,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 “再问问那边的部落是不是烧何羌的一部分?她和卫思辉都在那个部落么?”萧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 “以前是,现在属于烧当羌了,咱们要找的那个卫思辉就在刚才看到的那个部落……” 那姑娘似乎看透了萧尘想要问的问题,没等萧尘提问就说出来了。 “他们母子在这部落过得怎么样?”萧尘接着问道。 冯保翻译之后,那姑娘陷入了沉默,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尘,然后结结巴巴的回复道。 “她说卫思辉他们母子过的并不好,和她们母女一般受人欺负……”冯保翻译着,说到后一个她的时候,特意指了一下那姑娘。 萧尘听闻之后不禁皱起了眉,看眼前姑娘过的肯定不好,不然这么冷的天该是男人来放牧,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自己上山。 如果卫思辉也是这般,卫广炎见了不知得多心疼。 那姑娘突然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没有回答,而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句,眼神中透露着必死的决绝。 这个眼神萧尘见过。 “她问我咱们是不是找那母子俩报仇的?” “报仇?报什么仇?”萧尘一愣。 “她说她听她娘说,老卫当年得罪了汉朝的大官,所以老卫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那姑娘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她问咱们是不是来抓他们娘俩的?要是是的话,让咱们杀了她……” “呵,还挺讲义气的,带她走!”萧尘多看了一眼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姑娘,那小姑娘眼神里透露着决绝。 “告诉她,我们来不是杀人的……收拾收拾走!”萧尘对同龄的少女报以微笑。 和一帮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糙汉子一起待的久了,以至于让萧尘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 他自己都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一天到晚都老气横秋,比那帮糙汉子还要沉稳。 …… 五人六匹马沿着山路往那个部落小心翼翼的往山脚走。 有了小姑娘当向导,倒是省了好多力。 就是过积雪最厚的山腰的时候,在那小姑娘的带领下也没出一丝意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哥四个全副武装,弩上好箭,刀挂在随手可去的位置。 每人出发前还点燃了火折子踹在怀里了,新配好的轰天雷就挂在马屁股上,每匹马屁股上挂了俩。 唯一的遗憾是哥几个走的太匆忙,没能备足足够的轰天雷。 想从这种近乎原始的部落带走人,尤其男丁,怕是很难。 “老七,你说丹若大婶会不会跟着咱们走?”姚大心里没底。 “不知道,希望她还记得这发簪!”萧尘从怀里掏出卫广炎给他的信物,那是一根银簪子,据说当年有一对,卫广炎离开羌人部落的时候专门带走了一支。 在前面带路的少女听到众人的对话,回头看了一眼萧尘手里的发簪,眼睛一亮,说了一句话。 萧尘还没看向冯保的时候,冯保说“她见过……丹若大婶天天带着这个簪子。” “哦,那就还有希望……”萧尘松了口气。 …… 在之后断断续续的聊天中,萧尘知道了丹若这些年带着一个孩子有多苦,要不是仗着部落首领曾经是丹若父亲的部下,丹若不嫁人怕早就没有容身之所了。 这小姑娘的母亲和丹若大婶命运差不多,但不同的是,问及小姑娘父亲的时候,小姑娘气嘟嘟的说她爹死了。 幸好她是女的,否则仅凭他母亲是汉人这一条,她早就被被逐出部落自生自灭了。 因为这些没有归附汉朝的羌人都是一些死硬份子,对汉朝恨之入骨,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的交易的时候接触汉人之外,他们对其他汉人并没有好感。 单亲家庭,总归过的不如意。 …… 看着越来越近的部落,萧尘他们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武器,同时为了防止那姑娘突然暴起逃跑报信,哥几个将那姑娘围在里面。 感受到紧张气氛的姑娘突然扭头对萧尘等人笑了笑。 那是一种放松的笑,没了刚才的紧张。 花季少女该有的笑。 “她说不用紧张,咱们只是贩卖武器的商人……她不会报信的。” …… 与此同时,五六里之外的部落里奔出七八骑,呼啸着朝这边奔来,显然有人发现了他们。 (本章完) 第126章 就是她 也许因为能见到妈妈了,那位姑娘心情很好。 看着迅速接近的部落护卫,她甚至露出调皮的笑容。 她的扭头看向萧尘,笑着问道:“如果我现在大喊救命,会不会杀了我?” “这不是个好玩笑!”萧尘脸色一寒,手下意识摸向劲弩。 吓的小姑娘赶紧回过头,吐吐舌头,嘴里嘟囔着:“好无趣!” 萧尘内心深处其实犹豫了,尤其得知这姑娘的身世,跟卫思辉一般是孤儿寡母,生活如此不易,自己怎能忍心下手。 萧尘脸上阴晴不定,随即想到杀那小子跟着姑娘有直接关系,料她也不会说出去,如果她母女真的被那般欺负的话,恐怕难免被牵连。 这么一想,萧尘脸色缓和了许多。 “哈哈……看把你们吓得,我只是开个玩笑,别紧张!”小姑娘看到萧尘等人紧张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哼!”萧尘冷哼一声。 人性之恶,从来都不看年龄。 所以萧尘并不会因为眼前的小姑娘天真可爱而放松警惕。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那姑娘看到来人后高兴的舞着手喊着什么。 萧尘听不懂,疑惑的看向冯保。 而然萧尘看到的冯保一脸吃惊,整个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老五,老五,咋回事?” “她……她说那个男人派人来接她娘俩了……她……她就是卫思辉?”冯保不可思议的咽了口唾沫。 “那个男人指的是老卫?”冯保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说是个儿子么?”萧尘也瞬间石化了。 “嗷嗷嗷嗷……”一个护卫比那姑娘还要开心,当即调转马头朝部落飞奔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那姑娘突然回过头,对着萧尘等人说道。 这一次不用冯保翻译,就连萧尘都听懂了。 “你会中原语言,你骗我?”萧尘等人再次被惊掉了下巴。 “你们又没问我会不会中原语言……哼!”那姑娘似乎很喜 (本章未完,请翻页) 欢看萧尘吃瘪,得意的对萧尘扬扬头。 “卫思辉就是你?”萧尘再一次确定到,卫广炎的儿子怎么就变成妞了,“老卫……不,你爹说丹若姑娘生了个儿子……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我娘就我一个女儿,我中原名字叫卫思慧,思想的思,智慧的慧!我羌名叫格桑子,子就是女儿的意思。”格桑子大大咧咧自我介绍道,跟之前唯唯诺诺判若两人,“有一个人恨他就行了,还再多个双胞胎兄弟,想累死我娘啊……哼!” “啊这……”萧尘不得不重新打量着这位自称叫卫思慧的格桑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掏出那根银簪子的时候,格桑子回头看她的表情有些异常,只是他当时以为格桑子有些紧张与恐惧,现如今看来,格桑子当时的眼神充满的是不可思议与惊喜。 只是现在来看,这姑娘哪有一丝老卫的稳重? 其他部落骑兵早就放下戒备,围着萧尘等人大呼小叫,但看起来没有恶意,因为他们脸上洋溢着诚挚的微笑。 萧尘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格桑子,“你不是说过得不好么,怎么看起来你这么受欢迎?” “哼,你明明不大,干嘛那么老气横秋……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和那男人啥关系?”格桑子嘟着嘴并没有回答萧尘的话。 “我……”萧尘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格桑子自己两世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十岁了。 “我叫萧尘,是你爹的……小弟!”萧尘咽了一口唾沫自我介绍道,然后替老卫担心了下,因为格桑子一口一个“那男人”就知道老卫这个结不好解。 “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装什么老成……我我爹的小弟,我看你给我当小弟还差不多!”格桑子冷哼一声,表情极其自然,没有一丝受到半日前杀人的事影响。 “哼,我娘是好人,但我不一定是好人……而且有人尊重我娘,那也有人不喜欢她,所以也就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格桑子似乎看穿了萧尘疑虑,自顾自的说道。 “谁欺负我娘,我就打回去,打不过就骂回去。” “还有我为什么会去山上放牧,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娘俩也有手,也能为部落做些事,就这么简单……简……简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格桑子的声音有些更咽,也许是想到了她们娘俩这些年的不容易。 她们娘俩都是性格要强之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所以只要自己能动手,就自己动手。 这也是这大雪纷飞之时,格桑子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去山上放牧,那是因为尊严,那是因为这是她力所能及所做的事。 “贤侄女,不……小妹妹,别伤心了,以后就好了!”萧尘不知道怎么安慰,结结巴巴的说道。 有些东西哪怕有两世记忆也是学不会的,比如安慰人。 “噗嗤!”格桑子听到萧尘结结巴巴的话破涕为笑,“你真会占人家便宜,还贤侄女……” 突然格桑子倔强的仰起头,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萧尘威胁道:“我哭的事别告诉那个男人,我没哭……我是被风迷了眼睛!” 萧尘等人:“……” “哦,对了,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他们杀人的事!”格桑子看了一眼在前面趟着雪开路的部落骑兵,扭头小声说道。 “他们听不懂……关于那兄弟的事,我没有撒谎,我们这些年的不容易,大半是由他们家造成的!”格桑子恨恨的说道,还有些意犹未尽,“他们全家都被咔嚓了的话那就更好了!” ……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雪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众人很快来到格桑子家所在的帐篷门口,那是一间不大的毡房,因为太大的话对格桑子母女来说,迁徙的时候搬家太吃力,所以她们选择了一座小型的毡房,小到萧尘觉得他们哥几个挤进去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妇女眼圈里含着泪水,朝他们来的方向翘首以盼,在人群中急切的扫了一圈,没发现那道期盼了十几年的人,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来。 萧尘仔细的打量着丹若,她美丽的容颜已不再,保守岁月和生活摧残,比卫广炎保养的还要差,只能依稀看出她当年长的不差。 即便如此,她的衣着依旧保持着精致,虽然破旧但很干净很整洁,还有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显示出她是一个讲究人。 萧尘第一眼就发现她的头上赫然插着一根和他怀里一模一样的发簪。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本章完) 第127章 笑与泪 萧尘等人看到等待他们的丹若后,不敢托大,赶紧下马,行礼。 “他……好么?”那名饱含沧桑的中年妇女深吸两口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抢在萧尘等人前面问道。 “回嫂夫人,卫大哥本来……他知道你的消息后由于太高兴,出了点事……”姚大躬身说道。 在其他人眼里,姚大是这几个人的头儿。 如果萧尘此时还站在最前面,怕是别人会以为姚大一行人对他们太不尊重了。 “啊……他怎么了?”丹若脸色一变,身子一颤,要不是她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怕是要跌倒在地了。 “嫂夫人,他人没大事,还活着……过的还好……”姚大嘴笨,不知怎么解释,求助性的看着萧尘。 却看见萧尘一脸痛苦的憋着气,都没瞧他,因为萧尘也不知道怎么接,萧尘捂着脸一阵无语。 “还活着”何时和“过的好”挂上钩了。 “你们有什么尽管说,这些年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用瞒我!”丹若在格桑子的搀扶下找了个木桩子坐下了,眼神里却透露着坚韧和不屈。 “真没多大事……但也不轻,就是脸被火烧了……”姚大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将实情说了出来。 “哦……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笨手笨脚的!”丹若一听这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还好,这样就不会嫌弃我老了!” “娘!”格桑子听到这话愤愤不平,撅着嘴恨恨的说道,“他敢?!” “傻孩子,那是你爹!”丹若一听卫广炎没有生命之虞,眉角带笑,溺爱地拍了一下格桑子的屁股。 萧尘看在眼里,长舒一口气,看样子丹若不会嫌弃卫大叔了。 “哎……看我糊涂的,赶紧招呼客人入房休息,格桑子啊,去让你叔叔杀只羊……” “看看我……听到他的消息高新的把规矩都忘了……快进来,风雪这么大的……快进来!”丹若赶紧招呼姚大等人入毡房休息。 丹若站在门口,掀起门帘等着姚大一行人逐一进入毡房内。 姚大等人受宠若惊,他们这帮糙汉子何时遇到这般待遇,一时间有些手无足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嫂夫人,不用……” “嫂子,我自己来……” “谢谢嫂子……” “嫂……大婶,你先进吧!” 扫尾的萧尘本想跟着喊嫂子,但是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格桑子正横眉瞪着他,萧尘耸耸肩,赶紧改口,跺跺脚,头一勾就要往里钻。 “慢着……”丹若突然一把拽住萧尘,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萧尘肩膀上积雪,上下打量着他。 “哎呦呦,你还是个孩子啊……”丹若一脸的慈眉目秀,有些爱怜的看着萧尘,有些捶胸顿足道,“这一路上那么难走,那个死鬼怎么让你来接我,这不是……不是……糊涂么!” “你多大?比我家丹若打不了几岁吧?” 岁月磨掉了丹若的容颜,却磨不掉丹若的善良,她颤颤巍巍的给萧尘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像萧尘后世出远门的时候,母亲送别他的时候模样。 同样的农村妇女,只是丹若更像他年迈的奶奶,这些年丹若看来过的真不好。 “唉,那死鬼糊涂,你爹妈怎么也狠下心来让你出远门?” “婶婶,我……我没爹娘,我都没见过他们!”萧尘有些尴尬,挠挠头说道。 “什么……快进,快进,可怜的娃儿,快到大帐里暖和暖和!”丹若推着萧尘入了毡房,回头再一次叮嘱丹若去找亲近的叔叔去宰羊。 “娘,我这就去!”格桑子挑衅的看了很乖巧的萧尘一眼,扭头蹦蹦跳跳的走了。 不久之后部落的首领也来了,一时间丹若母女住着的毡房里热闹非凡。 丹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更咽着拉着首领的手说:“大伯,这是那死鬼派来接我们娘俩的,这些年我可麻烦您老了……我,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带着格桑子跟着他们回去,去享享福。” “我的那四五十只羊和十几头牛就送给部落了,谢谢这么多年你们的照顾。” “唉,大侄女……你这些年等的苦啊!”那名部落首领也是泪眼婆娑,他可是知道丹若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妞啊,你爹当年将你交给我……我这些年辜负我大哥了,不过现在好了,大伯也不催你再嫁人了,你等了这十几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伯我看着难受,我身为一部落之首,也不能只顾着你们娘俩,这些年受的委屈,你还别记心上……” 部落首领和丹若一直说着中原语言是怕萧尘他们听不懂。 “大伯,我……我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没有您,我和格桑子哪能活到现在……”说罢丹若颤颤巍巍的站到部落首领眼前,跪下就要磕头。 “大侄女啊,使不得,使不得……转眼你都四十多岁了,腿脚也不灵便……别哭,今个儿有那小子的消息,是高兴事!” 大帐之中萧尘等人面面相觑,看着一老头和丹若在那哭着说高兴,那眼泪中尽是这些年的委屈和受的苦。 “你们几个是那小子什么人?”那部落首领擦擦泪水,突然扭头问道。 “呃……回首领,卫大哥是给我们做……”姚大实诚,张嘴就要说是厨师。 “给我们做老大,他现在手底下有我们六百多人……他当年复了仇,却被抓了壮丁,现在敦煌做这盐铁生意!”萧尘抢先说道。 “盐铁生意,那不是掉脑袋的生意么?”那部落首领眼神一凌,皱眉道。 “大伯,他做啥,我都……都喜欢!”丹若突然害羞了,低下头瓮声瓮气的说。 “咳咳……我大哥他打算金盆洗手,所以要我们来接大嫂回去享福!”冯保见情况不对,赶紧接上话茬。 “哦……算那小子有良心!”那部落首领看着眼巴巴的丹若,心一软,扭头说道,“回去告诉他,他再敢欺负我家丹若,再敢跑,我饶不了他,打断他的腿!” “老首领,你放心,我大哥若干再负了大嫂,我们先不答应……他这些年一直未娶,就是挂念着嫂子呢。”冯保反应比姚大快,赶紧说道。 “这还差不多……”那首领吃了一口刚送来的肉,皱皱眉,“咦,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小妮子蹦蹦跳跳去老六家了,这肉都输了,格桑子那小妮子咋还不见人影呢?” 众人环顾毡房,却寻不得格桑子的影子。 他们只顾着高兴还有听丹若和部落首领的话了,没注意到格桑子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不应该啊,那妮子可不贪玩,按理早该回来了……这档口怎能不在呢?”那部落首领脸上露出一丝阴郁。 (本章完) 第128章 溺水 前去寻找格桑子的三波人回来都说没有见找到格桑子。 毡房内的氛围逐渐凝重起来,就连一直很坚强保持微笑的丹若都开始着急起来。 萧尘看着毡房内进进出出的人,已经表情凝重的丹若等人,顿时感觉情况不妙。 萧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姚大,因为早上是姚大处理那俩小孩的尸体的。 按理说,雪灾时,大雪覆盖草场之后,羊会刨开积雪寻找雪下面的草吃,而牛只吃冒出头的草,这只能去风比较大的半山腰之上,因为半山腰之上的雪都被大风刮到山腰位置,在山顶还能看到冒出的草尖。 这些牧民在大雪转移牛群去山腰之上吃草的时候,一般数天不返回部落,所以只要没人去查看,都不会知道那哥俩已经死翘翘了。 难道今天处理的不干净,有人也跟着下山了? 不应该啊,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哥四个早就被愤怒的部落群主围起来打死了。 姚大也一脸凝重,他看到萧尘疑惑的眼神很快默契摇摇头,意思自己确认过,一切没问题。 萧尘松了一口气,微微点头,又和旁边的羌人兄弟喝酒。 语言不通没关系,伸手指比指头数的多少还是能喝在一起的。 只是没了之前的热闹,毡房内被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就算丹若也挂不住脸上的笑意了,满脸担忧的瞅着毡房外面,格桑子虽然不听话,但绝不会在有客人的时候躲避不见。 众人看着第四波羌人出去寻找格桑子,无尽皱着眉头,萧尘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怕不会按照他们预计的那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候,刚才前来送肉的那个老六冲进毡房,激动的指着某个地方说着什么。 “他说找到西海边的时候,有个叫馨可的姑娘说听见在湖边有人掉进去了……” “什么?” 毡房里的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一阵惊呼,丹若急火攻心,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遭受了大喜大悲。 萧尘听到冯保的翻译后,率先冲出了毡房,他们是来接卫广炎家人的,如果此时出了意外,他一辈子都无法面对卫广炎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一边跑一边都掉身上所有的装备,以最快的速到跑向西海。 西海边有人举着火把围在一起,落水的人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果然是格桑子。 格桑子瞪着大眼睛,一动也不动,肚子鼓鼓的。 在她旁边站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姑娘。 萧尘挤入人群,示意姚大等人将围观的人群赶走,然后一把推开在格桑子身边哭泣的姑娘。 萧尘粗暴的动作惹来一阵骚动,围观的人群顿时对萧尘指指点点。 但是萧尘顾不了那么多,他伸手在格桑子鼻子上一搭,没有一丝鼻息,也没有脉搏。 “她落水多久了?”萧尘大吼道。 然而没人搭理他。 那个被萧尘推到一边的姑娘指着萧尘乌拉乌拉的吼着什么,周围人的情绪很快就被煽动起来了。 周围对萧尘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唾沫横飞,怒目而视,还有人甚至环顾四周开始找家伙什。 冯保往外推着人群,听到那姑娘的吼声,脸上阴晴不定,扭头看着那姑娘大吼一声。 猝不及防把那姑娘吓了一跳。 “问他们,她落水多久了?!”萧尘抬起头盯着冯保吼道。 “这位公子,大概半柱香了……”这时候一道不太标准的中原话响起。 萧尘来不及抬头,当众解开格桑子的衣裤和衣领。 这还了得,人群顿时炸了窝。 姚大等人阻挡不及,眼看就要被一拥而上的人群踩没的时候,在丹若毡房里陪酒的几个年轻人赶到,看看抵御住愤怒的人群。 其中那个姑娘吼声最大,也不知道叽哩哇啦的说着啥。 “啪!” 突然一块拳头大的冰块砸到萧尘头上,那萧尘砸懵了。 但是人命要紧,萧尘甚至没有回头寻找凶手,也不顾上男女授受不亲的伦理约束。 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按向格桑子的胸部。 登时周围的人群彻底炸了,各种杂物从四面八方砸了过来。 那岌岌可危的防线眼看就要崩溃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敢踏一步者,杀无赦!”萧尘一边按着压,一边红着眼环顾四周后,怒吼道。 姚大一听萧尘语气中的怒火,也不再顾及,使出蛮力往外一推,顿时眼前十几人纷纷往后退,最后面的人退不及跌落在地。 随后姚大拔出腰刀,一脸凶狠,尽管知道他们听不懂,但还是对着人群怒吼着:“来啊,来来来!” 现场情况非常危急,愤怒的人群纷纷喊着什么,但是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姚大,还有那寒光闪闪的腰刀,众人一时间只呈口舌之利,却不敢向前。 如同伺机攻击猎物的饿狼一般,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咳咳咳……都住手!”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但是很有震慑力。 躁动不安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部落首领还有被人搀扶着的丹若走了过来。 丹若看见躺在地上任由萧尘按压的格桑子,双腿又一软,要不是有人架着,怕是起不来了。 众人对着眉头紧蹙的部落首领义愤填膺的诉说着什么,那白胡子首领看着萧尘按压着格桑子不该碰的地方,眼珠子瞪的老大,气的吹胡子瞪眼。 “荒唐!”部落首领气的浑身发抖。 周围的年轻人拍着胸膛,时不时指着抽刀戒备着的姚三等三人,唾沫飞溅的吼着,似乎要吃了萧尘等人一样。 部落首领气的直跺脚,伸手指向萧尘,就要下令的时候,瘫软的丹若挣开搀扶她的年轻人,扑在首领腿边,拽住他的腿连连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唉……”那部落首领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放下胳膊。 本来义愤填膺的众人瞬间矛头对准了丹若,吼着什么,其中那个一直格桑子身边的姑娘最激动。 吵的时候,时不时指着萧尘。 此时只有知道萧尘救活牢头的姚大等人知道萧尘在干什么。 冯保嗓子吼哑了,解释萧尘可能就活人,但是没人信。 那个姑娘反而更加起劲的煽动周围的人群。 冯保看着那姑娘不禁皱起了眉头。 (本章完) 第129章 恶魔在人间(1) 就在首领不堪眼前一幕而扭过头的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 人群一阵骚动,但是碍于部落首领的面子,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的话愤怒的人群能把被围在中间的这四个外地人撕成碎片。 此时就连替姚大他们维持秩序的部落青年的眼神都不友好了,看着姚大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那首领听到响声震天的惊呼,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萧尘撅着嘴,对准了格桑子亲了下去。 而格桑子衣服被扒开,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依旧人事不省。 尽管那首领知道眼前少年不会平白无故这般做,应该是在救人。 但是眼前这一幕,饶是他们部落比较开放,也令人脸红。 “成……成何体统!”那首领从周围的人群中了解到格桑子落水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都没了心跳,应该救不活了,与其当众这般受辱,还不如体面厚葬了。 “大伯,让他再试试……”丹若不知为何,对眼前的少年有着莫名的信任,她知道部落首领是为了她的名誉叹气,但此时比起陪伴她十几年的女儿性命,名誉算什么。 哪怕周围的污言秽语,谩骂指责声,都无法动摇丹若的救女之心。 然而萧尘不为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几次后,又开始在胸口按压。 姚大看到面露难色,却唯一能镇住部落首领,想着去解释一下的时候,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原来是一直在格桑子身边的那姑娘,突然捡起刚在乱扔的在萧尘身边的冰块,高高举起,狠狠地砸向了萧尘没有防备的后脑勺。 那砖块大的冰块砸中了,那将又是一条人命。 “找死!” 突然一声爆喝,一道虚影击中那块迅速下坠的冰块。 那冰块瞬间被击的粉碎,冰碴子横飞,那块冰块横飞出去,砸倒了围观的一名壮汉之后才停下。 萧尘被飞溅的冰碴子划破了额头,他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 救人争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夺秒,萧尘都顾不上擦拭血迹,任由鲜血夹杂着汗水留下,抵在格桑子的胸口。 那一抹殷红在格桑子胸口绽放,有一点点血花渐渐的连城一片,触目惊心。 也震撼了围观的群众,大家被萧尘的专注所触动,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然一直在格桑子身边的那姑娘眼看自己失手,居然不顾一切的扑向专心救人的萧尘身上,想要拉开萧尘。 “拦住她!”萧尘此时动了气,一把推开那姑娘,但也只能大吼。 因为他还要救人。 那姑娘不愿就此放手,被萧尘推倒在一边之后,尖叫着又要扑上来。 冯保没等那姑娘靠近萧尘,一脚踹飞那姑娘。 那姑娘往后倒飞两米后,撞到围观的人群,又往后滑了两步后才停下,周围的人一时间又跌倒一片。 没等那姑娘起身,她自己就飘了了起来,被冯保一把拖离人群,紧接着是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你为什么一再阻止救人?”冯保怒喝道。 “我不能让你们这群坏人侮辱我姐妹!”那姑娘大义凛然的喊到。 然而围观的人群中替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大部分人已经看得出来,这姑娘并不是因为萧尘侮辱格桑子而激动,而是担心萧尘真的能救活格桑子。 就算没看出来的也因为冯保这一嗓子,也开始注意这位明显激动过了头的姑娘。 原来一直感觉那姑娘不对劲的冯保在阻止人群向前的同时,也在观察着一直极力挑事的那姑娘。 因为那姑娘的行为极为不正常,她一直在煽动着周围的人群围攻萧尘他们。 而且不断的重复着格桑子找她来离别,然后她和格桑子在湖面上散步,格桑子不想离开部落,但是她无法左右她母亲的决定,所以她决定跳湖,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砸开冰面跳了进去。 冯保能听懂他们的羌语,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姑娘。 那姑娘实在太可疑了。 首先,并没有人问她格桑子怎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掉西海了,而她在煽动人群的时候却反复提及,尤其强调格桑子不愿随这帮外人离开部落,言外之意就是格桑子被萧尘等人逼死的。 其此,萧尘此刻明显是在救人,只要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只是围观的人群大部分觉得格桑子已经没救了,这般救助只会让格桑子受辱。但是在这姑娘嘴里就是萧尘是个色魔,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变态。 还有这姑娘说是格桑子自己趁她不注意砸开冰面跳下去的,但是这厚达一尺的冰层显然不是一个姑娘三下五除二能砸开的,就算要砸那动静会很大,不可能不注意到。 最后格桑子虽然对他没见过面的父亲一口一个“那男人”,但是可以看出来知道有她父亲下落后她也很开心,因为她出去要叔叔杀羊的时候,是快乐的一蹦一跳的离开的。 所以眼前这姑娘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是漏洞,由于人群注意力被萧尘大胆的举动所吸引,没人注意到她的言辞。 冯保注意到了。 眼看周围的人群不被她所煽动,只是指责着萧尘太粗鲁。 尤其部落首领到了之后,人群更加克制,所以在萧尘专心救人的时候,这个姑娘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上手。 “馨可,让他救吧……万一救活呢?”一直抱有希望的丹若近乎哀求的说道。 原来这姑娘就是报信的人嘴里说的那个发现格桑子跳湖的人。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好吧!”心虚的馨可看到弄巧成拙,她成功的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萧尘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顿时懊悔不已。 她心虚的避开所有人的眼睛,浑身微微颤抖,她看了一眼还一动不动,躺在冰面上的格桑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突然朝冯保的刀锋撞去。 冯保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这馨可会自残。 饶是冯保反映极快,但还是在馨可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哎呀,你想干什么,弄疼我了……”馨可捂着脖子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冯保,委屈的哭起来。 “你敢伤我女儿,死吧!”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个壮汉,举着鱼叉扑向冯保。 (本章完) 第130章 恶魔在人间(2) 冯保头都没有回,用刀鞘随手一拨,鱼叉便被拨到一边。 刹不住脚的馨可父亲仍然直挺挺的朝冯保撞了过来。 冯保收回刀鞘,往馨可父亲的胸口一戳,那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瞬间倒飞出去,在冰面上滑了好久才停下。 “你们看看,我们这些外人在咱们部落里撒泼打人,欺负我们父女俩,你们不管么?”馨可见状扑倒他父亲身边大声嚎哭起来。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就在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拿着一把刀冲了进来,嘴里喊着:“姐姐,我来帮你!” “拦住他!”一直默不作声的部落首领喝道。 那个小孩很快被人拦下。 “啊……没天理了,连咱们的首领都向着外人……”馨可看着蠢蠢欲动的几个年轻人时不时瞄着部落首领,不敢上前,顿时有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 “闭嘴,扶着你父亲带着你弟弟回去!”部落首领一脸铁青,对着馨可怒吼道。 “首领爷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爹虽然瘦小,但是他给咱部落的贡献……”馨可还不想放弃,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道。 “还嫌不够丢人么,我告诉你,这事和你没完!”部落首领气的浑身发抖。 众人不知道他嘴里的“这事”指的是什么,但是馨可知道,她心虚的闭了嘴。 部落首领能到这个位子的人,不傻。 冯保听得出来,他也听得出来,所以他再没有阻止萧尘救人,而是怒目看着馨可。 馨可自知理亏心虚的扶起她父亲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躺在冰面上的格桑子。 部落首领盯着馨可离开的方向,喊来一个强壮男子叮嘱一番。 拿命男子随即喊了几个年轻人跟着馨可而去。 此时大雪漫天,所有人都被披上了一层白雪。 萧尘还在努力的救着格桑子,然而格桑子依旧没有动静。 “醒醒啊,卫大叔还等着你们呢!”萧尘被额头的血迹糊住了一只眼睛,他只能睁开一只眼,他的心已石沉大海,因为此时他至少已经做了一柱香的时间了。 此时能救活格桑子的概率已经很小了。 周围的人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萧尘真的实在拼尽全力救人。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然而格桑子还是没有动静。 “孩子,快醒醒,别丢下娘……” 一双颤抖的手出现在萧尘的视线里,整理着格桑子的头发。 萧尘没有抬头,当着丹若的面捏着格桑子的嘴巴做人工呼吸。 丹若无力的瘫坐在格桑子身边,看着一直跪在冰天雪地了没起身的萧尘,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那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 因为她听冯保说,萧尘能从死神嘴里捞回人。 然而萧尘一直按压,然后人工呼吸,再耳朵贴在格桑子胸口听心跳,再按压,如此反复很多次之后,格桑子仍然一动也不动。 饶是萧尘经常锻炼,身体强壮,此时也满头大汗,就连额头的伤口都已自己止血结痂了。 “唉……孩子,算了吧!”丹若突然叹了一口气,对着萧尘说道。 “婶婶,再让我试一次!”萧尘还是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回头,他咬牙坚持。 尽管已经过了心肺复苏的黄金救援时间,但是还有希望,因为心脏骤停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分钟,也就是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再实施心肺复苏,则病人被救回的可能性仅百分之四左右。 哪怕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那我为这苦命的孩子祈祷,希望她安好……” 羌人他们有自己的信仰,丹若当即强撑着自己盘腿坐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着。 萧尘此时已经有些力竭,他打算这次做完就让姚大接着按压。 突然人群中有人指着格桑子大呼小叫起来,声音中带着亢奋。 萧尘也察觉到那一刻,格桑子动了。 “动了,她手指头动了!”冯保听闻之后,也高兴的蹦起来。手中的刀乱舞,吓的围观的人纷纷躲避。 “看,我说他能救活吧!”姚大虽然听不懂羌人的话,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这一次大呼小叫是因为高兴,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对着对面的人大吼。 一直忍着没有动弹的丹若听着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群,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她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睫毛扇动睁开眼的格桑子。 四目相对。 格桑子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她干咳两声,刚要说话,但是被萧尘制止。 丹若瞬间泪奔,喜极而泣。 萧尘迅速脱掉自己的皮袄包住格桑子。 “快,闪开!” 萧尘想起身,抱起格桑子去温暖的毡房,然而他还没站起来,整个噗通一下摔在冰面上,脸着地,惨不忍睹。 由于跪的时间太长,加上冰面寒冷,萧尘双膝已冻僵,起不来了。 萧尘这才察觉自己双腿已麻木,而且已经没有知觉了,自己站不起来了,更不要说抱起格桑子了。 “老二,抱她去最近毡房暖和!”萧尘大喊道。 “老四老五扶我!”萧尘瘫坐在冰面上再次尝试站起来还是失败了,只好放弃了站起来的尝试。 而然罗小成没来得及回来,就被陪萧尘一起喝酒的年轻人抢了先,和冯保架着萧尘跟着姚大后面直奔最近的毡房。 而部落首领以及其他羌人看到活了的格桑子,仿佛看到神灵下凡一般,举着双手,仰头看天,嘴里唱着什么跪下念叨着。 “他们把你当神了……”冯保回头看了一眼纷纷下跪的众人,对萧尘说道。 “吁……”萧尘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扭头问冯保道:“刚才你为何动手打那姑娘?” 萧尘没回头不代表着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冯保将他的怀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尘,听完萧尘皱皱眉,他扭头看向部落首领。 与此同时部落首领也看着他,两人四目以对,然后又同时看向馨可消失的方向。 “一会去把咱们全套装备拿来!”萧尘看了一眼旁边架着他的羌人青年,略一犹豫,对冯保说道,“让哥几个做好准备,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 …… 丹若确定格桑子脱离危险之后抹着泪水在路边等着萧尘。 看到萧尘后情绪激动的跪下给萧尘磕头,嘴里喊着“菩萨!” “婶婶使不得,使不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脸都绿了,想起身扶气丹若,怎奈腿脚不听使唤。 “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有缘,没想到你是上天派下来救我家格桑子的,受我一拜!”但是拒绝了冯保和那青年的搀扶,坚持磕完头。 “婶婶,不必这般,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萧尘谦虚道。 “辛苦你了,看你这都顾不上擦血……”丹若颤颤巍巍站起来,擦了擦萧尘脸上的血迹。 …… “有人推我……”格桑子醒来后第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馨可呢?馨可活着没?”第二句的时候,格桑子环顾四周没发现馨可,顿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馨可没事,她回家了?”丹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捏着格桑子的手宽慰道。 “哦,那就好……”格桑子听闻馨可安然无恙后,第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反而替馨可长舒一口气。 萧尘冯保还有部落首领并不奇怪,格桑子的话证实了他们的想法,两人相视一眼后。 萧尘挤到前面打算问话。 “这个哥哥救了你,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起来感谢他。”丹若看到萧尘后让格桑子起身跪谢萧尘。 “大婶使不得,都是自己人……”萧尘着重说了句自己人,然后一把摁住正要起身的格桑子。 “哼……娘,是他不让我谢的!”稍有恢复的格桑子看到这个老气横秋的家伙不让她起身跪谢,当即也不客气,委屈巴巴的看着丹若。 “那以后再谢他!” 此时格桑子身上还裹着萧尘的皮大衣,脸色稍有红润,看样子问题不大了。 萧尘对着部落首领示意之后,部落首领让毡房里无关人员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毡房里只剩格桑子母女俩,还有部落首领和萧尘四个人。 “格桑子,我问你几件事?”萧尘想到那个叫馨可的姑娘奇怪的表现,觉得有鬼。 “问就问,何必这般严……哼!”格桑子看到此时萧尘的表情就和当初在山上杀人的时候表情一样,让人看着极为不舒服。 “格桑子,怎么跟救你的小哥哥说话呢!”丹若脸色一变。 “娘……好吧,看到我娘的份上,我错了……你问吧?”格桑子看到变了脸色的丹若后有些不服气,但很快就服了软。 “你看清楚是谁推的你了么?”萧尘问道。 格桑子摇头,“从我后面推的,落水那一刻我就懵了……” “馨可是不是也是你救的?”格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尘盯着格桑子天真无邪的眼神看了好久,叹了口气说:“你那姐妹压根就没落水,她安然无恙!” “那就好!” “……不对,不会是她,她是我的好姐妹,我们一直都很好!” “不可能是她……怎么会是她?” 格桑子刚说完话,就发现萧尘的潜台词,脸色一变,替馨可解释起来,但是随着往深处想,格桑子自己都不相信馨可是无辜的了。 因为当时明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格桑子彻底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本章完) 第131章 恶魔在人间(3) “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家男人瘦小么?”一位五大圆粗的悍妇手持一把剔骨刀,叉着腰站在毡房门口和部落首领对峙着,寸步不让。 “大侄女,我们找馨可问几句话,怎么就欺负你们家了?”那首领一阵无奈,馨可的姥爷是部落长老,首领也不好直接来硬的。 “你带着他们就算了,各个都带刀想干什么?”那悍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部落首领身后的部落兵卒吼道。 “格桑子落水的事,我们找馨可来问问。”部落首领一阵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还不是欺负我家么,你的意思是我家馨可推的那丫头?别忘了,我家馨可为了救那丫头整个袖子都湿透了!”那悍妇抓住部落首领的话头扯着嗓子吼起来了。 “还有,有你们这样问话的么,还有让他们外人在旁边看戏?”那悍妇又把矛头指向全副武装的萧尘等人了,“你是我们的首领,不是他们这些汉狗的首领!” “你……你蛮不讲理!”部落首领压根没想到这悍妇这般不讲理。 “再说那丫头已经死了,你们想说谁是凶手谁就是,这般兴师动众的,以后让我家馨可怎么见人?”那悍妇依旧在那里胡搅蛮缠。 “格桑子并没有死!”那部落首领气急,指着那悍妇吼道。 馨可家毡房的门帘明显动了一下,显然背后有人在听着外面的对话。 “她没死?那让她来见我家馨可啊……直接问她不好么,管我们家馨可什么事?”那悍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外面的大雪越下越紧,萧尘抬头看天,这般问下去何时到头。 萧尘听着冯保的翻译,眉头越皱越紧。 “妈的,我去把这悍妇踹一边去!”姚大忍无可忍,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 “且慢,看他们部落自己怎么处理,不公的话,再说!”萧尘阻止了姚大的冲动。 然而那部落首领似乎喜欢以理服人,在那里还讲着道理,但是面对这般蛮不讲理的悍妇,扯东拉西的,理都讲不到地方上,总会被她带偏。 “格桑子说有人推她下去的,馨可说格桑子是自己掉下去的,你怎么解释,我警告你,让馨可自己出来!”部落首领也有些不耐烦了,指着那悍妇吼道。 “你……你放屁,怎么可能?”那悍妇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毡房,随即矢口否认。 “那丫头都死了,你们凭什么说她是被我家馨可推下去的……的……”即便到现在,眼前的悍妇也以为部落首领说格桑子活来了只是讹诈她。 然而下一秒,她眼睛瞪的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看向部落首领身后。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丹若陪同着格桑子朝这边走来,格桑子裹着萧尘的皮大衣,表情凝重。 “是不是格桑子掉水里懵了,胡说呢?”那悍妇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声音中带着恐慌。 “回大婶,我清醒着呢,能让馨可出来么,我想见她!”格桑子对着那悍妇行了个礼,有气无力的说道。 随着格桑子声音响起,毡房内传来一阵恐慌。 “这……这……丫头,你可想好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家馨可推的你,你可得有证据!”那悍妇看到格桑子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之内,想到平日馨可背后诋毁格桑子的话,再加上对自己孩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子的了解,她不由的信了几分。 “我想起来了,我想着要离开部落了,馨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找完叔叔之后就和她来告别……她提议我们去西海冰面上去踩雪,然后我发现有一处地方的雪凹下去的,我还拦住她,没想到下一刻她就把我推进去了!” 格桑子喘着粗气,情绪突然崩溃,对着毡房内吼道:“我待你那么好,为什么?” “有好吃的,我都留你一份,我的喜怒哀乐都和你分享,你说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可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吼完这些格桑子,捂着嘴痛哭起来。 这时候毡房的门帘被揭开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馨可走了出来,她一脸冷漠的对着格桑子说道。 “没错,就是我推的,我就想让你死!” 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这平日里柔弱的馨可会有这般恶毒。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那悍妇眉毛一挑,横在中间,把馨可护在后面。 “妈,你让开,他们能把我咋滴,我姥爷不比他差咯!”馨可对部落首领这些年照顾格桑子母女俩早就看不惯了,此时撕破脸便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不满表达了出来。 馨可面对兴师问罪来的格桑子没有丝毫的愧疚,面对周围亲近首领的士卒没有丝毫的惧意。 她父亲那般瘦弱的身材之所以能在这部落里站稳脚跟,那是因为他有个当长老的姥爷。 果然提到他姥爷,周围的部落年轻人面露难色。 “凭什么小时候,咱们整个部落都得偏着你们母女俩,你姥爷死了都十几年了,凭什么你们还享受着他的福气?” “我姥爷对部落贡献也不低,为什么还要我父亲那么辛苦的干活?” “还有你,干什么都得自己上手,显摆什么,为了显示你比我们优秀么?” “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谁和你是姐妹,呸!要不是我为了打听你的消息让许家兄弟俩好欺负你,我才不和你套近乎!” 许家兄弟就是萧尘等人在山上所杀的那哥俩。 “你以为那么多次你与许家兄弟偶遇是真的偶遇,要不是今天你回来了,否则我也不用我多此一举了!” 格桑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位表情扭曲了的陌生好姐妹,往事受欺负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是啊,每次怎么那么巧,就算自己刻意的躲避也都躲不开。 就是这次山上放牧,明明是自己半夜偷偷的走了,大雪早就覆盖了脚印,但是那哥俩还能找到她。 还有以前自己被馨可约着去峡谷玩,结果没等来馨可,却等来了几匹饿狼,现在想来那也是馨可挖的坑。 这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许家兄弟那么对我都是你指示的?”格桑子愣住了,想到山上的那一幕,许家兄弟当时说要弄死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卫思慧,慎言!”冯保听得懂方言,心中大骇,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杀了许家兄弟,怕是活着离不开这里了,他顾不上给萧尘翻译,赶紧劝阻道。 “因为你,巴郎子也不喜欢我,所以很早以前我就想让你死了!” “都是是我指使的,以前的都是我指使的,但是你们母女能奈我何,哈哈……”癫狂状态的馨可没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理解格桑子的的话,反而张狂的挑衅道。 “我倒是要看看,为了死去十几年的他姥爷,你老人家会不会和我姥爷翻脸,你能把我怎么样?”馨可扭头又挑衅部落首领。 “你……目无尊长,你爹那年被罚那是因为他丢了部落近百头牛羊,格桑子姥爷还有他舅舅可是为了掩护咱们部落血战而亡,你……”部落首领气的直哆嗦,指着馨可吼道,“你……你怎么这般心安理得?” “哼,别忘了格桑子身上可流淌着一半的汉狗血统!”馨可的爷爷在与汉军作战时身亡,所以她自由对汉人充满了仇恨。 “你……你管管你这孩子!”部落首领气得发抖,看着不可理喻的馨可,对那悍妇吼道。 “我管不着!” 那悍妇护犊子,看着自己的妞不逊于自己的彪悍气势,打心底欣慰,怎么可能制止。 “啪!” 突然一阵脆响,谁都没看见萧尘怎么动的手。 馨可就捂着脸倒地哀嚎起来。 那悍妇一看自己的女儿挨了打怎么能忍,举起手中的剔骨刀就砍向萧尘。 而然没了沙袋的萧尘的反应速度爆发力都比她快了一拍。 “啪!” 又一声脆响,萧尘反手就是一巴掌,那健硕的悍妇顿时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几步,手中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你不管,小爷来管!”萧尘再也受不了这般胡搅蛮缠了。 他一脚踩在馨可对脸上,顺势拔出腰刀,恶狠狠的说道,“小爷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敢伤我大哥的女儿,我要你死!” 萧尘本意是吓唬馨可。 可是馨可继承了她娘的彪悍,居然面无惧色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刀尖冷笑一声,叽哩哇啦说了一句萧尘听不懂的话。 “她说你杀了她,咱们四个活着走不出这个部落!”冯保翻译道。 “小爷杀不了你,但能替你娘教育你!” 萧尘脸上阴晴不定,馨可所说属实,他还真不能杀了她。 但是这口恶气得出,不出真受不了,萧尘冷哼一声,刀入鞘,没等馨可反应过来,一把揪起馨可,左右开弓。 “啪啪啪……” 十几个耳光过去,将馨可扇的晕头转向。 “你敢打我……”馨可话音未落。 又是一阵耳光,反正萧尘听不懂。 那悍妇还有她瘦弱的男人出来想抢人,却被姚大和罗小成逼退。 “哎哟,没天理了……首领纵容外人殴打自己人!”那悍妇眼看挨打的馨可,把没用的剔骨刀往旁边一扔,坐在地上连蹬带踢的撒起泼来。 自始至终,部落首领冷眼相看,甚至出手阻止了其他人劝架的举动。 恶人还需恶人磨。 显然萧尘他们四个人并不是善茬。 反正起了冲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自己还能出口恶气,到时候大长老追究起来,全部推到这几个外人身上,与他自己何干? 横竖都没损失,何乐不为呢? (本章完) 第132章 她还是个孩子 萧尘看着眼前鼻青眼肿的馨可这才心满意足的住了手,退了回去,继续看戏。 吃了亏的悍妇倒地撒泼打滚,也不觉丢人,正打滚打的起劲的时候。 突然她眼睛一亮,迅速爬了起来。 远处一位和首领一般大的老人在馨可弟弟的带领下正急匆匆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看到自己父亲来了,那悍妇的的腰杆子往直挺了挺,忽然想到这样不对,于是又坐在地上蹬着积雪乱飞,大声哭起来,比起之前更加的委屈。 “这不格桑子现在没事么,你们还这般欺负人,殴打我们,天理何在?” “你……”部落首领差点吐了一口老血。 就连萧尘等人也大跌眼镜,这世间还真有这般撒泼无理之人。 “没事就完了,不得赔礼道歉?”那首领也看到远处的大长老,压着怒火。 “赔礼道歉……哼,她们孩子之间的打闹,用得着么?”那悍妇却不觉得格桑子坠入西海是多大的事,“现在你们纵容外人殴打馨可,我家馨可鼻青脸肿的,比格桑子严重多了,你们居然还要我道歉?” 这时候人群分开一条路,大长老在馨可弟弟的带领下一脸严肃的进来了,他身后没有一个人,但是那股睨视一切气势比起那个喜欢讲道理的部落首领霸道了几分。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么?” 大长老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悍妇,又看了一眼馨可。 场面顿时清净了下来。 “老哥哥,为何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家孩子?” 众人都以为大长老会秉公执法的时候,却没料到他一张嘴就是护犊子。 “哼,追究馨可这丫头将格桑子推入西海这事,是欺负你家人?”部落首领当着大众的面自然不愿示弱,鉴于大长老刚来,便将前后缘由大概说了一遍。 “她还只是和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重的心机,她自己承认,怕是因为格桑子离开愤而为之!”大长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众人一片哗然,还有这般不讲理的护犊子? “馨可,回答姥爷,你承认推了格桑子是不是气话?” “不是气话,就是我推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豁出去了的馨可天不怕地不怕,哪还在意大长老的眼色。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姥爷能给她做多大的住。 大长老从馨可的眼神了看出了幽怨,他长叹一口气道:“唉……别怪我狠心……” “当年你娘执意要嫁给这个废物,我阻拦无果,想着让她吃点苦头,就回心转意了,谁想她那么倔,现在你都这么大了……罢了,再怎么不来往,你娘还是我女儿,你还是我外孙女。” 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却是部落首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馨可是自己的人,谁都别想碰。 周围的氛围和这天气一般寒冷。 沉寂了片刻之后,大长老扭头问丹若:“丹若侄女,格桑子现在无事,馨可也受了苦头,这事可否了了?”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丹若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格桑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道:“我要求馨可道歉,然后明天我带着格桑子离开。” “不道歉,坚决不道歉,你个寡妇一心想着那个汉狗,给你这般吃里扒外的人,道什么歉?”那悍妇突然激动的指着丹若吼起来。 大长老皱皱眉,但是没有制止,冷眼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部落首领,顿时觉得自己胜了一筹,不禁有些得意,轻轻的摇摇头说道:“道歉?哈哈,我没听错吧,馨可已经挨了这些巴掌,我大老远都听见耳光响亮,馨可她都付出代价了还需要道歉么?” “再说,你家格桑子不是没死么,何必这么较真?” 众人又一阵哗然,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冯保实时翻译后,萧尘等人也面面相觑,没想到还真有这般霸道蛮不讲理之人。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蹙眉小声嘀嘀咕咕,但是碍于大长老一族家丁兴旺,好几个儿子在部落武装担任百夫长千夫长之职,所以众人敢怒不敢言。 掌握部落武装是大长老一家豪横的资本。 要知道游牧部落的男子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全部当兵,下马牧畜,上马攻战。 所以这个不足三千人的部落居然凑出了两个千人队,当然不是满编,但是每一支七八百人上下,其中一支的控制权基本上全落在大长老手里。 还有一支自然在部落首领的麾下。 可是现如今为了应付大雪天气,部落首领的那一支千人队至少有一半人马都出去放牧或者寻找新的草场了。 如今在部落里,显然大长老的底气比部落首领的强。 “大长老,你这就有些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部落首领皱皱眉,此时他不站出来维持公道怕是失去大部分的人心。 “欺负,如果你们觉得这是欺负,那就是欺负了!”大长老腰板往直挺了挺,满不在乎的环顾四周,冷哼一声。 “你……”部落首领面对如此不讲理之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格桑子若是死了,我定会道歉,但是这没死,我家馨可有付出了代价,我道哪门子的谦?”大长老身上一股霸道之气磅礴而出。 “你怎么也这般不讲理,你如何服众?”部落首领气急,指着大长老呵斥道。 “哈哈……服众,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怎么服众!”说罢大长老拍拍手。 瞬间从黑暗中出现了几百人全副武装的部落兵卒,将众人团团围住。 围着部落首领的几十个亲卫面面相觑,很快反应过来拔刀戒备。 “你想造反?”部落首领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只是来讲理!哈哈……”大长老嚣张至极。 眼看现场大长老和部落首领因为自己的事而陷入对峙状态,这不是丹若愿意看到的一幕。 丹若叹了一口气,为了部落不分裂,自己不得不再忍一回。 当年她父亲担任部落首领的时候,面对烧当羌的威逼利诱,部落里分出两种声音,一种是投降,以当今首领为首;一种是抵抗,以大长老为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主张投降者未必是贪生怕死之辈,主张抵抗者也未必是真为了部落着想,但是在当时面对灭顶之灾的时候,主张抵抗者自然会赢得人心。 面对实力悬殊的敌人的时候,为了不让部落分裂,当时的部落首领,也就是丹若父亲说,敌我实力悬殊,但是为了保全部族,只能投降。 但是不抵抗就投降,会让敌人看不起,部落民众也会沦为奴隶,所以作为部落之首的丹若父亲带着自己的儿子率领麾下千人队对追兵展开阻击。 阻击数日,烧当羌大军寸步难行。 最后在烧当羌首领滇良,也就号吾的爷爷亲自劝说和承诺下,重伤在身的丹若父亲才下令投降,保留了部落的自主性。 而丹若的哥哥弟弟在阻击中身先士卒,早已罹难。 满编千人,最后存活者不足百人。 主张抵抗的大长老的那支千人队却始终在坐观山虎斗,未发一兵一卒。 不久之后,丹若父亲重伤不治而亡,但是他的部落得以保留,他用鲜血赢得了烧当羌对他们一族的尊重,保留了独立性。 可如今又因为她的女儿,大长老和首领站在了对立面,这是丹若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所以丹若对着部落首领和大长老行礼之后,对着部落首领说道:“伯伯算了吧,我和格桑子今晚连夜就离开……那些山上的牛羊,就全留给伯伯了,感谢伯伯这些年照顾!” “这几个大兄弟,我们走吧!”丹若回头对着萧尘等人说道。 “慢着!” 然而,大长老有备而来,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挑事的机会。 “伯父,你还有事?”丹若皱皱眉,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他们可以走,是我给你的面子!但是这个动手的小子必须留下!”大长老指着萧尘说道。 萧尘眉毛一挑,眼神里露出一丝寒光。 “伯父……你不是说只是孩子间的打闹么,我认了!”丹若深吸一口气,说道。 “是,馨可和格桑子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嘛,但是他可不是!”大长老指着身高七尺左右的萧尘说道。 “娘!”格桑子看着气势汹汹的大长老,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萧尘,不禁捏紧了丹若的手。 丹若皱眉拍拍格桑子的手之后,沉住气说道:“伯父,他是我家男人的小弟,今年才十六岁,不算大人吧?” “哦……十六岁就这般歹毒,下手这么狠辣,还是汉狗,那就更不能留了!”大长老脸色一凛,大义凛然道。 而此时,部落首领却保持沉默,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与大长老起冲突,所以他扭头看向他处,避开了丹若求援的眼神。 丹若咬咬牙,对着大长老说道:“伯父,这事皆因格桑子落水而起,要追究就让我替他受过!” “哈哈,大侄女,我对你怎么有坏心思呢……”大长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眼神却看向了部落首领,“要说这事,还得追究某些人纵容外人殴打族人的责任。” “但是他,今天无论如何离不开了!”大长老全然无视了萧尘几个,着重强调:“就是咱们首领求情,也无用!” (本章完) 第133章 擒王 部落首领建平听到大长老星嘉星嘉那颇具挑衅的话,只是皱皱眉头,但是他很识时务的没有接话茬。 明眼人能看出来,大长老星嘉这是要借机发挥,没事找事。 “来人,将这混小子给我拿下,审问清楚他与部落首领建平如何勾结出卖部落利益之后,车裂!”大长老星嘉视萧尘等人如无物。 “谁敢!” 丹若皱皱眉,横在萧尘前面,喝退来人。 丹若虽然这些年过的低调,但好歹也是前部落首领的女儿,尤其前部落首领有功于部落。 所以上前的士卒自然犹豫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向前。 “嗯?”大长老星嘉看到犹豫的兵卒,不满的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伯父,别为难他们,就当我求你,让我们走吧!”丹若眼神里若隐若现泛起了怒火,她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生硬。 “大侄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外人殴打族人,没个交代就让他们回去,怕是要寒了部落的心?” 大长老星嘉看到部落首领建平没有接话茬,让他好像拳打棉花的感觉。 他本来有些气恼,这时候丹若又跳出来阻拦,让他颇没面子,所以大长老星嘉的脸上此时很难看。 “所以,你躲开,否则……”大长老星嘉脸色一寒。 “否则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这孩子我保定了!”丹若眼色一凛,毫无惧色,迎着大长老星嘉的目光顶了回去。 瘦弱的丹若,如同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护在萧尘前面。 萧尘心中一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带丹若回去。 “婶婶,你……” “孩子,不用怕!有我在,保你无事!”丹若头都没有回,但是语气铿锵有力。 大长老星嘉没想到平日里柔弱的丹若今晚居然这么刚,敢当众驳他的面,不禁更加恼怒。 上一次敢和他这般说话的丹若外甥早就意外的死在了受惊的马蹄之下了。 要不是丹若一直柔弱似水,否则她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大长老星嘉想着想着眼神中的杀意大涨。 只见大长老星嘉怒极反笑,看着蹙眉的部落首领建平,心道关乎丹若,看你还见死不救? 于是大长老星嘉大笑道:“你……哈哈,好!好!好得很!” “既然这样,为了防止大侄女做出过激行为,那老叔叔就不客气了!”大长老星嘉对着自己的亲兵使了个眼色,“请丹若大侄女回毡房冷静冷静!” “谁若敢拦着,那就是和我过不去!”大长老星嘉冷眼看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的部落首领建平狠狠地说道。 “是!”大长老星嘉的亲卫迫于大长老星嘉淫威,互相看了一眼,朝丹若逼近。 部落首领建平果然没有动静,只是虚张声势道:“丹若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哈哈,放心,丹若姑娘也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不会让她死的!”大长老星嘉看着只呈口舌之利部落首领建平,顿时有一种一言九鼎的感觉,不禁得意的仰天大笑。 萧尘没想到局面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深吸一口气,只要大长老星嘉敢对丹若敢动手,他不介意大开杀戒。 (本章未完,请翻页) 擒贼先擒王。 今日之事,皆因大长老星嘉所为,所以拿下他,也许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 萧尘和姚大等人对视一眼,萧尘拍拍劲弩,又悄悄指了指两丈之外的大长老星嘉。 然后把手举至头顶,屈曲手肘,掌心向着头顶,意思掩护他。 姚大等人默契的点点头。 在旁人看来,萧尘只是在挠头,殊不知萧尘已经用手语将任务布置下去。 由姚大解决大长老星嘉身边的贴身护卫,冯保和萧尘袭击大长老星嘉,罗小成掩护丹若。 只要劫持了大长老星嘉,他们这些人才能安然无恙。 萧尘等人趁着大长老星嘉和部落首领建平交锋的时候,手悄无声息的摸到挂在身上的硬弩。 这硬弩萧尘做过改装,扳机处有小木棍顶着防止走火,但是想要激发的话,单手只需将抵着扳机的木棍拨开就可以射击,而木棍和弩身由细绳绑在一起,这样就能保证弩上随时都可以保持有箭矢待发状态,也不怕行走时误射。 再不济,逼急了的萧尘不介意将身上的轰天雷丢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周围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爆喝:“慢着!” 一位拄着拐杖的单腿老人冲进包围圈,他气呼呼的朝着丹若赶来,由于拄着双拐,走起路看着一跳一跳的。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年首领若地下有知,必被你们气死!今天丹若姑娘是他唯一的骨血,你们想动她,就从老朽的身体上跨过去吧!” 老人是当年阻击烧当羌的幸存者之一,当年丹若父亲的部下。 “还有我!” “我也来!” ……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站出来缺胳膊少腿的老家伙,那都是当年那场阻击战后的幸存者。 有了这帮老家伙的参与,大长老星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本来压了部落首领建平一头的喜悦瞬间被冲散。 而且他的亲兵还有部落首领建平的亲随里面不乏有这些老头的后代,尽管自己已经不需要用人心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但是真来硬的话,怕得不偿失。 大长老星嘉脸色很阴沉,他扭头看了一眼外围包围人群的士卒,对着为首的长子星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大长老星嘉,当年你也是主张血战到底之人,但是我们血战到最后也没见你的一兵一卒,以前的事,已经过了,这也就罢了!” 一位老头站了出来,几乎和大长老星嘉面对面的地方指责大长老星嘉道:“今日你如此偏袒你家这个毒蛇心肠的孙女,为难这少年,本来就有失公允,别忘了,你家孙女是想要断了老首领血脉,而人家只是出于义愤填膺教育了你的孙女!你这就容不了别人,你……” 然而下一刻这个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处冒出来的箭尖,他做梦没想到大长老星嘉还真的敢犯浑。 “你……你……” 伴随着一阵轰然倒地的声音,那位断了一臂的老人睁着大眼睛不甘心的死了,他到死都没想到大长老星嘉会真的动手。 “以下犯上者,死!” 远处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手持弓箭的男子骑在马上,站在部落武装最前面的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夫长星辰冷冷看着被围的人群,喝道。 “你疯了?”部落首领建平看的目瞪口呆,他也没料到大长老星嘉一言不合就动手。 “哈哈……我没疯,现在大雪纷纷,物资紧张,这帮残废听话了我兴许给他们留口饭吃,但是他们从中作乱的话,留着这帮废物何用?” 大长老星嘉冷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尸体,嘴角上扬,他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将部落里反对他的人一网打尽。 “你们还这般不识好歹,我不介意把你们送走去找你们的老首领,为部落省一点物资,做出你们最后的贡献!” “老夫和你拼了!”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老人举起拐杖或者赤手空拳就要冲上去。 任凭丹若姑娘怎么阻止都无用,众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现场一片混乱。 而当初的始作俑者馨可早就和她母亲躲在毡房里面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动手!” 萧尘和姚大等人默契互看一眼,几乎同时行动,趁着混乱火中取栗! 萧尘他们的跷蹬弩几乎同时激发,围在部落首领建平周围的亲卫在混乱中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萧尘明白,见血之后便是不死不休,不如自己抢先动手,先下手为强。 骑在马上的星辰看在眼里,他立刻搭弓射箭,射向他以为的萧尘等人的老大姚大。 以姚大的身手,自然很轻松的拨开箭矢。 兄弟四人以姚大为刀尖,萧尘和冯保为侧翼,他们如同一道闪电一般,两丈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不是事,他们很快就划破人群,杀到了大长老星嘉的身边,寥寥两个中箭了的护卫怎么会是姚大等人的对手。 而前来想强行抓走丹若的几个大长老星嘉亲卫一个照面,就被抱成团的萧尘等人冲的七零八落,失去了战斗力,正被一帮老头压住群殴。 而大长老星嘉本人的实力也不俗,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三支箭矢,他只挡开了两支,还有一支命中了他胳膊,虽然不致命,但也影响了他的动作,以至于冯保和萧尘一个照面就将他拿下了。 “你……你们趁火打劫,胜之不武,我不服!”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挟持的大长老星嘉脸色顿时很难看,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他们居然敢以卵击石,而且还真击碎了石头。 他认为自己给了其他三人的活路,只留下不起眼的萧尘也不至于逼的他们狗急跳墙。 再说面对重重包围,他也不惧怕萧尘等人狗急跳墙,毕竟萧尘他们只有四个人,一旦翻了脸,他们谁也逃不掉。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萧尘他们背着的硬弩射出的箭矢并不是一支,而是一张跷蹬弩射出三支箭矢,四人同时击发居然射出了十二支箭矢。 以至于他身边的两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猝不及防下中了箭,甚至连像样的反应都没做出来,就被萧尘等人杀到眼前了。 他低估了萧尘的地位,也低估了萧尘四人的战斗力,更低估了萧尘的雷霆之怒。 “老匹夫,恃强凌弱,欺负孤家寡母,杀害为部落有功的老残病弱就有理了么?”愤怒的萧尘抽出匕首架在了大长老星嘉脖子上,与此同时他一脚踹在星嘉的腿弯处,星嘉猝不及防跪倒地。 “快下令,撤兵!”萧尘眼神一凛,直视三四十步之外的星辰。 (本章完) 第134章 斩首 “哼,你觉得你杀了我,你们能逃的出去么?”大长老星嘉并不惧怕,面对明显的优势,他不觉得萧尘等人挟持了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我建议你们投降,老夫替你们求情,你们还能死的快些,否则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大长老星嘉就算被萧尘挟持住,嘴也不歇着,嘚嘚嘚说个不停! “闭嘴吧,小爷听不懂!”萧尘被吵烦了,直接一大嘴巴扇过去,大长老星嘉登时捂着嘴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就连冯保都听不清了。 大长老懵了,他没料到萧尘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主,此时他一点都不怀疑那萧尘逼急了,他会死在这里。 顿时大长老星嘉有些慌了,刚才的那种风轻云淡,掌握全局的自信被萧尘的那一巴掌扇的烟消云散。 年龄越大,越怕死。 而且到现在他才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才是这四个人的头儿。 大长老星嘉后悔不已,当初让他们走了不就没有这些事了,现在倒好,为了激怒部落首领建平不成,自己反而被挟持,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星辰心狠手辣,最不惧要挟。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儿子,生怕他儿子的牛脾气上来了,不顾他的死活冲上来。 果然,远处的大长老长子星辰一脸漠然的看到这边的情况,皱皱眉道厉声说着什么,语气如刀。 “老五,他在喊什么?”萧尘感受到了星嘉的恐惧。 “知子莫若父,他果然不管他爹的死活……他说数十声让我们放人,留我们全尸!”冯保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从后背摸了一个轰天雷拿在手上,才觉得稍稍安定些。 萧尘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部落首领建平,不由的叹了口气,有些人还真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这时候他能站出来,和稀泥,也许能免了这场兵戈,还能收买人心。 但此时面对已经露出獠牙的大长老长子星辰,部落首领建平选择了看戏。 但是看戏未必就能免得了引火烧身。 短视! 这是萧尘对部落首领建平的评价。 星辰倒计时结束后,看着不为所动的萧尘等人,缓缓的拔出腰刀,指向被包围的人群,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我以本部落首领之名,命令你们将这些外人,还有勾结外人杀害大长老的前首领建平等一众叛贼系数诛杀!” “你……”本来要看戏的首领建平愣住了,没想到充满野心的星辰这是趁机要夺权,想把整个部落都掌控在他手里。 “我儿不会放过你的!”部落首领建平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早就被层层包围了。 “哈哈,你就那一个儿,我处理完你们,派人杀了他,这部落不就都归我了……哈哈!”星辰却丝毫不在意部落首领建平的威胁。 闻言之后的部落首领建平愤怒至极,但又无可奈何,谁要他家丁稀少,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麾下的千人队控制程度远远比不上大长老对他的千人队的控制程度。 部落首领建平只有一个担任副千夫长的儿子,而大老张麾下的七个百夫长中的五个还有千夫长都是大长老的六个儿子担任。 如果他活着,他麾下的千人队兴许还可以一战,但是他和他儿死了,其他活着的人也不至于为了俩死人拼命。 他再看自己身边的亲卫,除去十几个死心塌地之人同仇敌忾之外,其他的人居然慌了神。 被围在中间的一帮老家伙也一愣,他没想到平日里见人都点头哈腰,比他爹谦逊多了的星辰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要知道被围在中间的除了部落首领建平带来的三十来人之外还有他们二三十个老家伙,再加上前首领之女丹若,七八十口人。 在星辰嘴里都得死。 “横竖都是死,老哥哥们,让我们为老首领血脉守好最后一道防线!” 众身残志坚的白发老人,捡起地上的钢刀,没有的举着拐杖站在丹若的前面,将丹若护在中间。 任凭鹅毛大雪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一副视死如归,仿佛回到了当年阻击敌人的战场上一般。 突然有个老兵带头唱起了歌,那歌声铿锵有力,闻者不禁热血沸腾,也跟着唱起来,面对重重包围,有一种当年面对千军万马的悲凉和壮烈。 星辰眯着眼看向这边,大喊一声,也假惺惺的带着身后的士卒,肃穆行礼。 “你们可以离开,我以首领之名,护你们周全,但是丹若勾结外人,必死!” “呼!呼!呼!” 回应他的的确实一众老兵的呼声,他们要么舞着捡起来的长刀,要么用手里的工具捶地,但是没有一个人挪动一步。 那群苟延残喘了几十年的残疾老兵在呼声中找到了杀意,他们的眸子不再无光。 虽知必死,却无悔! “好,既然你们和叛贼站一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事后必厚葬你们!”都这会了,星辰还不忘拉拢人心。 萧尘尽管听不懂歌词,但是能听懂调子,也能看懂他们的眼神,他不禁对那些护在丹若前面的老兵肃穆。 “快,让你儿子住手!” “你爹我还没死……啊,我的腿……”还没死的大长老星嘉一脸铁青,突然起身想跑,但是他一下子栽倒在地,发出一阵惨叫。 原来萧尘反应更快,在大长老星嘉还没起身的时候,拔出腰刀将他的小腿钉在了冰面上。 星辰突然下马,对着大长老星嘉的方向下跪,磕头,在这混乱中“砰砰”作响。 “爹,为了部落,儿不能徇私,您放心,孩儿必为你报仇!” 言罢,星辰站在那里,额头发红,他的表演结束了,他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缓缓举起了腰刀。 “那就干掉他!”萧尘眼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指望不上部落首领建平,也没有其他缓和之法,他眸子里闪过一道寒意,死死的锁住了数十部之外的星辰。 “老四!”萧尘对着罗小成点点头,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罗小成秒懂,他将跷蹬弩挂在身上,取下了背着的硬弓,同时从后背取下一个奇怪的箭矢,箭杆中间绑着一根小孩胳膊粗圆柱形物体,大约有箭杆的四分之一长。 谁都没有见过,这就是萧尘想要的效果。 “死!” 罗小成在火把上点燃了那根粗纸筒,瞄准星辰,拉了半月弯弓,射了出去。 而然那支箭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出一道抛物线缓慢的射向了星辰。 看清箭矢轨迹的星辰,甚至懒得躲。 果然箭矢落在了星辰前面半步的距离,扎在了积雪中,露出箭尾还有正冒着烟的圆筒的一部分。 “哈哈……就这?”星辰仰天大笑,满眼的蔑视。 “哈哈,就是这!”萧尘也笑了。 “儿啊,快跑!”被萧尘钉在地上的大长老突然醒悟过来,他虽然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但是他能从萧尘等人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出那玩意不简单。 星辰看到萧尘笑了,也突然意识到这个冒着烟的玩意有鬼,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往后掠去,然而已经迟了。 “爆!”萧尘伸出的手一握,仿佛控制着那个桶状的物体,居然同时爆炸开。 “轰!” 天雷一般的巨响响彻整个西海,星辰的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那箭矢落地处,闪过一道火光之后,便腾起一阵烟雾。 周围的尺许厚的积雪瞬间炸裂开,露出焦黑的地面,周围十步之内的火把俱灭。 星辰直接往后倒飞出去,在炸点三四米处落地,没了动静。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人笑得出来了,包括抽出长刀要屠杀的士卒。 谁都没见过这玩意,见识了它的暴躁之后,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萧尘等人。 难怪他们四个人就敢闯到部落里来。 “儿啊,我的儿!老子和你拼了,杀了他们!”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飞了出去,生死不明,大长老星嘉率先反应过来。 他哭天喊地的想爬起来拼命,哪还计较之前星辰不顾他的死活要下令进攻一事。 然而萧尘岂能让他如愿,早就一脚踢过去,登时老家伙也趴在地上晕了过去,没了动静。 “爹!” “哥!” 两道身影惨叫着分别着扑向倒地的星嘉和星辰。 (本章完) 第135 雷霆之子 趴在星辰身上嚎啕大哭的是星辰的弟弟,星耀。 他是星辰麾下千人队的副千夫长,兼任百夫长之职。 “哥,你醒醒,你在说什么?”星耀试了一下星辰的鼻息,恍惚了片刻,随即抱起星辰吼道,然后将耳朵贴在星辰的嘴边停了一会儿,但是星辰的胳膊却始终自然下垂着。 “哥,你说,你说……我听见了,我会为父亲和你报仇的!” “哥,坚持住……别睡着,别丢下我……” 星耀抱着星辰使劲的摇着,但是星辰没有任何回应,看样子应该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被炸死了。 “呜呜……你放心走吧,我会替你报仇!”星耀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星辰的眼睛,大声的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 片刻之后,双眼猩红的星耀放下被近距离爆炸物炸成筛子的星辰,缓缓站了起来。 “我临危受命,现在继任部落首领,兼千夫长一职,杀完这些叛乱者,论功行赏!”星耀拔出腰刀,指向萧尘等人。 比起星辰,星耀的演技差了些,但这不妨碍他成了此间掌握全局的那个人。 “将那吃里扒外的妖妇给我剁成肉泥,敢阻拦者,杀无赦!”星耀刀锋指向了被围在中间的丹若母女俩。 格桑子因为恐惧紧紧的抱着丹若,而丹若一脸平静,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部落首领建平,这些事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 当初部落首领建平若有雷霆手段直接拿下馨可,以部落首领的名义责罚她道歉认错,就没这么多事。 可是建平想两头都不得罪,再后来该他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时候,又缩在一边看戏。 结果对方抓住机会,集结兵力,这是要乘机夺权! 星耀身后士卒开始移动,他们并排向前,刀锋所向,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袭向众人。 士卒超过星耀的瞬间,星耀的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丝按捺不住的笑意。 …… “星耀你不要乱来,事后我封你接替你爹的大长老之位,兼统领千人队,其他人既往不咎。”部落首领建平在这生死关头还在试图商量。 “你现在答应退位于我,我可保你家人不死,至于你,哈哈……”星耀冷哼一声,戏谑的看着部落首领建平说道,随后嚣张的仰天大笑。 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还需要这个老家伙多此一举么? “你就不怕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么?”部落首领建平有些气急败坏,他怎么也想不到俩小孩之间的冲突居然将部落里或暗或明的多年矛盾迅速激化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哈哈,兔子?兔子肉也不错咧!”星耀此时哪有一丝悲伤,本来他继承权力无望,都做好了当一辈子先锋的觉悟了,结果突然天上掉馅饼了,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突然间他野心勃勃,恶胆丛生。 “速战速决!”星耀大手一挥,那些士卒敲着盾牌,加快了脚步。 “我以首领之名起誓,谁杀了叛贼星耀者,担任部落大长老一职!现在放下刀枪者,既往不咎!”此时退无可退的部落首领建平这才站出来振臂高呼。 然而此时的他已是案板上的鲶鱼,谁还会在意他的声音,除非他身边的三十来人真的能将这里三层外三层十倍于己的大长老的千人队杀的干干净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显然是不可能的。 …… “婶婶,让他们往后退退,躲在毡房后面蹲下,我要放大招了!”萧尘看了一眼迎在最前面那些老兵,害怕被轰天雷波及到,所以示意丹若要他们后退几步,躲在毡房后面。 此处地处西海岸边平原地区,无险可蔽,只能躲在毡房后面。 星耀距此间隔数座毡房,毡房的框架,还有结构密实的层层毛毡都能起到减缓轰天雷爆炸后杀伤力极大的石子威力,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众人。 丹若看着一脸认真肃穆的萧尘,不知道萧尘要干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有大事要发生。 于是丹若指挥着那些老兵往后躲了起来。 看到众人躲在稍微安全之处后,萧尘对姚大和罗小成微微点头,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罗小成又抽出一支绑了火油的箭矢,在火把上点燃,然后拉弓搭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弓拉满如月。 与此同时姚大接过冯保手里的轰天雷,在手上颠了颠,觉得有些轻了,于是又绑了一块压毡房的小石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星耀看见罗小成又点着了一个箭矢之后,眸子一缩,他哥哥星辰是部落中名列前茅的勇士都无法抵御那爆炸之物,更何况是他。 星辰被炸飞的那一幕还在眼前,看着罗小成又点起了火箭,星耀自然不敢托大,于是立刻下令:“结盾墙!” 瞬间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他面前竖起了一人高的盾墙,将他护在里面。 他们所用的盾牌是用动物皮毛以及木板制成,可防三石硬弓近距离命中。 “哼……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玩法!”萧尘冷哼一声,举起了胳膊。 在他眼里,这些木制盾牌如同薄纸。 “走你!” 一声令下,姚大瞄准星耀的方向助跑四五步之后,拼尽全力将那轰天雷扔了出去。 轰天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从星耀头顶一丈的距离上空飞过,按轨迹来看,落地处应该在后方空地。 然而就在这时候,罗小成动了,罗小成手中的火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它的轨迹几乎是一条直线,直追那脸盆大的轰天雷。 做完一切之后的萧尘和罗小成他们迅速躲在了厚厚的毡房后面。 此时星耀已经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卒诧异的仰头看着天上的轰天雷,以为那个投掷轰天雷的汉子没有估计好距离,但那落点距离他们这也太离谱了。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流星般火箭直追那不明包裹,星耀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迟了,只见火箭追上轰天雷的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轰!”一道更大的爆炸声让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就好像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觉的自己的心也在震颤。 天地间瞬间亮如白昼,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令这些不知道炸药是什么东西的原始部落的人胆战心惊。 伴随着腾起火光与黑烟,炸点附近十丈距离内的所有人人仰马翻,数十人瞬间倒地,哀嚎遍野。 他们手里的盾牌都被密密麻麻的石子打成了筛子,后面的人死伤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惨重。 对他们还连铁器都没普及的部落来说,这是真正意义的降维打击。 至于炸点中间的星耀等人,早就死透透了。 就连看戏的部落首领建平他们也未能幸免,好在飞溅的石子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力道已经衰减,但饶是如此,几个倒霉蛋还是疼的呲牙咧嘴,看着被打的皮肤渗血的地方,一脸骇然。 正副千夫长被斩了首,群龙无首,其他士卒面面相觑,犹豫不决,面带惧色看着萧尘等人的位置,一时间不敢上前。 “雷神之子下凡,顺者昌,逆者亡!”冯保灵光一现,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反正现场一片混乱,除了萧尘几个,谁也没听出来是冯保喊的。 果然,冯保的吼声起了效果,有的士卒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长刀,虔诚的跪下对着萧尘方向跪拜。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响应,接二连三的人放下手中的刀枪,对着萧尘跪了下来。 稍有见识的军官想阻止,但是看到炸点附近血肉横飞的场景,又看到姚大手里颠着着轰天雷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咽了口唾沫,生怕下一个轰天雷落在自己的头上,赶紧闭口不言。 “这就对了……”萧尘环顾四周,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勾。 随即他扭头看向了部落首领建平,要是建平此时还不站出来,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部落首领建平此时也玩味的看着萧尘,这少年总会出人意料,不简单,留着怕也是个祸害。 当然这只是部落首领建平自己想的,眼下的形势他还是清楚的,现在和萧尘闹翻怕最终落得和星辰星耀一般的下场。 看到萧尘看着他,部落首领建平自然明白萧尘的意思,他对萧尘微微点点头。 此时部落正是一片混乱,这时候他站出来收拾残局最合适,至于大长老父子几个,大势已去,最具威胁的几个都已伴随着爆炸死翘翘了。 虽然还有四个担任百夫长的大长老儿子,但是他们的资历尚浅,统御部下还可以,但是想指挥全军却还是嫩了点。 所以此时他站出来收拾残局,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萧尘想着接走丹若母女,否则哪还会轮到建平摘果子。 部落首领建平略一迟疑,似乎在下决心,很快他就做好了决定,只见建平一本正经的对能给他当孙子的萧尘方向跪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致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这是上天对部落的考验,也是对权力贪婪者的惩罚种种。 “这老头倒是很会乘东风!”萧尘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部落首领建平。 死伤者都是大长老的人,而且都是野心勃勃的人,这时候部落首领建平嘴里念叨的内容是赤裸裸的对那些野心家的警告。 部落首领建平暗戳戳的借机巩固着自己的部落首领之位。 果然,在场的大长老的另外俩儿子面面相觑之后,看到大势已去,也相继弃刃下跪拜服。 “吁……”萧尘等人长舒一口气。 萧尘如同做梦一般,没想到这场极为凶险的事件这般戏剧化的收尾了。 没错,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本章完) 第136章 命中注定 一夜之间,大长老一族的实力灰飞烟灭,大长老本人侥幸未死,但是他痛失两位可挑大梁的爱子。 晚年丧子之痛让这位一直谋求最大权力的大长老瞬间苍老许多,一夜间进入了老年痴呆状态。 别人问他任何事,他只会痴痴地说两句话: “啊……去找我儿星辰,去找我儿星辰……” “谁见我儿星辰了?啊?告诉他有人找他……” 丹若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找部落首领建平求情,让放过大长老一族。 建平看在丹若的面子上,当即承诺大长老其他四个儿子交出兵权之后,可在部落担任闲职,可保一族衣食无忧。 没了主心骨的星嘉剩下的四个儿子商议之后答应了部落首领建平所有要求,放弃了百夫长之职,取而代之的自然是建平的亲信。 为了安抚依附于大长老的其他人,部落首领以大长老星嘉疯了为由撤销星嘉的大长老之职,由大长老的孙子,也就是星辰年仅十七岁的幼子接任长老一职,只是在部落里六个长老里排名最末,其他部众职位保持不变。 明眼人都知道十七岁的长老有多荒唐,但谁让十七岁的孩子好控制。 最后的赢家,终于独揽大权的部落首领建平力主坚持下,以及在那些凶神恶煞的亲卫保护下,部落的六位长老出奇一致的同意了这项提议,包括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小长老。 部落里的两支千人队系数落入部落首领建平的控制下,一时间部落首领建平一族成为了部落里最具势力的一族。 对于始作俑者馨可,差点没命的部落首领建平可没有客气,并没有因为其年龄和性别而手软,当场下令杖责三十,念其年幼,只杖责十,其余二十由其母代受,罚没其家牛羊各二十头。 萧尘等人成了座上宾,但是已经吃过亏的萧尘等人与丹若母女寸步不离,同时衣不卸甲,刀不离身,弩随时击发,轰天雷每人明晃晃的背了俩。 以至于在部落首领建平送行宴上,众人喝酒吃肉都战战兢兢,尽管在户外,尽管大雪纷飞,他们依旧冷汗直冒,生怕一不小心众人在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毕竟一包轰天雷就造成了星辰和星耀的亲信当场死亡十七人,受伤四十一人,其中八人重伤不治,那威力足矣重创一支百人队,让其失去战斗力。 而萧尘他们四个人身上一共背了十包轰天雷,尤其那个姚大背了四个,足矣将五个百人队炸完。 …… 第二天,部落首领建平派亲信一名百夫长率部护送丹若母女踏上了东去的路途。 这个百夫长身高九尺,身材异常魁梧,但是始终阴郁这一张脸,看谁都不友好,仿佛人人都欠他钱似的。 从一开始这个百夫长只是礼节性的和萧尘等人抱拳打招呼之后,便对他们哥四个再也不管不顾,非常冷漠,这让萧尘等人感觉很尴尬。 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对待丹若母女却是另一副脸面,笑如春风。 冯保说这百夫长对丹若有意思,萧尘他们横刀夺爱,要将丹若带走,所以这个百夫长自然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结果被丹若听见了,瞪了冯保一眼,吓的冯保闭口不敢言。 格桑子的变化最大,一晚未见,第二天早晨,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从丹若的毡房里出来,以至于萧尘等人愣住了,没想到狂野小子一般的格桑子穿回部落盛装之后,虽然不算很漂亮,但是萧尘的眼神都看直了,或者说直接愣住了。 格桑子身上依旧掩盖不住假小子的迹象,因为她的头发被徐氏兄弟间乱,所以格桑子索性将她的头发剪成一束短发,倒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给萧尘有一种回到后世感觉,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格桑子像一个人,鹅蛋脸,短发,会笑的眼睛。 似曾相识…… 不,确认相识! 那一刻,恍然隔世。 那一刻,萧尘仿佛中箭了一般。 太像了,简直就是后世的那个梦中情人。 萧尘仿佛听到自己内心的躁动,他灵魂深处怦然一动,那是他这将近五十年的岁月经历以来的第二次感受到这般如雷击的感觉。 上一次见到她或者另一个世界的她,萧尘还是叫刘启明,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怦然心动之后,便被学业压着只能将那种感觉压制在心底。 萧尘以为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初中毕业之后,再无相见。 没想到却在这一世相见。 现在的萧尘十六岁,上无父母,也无老师干涉,天大地大我最大。 这一世,我绝不会错过! 萧尘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压制着自己心情,生怕丹若看见后起什么误会,但他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两世的处世经验让他虽然心慌如麻,但表面却淡定如水,不再是那个看到女孩子会脸红语无伦次的那个幼稚少年。 他想对格桑子以自己最甜蜜的微笑,一抬头却看到格桑子身后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看着他的百夫长,那名百夫长的眼神里暗藏杀意,虽然就那一瞬间,但是萧尘却敏感的捕捉到了,让他心中一凛。 萧尘的表情逐渐凝固起来,难道杀害许氏兄弟的事情已暴露? 再看时,那名百夫长已经扭头他处。 恰好格桑子回头看到萧尘一脸严肃阴冷的表情。 格桑子昂着头,一脸同样甜蜜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到一脸杀意的萧尘,想到了前一晚就是他谈笑风生间将指挥着手下一个百人队杀的落花流水,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雄狮般的冷漠。 又想到那日毫不犹豫的杀了许氏兄弟,他的眼神也是这般冷血。 想到这些,格桑子不禁让一窒,吐吐舌头,躲在了丹若的身后,再也不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来了,片刻之后委屈的她撅着嘴偷偷的瞄着萧尘,就看了一眼迅速躲在了丹若身后。 与之前不同的是,格桑子对萧尘的态度变了许多,她以前看见萧尘总会嫌弃太老成,老拿萧尘开玩笑。 而现在似乎是惧怕萧尘,每次见面之后都和乖巧的害羞女孩一般躲在丹若身后不敢露面。 “唉,造孽啊……”萧尘想挤出笑脸时,格桑子已经躲开了,萧尘心里不禁暗叹一声。 不动声色的萧尘此时心里乱如两只好动的小白兔八只断腿乱蹬。 …… 大雪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两天了,山谷里的积雪厚一尺多,即便骑在战马上,也是艰难前行,看样子一天最多也就走七八十里路就是极限了。 他们并没有按萧尘他们来时的路返回,而是沿着平原峡谷的官道直奔西海郡。 丹若救过号吾,所以她所在的部落也跟着沾了光,以至于在西羌这片区域里属于有靠山的那种部落,起码沿途的部落都会多多少少给些面子。 有了丹若本人还有部落首领建平的信物,这是萧尘敢走大道,横穿沿途各部落的最大倚仗。 按原计划,百夫长率部将萧尘等人送至四十里之后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但是这名百夫长到了四十里路的时候,并没有返回,居然给萧尘挤了个笑脸说大雪天气,贼寇喜欢下山,所以打算再护送萧尘一路,直到西海郡。 一路上不苟言笑,一脸阴郁的百夫长居然朝萧尘他们咧嘴笑了,这一笑笑的萧尘心里毛骨悚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尘回想这一路上的异常,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一路上这名百夫长一直心不在焉的,期间朝身后看了好几次,当时萧尘以为他的职责使然,是机警过了头。 现在想来他不是担心有人劫道,而是在等人。 因为这一路上丹若尽管催促加速,但是百夫长却始终不急不慢,还多次借口保持体力要求众人休息…… 果然是在等人! 难道走漏风声了? 姚大他们断然是不会做出这般自杀的举动的。 难道是…… 萧尘眯眼瞅向除过他们唯一知情的格桑子。 恰巧格桑子也从马车里探出头在偷偷的看着他。 四目以对,格桑子心慌意乱的躲开了,缩回了马车。 萧尘眯眼,按理不应该啊,如果真是格桑子,怕是在部落的时候他们就会发难,而不是这般拖拖拉拉。 但是为了确认一下,萧尘还是忍着心头的躁动,驱马上前,朝着马车靠近。 “萧……萧大哥,你找我?”萧尘靠近马车的时候,发现格桑子正眼巴巴略有紧张地看着他,而马车里丹若对萧尘报以微笑。 (本章完) 第137章 该死的触电感 萧尘满腹心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萧公子,你有事?” 丹若始终保持着一种处事不惊的微笑,那是一种有力量的微笑,让萧尘暗流涌动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些。 “婶婶,我想找格桑子问几句话?”萧尘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色。 “哦,找你呢,咋又不敢出来了?”丹若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格桑子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我没想好,想好就出来了!”格桑子似乎在酝酿情绪。 “哈哈……这孩子,别耽误你萧大哥的事情!”丹若对萧尘报以歉意的一笑,她看得出来,萧尘有要事相问。 格桑子是游牧民族的姑娘,有着天生的野心性,并不是优柔娇作之人,敢爱敢恨,此时她只是从萧尘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担忧和狠戾,所以她不确定萧尘是不是为了自己而生气。 …… 又一次停车休息,在距离马车十几丈的雪地里,周围是没有被踩踏过的白净积雪,雪厚没过小腿。 两道马蹄印从马车延伸到这所有人都能兰雀的地方,倒也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因为有人靠近就能立马发现。 格桑子一脸愤怒看着扭头看天的萧尘。 “萧大哥,你把我当傻子了?”格桑子惊呼道,和看傻子一般看着萧尘。 格桑很委屈,她撅着嘴盯着萧尘,眼睛里委屈巴巴的说道,“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我连我娘都没说!”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分轻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相信你,我就是确认一下,因为那个百夫长我觉得不对劲,我……”萧尘偷偷瞄了眼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连忙避开格桑子的眼神,又仰头看天。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格桑子哼了一声。 “不是,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马虎,你别多想……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看到气嘟嘟的格桑子,萧尘没来由的一丝心慌。 “嘶……你还真没想多,这个百夫长是许嵚许叔叔,就是那哥俩的亲叔叔,他很心疼那俩侄子……”格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道。 “什么?”萧尘眸子猛然一缩,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萧尘的眼神让格桑子为之一颤,格桑子赶紧劝阻道:“但是许叔叔为人正派,当年要不是他,我娘怕是遭到他亲哥哥的侮辱了,他和那畜牲不一样……” “嗯……你回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和你娘注意安全……这个东西你拿上,以防万一!”萧尘这回没有回避格桑子的眼神,眉头紧锁,递给了格桑子一把匕首还有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巧的短弩。 “哼,你还没给我道歉呢?”格桑子不依不饶道。 “嗯?”正在尝试着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的萧尘被格桑子打断了思绪,赶紧挤出一丝很关心格桑子又不尴尬还不失礼貌的微笑。 “道什么歉?” “你把我当傻子这事。” “哦!” 格桑子认真的看了萧尘一眼说:“等这事了了之后,你再给我道歉……我虽然比你小,但是我识大体……不过我希望到时候能留许叔叔一条性命,他和他亲哥不一样!” “好!” 萧尘心不在焉的答应着,随即后悔了! 他听到这个百夫长叫许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和那许家俩小子有关。 第二反应就是先下手为强,干掉许嵚,以最小的代价控制住这支百人队,然后由格桑子出面遣返他们,想必面对轰天雷,群龙无首的他们敢站出来的人没几个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就在刚才,萧尘心不在焉中居然答应了格桑子不杀许嵚的请求。 “哎……先别走!”萧尘皱眉,想把格桑子拉回来再商量商量。 要知道他们才四个人,而许嵚手下可是足足有百人。 这不玩点手段,搞点突袭,怎么可能取胜? 然而格桑子挥挥手,跳下马踩着积雪蹦蹦跳跳的回去了,因为萧尘并不是因为她而烦恼,所以她很开心。 “马?”萧尘看着丢下马的格桑子第一反应是喊住她。 “没事,我想踩踩雪!”格桑子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末了,传来一道悠长的声音:“记着,你答应我的……” 上了马车的格桑子又探出一颗脑袋,认认真真看着萧尘的吼道:“我会保护你的!” 萧尘:“我……” 不得不说女人果然能影响人的心境。 萧尘不禁感慨道,因为他发现自己潜意识中已经排除了先下手刺杀许嵚的计划。 当然也只是因为格桑子。 萧尘虽然排除了先下手的想法,那也只是排除了偷袭的想法而已,但如果真撕破脸了,萧尘真不介意干掉许嵚。 毕竟他不是一个天真的少年,两手准备,那是必须的。 换做其他人,这种生死局,就算萧尘嘴上答应了,未必真的会兑现。 可惜饶是两世加起来近五十岁的年龄,在怦然心动后,这心智还是会受到影响。 这该死的爱情! 纵马路过树梢的时候,萧尘抓了一把雪涂在脸上,感受了一下透心凉,强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萧尘看了一眼护在丹若马车左右的哥几个,有些懊恼。 懊恼在建平提出派人护送他们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拒绝了。 现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眼看着许嵚厚着脸皮要坚持把他们送到西海郡,萧尘一阵头疼。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把大部分的装备都带上了,留在山上的只是几匹不堪大用的老马,否则今日局面更难应付。 在帮建平巩固了部落里的地位后,建平为了感谢萧尘,特地给他们提供了十五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再加上有支百人队护送,所以萧尘他们更不能原路返回。 萧尘看着挂在哥几个马屁股上的轰天雷,内心稍稍有些安定。 萧尘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杀人的山头到这里的距离,如果前去查看的人是昨晚上出发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追上他们了。 这会儿路上又下起了积雪,此时距离西海郡不足十里路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天路的众人饥寒交迫,都想尽快赶到西海郡。 但是百夫长许嵚却又出人意料的下令众人下马休息一柱香的时间。 与此同时,许嵚有些焦躁不安的瞅向他们来的方向。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部落首领下令让他监督杖责馨可的时候,馨可突然说对他有话要说。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就是馨可和他的俩侄儿做了一笔交易,由他们哥俩放牧的时候杀死格桑子,回来后她便答应做许氏老大的媳妇。 许氏老大早就对长的清秀的馨可垂涎三尺,再加上格桑子母亲导致他父亲被当众责罚三十杖。 仇上加仇,三个屁大的小孩凑在一起制订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杀局。 由馨可打探格桑子牧牛的山头,然后许氏兄弟再紧随其后,在那冰天雪地了,冻死一两个人寻找走丢了牛的人多正常。 而且据部落里的老人说,被冻死的人会出现幻觉,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自己很热,然后会在寒冷的天气里把自己的衣服脱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们计划将格桑子活活冻死。 身处优越的许氏兄弟还有妒忌懵心的馨可没有对生命敬畏之心。 以至于这么残忍的事,在他们眼里只不过和冻死一只羊一般。 不可谓不残忍。 许嵚听了之后,没等馨可继续说下去,恼怒其恶毒的他亲自上手,几杖就将馨可打的昏死过去。 随即他想到馨可昏迷前的眼神,那分明在嘲笑他,他突然意识到格桑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计划施暴的自己的俩侄子呢? 许嵚立刻想到了杀伐果断,出手狠辣的萧尘,没记错的话格桑子与他们一起回来的。 顿时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考虑到脾气暴躁的亲哥哥,许嵚不敢声张,只好派人连夜去许氏兄弟放牧的山头去查看,同时他向建平毛遂自荐护送萧尘等人。 这也是许嵚与萧尘等人见面的时候笑不出来的原因。 许氏兄弟再恶毒,那也是他的侄儿,是他亲眼看着他长大的。 可如今派去的人还没有追上他们。 这真的到了西海郡,他这支百人队肯定入不了城,到时候萧尘等人怕是要逃出生天了。 “唉……” 许嵚叹了一口气,面带纠结,在队末焦急的来回踱步。 ------------------------------------- 与此同时,和格桑子聊完天的萧尘看着散开的雪花,突然灵机一动,他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驾!” 萧尘立刻纵马朝马车赶去。 如今他能倚仗的只有他们哥四个了。 四个人,足矣! 哥几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 突然冯保惊呼道:“啥,就这还分四路?” 冯保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士卒,但是看他们茫然的眼神,显然没听懂冯保的话,冯保面带歉意笑了笑,又压低声音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不止冯保,姚大和罗小成也很惊讶。 他们三人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挂着不解之意,按理说萧尘是除了朱永芳之外,最喜欢下黑手的那一个人,甚至比朱永芳还有过之无不及。 朱永芳只是乘人不注意奇袭要害但不致命,而萧尘恰恰相反,招招夺命。 可这次敌我这般悬殊,萧尘却一反常态否决了哥仨一致通过抢先下手干掉许嵚的建议。 虽然萧尘说不排除先下手为强,但是又否决了趁其不备刺杀许嵚的计划,这让哥几个很疑惑。 萧尘只能解释说许嵚是个好人,救过丹若,能不杀尽量不杀,如这般偷袭被杀,丹若万一一气之下不跟他们回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那我们怎么应对他们呢?”饶是姚大对萧尘言听计从,此刻面对数十倍于己的士卒,也心里没底。 “这么厚的雪,跑也跑不掉!” “嘿嘿,这雪厚越厚才越好呢!” 萧尘得意的一笑,似乎胸有成竹,他翻身下马后在雪地上一边画边解说。 哥几个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许嵚眼皮子底下的讨论着作战计划。 萧尘大胆的计划让姚大等人眼睛一亮。 不一会儿,本来人困马乏的姚大等人突然精神抖擞,各自检查装备,给跷蹬弩上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许久之后,哥几个起身,一分为四。 雪还在下…… (本章完) 第138章 摊牌 一柱香时间过了,雪越来越大,鹅毛大雪让能见度不足五丈。 萧尘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两座山夹着的谷底里。 谷底最宽处宽大约三十丈,最窄处也就十来丈。 两边都是倾角六十多度的山体,在这冰天雪地里难以攀爬,当然难不倒高手。 萧尘纵马直接朝队末的许嵚走去,所有人都被骑在马上杀气腾腾的萧尘所以吸引,因为大白天的,萧尘居然举着一根火把,胸前挂着一个轰天雷。 谁都没注意到姚大和罗小成去了哪里。 “大哥!” 一名许嵚的亲随对着许嵚身后努着嘴。 “嗯?” 许嵚看着这般破天气,有些烦躁。 他本来就很烦躁,此时更烦躁,看着手下挤眉弄眼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火气涌上心头。 “有屁快放,别这般扭扭捏捏!” 许嵚一肚子火气,那名亲随正好撞倒枪口上,顿时成了许嵚发泄的对象。 “许百夫长,你这是在等人?” 萧尘骑在马上,气定神闲的问道。 “是你!” 许嵚听到萧尘的声音,猛地转身,眸子一缩,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同时他也有些惊讶,惊讶萧尘居然敢孤身一人来找他。 “是我!”萧尘无视了许嵚能吃人的眼神,一手扶着马鞍,一手举着火把,身子前倾,似乎想让许嵚看的更清楚些。 “找我何事?”许嵚看到萧尘胸口的轰天雷后稍稍冷静了些,冷冷的问道。 “哦,许百夫长也会中原语言啊……我看你们的部落首领建平的眼光到时候很独到,他的人好多会一些中原语音,有远见!”萧尘竖起大拇指自顾自的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但是没人敢小觑他,尤其不敢小觑他胸前挂着的轰天雷。 从现场众人的表情来看,也就许嵚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我想你不会是找我来拉家常的吧?”许嵚脸色一寒,觉得萧尘是在消遣他。 萧尘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迎着许嵚的目光,毫不退缩。 “嗯,我是来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的。” “我听闻许百夫长当年大义灭亲,救了丹若婶婶,我替我大哥谢谢您的侠义风范!” 萧尘骑在马上对许嵚拱拱手以示感谢。 “那是个人应该做的。”许嵚闻声一愣,他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萧尘,还以为萧尘前来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师问罪,没想到萧尘却是来夸他,饶是他不待见萧尘,也不得不抱手还礼。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也分好人坏人,许百夫长你就是好人,现如今像许大哥你这般侠义心肠的人不多见了,是我辈之楷模……”萧尘先给许嵚一张好人卡,紧接着又是一顿马屁。 同时悄悄的将对许嵚的称呼也变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尘这一顿操作让许嵚虽然清楚萧尘这般做是在恭维他,但是在许嵚耳力还是很受用。 “哈哈,萧公子说笑了,像我这样的人在我们部落里很多!”许嵚哈哈一笑,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弱了几分。 “哈哈,许大哥说错了,有侠义之心的人很多,但是遇到事敢站出来却很少,大部分都是夸夸其谈之人,像许大哥这般能站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萧尘摇摇头,否定了许嵚的话。 “但是我也算一个,咱们俩也算是同道中人!”萧尘话锋一转,开始自夸起来,与此同时和许嵚套起了近乎。 “嗯?!”许嵚一愣。 怎么都没想到萧尘夸他夸着夸着开始夸他自己了。 还有这般自恋的人? 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这就是咱们这种人的写照!”萧尘越说越离谱。 许嵚皱皱眉,总觉的萧尘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般套近乎准有妖。 “萧公子不妨直说你的来意!”许嵚打断了萧尘套近乎。 “哈哈,那我们就言归正传……我前两天也路见不平了一把,还动了刀,见了血!”萧尘估摸着罗小成和姚大俩人就位了,于是哈哈一笑。 他突然往直坐了起来,将火把插在马鞍上,一手不动声色得将胸前的轰天雷取下,另一手有意无意的搭在触手可及的跷蹬弩上。 萧尘挂着的跷蹬弩的位置很巧妙,萧尘骑在马上的时候,跷蹬弩正好在萧尘的大腿面,所以萧尘只需轻轻的往上一抬,三支箭矢就能离弦而出,就能将前面的人射穿。 “你这是承认了?”许嵚脸色一变,别人听不懂萧尘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很清楚。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萧尘居然当着他的面承认了在山头杀了他侄儿的事。 萧尘这主动出击,一下子把许嵚整不会了。 许嵚下意识拔出腰刀直指萧尘,同时下令道:“把他给我围起来!” 随即许嵚又想着要不要等来人后确认一下。 “哈哈……我怕死就不会来了,再说我来了,自然是有备而来的!”萧尘努努嘴,示意他的跷蹬弩正对着许嵚的胸口,这不足一丈的距离,面对需要用脚才能蹬开的跷蹬弩,就算许嵚身手敏捷,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躲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剑拔弩张,周围的气氛降至冰点。 “你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两人同时发问,然后两人同时怔住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周围的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萧尘是问许嵚怎么知道山上的许氏兄弟出事了。 许嵚是问萧尘怎么知道他等着报仇。 “你先说!” “你先来!” …… “那我先来说!”萧尘盯着许嵚对眼睛说道:“如果你遇到两个恶少在山上绑着格桑子拖行数里路,然后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时候,如果是你女儿,你有何感想?” “两个恶少在人迹罕见的荒野,你觉得他那仅有的一点道德约束能阻止他们兽性大发么?剪她头发,逼着吃屎这是我亲眼所见,昨晚馨可的话你也听见了,如果我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话,你觉得格桑子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大雪么?” 萧尘的话如同重锤一般,让许嵚哑口无言。 “可可……可你们能阻止他们,没必要杀死他们?”许嵚满腔的复仇热火瞬间被浇灭,唯一的血脉联系提醒着他眼前之人是杀害他侄儿的凶手。 “我们四人深入西羌,你觉得留了活口,我们还能顺利接到丹若母女二人么?”萧尘反问道。 许嵚:“……” 许嵚无法否认萧尘说的很有道理。 “你送我们四十里不归,还有明明西海郡就在眼前,你却多次在这大雪中休息,说明你在等人,再加上你也姓许,很难猜么?” 许嵚沉默许久,眼神里的杀意在闪烁。 许久之后,许嵚眼神里的杀意逐渐坚定,萧尘套近乎是有效果,但是在血亲之仇面前,许嵚纠结半天之后还是选择了报仇。 许嵚眼神的变化萧尘看在眼里,萧尘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我劝你三思,杀我简单,但是你们这些人都得陪葬!”轰天雷在手萧尘有恃无恐。 “那就看看我刀快,还是你的手快!”许嵚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往前踏了一步,一手握刀,一手握着刀鞘,身体前倾,他有把握在这两丈的距离内一击必杀。 就算萧尘有跷蹬弩在手,只要自己舍得受伤,许嵚还是有信心。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格桑子从雪雾中跑了出来,站在萧尘的马前面,后面紧跟着冯保。 “许叔叔,不关萧哥哥的事,一切皆有我而起!” 冯保看到眼神如刀的萧尘,无奈的摊摊手。 (本章完) 第139章 算你狠 “格桑子,对不住了……我替那俩孽侄儿给你道歉!” 许嵚看到由于跑的太急脸蛋发红的格桑子一愣,犹豫片刻后然后收刀,替那俩侄儿给格桑子道歉。 “既然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何还要找我的救命恩人报仇?”格桑子浑身颤抖,歇斯底里的吼道。 那天晚上的一幕她历历在目,每一次提起对格桑子来说都是揭一次伤疤。 许嵚沉默许久,眼神里杀意丝毫未减,他眼圈发红,缓缓的说:“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侄儿和嫂嫂,这是血亲!” “这个仇,我必须找他报!”许嵚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马上面的萧尘。 许嵚不知道就在刚才他再鬼门关走了好几遭,萧尘的手数次放在劲弩的扳机上。 面对没有把握打败的对手的时候,萧尘丝毫不介意用其他办法将对手击杀,那种所谓的光明正大决斗,萧尘向来嗤之以鼻,生死之间,哪还管那些道德约束,实力强弱就摆在那里,弱者还傻乎乎的决斗还不如直接自杀了的省事。 萧尘没有把握正面击败许嵚,毕竟自己之前也就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虽然最近一个月被哥几个加紧操练,进步不少,但是面对许嵚这样的对手,萧尘只能呵呵了,这点自知自明还是有的。 另外决斗前废话连篇的人一般都是必死之人,此时许嵚对着格桑子解释着,分神了的他是极好的目标。 但是看到在他身前张开双臂如同小母鸡般的格桑子,萧尘始终下不定决心,满脑子都是格桑子对他的叮嘱“不要杀他,他是好人!”。 数次犹豫之后,萧尘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下死手。 “唉,该死的爱情……” 不知不觉中,萧尘落了俗。 格桑子才刚十四岁,萧尘就算有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不然给丹若知道后,怕是会活剥了他。 “唉……格桑子,你回去吧,我死不了!”萧尘骑在马上说道,他不能下马,下马了他就没了优势。 “嗯,格桑子,回去陪你母亲吧,男人的事你没办法左右,我答应你,只杀他,其他三个人还是会带着你回去找你父亲的!” 许嵚和萧尘的意见难得统一。 “不,我不回去,我喜欢萧大哥,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倔强的格桑子往许嵚的刀锋踏了一步,逼着许嵚往后退了一步。 那瞬间,萧尘的心仿佛被雷击一般,差点跌落下马。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让马背上的萧尘猝不及防。 下一刻,萧尘下意识的回头,生怕丹若拿着棒槌追打他自己。 “嘶……”萧尘的心又骤然一缩,丹若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萧尘身后,萧尘由于纠结杀与不杀,丝毫没注意道丹若何时也跟了过来。 骑在马上的萧尘焦躁不安,此时他下马不是,不下马也不是,那种局促感,就好像当年早恋的时候,被女方母亲逮了个正着一般。 好在丹若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着勇敢的格桑子报着欣慰的微笑。 “咳咳……格桑子妹……你们回去,我定会没事,我想许百夫长也不会为了杀我而埋葬他这一百多人的麾下吧!”萧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燥热不安,他试图劝离格桑子。 “不,这事和他们无关,这只是咱俩的事,我们俩自己解决,我已下令就算你杀了我其他人也不许报仇,他们会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的!” 许嵚看了一眼萧尘胸前挂着的轰天雷,没有理会格桑子,对着萧尘说道,他没有发现萧尘身后的丹若。 “哈哈……你要杀我,还说咱俩自己解决……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萧尘不禁被许嵚逗笑了。 哪有扬短避长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么不打,要么就大打,我的概念里,没有吃亏二字,你强于我,我认!但是让我心甘情愿的引颈就戮,没门!”萧尘冷哼一声,想不通古人为何这般天真。 “我要死也会拉着你,还有他们都给我当垫背……一个都跑不了!”萧尘眼神里寒光大甚,指着周围的许嵚部下恶狠狠的说道,那眸子中的一股狠戾让许嵚犯了嘀咕。 “呵,格桑子不挡的话,你觉得你有机会点燃它么?”许嵚对着自己的亲信使了个眼色,他决定要先下手为强了。 因为轰天雷太厉害了,他决不能给萧尘丝毫点燃的机会。 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了看到了杀意。 “老五,拉着格桑子还有丹若婶婶回马车,按原计划行事……” “你们俩,请格桑子姑娘回去!” 萧尘和许嵚不约而同下令让人拉走格桑子。 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目标一致的俩男人,却一触即发。 “格桑子,回来吧,他们会解决的!” 突然丹若发话了。 “不,我要死也要和萧哥哥在一起!”都说游牧民族的姑娘性子直,敢爱敢恨,萧尘终于见识了。 这个相貌宛如后世他暗恋七年的那个姑娘,此时就倔强的在他眼里护着他。 “丹若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许嵚听到丹若的声音,手上的长刀没来由的一颤。 “嗯,我来接格桑子回去!”丹若从大雪中走了出来。 “格桑子,你现在在这里,只会让你萧哥哥放不开手脚,反而害了他!”丹若抬头看了一眼表情纠结的萧尘,一语中的。 轰天雷一旦炸了起来,那是六亲不认。 萧尘由于顾及没了那个决心,气势上自然弱了几分。 “我……”格桑子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萧尘,有些委屈。 “回去吧,你萧哥哥不是鲁莽之人……他有他的计划,你听话就是!”丹若对着萧尘一笑,让萧尘正襟危坐。 “嗯嗯,格桑子你听丹若婶婶的话……”萧尘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 此刻那少年眼神里那还有杀意,简直就是一只乖巧待宰的羔羊。 随着格桑子被丹若拉走,萧尘和许嵚之间的气氛又开始火爆起来,哪怕这满天的鹅毛大雪也无法降温。 “别冲动,我只想活着回去……”萧尘看着蠢蠢欲动的许嵚,轻轻的摇摇头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和你这般不讲武德么?”许嵚皱眉,没想到萧尘居然拒绝和他公平解决问题。 “武德,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你讲武德了么?两男孩,半大小子欺负一个小姑娘,讲武德了么?武德……你配提么?”萧尘数句反问让许嵚哑口无言。 “好个伶牙俐齿!”许嵚眼中的杀意正浓,怎能罢休,“但是血仇必报。” 他看着萧尘突然松开紧抓轰天雷的手,轰天雷又挂在了萧尘脖子上,他眸子一亮,心中窃喜。 “你以为我只有手里的这一包轰天雷么?”萧尘看着窃喜的许嵚冷笑一声。 “……”萧尘突然吹了个口哨。 突然一道划破虚空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 一块木头呜呜作响从右侧山坡上飞到众人头顶,突然从左侧飞出一道火箭直接命中了那根木头。 受到阻力的木头力竭而掉落,准确的掉在了萧尘和许嵚的中间,木头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许嵚还有其他部落士卒脸色大变,不用萧尘说,谁都知道这木头换成轰天雷的话,此时谷底的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些人都难逃一劫。 许嵚他们顾不上萧尘,立马把视线对准山体两侧,搜索着可能藏身之处,但是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世界,哪有一丝的动静。 “你们汉人果然狡诈!” 许嵚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恶狠狠的看向萧尘,他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危机感。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但是现在他没有一丁点把握。 “许大哥,你这就不讲理了,明明是你要杀我,我只是自保而已……你若现在就能退兵,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到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萧尘看着周围紧张万分的部落士卒,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许嵚的眼神闪烁其词,他盘算着要不要派人搜山,这样的话会不会逼得他们点燃轰天雷。 萧尘活着也许山上之人有顾忌而不会点燃轰天雷,那么萧尘现在还不能死。 而萧尘也在意格桑子的生死,格桑子和丹若还在队伍里。 再说刚才投掷木头的地方他们没注意到,但是射出火箭的方位他看在眼里,只要拿下那个神箭手,或着让射箭的那人无法安心瞄准轰天雷,没有火点燃的轰天雷就是废物。 所以,许嵚判断萧尘十有八九怕是虚张声势,他们还有一线机会。 许嵚决定赌一把。 “别枉费心机了,如果你真的以为轰天雷必须拿火箭才能点燃,那就打错特错了。”萧尘自然把许嵚的表情看在眼里,于是警告道。 同时他也看到许嵚的部下有的人拉弓搭箭对着两侧山体,还有十几人抽出腰刀跃跃欲试,准备搜山,就等许嵚一声令下了。 “看好了,轰天雷自己也会燃烧,最后就是爆炸!”萧尘晃了晃挂在胸前轰天雷上面的引线说道。 许嵚一脸怀疑。 “不信,你看看这个,别紧张!”萧尘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的自制爆竹,爆竹前面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引线,那是用芦苇杆做的,里面塞了参杂杂物的黑炸药,可在水里燃烧,雪地更不惧。 “这个威力不足以炸死人,别怕……你们只要放我们走,我们也不会无冤无仇杀人……毕竟咱俩都是侠义心肠。”萧尘害怕被误解,专门解释道,随即点燃了爆竹的引线,丢进了雪地。 爆竹直接没入了雪地里。 “三,二,一,爆!”萧尘倒计时。 “轰!” 雪块飞溅。 拇指粗的爆竹将片雪地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坑内发黑,还冒着黑烟。 “所以你觉得抓住射箭之人,就能免于同归于尽的话,那是你天真了!”萧尘冷哼一声,语气和这天气一般寒冷,“这山体两侧都可以有轰天雷落下,所以……” 话音刚落,蠢蠢欲动的许嵚顿时冷静了不少。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不一会有骑兵纵马来报,说冯保突然砍断马车的两个轱辘,驾驶着没了车轮的马车,冲破护卫的士卒绝尘而去。 没了车轮的马车居然在这雪地里跑的飞快,士卒特来请命要不要追击。 许嵚看着萧尘一脸得逞的笑容后,顾不上细究没了轮子的马车为什么跑的飞快。 他恨恨的摇头,随即下令:“诸位,准备……” “搜山”二字许嵚说不出来。 他脸上阴晴不定,如果就这么放萧尘等人离开,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他那同样为百夫长的哥哥。 但是格桑子突然离开,说明萧尘等人真的会在危机关头丢轰天雷,如果虚张声势的话,萧尘也不会让冯保架着马车脱离护送队伍。 “你……算你狠!”许嵚盯着萧尘的眼神,是自己低估了这少年的狠戾。 (本章完) 第140章 讨价还价 “哒哒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风尘仆仆,满头是雪的人冲出雪雾,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队伍,来不及勒马,连人带马摔倒在雪地里。 好在雪地里雪厚,来人打了几个滚之后,起身后看见对峙中的萧尘,不禁犯了嘀咕。 “说,他听不懂!”许嵚面无表情的说道。 来人抱拳,毕恭毕敬的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半晌之后,许嵚阴晴不定的脸终于缓和了些,他闭眼仰天长叹一声后,看向萧尘的眼睛说道: “那俩孽侄咎由自取,但是我嫂嫂为此也搭上性命,这事得有个说法吧?” “你想要说法,我可以给,但是那后果你能担得起么?”萧尘看似不经意的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话中有话,“雪这么大,大家挤在一起好取暖,但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萧尘看着杀意大减的许嵚,大概猜出就连来人也看不惯许氏兄弟的残忍,所以许嵚报仇的心思大减。 而许嵚迫于血脉相连,哪怕两边都有伏兵,他们这些人都可能被萧尘拉着陪葬,他也不能这般一言不发就放萧尘等人离开,否则自己回去也无法给他哥哥交差。 “何必呢,做人得留一线,否则数年后我大汉铁骑收复西海郡的时候,没了中间牵线的人,你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放过我,到时候我可保你们部落安全无虞。”萧尘叹了口气,知道许嵚杀意已退,于是抛出一张大饼。 当然这张大饼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过几年窦宪风头正盛,到时候通过窦宪的关系,让放过丹若的部落应该不难,另外卫广炎看似只是一伙夫,但是他的人脉关系也不少,也能保他们部落周全。 毕竟东汉朝廷对归附的羌人看成自己人,并没有说一定要赶尽杀绝。 许嵚沉默许久,还是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公事,而是你我的私事,我放你走,我回部落就无法抬头,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 许嵚眼神里透露着决绝,他环顾四周,看着跟着自己的麾下,面露不舍,“既然你不给我说法,那你走吧!” 许嵚的眼神萧尘自然看在眼里,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羌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民智未开,所以低层的民众可能有些轴。 萧尘能感觉得到许嵚不想连累他的部下,但是萧尘却不讲武德,说要死大家一起死,让许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同时他的道德观念里要一定给他哥哥一个交代,所以又不能安然无恙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放萧尘离开。 左右为难的许嵚最后选择了为难自己。 “唉……何必呢?”萧尘暗叹一口气,不由的对许嵚有些同情。 “要不我给你个说法,我接你三招,我活着的话我离开,你也有了交代!” 话音刚落,萧尘就后悔了,自己这是魔怔了,居然会做出这种送死的决定。 许嵚却眼睛一亮,对着萧尘竖了个大拇指,说:“你们汉人,就是聪明!” 萧尘想反悔,但是又想到格桑子的话——“许叔叔是个好人!” 对,好人不能死! 起码从许嵚这般纠结,没有破釜沉舟般的让手下人送死来看,许嵚不是个坏人。 “唉……那就试试我的身手吧!”萧尘叹了口气,跳下马,挂好轰天雷,拔出腰刀戒备。 许嵚对着部下嘱咐了几句,似乎在说无论输赢,不许干涉。 “小七,你想干嘛?” 突然一道从右侧传来的近在咫尺的声音把许嵚等人吓了一跳。 就连萧尘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一哆嗦。 那声音距离他们不足五丈,众人往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只见大雪纷飞的远处隐隐约约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人,要不是他嘴里有个火点,还有他在动,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因为那人伪装的太好了,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至于他何时接近的没人知道。 “老二,不是让你在山上藏好么,怎么藏的这么近?”萧尘自然听出来那是姚大的声音,他不禁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我说了要护你周全,你这般鲁莽,我如何放心?”姚大自带杀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拍拍身上的雪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嘶……” 除了萧尘,其他人看到姚大真容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满头是雪的姚大身披白色床单,与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他嘴里叼着还冒着火星的火折子,身上加手里共挂着五个轰天雷。 左大腿处挂着劲弩,右腰悬着环首刀。 再加上那一脸横肉,全副武装的姚大看起来杀气腾腾。 这真的起了冲突,这五个轰天雷在头顶爆炸的话,他们这支密集的百人队怕是全要玩完。 更不用说在左侧山体上还藏着一个人,估计他身上怕也不止一个轰天雷。 许嵚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大致解释了一下情况,说也想检验检验自己这些天学的功夫。 姚大盯着萧尘看了半天,确认萧尘是认真的之后,很自觉的闪在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请便,这遇到了格桑子之后,你变了!” “不过你死了的话,我会随你而来,省的阴曹地府有人欺负你!”姚大满不在乎的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说罢,姚大拍拍身上的轰天雷,大大咧咧的说道,手里的火折子由于震动火星乱溅。 “嘶……”许嵚又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你们哥俩都不讲武德啊!” “许大哥,无妨,咱们来吧!”萧尘瞪了姚大一眼说道,“我二哥的意思是我不死就行……嘿嘿……” “好,你们退下,我这就和萧公子比划比划!”许嵚眸子闪烁着,示意手下的人退下。 他本意想着让他的部下与姚大拉开距离,但是没等萧尘说话,姚大也跟着那批士卒退下了,如影相随,甩也甩不掉。 雪还在下,能见度不足三丈了。 萧尘和许嵚面对面站着,彼此间看不清对方的脸。 周围一片安静,围观的人都屏住呼吸,茫茫天地之间,静的有些失真。 要不是断断续续有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萧尘都觉得他们所处的地方不是凡间。 “开始吧!” 说罢萧尘缓缓的拔出环首刀,众人只知道萧尘杀伐果断,但是还真没见过萧尘亲自拎刀杀人。 与此同时许嵚也抛掉刀鞘,双手握刀。 围观的人群包括姚大都很紧张,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姚大是怕萧尘吃亏,所以才紧张。 其他人则不担心许嵚,而是怕的是万一萧尘被杀后姚大发了疯点燃轰天雷怎么办,所以他们比姚大还紧张,祈祷着许嵚别杀红了眼。 但是碍于许嵚的命令,以及山上还暗藏的那个人,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和姚大这个炸药包待在一起。 “不用三招,就一招!”许嵚突然说道。 “好!”萧尘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要不是因为格桑子的存在,他早就反悔了,那还等到这时候。 “许大哥,你先出招吧!”萧尘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我出招了!” 话音刚落,萧尘眼前一花,许嵚的刀风荡开雪花,划着一道弧线劈向萧尘。 (本章完) 第141章 变强 “大哥,那就是大汉的边塞了,审查极其严格,我们这身打扮太过招摇了……” “按理说马车跑不快,可是沿途的人都说那没了轮子的马车快的要飞起来了,在车尾还站着一个人,难道那少年真的和号吾公子说的那般可怕?” “能入号吾法眼的人,不简单……不知道号吾公子的人追到了没。” 在一处山头上,十几人近三十匹战马一字排开,为首的大汉依稀可见书生气,可是仔细看他那眼神却很不正经,此时他的眸子里尽是藏不住的怒火和憋屈,还有掩盖不住的疲倦。 他们在这大雪纷飞的世界中连续追了两天两夜,马不卸鞍,马换人不歇,一路的风尘仆仆让他们的眉毛额头都结了一层冰碴,每个人面带疲惫,看样子都到了极限,就是这样,他们也没追上萧尘他们,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老子总有一天会活剐了你!” “那小子真不简单,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为首的汉子指着一道快要被积雪覆盖的痕迹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手中的箭矢由于悲愤被他单手捏断。 杀子之仇怎么这般善罢甘休,可是面对大汉边塞巍峨的城墙,这为首的汉子不得不认清现实,悻悻而归。 “萧尘,萧尘……老子记住了!”急火攻心的汉子吐了一口鲜血,一头栽落下马。 “大哥,大哥……快,回部落!” 这些天要不是复仇的念头支撑着他,他早就崩溃了,此时复仇无望,突然松下劲来,这汉子立马撑不住了。 他正是许狩,许嵚大哥。 原来许狩在受伤的许嵚返回部落后才知道他俩儿子出了事,那时候萧尘他们已经离开部落两天了,等他一路追击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在半路遇到了出来狩猎的号吾,双方交流之后,号吾也不狩猎了,根据自己推测的路线去堵截。 而许狩则沿途追击。 他们无一例外打听到的消息是十几匹马拖着一个没有轮子的马车在雪地里跑的飞快,比起骑马甚至还要快些,令人咋舌。 所以无一例外,两路追兵都失败了。 ------------------------------------- 大汉帝国西北边陲,地广人稀,遍地荒芜。 六百人的押送队伍缓慢的朝昆仑塞蠕动着,这些日子他们以每天四十里的速度缓慢前行。 他们每天更多的时间花费在了训练骑术上。 六百人,七十匹马,每天早中晚三段时间,三天一轮回。 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掌握了基本要素,虽然还不能在马上做到那般行云流水一般,但起码不会跌落下马了。 所有的人在这种火热训练中,热情高涨,大家都憋着一股气,本来所有人都觉得充军到前线作战部队。 但是见识了轰天雷的威力后,再加上姚三的那张嘴,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再加上简单的木制马蹬,让众人觉得骑马并没有众人所说的那么难,他们也相信了打前锋就是刷战功。 有了战功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一时间众人练兵的热情似火,倒是让沈子腾他们松了一口气。 “老沈啊,这都出玉门了,那小子离开都三十四天了,按理说快马一趟来回,再给算一路各种耽误三天的话,也应该早就回来了……” 赵磊和沈子腾并排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我相信那小子能按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回来,他不是寻常人!”沈子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可是我们拖延不起了,期限快到了!” “昆仑塞满打满算也就十天路程,超一两天又何妨,他们可是四条人命!”沈子腾已经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了。 这支队伍里除了他们盼着萧尘返回之外,还有朱永芳兄弟三个,再加上卫广炎也翘首以盼。 …… …… 同样在前往昆仑塞的官道上,三辆马车似乎在赶路,速度比其他马车快多了。 为首的一辆马车是姚大赶车,马车上装满了铁器,那都是萧尘在武威找窦宪做的马蹬,但是萧尘没告诉窦宪它的用途。 中间马车由罗小成驾驶,拉着丹若母女俩。 最后一辆马车则是冯保一个人驾车,拉的是一些窦宪给他们这支注定是炮灰部队赠送的过冬衣物。 这是窦宪对他们炮灰的一笔投资。 纳了投名状的萧尘,显然让窦宪很开心,也不计较这不起眼的玩意,看着也不像杀人的工具。 窦宪很快就组织匠人,甚至动用了武威郡官方的作坊,连续五天五夜按萧尘的要求打造了五百对马蹬。 剩下的五百对马蹬和萧尘要的一千护心镜一起在三个月后送到。 由于打造护心镜极慢,起码的两个月时间,所以萧尘得到窦宪的承诺后,就连夜拉着马蹬追赶押送队伍了。 作为回报,萧尘将优化了的连弩图纸交给了窦宪,让窦宪上报朝廷邀功,这才是窦宪最关心的东西。 这连弩是萧尘这次深入西羌后想到的,本来萧尘想直接造枪,但是这个时代的科技不允许大规模的量产枪支,所以萧尘退而求次,将他知道的诸葛连弩图纸提前交给了窦宪,好给大汉军队及时普及。 这个连弩萧尘参考了后世枪械的原理,将箭匣弄成了可拆卸的,到时候只要力不竭,连弩便可以一直发射,不需要一支一支的装载箭矢了。 连弩比萧尘从信差身上捡的短弩大些,比跷蹬弩小一些,两个正反装的弓臂,类似于宋朝期间的三弓弩床,以增加威力,它一次能连续发射十支,箭矢七寸长,全铁铸造,射程达百步。 这般神器,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强的存在了。 当然这种连弩萧尘也要了千把,每一把配了四个箭匣,只不过工期就更长了,萧尘也不指望能在第二年出征前拿到手。 这一次萧尘只带了二十个连弩样品,因为短时间内,那些匠人也只能做这这么多。 这是萧尘和窦宪的第一次大规模合作,美其名曰:“技术强军!” 窦宪亲眼看见连弩的威力之后,又想留下萧尘,但是萧尘去意已决,得到图纸的窦宪这次却很爽快的答应了萧尘的请求。 萧尘和窦宪都觉的自己赢了。 这是双赢! 萧尘之所以给窦宪连弩的图纸,那是因为赵代走了之后,窦宪是唯一可以暂时信赖的人,同时他也知道窦宪急于重返庙堂的心思,这时候提供给连弩的的图纸,萧尘相信窦宪不会私藏。 毕竟这种武器的出现,可以在战场上保护更多的士兵。 这无关个人恩怨。 …… 这一趟西羌之行,让萧尘满载而归。 但也让萧尘感到了危机感,一种先进技术无法弥补的危机感。 这都是因为萧尘和许嵚过招之后,萧尘受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刺激。 当日萧尘出人意料的连一刀都没接住,被许嵚一刀刺穿了胳膊,好在萧尘不要命的拼杀,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砍伤了许嵚。 两败俱伤的结果让萧尘好受一些。 但是事后姚大说许嵚放了水,本来那一刀可要萧尘的命,同时许嵚故意没躲避,而是主动接了萧尘那一刀。 真相让萧尘倍受打击,受了刺激的萧尘便开始了一段苦行僧般的日子。 每天早上的时候,萧尘负重跟着马车跑半天。 下午的时候萧尘就坐在车尾,手里举着一把吊了一块石头的环首刀很,劈着挂在车尾的一根筷子细的枯树枝。 萧尘在这一路上不知道劈了多少次,以至于萧尘开始的几天吃饭的时候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但即便如此萧尘也咬牙坚持,现在胳膊不疼了,从一开始一次劈不中到现在数百次能劈中一次,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与此同时,在马车的车棚顶端还用绳子挂着一个比刀宽不了多少的铁环,马车走的时候,铁环一晃一晃,萧尘劈累了就拿环首刀刺铁环。 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每天重复数千遍甚至上万遍的同一个动作,极为枯燥,寻常人压根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马车停下扎营的时候,萧尘就练射箭,练步伐。 就这还不忘为众人做饭,让格桑子心疼不已。 萧尘每天都是这般,他咬牙坚持,就是为了要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格桑子一开始不服气,也跟着萧尘学,但是不到半天时间,她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所以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赶着马车的罗小成旁边,双手托着下巴,静静的在第二辆马车上看着萧尘练习,也不打扰。 还有一件格桑子最期待的事,就是每天萧尘做饭时给萧尘打下手。 马车内的丹若也被萧尘的坚韧所感动,一连几十天,萧尘都是这般,让丹若对萧尘结过一次婚当过上门女婿之事抵触弱了不少。 自己能为断了一臂的伙夫离开部落,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姑娘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呢? 再说这般优秀的人,当了上门女婿,那是苍天瞎了眼。 丹若笑了。 …… …… “阿嚏!”萧尘打了个喷嚏,似乎扯到了伤口,表情极为痛苦。 “萧哥哥,你伤口不会又裂了吧,啊?”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格桑子突然紧张起来,刷的一下话就从还在赶路的马车上站起来。 “我没事,是有人在想我!”萧尘内心早就开了花,笑道。 “谁?”格桑子的脸色突然一变,要知道她刚从萧尘嘴里知道萧尘结果一次婚的时候,心都碎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想他。 爱情是排外的。 “咳咳……不是说了么,我们结拜兄弟共七人,还有三个,肯定是他们在想我……”萧尘赶紧赔上笑脸,解释道,“因为我们再慢点的话,他们会错过期限挨板子的……我们四个也免不了!” “啊……那就快一点,中午在马车上啃干粮得了!”听到萧尘要挨板子,格桑子比萧尘还着急。 “傻妞,你不歇,马也得歇啊!”萧尘看着一脸关心他的格桑子笑了,比从窦宪手里要了三马车物资还要高兴。 这般识大体,不胡闹,敢爱敢恨的姑娘怎能不爱? (本章完) 第142章 女为悦己者容 萧尘等人一路打探,听到距离押送队伍离开的时间由二十多天缩短到两天了。 一直很坚强的丹若突然有一丝惊慌,她时不时的让格桑子看看她打扮的是否好看。 而假小子格桑子早就被丹若打扮的美若天仙,以至于在车尾练刀的萧尘眼睛都直了,流着口水机械的舞着刀,就连那根细树枝何时掉了都不知道。 “萧哥哥,你看啥呢,你得靶子都没了!” “啊?” “你的靶子没了!” “在哪呢……哦,哈哈……那我刺这个吧!”萧尘回过神,尴尬的赶紧刺起了那个圈圈。 “嘻嘻,娘,萧哥哥今天看我看了一路了……以后你天天给我这么打扮好么?”格桑子看到出糗了的萧尘不禁有些得意,嘿嘿一笑,转身对马车里小声说道,讨好着丹若。 “嗯……啥?你不是说穿上不自在么?”马车里的丹若此时也心不在焉回答道。 “可是萧哥哥喜欢看!”格桑子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骄傲。 “傻孩子,这般妆容只在重大场合才能穿,哪有人天天穿啊,那还不累死为娘了!”丹若手持铜镜瞄了一下眉毛,说道。 要知道格桑子这一身装束她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弄好。 “哦……”格桑子难受的抖了抖肩膀,有些失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丹若自己也已经慌了神,她总觉得自己打扮太过招摇,毕竟苦了十几年,现在突然打扮起来显得不伦不类,毕竟岁月的痕迹太深,这些胭脂再厚,也难以掩盖。 可是卸了妆,丹若又觉得自己应该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那个等了十四年的男人。 所以她一直问格桑子好不好看。 “孩子,见了你爹你要喊爹,别张口闭口的说那个男人什么的!”丹若此时已经化妆了有一个半时辰了,但她总觉得不满意。 “嗯,我知道了……这化妆也给那个男人画的,哼……我以后天天给我萧哥哥画!”格桑子嘟囔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娘这般慌张。 当年被许狩欺负的时候,她娘都没有这般紧张。 “叫爹,不是那个男人!”丹若加重了语气,瞪了格桑子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听说毁了容,但那也是你爹,我男人……我也容颜不再,倒也般配!” “对,为娘不打扮了,不然你爹看了会自惭形秽,不行不行……我得卸妆!” 丹若突然惊呼道,赶紧手忙脚乱的又开始卸妆。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娘,不是还有两天么,你急啥啊?”格桑子看到做错事了一样的丹若,很好奇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居然把他娘迷成这般了。 “哦,也对……”丹若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开始卸妆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个男……我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气吧?”格桑子看到丹若瞪她的眼神,赶紧改口。 “帅,必须帅……他哪哪都好!”丹若说着说着脸上挤出了一堆笑容,这个笑容格桑子见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娘总会翻出一根发簪,捧在手里这般发笑。 据说那是那个男人当年买给她娘的。 “罗大叔,那个男人……我爹帅气么?”格桑子不信,拍了拍罗小成问道。 “喊哥,不然你也得喊我叔!”心不在焉的萧尘立马反对到。 “嗯,我乐意!”格桑子撅撅嘴,冲着萧尘做了个鬼脸。 你喊叔,差了辈分,我咋追你? 萧尘本想这般怼回去,但是突然觉得不合适,只好闭了嘴。 “小七,你来驾车,驾车也是本事!”罗小成弱弱的看着萧尘喊道。 这车队里,要说最难受的就是他了。 罗小成驾着马车,吃着狗粮,还得保持着微笑,心里却说说哥几个不厚道。 “嘿嘿,你拉着吧……”萧尘不知为何,特别恐惧那两马车,也许是心虚吧。 罗小成看着转了身的萧尘,恨恨的下定决心,等到了敦煌一定也要这小子给我找个媳妇去。 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这是罗小成这几日的感悟。 “快看,那是什么?”罗小成眼尖,率先发现前面天地之间有一片东西在闪耀。 众人顺着罗小成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突然开阔,一片宽阔的镜子横在众人眼前,午后的阳光洒在那结了冰的湖面上异常刺眼。 “这儿也有西海?”格桑子喃喃的说道。 西海?这里不应该是荒漠么? 萧尘站在马车上回头望去,果然是一片大湖,东西放向一望无际,再往北的天际线上倒是能看到对岸的雪山。 成双成对的飞鸟在午后的阳光下觅食。 “这是……”萧尘也被眼前一幕震撼了。 虽然已是冬日,但是眼前诗意般的美景让萧尘不由自主的背出来了一句唐朝王勃《滕王阁序》中的一句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是冥泽!”姚大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普及道。 “哦,想起来了……” 冥泽,古泽薮名。又称大泽。汉唐时期籍端水(冥水)下游注入之湖泽。约东起今甘肃省安西县东三道沟镇西侧西湖滩,沿疏勒河洪积冲积扇北缘向西延伸,又沿安西县南截山子南麓向西南延伸,止于截山子西段南麓乱石子山。东西斜长130千米许,南北宽30千米,清朝康熙末随冥水断流而干涸。 看着这个在后世消失的大泽,萧尘不禁感慨万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这历史的长河里,人类区区几十年的寿命,何其渺小。 这般广阔的大泽也熬不过岁月的摧残,他,萧尘这短短几十年又能改变什么? 没有权力,当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 萧尘的拳头紧握! 如果此事萧尘说眼前的大泽一千多年之后就会消失,他们一定会把他当傻子。 萧尘的这份心情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要不要刻一个石碑,记录一下自己离奇的经历,丢入这湖中? …… 冥泽湖畔,午后一丝暖阳 越接近昆仑塞,沈子腾就越着急。 反而卫广炎倒是越来越淡定了,他脸上的喜悦随着超过萧尘按计划返回的时间天数越多而变得越少。 本来几天前他还不知道。 他还以为刺杀萧尘后,萧尘为了避免见他而离开押送队伍,加入了廉范的太守府。 但是前几天,他无意间听到沈子腾和赵磊的对话,才知道萧尘居然是深入西羌去接他心心念十几年的丹若。 这让卫广炎对萧尘更加感恩戴德。 这让本来消沉的卫广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迟迟不见萧尘回来,卫广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比起之前不值钱,更不堪。 “老卫,你放心,萧公子肯定会……”沈子腾看到日渐消瘦的卫广炎于心不忍,劝阻道。 但是此时就连他也没信心了。 “也许丹若早就嫁作人妇了……思辉也不认我这个不合格的爹……”卫广炎怔怔的说道。 沈子腾沉默了,因为这中间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那部落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再比如大雪封山,遇到饥饿的狼群等等,都会让那只有四个人的队伍全军覆没。 按原计划,萧尘接回丹若之后,众人马不停蹄直接往敦煌赶。 可是这眼看分开四十天了,还没有萧尘他们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还没到最后一刻,还有转机,除非窦宪窦公子派人来……”沈子腾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午后没多久就开始扎营了,依着冥泽湖畔。 有的人去湖面凿冰钓鱼,但是除了卫广炎和沈子腾之外,朱永芳和姚三等人也待不住,频频南眺。 “沈大人,我心慌的不行……让我骑马往南去查探查探?”姚三终于受不了了,找到沈子腾请求到。 “好,有他们消息了,第一时间回来汇报。”沈子腾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 姚三二话不说,抢过一匹正在训练的战马,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第143章 重逢 近乡情更怯,描绘此时的丹若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对她来说,自打父母去世之后,格桑子便是她的天,而十多年未见的卫广炎则是她的港湾,是她的故乡。 一别十四年,他还好么? 他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后悔派人来接她。 丹若又有些后悔卸妆了。 “罗兄弟,你最老实,我问你,你觉得你大哥会嫌弃我么?” “我觉得不会,他是老实人!” “老实人……老实么?”丹若老脸一红,想到了离别的那个晚上,他也说他是老实人。 丹若之所以愿意和萧尘一起来那是因为萧尘吹完牛之后,便老老实实向丹若交代了真实情况。 本来丹若一听卫广炎是做盐铁生意的老大,当时就犯了嘀咕,作为走私盐铁的老大,身边怎么会缺女人呢? 但是后来私下萧尘老实交代事情后,丹若得才松了口气,下定决心跟着萧尘去敦煌找卫广炎。 尤其知道卫广炎为了见她们娘俩杀出重围,断了一臂的时候,丹若更是坐不住了,想要连夜就走。 可这快见面了,却又如此的忐忑,四十多岁的年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年那个羞涩的妙龄时代。 那年,丹若敢爱敢恨,让卫广炎招架不住。 今天,丹若却没了那年的勇气,因为容颜不再。 …… “老三?”正任劳任怨驾驶马车的姚大眼睛一亮,从马车上站起来对前面来人大声喊道,声音了带着久别的重逢。 “谁?” 听到有人来了后,一向矜持的丹若推开在坐在马车前面的格桑子,不顾形象的扶着车棚站了起来远眺。 却看见是一个精壮男子,并不是日想夜想的他,不禁有些失望。 但随即她眼睛一亮,这姚大兄弟俩见了面,那还离大部队远么? 丹若拿定了主意,对萧尘:“萧公子?” “嗯?” “照顾好格桑子,我先行一步了!”话音刚落,丹若翻身跃上了栓在马车后面用来替换的马。 丹若迎着姚三绝尘而去,一袭长发迎风飘扬。 “啊,这……”萧尘等人被丹若的举动惊的下巴都掉了。 “娘,我……” 第一次被亲妈抛弃格桑子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追她娘,还是听她娘的话,跟着萧尘。 然而丹若只留下一道远去的背影,和姚三相汇时还不忘给姚三抱拳打招呼。 看的姚三一愣一愣,以至于姚三到了跟前,还回头看着有着侠者风范的丹若背影。 萧尘则同情的看着格桑子,想到了一个词,于是摇着头脱口而出:“意外!你就是个意外!” “萧哥哥,啥意外?”格桑子不懂,大眼睛看着萧尘充满疑问。 “咦,小七拐了个媳妇?”姚三和姚大亲热完,听见有一道甜美的女声,抬头发现了满眼崇拜的看着萧尘的格桑子,惊喜道。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尘想要解释,但一张嘴,就看到脸微红的格桑子。 “也差不多!”格桑子尽管豪放,但此刻也有些害羞,声音细若蚊蝇。 “啥,你再说一遍?”萧尘一愣,看到如此可爱的格桑子,想着再逗逗她。 “我……”格桑子脸蛋更红了,看着萧尘戏谑的看着她,撅着嘴转过身,留下一个字:“滚!” “看到了吧,蔺彤现在可有陪伴了!”姚大看到萧尘和格桑子嬉笑的一幕,也开心笑了。 随即姚三环顾一周,和冯保打了招呼之后,诧异的问道:“老卫的儿子呢?” “啊……号吾骗了老卫,老卫只有一个妞,就是她!”姚大对着害羞了的格桑子努努嘴说道。 “啥?!” 这回轮到姚三吃惊了,姚三结结巴巴的说,“都说朋友不打不相识,这翁婿之间也不打不相识啊?” “真没想到啊,老卫找到媳妇孩子了还附带赠送一个女婿……” 萧尘:“滚!”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我眼皮跳的厉害,不知为何心有些慌!”正在做晚餐的卫广炎切菜切了一半,就切不下去了。 “我来!”沈子腾说着想结果卫广炎手里的菜刀。 但是沈子腾伸手拿了个空。 “老卫?” 沈子腾抬头,却发现卫广炎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冥泽湖畔,显然呆住了。 沈子腾顺着卫广炎的眼神看向远处,只见地平线上一道滚滚尘埃腾起,隐隐约约能看见最前面的黑点,应该是一骑士。 “姚三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子腾眼睛一亮。 原来昨天押送队伍就只走了十几里路,觉得这边地形宽阔,土地松软,适合训练骑兵,所以他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两天了。 说是训练,其实是等人。 “不是姚三,是她!”卫广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能看得清?” “我能感觉得到是她!”卫广炎突然觉得有些气喘,他哆哆嗦嗦的扶着冥泽岸边的石头坐下。 “肯定是她!”那年他也是这般绝尘而去,老远还能看到矗立远眺的丹若。 尽管已是寒冬,但此时卫广炎却觉得燥热无比。 “哎哎……刀给我,多危险?”沈子腾忙不迭的接过卫广炎手里的刀。 “我这副模样,怎么见她!”卫广炎伸手摸着被烧伤的脸颊,有些惊慌失措,“她嫌弃我咋办?” “来都来了,怎么会嫌弃你……你就等着抱婆娘吧……”沈子腾看着虽然紧张,但眼神里有光的卫广炎,松了一口气。 “萧公子果然是冠军侯在世!”想到萧尘这来回奔波三千多里路,沈子腾不由的感慨道。 尽管沈子腾看不清来人,但是他能看得出来人绝不是姚三。 因为这些日子连轴训练骑术,这些战马早中晚不歇息,早就累成狗了,哪还能跑出这般气势。 看着一口笃定来人就是丹若的卫广炎,沈子腾不由的信了。 他相信有一种感觉,叫心有灵犀。 “老赵,去整点肉!再整点酒喝!”沈子腾由衷的替卫广炎高兴,他对着远处指导训练的赵磊吼道。 那骑绝尘很快就到了目视可见的范围,马上果然是一女子。 营地里的人都被那跑出千军万马气势的丹若所吸引。 看清楚来人是丹若之后,卫广炎抖得更厉害了。 “驾!驾!驾!……” 众人都能拿听见马上的女人连连催促战马的声音,那声音很焦急,尽管速度很快了,但那马背上的女人似乎还闲不够快,她还在拼命的催着战马,恨不得让它飞起来。 原本以为距离越近,心就会越淡定。 但事实恰恰相反,距离越近,心越似火。 丹若大老远就看见了在一处炊烟袅袅的地方站立起来的卫广炎。 她没有停留,战马呼啸着贴着放哨的士卒的脸颊飞驰而过。 就在距离卫广炎三步的距离,丹若抓起马鬃勒住马脖子,猝不及防的战马人立而起,嘶鸣着抬起前蹄,如一座大山一般横在卫广炎前面。 丹若那娴熟的骑术都看呆了训练几十天的众人,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马还可以那样骑。 卫广炎面不改色,看着战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在草原初次见面的那一幕。 那天身负重伤,就是这位女子发现了他,也是这般骤然勒马,他原本以为女子是要纵马踩死他。 后来发现他想多了,那女子是上天派来救他的。 卫广炎咧嘴笑了,他看着他期盼已久的仙女飘飘然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突然间,他整个人都活了…… “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我这不来了么?这回你不许再跑了!” “我都废了,我……” “我愿做你的胳膊,一辈子……” “不,我还能干得动,不想再苦了你,我养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 两个中年男女抱在一起,不顾众人八卦的眼光,就那么紧紧地抱着,久久不愿分开。 整个押送队伍的人被迫吃了好久的狗粮。 “呜呜……我也想哭!”从后面赶来的格桑子看着她父母相拥在一起,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么高兴的事,哭什么!”萧尘最见不得格桑子哭,赶紧安慰道。 “我才明白你说我是意外是什么意思了,呜呜……萧哥哥,我真的是意外!我娘看到我爹就想不起我了……”格桑子由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啊,这……都是我瞎说的,你别当真,你娘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萧尘讪讪的说道。 然而下一幕,却让格桑子哭的更伤心了。 丹若回头看了一眼在马上不合时宜大哭的格桑子后,瞪了一眼,扭头又和卫广炎抱在一起,“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咱儿子思辉呢?”卫广炎正好能看到在萧尘身边大哭的格桑子,他没有发现第三人,于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就是她!” “不是儿子么?” “那是号吾为了骗你的杀咱女婿瞎编的!” “女婿?” “嗯,不是你派他来接我们娘俩么?” “这……” 看到一脸蒙圈的卫广炎,丹若突然悄悄的说:“你就给我留了个妞,要不再种个儿?我还能生!” “胡闹!” “哈哈……赶紧去看你妞吧,不然就恨上你了!” …… 那一日,卫广炎哭的像个孩子,丹若幸福的像个骄傲的公主,格桑子却最委屈,要不是卫广炎许诺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她都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 最尴尬的莫过于萧尘,他被朱永芳等人说重色轻友,完了又被格桑子抱怨欺骗感情,有人陪了就丢下她不管了。 两头不讨好的萧尘只好躲在一边和姚三,蔺彤三人忙活着做饭。 …… “尝尝,萧公子的手艺不错,比你爹做的好吃!”接风宴上,格桑子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她坐在他父母中间,眼前的小碗里堆满了卫广炎夹满的菜。 “我以后要天天吃萧哥哥炒的菜!”格桑子扭头看着还在灶头上忙碌的萧尘,眼神里的爱慕掩盖不住。 “唉,这丫头性子,随你了!”卫广炎看着敢爱敢恨的格桑子,想到了那年那天。 “这不好么?”丹若话里有话的看着卫广炎。 “好好好……哪个家伙摇桌子?” 话音未落,桌子上的碗碟突然颤抖起来,碗中的酒荡起了涟漪。 “不是摇桌子,是有大队骑兵路过!”沈子腾起身回头,看到昆仑塞方向狼烟滚滚,正冲这边冲来。 “是我们大汉骁骑!”有人眼尖,看着威武霸气的骑兵,疾驰而来。突然觉得到作战部队也是件很荣耀的事。 那队骑兵也发现了他们,从中分出数骑直奔押送队伍营地。 “给我留菜啊,我去交涉!”心情大好的沈子腾整整仪容,起身去迎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囚犯?”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正在埋头抢菜的萧尘还有姚氏兄弟愣住了,因为那道声音太熟悉了。 “石大哥!” 萧尘抬头,果然是石修,只见一身戎装的他威风凛凛,那还有往日在地牢里的半分模样。 “啊哈哈……终于等到你们了!”为首的军侯眼睛一亮,丢下一脸愕然的沈子腾,对着萧尘和姚氏兄弟拼命的挥手。 “石大哥是谁,你们认识?”嘴里塞满菜的朱永芳嘟嘟囔囔的问道,充满好奇。 “符离烧鸡,还记得不?”姚三砸吧砸嘴,说道。 “哦,是他!”朱永芳和冯保也想起来了。 他们五人不顾其他人疑惑的眼睛,举着手跳起来,生怕石修看不到他们。 世界很大,大到有人十几年未相见。 世界又很小,当年一个地牢里的狱友又相见! (本章完) 第144章 步入正轨 永平十六年腊月初一,右扶风四百余囚犯和近两百负责押送囚犯的士卒抵达终点站——昆仑塞。 根据朝廷的命令,这六百人全部归于驸马都尉耿秉麾下。 然而驸马都尉耿秉却一百个不愿意,他甚至放话说宁可麾下一营人马缺一部,也不要这没有训练过的六百炮灰。 但是军令如山,耿秉不得不服从。 昆仑塞,驸马都尉耿秉中军大帐,军侯以上的中级军官在大帐之内开会,是关于这支新生力量的归属问题。 “你们谁愿意去统领这支人马,尽管放开说……” 一位体魄魁梧,腰带八围,身着铠甲的将军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看着帐下一言不发的众人,问道。 然而没人吱声,大帐之中只有耿秉来回踱步的声音,众军官目光触及耿秉眼睛之后纷纷躲避,生怕这支刚来的人马塞给他们。 “唉……我说你们平日里一个个牛皮哄哄的,这回来了六百人,六百人,都快凑成一部人马了,你们居然没人要?” “大战在即,这帮没训练过的菜鸟,傻子才要!” “就是,这六百人除去不能战的人,撑死也就五百,爱谁要谁要!” …… 底下的将校们低声嘀咕着。 “谁,大声说!”耿秉一回头,那几道嘀咕声戛然而止,生怕惹祸上身。 “唉……石军侯,听说你和里面几个人是熟人?”耿秉一看实在没人接这个茬,只好自己点兵点将了,于是他踱步到石修跟前,和蔼可亲的问道。 石修一惊,脸色一变,讪讪的陪着笑。 “呃……回,回将军,我们不是很熟,也就是一面之缘。”石修面露难色,求援的眼神瞅向捂嘴笑着的好友,担任军司马的耿恭。 “一面之缘?我咋听我堂弟说,你昨晚和那几个死囚喝的酩酊大醉?”耿秉瞥了一眼瞪着他的堂弟,继续出卖耿恭道:“我堂弟还说你回大帐之后一直夸一个叫什么来着的少年,说深入西羌接回老兵家眷,这般厉害,你为何不站出来,担此大任?” “我……”石修顿时后悔昨晚那一顿酒,他张张嘴,却看到耿秉那道凌厉的眼神,吓的一哆嗦。 “军中禁酒,你昨晚遇到故交,这顿就暂且记着……如果你能……” “我能!我能!”石修一听耿秉提及军法,赶紧满口答应,这再不答应,怕是要挨板子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哈哈……好,石军侯为兄弟们分忧,你们可得记着他的好!”耿秉哈哈一笑,松了一口气,终于把那支来不及训练的菜鸟塞了出去。 “那你这就自个儿拿我军令去赴任吧,除去不合适人选,就暂列五屯人马,原先的押送队伍里面的三个屯长还担任屯长,你自己亲率一屯,还有一屯,你自己从军中挑一个合适人选,报于我。”耿秉脸色一正,下令道。 “得令!”石修嬉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立正肃穆。 “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计划明年十一月的战事已经提前到明年夏天!”耿秉靠近石修,在石修耳边耳语道。 “啥?”石修一惊,失声道。 “嘘,闭嘴,这是绝密消息!”耿秉脸色一凛,喝止道。 “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知道时间紧迫,你不想让他们在战场上送死,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往死里练!”耿秉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着石修。 “石军侯,有没有信心?” “有!”石修条件反射性的停止腰板,行了个军礼,随后就是苦笑。 军中不言败,但是让这一支乌合之众在半年左右时间内成军,那是不可能的。 与其说把那支队伍分拨给军侯石修,还不如说把石修发配给了他们。 在众将哄堂大笑声中,石修唉声叹气的孤身一人便去了自己名义下的那一曲队伍。 一曲五屯,那是战时的编制,满编! …… “咦,这不是石大哥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主官没来之前,押送队伍暂由沈子腾和赵磊统领。 此时他们已经不分死囚与押送士卒,所有的人都是袍泽。 今天正好轮到姚三站岗。 “嗯,站岗啊,姚三兄弟?”满腹心事的石修点点头,抱着大印和军令进入了军营。 数月不见,石修还是那般消瘦,但是军旅生涯让他虽然瘦,但是很瓷实,一身腱子肉与往日在平陵官寺大狱中完全不同。 石修此时很纠结,自己是保持兄弟般的微笑呢,还是拉着一张脸保持军侯的威严。 “石兄弟,又来喝酒啊?”饭后的朱永芳正在给那几十匹受苦了几十天的战马检查身体,大老远就看见石修抱着一堆东西入了大营。 但是石修没有搭理朱永芳,而是直奔军中大帐。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久之后,营地响起集合的号角。 “来主官了,不知道来人是不是很凶!”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怕是要被放在火上烤了!” “快,快集合,不然吃不了兜着着走。” ……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集结完毕,在大帐前列队。 萧尘等人面面相觑,左顾右盼,寻找着他们的主官。 “咳咳……别看了,我就是!”被众人无视的石修一脸尴尬,干咳两声,自我介绍道。 “啊……石大哥,就你一个人?”朱永芳看到是石修松了口气,嬉笑道。 “什么石大哥,别笑!”石修突然脸色一寒,厉声训斥道。 朱永芳吃了瘪,还不服气,但是抬头看到一脸寒霜的石修,吓的立刻噤声。 “从今天起,再无什么兄弟,只有上下级,我就是你们这一曲的军侯,我为你们以后的生命负责,你们为你们自己负责!” …… “从明天开始,寅时五更开始训练,早上练体能,下午后练骑术……也不怕告诉你们,骑兵成军要三年,你们,只有半年时间!” “若想当我兄弟,先活下来!” ------------------------------------- 押送队伍抵达敦煌昆仑塞共计六百二十一人,除去老弱病残,不适合当骑兵者,还剩五百三十人。 这些老弱病残大部分分流给地方守军。 唯有老兵卫广炎因为与羌人作战受伤致残,在耿秉出面安排下,在昆仑塞开了一家酒肆,取名“平安”,寓意着出塞官兵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最不开心的要数格桑子了,随着一切步入正轨,她与萧尘见面的时间就很少了。 萧尘他们一个月才能出营一次,而出营之后,平安酒肆就成了众人聚餐的据点。 大约在他们编入驸马都尉耿秉麾下大约半月之后,紧随其后的家属也到了昆仑塞,并在附近安家落户。 众人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了,过着日复一日枯燥训练的规律日子。 一切都慢慢的好起来了,随着常态化,众人都忘记了他们每天刻苦训练是为了大战准备。 (本章完) 第145章 冷落与嘲笑 按汉军编制,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什长;五十人一队,设队率;两队一屯,设屯长;两屯一曲,设曲侯又叫军侯;四曲或者五曲为一部,设校尉或有军司马担任主官;五部为一营,设都尉或者将军级别的主官。 现在让石修暂领这一曲五屯,而不是与其他骑兵混合训练,那就说明耿秉压根对他们没信心,一开始没打算用着这支新生力量,发配石修过去,只是表示接收了! 至于训练到什么程度,那都是听天由命。 萧尘这帮人的被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屯,除了石修亲率的中屯一百三十人之外,其他每屯暂领百人。 石修本人,沈子腾,赵磊,还有另外两个原来军中军官分别担任屯将。 萧尘他们平陵县来的死囚皆在石修带领的中屯,中屯设甲乙丙三队,其中由骑马经验的姚大为甲字队队率,萧尘七兄弟皆在这一队。 在石修赴任的当晚,萧尘本想提出马镫的好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愁眉苦脸的石修给否了。 石修当时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说涉及生死大事,不能偷奸耍滑! 他居然认为马镫是偷奸耍滑,石修还苦口婆心的还让萧尘好好练骑马,说他在战场不能保所有人安全,在这不足半年的时间里,他会严厉督促他们练好马术,到时候打不过了起码还能逃跑。 随后石修还拉着脸摆着架子说军中无私交,让萧尘当好小兵,不要越级报告。 石修最后还下了逐客令,因为他还要连夜指定训练计划,顾不上拉家常。 这把萧尘给气的不轻,萧尘憋了一肚子气,准备领到战马后,好好的给石修展示一下马镫的好处。 要知道马镫的出现,才真正的将骑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有无马镫,可是跨时代的差距,不亚于火器与冷兵器的冲撞。 无马镫时代,骑兵只能靠两腿的力量夹紧马腹,这样作战的时候使不出所有力量,以至于骑射用的弓弩都比步军的弓弩拉力小,自然威力也就小了。 与此同时,没有马镫,也就解放不了双手,所以必须单手执缰,保持平衡,另外一手执矛,反复冲刺。 此时的骑兵作战多是靠冲刺的力量,将长矛或马戟往下扎,或者像仗着骑术高超以及高桥马鞍,受过训练的骑兵可以双手拿长矛或者长戟,或者单手用短兵器比如短刀和斧头冲刺。 但是没有马镫还无法做到后世那种借助马力的单手夹枪冲锋。而且,稍有不慎,比如双腿一放松或者上身没调整好,都会从马上摔下去。 再没有马镫的时代,训练一个娴熟的骑兵至少需要三年,而且这还是从有骑马经验的地区选拔,大都是从小骑马的娃娃开始抓起。 汉军的骑兵主要来自优良的上郡,朔方,陇西,北地等边郡的良家子弟,他们从小与马为伍,熟悉骑术,即便如此还需要漫长的训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 所以谁都没有对这支临时填充进来的新生力量抱有希望,半年时间能做什么,谁要了这支队伍,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按诏令,他们这些充军犯人原本是戍边的,也就是守城,守烽火台,屯田之类用的,是实打实的步卒。 可是太尉赵熹一纸调令,他们便来到了这骑兵为主的进攻部队。 耿秉再不乐意,也不得不服从命令,好在这支规模不小的队伍起码可以起到当诱饵的作用。 也许这才是耿秉把他们留下来的原因之一吧。 这一切都可以从石修单独赴任的第二天,作为一军主帅的耿秉带领着他麾下各部校尉来训话可以看出来。 耿秉言语中透露着对这支队伍的不屑,他的要求并不高,他私底下对石修说半年时间,让所有人都可以娴熟的控制战马驰骋就行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用耿秉的原话就是:“骑兵,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骑兵的使命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但是你们,先得学会骑马,先学会跑,能在马背上腾出手拿旗帜就行,到时候还可以分散敌军的注意力,至于其他的再说!” 耿秉也许觉得说的太露骨,话锋一转,又给他们一些希望。 “但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勤能补拙,相信在石军侯的带领下,你们起码可以在战场保命!” 然后没等众人回过味来,耿秉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据石修说,耿秉是去前线侦察路线去了。 从来营地到训话结束,前后不足一柱香的时间。 主将如此,其他各部对石修的这一曲新生力量更是充满了偏见。 就在耿秉训话结束匆匆离开后,双眼通红的石修带领着队伍前往军械领兵器,在沿途他们被人指指点点,受尽了冷眼和嘲笑。 尤其领战马的时候,分拨给他们的战马大部分都是老马,马鞍也都有破损,这也就算了。 结果负责管理战马的小吏也刻意刁难众人,要求所有人必须不靠他人帮助,也不许用上马石能翻身上马的人才能把战马领走。 众人虽然这些日子在有马镫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做到驸马都尉耿秉的最低要求了,但是领马的时候,谁都没拿马镫,以至于在其他各部士卒围观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连马都上不去。 有的人甚至连马都没抓住,在马场上追着脱缰了的战马跑圈,狼狈不堪。 有的人抓着马鬃跳过了头,从马背的另一侧翻了下去,有的重心太后,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 还有的成功跳在了马背上,但是还没调整好姿势,战马就开始撒着梯子跑起来了,以至于有人和麻袋一样趴在马背上,和游街示众一般,被战马拉着跑了一圈又一圈。 就算有人上去了,马儿也认生,撒起蹄子乱跳,不习惯用马镫的众人被战马甩的来回摇摆,没有几个回合,大部分人就被甩下马,摔得鼻青脸肿,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五百人三十人,第一次尝试最后还保留在马背上的人不足八十人,大部分还是原来押送队伍里的老兵。 并非他们不会骑马,而是这军马比起他们见过的马要高大好多,另外战马认生,性子烈,所以需要他们再次驯服,让战马认识新主人。 所以第一次尝试,这批新兵蛋*子大都以失败告终。 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是手下,石修的脸越发阴沉,以至于到最后他都没脸看了。 “哈哈……他们连马都上不去!” “难怪连将军说几句客套话都说不下去了。” “但凡是个男人,也不至于这般不堪,这样的队伍与我们一部,希望到时候别害死我们!” “废物一群!” “哟,你看还有人不服气,瞪着咱们呢!” …… 众人在马场中被其他各部士卒围观,刺耳的嘲笑让大家伙异常恼怒,众人本就不是善茬,这要是在外面,早就打起来了。 可惜在这军营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怎么?觉得刺耳,那就拿起男儿本色,将这些战马先征服了!别没本事,还叽叽歪歪不服气,和个娘们似的!” “练不了,可以申请退出,去养猪去!” 石修也不停歇的出言刺激着众人。 沈子腾和萧尘等人是一次性上马成功的人看到狼狈的众人,恨不得下去帮忙,但是有些事必须自己经历了,才会成长。 萧尘憋着一口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大声吼道:“兄弟们,别忘了我们的口号什么!” “打前锋,刷战功!” 五百多憋屈的汉子大声吼道,声音响彻云霄。 “哈哈……他们还想着打前锋,刷战功,笑死我了!” “我给匈奴人看送战功还差不多!” 周围围观的人听到这帮人的口号后,又哄堂大笑。 “哼,让他们笑……明天就让他们惊掉下巴!”萧尘看着周围嘲笑他们的人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期待,期待他们这五百人用上马镫之后惊艳全军。 马镫可是个好东西,让他们这些菜鸟能在短时间内训练成别人花费数年才能连成的骑兵。 体验过马镫好处的人,才知道马镫有多好,所以尽管现在很多人很狼狈,但是他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所有人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赶紧领到马,然后回去挂上马镫,然后将丢失的脸面讨回来。 面对嘲笑,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瞪回去。 然而上过战场的人眼神里满是杀气,并不惧怕萧尘他们的眼神。 顿时双方隔空对视,僵持在那里,火气十足。 “哟,人菜瘾大,脾气还不小!” “等考核的时候,看我们怎么虐他们!” 周围的老兵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对他们的怒目选择了无视。 “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姚三气不过,打又打不上,那只能靠嘴炮了。 论起嘴炮,舍了姚三还有谁! “哈哈,说得好!”众新人大笑,之后齐呼:“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 比老兵还要嚣张。 周围本来对他们抱有同情的老兵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友好了。 本来想着替石修分担一部分压力,准备自愿带着手下士卒帮石修训练的军司马耿恭走到马场跟前,听到这帮新人这般狂妄,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捂着脸的石修后,果断带人返回。 这支新人队伍亮相第一天,就将耿秉麾下其他各部兵马得罪了个遍。 石修看见周围老兵不友好的眼神,赶紧阻止道:“闭嘴,都闭嘴,不就上个马,得意什么,啥时候能在马上拉弓搭箭,持矛冲刺才算真本事!” 石修给众新人泼了一盆凉水,自从他被耿秉任命担任这一曲军侯的时候,他就没笑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上马是第一步,纵马奔腾呢,在马上拉弓射箭呢,或者在马上挥刀冲刺呢? 石修心里还是没有底。 这些死囚犯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是,他们骨子里都有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他们咬着牙坚持,不服输的信念让他们,一次次被甩下马,又一次次爬起来,一遍又一遍的翻身上马。 在互相鼓励下,最终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所有的人都翻身上了马。 那个小吏面带惊讶,他见过领马的人多了,他本以为这些菜鸟骑马要花费一个时辰才能将所有的战马驯服,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帮人居然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个时间,也大大超乎石修的预料,石修看着骑在马上,虽然鼻青脸肿,但气势恢宏,意气风发的众人,不禁出了神。 …… 回去的路上,萧尘看着石修的背影,突然有些理解石修的无情。 萧尘一早上看到石修的黑眼圈,沈子腾私下透露给他石修昨晚邀请了几个军中好友制定了一宿的训练计划。 (本章完) 第146章 请石军侯检阅 回去后,在萧尘的指导下,趁着休息的时间,所有人都给战马装上了马鞍,绑好了马镫。 马镫最大功能是可以解放双手,骑兵可以靠双脚控制平衡在马上冲、刺、劈、击,大大提升了骑兵战斗力,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 而且不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新人就可以做到解放双手。 押送队伍在沿途训练了四十多天,卓有成效,此时众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得到军侯的认可。 “兄弟们,一会儿给石军侯一个惊喜,要他知道我们这些新人喊的那些口号不是狂,是真本事!” “好!”众人齐呼。 自从萧尘在号吾手里救了众人之后,萧尘俨然就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虽然他现在连个队率都不是,但是他的话比石修还管用。 在大帐之中微微闭目养神的石修压根就睡不着,他急啊,他明白耿秉把他发配到这这里的用意,因为这批新人里面有他的生死兄弟,虽然没死成,那也算。 所以放眼军中,只有他才能真正的关心这些来不及训练的新人,才能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教会他们在战场上生存的技能。 但越是这样,石修越惶恐,永平十七年夏,再征西域,也就半年时间,他来得及么? 俗话说,慈不掌兵,尤其时间这么急,所以石修不得不狠下心来,拉着一张脸,好让他们断了偷懒的念头,也好督促他们尽快成熟起来。 石修恨不得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一天十二时辰不吃不喝的训练,可是可能么? 就在刚才,耿恭遣人传话,说这些新兵还没吃够苦头,等吃两天苦头后,他再派人来训。 “唉……不行,这就让他们吃吃苦头!”石修本想趁着众人用早膳的时候眯一会,但想到时间那么紧迫,他哪里还睡得着。 早餐一天不吃,饿不死人! 但是这骑术训练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待会儿还要领马弓,石修越想越着急,他揉揉眼睛,拿起头盔出了大帐。 但是刚出大帐的石修愣住了。 只见帐前所有新兵早就列队等着他。 “上马!”沈子腾拉长音调,下令道。 “是!” 所有的新人看到石修后,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昂首,挺得笔直。 没有任何辅助,没有助跑,没有跳跃,所有人一次性上马成功。 看似简单的上马动作,实则不简单。 寒风瑟瑟,但是队列中所有人保持肃穆,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动也不动,目视前方,只有战马有些不耐烦的刨刨蹄子。 “请石军侯检阅!” 沈子腾率先抽出环首刀竖在胸前,大吼道。 “请石军侯检阅!” 五百壮汉齐刷刷的抽刀竖起,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喝道,震彻天地,军阵却没有丝毫的混乱。 在晨光的照射下,一片银光闪闪,刺的石修睁不开眼。 石修眯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军中。 这哪是新兵,这分明是老兵,起码征战了三年以上的老兵。 单手控马,单手抽刀,还坐的那么稳。 “这……”石修愣住了,他的下巴都被惊的掉到了台子下马,前一刻还上不了马的队伍,这一顿饭的功夫怎么比那些老兵还有整齐。 “还是你们么?” 石修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众熟悉的面庞,萧尘,姚氏兄弟还有今天那些屡败屡战不服输的兄弟。 确认还是那帮刚给他丢脸的家伙。 他们鼻青脸肿的面容,提醒着之前没有马鞍上马的狼狈,但此时他们都对石修保持着微笑。 那是骄傲的微笑,那也是感谢的微笑。 因为昨晚站岗的兄弟可是看着中军大帐亮了一宿,石修还拉着其他军中的好友出来在校场上比划着,安排这计划。 所以众人都知道石修拉着脸,是为了他们好。 没有马镫控制马,所有人都已体会到了,如果真没马镫,他们这些人就是骑马也得学月余。 但是他们现在有神器,马镫! “驾!”萧尘看到被惊掉下巴的石修嘴角上扬,随即驱马出列,牵着石修的坐骑,上面绑着萧尘刚绑好的马镫。 “请石军侯上马!” 萧尘走到石修更跟前的时候,石修还沉浸在震惊中,对萧尘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请石军侯上马!” 五百壮汉齐声高呼,这才将石修惊醒了。 “这就是你说的马镫?”石修看着萧尘游刃有余的骑着战马,两脚踩在一个类似环状的东西上,脚底部分是平的,被绳子固定在马背上,自然下垂。 哪还有一丝早晨无马镫骑马的青涩。 “啊,哈哈……这个好,这个好……我想萧兄弟道歉!”石修笑的合不拢嘴,“哈哈……” “这不就是上马用的玩意么?”石修仔细观察了马镫一眼,又一愣。 在双马镫出现之前,高桥马鞍其实也配有马镫,只不过在一侧有,是为了让骑士方便上马,这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马镫吊的位置稍低一些,并不能让人踩实了。 “请石军侯上马!”萧尘微微一笑,又说到。 “好,好,我体验体验你嘴里的马镫!”石修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不起眼的玩意怎么就让这帮新兵蛋*子这么快就熟悉了马匹,但是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玩意能改变战争模式。 石修板着马鞍,脚踩马镫,轻松翻身上马,学着萧尘的样子双脚踩在马镫上,接过缰绳。 萧尘突然脸色露出一丝邪魅的笑。 石修心中一惊,大呼上当。 果然,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石修的坐骑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受惊了的战马嘶鸣着窜了出去。 双腿还没有发力夹住马腹的石修猝不及防的保住马鞍才没栽倒下来。 “胆敢戏弄本官,我……”石修大怒,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居然没被甩下马,马镫给了他支撑。 而且他居然可以轻轻松松转身骂萧尘了。 “哟,这真是个好东西!” 石修双手还紧抱着马脖子,他的双腿本来下意识夹紧了马腹,但是突然奔跑的战马让他夹不牢固,他才发现正是因为马镫的存在让他居然稳稳的停留在马背上。 “驾!”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石修耳边响起,石修看见萧尘纵马追了上来,一脸得意。 然而下一刻,萧尘的举动更加让石修惊愕,在石修吃惊的眼神注视下,萧尘一手持刀,另一手居然抓向石修的缰绳。 双手脱离了战马! 而且萧尘还站在马上,大幅度的弯腰! 这是石修都不敢做的动作。 “这马蹬好使不?”萧尘一把抓住石修的缰绳,满脸的春风得意。 “真有你的!”石修惊喜道,也尝试这做了一些大幅度的动作,居然也能使出力气。 “难怪你们敢那般张狂,换作我有这神器,比你们还要狂,哈哈哈……” 石修说罢,夺回缰绳,双腿一夹:“驾!” “哈哈哈……今日看他叫的欢,明日揍他喊爹娘!真他娘的爽!” 那一天早晨,石修意气风发,绕着营地奔跑了好几圈,还意犹未尽。 “这个东西?”石修抬头看向紧跟着他的萧尘,挤出久违的笑脸。 “五百钱!”萧尘毫不客气的伸出五个指头。 石修:“……” 而对他良苦用心深有体会的一众新人,则面带微笑,看着疯了般的长官,很期待萧尘拿出轰天雷后石修的表情。 (本章完) 第147章 中央虎贲与囚犯屯兵 “走,领弓走!”体验到马镫好处的石修大喜,恨不得当即就带着这帮新兵蛋*子纵马去炫耀。 “听我军令,所有人上马,排成三列,跟我去领弓!”石修兴高采烈,以至于有些忘形。 “军侯,营中行走,无要紧之事不得纵马!”沈子腾看到比他们还要兴奋的石修,赶紧上前提醒道。 “哎哟,看看我差点酿成大错,唉……那就下马吧,下回再找机会让他们瞧瞧!”显摆失败的石修一愣,有些沮丧的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 “你们就照顾好自己的战马,它不是牲口,是我们的战友,谁的马出了问题,唯谁是问!”石修顿了顿嗓子,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萧兄……萧尘听令,你暂任你们什的什长,现在带着他,他,还有他,推着马车随我去领马弓!”显摆不成,石修没了带着大部队去浪的心情了,他便指着几个面熟的人,让萧尘带人推着架子车去领马弓。 “哥几个,走!”萧尘一挥手,平陵七兄弟齐齐出列,屁颠屁颠的站在了石修身后。 “其他人,吃早餐,今早是胡饼,兄弟们尝尝鲜!”石修安顿完一些事物之后便带着萧尘朱永芳等人推着架子车前往军械库领马弓了。 胡饼,就馕,而且就是干巴巴的馕,一口下去都会磕牙,没有水难以下咽。 “走,今天我高兴,我带着哥几个去吃好吃的!”出了营门,石修那张严肃的脸笑嘻嘻的,回到了在狱中得知自己被冤枉的时候的那张脸了。 “石军侯……石大哥,你这脸变得真快!”姚三有些吃不准,犹犹豫豫的问道。 “私底下还喊我石大哥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不严厉些你们怎会好好训练!”石修故意拉着脸,在姚三头上敲了一下。 姚三吐吐舌头,内心一暖:“石大哥放心,我们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好,我发现我想多了……也难怪,你们肯定比我更珍惜自己的命!”石修欣慰的看着这些曾经的狱友。 “只要你们真有本事,从战场上能活下来海,那我们就是兄弟!” “石大哥,你是好人!”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小成感动的说道。 “唉,好人说不上,刀剑无眼,我就是希望兄弟们在战场上能够活着。”石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众人,眉头紧锁,“按理说你们这些本来要屯边的人能进入这种骑兵部队,应该是梦寐以求的事,好多人拼了命也进不来,但是你们这帮幸运儿却轻轻松松都进来了,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反正觉得这不是好事!” “还能为啥呗,得罪了大人物让我们来送死的!”冯保在狱中和石修是隔壁,这种关系俩见过面也不曾注意的人一见如故。 “嘶……我说了,这就能解释的通了,半年时间没马镫的话,也就能勉强骑着马跟上大部队!”石修恍然大悟,他也略有听闻这支押送队伍一路坎坷,还跑了百十个羌人,期间换过一批押送军士,结果还受袭了。 “是得罪了右扶风大人?”石修说着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水。 “不是,是当朝太尉赵熹!”不知是谁抢着回答道。 “噗嗤!” “咳咳咳……” 石修被赵太尉的名字吓了一跳,差点给呛死。 “谁?!” “赵太尉,赵熹!”姚三确认了石修现在却是没摆架子,也不忌惮,直呼赵熹之名。 “他老人家远在京师洛阳,你们怎么就得罪上了他们?”石修顾不上擦掉嘴角的水渍,好奇的追问道。 “第二次前来押送我们的军侯就是赵熹的小儿子赵虎,被突袭的羌人杀了,赵熹迁怒与我们!” “难怪你们这些人能拧成一股绳!”石修若有所思。 “这……这真不是件好事,所以你们一定别偷懒,私底下和我称兄道弟可以,训练场上敢这么丢儿郎当的,小心我打断你们的退!”石修的表情又凝重起来了。 “石大哥,别担心,我们吉人有天相!”萧尘看到又替他们操心的石修赶紧宽慰道。 “就是,别忘了我们有他啊!”朱永芳很喜欢揉搓萧尘的脑袋,他此时又搓着萧尘的头发说道。 “他,又不是万能的,马镫虽好,但是刀枪无眼啊!”石修还是忧心忡忡。 “我家小七可是通神的人物,除了算卦,还是心灵手巧的匠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朱永芳一脸得意的说道。 “除了马镫还有啥?”石修这才想起来萧尘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塞得满满的,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嘿嘿……不告诉你,到时候绝对比马镫更让人震惊!”在其他人眼里连弩和轰天雷才是绝对的大杀器,比那不起眼的马镫还要厉害的多了。 “我说你们怎么敢那么狂,喊出打先锋,刷战功的口号!” 说到是萧尘的点子,石修不禁相信了。 “嘶……为何不在耿将军在的时候拿出来?”石修很是不解。 “军中不是不让带太多的包裹么,所以我们只好把马车留给女眷了,现在和还在营地外面呢,马镫好藏,其他玩意不好带进来。” “再说耿将军说了几句话就火急火燎的走了,我们哪有机会。” 萧尘的口气中明显有抱怨。 “哈哈,怨我,怨我,真是好东西就不怕耿将军不认,先不领马弓了,我带你们吃完早餐,咱们这就出营把东西拿回来。” “别激动,数量并不多,都是特制的,在军中怕是短时间内难以普及!”萧尘给激动的石修泼了一盆凉水。 但是石修不在乎,他心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去一睹究竟什么东西比马镫还厉害。 “众位兄弟,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究竟是啥东西?”石修本还想端着架子,还是没忍住。 “饿了,马镫钱还没给我们呢!”萧尘捂着肚子,就是不说。 “好好好,今天就带你们去人家虎贲军的那里蹭饭。”石修看着一脸贱兮兮的萧尘,想到了在平陵大狱中被宰的符离烧鸡,不由的感慨道,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人家都是来自六郡的良家子弟,有着天生的傲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连我都不服,所以你们几个别给我丢脸,也别惹事哈!”石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给众人嘱咐道。 “没问题,我们就是混个早餐,惹他们干嘛!”萧尘想着马镫连弩即将普及,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受益了军中所有人,所以这吃他们一顿饭,不算过分吧。 但是有时候你不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找你。 萧尘等人跟着石修进入了隔壁的隔壁营地,只见门口的哨兵看到石修,二话不说就放他进去了,但是把萧尘等人拦下细细查了半天,才放进去。 “看,我凭这张脸就能进来了!”石修不禁有些得意。 “石大哥你这么厉害啊?”罗小成最老实,也没见过世面,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嘿嘿,哪是我厉害,这是我发小耿伯宗的营地,我常来,哨兵他们就认识我了,嘿嘿……走,跟我去伙房!” 心情大好的石修虽然没能带大队人马出来扬眉吐气,但是想到等耿秉回来看到这支新兵不简单时候的表情,让石修兴奋不已。 此时他更是想着姚大嘴里的惊世玩意,这之前不得把这帮孙子给伺候好了? 虎贲军的早餐就是比萧尘他们的丰富,居然还有面饼,肉干和小米粥。 这些东西对萧尘来说吸引力不够大,但是对朱永芳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啧啧啧,不愧是人家虎贲军,朝廷的亲儿子哎!”姚三流下了口水,羡慕道。 “你们哪里来的,出去!”负责盛饭的军士看到陌生面庞,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这位兄弟是我带来的,打打牙祭……嘿嘿!”石修觍着脸从众人中间挤到前面笑呵呵的说道。 “哦,石军侯,这可不何规矩,下不为例!”盛饭的军士面露不快,他并不惧怕石修,但还是看着耿恭的面子上给萧尘他们每个人不耐烦的随手打了一碗粥,一个面饼还有两三根肉干。 “哈哈,谢谢兄弟!”石修连连点头感谢道。 但是那名军士盛完饭后再没搭理石修,就是石修说谢谢,对方头也都没抬一下。 “嘿嘿……嘶……” 石修面露尴尬,招呼着众人在旁边找了一排空地,挨个蹲下,捧着碗呲溜呲溜的吃着。 别说石修尴尬,就连萧尘他们看着都觉得尴尬。 “石大哥,早知道这般为难,咱们就不来了,什么鸟人,不都是当兵的么,炫什么炫!”朱永芳嘴上嘟嘟囔囔,但嘴却很实诚,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干,差点没把牙崩掉。 “嘶,这玩意是人吃的么?”朱永芳捂着腮帮子惊呼道。 “得泡着粥喝,泡软了吃!”石修看着除了冯保和倪万泡着吃之外,其他哥几个都在闭着眼睛使劲啃着肉干,赶紧教着方法。 萧尘他们五个哪知道这种吃法。 本来他们八个人蹲在那里就够壮观了,结果还有几个人居然用牙咬肉干,顿时周围三三两两来打饭的士卒对众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你们吃着,我找军司马耿伯宗说点事,去去就来!” 被众人围观石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没等萧尘等人反应过来,他自个儿端着饭菜赶紧逃离了这里,去找耿恭说关于训练的事了。 没了石修的众人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被前来打饭的人三三两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咦,他们是谁?” “新来的兄弟?” “呸,什么兄弟,是那些贼配军,怎配做我们的兄弟。” “看看贼眉鼠脸的样子,一看他们都不是啥好鸟!” …… 萧尘等人想着石修叮嘱的话,皱着眉转过身,唯有姚大脾气暴,想抬头瞪回去,但是被萧尘一把拽了过去。 “哦,我说怎么吃的这么狼狈,原来是这帮撞了大运的死屯军……咦,这不是那日口号喊的震天响的那家伙么?” 突然,有人眼尖发现了姚三。 “说什么今日看我们叫的欢,明天要我们哭着喊爹娘的那位牛人……真的像哎!” “这都到明天了,我看怎么要我们喊爹娘?” “妈的,蹭饭蹭到老子头上来了!” “喂给狗吃,也不给他们吃!” 有人这么一开口,顿时群情激昂,一帮人朝着哥几个围了上来。 “小七,你说打出去,咱们这就打出去,不受这个鸟气了!”朱永芳率先受不了这个气,他狠狠的两口将粥里泡软的肉干扒拉到嘴里后,低声嘟囔道。 “先看情况再说,想必他们也不会因为几句口号而大打出手吧?”萧尘皱眉,想到后世军营只见拉歌比赛,也是充满火药味,也没见打起来过。 萧尘顿时后悔怂恿这石修来蹭这顿饭。 随即一想这些良家子弟也不会那么不讲理吧。 投身军队的“良家子弟”,他们不同于朝廷征兵以及募兵制度下得来的士兵,良家子弟是指社会地位比较高,而且祖上没有从事贱业,并且家事清白的子弟。 依照后世来说,良家子弟就是家世清白的中产阶级子弟,他们从军为的就是荣誉,战功,为了证明自己。 而所谓的“六郡”,则是指靠近匈奴前线的陇西、天水、安定等六郡,善骑射的地方。 这些中央军有着自带的傲气,看不起地方兵和属国兵,而地方兵和属国兵又看不起戍边的囚犯组成的戍卒。 所以这些人就更看不起萧尘他们这些由死囚组成的屯兵了。 然而,萧尘想多了,这些良家子弟并没有那么绅士,他们甚至觉得萧尘他们七人落了单,活该被欺负。 明明知道萧尘他们是被石修带来的盛饭军士也杵在那里看戏,没有替萧尘他们解释是谁带来的。 老兵欺负新兵一直都有存在,更何况垮了阶级的存在,那欺负起来更没有心理负担。 这在这支有着同一个目标的大军内也无法避免。 “哟,昨天的狂劲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突然有人用脚踹了姚三后。 萧尘等人愣住了,他们实在没想到这帮良家子弟这么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 没有防备的姚三手里的碗掉地上摔碎了,姚三猝不及防差点趴倒在地,他下意识用手撑地,结果占满了米粥。 看着呆住了众人,这帮虎贲军更加嚣张放肆了。 “哈哈……这么怂,不知吃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和我们一个营!” “和他们一起倒了八辈子血霉!” “把他揪起来,让大伙看看要和我们抢先锋刷战功的货长啥样?” 众良家子弟以为萧尘他们认了怂,不敢还手,于是愈发胆大妄为。 …… “马镫?取巧之术而已,他们这些上不了马的人用的玩意别给我吹的那么神!” “那东西可真妙,不信一会儿你去我营地骑我马试试……” “咦,你的人出事了!” 石修端着碗陪着一名三十多岁,脸上充满线条感的魁梧将军正朝这边走来,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这名将军正是军司马耿恭,是驸马都尉耿秉的堂弟,从小丧父,比起其他堂兄弟来说,他更渴望建功立业,为他这一支耿氏光宗耀祖。 耿恭为人慷慨,所以也只有他在石修担任新兵军侯后主动提出派一些军士辅助石修训练。 驸马都尉耿秉和军司马耿恭他们有个很牛皮的伯父——耿弇,“云台二十八将”第四位,一生平定四十六郡,攻取三百余城,为东汉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二十一岁成了大将军,封好畤侯,三十四岁的时候主动上缴大将军印绶,开始退休生活,最终得到善终。 受耿弇的影响,耿家世代为将,其侄子多人在军中任职。 二月的出征耿恭没有赶上,这一次耿恭也是刚从京师洛阳赶到这昆仑塞没几个月,他们正积极备战二次西征。 耿恭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准备了多年,所以他暂领这支同样心高气傲的虎贲军,就如同一群嗷嗷叫的猛虎一般,期待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让世人看看他们是靠着真本事挣来的荣誉,而不是靠着祖上的荫庇获得的地位。 所以前一天他听到萧尘狂妄的喊出“打先锋,刷战功”后,对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有些不屑一顾。 倒不是耿恭因为担心这些新兵真的抢功劳,而是耿恭和自己麾下的虎贲军都不敢这么张狂,凭啥他们这帮新兵蛋-子就敢这么张狂。 耿恭当即带着本来要借给石修的兵士返回了营地,准备让这帮新人吃够苦头后再派人训练。 所以此时看到萧尘等人被围后,耿恭的第一反应就是让他们吃吃苦头,好知道什么是差距,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石修刚想出手阻止,却被耿恭伸手拦住,“且慢,待看看他们是真有血性的汉子,还是胆小如鼠的怂包!怂包的话,我也就帮不了你,练了也白练!” “这……”石修面露难色,但是他还得仰仗耿恭出手相助练兵,所以只好默不作声。 “放心,有咱俩看着,不会让他们出事的!”耿恭充满自信的说。 然而,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营地,围着萧尘等人的人群被一个倒飞出来的人撞开,那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正是那个伸手要抓姚三衣领的那人。 “敢碰我弟弟,找死!”一道如雷贯耳的爆喝响起。 “吃我们的饭,还打我们的人,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向来只有别人吃亏的事,哪有虎贲军吃亏的时候。 看到自己的袍泽被姚大一掌就推了出去,人群瞬间就炸了。 然而下一刻众虎贲军却纷纷后退。 原来众人的目标先是为首的姚大,但是突然从姚大身后窜出一双脚,将为首的虎贲军逼退。 身材魁梧的姚大居然顺势拎着萧尘抡了一圈,萧尘两脚乱蹬,又将蜂拥而至的虎贲军也逼退。 如果有人想趁机抓萧尘的腿,他的下盘便会受到在姚大左右的姚三或者冯保袭击。 兄弟七人配合起来居然很默契。 逼退众人后,兄弟七人又默契的后退至营地栅栏处,以免被包围。 透过缝隙,一脸铁青的耿恭和面带欣喜的石修可以看到姚大威风凛凛毫无惧色的横在最前面。 “没想到这死囚里面还有这般人才!”耿恭微微皱眉说道。 “哈哈,那是那是,双脚乱蹬的那小子就是我提到的给我算命的那个人,马镫还有我也没见过神秘玩意据说都是他搞出来的。”石修赶紧夸起了萧尘。 “有点意思!”耿恭看着火气越来越大的围殴场面微微点头。 已经有一定功夫底子的萧尘还有罗小成,冯保等人将不会武功的朱永芳还有武功低的倪万护在最中间。 只是萧尘在接阵的时候特意的扫了一眼装作恐慌的倪万,心中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倪万的身手并不弱于姚大。 有些人,注定不是真兄弟。 被围在里面的朱永芳不甘示弱,他一手捏着一根筷子,兴奋不已,之前打架那是和普通人打,今天却和帝国精锐虎贲军打,就算打输了也是一波可以吹的牛。 “老大,筷子丢掉,不能持戒斗殴!”萧尘提醒到。 “哦,那我……那我就用我指头吧,打不了多洗洗!”朱永芳一愣,赶紧丢掉筷子,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闻到了大战之后的味道,表情一阵恶心。 “我们不想惹事,但也请你们不要逼我们!”萧尘看着从周围逼近的虎贲军,大声警告道。 “哼,奸诈小人,不把你们揍趴下,你们还真不知道马王蜂有几只眼了。”吃了亏的虎贲军怎么会善罢甘休。 他们收起小觑之心,这十多人结阵围了上来,他们步调一致,同进同退,他们步步逼近,压缩这萧尘他们的活动空间,同时试图将萧尘他们分割包围。 萧尘他们看到这帮虎贲军配合比他们还默契的,面面相觑,知道遇到了硬茬。 兄弟几人互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 (本章完) 第148章 这几个人我要了 萧尘兄弟几个神情凝重,互相点点头。 众人都清楚在这军中尊严是打出来,不是靠别人庇护不出来的,更不是求饶求出来的,所以即便打不过也要让对方不好受。 萧尘哥几个配合再默契,也比不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过专业训练士卒,更别说对面是精锐中的精锐,南军虎贲军。 这点自知之明哥几个还是有的。 面对步步紧逼的虎贲军,萧尘突然立正,大声喊道:“新兵萧尘见过将军!” 姚大等人一愣,随即也立正肃穆,大吼:“见过将军!” 本来围上来的虎贲军下意识立正,回头。 然而他们身后除了也回头看身后的围观的者之外,再无其他人。 “妈的,使诈!” 众虎贲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顿时恼羞成怒,等他们回头时,却发现脚踹姚三的那个虎贲军已经被姚大一把拉入萧尘他们的包围圈。 虎贲军配合默契,结阵之后可以轻易击败萧尘哥七个,但是论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比得上姚大和冯保两人。 原来萧尘在虎贲军回头往后看的瞬间,朝着踹姚三的那虎贲军努努嘴,姚大当即明白,一把抓住猝不及防的那个倒霉蛋,扼住脖子,拽入他们哥几个的包围圈。 在其他人回头的时候,冯保和罗小成还有姚三已经横在姚大身前掩护身后的哥几个痛揍那个倒霉蛋。 在那帮虎贲军刚反应过来时,从冯保三人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由于被勒住了脖子,那道惨叫有些嘶哑。 “啊,我的眼!” 那名倒霉蛋顾不上扳着姚大胳膊,双手捂眼哀嚎道。 朱永芳甩着手,与此同时正一脚狠戾的踢向那个倒霉蛋的裆部。 “啊!我的蛋蛋……” 瞬间那名倒霉蛋丧失了战斗力,和熟了的虾一般缩成一团,任由朱永芳和倪万殴打。 此时在外面抵挡众虎贲军的罗小成三人面对数倍于己的虎贲军,早就落了下风,姚大和萧尘冲上去帮忙,也不济于事。 虽然哥五个勉强维持着防线,除了姚大和冯保面相还好点之外,其他几人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但即便如此,哥几个屡败屡战,拼了命也不让自己人落了单。 “也不撒泡尿看看,一帮死囚居然敢还手!” “真的以为爷爷们好欺负?” “我要是你们,老老实实挨几巴掌也不至于发展到这般地步!” “揍死他们!” 萧尘等人则全程落了下风,姚大冯保每个人被四五个人围着打,就算实力暂时最弱的萧尘也面对两个虎贲军。 这边虎贲军人多势众的优势尽现,他们三两个一伙,围殴着萧尘他们,一边叫骂着。 “想揍我们,你们也得付出代价!”萧尘逮着机会对骂道。 萧尘等人苦苦支撑,为的就是将挑起这场打斗的为首虎贲让朱永芳和倪万好好招呼。 “妈的,跑到我们虎贲营地里来撒野,找死!”一名虎贲军在萧尘与另外一名虎贲缠斗的间隙逮着机会,一拳砸向萧尘。 “血口喷……人……” 萧尘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拳,顿时脑子懵懵的。 萧尘看着又扑上来气势汹汹的俩虎贲军,退无可退的他想着完了,又要挨一下子的时候,姚三从旁边扑了过来,一脚将那个虎贲军踹飞,结果自己门户大开,被另外一名虎贲军踢的撞到萧尘身上,两人纷纷跌倒。 姚大看到这边危机重重,愣是用身体硬抗住了四面八方的拳脚,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将想拉着萧尘和姚三的虎贲军吓退。 此时群殴完全没了章法,萧尘一众人挨揍的时间越长,被朱永芳和倪万殴打的那名倒霉虎贲军就越惨。 本来一开始那名虎贲军意识到自己的惨叫会影响士气,所以忍着不出声,然而他低估了朱永芳的手段。 忍了没几息后,惨叫声又响彻整个营地。 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虎贲军吃了大亏。 “揍他们,让他们跪地求饶,否则咱们不罢手!” “他们不出声求饶,就往死里揍!” 众虎贲觉得有些没面子,他们开始下死手,想着让萧尘他们跪地求饶,以挽回面子。 然而越是这样,萧尘他们越不出声,他们紧咬牙关,挨着揍就是不吭声,气的虎贲军下手越来越狠。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四面八方来的拳脚,一个疏忽,萧尘还是被俩虎贲军拽出了阵型。 “别管我,揍死他们!”萧尘知道军人之间互殴,顶多受些皮外伤,不至于出现致残致死的现象,萧尘有恃无恐。 “快求饶,不然老子折断你的腿!”一名虎贲压住萧尘,一手指在萧尘眼前,大声威胁道。 一道哀嚎又响起。 “啊……松口,松口!” “不讲道义,快……快砸断他的腿!” 被咬到手的那名虎贲疼的惨叫连连,打红眼的他们此时顾不了那么多! 萧尘同样打红了眼,唯一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咬断。 所以萧尘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松了口,哈哈大笑:“哈哈……让老子求饶,下辈子吧!” “再不求饶,老子真打断你的腿!”旁边的另一名虎贲声色并厉道。 回应他的是萧尘的唾沫:“呸!” “好小子,让你倔,老子打废一个死囚,打了也就打了,能奈我何?” 萧尘没想到旁边打红眼的虎贲军居然是个二愣子,他听到萧尘再次拒绝求饶后,居然真的举起碗口大的拳头朝着被支起来的萧尘小腿砸去,拳风卷起了四周的尘土,声势惊人。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萧尘的小腿必断。 “将军!”萧尘脸色突然一变,看着前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妈的,又来这一招!”那名虎贲军面带不屑,拳势未减,毫不犹豫的砸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这名虎贲横飞了出去,袭击他的那一脚是从他后背踢过来,而姚大等人在他们前面。 虎贲军营被他们瞧不起的死囚援军打穿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谁?” 那名虎贲军不可思议的扭头,下一刻脸色变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因为他眼前正是脸色很难看到军司马耿恭,一人一脚,将压在萧尘身上的另外俩虎贲同样踹飞。 “司马大人,我……”那名虎贲军被自家长官踹了一脚觉得很委屈。 “闭嘴!”耿恭虎目一瞪,不怒自威,“三打一,丢不丢人?” “他才十六岁,你们三个大老爷们,羞不羞,害不害臊?” “什么?!”显然那三个人没料到眼前这个死硬份子只有十六岁,他们顿时愣住了,看萧尘的眼神也变了,少了些仇恨,多了些尊重。 和姚大他们正打的激烈的其他虎贲,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声音,眼看就要胜利了,所以打的正起劲,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耿恭。 “别打了,耿大哥来了!” 旁边胆大虎贲高声提醒道。 “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服了!”打红眼的虎贲此时一心想着找回场子,那会在意是谁来了。 但是下一刻,他们中有人很快反应过来,惊呼道。 “谁来了?耿大哥?” “快住手,耿大哥来了!” 很快,这场打斗在耿恭的介入下熄了火。 …… 参与群殴的双方面对面站成两排,一排七人,一排十七人。 萧尘那一排,除了朱永芳和倪万完好无损之外,其他哥几个鼻青脸肿,眼圈发青,有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的人嘴角溢血,还有的头上脸上都起了包,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就连身手最好的姚大和冯保的脸上也赫然有着两个脚印,鼻血还在往下滴。 看样子打红眼的虎贲军下手一点都没留情。 此刻萧尘他们哥几个倔强的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目视前方,示威性的看着面前的耿恭,同时对姗姗来迟的军侯石修报以鄙夷的眼神。 打架可以输,气势不能怂。 耿恭看的暗暗称赞,跟在他身后的石修也不顾哥几个能吃人的眼神,暗自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再看参与围殴的虎贲脸颊,明显好多了,各个都眉清目秀,仪表堂堂。 受过训练的和没受过训练的差距一目了然。 耿恭在被萧尘等人保护的完好无缺的朱永芳和倪万前面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一番后,不禁皱眉,问道:“为何你们俩一点事儿都没有?” “报告将军,那是我们兄弟为我们拼了命,是他们保护的好!”朱永芳立正,仰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口水都溅到了耿恭脸上。 “哦,那你为什么不为他们拼命?” “报告将军,小人不会拳脚,小人参与只会让兄弟们分心照顾,所以还不如躲在后面,偶尔帮个忙!” “呵呵,我还第一次见有人把怂说的这么清俗洒脱!”耿恭不屑一顾的说道。 “报告将军,他们不是怂,我们兄弟乐意!”萧尘肿着一张脸,一只眼睛咪成一条缝,不服气的说道。 “好,你们兄弟们有义气!”耿恭面无表情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奖还是讽刺。 “谢谢将军夸奖!”萧尘哥几个默契的异口同声的吼道。 耿恭没有表示,而是踱步到那排虎贲面前,看着相对损失小一些的虎贲脸上并没有喜色。 由于平日里耿恭与手下的士卒打成一片,所以这些虎贲并不惧怕耿恭,队伍中居然还有人自作聪明的学着萧尘眼睛咪成一条缝,对耿恭挤眉弄眼。 耿恭脸色一寒,怒斥道:“怎么你们将近二十个人围殴七个菜鸟,还没把对方阵型打乱,你们觉得很光荣?” “看看你们一个个膀大圆粗,以多胜少还打成这副样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生气的耿恭此时横眉怒目,令人望而生畏,这哪还是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兄弟,这简直就是一头愤怒的雄狮。 “说,为什么打人?”耿恭和石修目睹了事态全程的发展,谁挑事的他们看在眼里。 “他们昨天不是说要我们今天喊爹娘么?”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那匈奴人还说要打到我们京师,怎么没见你们打回去啊?怎么二月的时候无功而返了?他们是你们的袍泽,喊两句鼓舞士气的话,你们就下死手?” 众虎贲哑口无言。 “谁,还有谁参加了打架?给我站出来!”耿恭拉着一张脸厉声道,丝毫不顾及以前的情面。 “报……报告将军,还有我……” 突然,在朱永芳身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个人,弱弱的说道。 众人定睛一看,看见那人惨相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看的嘴角直抽。 真要比谁最惨,非他莫属,萧尘他们的鼻青脸肿都算轻伤了。 只见最先挑事的那名虎贲比萧尘他们哥几个还要惨。 他一只手捂裆,一只手捂屁股,颤颤巍巍的勉强站起来,由于疼痛,让他直不起腰,也不知他遭受了什么,就算站起来,他的一条腿还在不受控制的在抖。 他两眼通红,眼泪止不住的从几乎成一条缝的眼睛流了下来,鼻子都歪了,鼻血流的脸颊上都是,那是因为满地打滚时造成的,嘴皮肿胀。 这真的是不会拳脚的人下的手? 下一刻众人狐疑的眼神盯向了一脸无辜的朱永芳。 朱永芳下意识又挺了挺腰杆,把头又仰了仰,面带骄傲和欠揍。 饶是耿恭见过世面,也不禁到多看了一眼自称不会拳脚,却下手比谁都恨的朱永峰和倪望两眼。 这俩人畜无害的家伙,简直招招直击要害,却又不致于令人致残或者留下后遗症。 另外那名很惨的虎贲从朱永芳身后站出来,说明自始至终,虎贲军也没能把他救出去。 想到这一茬,耿恭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耿恭回头盯着那排虎贲军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还有个人在里面?” “报告大哥,不是……我们知道的,是我们……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打进去!”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就这,你们给我还挤眉弄眼的学他们,他们鼻青脸肿那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可以去外面说七个虎贲军瞧不起的菜鸟,在虎贲营里把十八个精锐虎贲给揍了,那就是证明,是他们不屈不挠的证明!” “你们脸上的伤痕,那是你们的耻辱,丢人的证明!” 耿恭越想越气,彻底爆发了,指着那一排虎贲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鼻子骂道。 “十八个打七个,还没打赢,还好意思说你们是虎贲,是精锐!” 众人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就算他们真的毫不费力就打赢了,以多胜少,以强凌弱,其他人也会觉得胜之不武。 没彻底击败或者打成平手,在别人眼里也是他们败了。 众虎贲脸色一红,没人吭声了。 萧尘一脸黑线,双标还可以这么玩? …… “所有虎贲,包括你们这帮围观的人,都给老子听令,立马穿上铠甲,全副武装在冰封的冥泽上跑二十里!” 耿恭环顾一周,对看热闹的虎贲喝道。 萧尘等人面无表情的站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让你们找事,没有遮挡的湖面上风很大,冻死你们! “我不服,双方都动了手,凭什么我们跑,他们不跑,了!”有人仗着平日和耿恭关系好,不服气的说道。 “我罚你们跑,不是因为你们斗殴了,而是因为你们没打赢,该罚!”耿恭盯着那个兀自不服气的虎贲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人听后,立正抬头,大声喊道:“是,我认!” “说,你们认不认?”耿恭一一扫过其他人。 “认罚!”知道耿恭为什么惩罚他们的虎贲二话不说,转身去换衣服,准备负重长跑了。 就连最惨的那个虎贲,也一瘸一拐的往帐篷走去。 作为汉帝国的精锐,没有短时间内打败他们不屑一顾甚至都不愿正眼看一眼的死囚组成的乌合之众,这个里很充分。 耿恭突然想起了什么,喝止道:“慢着,我还忘了,是你们中间的谁先动的手?” 众虎贲看着异常愤怒的耿恭,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嘴,无人说话。 那名很惨的倒霉蛋想站出来认错,但是被身边的战友死死拉住,“你已经这样了,呈什么能,法不责众!” 那名最先带头挑事的虎贲犹豫片刻,选择了保持沉默。 还有几个虎贲很义气的悄悄的挪到那名带头虎贲的前面。 耿恭看在眼里,嘴角上扬,但是他很及时转过身,又似乎没看见。 当然那一众虎贲也没看见嘴角上扬的司马,待耿恭转身时,又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眼神。 “哟,没看出来,你们也很讲义气啊?”耿恭那双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眼前的虎贲,语气严厉,“我数三声,你们中谁说出来,这在寒风刺骨的冰面上的负重二十里可以免了!” 还是一片沉寂,没有人站出来, “怎么,没人说话?”耿恭冷眼扫了一圈众人。 “报告司马,你别问了,我们是不会说的!”其中一名虎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脖子一横大声说道,完了示威性的撇了一眼站着笔直的萧尘等人。 “呵呵,你们牛气了,既然这样,那所有人都再加十里,不止你们,所有虎贲营的士卒都负重跑!” 耿恭冷笑一声,心道还能让你们反了天。 “报……报告司马,是我挑的头,不关其他兄弟!”那名被朱永芳和倪万照顾的很惨的虎贲咬咬牙,推开搀扶他的虎贲,又将挡在他身前的兄弟推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哟,差点还忘了你,既然你站了出来,其他人跑二十里不变,你再加二十里!”耿秉虎目一瞪,不容置疑,似乎没看见眼前这货站着都很吃力。 就连萧尘等人也觉得让这哥们跑五里路都难,还别说四十里。 萧尘却看出来了,这是耿恭给他们化解两营之间的冲突留的台阶。 军侯石修看不下去了,抢先说道:“这……这合适吗?兄长给我个面子,这四十里的暂且记着,等他伤好了再跑!” 萧尘:“……” 耿恭直接捂脸,回头看了萧尘等人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看?” “我们觉得这位兄弟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如果是为了安抚我们,这四十里免了,我们不需要!”萧尘腰往直一挺,脸上带着一股虽败犹荣的骄傲,又带着一丝颤音说道。 耿恭,历史上记载十八年(75年)三月,北匈奴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车师,时任戊已校尉的耿恭固守疏勒城三百多天,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战,等东汉朝廷援军至时,其麾下数百人仅存十三人。 后人在撰写《后汉书》时将耿恭与苏武并列,认为“西汉有苏武、东汉有耿恭”,他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世人。 什么叫汉家将士的风骨! 什么是大汉帝国和民族的气节! 什么是汉魂! 什么是国威! 宋朝一代名将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便指的就是耿恭的事迹。 看到其他历史记载的人物,萧尘也许还能保持平常心,但是耿恭就不一样了,后世还叫刘启明的时候,萧尘就是耿恭的小迷弟了,今日有机会说话,萧尘怎能不激动。 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萧尘此时的心情,他们还以为萧尘是因为害怕才这样。 耿恭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被石修说的神乎其神的倔强少年,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严肃了,于是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鼓励的看着萧尘。 萧尘也看到了耿恭居然朝他笑了,那一刻萧尘顿时觉得这一顿揍挨得值了! 要是在后世的话,自己绝对是耿恭的忠实粉丝。 至死不渝! “不用怕,慢慢说!”耿恭语气和蔼,与之前的严厉截然不同。 耿恭不知道他的举动,让萧尘彻底沦陷了。 “报告将军,我不是怕,我是激动!”萧尘大声回答道。 “激动?激动什么?”耿恭一愣,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萧尘,实在想不出来他哪里激动了。 就连其他人都看着莫名其妙的萧尘。 “咳咳……我看到明知道受罚,也要保护自家兄弟的虎贲兄弟,想到小事如此,涉及生死大事,必也如此,所以我羡慕,我想到以后我能和这样一支对自己袍泽负责,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部队并肩作战,我激动!” “所以我觉得不用罚!” 萧尘掷地有声的马屁拍的众虎贲舒服极了,他们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少了仇恨,多了些欣赏。 耿恭欣慰的连连点头,眯着眼看着萧尘片刻,对石修挤出一丝笑脸,说:“这几个人,我要了!” (本章完) 第149章 星辰大海 听耿恭说要把萧尘兄弟七个要走,石修笑得比耿恭还要灿烂,他脸上都快堆出不止一朵花了。 能让要求极高的耿恭对萧尘等人认可,作为新兵军侯的石修顿时觉得脸上有光,蓬荜生辉。 冯保听到有机会入虎贲营,眼睛一亮,但是看到不为所动的其他哥几个,他欲言又止之后,面露惋惜之情。 尽管虎贲营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加入的,但是有驸马都尉耿秉,应该不是很难。 耿恭赤裸裸的当着石修的面要人,自然也让哥几个倍感荣幸,这比没打输这一架还让人高兴。 …… 耿恭对萧尘的回答很满意,他对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很感兴趣,所以他的目光大半时间停留在萧尘脸上,想看看萧尘对他的要求有何反应。 然而萧尘让他失望了,萧尘虽然面露喜色,但那只是被认可后的喜悦。 萧尘的回答天衣无缝,石修自问萧尘回答的比自己高明多了。 还有他麾下七个未经训练的人在人家虎贲营里面把自命不凡的虎贲给揍了。 虽然萧尘那几个人看起来也有点惨,但还是让人觉得很爽,不是一般的爽。 所有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止萧尘他们这般觉得,就连石修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虽然是军侯,但是在这帮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的精锐眼里,他只是依附于耿恭的小弟而已,表面客气,私底下却瞧不起。 所以石修怎么可能会让他手下这七个活宝离开。 石修赶紧连连摇头说道:“耿大哥,别开玩笑了,我就靠指望他们几个了,你要走他们,我不就打光杆了么!” 耿恭回头看了萧尘等人一眼,下令道:“你们几个重新打一份饭去,我和你家军侯再商量商量……” 随后耿恭揽着石修的肩膀跑到一边角落里商量去了。 哥几个面面相觑,这前一刻还那么严厉的耿司马,说变脸就变了,不过耿司马都亲口说让他们盛粥吃饭,萧尘等人怎么放过。 如果说之前是蹭饭,底气不足。 这一回他们可是底气十足,那是他们自己靠实力赢来的。 “兄弟想吃啥,尽管拿,管饱!” 盛饭的军士也没了之前傲慢,语气客气了许多。 哥几个相识一笑。 自己挣来的,就是香! ------------------------------------- “爹!娘!我萧哥哥来了,来了好多人!”趴在客栈窗户上正在无聊格桑子突然眼睛一亮,原地蹦起来了,高兴的大呼小叫起来。 “啥……这小妮子刚喊我啥?”独臂的卫广炎正张罗着做午饭,听到格桑子的喊声愣住了,眼中闪着泪花。 “她喊你爹!”丹若面带笑容,陪在卫广炎身边。 “哎!”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卫广炎丢下手里的活,很响亮的答应道,以至于整个客栈都能听见他的答应声。 倔强的卫广炎自始至终不让丹若动手,他只让丹若在旁边陪着,他一早上都在练做饭,因为听说军中有人为他募捐了一家小饭馆。 那都是当年吃过卫广炎的饭的大汉军人凑在一起凑的,他们都说铁打的厨师,流水的兵。 而格桑子却倔强的不喊爹,她心中有怨气,埋怨卫广炎抛弃她娘和她。尽管她也知道卫广炎走的时候不知道她娘怀孕的事,但是她还是无法释怀,也无法短时间内改口。 卫广炎自知愧对格桑子,自始至终都对格桑子报以微笑,但是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 为此从不生气的丹若对格桑子大发脾气,这让格桑子更加委屈,更加恨卫广炎,对卫广炎能躲尽量躲开,躲不开也只是一个“哎”字代替。 蔺彤嫂子虽然会陪她解闷耿,但是格桑子更加期盼她的萧哥哥。 今天她萧哥哥来了,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月后才能见到,结果第三天就见到了,格桑子怎能不激动。 这一激动,自己就忘了和她父亲置气的初衷,很顺溜的从嘴里喊出自己练了好久也没喊出口的那个称呼。 所以格桑子喊完之后,自己也愣住了。 “格桑子,萧兄弟在哪呢?你姚三哥回来了没?”在客房里的蔺彤听到隔壁的声音后也冲了出来,将发愣的格桑子唤醒。 “嗯,都来了,来了好多人……” 格桑子看着站在门口饱含泪水的卫广炎,突然没来由的一心疼。 雨过天晴,尽释前嫌。 “爸,他们就在楼下了!”格桑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片刻之后。 “萧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 “三哥,你……” 俩女人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后,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扑上去的脚步,而是愣在原地。 “嘶……你们几个怎么都鼻青脸肿的,被门夹了?”从后面赶出来的卫广炎看到眼前鼻青脸肿却面带笑容,走路带风的众人也愣住了。 “打架打的。”萧尘骄傲的拍了拍胸膛。 “赢了?”格桑子看着受伤这么严重,却还这般兴高采烈,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打赢了,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没,打输了!”萧尘惭愧的挠挠头,但是眼神中的喜色难以掩藏。 “打输了还这么高兴,怕不是真被门夹了吧!”格桑子一看,萧尘居然没有迎着她,随即嘟囔着嘴说道。 “哈哈,小姑娘你可不知道,你萧哥哥七个人和二十个朝廷亲儿子虎贲军打了一架,以少击多,虽败犹荣!”石修骄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萧尘赶紧退了一步,把路上让开,将耿恭和石修俩人让了进来。 “卫大叔,这是驸马都尉麾下军司马耿恭耿司马,茂陵人,这位我们军侯石修,也是咱平陵人,都是老乡!”萧尘介绍着耿恭和石修。 众人寒暄片刻后,石修迫不及待的拉着萧尘去验货。 当石修掀开防雨布的瞬间,欣喜若狂,眼前足足半车马镫,加上那帮新兵,足足可以武装一部的兵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耿恭似乎对马镫不怎么感冒,于是他们又到了另一辆马车前,掀开篷布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二十把奇怪的弩。 弩的侧面有一个又长又高的匣子,前面还有长长的导轨,看起来不伦不类。 但是耿恭眼睛却一亮。 “这真是个好东西!” 随即耿恭端起连弩仔细端详起来,拿在手上比划比划,脸上露出贪婪之色,“这是连弩?”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耿恭一眼就看出这种与众不同的弩的优点了,不禁让萧尘刮目相看。 “能装多少箭矢?” “十支!” “威力呢?” “二十步可破甲!” “好,让我试试!” 在萧尘的指导下,耿恭干练的装好连弩,对着五步之外的马车一顿连射。 “当当当……” 十支八寸长的铁矢瞬间离弦激射而出,寸厚的木板没入一半。 体验连弩后的耿恭仰天大笑:“哈哈,天佑我大汉,有这东西,我汉军必能所向披靡,打的匈奴落花流水!” 耿恭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说之前萧尘他们打了一架,让耿恭开始正眼看他们这些充军犯人,虽然说想把萧尘哥七个留下,那是因为对脾气。 如今见到这连弩之后,耿恭是真的实打实想要将萧尘收入麾下,上马能发狠打仗,下马能造出这种逆天玩意的人,谁能不爱? “哈哈……石兄弟,既然你不给人,那咱俩位置换换,我当军侯,你当司马!”耿恭哈哈一笑,拿着连弩来回翻着看,合不拢嘴。 石修翻翻白眼:“想的美……” “这位萧兄弟,这弩……”耿恭面露贪婪之色。 萧尘抑制住白送给耿恭一把的冲动,露出一张贱兮兮的脸,说:“回司马,今日之事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些人就算加入骑兵部队,也是被区别对待,这要是手里没有两三种秘密武器,恐怕天天会被精锐欺负,目前这弩只有二十把,我们新兵多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人,正需要此类武器,所以……” 耿恭素来愤世嫉俗,闻声眉头紧皱,面露不悦:“怎么你这是不打算分享这种可以改变战争模式的武器,你忍心看着那些战友血撒战场?” 石修看到耿恭面露不快,赶紧给萧尘使眼色。 萧尘却无视了耿恭的目光,还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不是,这玩意的改进图纸我可以提供给耿司马,但是这个专利费……” “专利费?什么东西?” 在那个没有专利概念的年代,只要有样品,别人才不管什么谁设计的,很快便会被复制。 所以萧尘必须为兄弟们趁早捞取一些好处,尽快增加新兵的自信心和实力,以改变被歧视的境地。 “萧兄弟,你放心,就光凭这把连弩,你起码也是屯长了!”耿恭不明白专利啥意思,但是能听懂费用的费是啥意思,他还以为萧尘想要好处,心里不免有些轻视他,但是此时还不能表现出来。 “屯长多大的官,能管多少人?”格桑子一听萧尘要当官了,比谁都高兴,立马问道。 “一百号人!”卫广炎第一时间回答道,以期弥补父女之间的裂痕。 “哼,才一百人,我看能管一千人都可以!”格桑子撅撅嘴,表示不满意。 耿恭面露尴尬,卫广炎赶紧说道:“耿司马也就统领千人,小孩子别乱说!” 耿恭礼貌又不失尴尬冲吐着舌头的格桑子一笑,扭头对萧尘说:“当上屯长这待遇自然就上去了……” “耿司马想多了,我岂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屯长不屯长,无所谓,想当年霍大将军仅率八百骑兵,就敢奔袭千里,这个屯长区区百人,小意思!” 众人听懵了,萧尘这是嫌弃官低了? 萧尘自顾自的说道:“我素来敬仰耿司马,怎么会生出那种为己谋利的龌龊思想?” 萧尘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给耿恭下套,盘算着怎么为新兵争取最大利益。 “你听过我?” “我……”萧尘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自己总不能这会儿说自己敬仰的是后年耿恭坚守疏勒城,打出大汉军威的事吧? 萧尘急中生智,说道:“咳咳……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对于你们这些统兵将领,我都仰慕!” 耿恭面露赞许之色,夸赞道:“好,有志气!” “那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又不让我拿走这弩?” “我不是为我自己谋利,我是想让我们五百三十名新兵在短时间内提升信心,这样才能真正的融入这支部队,变成一把尖刀。”萧尘义正言辞的说道,同时用手拍着胸膛,声情并茂。 “那这连弩和提升信心有啥关系?” “军中的尊重是靠实力赢来的,只有其他各营对我们新兵认可了,他们才能树立起必胜的信心,所以我只希望在三个月后的考核中,我们新兵在军中能一战成名,击败那些……你们……” 耿恭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萧尘,歉意的对他笑了笑,说道:“哦,你在这里让我替你的连弩保密,然后击败我的虎贲营?” “嘿嘿,耿司马理解透彻!”萧尘奸笑道。 耿恭看着眼前这个心系整个新兵队伍的萧尘,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耿恭故作轻松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耿司马可以提前拿着这图纸去生产,毕竟这不同于寻常弓弩,多了很多工序,时间紧迫,半年时间怕是还不能普及道全军,所以先到者先得!” 萧尘一脸算计,“嘿嘿,对不对?” “嗯……言之有理,我有些心动了,你再说一个理由,我便答应你!” “嗯……虎贲军,天之骄子,本身就带着一股傲气,看不起我们这些乌合之众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事实是,如果我是敌人,又有这般利器,足以弥补这些训练上造成的差距,真的战场上,我想谁会吃亏,耿司马应该还很清楚吧?” 萧尘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让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受些挫折,知道傲气并不能带来胜利,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比如今天打架,他们就学会了尊重人!” 耿恭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哈哈,有理,再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真的就目中无人了,训练场上吃亏总比战场上吃亏的好……” 在这之前,耿恭其实也看不起萧尘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但是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确实胸中有东西,让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耿恭很爽快的答应了:“好,我答应瞒到三月后的考核……” 萧尘见好就收,从怀里掏出一张改进后的图纸说:“这连弩我做了些改动,这种竖起拿弓一样姿势改成了和寻常弩一样平端射击姿势,再加上肩托,可以最大的使出力气,而且靠着重力上箭,这样就少了压片这个零件,可以在战场上减少故障的发生。” “重力?”耿恭粗中有细,总能发现一些未听过的词。 “呃,就是靠着箭矢自己的重量,自上好弦后自己落入槽中待发。”萧尘绞尽脑汁的尽量解释直白一些。 “还有这弓片连接处,槽口这里为了保证强度,我建议换成金属的,铸铜或铸铁,弓片和槽口用销子连接。” “嗯,你考虑的周到,那这些样品你们保留,图纸我这就去安排人生产!”耿恭仔细看了看萧尘画的图纸,不禁对萧尘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图纸收入怀中。 耿恭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只是这拉连弩的力量比马弓还要重,你们这些未经过训练的人在马上能使出力气,能拉开?” 石修解释道:“哈哈,这就是我说的马镫的作用,人都可以站在马上,使出浑身力量,所以我打算听萧兄弟的话,回去的时候领步弓,不领马弓!” 石修环顾四周,示意店家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铺好马鞍和马镫之后,让耿恭上马体验。 半晌之后,耿恭纵马回来,没了之前对马镫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对马镫的赞不绝口,甚至断言马镫的影响比连弩还要大。 “有了这俩玩意,整个西域……哈哈!”耿恭眼神放光! 萧尘不得不感慨耿恭的眼光独到。 “你们这支新兵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量满足,满足不了我去找驸马都尉!” 耿恭豪气万丈,在石修等人还在为新兵高兴的时候,耿恭已经想到了装备马镫后的大汉铁骑端着连弩驰骋沙场,为大汉开疆扩土的场景。 此时萧尘看着意气风发的耿恭却在想,自己的介入,带来的技术革新,所煽动的蝴蝶翅膀,还会有那场惊天动地的那场疏勒城之战么? 如果没了那场扬大汉军威之战,耿恭还会出现在史书上么? 真的没了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是不是有些许遗憾? 比起袍泽战死沙场,留名青史。 让他们活着又能把战功拿到手软,是不是也很精彩? 再过千年,后人时候是否还会感受到那种悲壮? 萧尘不知道,他也回答不上来,但总是觉得有些缺失。 既然已经带来了技术革新,那历史该怎么走,就让他顺其自然吧! 比起历史长河,他的个人是渺小的,沧海一粟般的微不足道。 但是既然已经改变,那就为后人多打一些自古以来吧! 在萧尘眼里,进入了这支骑兵队伍,战功已经不成问题,所以权利也随之而来,是该放宽眼界了。 “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的耿恭打断了在畅想中的萧尘,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在想……在想我们所处的这个星球……不,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大?” “我们大汉铁骑又能触及到哪里?” “天地的尽头又在哪里?” “天地的尽头是不是星辰大海?” 萧尘吐了一口浊气,他犹豫片刻,为大汉军人种下了一颗种子。 耿恭颇为惊讶地看了萧尘一眼,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给他太多的惊喜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少年看的比他还要远。 耿恭看着萧尘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萧尘一样同样来自右扶风平陵县的人。 耿恭注视着萧尘问道:“萧公子是不是认识一个人,班超,班仲升?” “不识!”萧尘略一犹豫否认道,今天他想低调都难,为了不让人怀疑,所以萧尘只能否认。 此时的班超应该正在西域诸国,想到也许有机会见到班超,萧尘心中不禁澎湃不已。 “可惜啊,可惜,你们俩倒是能凑到一块儿!”耿恭连连摇头,惋惜道。 “各位屋里请!”卫广炎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屋。 “我有军务在身,先行一步!”耿恭此时只想赶到回去让匠人开始生产这种连弩。 古代造弓时间周期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并不是说想造就能早出来的。 萧尘的这二十张连弩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加上窦宪的关系才废了近三十把弓胎才造出来的。 所以耿恭现在去用半成品的弓加工这种连弩,怕是数量有限。 至于那一车马镫,耿恭毫不客气的带走了,说是新兵营已经人手一对了,放着也是白放着。 末了,还给萧尘承诺定会让那帮虎贲吃了苦头之后再发给他们。 尽管对于善骑射的虎贲来说,马镫的作用相对来说没那么明显,更多的是让骑手们使力气的时候更安全,也可以做更多更剧烈只有熟练骑手才能做出来的动作。 但是对萧尘他们新人来说,马镫最直观的好处就是缩短了训练时间,有了马镫,他们就很快就能使一个之前没骑过马的人有不错的骑术,换句话说,大规模骑兵训练成为可能。 所以当天耿恭就派人到新兵营指导训练,直接跨越了学会骑马这一步骤,全面对这帮新兵展开骑射,冲刺的训练。 以至于其他人觉得耿恭也疯了。 为了保证保证马镫的秘密,耿恭让那些前往新兵营当教官的士卒吃住都在新兵营里。 同时新兵营里的伙食也与虎贲营一致。 新兵们在萧尘的煽动下,训练热情高涨,在与教官的比拼中,可以用进步神速来描述。 其他骑兵得训练三年多,有了马镫之后缩短到了只有月余。 (本章完) 第150章 检阅 六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萧尘他们的每天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充实到所有人站着都能睡着。 用萧尘的话来说,这就是魔鬼百日练。 残酷无比,所有坚持不下来的人,只许歇息半天,然后继续练,往死里练。 唯一的好处就是伙食改善了,据说和虎贲军一个水平了。 所有人都一至认为石修就是那个魔鬼,石修也非常对得起这个名号,石修觉得常规训练计划赶不上进度,所以这帮新人在正常训练时间上又加了一倍。 就连前来指导训练的虎贲军在这夜以继日的交往中一改之前的不屑,取而代之的是被这支顽强坚韧的新人部队所折服。 这些虎贲逐渐的与萧尘他们融为一体,那还有往日的骄傲。 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跟着石修瘦了一圈,也更黑了,但是身材更加精壮了。 只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魔鬼,没有丝毫的诋毁之意,而是满满的敬意。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石修是为了他们好。 还有个人是小阎王,那就是本和他们这群人无关的军司马耿恭,自从耿恭跟着萧尘去了趟客栈之后,有事没事就来营地亲自督促自己的手下按着虎贲军的高标准训练新人。 明眼人都知道耿恭对这支新兵队伍有想法了。 这期间驸马都尉耿秉也来了数次,比起第一次来只是敷衍几句,这后面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显然他对石修带领下的这支新兵很满意。 半年之期已过,石修才知道驸马都尉耿秉说六月出征只是为了让他有紧迫感,更严苛的训练这支新人部队。 六月的昆仑塞,草语花香,植被丰富,充满了生机,没有一丝后世的那般荒凉。 在昆仑塞的广阔的校场上,旌旗蔽日,战马嘶鸣,一万五千大汉铁骑分成三个方阵,在校场上肃立,形成三块绛红色的方块。 一万五千人军阵,浩浩荡荡,矗立在这冥泽湖畔,杀气腾腾。 他们在等待着奉车都尉显亲侯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三位主将的检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同时这一天也是对石修所辖的新兵营进行考核,考核之后则是三军之间的比赛。 经过半年魔鬼训练的新兵营在方阵最前面,那是驸马都尉耿秉特意嘱咐的,说是只有见过大场面的人,才能成长。 “想必站在那点将台上,看我们别是一番景象!” 屯长萧尘在队伍中感受着这天地之广阔,军阵之肃穆,他眯着眼看向了远处的点将台出了神。 汉旗迎风飘扬,发出猎猎声响。 校场一片肃静,静的让人畏惧。 在这等待的间隙,屯长萧尘的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了,这才是一万五千人的军阵,便有这般气势,那十万呢? 没错,萧尘真的成了屯长,人人都服气的屯长。 因为所有人每天天还未亮时起床,就发现萧尘已经在校场练的满头大汗。 当一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练的精疲力尽只想找地方睡觉,萧尘还会留在校场多练一个时辰。 萧尘只练两各项目,刀法和箭术。 天天如此,别说这些本来服他的新人,就是和他们同吃同住的虎贲军也服气了。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加上押送途中萧尘太过惊艳的表现,众人一致通过。 半年的拼命训练,萧尘长高了一点,又瘦了些,但是身体更加瓷实,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赘肉。 十八岁的霍去病,任剽姚校尉,率八百骑兵,奔袭百里,勇冠三军。 十七岁的萧尘,任屯长,率百人,不知能创什么奇迹? 萧尘不禁心向往之,他握紧佩刀,闭着眼想着自己率领着大汉铁骑开疆扩土。 “呼!呼!呼!” 突然排山倒海的呼声响起,萧尘还是没有睁眼,不用猜,是三个都尉出现了。 一顿开场白之后,开始了新兵营的考核。 尽管光武帝废除了正卒番上受训和定期考核制度。 但是在军中,考核制度依旧保留,那是和平时期检验战斗力的标准之一。 第一项考核项目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新兵列队通场,绕校场一圈。 新兵营总共五屯人马,所有的新人在黑成碳的军侯石修的带领下,列阵通场接受检阅。 尽管很多人知道了马镫的秘密,但是新兵营一出场整齐的队形,还是令人耳目一新。 如果没有马镫,御马能做到这般整齐的队列,至少是受到三年以上训练的骑士才能做到。 可眼前这支队伍从组建到成军只用了半年时间,怎能不让人惊艳。 就是军中的那些否认马镫的顽固分子也不得不承认有了马镫之后,新人上手就是很快。 但是他们还有个理由,打仗情况紧急,来不及绑马镫了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萧尘嗤之以鼻,吃饭还有可能被噎死,难道就不吃饭了? 在点兵台上奉车都尉窦固正和骑都尉刘张骑在马上心不在焉的聊着天,胯下的战马有些烦躁的刨着蹄子,他们就是瞧不起这些由囚犯组成乌合之众,再说半年时间连组成整齐的方阵都做不到,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驸马都尉耿秉则关心的看着眼前的方阵,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重视,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些囚犯经历了些什么。 他没有对奉车都尉窦固还有骑都尉刘张解释什么,他相信眼前的这支与众不同的新兵,定会给人惊艳的出场。 在经过点将台的时候,在队列最前面的军侯石修刷的一下抽出环首刀,竖在胸前大声吼道:“向右,看!” 五个方阵,五百三十人听令后,动作整齐划一,他们齐刷刷的抽刀竖起,扭头抬起四十五度角,看向点兵台,身子挺着笔直,竖着明晃晃的环首刀。 这一百八十个日日夜夜的操练,早就让这些新兵融入了军人的荣誉感,他们迎着朝阳,看着高树着的汉旗,面带骄傲,拼尽全身力量大吼: “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呼声震天,听的在场骑兵热血沸腾,瞬间点燃这一万五千人的胸膛。 “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一万五千人的方阵同时高呼,迸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势,直冲云霄。 驸马都尉耿秉嘴角一勾。 (本章完) 第151章 考核(1) 响彻云霄的呼声,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 整个校场都沸腾了。 在昆仑塞之外的小镇上,那些军户家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声惊动。 正在帮卫广炎做饭的格桑子突然发现断了一臂的父亲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站的笔直,完好的手锤着胸膛,嘴皮动弹着,听不清他说着啥。 但是格桑子知道他说的是:“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与此同时这家“平安”酒肆的外面大街上,白发老人,拄着拐杖的乞丐,瞎了眼的路边小摊……很多人都站着笔直,目视着昆仑塞的方向,眼神里透露着坚定,闪烁着泪花。 有人轻生的跟着说出:“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紧接着两个人,三个人嘴里也跟着念叨着。 终于所有的声音汇集到一起,成了一片海啸。 校场内,校场外所有内心燃烧的人都在大声齐呼:“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排山倒海! …… 点将台之上的三位主官一脸肃穆,看着已经绕了一圈的新兵营都回到方阵了,呼声还在此起彼伏。 饶是他们一把年纪,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也被这燃爆的场面所影响,他们老脸通红,胸膛中汹涌澎湃。 许久之后,校场内的呼声在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的制止下,逐渐熄灭。 但是昆仑塞之外的呼声还在。 “这为首的人是谁?”窦固和刘张深呼吸几口气后,齐刷刷的看向耿秉。 耿秉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这出场果然与众不同,太长脸了。 耿秉介绍道:“这是我麾下军侯石修!” 骑都尉刘张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我听说你那堂哥也出了不少力,堂堂朝廷虎贲军吃糠咽菜,省出的粮食全给了这帮乌合之众,是不是真的?” 耿秉哈哈一笑,又连连摇头:“我这堂哥有一手,打击了虎贲军的傲气,又激励了这群乌合之众,效果你们也看了,是不错!” 骑都尉刘张刚从京师洛阳赶来,所以他对马 (本章未完,请翻页) 镫之事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摇摇头,他是不太相信:“看这通场队形,是不错,接下来的考核呢,骑兵哪会这么短时间训成……” 耿秉目光投向回到军阵后又闭目养神的萧尘身上,幽幽的说道:“有神器助力,有何不可?你们注意到刚才方阵里面第二个方阵为首的屯将了没,他才十七岁,比当年冠军侯还要小一岁,但是他手里有干货,这支队伍能有今天的成就,全被他所赐,是个人才!” “怎么可能?”骑都尉刘张不信。 窦固年龄最大,也最老成,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骑都尉这是不相信伯初的眼光啊,要不你们打赌,赌注就是今晚的晚餐如何?” 窦固也顺着耿秉的眼光扫过了萧尘,“至于伯初嘴里说的神奇,一会儿再揭晓吧,毕竟你堂哥答应过人家要打脸的!” 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相识一笑,异口同声道:“好!” 片刻之后,骑都尉刘张注意到了耿秉和窦固胯下的马镫,“你们说的是这上马镫,能有这作用?” “哈哈,接着看下面的考核吧!” 第二项考核,骑术! 新兵营来说除了基本上下马,行进中上下马,还有战马奔腾的状态下,藏身马腹等等动作之外,还多了一项负责安放草靶任务。 那是为了第三项砍刺做准备,而且要求全程骑马操作不许下马。 随着洪亮低沉的军号响起,萧尘睁开双眸,眼神里闪烁着精光。 “驾!”兼任屯长的石修一马当先,催动马匹,带着他的那一屯人马呼啸而出。 “下马!” 战马在加速的时候,石修一声令下,百十号人动作一致,翻身下马,脚尖着地后又跃起翻身上马,动作之娴熟,比起其他骑兵并不逊色。 在完成所有要求动作后,这一屯骑兵朝着存放草靶的地方疾驰而去。 为了增加难度,草席卷都平放在地上。 但这难不倒这些新兵。 他们纵马弯腰,纷纷捡起草靶,朝着训练砍刺的空地跑去,安放草靶。 很快其他四屯新兵也纵马驰骋在校场,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波将八百个草靶在很短的时间内竖好。 这期间无一人落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以最短的时间布置好了。 “嘶……我输了,你们现在能告诉我他们这般娴熟,是不是因为它?”骑都尉刘张努努嘴指着马镫问道。 得到首肯之后,刘张不禁对马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耿秉微微一笑,“更惊艳的还在后面呢!” …… 又一阵低沉的军号响起,第三项砍刺考核开始。 与其说是考核,还不如说是三军的比赛。 因为三支骑兵都需要参加,共分十三轮。 只见一千二百草靶分三个场地,每个二十行,每行左右布置共二十个草靶,在每个竖起的草靶不远处存放着十二个用于轮换的草靶。 这样的话在第三项砍刺考核的是时候,以两曲为单位,这四百人又分二十小队,每一小队一行草靶。 到时候每一小队以最快的速度依次冲过竖起草靶的跑道,抽刀劈砍目标。 每一小队冲过之后,会有专人记录草靶下面被砍掉的的草垛的数量,七尺高的的草靶被砍成十八节以上者为优,十四到十七节为良,十到十三节为合格,十节以下不合格。 这就要求骑兵在砍草靶的时候还要考虑后面队友,否则第一下拦腰砍掉草靶,将导致后面十九个兄弟只剩半截草靶的难堪局面。 所以这对个人砍刺的精准度有更高的要求,即要求把握好尺寸。 对二十人的小队来说如此,对个人来说也是如此。 萧尘他们新兵营代表前军率先出场,军侯石修没有参加,暂由萧尘指挥这两曲骑兵。 在队伍集结的时候,左边的队伍是奉车都尉窦固麾下中军两曲骑兵,来自朝廷北军的长水营,为首的是一名北军中侯,麾下都是长水宣曲胡骑,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良家子弟。 右边的队伍来自骑都尉刘张麾下,为后军,其大部分士卒是周边各地的郡兵组成,和萧尘同一批的来自招安的羌人组成。 这是由于刘张属于皇族,朝廷对他并不放心,所以零时拼凑了这支骑兵队伍。 (本章完) 第152章 考核(2) “切,一群乌合之众,哗众取宠!” 在部队集结擦肩而过的时候,窦固麾下的那名北军中侯对萧尘他们一脸的不屑一顾。 他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威风凛凛,对于那些取悦上司的行为颇为不耻。 他蔑视的看了一眼萧尘他们之后,不再回头,那是来自骨子里的傲气,没有和萧尘他们交往过,所以他们对萧尘这支死囚组成的乌合之众更没放在眼里。 “呵!”萧尘一脸无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对方了,平白无故被瞪了一眼。 …… “预备……” 军中执勤官举起手中的小旗子。 “举刀!” “唰!” 所有士卒同时抽刀,目视前方。 那名北军中侯突然觉得如芒刺背,他回头一看,发现萧尘正看着他。 萧尘看到北军中侯感应到他的视线回头后,对着那名北军中侯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然后拿缰绳的手松开后,竖起大拇指朝自己指指。 那名北军中侯微微皱眉,他没料到这个小小屯长居然敢对他做出这般挑衅。 这时候执勤官高举的旗子挥下。 “驾!” 所有人几乎同时催动胯下战马争先恐后的朝目标奔去。 那名北军中侯丢下萧尘,率先冲了出去。 萧尘并没有一马当先冲出去,而是挥舞着手上的环首汉刀,指挥着姚大他们先冲出去。 因为草靶长度有限,对最后一个人来说需要大角度的弯下身子才能够到很有可能只剩一点点的草靶。 所以说对最后一个人来说,想要刀刀上靶才最具有挑战性。 萧尘排在最后,冲进了前面战马卷起的尘埃。 …… “妈的,靶场不合规,他们作弊!” 待所有人都冲出尘埃,一切落定的时候,那北军中候骂骂咧咧的提出了抗议。 “我也抗议,靶子之间间隔太大,我们需要弯腰幅度太大,容易导致危险!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旁边的羌人首领也提出了抗议。 “哼,自己实力不济就直说,何须找借口,难不成战场上的敌人都杵在那里让你砍?”萧尘冷哼一声回击道。 “报告诸位将军,他们所立的草靶左右间距太大,我们必须做出大幅度动作才能砍到草靶!”那名北军中侯自持是朝廷精锐,率先提出抗议! 那名北军中侯本来势在必得,按他以往的成绩二十个草靶,他轻轻松松全部砍落都没问题。 可这一次他马失前蹄,由于左右草靶间距拉大,导致他坐立不稳,居然破天荒的只砍中了十四个草靶,其中两个草靶没利落的砍掉。 所以他怎么服气呢。 “我提议检查前军靶道,我怀疑他们作弊!” 按理说三个靶场是抽签决定的,然后依次轮换,全然没有作弊的道理,但是那名北军中侯依然提出抗议。 后军率队的羌人首领也提出复议。 “哼,归队!”萧尘懒得解释,直接下令归队,无视了抗议的中军和后军。 点兵台上的三个都尉互视一眼,奉车都尉窦固率先发声,“李北海,若是他们没有作弊呢?” “回都尉,如果他们的靶子和我一样,我……我便把他当成兄弟!” 本来已归队的萧尘皱眉,他随即大声反驳道:“你当众羞辱我中军,也不道歉,就轻飘飘的一句当我们是兄弟?哪来的优越感,敌人的马刀会因为你们优越而放过你们么?” 萧尘掷地有声的声音响彻校场:“再说我们要你当我们的兄弟?我们的荣誉将由我们双手挣来,而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中央军嘴上说出来的!” 整个校场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一愣! 朝廷中央军歧视地方军队向来已久,久的以至于地方军觉得朝廷来的中央军就该歧视他们。 而处于歧视链最底端的充军犯人组成的军队的地位更就不用说了。 以至于那名叫李北海的北军中侯说拿萧尘他们当兄弟,认为是理所当然,认为是一种对充军犯人的一种恩赐,而萧尘他们就该对北军能够平视他们而感到荣幸。 萧尘目视点兵台,一字一顿的吼道:“我,萧尘!愿以项上人头为靶场的公平性做保!” 众人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片哗然,话已至此,那靶场十有八九没什么问题了。 在众人眼里,眼前这个死囚组成的新兵营中一个小小屯长居然公开讽刺来自朝廷的长水营的北军中侯。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那名叫李北海的北军中侯被萧尘怼的无话可说,只好撂下一句狠话,“你最好祈祷你们的靶道无事!” 萧尘不依不饶道:“若真是我作弊了,我说了我以死抵罪,但是真无事怎么办?” 李北海:“你还想怎样?” 萧尘一脸正气突然被一脸奸相所取代,“当兄弟那些虚话我不要,我要实惠的东西。” “你说,我能给的自然答应!”李北海倒是爽快。 萧尘摇摇头:“怕你答应不了!” 李北海一咬牙,脖子一横,“那我也抵命!” 萧尘翻翻白眼,露出一丝算计的脸“你的命留着杀敌多好,我胃口不大,你们北军长水营属于朝廷亲儿子每人两匹正值年壮的军马,而我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所以,我们这五百三十人的坐骑……” 李北海略一犹豫,答到:“其他人我做不了主,若是真没作弊,我李北海的两匹坐骑交于你!” “不用担心,若是你们新兵营能赢了他们,本都尉答应给你们换马!” 突然点兵台上的窦固出声道。 “呼!呼!呼!”新兵营又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啸,那是提前欢呼。 点兵台之上,三名都尉站的高看的远,自然看出了靶场中的道道。 “伯初,你这新兵屯长有个性!有思维!”窦固不禁对萧尘多看了两眼,“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哈哈,他这不连我的虎贲营一起骂了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火气,孟孙兄不会正话反说吧?” 窦固轻轻摇头,面带欣赏之意说道:“老夫哪里会和一少年计较,再说少年人所言属实,敌人不会杵在那里让人砍……不过为了服众,还是让执勤官前去查看吧!” 驸马都尉耿秉随即下令执勤官丈量三个靶道上午左右靶子之间的间距。 然后整个校场陷入一片死寂,沉默的害怕。 (本章完) 第153章 黑马 李北海微微皱眉,看向泰然处之的萧尘,不禁心里犯了嘀咕,他扭头死死的盯着前去查看的执勤官,面露忧心。 与此同时第一轮结束之后,成绩还在统计中,第二轮的骑兵准备,每个草靶跟前负责计数的士卒暂停了上前在原有立靶子的木棍上更换新的草靶的准备,等待执勤官检查后再换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当中,负责计数校尉报告统计完毕。 “先等等……”驸马都尉耿秉一摆手,示意不着急,先等执勤官检查的结果。 片刻之后,执勤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点兵台之前,行了个军礼报告道:“报告都尉大人,经过我实地测量,三个靶场的草靶安放距离确实有问题!” 然后这么执勤官似乎被口水呛住了,没了下一句。 耿秉脸色一变,瞅向萧尘,发现萧尘却气定神闲的坐在马上闭目养神。 窦固和刘张也是脸色一变,难道自己看错了萧尘的为人。 此间最得意的当属西征大军中军里的北军中侯李北海:“哈哈,我就说嘛……”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执勤官打了脸。 “咳咳……抱歉嗓子有些干!”犹豫下令等需要大喊,一直没喝水的执勤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后才接着说道:“三个靶场的靶子都比平时的靶子距离宽了一步的距离,左右草靶的距离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耿秉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常年征战刹车的老将眼睛毒辣,其实早就看出问题所在了。 那就是萧尘他们新人在立靶子的时候放宽距离,他们自然看在眼里。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窦固扭头看向自己麾下的北军中侯。 赵北海还兀自不服气的说:“距离太宽,我们劈砍的幅度一大就有可能跌落下马,所以我还是觉得不合理!” “不服气就对了,这靶子是我建议加宽的,另外他们新兵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待会成绩出来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点兵台上的驸马都尉耿秉突然说道。 赵北海这么一想,对大家都一样,那就无所谓了,等成绩出来再说话,但是对于自己污蔑萧尘作弊一事,自己必须道歉。 “这……好,我道歉!” 赵北海倒也光明磊落,当着全军的面,略犹豫片刻,便大声对着萧尘方向声如洪钟。 “我,北军中侯赵北海……错了,是我错怪那位兄弟了,我向他还有新兵营的所有兄弟道歉,同时请都尉大人允许我将我的战马送于他!” “有你道歉就足够了,战马是我们的兄弟,不抛弃,不放弃!”萧尘睁眼,看向对着他百米之外的赵北海,不禁对对方的磊落生出一丝好感。 随即萧尘一脸谄笑,眼神转向窦固:“最主要是因为奉车都尉窦大人答应给我们换马,嘿嘿……那你的马就不需要了!” 点兵台上的窦固一愣,没想到萧尘当众会找自己要马:“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怕我赖账么?” 萧尘纵马往前几步出列,大声回道:“报告奉车都尉窦大人,我叫萧尘,西征前军新兵营前屯屯长,我相信大人言出必行!” 窦固看了一眼耿秉,笑呵呵的打趣道:“这小子有意思,这是激我,不过他们运气真好,朝廷刚从河套草场给咱这支西征大军送了两千匹战马……伯初,这你的请我喝酒!” “哈哈,那必须的!”脸上有光的耿秉哈哈一笑,满口答应。 “公布成绩吧!”窦固看着这一插曲平息后,随即下令道。 “咦,刚才这小子说他叫什么?” “萧尘,萧何的萧,尘埃的尘,令侄那儿的人!”耿秉小声快速说道,因为他想听听这支新兵的考核结果。 “奥,我说名字怎么这么熟……”奉车都尉窦固恍然大悟,想到他儿子窦彪来信中说的去年显亲侯国发生的大事,信中提到一个叫萧尘的少年,对萧尘从死神手里捞人的事,还会算命的事赞不绝口,是真神人! 窦固已经能确定萧尘就是斗标信中所说的那个神奇少年,他眯着眼看着萧尘竖起耳朵听着执勤官宣布第一轮成绩。 “中军四百草靶,共计五千九百四十一节,出去未彻底分开的无效节数,共计五千七百八十一节,平均每个草靶不到十五节。” “其中赵北海为首的第一小队,二十人共计三百一十四节,出去十一节为彻底分离的无效节,,共计三百零三节,平均每人十五节!” “中军,第二队,共计……” …… “前军新兵营前后左右屯共计四百人,草靶节数六千二百一十三节,除去无效节数,还剩六千一百五十节,平均十五节以上。” “其中屯长萧尘为首的小队,共计三百六十八节,除去无效节,还剩三百六十一节,平均十八节以上!” …… 有杂牌地方郡兵组成的后军,第一轮共五千五百多节,和中军很接近了,但是他们后军精锐,整体来看,后军实力最弱。 大约一上午的时间,全军一万五千人砍刺考核结束,西征前军自第二轮开始,成绩就降下来了,和中军不分上下,直到耿恭麾下虎贲营出场后,又打比方领先,比军中黑马,新兵营的成绩还要好。 蹊跷的是,同样属于虎贲营,但是另外半支虎贲赢得成绩也与中军的成绩不分上下。 同一支部队,却两种天壤之别的区别成绩,不禁让全军纷纷猜忌。 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成绩好的骑兵与其他骑兵的区别了,那就是他们有马镫。 点兵台之上,耿秉看着面带狐疑的骑都尉刘张和若有所思的窦固,这才得意的一笑。 耿秉:“哈哈,刘兄你看到了吧,今天特意安排这么大规模的砍刺考核,就是为了让你和孟孙兄看看,有马镫和没马镫的区别!” 在数据面前,本来对马镫还持怀疑态度的骑都尉刘张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不可思议的问:“差别有这么大?” 耿秉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牵着绑好马镫的战马牵了上来,说道:“刘兄上马试试,关于他们这支新兵营能有现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水平,全拜马镫所赐!” 耿秉话锋一转,对着台下的军阵大声讲话:“你们知道新兵营为什么成绩比你们好么?” 有知情的队伍回答道:“他们有马镫!” “对,有马镫!”耿秉接上话茬,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有人心高气傲,不愿意用这马镫,说是取巧之物,要我说那你还要马鞍干啥,直接光屁股骑在光溜溜的马背上,那不就更显得你有本事了?” 全军传来一阵大笑:“哈哈……” “马镫,对新兵的作用有目共睹,你们今天看到的新兵营,他们才入伍半年,水平比起你们,差么?” 旌旗猎猎,无人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但是你们答到这个水平用了多久时间,三年,四年?但是饶是如此,你们今天还是输了,别不服气,这就是技术进步,以前没马鞍,后来有了马鞍,骑兵成了主力部队,现在有了这马镫,没有基础的人半年时间可以走完你们四年时间才能完成的训练,这就是进步!” “对于老兵来说,马镫用途好处没那么明显,所以在推广马镫的时候,收到了阻力,既然如此,我就将这场比拼扩大,你们每个人都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有没有作用了!” 耿秉掷地有声,他环顾全军,说道:“马镫对老兵的好处也有,两曲虎贲军成绩全军第一,这就是马镫作用,就是刚才稍微拉开靶子距离就显现出来了,他可以让你们更大幅度的做一些动作。” “所以,老兵们不要骄傲,不要歧视人家新兵营,说不定人家就是比你们强!” “莫要说取巧了,战场杀敌,杀死敌人就行了,难道说没马镫杀人比有马镫杀人高贵?” “哈哈……” 全军又哄堂大笑,但是人群中好多人陷入了沉思。 “今天破天荒费这么大劲组织全军比武,就是让你们清醒清醒,不要天天优越的自以为是中央军,鼻孔朝天,他们新兵营身份不好,但是上了战场未必比你差!” 耿秉谆谆教诲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多些谦卑!” “下午继续考核,恢复每支队伍派出代表出战,新兵营除外!” 校场上一片沉寂。 “哈哈,耿都尉讲的好,还有半截话我替他说了,马镫这玩意,耿都尉已经给全军都准备好了,今晚就发下来,你们都提前熟悉熟悉,大家同仇敌忾,才能将匈奴逐出河西走廊。”窦固接着耿秉的话头说道。 …… 萧尘却内心大为震动,他没料到耿秉会用这种方式推广马镫。 耿秉数次来新兵营并没有单独找他谈话,萧尘一度以为耿秉没看出马镫的优势,他这才发现,耿秉居然也会为他们新兵当一匹黑马而保密马镫和连弩半年之久。 早上风头过后,萧尘他们新兵营的地位明显提高,虽然还有人不服气但,全然没了之前那种目中无人的嚣张跋扈了。 但是有一支队伍看萧尘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新兵营踩在脚底下,让他们不得翻身。 那就是耿恭麾下的虎贲营。 狗都护食,更何况是天之骄子了。 虽然他们的成绩第一,但是他们心中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自从萧尘哥七个和他们打了一架之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待遇大不如以前了。 早上一律都是干巴巴的馕,中午是稀糠,顶多加道野菜,晚上同样简陋,大约五天才能见一点荤腥。 这可苦了这支虎贲精锐,天天吃糠咽菜,让这些家境优越的良家子弟怎能受得了,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之前的伙食标准都给了新兵营。 这让他们更狠新兵营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上司仿佛魔怔了一般,天天往新兵营跑,搞得他们有气撒不出。 直到一个月前,耿恭给他们每人一对马镫,让他们骑马体验体验,那时候就拉宽了草靶间距,他们这帮马背上长大的人自然就发觉了马镫的好处,于是他们对马镫爱不释手。 在所有虎贲体验到好处之后,耿恭告诉他们,这马镫都是新兵营的,是他拿了虎贲营半年的粮食换的。 这让他们很受伤,这么好的玩意居然出自新兵营,更狠的是,就因为这玩意他们吃糠咽菜足足半年,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用耿恭的话说,他们七个吃糠的打败了吃肉的,训练再赶不上去,被新兵营超了,那就活该吃糠。 所以这一次全军考核比武,他们肚子里憋着一口气,比谁都渴望胜利,他们要向世人证明,就算他们吃糠咽菜,也还是响当当的天之骄子。 耿恭看着眼前这帮虎狼,眼睛放光,饿了半年效果还是杠杠的。 希望下午骑射考核,萧尘他们不要太变态。 骑射考核,五十步也就是三十米的距离,十二箭矢中六便是及格。 所有骑兵有专用的马弓或者劲弩。 唯独新兵营用的是威力更大的步弓。 ------------------------------------- 午后,伴随着军号响起,席地而坐的骑兵们纷纷拍拍身上的胡饼渣渣,喝了两口水,匆匆起身上马。 随着执勤官下令,最先开始的是对新兵营所有新兵的考核。 五屯人马,五个场地,每个场地六十个箭靶,同样分五个小场地,依旧是二十人一组。 随着军号响起,所有的人都看傻眼了,萧尘他们端的不是传闻中的步弓,也不是马弓,更不是硬弩,而是众人没见过的似弓非弓,似弩非弩一样的东西。 说像弩吧,他们的握法和弓箭一般是竖着的。 说像弓吧,它又有弩所具有的一切,尤其金属握把上的两排弓片,很容易让人想到弩床。 上面还有一个又长又高的的匣子。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新兵营手里的神秘武器,在这之前,没人见过它们。 包括窦固都没见过。 窦固很诧异的看向耿秉,眼神里满是问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耿秉哈哈一笑,解释道:“还是那少年,发明了这连弩,这是让你那大侄子做的,上周才从武都郡送来,是联合武都郡太守廉范制作的,集凉州以及部分右扶风所有工匠,才造成这些连弩,共计五百一十把,专用的八寸铁矢,射程百步。” 武威郡太守廉范上任不足数月,由于和凉州刺史尹业不合,又去了武威郡南边的武都郡担任太守。 “这也是我嘴里说的惊喜,可惜造弓很难,造这个更难,除了他们手里拿的,数量并不多。” “哦,又是这少年……”窦固又不禁看向萧尘。 骑都尉刘张大概想明白这是连弩,连连点头:“这可是好东西!” “我说伯初今天怎么” 伴随着战鼓敲响,萧尘他们新兵开始催动马匹,同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推动机匣上弦,保持拉弓状态。 在纵马路过标靶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扣动了什么,箭矢激射而出,定在靶子上“砰砰”响。 然后他们向前推动机匣,再次上弦待发。 如此反复,很快十支箭矢就激射而出,省去了取箭矢的步骤,在十支箭矢连续激射出去后,众新人往后腰一模,摸出一排露出箭尖的匣子,不知怎么在那轨道上的机匣一拍,那些只露出箭尖的箭矢没入了机匣当众,全程仅仅两三息时间。 然后众新兵又举起连弩射击击两次。 每个人的箭矢上写有名字,所以也不担心箭靶上的箭矢不知道是谁的情况。 五百三十多骑兵呼啸而过,十二矢,耗时撑死是弓箭的六成,时间还主要消耗在给箭匣装箭的时候。 要是弓弩对射,弓箭射还没出箭矢,连弩至少已经射出两奸箭, 如果弓箭手侥幸没受伤,待他射出四五箭的时候,连弩十发箭矢早就激射而出,其中优劣不言而喻。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又是啥神器? 随后报靶,整个新兵营合格者居然达到九成以上,这个数据放在那些精锐部队上,都已经很顶尖级别的存在了。 中八矢以上者,占全部新兵营的近四成。 十二矢全中者达十多人,这放在后世妥妥的狙击手。 窦固特意问了下萧尘的成绩。 十二矢全中。 这全拜萧尘所为,萧尘为此专门开了一个射击课。 每天为这群大部分是文盲的新兵普及了是什么抛物线,什么是提前量,什么是扬角,还有初速度大小对射程的影响,风速多射箭的影响等等。 再加上萧尘参考后世,做了简单的瞄具,使这帮乌合之众的箭术一日千里。 可以想象,日后匈奴骑兵遇到这支手持连弩,射击精准的部队之后会遭遇什么。 “这算作弊么?”其他骑兵队伍一片哗然,包括在早上砍刺考核吃了亏的前军将士也都表示质疑。 然而点兵台上的三个都尉却选择了无视,而是下令继续后续的比武大赛。 以各部为单位,选出二十人代表,三营十五部,共三百人参赛。 在校场之上设三个场地,每个场地同样五个跑道,每个跑道立十二个箭靶。 一轮比赛结束后,中军和前军不分胜负,前军稍稍胜出一筹,而各郡郡兵临时拼凑的后军成绩垫底。 但是几乎所有参赛选手都上靶了,确定成绩靠的是数环数才决出胜负的。 但是比起新兵营的选手,其他各军参赛选手都是老兵油子。 若单论前二十名,新兵营并不遑多让,要知道萧尘他们从开始到结束所用时间不及其他的各营精锐的一半,这样是普通士兵,那速度优势就更明显了。 之后又进行了其他各项比赛,新兵营都去的了不错的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惊艳了全场,毕竟他们才是入伍半年的新兵。 新兵营当之无愧的成了这次考核比武大赛中的黑马。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马镫所带来的巨大优势,即便还保持嘴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马丹带来的技术革新,让高贵的骑士变成了普通人短时间内经过训练都可以做到。 要说这其中最开心的当属军侯石修,他本来以为是一件苦差事,但没想到却捡了一个大便宜。 当时没敢吱声接手新兵营这个烫手洋芋的其他军侯此时懊悔不已,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石修得意洋洋的站在点兵台上接受奖励。 “我带兵无数,见过各种各样的老兵新兵,但是令人这般刻骨铭心的新兵还是第一次见,石军侯,你辛苦啦!” 奉车都尉窦固年龄最大,爵位最高,所以由他为获奖者颁奖。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石修笑的合不拢嘴,他的奖励赫然是一把连弩,萧尘改进过的连弩。 耿恭得到图纸之后第一时间赶到敦煌郡工官,要求按图纸生产。 同时为了防止泄密,耿恭按照萧尘的建议,将连弩的生产部件划分为好几道工序,每道工序生产的零部件各不相同,这样坚守的匠人不知道他们自个儿所生产的是什么东西,最大程度的可以防止泄密。 为了保证这些零部件可以通用,萧尘还建议耿恭将零部件标准化,也就是说,所有连弩的零部件可以互换。 为此,还专门制造了用于参考的标准模具,所有的零部件与用于参考的零部件对比之后,尺寸误差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算合格。 这样的话就算在组装中遇到一些对不上的尺寸,精修之后便可以组装。 萧尘当时对窦宪也是这般建议的。 但是由于当时落后的生产力导致萧尘将零部件标准化的建议成为空谈,以至于连弩的产量很低。 这半年时间,总共生产了不足一千把连弩,加上通过窦宪组织生产的的五百一十把连弩,两种连弩唯一相同之处都是用的同一种八寸铁矢。 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才装备了不足一千五百把连弩,其中三分之一的连弩便在新兵营。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连弩便成了奖励考核比武大赛中佼佼者的奖品。 (本章完) 第154章 新旧冲突 “伯初今天神采奕奕,是有备而来,果然让我们大开眼界!” 窦固扭头对耿秉说道:“只是这连弩数量有限,怕来不及大量装备吧。” 耿秉点点头,看着校场之上这一万五千铁骑,幽幽的说道:“孟孙兄说的极是,我已经将图纸上报朝廷,由于需要在之前的弓弩上改动,所以成品率并不高,估计在年底从地方到中央能送来五千张就不错了,毕竟铁矢消耗太大,每张连弩配百支箭矢,那个消耗量……” 所以大军出征前,能装备一半人马就已经不错了。 “哈哈,没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之前没有连弩我们不照样打的匈奴落花流水!”窦固看着眼前肃穆庄重的军阵,不禁感慨道。 耿秉双拳紧握,附和道:“也是,这一次,定要他们插翅难逃!” 就在三个都尉在为连弩感慨的时候,萧尘却在期盼着赵代答应他的那些火铳以及虎蹲炮。 但是萧尘还不知道,轰天雷的事已经被朝廷下令禁止了。 但是对于轰天雷,朝廷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以赵代为主年轻一代的支持派。 他们认为黑炸药可以改变战争模式,运用的好了,可以大幅度减少军队伤亡,同时也能给敌人最大的杀伤,是不曾有的攻城利器。 另一种是以赵熹老家伙为首的反对派。 他们洋洋洒洒提出了七条理由,分别是: 一、因为黑炸药储存不便,受潮后无用,干燥时易爆,混合不均匀也只是纵火之物,比起火油还不如。 二、如果目标伏地,或者队形太过密集,黑炸药的杀伤性并不大,伏地破片斜向上飞出;队形太密集,则在炸点周围三四人可以阻挡大部分威力,如果是骑兵的话,两匹战马便可以挡住轰天雷的威力,总体来说杀伤力甚至还不如一次性能订死数人的床弩。 三,轰天雷体积过大,携带不便,每人仅能携带两三个,如果再多的话就会影响其他物资的携带;体积过小又会影响威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实属鸡肋。 四、轰天雷靠手投掷,距离还不如弓弩,太近的话还会伤及自己,至于用其他方式投掷,投掷器械体积势必很大,多有不便,另外何时爆炸也不好掌握。 五,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前往西域路途遥远,运送配好的轰天雷将占用本来就很紧张的补给空间,所以也得不偿失,有那多余位置还不如多送些连弩箭矢之类的东西。 六、黑炸药本可以就地取材临时配置,但是配方泄露的话,一旦传到西域或者帝国敌对势力耳朵里,将会给进攻方——汉军造成巨大损失,所以不但不发展轰天雷,而且与轰天雷配方有关的记载全部销毁,技术不许外泄。 七、汉军本来兵强马壮,碾压周边各个部落,不需要画蛇添足要这无关战局的轰天雷,照样能打的匈奴屁滚尿流。 新事物的出现,总会有守旧势力的反对,作为庙堂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侯大臣们,哪里会体会到前线作战部队的辛苦。 他们一来没见过轰天雷的实物,二是赵代从武威郡回来之后,由于路途遥远将木炭硝石硫磺粉末一路颠簸,导致分了层,所以赵代当众试爆了一个轰天雷,却威力不尽如意,更加让人肯定了这只是纵火之物的印象。 尽管后来赵代试爆成功了,但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人对黑炸药不屑一顾,已经无人观看。 最最主要的是,赵代他亲爹,当朝太尉赵熹坚决反对。 所以甚至都不需要一番争论,结论都显而易见。 论私,赵代是儿子,赵熹是爹! 论公,赵代空无一职,人微言轻;他爹太尉,一言九鼎。 赵熹还是两朝元老,在太尉之位前后十六年之久,就连当今圣上都会礼让他三分。 所以关于轰天雷的事当时甚至都没传到当朝天子汉明帝首肯,就被太尉府消灭在自家大门内。 不甘心的赵代联系他人上奏朝廷,结果没出还没出门,就被三公九卿那些老头子截胡了,轻而易举的被一帮老头子消灭在概念当中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代体验了一把被人封杀的感受,堂堂一大活人,喊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 以至于轰天雷之争在别人眼里就是赵代从武威郡带弟弟赵虎的骨灰回来后,邀请众人放了一把烟火,然后又求着当天观看烟火之人再来看他的烟火。 最终导致父子不和,而且赵代甚至找人上本参他亲爹,更让人不齿。 至于真相,似乎除了当事人,再无人知晓吧。 赵代深深感受到了无处发声的痛苦,他有口难辩,更别说他还是当朝太尉之子,尚且如此! 那么普通百姓,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民又如何发声呢? 想到这些,赵代不寒而栗,他看到了门阀世家抱团后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到时候门阀世家盘根交错,两头通吃。 用萧尘的话来说,朝廷成了信息孤岛,对外界不知不晓,一切消息都来自门阀世家想让朝廷知道什么就要什么! 低层百姓也什么都不知道,朝廷说了什么,他们还得从那些士族嘴里知道。 赵代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有一种冲动。 有一种抱着轰天雷去炸了朱雀门的冲动,那是皇帝出入门,赵代希望以此好引起朝廷对轰天雷的重视。 但是赵代毕竟不是莽夫,他对他爹抗争无望的情况下,很明智的选择了蛰伏,全身心投入到帮萧尘完成那些器械的制造。 再说自己真的那么干了,怕也只是自己白死,从执掌朝政的那些人嘴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此类故事他听多了,不外乎多他一个。 因为有个叫萧尘的少年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还说过,“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所以,再等等! 当然赵代并不是躺平认命了,而是开始按那少年的说法,开始天天往外跑,表面是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实际上专挑那些流民聚集的地方跑。 用那少年的话来说,是调研。 (本章完) 第155章 不同命运 军中考核比武大赛之后,新兵营算是毕业了,他们一直单独编制保留在前军。 耿恭倒是想将新兵营收入其麾下,但是一直没得到同意。 然而全军考核比武大赛四个月后,也就永平十七年十月,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之前无人问津的烫手洋芋,甚至需要朝廷下令硬塞给耿秉的新兵营,一时间成了香饽饽。 按理说那时候新兵营就归驸马都尉耿秉了,但是看到这支新兵营的顽强作风以及不俗的成绩后,很多人起了歪心思,打起了新兵营的注意。 骑都尉刘张以自己麾下后军是乌合之众为由,要求将新兵营归于齐麾下。 而耿秉麾下的五部校尉以未满编为由,要求将新兵营拆分补充给他们。 就连一向老成的中军统帅窦固也蠢蠢欲动,指名道姓要求萧尘入其麾下。 能够分到多少新兵,就意味着分到了多少张连弩。 …… “这是桃子熟了,他们来摘桃子了!”耿恭在帐中来回踱步,气呼呼的说道。 在前军的的主帅大帐内,驸马都尉耿秉黑着一张脸,眼神闪烁,手里的竹简卷起来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坐在火盆边思考着什么。 耿恭在夜以继日的与新兵营的相处中,早被那些只要有一息尚存便决不放弃的新兵营所折服,他早就有了对这支出生末微的新兵营早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伯初,他们你看到了,半年时间内,他们起早贪黑,流血流汗,就是为了融入我们,但是你现在这样做,制他们于何地?” 大帐内军司马耿恭对着驸马都尉耿秉咆哮着。 “死地!”驸马都尉耿秉一脸铁青,他沉默半晌后说道。 “死地?”耿恭一愣。 “嗯,他们本来都是必死之人,虽然上面没有明说,但是你想想咱们军中都是什么,都是良家子弟,功勋之后,普通人想来都来不了,为什么他们一种死囚能轻轻松松进来?”耿秉抬头看了一眼这半年内见证了新兵营蜕变的堂哥耿恭,说道。 “我管他们为什么进来,他们不比我们差!”耿恭此时正在烦躁,哪还能静下心来思考。 “背后出主意的人,是想让他们当先锋,未经训练好的骑兵上了战场那就是去送死!但是他没料到这新兵营里有能人,就是那个萧尘,居然发明了马镫,所以新兵营才成了香饽饽!” “背后之人对我很了解,知道我好出险招,打先锋,所以本来想借我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们!” “但是现在发现他们并不是待宰羔羊,而是披着羊皮的虎狼,真放了出去,那岂不是正如他们新兵营的口号——打先锋,刷战功么?” “显然背后的人又运作了,他们这是打算将新兵营这个虎狼拆分,然后好送死!” 耿秉越说脸上的寒意越深,摇摇头道:“这就是为什么考核结束后没人开口要人,这还有两月就要出征了,他们却开始要人了?” “那咱们不答应不得了,都是吃一锅饭的兄弟……别忘了,你是前军主帅!”耿恭脖子一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唉,老哥哥你知道你为何还只是一司马?”耿秉瞪了一眼耿恭说道,“只知军事,不知朝政,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本是军中司马,我不考虑军事我考虑什么?”耿恭兀自不服气。 “莽夫一个,要知道咱虽能杀人,但是比不过人家笔杆子,笔杆子才最厉害,这事咱们出头保了他们,咱们耿家怕是第二个窦家!”耿秉瞪了耿恭一眼,脸色一凛,压低声音说道。 “这……”耿恭自然知道窦宪父亲一辈的遭遇,他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他们耿家要不是他大伯识时务急流勇退,保的一大家子平安,怕是也会被人猜忌。 耿恭沉默半晌之后,无助的看着已是驸马都尉的弟弟耿秉,心中有些不舍:“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们去送死?” 论军事才能,哥俩各有千秋,论政治觉悟,耿恭差远了。 耿秉沉默了片刻后说:“俗话说置死地而后生,这拆分就拆分,好歹还能留下几条性命……”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耿恭眼睛一亮,欣喜道:“伯初,你有对策了?” 耿秉揉揉脑袋,表情肃穆:“嗯,没猜错的话,他们这般遭遇可能与赵太尉之子赵虎之死有关……看我干什么,这是咱兄弟之间的秘密,你不许出去乱说!” 耿秉瞪了一眼耿恭接着说道:“目前三营都想要这支新兵营,骑都尉刘张理由最充足,但是骑都尉军中人员成分复杂,并且他是皇室宗亲,又手握军权,肯定遭人猜忌,所以这一军最凶险。” “其次,中军统帅孟孙兄为人谨慎正直,倒不失为好去处,可惜他们中军满编,可接受人马并不多,而且指名道姓只要萧尘,这可能和萧尘在押送途中与窦彪结缘的关系吧,这一处可能最安全。” “我们军中倒也安全,可是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也是满编,最多只能接受两屯。” 耿秉的言为之意很明确了,他顶多能保护两屯新兵。 耿恭气的拳头紧握,在虚空中劈了两下:“刘张,刘张,仗着皇室宗亲,你怎么敢这般肆无忌惮,置大汉军人于死地!” 耿秉揉揉脑袋,抬头看了耿恭一眼,“哥啊,你又急躁了,下博侯未必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也许他都不知情,只是他军中各地郡兵成分复杂,有些事怕由不得他。” 耿恭显然没听劝,气呼呼的问道:“伯初为何替他说话?” 耿秉看着这个脾气率直的堂哥,话锋一转,问道:“我知道你建功立业心切,现在有机会,只是很凶险,你愿不愿意去?” 耿恭一愣,显然没料到正说新兵营的事,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去,我肯定去!但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别急,我刚不是说下博侯刘张未必知情,是因为他不光想要全部新兵营,他还想要你,他前两天找我商量了,还都上书朝廷了,今天朝廷回令了!所以我觉得下博侯到时候真心想让新兵营去后军。” “哦,找我给他当司马这事?好几个月前就找我了,我想着可以从假司马转正,也挺好,所以也没拒绝,那时候我确实想着带着新兵营去后军,但是后来再没消息了,我以为没戏了……”耿恭很快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耿恭眼睛一亮,他可以去,因为他姓耿,肯定不是去送死的,他去了,这些新兵营的兄弟就有了照顾。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置死地而后生,我看他们去了未必是死!” 耿秉面带担忧的看着耿恭,“就怕有人从中作梗,你这一去……” 耿恭哈哈一笑:“我是你哥,你都是驸马都尉了,我再不险中求胜,就被你甩远了,伏波将军说得好,大丈夫当以马革裹尸!” “这司马我当定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残害我大汉男儿!” 想到自己可以不在堂弟耿秉的照料下,可以大展宏图,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的时候,耿恭心里不仅有些激动。 “我与他们共进共退!” 耿恭目光如炬,坚如磐石, “哥哥啊,虽然他们是新兵,我也知道你与他们一起,在校场上摸爬打滚半年之久,与他们有了深深的感情,但我还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毕竟他们是囚犯,你是世家子弟,还是独子,伯伯走的早,伯母……” 耿恭爽朗的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不就是为国捐躯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将伯母拜托给你了!” 耿恭说罢,收起嬉笑对着耿秉行了一个军礼。 “说什么浑话呢,我们耿家人哪有战死沙场的,大伯百战百胜,我们可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耿秉微微皱眉,总觉得这话不吉利。 耿秉沉默片刻后说出很刺耳却很现实的事实:“你和他们的命运并不一样,你是世家子弟,他们是死囚平民,这是事实!” 耿恭默然,片刻之后他说:“我知道,但是我愿意!” 耿秉看着意气风发的耿恭,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劝不住这个一心建功立业的堂哥了,但这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有耿恭在,怕是那些小人未必敢真动手。 耿恭却突然嘿嘿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老弟,我有个请求,你务必满足老哥哥!” 耿秉抬头看了一眼有求于他的耿恭,这不是耿恭的风格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耿恭自幼丧父,但是一直很要强,很少有求于人,能自己解决的总会一个人默默咬牙硬抗。 为了出人头地,耿恭的付出如同此时的萧尘一般,充满了艰辛,他们属于同一类人。 这些耿秉自然清楚,但是为了不伤堂哥的自尊,耿秉只好故作大大咧咧的说:“咋还跟我不好意思了,有话直说!如果是要连弩的事,那就别提!五屯新兵,你带走两曲,这就四百张连弩了。” 耿恭讪讪的说道:“我想带走那个叫萧尘的小子,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但是耿秉第一时间却拒绝了:“想都别想,孟孙兄亲口要的人,我自己都留不下,我怎能给你!” 耿恭无比遗憾的说:“唉,那就可惜了……” 确实,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总有神奇的点子,层出不穷。 军中娱乐少,于是他就发明了马球比赛。 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杖,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充满了竞技性的比赛,让大家很快都喜欢上了这个运动,在娱乐之余,还能锻炼骑术。 以刀为球杖,又能锻炼砍劈能力。 马球只有拳头大,这又要求众人的击球的准确度要高。 所以很快这个集骑术刀法一身的马球比赛成了军中最受欢迎的运动。 甚至各部之间,都以马球比赛决胜负。 还有连弩普及后,很多人虽然能上靶,但是箭矢之间的散布较大。 于是萧尘又想出一个注意,就是每天新兵举着弩,在弩的最前端挂一片砖。 这一举,就是半个时辰。 众人纷纷不解,萧尘解释说这是锻炼持弩的稳定性,只有握着弩身稳定了,才会更精准的射中同一目标。 果然再坚持月余后,新兵营的箭术又上一层楼。 于是其他各部都纷纷照猫画虎的模仿。 在等待朝廷普及轰天雷无望之后,萧尘曾主动找到耿秉,告诉相关事情,但是却被耿秉制止。 耿秉将朝廷的理由复述一遍,很无奈的表示爱莫能助,但是在萧尘即将离开的时候,耿秉却说,“你只是携带那些用药,不必请示……” 只是萧尘资历尚浅,否则用耿秉的话来说,萧尘作一部校尉都没问题。 这般优秀的少年,显亲侯窦固自然也眼馋就不足为奇了。 显亲侯窦固皇恩正浓,政治觉悟很高的耿秉自然也不愿意得罪。 此时萧尘还在帐外练他的刀法,如今他可以在飘飘落叶中精准的劈开筷子粗细的细枝,也能一刀刺入摇摆的小环当中。 萧尘的箭术在罗小成的基础上,他又结合后世狙击手训练的情况,将训练发挥到极致。 耿恭将萧尘的表现看在眼里,他对这个十七岁已经成为新兵营主心骨的少年很感兴趣。 可惜天不遂人愿。 ------------------------------------- 从考核结束后,新兵营在军中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甚至成了其他各部羡慕的对象。 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人手一支连弩的部队。 连弩是武都郡太守廉范的名义赠送的,其实知情人都知道这是窦宪所为。 但奇怪的是,新兵营考核结束后,他们的归属一直没有下文,新兵营还是新兵营,五屯还是属于一曲。 这都是临时的编制。 众人为自己去向很迷茫,但是又无能为力。 所以从期待,到麻木,再到淡然,然后差不多快忘记的时候。 他们的命运终于被别人决定了。 此时新兵营里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梦想,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睡梦中已经被人定好了未来该走的路。 一条充满艰辛和危险的路。 一个不由他们自己决定和控制的路。 (本章完) 第156章 婚礼,订婚 昆仑塞,平安酒肆。 酒肆的老板是一个断了一臂的老兵,老板娘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羌族妇女,他们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是花季时,长的水灵灵的,性格直来直爽。 他们家的饭菜很可口,除了常见的蒸煮煎烤之外,据说还有炒菜,味道可口,吸引着昆仑塞歇假的士卒和来往商贩常来,生意异常的火爆。 酒肆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八张众人没见过,叫八仙人桌的桌子,能围坐八个人,挤挤的话四角还能加四个人; 还有可以坐人,不用盘腿席地而坐的有四条腿的墩子,据说那叫圆凳;有靠背的叫椅子! 这样众人就不用分桌而坐了,凑在一张桌子喝酒,别是一番风味。 而且那叫桌椅的东西很好用,垂足而坐比席地而坐舒服多了。 所以很多人都冲这桌椅也要来吃一顿饭菜。 这一来,被可口的饭菜所折服,就成了回头客。 所以这家平安酒肆早中午晚上都爆满,惹得周遭饭馆眼红。 但是眼红归眼红,没人真敢打这家酒店的注意,只不过周遭的酒肆很快淘汰了案几席子还有胡床,换成了和平安酒肆一样的桌椅。 听说昆仑塞主官宜禾都尉曾是这家酒肆老板手下的兵,也有一说是宜禾都尉以前在军中的时候这家老板便是军中伙头,总之关系匪浅。 除了宜禾都尉之外,目前屯军在昆仑塞的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也时不时来店里改善伙食,与老板关系不错。 一时间这家不起眼,开业不足一年的酒肆成了昆仑塞最火热的饭馆,也是最安全的饭馆。 但是每月初五,酒肆必关门歇业一天,雷打不动。 每到初五前夕,那小姑娘最开心,每天给客人上菜的时候蹦蹦跳跳,两支小辫子一甩一甩的挺好看,她嘴里还哼着歌。 熟悉的客人总会说,这小妮子这么开心,肯定又要初五了! 初六重新开业的时候,那小姑娘则是一脸相思,端茶上菜时心不在焉,总是朝着昆仑塞大营望去,眼巴巴的让人心疼。 她说,她的他在是那营里的屯长,年仅十七,少年有为,以后是是做大将军的料。 有客人打趣道人家做将军了,就不要你了! 小姑娘总会眼睛一瞪,说他敢?敢的话打断他的腿! 每次总惹得客人哈哈大笑。 每月初五,也是兵营里新兵营放假的日子。 有个少年,每天拼命的训练,这样他可以暂时的忘记那个纠缠他两世的容颜。 但是感情这东西,如同酿酒一般,时间越长,藏的越深,最后越火热。 少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但是大战来临,少年才发现他错了,不知什么时候,那姑娘牢牢地在他脑海里占了一席之地,挥之不去。 要知道当时他老丈人还要杀了他,转眼就要成翁婿了。 每每想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那少年总是自己勾起嘴角傻笑,挨了一刀,得了个媳妇,不亏! 往日,每月初五的这一天是平安酒肆最热闹的一天。 萧尘七兄弟,沈子腾,赵磊等九人总会联袂而来,一醉方休。 十月,又一初五。 但是今日却一反常态,众人刚进门后,都闷闷不乐,各个都唉声叹气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格桑子心疼的看着默默不语的萧尘问道:“萧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被罚了,还是赌*球输了?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唉……”萧尘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以为日子会一直这般过下去的格桑子,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欲言又止的萧尘,格桑子急的推了萧尘一下:“你说啊!” 要是往日,萧尘定会说:“你猜啊?” 然后格桑子不甘示弱的反问道:“你猜我猜不猜?” 萧尘一愣往往会开火车:“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格桑子一般就恼羞成怒,挥着小拳头:“你敢学我!” 然后两个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就开始在众人起哄声中拌嘴,那种甜蜜的拌嘴。 可是今日,萧尘沉默了,任由格桑子锤了他一下! 在一侧默不作声的朱永芳突然说话了:“格桑子妹妹,我们被拆分了,打散派到各营了,以后啊,这般相聚的日子就很少了!” 军营里不可能一次性给所有人放假,所以他们一般都是轮流放假,这意味着一旦新兵营被拆分,哥七个还有沈子腾和赵磊九人以后是聚多离少。 格桑子一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不你们还在一个军营里么,不还是会相见么,总比我一个月见萧哥……你们一次要强吧!” “不对,这是好事啊,虽然萧哥哥一个月还是见一次,但是你们九个人,每个月有九天能来店里,萧哥哥不在,看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啊!” 朱永芳和姚大等人听到格桑子说看到他们也很高兴,顿时有些欣慰,于是抬头对格桑子挤了个微笑。 格桑子高兴的拍拍手说:“这是好事,真的是好事,你们想啊,你们到时候回营,就可给我萧哥哥带一些我亲手做的好吃的,哈哈……太好了,是不是小嫂子?” 格桑子扭头寻找着和自己同病相怜天天泛相思的蔺彤,但是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人,姚三哥哥也不在大堂内。 而她的笑声在这大堂内也显得跟突兀,因为其他人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各个都触及格桑子的眼神的时候,纷纷扭头躲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各个都吁长吁短的,连连叹气,就是不说话。 一直未说话的卫广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微微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起了身,颤颤巍巍的朝后厨走去。 一直伴在他左右的丹若发现了卫广炎的异常,她看了一眼明显很沉闷的众人,也起身追了上去。 在后厨,丹若看着卫广炎试了试锅里煮着的大骨头熟了没之后,又去切菜,看样子是要加菜,明明外面的人今天兴致不高,没胃口,加菜怕不是浪费了,所以丹若有些不解:“老卫,咋回事?” 卫广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对丹若说:“去把前段时间驸马都尉耿将军带来的好酒取出来,还有那坛我收的准备招待尊贵客人的酒也取出来,今天我和他们喝!” 丹若突然恍然大悟,“他们这是要出征了?” 卫广炎沉默片刻后,点点头。 后厨内很快热闹起来,卫广炎深的萧尘真传,一个铁锅被独臂的卫广炎玩的很溜。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萧尘教会了卫广炎很多厨艺当面的东西,因为后世的萧尘是个吃货。 比如酱油,东汉时候已经有了酱油,但是酱油都是由动物油脂制作的,只能是贵族消费的东西。 萧尘教会卫广炎用大豆制作酱油,这才将酱油平民化了。还有如何炒菜等等,加上卫广炎自身经验,卫广炎的手艺现在都不逊于萧尘。 卫广炎学成之后也解放了萧尘,不至于一歇假,萧尘就被哥几个赶到厨房被迫大展身手。 很快,在丹若的帮助下,一道道菜炒好了。 爆炒鸡块,蒜泥白肉,韭菜鸡蛋,油炸花生,蒜苗炒肉…… 片刻之后,大堂内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摆了一道道诱人的饭菜,整个大堂飘逸着吊胃口的饭菜香味。 卫广炎笑哈哈的端着一盆酱香大骨头从后厨出来了,爽朗的说道:“哈哈,这最后一道酱香大骨头的酱可是小七私家秘方配的,以往只有富贵人家才吃的起,现在管饱管够!” “不饿……饿死了!”刚回来的姚三红着脸拉着蔺彤进了门,他见色忘友,那有意思不高兴,但是看着满桌的菜顿时来了兴致。 大堂里的人看到满桌子的菜也愣住了,想揪住卫广炎问问今天是啥日子,但是卫广炎忙碌的一直顾不上。 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端着最后一道菜的卫广炎,静静的等着卫广炎解释。 “哈哈,不就是出征么,大家吃饭,吃饭……吃饱饭才会打好仗!才会凯旋而归!” “到时候你们凯旋归来,我再做一大桌子比这更丰盛的饭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卫广炎故作轻松,但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九个人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 归时有几人! “什么,你们要出征了?”格桑子显然没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她一直以为萧尘他们在昆仑塞训练,每月歇一天,然后再训练,一直这般。 她最开始的时候倒是想过萧尘出征的样子,她想象中萧尘骑着高大的白马,铠甲闪着银光,手持帅旗,迎着风,威风凛凛。 但现实是,这个她喜欢的男孩正垂头丧气的挠着头,不知为何在发愁。 舍不得离开她?还是因为要出征? 不论怎么说,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格桑子眼圈瞬间红了。 格桑子的脸色听闻大军即将出征后变得惨白,但很快恢复如初,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萧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等你!” 萧尘一愣,随即心都化了。 “啊……谁说要出征?” 然而迎接这对父女俩的是一群呆若木鸡的众人。 也只有萧尘知道,出征确实在即,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十一月,汉军出昆仑塞,攻打车师。 只是此时很他们确实不知道。 “不是出征?”卫广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长舒一口气,懊恼的看着一桌子菜,心疼不已! “酒来啦!” 丹若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 卫广炎赶紧堵到门口,连连挥手:“孩他娘,赶紧放回去,放回去,虚惊一场……这酒不能糟蹋了!” “老卫,你这就不厚道了!”闻到酒香的沈子腾和姚大俩眼睛都直了,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们赶紧起身拦住卫广炎和丹若,抢过两坛好酒,笑哈哈的回到座位上。 卫广炎急的直跺脚:“哎哟,这可是为你们出征准备的践行酒啊!” “哈哈,啥时候喝不是喝啊,反正迟早要入我们肚子,不如今天起前喝了!”沈子腾和卫广炎最熟悉,当即嬉笑者打开了酒坛子。 “嘶……真香!” “哎哟哟,你们几个啊,耍我!”卫广炎在心疼也没办法,谁要他自作聪明理解错误了。 “唉,吃吧,吃吧!”卫广炎故作心疼,拉着丹若赶紧坐下,又对蔺彤和格桑子喊道,“大妞,二妞你们也赶紧坐下吃,不然亏大了!” 卫广炎夫妇对蔺彤视如己出,称她为大妞,以娘家人自居。 “嘶……”突然正在沉思要不要将十一月出征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萧尘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回头发现格桑子在萧尘胳膊上拧了一下,奶凶奶凶的吼道:“哼,你居然敢骗我!” “我……我没说我们要出征啊!”萧尘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我说了吗?” “你说了!”众人眼中带笑,异口同声道。 “没天理了,你们这就不讲哥们义气了!”萧尘被冤枉了,一脸委屈。 丹若看到准女婿被欺负了,赶紧出来解围道:“哈哈,吃饭……格桑子别欺负你萧哥哥了,每次你都欺负他,回营后,你有挂念他,羞不羞!” “娘,你瞎说……谁想他了!”格桑子红着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尘和格桑子的打闹吹散了些郁闷的氛围。 “闹了半天你们真的只是被拆分了?那多好,格桑子不是说了吗,以往你们能来一次,现在能来九次,哈哈……这有啥不开心的!” 松了口气的卫广炎给众人宽慰道,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在军中开导新兵的时候。 众人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子好菜消灭的干干净净,在吃喝中,众人逐渐忘记了烦恼,气氛又逐渐活跃起来。 姚大举着酒碗对着众人敬酒,轮到萧尘的时候,姚大打着酒嗝,拍着萧尘的肩膀说道:“小七,在那平陵官寺地牢里,我本来没想着还能活下来,我强颜欢笑只是为了让老三别绝望……哈哈,不说那不堪的往事了,但是现在我居然是什长了,要不是我推辞,我也和老五一般也是队率了……这都是你给的,老哥哥我敬你一杯!” “干!以后我永远是你的亲兵队队长!” “谢谢老二,这杯酒该我敬你!” “哈哈,咱们兄弟谁分谁?”姚大又豪爽的拍拍萧尘的肩膀。 接着姚大转向沈子腾:“沈大人,沈大哥,我这碗酒敬你,有点私心,老三交给你了,我不能护在他左右,真有些不舍……但是小七说得对,我们新兵营就是成长的的鹰,长大了就要飞的更高更远……” “唉……可惜特么的被拆了!” 酒后的姚大眼圈微红,那是他舍不得姚三,“不说了,扫兴……干!” 沈子腾也算是和他们有生死之交之情了,他举着酒杯哈哈一笑打趣道:“姚兄弟你放心,我沈子腾活着绝不会让蔺彤姑娘伤心的,哈哈……干!” 但是现场一片沉默,姚大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瞬间没了兴致。 “哈哈,要不要让老三和嫂子今晚就完婚啊!” 突然萧尘大笑,指着抹眼泪的蔺彤和眼圈同样发红的姚三说道。 “对对付,不然可就浪费这桌好菜了!” “俗话说长兄如父,老卫是娘家人,都齐了……小七这个提议好!” “这……”姚三的脸瞬间红了,但还能面对大家故作矜持。 而蔺彤早就把头埋在姚三背后了。 “哈哈,这个好,这好,我要闹洞房!”格桑子比其他人还要激动,蹦的老高。 “我也同意!”卫广炎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纷纷起哄,路过酒肆的人看着挂着休息的店门,听着里面喧嚣的声音知道店老板的兄弟又回来了。 氛围已经到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姚大,就等姚大发话。 姚大看着萧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眉角一挑,若有所思。 萧尘这不是无的放矢,只不过萧尘正好借着酒意说出来罢了。 结合这些日子军中斥候出营的频率,这大战应该也不远了。 姚大想的多,一时间没注意到众人就等他发话了。 姚三和蔺彤满是期盼的看着姚大,然而姚大还在看着萧尘。 “咳咳……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等你说我同意,别扫了大家的兴致!”萧尘干咳了两声,打断了姚大的思绪。 “哦……我同意!”姚大深吸一口气说道,又深深的看了萧尘一眼,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大堂内一片欢呼。 “快,摆桌椅!” “我去带嫂子换新衣服!” “我再去拿两坛好酒,可惜没这两坛好了!” 众人纷纷迅速起身行动,摆桌椅的摆桌椅,找红布的找红布,挂灯笼的挂灯笼。 只要啥喜庆就怎么来。 丹若和格桑子则扶着蔺彤去换新衣服。 卫广炎拉着姚三也去找自己的新衣服。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妥当。 萧尘主婚,他让卫广炎夫妇还有姚大坐首座。 “新人入场,行拱手礼;” 姚三和蔺彤挽着手从后厨走了出来,蔺彤头上盖着红方巾。 萧尘大喊道:“父母赐酒,嘱咐新人;” 姚大站起来,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磕头,泪洒大堂。 “皇天后土,父母再上,儿姚大今天替你们见证三儿的婚礼,还有老二,你可得保佑三儿百岁,保佑弟妹百岁!” 闻者无不被触动,眼圈不禁发红。 接着姚大站了起来,对着两位新人说:“三儿,咱爹妈没得早,老二也……这世间就剩咱兄弟俩了,都说长兄如父,今天我就替爹妈做主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三儿,弟妹喝了这杯酒,早点为我生个大侄儿!” 众人擦着眼泪,哄堂大笑:“哈哈,老二这就想抱侄儿了……” 众人催促道:“新人快回答啊!” 姚三含着泪水,忍着复杂的心情,大吼,“好!” 随即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蔺彤红着眼抬头,看着姚大的眼睛,行了一个礼,“大哥放心!” 随即也一干而尽! 随后是卫广炎夫妇:“我们俩是大妞娘家人,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生个外孙我帮你们带!” “那小七和格桑子妹妹的呢?”喝多酒的冯保起哄道。 格桑子正端着铜盆,听到这话嫩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冯保一眼。 “哈哈,格桑子还小,待明年再结婚,到时候几个孙儿我们一起带!”丹若似乎想到自己还没有明媒正娶,看了卫广炎一眼说道。 “就这么定了!” 卫广炎有些心慌,赶紧对萧尘说道:“下一步,下一步!” 萧尘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了目标,对姚三说道:“听见了没,有人带娃,放心生!” “下一步,夫妻清洗手脸,除旧迎新;” 格桑子赶紧上前,由着姚三和蔺彤洗了洗手,然后格桑子将水泼了出去。 萧尘趁着这间隙却出了神,面露担忧。 明年大婚,怕不现实,按历史走向,跟着耿恭的哥几个最后可能戍守金蒲城,两年后仅存十三人。 如果真那样,自己肯定回不来,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自己也选择留下,留在西域都护府也好,留在关宠的柳中城也罢。 哪怕萧尘已经知道他们全军覆没也要留下,自己能不能改变历史,就看明后两年了! 萧尘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知道耿恭带走的一屯虎贲,屯长叫张封,惊人的巧合,历史并没有因为他,也没因为新兵营的出现而改变。 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冥冥之中,总会回到原来该有的样子。 认命么? 不! 自己的婚礼,哥几个一个都不能少! “小七,想啥了,下一步!”很快有人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萧尘回过神,不要让自己想那么多:“哦……抱歉我太……太高兴了,第四步,共同吃肉,同甘共苦;” “哈哈,没肉了!” “这儿还有点肉渣,凑合凑合!” …… “第五步,共同喝酒,合二为一,喝交杯酒;” 姚三和蔺彤红着脸不知所措,还是在唯一有结婚经验的萧尘指挥下喝了交杯酒。 “第六步,红缨缠发,永不分离;” …… “第七步,夫妻对拜,入洞房,结束婚礼。” 随着萧尘喊出最后一步,平安酒肆内的狂热达到高潮。 狂欢之中,姚大眼神里也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忧心。 “小七,去把我给你找都尉大人请假!”在众人起哄声中,姚三和蔺彤被众人推进了房屋。 那一夜,众人皆狂!皆醉!皆倒! (本章完) 第157章 战前拆分 姚三大婚,人皆醉。 丹若一大早就在路口等军中熟客为他们哥几个又请了一天的假。 如今新兵营意已是饽饽,这一天假应该不会有人刁难。 平安酒肆也继续歇业一天。 早餐的时候,众人在一片狼藉中醒来,哥几个还趴在桌椅上,腰酸背痛。 唯有萧尘躺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倒也舒服,下面居然还垫着一床被子。 料想格桑子母女俩搬他们不动,毕竟他们各个都是军伍出生,五大圆粗的,就是最瘦的也只是看着瘦,其实很瓷实很重。 萧尘之所以趴在门口,那是因为丹若和格桑子想先扶他入屋休息,但是无奈萧尘太重,最后也只好丢在大堂内了。 每个人身上都披着单子。 至于蔺彤和姚三,洞房花烛夜,被人锁了门,更出不来,直到早上被人放了出来。 众人睡眼惺忪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姚三,刚准备要打趣。 “唉……哥几个啊,这可是咱们兄弟之间最后一顿早餐了!”一向老实无话的罗小成醒来的第一句话很不合时宜。 瞬间将喜悦的气氛扫回前一天刚来的时候阴郁,这阴郁借着未完全醒来的酒意,更甚于昨日。 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总觉得这话不吉利,但是无人反驳。 “小七还说带我们打先锋,刷战功,可是现在我们哥几个要分开了!”罗小成说着说着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越深言少的人,感情藏的越深,一旦崩溃那就是决堤。 众人纷纷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就连刚被放出来的姚三也在门口被罗小成的两句话干蒙圈了。 昨天大伙不开心就是因为他们新兵营将被打散划分给各营。 许久之后,不知谁起了头,开始收拾了昨晚的残局。 再之后又是沉闷…… 萧尘突然使劲刨了刨头说:“既然无法带着大家打先锋,刷战功,那我给兄弟们教教如何使用火器,赵公子的礼物应该也快要来了,到时候大家分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轰天雷的威力大家都见了,但是轰天雷可不止那一种用法!” 说到这些,萧尘说的头头是道,哥几个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 哥几个竖着耳朵听着萧尘讲的后世炮兵的基本原理,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炮兵,什么是炮兵?” “大炮长啥样子,两边都通么?” 萧尘看着鸡同鸭讲般的现实,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吃饭,吃饭!” 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实操。 也不知道赵公子的礼物何时才能到。 …… 原来新兵营还是没有避免被打散,萧尘带着姚大仅两人到中军奉车都尉窦固麾下担任前部前曲屯长一职,要知道带前字的都是打头阵的精锐,窦固对萧尘不可谓不重视。 东汉军制五人为一伍,五人中择一人为伍长;两伍为什,其中一伍长兼什长;五什为一队,独设队率一人;两队为一屯,独设屯长,满编的话还有不占编制的亲兵队;以上为军中基础。 屯之上有曲,设军侯;曲上有部,设司马或校尉,部之上有营,设都尉或者将军;但是曲之上所领兵额多少则各随时宜。 同时除过所属士兵之外,还可随行统军人数的百分之十左右的亲随,比如从事还有亲兵队等。 萧尘到了中军,窦固一见如故,拉拉家常之后,在司马苏安的建议下,给萧尘满编一屯,加上亲兵队,共计一百一十三人。 本来要给姚大一个队率,但是姚大拒绝了,坚决要护在萧尘左右,为亲兵队什长。 要知道没满编的屯长别说亲兵队了,都可能还要兼任队率一职。 满编,足以见到窦固对萧尘的重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亲兵队除了姚大,其他人萧尘并不认识。 倪万本来也想跟着萧尘去,但是萧尘以倪万身手不及自己,到时候遇到危险还要分心照顾为由拒绝了。 拒绝的时候,萧尘还在想着倪万会不会后悔一直装孙子。 姚三也想跟来,但是也被萧尘和姚大拒绝。 (本章未完,请翻页) 理由很明确一个鸡蛋不能放在两个篮子里。 为了姚家有后,所以尽管姚三一百个不情愿,嗷嗷叫的抗议,还是被留在和卫广炎有故交耿秉麾下,同样担任什长,一起被留下的还有一屯新兵,屯长沈子腾。 老大朱永芳,老四罗小成,老五冯保,老六倪万,则跟着耿恭被分到最有容易出人头地的后军,即骑都尉刘张麾下。 作为各地郡兵组成的后军,人员参差不齐,素质不高,训练也马马虎虎,尤其对低级军官急缺,所以刚一去头脑灵活的冯保还有倪万刚去后军就担任了队率。 倪万隶属于屯长赵磊麾下,冯保自告奋勇当了一支同样隶属于耿恭麾下的杂牌军队率。 罗小成太过老实,八竿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实在不是当官的料,所以耿恭无奈,只给他在倪万的队里给了一个什长之职。 朱永芳对打仗无感,最后成了随军医官,还是老本行,兽医。 当然紧急情况下也可以医人。 一同跟着去的还有看着新兵营成长的军侯石修和一屯虎贲,四屯新兵。 萧尘没记错的话,再有一个月,大军就要出征了。 大战在即,萧尘突然发现自己之前费尽心思拉拢的队伍与自己无关。 自己身边仅剩姚大一人。 尽管萧尘知道结果之后专门去找驸马都尉耿秉了,说自己当个小兵都行,就是不要离开自己的兄弟。 但是耿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美其名曰中军为三军主力,萧尘去了,必大有可为,留在前军怕是埋没了他。 事后耿恭说的倒是很坦诚,说他有心无力,就算他弟驸马都尉耿秉也是有心无力,并非耿秉没看出萧尘的不同之处,而是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让耿秉无法拒绝。 也就是说,有人指名道姓要萧尘去中军任职。 “呵呵……”想到这一茬,萧尘不禁苦笑不已。 自己的命运还是不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萧尘如芒刺背。 一个月时间,自己能征服这屯虎狼之兵么? (本章完) 第158章 战前换营 十月初六傍晚时分,新婚燕尔的姚三夫妻泪洒平安酒肆。 只是蔺彤还稍有害羞放不开,躲在人群后面看着哥几个与卫广炎他们一一道别。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就在众人转身的时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姚大推着姚三和蔺彤告别。 在众人起哄声中,姚三胆大包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众亲了蔺彤一口。 蔺彤脸红不已,想挣开姚三却没挣开,最后只好把脸埋在姚三的怀里。 格桑子看到这令人脸红的一幕,不知为何她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还时不时的偷偷瞄着萧尘。 萧尘似乎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格桑子心中如同小鹿乱撞。 萧尘似乎始终有心事,就算笑起来,眉角也挂着一丝忧愁。 格桑子看在眼里,自然心疼不已。 突然,萧尘居然朝着着格桑子走来,格桑子瞬间慌了神。 “傻丫头,保重!” 众目睽睽,萧尘揽过格桑子的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我走啦……待我打下一片天地,我来娶你!”萧尘在格桑子耳边小声说道。 格桑子顿时脸红耳赤,终于知道蔺彤刚才啥感觉了。 看着哥几个勾肩搭背的走远了,突然醒来的格桑子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道:“我等你!” ------------------------------------- 十月初八,新兵营正式被拆分。 平陵七兄弟一分为三,各奔东西。 “保重!” 萧尘看着转正了的军司马耿恭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带着一屯虎贲和四屯新兵离开了前军,直奔后军。 耿恭相对其他堂兄弟来说,家境最差,所以他立功心切,充满野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战功可是拿命填出来的。 可是萧尘此时能做什么,难道让朱永芳他们别去了? 他萧尘只是一个屯长,人微言轻,谁会听? 萧尘带着姚大行军礼,站在新兵营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离开。 萧尘内心深处五味杂陈,心情沉重的看着眼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从眼前走过。 这一别,怕是永远! 他还能说什么,能教的萧尘已经突击教了,此刻千言万语只能凝聚成一个词——“保重!” 萧尘和姚大矗立在营门口不久之后,姚三不知何时也悄悄站在了他们身边,同样行着军礼,眼中带泪。 等这四屯新兵消失后,萧尘和姚大回头,发现他们身后静静的肃立着剩下的一屯新兵,在沈子腾和姚三的带领下,静静的保持着军礼。 看到萧尘和姚大回头,姚三逼着眼睛,强忍着泪水,大吼道:“一路保重,凯旋再见!” 紧接着,那一屯从右扶风一路走来,一起摸爬滚打一年多的新兵齐声高喝:“一路保重,凯旋再见!” “呵呵,该我们离开了!”萧尘和姚大相视一眼,流露不舍。 “走吧!”萧尘叹了一口气,下令道:“立正!” 萧尘和姚大立正,更咽回礼:“保重!” …… 随后萧尘和姚大驱马,只身来到了中军任职。 然而,在中军营门,萧尘和姚大被哨兵阻挡,不让入内。 萧尘就算拿出军令,门口的哨兵也说不识字,等找来管事的人再说。 萧尘和姚大无奈,只好在营门口等待。 “小七,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出征的时间了?” 没了其他人,姚大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尘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小声回答:“嗯,不出意外的话,十一月!” 姚大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只是奥了一声之后,便靠着营门坐下,远眺着前军的方向。 萧尘知道那是姚大放心不下姚三。 萧尘宽慰道:“此战,我军必胜,不必太过担忧!” 他说的没错,此战必胜! 可是战后大军退去呢? 真正残酷的正是在战后! 萧尘没法说,也无法开口! …… 他们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等的哥俩眼皮直犯困,最终靠着营门睡着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哪个是萧尘啊?” 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将靠着营门睡着的萧尘和姚大二人惊醒。 一位约莫三十多岁机灵汉子出现在萧尘眼前。 “我是,我是,大人你是?” 萧尘连忙举手,翻身起来,整理着戎装,还不忘拉了一把帽子偏了的姚大。 “哦,前些日子窦将军接见你的时候,你应该见过我吧?” 苏安看着第一时间整理戎装而不是给自己行礼的萧尘面露不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萧尘,反而语气中颇有抱怨之意,抱怨萧尘没能认出他。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一顾冷冰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尘欠了他前似的,内心说不上有多反感。 有些人的表情,真的很欠揍。 但是碍于人家几人能在窦固左右见他,说明地位不低,萧尘只好脸上赔笑,深深鞠了一躬,低声下气的说道:“那日小人得窦将军接见,诚惶诚恐,哪还注意到周遭情景,还望大人见谅!” 脸朝下,这位看样子官职不小的来人鼻孔朝天就看不见低头的萧尘的表情了。 萧尘心里却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 你见过我,还问谁是萧尘? 那日窦固身后数人,你们脸上又没写字,鬼知道你是谁,站那里…… 要知道那日窦固喊萧尘去问话的时候,萧尘去的只有他一个人,而窦固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看你态度诚恳,起身吧!”那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一股腐朽酸臭的官僚嘴脸。 那人双眼紧紧的盯着萧尘,命令道:“你们俩抬头看着我!” 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映入了萧尘和姚大眼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威严。 “记住了,我姓苏名安,苏安!是军中司马,前军前部归我管!” 萧尘一阵头疼,因为他接到军令就是担任前部前曲屯长一职,这顶头上司就是眼前这位拉着一张驴脸的人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还不拜见你们的司马?” 萧尘和姚大忍着恶心,连忙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要不是窦将军嘱咐,我看你也就一什长的料,十七岁,哼……跟我来!” (本章完) 第159章 战前马威 “你们俩听好了,重要的事我只说一遍!”走在最前面的军司马苏安头都没回说道,他挺胸背着手,走路速度极慢,一副官宦之气油然而生。 “哎!”萧尘牵着马跟在后面,比在蒸笼里还难受,因为他可以控制速度,战马却不会识眼色。 走的太慢了,战马停下不走了,以至于萧尘还得回头使劲拽着战马往前赶。 可这一拽,战马迈开蹄子三步并两步就追上了走在最前面苏安,好几次差点都要撞上了。 这般走走停停,战马也有了自己的脾气,索性站着不走了。 萧尘和姚大苦不堪言,面面相觑,哥俩实在没想到这走路也能成了下马威的方式。 再加上苏安的声音也不大,萧尘和姚大听的很吃力。 “前曲军侯叫苏章,他麾下左右两屯,右屯前屯长前两日前往塞外侦察,接敌不幸身亡,所以才给你留下了空缺!” 苏安扭头用眼角扫了一眼正和战马较劲的萧尘,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前部前曲可都是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下到士卒,上到军侯都不是善茬,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要是收拾不住了,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换个小点,换个适合你的官!” 苏安的话已经赤裸裸的告诉萧尘,屯长之位萧尘不配! 萧尘微微皱眉,来之前他就想到这一层了,最危险也是最容易出人头地的地方,所以自己怎能退缩呢。 随即萧尘抱拳,不卑不亢的应声道:“请大人放心,萧尘定不辱使命!” 苏安仗着自己是萧尘的上司,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听着极其刺耳:“哈哈,好志气,也希望在军中你别和那日考核比武大赛一般,只会耍嘴皮子喊口号和耍赖取巧!” 苏安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在战场上你可是要命的!” 萧尘再听不出敌意,那也就太傻了,眼前这位司马似乎对萧尘偏见很深,而且还是毫不掩饰的那一种。 姚大眉头一皱,面带愠色,萧尘连连摇头,示意姚大稍安勿躁。 说来也是,这中军基本上都是精锐部队,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良家子弟组成,哪个没有在马背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结果空降了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当屯长,这谁能忍? 更不能忍的是萧尘的身份,区区一介死囚靠着连弩和马镫,以及受检阅那天的口号,哄高兴了奉车都尉窦固,居然直接空降到中军任屯长。 萧尘想到这里,眼中不免露出担忧之色,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一帮老兵油子,不好对付。 “怎么怕了,现在我去找都尉调换还来得及!”苏安半晌没听见萧尘回话,瞄了一眼,看到眉头紧锁的萧尘,不禁有些得意。 萧尘深吸一口气,反而被激起了斗志,随即萧尘立正,大声吼道:“苏司马放心,武帝时候有霍大将军,年仅十八岁就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我萧尘虽然小一岁,但我有信心带着大家建功立业!” “哼,吹牛谁不会……好啦,别这么大声,先把你那一屯带好就行!”苏安被萧尘猝不及防的大嗓门下了一跳,连连摆手,示意萧尘没必要那么大声。 萧尘深吸一口气,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成见已经深入人心了,自己还唯唯诺诺,那也太憋屈了,反正就是有人让他前来送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憋屈死前还不如放肆一把。 再说谁死还不一定呢! “报告,我从苏司马语气中听到了不满,我萧尘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者做错了,请苏司马明示!” 司马苏安愣住了,没想到眼前的萧尘还真是个愣头青,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营当中当众这般大声质问。 苏安一时语塞,因为萧尘刚入营,能犯什么错,难道说因为他左脚先迈进了大营或者他衣着不端? 可惜那时候并没有对衣着有严苛的要求。 如果将之前阴阳怪气责备萧尘在考核比武大赛中耍嘴皮子投机取巧的话再重复一遍,那岂不是打了都尉窦固的脸么,所以这个理由更不能说出来。 一时间苏安骑虎难下,张张嘴不知如何开口,而周围早就投来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苏安狠狠地瞪了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萧尘一眼,但是萧尘站的笔直,挺胸抬头,目视前方无视了苏安虚张声势的眼神。 萧尘心中冷哼一声,只要不怕死,还想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下马威? 但嘴上萧尘规矩的说:“我自问没做错什么,不知哪里得罪了司马大人,还请苏司马示下!” “你!”苏安仿佛被萧尘一下子剥光了衣服一般,尴尬至极,半晌苏安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在军中尾巴别翘那么高!” “报告司马大人,训练好自家兄弟,我只是尽我本分,让我的兄弟们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如果那是翘尾巴,那我愿意天天翘着尾巴!”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萧尘也口下不留情了,怎么损怎么说:“我也提醒你,口号可以鼓舞士气,还有马镫和连弩那不是取巧,那是技术革新!” “如果技术革新都算取巧的话,那我们还要甲胄刀枪干什么,直接用牙齿拳头打仗不得了?” 萧尘掷地有声,引起周围的人一阵哄笑,但是看到一脸铁青的苏安,笑声戛然而止。 “好啊,没看出来你们都是个刺头!” 苏安被萧尘气的不轻,他万万没料到萧尘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在众人面前撕破脸皮。 “哼,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拿下,杖责三十!”苏安一甩袖子,就要下令拿人。 萧尘不卑不亢:“报告司马大人,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你的尊敬,周围兄弟看在眼里……我只是解释你误会我的地方,我觉得没有以下犯上吧,再说了,这也是都尉大人认可的事!” “如果讨论,谏言都是以下犯上的话,我向大人道歉。” 萧尘当即对着苏安的行了一个军礼,诚诚恳恳的说:“卑职说话直,争论中得罪了大人,我向你道歉,要打要罚,我认!” “你……好自为之!”苏安气的直哆嗦,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苏安无可奈何,他真将萧尘杖责了自己也不好向窦固交代,二来也显得自己心胸狭窄,还不如将萧尘交给那一屯刺头,看看那些老兵油子怎么折腾他! 再说过几日需要往蒲类海一线侦察,匈奴主力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带,到时候可以借刀杀人! 想到这里,苏安稍稍好受一些。 苏安心道,战场上死人多正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本章完) 第160章 战前征服 固汉第160章战前征服“司马老哥哥,我的新屯长呢?” 苏安拉着一张脸刚走了没两步,就从人群中窜出一个人,一把拉住气呼呼正要离开的他,贱兮兮的问道。 突然被拦,苏安本想发火,但是看到来人后一阵头疼,和甩开狗皮膏药一般赶紧甩开来人,往后一指:“哼!最嫩的那个!” “哦,谢谢司马老哥哥,我替你收拾他!”来人当即丢下苏安,回头一看,与萧尘四目相对。 “咳咳!” 来人干咳两声,并没有立刻朝萧尘走来,而是往直挺了挺腰,又将腰带捋了捋,挽了挽袖子,学着苏安的模样,挺着肚子,仰起头,迈着外八字,背着手走了过来。 “嗯,最嫩的……就是你了!” 来人一脸严肃的围着萧尘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便是你的亲兵队队长?”来人又围着姚大打量了一番。 姚大看着眼前打着官腔却有些夸张的来人,皱皱眉,厌恶的瞪了来人一眼。 “嗯,你这亲卫比我厉害,比我厉害!”来人看到脸色不善的姚大,撇了撇嘴,赶紧又绕到萧尘身边。 “你可是前曲军侯苏章?”萧尘看着眼前表情夸张却又没恶意的来人问道。 “啊?”来人一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故作惊讶道,“我脸上刻字了?” 来人夸张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咳咳,既然知道我是你们的军侯了,怎么还不行礼?”说罢,那人又往直挺了挺腰杆,打着官腔,但是看起来那官腔与他气质并不搭。 萧尘连忙躬身道:“本人萧……” “哎呦呦,算了算了,肉麻死了!”苏章突然一哆嗦,打断萧尘的话,连连摆手,“走,走,我带你们回营……” 这下轮到萧尘和姚大发愣了。 “唉……我真想不明白,那些当官的为啥喜欢玩这些虚的呢,还特享受!”苏章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似乎又像在给萧尘他们解释。 “大人,我……”萧尘还想客气一番。 “大什么人,我年长你十来岁,你们就喊我章哥吧,也是咱平陵人,别客气!”苏章再一次摆手拒绝萧尘以大人相称,随意的说道,但是表情比之前真诚多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书生气。 苏章寥寥几句话不经意间拉近了众人之间的距离。 “看什么看,都该干嘛干嘛去……”苏章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驱赶道。 “别不服气,你们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看看我尘弟,十七岁已经是屯长了!” “还不服气?那你倒是去把我那司马哥哥也怼一顿嘛!” 此时的苏章身上哪有一丝当官的模样,就是偶尔显露出来的一点书生气也都无影无踪了,活脱脱的一老兵痞子。 “先给你介绍一下,咱前曲左屯屯长叫孟保,身材和你这个叫姚大的兄弟一般粗壮,目无法纪的那种……哟,这就是你搞出来的连弩,让老哥哥看一眼!” 苏章突然注意到萧尘挂在马身上的连弩,双眼顿时放光,也不顾还没到营地,就自来熟的去摘了。 只是萧尘马匹上托着四麻袋不只是何物的东西,压着连弩一时取不下来,苏章单手颠了颠那麻袋,似乎很沉。 “你来就来,背这么多东西干嘛?”苏章面露喜色,以为萧尘背的都是给他们屯带的礼物。 “回苏……章哥,是药材,超度人用的!”萧尘赶紧回答道,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慢上一句话的话,苏章就已经打开袋子了。 “超度?毒药?” 苏章下意识在身上擦擦手,随即想到有毒,于是抓起马尾巴又擦了擦手。 “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 苏章摘下连弩,摇头晃脑的一边念叨,一边爱不释手的拿着连弩端详起来。 脸上的贪婪之色,不加掩饰。 苏章翻来覆去的拿着连弩比划着,眼珠子一转,垂涎欲滴,扭头认真的和萧尘商量道:“我倒是想要一把来着,怎奈我那司马老哥哥不给我……要不这样,你当军侯,我当屯长,这连弩归我!” 萧尘看着一本正经的苏章,不似开玩笑,顿时和姚大面面相觑。 这不是明强么,军中等级森严,就算低级军官也不是这般想换就能换的。 官不能换,连弩可能送人! 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据萧尘所知第一批一千五百多把连弩中的三分之一是新兵营的,考核当天作为奖励又奖励出去了四百多把,剩下的六百把三个都尉的亲兵队每人分的两百张。 萧尘面露难色,但是想到自己日后行军还要携带这些朝廷明令禁止的火器还得眼前这军侯苏章从中打掩护,而且听司马苏安的口气,这曲人马都是刺头,自己也得仰仗眼前这个不着调却不惹人反感的军侯从中协调,所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萧尘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权衡利弊之后,萧尘脸上堆起微笑,示意身旁的姚大不要声张,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军侯大人想拿去就拿去,就当我的见面礼了!” “哈哈,真的么?好好好,叫章哥!”苏章哈哈一笑,二话不说就背上了连弩,然后双手往萧尘眼前一伸,贱兮兮的问:“箭矢呢?” 萧尘看着眼前不着调的曲侯苏章毫不客气的解下马背驮着装有箭矢的匣子,和抱宝贝一般死死的抱在怀里。 萧尘看着打劫他的苏章不禁苦笑:“大人……” “叫苏……章哥!” “章哥,这箭矢那么重还是让这战马驮着,到营地你再……” “哈哈,我的东西我抱着就行,这样安心些!”苏章一副害怕被抢的样子,紧紧抱着箭矢,全然不顾姚大异样的眼光,大大咧咧的说道:“我这就去当屯长,你当军侯……” 萧尘不禁翻翻白眼,苏章说的好跟真的似的,但还是配合的说,“大人……章哥不必了!” 苏章脸上突然一红,好像知道自己吹牛了,气势变弱:“嘿嘿,话说这是军中,不然我真的跟你换!” ……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军侯苏章 ,又想起那个官威十足的司马苏安,有些恍惚,这和他想象中的中军不同,这都是写什么人啊! 苏安,苏章,莫不是亲兄弟? 但是看这性格并不像,难道他们娘生他们的时候基因突变了? 在路上萧尘终于忍不住问道:“章哥,那司马苏大人……” 苏章哈哈一笑:“哦,他啊,就和我一个姓而已……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就是那样的人,讨人厌!” 萧尘嘀咕着:“确实讨人厌!” 苏章无奈的摊摊手,说的倒也坦诚:“人家瞅不上军侯一职,不和我换啊,不然我是司马的话,早把他踢了!这不没办法么,喊他两声哥哥又不吃亏,还能占便宜,嘿嘿……谁要我们都姓苏?” 萧尘和姚大一阵无语! 苏章突然想到了什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哦,对了……我当不了屯长,但是有些事我可得提醒你,右屯目前有几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你可得小心了。” 萧尘一愣:“情绪不稳定?” 苏章略一迟疑,表情凝重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嗯,那是前些日子右屯屯长陈祥远率队前往车师前王王庭寻找匈奴主力的时候,在伊吾遇到了匈奴百人队,一路厮杀纠缠,他和两名亲兵守住山谷,掩护兄弟撤离,没能回来……唉,才三十一岁!” “去时二十一人,回来五人!” 此时的苏章一脸肃穆,那还有之前的嬉笑之态。 苏章轻抚着连弩,眼圈泛红,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唉……要是当日有这玩意,老陈也不至于……” “章哥节哀,兄弟们撒的热血,他日必将讨回来,让他们十倍奉还!”萧尘从苏章嘴里寥寥几句话可以想象到当时战况有多激烈。 匈奴百人队起码也要一百一十多人,而陈祥远只有二十一人,七百里路,匈奴人如同闻着血腥味来的豺狗一般,死死缠着他们不放,一路追杀,他们且战且退,直到退到敦煌,那个还有八十多人的百人队才悻悻而归。 等守军集结追出去的时候,匈奴骑兵早就无影无踪了。 “老陈当时其实没有死,而是被打晕之后以此要挟剩下的兄弟投降!”苏章抬头望着远处失了神,喃喃道。 “老陈攒着最后一口气,大喊道,只有战死的汉兵,没有投降的兄弟!” “然后剩下的兄弟就是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割了老陈的舌头,然后当众活刮了老陈!” 萧尘和姚大仿佛置身于那血腥的现场,看着匈奴人一刀一刀的残杀被抓的袍泽兄弟。 萧尘不禁想到了后世加勒万河谷牺牲的守护者,顿时胸膛中燃起了一团怒火,不禁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 苏章抬头瞄了一眼沉浸在悲愤中的萧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接着讲述道。 “那时候还有十七名兄弟活着,看着自己兄弟遭罪怎么能忍,当时就让状态最好的一伍兄弟带着收集的情报返回,剩下的十二兄弟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匈奴人……” “即便这样,回来的人也人人带伤,据说当时杀害老陈的匈奴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苏章眼神里闪过一道寒意,举着连弩瞄向前面,狠狠地说:“他祈祷吧,求他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让他生不如死!” 萧尘心中一动,听苏章的口气,汉军似乎还没有找到匈奴主力。 这不是上天送的战功么? 萧尘清楚的记得《资治通鉴》记载汉军在永平十七年再次破匈奴于白山蒲类海,这还用找? “那陈大哥他们找到了匈奴主力么?”萧尘急切的问道。 “没有,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并不是匈奴主力,但是我估摸着他们应该快找到了,否则怎么会有百人规模的巡逻队呢!”苏章说道。 “但是活着的这五个人这些日子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他们只想让他们的屯长陈祥远回来!”苏章看了萧尘一眼提醒道,“此时你去,论资历,论感情,论身份怕是他们不服你!” 然而此时萧尘的心思却不在那些刺头身上。 “伊吾,距此七百里……蒲类海有人去查看吗?”萧尘问道,这段历史萧尘倒是知道,伊吾即后世的哈密附近。 永平十六年,窦固第一次北击匈奴占领伊吾,设宜禾都尉,如今在其附近发现匈奴百人队那就说明匈奴人对去年的失利不甘心。 “蒲类海?距离伊吾近三百里,去年就击败匈奴在蒲类海,今年他们还敢回来么?据我所知,这次大军的目的是收复车师国!”苏章皱眉说道。 “车师前后王庭把守着天山的南北通道——车师古道,位置极其重要,匈奴人一次失败是不会放弃这个地方的,十有八九他们会回来的,这次老陈遇到的匈奴百人队怕是他们的侦查部队。” 萧尘分析道。 “伊吾有我们驻军,这匈奴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能是从白山一带冒出来的,因为翻越白山往西一路无阻,就可以直击车师根基——车师后王王庭,只要出其不意拿下车师后王王庭,车师前王必然不战而降!”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窦固中军大帐已经在商议派谁带队翻过白山前往白山蒲类海一带侦查。 白山即后世的天山北麓地区。 苏章皱眉思考片刻,对萧尘竖起大拇指,“好有道理,我这就上报将军。” 苏章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说:“这次我必带队亲往,那个刀疤脸等着吧!” 此时的苏章眼神微眯,突然将连弩单手举起指向白山方向。 “唉,只是这一把连弩有些少,这位姚大兄弟,你看,嘿嘿……” 然而画风一转,苏章又恢复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伸着手看着紧紧抓着连弩的姚大感觉顺不来,又扭头谄媚的看向萧尘,“啊这……姚大兄弟也需要,那能不能麻烦尘弟弟,能否找你的老相识再借几把连弩?” 萧尘和姚大:“……” 萧尘好奇的问道:“你能确定你会去?” “那还用说,我去找我司马哥哥!”苏章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陈祥远,陈大哥的仇必报!” 萧尘默然,除了连弩,按理说赵代答应他的的家伙事也应该到了。 三人各怀心事,保持着沉默,很快到了前曲驻地。 只见驻地好多身材健硕的汉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还有数人身上挂着伤,看样子前不久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也许就是那一次,这右屯的屯长牺牲了。 很多人看到苏章身后的萧尘和姚大,露出不友好的眼神,尤其那几名受伤的士卒,看萧尘的眼神更加凌厉与排斥,要不是萧尘现在实力突飞猛进,不虚他们,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果然…… 萧尘心中暗叹一声,收服人心这事可不好办! 由于明显感受到了敌意,姚大紧跟在萧尘身后,警惕这周围,寸步不离。 萧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他保持着微笑对着不怀好意的这些老兵点头打着招呼。 然而没一个人搭理他。 “呵呸!” 这还不算,在路过一个伤兵的时候,那个伤兵居然朝萧尘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萧尘戎装上。 萧尘眉头紧蹙,饶是他再三叮嘱自己控制好心态,但还是忍不住。 萧尘的表情僵住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 萧尘冷冷的说道:“擦掉!” “哈哈……我没听错吧,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让我擦掉?”那名受伤胳膊上吊着布带老兵油子哈哈大笑,全然不把萧尘放在眼里。 显然就是苏章嘴里说的情绪不稳定的人之一。 “我认识我么?”萧尘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意,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是平静的。 “我认识你是哪根葱啊,你又凭什么取代我陈大哥的位置?”那名伤兵看到萧尘平静的反应,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那你认识我这身衣服么?”萧尘皱皱眉,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发火,只是一脸寒意的盯着那个挑衅的伤兵。 “哼……不就是屯长的衣服么,怎么,乌龟换个马甲就不是王八了?” 萧尘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名伤兵的情绪确实很不稳定。 萧尘扭头看向旁边的曲侯苏章,却见苏章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太阳好红啊!” 苏章这赤裸裸的摆明了不帮萧尘,这是要看萧尘服众的本事。 “看章老大做甚,小孩子受点委屈就去喊妈妈?”那名伤兵撇了萧尘一眼,满眼的不屑,鄙夷之情毫不掩饰,而且更加的放肆。 萧尘眉毛一扬,不管就好。 萧尘突然厉声道:“哼,既然你认识这件衣服,你可知道这衣服的来历?” “哈哈,一件破衣服,要什么来历,几句嘴皮子,再投机取巧哄的将军开心,不就有了?”那名伤兵显然对萧尘很不服气,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萧尘徒然增大了声音:“错,两百多年前,我大汉军人穿着它抛头颅洒热血,一扫前耻,扬我大汉国威!在这漫长的历史里,正是先辈们一次次拼杀,一代代传承,这才让这身衣服有了意义,让它成了匈奴人甚至西域诸国的噩梦和希望!” “也是犯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底气所在!” 那名伤兵倔强的扭过头,看着远处,不可置否。 萧尘冷哼一声,掷地有声的说:“今天,陈屯长,我的前任,也是穿着这身衣服,深入敌境为我大汉战尽最后一口气,记住,匈奴人不认识你们谁是谁,但是他们认得这身衣服!” “这就是大汉军服,这就是用先辈们的鲜血铸就的不可磨灭的标志,它,不容侮辱!” 萧尘尽管看不清扭头看向他处的伤兵表情,但是他看到了之前那三三两两的老兵此时已经收起了之前轻佻的表情,似乎被萧尘的话触动了,各个都陷入了沉思。 就连抬头看天苏章此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尘,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我想陈大哥九泉之下有知,定也不会让匈奴人侮辱这件衣服。” 萧尘话锋一转,眼神一一扫过那几个伤兵,最后在挑衅的那名伤兵身上定住,一字一顿的说: “而你,和陈大哥一起并肩作战,陈大哥甚至为了救你而牺牲,你又凭什么来侮辱这身衣服?”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之后,那名伤兵红着眼地声说道,“我没有!” 萧尘不依不饶道:“你没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侮辱这件衣服?你别忘了,现在是我穿着这屯长的衣服!” 那名伤兵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萧尘:“我……” “我什么我!你可以对我不服气,也可以侮辱我,但是你决不能侮辱这件衣服!” 萧尘盯着那名伤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擦掉它,擦掉你的口水!” 那名伤兵全然没了之前挑衅时的张狂,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一声跪下,一边哭着,一边伸出袖子擦掉萧尘身上的口水。 萧尘咄咄逼人道:“还有,道歉!” 那名老兵痛哭流涕,“我,我错了,我不该朝这身衣服吐口水,我道歉!” 现场又是一片死寂,明明有着一道惨痛懊悔的哭声,但是给人的感觉比之前还要死寂。 出了一口气的萧尘在苏章钦佩的眼神中,环顾四周,打破了这死寂。 “我今天明说了,我萧尘,你们服不服,敬不敬,我无所谓!但是对这身衣服,只要你们还和我并肩作战的话,你们必须时刻保持着敬意!” “如果还有谁,对这身衣服不服气,站出来,要么让我脱了它,要么他自己离开!” 萧尘掷地有声,如同惊雷。 本来想着给新任屯长下马威的众人此时哪还敢上前,各个不约而同的都抬头看天或者低头看地。 苏章斜着眼瞪了一眼那众老兵,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那小眼神好像再说: 看吧,不听劝,该! 原来苏章来接萧尘之前警告过他们右屯官兵,说人家几人能做到屯长一职,说明还有些本事。 但就是有些人不服气,所以才有了这让萧尘扬威的一幕。 7017k 第161章 战前点名 固汉第161章战前点名苏章看着那帮老兵老实后,心里对萧尘大为赞赏。 是时候自己出场了。 “咳咳……”苏章干咳两声,扭头看着众人,“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就是你们右屯的新任屯长,萧尘,是萧何萧相国几世孙来着,尘,尘封的尘……唉不说了,反正你们也都是大老粗!” 这话也算准确,因为前军大部分士卒来自敦煌武威等郡的地方精兵,只会上马打仗就行,识字的真不多。 苏章大手一挥,“这就认识了,还不赶紧过来帮你们屯长牵马?” 然而尴尬的是没人动弹。 萧尘看着演戏的苏章,想着早不站出来迟不占出来,看着自己怼着其他人哑口无言了才站出来,这不明摆着护犊子么? 也许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收服这些刺头。 果然在苏章示威性的握拳警告下,有几个人慢腾腾的起身过来帮萧尘和姚大来牵马。 “把这些麻袋还有装备放到我大帐内,麻烦了!”萧尘没有拒绝,而是冲着那几个起身帮忙的人点点头,以示感谢。 苏章看到有人接萧尘了,二话不说扛着装箭矢的匣子,一手拎着连弩自顾自的走了,还时不时拿着连弩得意的瞄准其他士卒,全然没有一丁点架子。 “我去找我那司马哥哥,萧屯长别忘了答应我的连弩,起码给我借十张!” 萧尘愕然,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还有你身边的姚大兄弟,连弩我是不敢借,那就连弩带人我也借了!”已经走了十步之远的苏章突然止步,对萧尘喊道,全然没有征求姚大的意思。 萧尘差点吐血,姚大直接傻眼,这就把自己丢下不管了? 还顺带刮走了装备,拐走了人…… 然而苏章没等萧尘和姚大反应过来,已经施施然的离开了。 萧尘也顾不上其他的,因为还有一屯的人马需要自己熟悉。 …… 摊上了这样的上司,萧尘也很无奈。 萧尘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他回头看着最先挑衅他的那个伤兵:“你叫什么名字?” “唐火火,永平八年的兵!” 唐火火这一回很配合,大声自报家门,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参军的年龄。 “好!我记住了!” 萧尘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道这些人虽然表面老实了,但是打心底还是不服气,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徐徐图之。 萧尘也没多说话,径直朝属于他的大帐走去,丢下一句命令。 “让右屯所有士卒在我帐前集合,我有话要说!” “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萧尘声音不大,但是威严十足。 他不担心所有人听不见,因为有这十几个人听见就行了,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肯定都会知道。 但是来不来无所谓,萧尘本来就是借机看看听话的有多少。 爱来不来,来的不一定会听话,但是不来的肯定不听话。 “小七,你刚说的是真的?咱们这套军服两百年前也这样?”身边没了人之后,姚大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 “我瞎编的!”萧尘眯着眼看着三三两两有人离开,于是示意姚大吹响集合的号角。 没想到的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这支百人规模的部队就集结完毕了。 以至于萧尘和姚大俩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原本以为这支右屯会给他们俩下马威,迟迟不到,但是现实情况完全相反。 以至于萧尘满腹打好的怼人草稿完全用不上了。 唉……又得临场发挥! 萧尘颇为无奈。 看着眼前肃穆的百十号人,萧尘在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所有人没有了之前的不服气,反而是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少年。 就连之前的那几个伤兵看萧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算还有几个眼神不是很服气的老兵,也迫于大流,不得不憋着。 这让萧尘如同丈二和尚一般,摸不到头脑。 但是把人家喊着来集结,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自己不说两句也不行啊。 萧尘来不及打草稿,只好临场发挥:“咳咳,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但是我颇有疑惑,怎么你们看我的眼神与之前不一样了?” 说完萧尘挠挠头,表示很费解。 “哈哈……听说大人刚入营门就把哭丧脸给怼了?”其中一名胆大的士卒反问道。 “哭丧脸?”萧尘随即想到了军司马苏安那张嘴脸,哭丧脸确实很形象。 足以看到苏安在这军中的人缘混的有多差了。 换谁都不喜欢一个官架子十足的上司。 萧尘心中灵机一动,难道因为自己无意间怼了苏安,让这帮被苏安压制着的刺头出了口恶气,所以他们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哈哈,看他不爽,就不惯他毛病,他司马怎么了,还不得靠着我们去打仗?”萧尘哈哈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对,屯长说的是!” “你怼他就是我们兄弟,我们没少受他的气!” “陈大哥老实,天天被他欺负,老子早就看不惯了,要不是平日里陈大哥拦着,早就给他闷棍了!” “哭丧脸给我们屯穿小鞋不止一天了,天天拉着一张脸,每次去领物资的时候都好像欠他的一般,见到同几笑嘻嘻,看到都尉点头哈腰,一副谄媚样。” “就是,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让都尉那么器重他!” “我也亲眼看见,咱屯长当众怼的那哭丧脸哑口无言,甩着袖子落荒而逃了,他的那个表情啊,现在想起都特么的爽!” “要不是他非让陈大哥紧急出发,倒是陈大哥他们来不及准备,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 果然,一群人在萧尘提及苏安之后,各个义愤填膺的声讨起苏安, 数落着苏安的各个“罪证”,甚至把之前被追杀的事也归罪于苏安的催促。 同时纷纷对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就敢当众怼司马苏安的新屯长黑转粉。 萧尘心中了然,本以为要花大力气才能收服这帮老兵油子,但没想到司马苏安及时送人头,让萧尘兵不血刃轻轻松松收复了这一群传说最令人头疼的老兵油子。 这就是公敌效应,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当一群人都会对某一“公敌”有着同仇敌忾的情绪,从而激发出共同的情感,进而增加或者改善众人的关系。 他们并不怀疑萧尘的本事,因为那日考核,萧尘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萧尘是通过讨好奉车都尉或者传闻中朝中有人,所以才能以死囚的身份在这中军当上屯长一职,来了也会和司马苏安一般对上谄媚,对下傲慢。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萧尘刚来就不畏强权,给司马苏安一个下马威,仅仅因为苏安吃了瘪,就能让这帮老兵油子开心好几天。 而后他们发现眼前的少年顺眼多了,身上并没有苏安的那种傲气。 然后因为口水问题,萧尘看似生气的在骂人,却肯定了他们原来的屯长陈祥远,这也无形中减少了众人的敌意。 所以众人对萧尘之前的抵触之情就少了很多。 突然间,他们觉得马镫确实挺好用的。 …… “请新来的萧屯长给大伙讲几句吧!”一位眼神里透露着精明的汉子突然起哄道。 “请萧屯长讲话!” 众人齐声高和,打断了萧尘想着怎么感谢苏安的思绪。 “好!”萧尘环顾全场,来回踱着脚步,组织着语言。 “之前我还在新兵营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打先锋,刷战功!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吧?” “我也能给猜出你们的反应,用两个字的话那就是——吹牛!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这么想我们?” 萧尘说着憋着嘴夸张的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人群中有人大胆的喊了一句:“是的!” “换我,我也会这么想!”萧尘坦率的摊摊手,“凭啥我们严寒酷暑十几年让你们这帮新兵蛋*子抢了功劳,半年时间撑死也就是个勉强合格的诱饵罢了……” “哈哈……” 随即右屯的所有人都被萧尘坦诚的话逗笑了。 萧尘话锋一转,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但是时代在进步,装备也在进步,有了马镫,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可以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就能达到你们严寒酷暑十余载的训练成果!” “可惜刷战功这是事实,不是吹牛,不信给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一个机会,定能让你们看到敌人如何屁滚尿流!” “如果还觉得我们是吹牛,那就想必在考核比武大赛,你们都目睹了吧?” 众人不禁点点头,那是当着一万五千多人的面的比赛,做不得假。 “所以,这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时代的进步,就和那连弩一般,大家伙想想,对方刚搭箭,我们三四支箭矢就已经离弦而出了,就算精度不够数量凑,你们说谁会先嗝屁?” 众人又一阵点头,他们明白尽管有人天生麒麟臂,手速很快,但那也只是个例,放在军阵当中,那一两个佼佼者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如果还有人不服气,那还用什么马鞍,刀枪弩箭呢?直接用拳头牙齿不就行了,这可真的很原汁原味!” “哈哈……” 现场又一阵哄堂大笑。 “所以我们也要与时俱进,这样才能更好的杀敌,守土开疆。” “可是连弩数量少,都给了朝廷来的精锐了!”有人喊道。 “就是,打仗他们缩后面等着最后一击,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最后功劳全是他们的!”有人忿忿不平的说道。 萧尘从中听到情绪,于是深吸一口气说:“精锐?他们的精锐是他们先祖打下来的,同时他们自己也努力,所以他们就成了精锐,那是他们靠他们祖上还有他们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咱不眼红!” “能让他们抢走战功,那就说明咱们还不够强,给了他们抢功的时间和机会!” 萧尘心中暗嗞庆幸,得亏自己后世的时候是军迷,连弩火炮这些略懂,否则哪有底气装这个逼? 萧尘故作轻松地一笑,自信满满的说:“你们相信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带着兄弟们打先锋,刷战功!” “那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萧尘嘿嘿一笑,满眼的不屑:“只要我们下手足够很,速度足够快,足够准,给他们连口汤都不留!他们难道能赤裸裸的强走我们的战功?” 众人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少年,一阵恍惚。 “怎么不信我?两百年前冠军侯霍去病成名时才十八岁,今日我有马镫和连弩这般装备,还有你们这帮被称为老兵油子的军中精华,我是有信心再创当年的奇迹!” 有人从萧尘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之光。 有的人觉得萧尘在吹牛,毕竟上战场和训练场是两码事! 萧尘抬头正好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露出一条缝隙,自嘲道:“哟,天都被我吹晴了?” “哈哈……”众人又一阵大笑,将之前的剑拔弩张消弭于笑声当中了。 信不信,嘴说的确实不算,那就战场上见证章! 到时候不要太惊艳,毕竟自己手里还有轰天雷这个大杀器! 萧尘嘴角上扬,并不在意那些老兵的眼光。 今天能与这帮老兵油子这般融洽,早就超乎萧尘的预料了,萧尘以及很知足了。 “这事成不成咱们说了不算还得看匈奴人接不接招,万一他们一溜烟跑了,咱也不好找是吧?”萧尘幽默的说道。 萧尘从怀里掏出一卷精致的绫锦,一直在萧尘身边站的笔直的姚大终于动了,他从身后双手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瓶子,瓶口处插着两三片鹅毛。 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萧尘拿起一片鹅毛在瓶口蘸了蘸,收起刚才的嬉笑,表情肃穆的说:“好了,你们已经认识我们俩了,现在你们自报姓名,职位,让我认识认识!” 萧尘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地说道:“人有名,部队也得有名,咱们屯未开战就已与敌人殊死搏斗,这不是先锋那什么才是先锋!” “所以从今往后,咱们右屯叫先锋屯!” “之前咱们屯有多少人,多少事,我不知道!但是从今天起,每个人都值得被记住,你们都是大汉子民该敬仰的英雄!留下名字,留下传说!” “第一号兵,陈祥远,永平十八年先锋屯第一任屯长,槐里人,三十一岁!” 萧尘郑重的一笔一划的在那绫锦上写着,完了之后,又画了一个框框,意思已战死。 围观的众人为之肃穆,现场鸦雀无声,唯有旌旗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但是所有人胸膛被萧尘成功的点燃了一把火,熊熊大火。 “唰!” 没有命令,没有指挥,众人不约而同的挺胸立正,眼神有光,所有人被萧尘猝不及防的这一举动集体破了防! 众人饱含泪水,站的笔直,等着点名! “先锋屯第二号兵,肖榕,亲兵,故乡不详,十九岁!” “先锋屯第三号兵,王卓,亲兵,故乡不详,年龄不详!” …… “先锋屯第十六号兵,谭……无名,就叫老谭吧,亲兵,故乡年龄皆不详。” 这十六人正是前些日子被匈奴人追杀没能回来的兄弟。 此时萧尘眼前的众人看萧尘的眼神又变了,多了一些敬意。 “先锋屯第十七号兵,唐火火,左队甲什士卒,故乡,年龄自报!”萧尘扭头看向了已经热泪盈眶的唐火火问道。 唐火火站的笔直,带着哭腔往前一步,行了个军礼,扯着嗓子大吼:“报告屯长,我,唐火火,武威人,二十七岁!” “下一个,从右往左,自报家门!” …… 右屯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周边的士卒,他们里三圈外三圈把右屯这一百号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所有人都出奇的安静,他们静静地看着萧尘一个一个的点名,抬头端详,然后隆重记载。 没人离开,也没人说话。 终于最后一个人报完家门! 众人都以为这就要完了的时候,萧尘歪着头看了一眼姚大。 姚大会意,他端着笔墨,一个跺脚然后立正行军礼,面对右屯战友大声道:“我,姚大,先锋屯第一百二十八个兵,亲兵,平陵人,二十九岁。” “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了,还望多多照顾!” 萧尘还是一笔一划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萧尘放下鹅毛笔,环顾四周,同样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我,萧尘,先锋屯第一百二十九个兵,屯长,平陵人,十七岁!” “呼!呼!呼!” 不止先锋屯的所有官兵,就连周围围观的士卒都被萧尘的举动所折服,所有人哪还有半点不服气,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古老的呼声。 那是对萧尘的一种认可,那是一种敬意的表现! 萧尘意气风发的看着眼前肃立高呼的一群汉子,心中汹涌澎湃。 这是我的屯,我的兵! 这个时代,我来了! 萧尘顿时野心勃勃。 呼声响彻整座中军营地,迟迟没有结束,甚至惊动了在中军大帐之中商议要事的诸位都尉。 “我去哪里在起哄!”司马苏安也在场,他看到查看沙盘的三个都尉都被呼声所吸引,赶紧出去查看,因为那呼声正是他所辖的前部的位置。 前军前曲军侯苏章赫然也在中军大帐,他自然也听出了那声音是他们营地发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倔强的站在那里,等着几个都尉商议的结果。 半晌之后,苏安一脸的不好意思进了中军大帐,一脸谄媚的对着几个都尉点头哈腰,“抱歉,是新来的那个萧尘搞的鬼,太不像话!” “呵呵,我看着小家伙有意思,这刚来营地不到三个时辰吧,就已经把那帮连你都头疼的老兵油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奉车都尉窦固起身后一脸欣喜。 苏安一愣,他没料到奉车都尉窦固这般欣赏萧尘,连忙改口:“啊……,我是说那帮老兵油子太不像话,知道萧屯长刚来啥都不熟悉,还瞎起哄!不过萧屯长年轻有为,我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同常人,小小年纪就这般会煽动人心,确实不简单,真有当年霍冠军侯的威风!” 苏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萧尘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收服那些刺头,还是因为他的存在。 军侯苏章鄙夷的瞪了一眼背对着他弯着腰对奉车都尉回话的苏安,心道这萧尘果然不简单,姜还是老的辣,这奉车都尉窦固的眼神真厉害。 “嗯,我没记错的话他才十七岁吧,当年冠军侯也才十八岁!”骑都尉刘张接过话茬,崇拜的看着奉车都尉窦固说道:“还是孟孙兄眼光毒辣,这一少年足矣抵得上我那四百新兵了!” “哈哈,刘兄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正好有人提议让我将这个娃娃收到麾下,我也就顺手推舟了!”奉车都尉窦固哈哈一笑,颇为庆幸。 驸马都尉耿秉刚张嘴:“我……” “哈哈,伯初兄不许反悔,人家都已经到我军中了,你可不许给我要回去了!”奉车都尉窦固打断驸马都尉耿秉的话,双手一摊,“就算你要,我也不给,哈哈……” 三个都尉互相打趣着,旁边的司马苏安一脸尴尬,好在这些大人物心中有事,正在探讨派谁去蒲类海一带侦查,没注意到苏安的话。 苏安擦擦额头的冷汗,对萧尘的恨意更深,他回头瞪了一眼萧尘的上一级,军侯苏章。 突然,苏安看到站着笔直已经毛遂自荐了一次的军侯苏章,眼睛一亮。 司马苏安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眼前三个都尉似乎已经确认了要派人去蒲类海再此侦查,于是他往前一步:“启禀诸位都尉,在伊吾遇到敌人的是我的部下,所以我觉得这一次前往蒲类海侦查最好还是由我们的人去,因为他们熟悉路况地形!” 奉车都尉窦固抬头看了一看恭恭敬敬的苏安,皱皱眉头关切的问道:“可是回来的五个都各个带伤,还能再跑一趟么?” 苏安低着的头,嘴角上扬,眼神中闪过一道狠戾,斩钉截铁的说道:“能!” 7017k 第162章 战前请战 固汉第162章战前请战萧尘点完名之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卷绫锦。 现场的呼声持续了很久,感受到这一切,萧尘胸膛急促的起伏,饶是他自己点燃的这把火,也烤的他热血沸腾。 待呼声小了些之后,萧尘环顾四周,顿了顿,捧着那卷绫锦,接着说道:“所有人的名字都在这上面,谁战死了,画个框,算是定格在那一刻,但是你放心,会有人将这绫锦传承下去!”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接过这绫锦,在我的名字上画个框,写下我死的日期,不要悲伤,不要哭泣,拿起它继续战斗!然后将它传下去,让我们的传承一直传下去,这样几百年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记得我们为大汉抛头颅洒热血!” “如果大家伙以后有幸荣归故里,就把它交给继任者,我们回到家安享晚年,给自己儿孙自豪的讲,我是先锋屯的第几个兵,我有多少兄弟……” “呼!呼!呼!”众人又是一阵高呼。 从众人发自肺腑的高呼开始,萧尘已经融入了他们,他们这些老兵也接受了萧尘。 从呼声响起的那一刻起,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炙热的光,从死囚到这一天,萧尘终于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掌握自己命运的边缘。 萧尘不知道,从他拿出绫锦那一刻起,一股点名热潮风靡全军,极大的凝聚了部队的战斗力。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司马苏安正在中军大帐给萧尘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侦查的机会。 “只有他们知道在哪里遇袭了,所以才会尽最大的可能避开伏击,同时新任的屯长萧尘的话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还有连弩的的加持,我想他们这次定能查清匈奴主力所在!” “所以,我申请,这次侦察由我部承担,我代表我部表示誓死完成任务,为陈屯长他们十六条人命报仇!” 苏安一副求战心切的样子,在沙盘前指着陈祥远他们遇袭的地点,一脸悲愤。 苏章鄙夷的看了一眼在台上声情并茂的司马苏安,如果苏安真的言行一致,重视战友性命的话,也不至于那么仓促的要求刚训练结束的陈祥远再没有补充补给的情况下仓促率队离营。 但是此时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争取这次侦察的机会,伺机给陈祥远他们报仇! 所以苏章保持了沉默。 “有必要再派人去么?”驸马都尉耿秉皱皱眉反问道,因为军中派出斥候一般都是同时派出好几路,“要不要再等等其他各路的斥候回来?” 奉车都尉窦固思索一番,指着陈祥远他们出事的地方,“这里就他们一队,最好在派人去一趟,我总觉得这里有鬼!” “难不成他们匈奴人知道我们大军在侧,还敢反攻伊吾?”骑都尉刘张皱眉看到遇袭地点距离伊吾也就百里左右。 “七百里路,真有事我们也鞭长莫及!”驸马都尉耿秉沉思片刻后,在沙盘上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看?”奉车都尉窦固扭头问苏安。 “陈祥远他们一路撤退,由于匈奴骑兵追杀太紧,来不及向伊吾示警,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派人去一趟。”苏安早就想好理由了,脱口而出。 “嗯,有道理,那就派人去吧!” “让那小家伙去试一试?” 窦固很欣赏的看着苏安,因为苏安刚才对局势的分析和他们三个都尉的看法不谋而合,甚至还给他们提出了不少的建议,所以他对苏安的建议很认同。 “训练和实战两码事,他行么?”骑都尉刘张却觉得刚上任就带兵去侦察,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报告都尉,我愿意带着他去老陈遇袭的地点往北前出两百里侦察!”苏章有些紧张,却语气坚定,他再次毛遂自荐道。 “哈哈,不愧是中军前部,求战心切,孟孙兄手下可真是卧虎藏龙!”驸马都尉耿秉看了一眼苏章,接着说:“那个战死的屯长是你手下吧?” 苏章面露喜色,当即立正行礼,大声说道:“他是我右屯屯长,我的好大哥!” “好,你回去准备,我们决定好了再说!” 耿秉不动声色道点点头,让苏章先回营。 “是!” 军命难违,苏章不情愿的出了门。 刚出门苏章就听见奉车都尉窦固说:“要不就把这任务交给苏司马,他说的有理!” 苏章嘴角上扬,长舒一口气,论人选,非自己莫属,苏章抬头看着露出阳光的天空,轻轻的说:“老陈,还有其他兄弟们,我接你回家!” 有了奉车都尉窦固的开口,这个任务十有八九跑不掉了。 苏章兴冲冲的赶回去准备收拾装备,准备随时出发。 …… 大约半个时辰后,司马苏安带着任务回来了。 “司马老哥哥,是不是让我去?” 苏章看到苏安的身影后,赶紧迎了上去,一脸谄媚。 苏安一甩手,一脸无奈,拉着一张脸,看到周围没人了,苦口婆心的劝道:“看看你这样子,哪像个军侯,简直是个痞子!要不是咱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我早让你去养猪了!” 苏章猴急猴急的想知道他们商议的结果:“哈哈,那是,那是,司马老哥哥是我最大的倚仗,你快说撒,是不是要我带队去?” “是让你……” 苏章面露喜色,随即丢开苏安的手臂,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一般,异常兴奋:“哈哈,那就好,我这就去准备!小爷一肚子怒火正好无处……” 苏安看着眼前兴奋的抽刀虚劈的苏章,生怕他一激动刀就落在他的头上,赶紧制止道:“哎,哎,哎……你别激动,不是你,是咱新来的屯长!” 正在举起环首刀的苏章愣住了,颇为不甘心的问:“啥?凭啥?” “我是给你求情来着,但是都尉想看看萧屯长的本事,所以打算让他带队去,另为一个让他带队也有让他赶紧融入这帮刺头的意思!”苏安自然不愿意错过一个卖好的机会。 “你看他还需要找这种机会么?”苏章朝右屯驻地努着嘴。 苏安抬头一看,原来萧尘和一群士卒忙着把他带来的麻袋里面的东西碾成粉末,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啥,爱打官腔的苏安在无赖 一般的苏章面前就是没脾气,换作其他人苏安早就以对上司不敬之罪关禁闭了。 放眼整个前部,也只有这个做事风格谁都不吝的苏章和他最亲近了。 苏安也不知道是因为一个姓的原因,还是苏章的脸皮确实太厚的原因。 沮丧的苏章睨视着司马苏安,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不甘心的问道:“那我还能争取一下么?” 苏安摇摇头,目光坚定道:“你都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行么?” “你不知道你那屯长敢以四人深入西羌接人回来的事吧,说是我我也不知道。”苏安面露担忧,担忧的是萧尘真的抢了战功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来窦固最后拍板决定让萧尘带人去,因为他们从卫广炎嘴里知道萧尘去西羌接回丹若母女的事,所以对萧尘自然有所期待。 苏安瞪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苏章说道:“另外也怨你自己,驸马都尉以怕你到时候会感情用事,从而耽误了任务为由否决了你!” 苏章顿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收敛一下情绪。 ------------------------------------- “凭什么我不能去?”唐火火一把撤掉挂着胳膊布带,不服气的怒吼道。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名额了,按理说应该得留一个给熟悉路况的幸存者,但是萧尘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那五个归来的伤兵。 这让那些伤兵很受打击,唐火火性子急,率先忍不住发声质问。 萧尘冷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腔,而是缓缓踱步到唐火火身边,上下打量着唐火火。 “就你这情绪,你注定去不了!” 唐火火挥挥胳膊示意自己安然无恙:“为什么?路我熟悉,我可以带路!伤无大碍,我也不会拖你们后腿,为什么不让我去?” “我都说了,是你的情绪!”萧尘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他盯着唐火火的眼睛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觉得你服从了么?” 唐火火表情一窒,他挺胸抬头,“报告,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么,我是先锋屯第十七个兵,我坚决服从命令,这次出营,我请战!” 萧尘死死地盯着唐火火的眼睛,问道:“那我问你,如果那个杀害陈屯长的刀疤脸再次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而你却不能杀了他为陈屯长报仇,你能不能忍得住你的情绪?” “你想想,你看着那个一刀一刀剜下陈屯长身上肉的那个刀疤脸,就在你眼前,你扣下扳机,就能为陈屯长报仇,代价是打草惊蛇,你能忍得住么?” 听着萧尘在他耳边描述陈祥远被虐杀的那一幕,唐火火眼神里冒着火,呼吸突然加粗,“我……” 萧尘厉声的说道:“想好了再回答我,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我……我不能!” 唐火火喊出“不能”的时候,整个人都萎靡了。 萧尘赞赏的拍拍唐火火的肩膀说道:“好,你很诚实!” 旁人看的话,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老成的拍着二十六七大哥哥肩膀,那画面很滑稽。 但是在先锋屯所有官兵眼里,没有年龄,只有临战时的肃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尘准备另选其他人的时候,萧尘却推了一把已经失望了唐火火,“好,算你一个!” 本来不抱希望的唐火火仿佛做梦一般,跌跌撞撞加入了这一次前往伊吾侦察的小队。 这一次前往伊吾侦察的十二个人,多了的一人是苏章不放心萧尘,专门让先锋屯的左队队率周云也一同前往。 按原计划,这次萧尘带二十人出去的,但是萧尘说人在精不在多,所以萧尘自作主张只选了九个人。 军侯苏章死皮赖脸的把老实巴交的周云塞进了,美其名曰萧尘挂了,还有人能带着队伍回家。 萧尘本不信鬼神,所以并没有觉得苏章的话有什么不妥,但是老实巴交的周云却狠狠的瞪了苏章一眼。 苏章忙不迭的自扇嘴巴,连说自己嘴贱,不吉利。 惹得众人一乐,大战前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记住了,我们这十二个人,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报仇也不是千里奔刺,所以到时候真遇到的敌情,我想不用说你们都该知道怎么做!”萧尘回首,环顾着着眼前的十一个人说道。 “说俗点,就是苟着,苟活的苟……才能把情报带回来,才能不负那些牺牲的兄弟,才能让大军以最快的速度给匈奴人最精准的打击,最残酷的毁灭!”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萧尘眼前十一人大声回应道。 “好,解散,明天一早就出发!” 萧尘得到命令是第二天早上出发,所以萧尘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这十人,除了左队队率周云之外,其他九人以弓弩手为多,善射者七人,都能轻松的射中萧尘丢在空中脸盆大的移动靶,包括那个唐火火。 还有两个抗盾的壮汉,他们俩的身材比起姚大来说也不逊色,每人携带一张双弧长盾。 他们与姚大组成两个五人队,结阵后,对付远距离的目标十人皆可拉弓抛射。 近距离则是用连弩爆射后,形成一刀盾手,俩长枪手,俩连弩手的近战阵型。 很多人对弓弩手有误解,总觉得护卫队被冲散后,弓弩手都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那就大错特错了。 真正的弓弩手,得拉开好几石的弓弩,还得保持稳定的瞄准姿势,一次战斗拉开弓弦十数次甚至数十次,其臂力绝非一般士卒可比拟的。 在靠体力生活的时代,弓弩手绝对是精锐,丢掉弓弩,抽出佩刀也不比那些专门的刀盾手差,甚至还要跟厉害。 萧尘让所有人都携带两匹马,还有威力更大的步弓,箭矢每人六斛共一百二十支。 除了两名盾牌手不带长枪和小盾之外,所有人每人携带长枪一支,小盾一个,环首*长刀一把,以及二十天的干粮。 就这萧尘还是觉得火力不够,还打算连夜亲自十来包调配轰天雷。 另外连弩不香么, 步弓虽然威力更大些,但是极限距离命中基本靠信仰了,还真不如连弩香。 看着手里的步弓,萧尘还是觉得连弩顺手,只可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找苏章要回连弩,那也达不到人手一张,想到这里,萧尘坐不住了,他当即决定出营找沈子腾去借几张连弩。 “老二,随我去前营一趟,找老沈叙叙旧,打打秋风。”萧尘将正准备要配置的黑炸药放一边,盖好之后,转身出了大帐。 此时萧尘由于不了解先锋屯,所以还没从麾下人马里面选择自己的亲兵队,所以只有姚大一人在门口站岗。 “好嘞!”一想到能见到姚三了,姚大忙不迭的跟在萧尘后面。 然而他们走了没两步,萧尘就撞到了一个人,来人抱着的东西跌落到地上。 “哟,尘弟弟,我正要来找你,正好,我少走两步路!”军侯苏章看到萧尘先是一喜,赶紧将跌落到地上的匣子踢给萧尘。 “给,借给你!这连弩真是好东西,这次你给咱好好干,争取立功后,再来一批连弩的时候能分给我们一些!” 苏章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揽在怀里的连弩,脸上挤出一丝贱兮兮的笑,对萧尘说:“说好了,这可是我借给你的,你回来后得还给我!” 萧尘:“……” 苏章看到萧尘哭笑不得的表情,觉得不放心,又贱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和一盒印泥:“嘿嘿,尘弟弟,来来来,签字画押,我就可以放心了!” 上面写着“借章哥弩一张,战后归还”。 萧尘:“……” “章哥,我看不用了,我们正好要去前营找老朋友借几张连弩去,多借一张也不是事!” “哦,不用你去了,你章哥我已经借好了,你们十二个人人手一张!”苏章嘿嘿一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大手一挥,略带惋惜的说道:“之前没有连弩,老陈出了事,这一回打死也不能让你们出事了……否则传出去,还以为我这个曲侯专克屯长!” 萧尘看着把连弩如同自己亲儿子一般搂在怀里的苏章,有些感动,尽管苏章看似不着调,其实很多事分寸把握的正好。 “章哥之前不是说不好借么?”萧尘眯眼看着眼前这个能和军中最让人烦的司马苏安凑在一起,又能压制住军中一帮刺头的苏章,心想这家伙还真不简单。 “哈哈,不好借,那是看谁去借!”苏章得意的仰起头。 萧尘看着眼前这个玩世不恭毫无架子的军侯,心中一暖,后退一步,立正,然后“啪!”的一声行了个恭恭敬敬军礼。 “咳咳……你这么整就见外了,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问你……” 苏章一把拉下萧尘的行礼的胳膊,顺势将萧尘拉到怀里,低声问道:“我说老弟,你打算找何人去借?你们关系如何?” 萧尘隐隐约约感觉苏章在挖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一起过过命的交情,应该还可以!” “哦,那你不早说!”苏章突然捶胸顿足道,似乎吃了大亏一般。 萧尘被苏章的表情搞蒙了,不解的看着苏章,“这……” 苏章揽着萧尘的肩膀说:“你看啊,咱军中上上下下才一千五百多把连弩,这物以稀为贵,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咱们这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杂牌军,对吧?” 萧尘已经能猜出苏章想让他干什么了,赶紧将话头堵死:“战前应该还有一批物资要送来,应该……” 然而没等萧尘说完,苏章胳膊一用力,夹得萧尘眉头一皱,没等萧尘开口,苏章打断萧尘的话:“除非人手一支,否则我那司马老哥哥才不会给咱们这个刺头部队配连弩,你新来的,你有所不知,咱们曲两百多号人,看我那老哥哥不顺眼的占八成,所以你说我老哥哥会给咱们配么?” 苏章索性把话挑明了:“嘿嘿……既然你们有过命的交情,你借十张连弩不还也不碍事吧?” 萧尘有一阵无语。 苏章说着将要递给萧尘的借据又收了回去。 就在这时从苏章怀里又掉下来一片竹简,苏章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捡。 但是萧尘眼疾手快,抢过那片竹简,那片竹简上面写着“两头一弩,共十张,有借有还,期限十五天。前部前曲苏章,北军中侯李北海。” 两头指的是战场上的两个人头,也就是战功! 十张弩就是二十个人头! 统计战功的时候,己方死一个,就得拿敌人的一个人头相抵,多出来的人头才算战功。 所以对普通人来说,这二十个人头还真不好拿! 这得苏章砍多少人才能还的清? 军功都是私人的东西,苏章敢这么签,那就是准备拿自己的军功来还,这萧尘心中一暖。 不过二十个人头,对萧尘来说,小意思,也就是两三个临空爆炸的轰天雷后的收获。 “哦,我还以为多贵的利息,就二十个人头,给我借的那我自己还!”萧尘一脸轻松,满不在乎地说道,将那片竹简塞到自己怀里。 …… 由于此时已经是十月初八了,留给萧尘的时间并不多了,史书记载,永平十七年十一月汉军出昆仑塞。 所以在这二十天时间内,萧尘必须赶回来,因为还有他委托赵代铸造的虎蹲炮没拿到手。 此时军中已经有用手势传递消息的方法,但是没有统一,萧尘也来不及教,只能在行军的途中给他们教怎么用统一的手势传递讯息,这样在近距离偷袭时可以用得上。 按原计划,萧尘这才带十来人前往伊吾以西一带侦查,然后从西边绕过白山,到白山北边的蒲类海再查看一番,确认匈奴主力后回营。 这一趟来回一千七百里路,急行军得八九天的跑,加上中间变数,时间比较仓促。 但是对萧尘来说,往白山以西侦察纯属浪费时间,因为史书明明白白记载了汉军在蒲类海遇到北匈奴一部。 而且萧尘自问以他现在的能量还不足以改变历史走向。 所以萧尘决定直扑蒲类海。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战功,还是个大功劳。 “嘿嘿,想不立功都难啊!” 这一晚萧尘做梦都在笑。 7017k 第163章 黄雀在后 固汉第163章黄雀在后东汉建立初始,中原一片混乱,无暇他顾,曾经的匈奴又恢复了往日雄风。 匈奴单于栾提舆经常下令纵兵南下劫掠,南下进犯东汉边境,在河套一带的匈奴又多次在边境劫掠民众,甚至突袭到了河东边境。 东汉建立后,曾下令将雁门、代郡、上谷三郡居民,全部南迁至常山关、居庸关东部一带。 然而一味的退让反而让匈奴人愈发嚣张,甚至以为东汉软弱可欺。 一度在东汉内部的上党、中山、上谷、扶风、天水五郡劫掠。 方法还是百年前的抢了就跑的战术,让被动防御的光武帝异常头疼,东汉初立,百废待兴,无力主动出击,只好被动防御,疲于应付,朝廷边郡百姓都苦不堪言。 好后来一场大旱救了东汉,让匈奴分裂成南北匈奴。 南匈奴南下附汉,北匈奴死性不改依然袭扰边郡,所以恢复元气的东汉朝廷决定彻底消灭北匈奴。 想灭北匈奴就要断其后路,即收复平定西域。 而车师又是通往西域的关键所在。 车师,原名姑师,分车师前国和车师后国,车师有前王、后王,前王为后王之子,两王庭相距五百余里,扼守疏勒山的车师古道的南北口。 此时车师前国国都在交河城,北通楼兰,西通焉耆、龟兹等,西北通乌孙,东北通匈奴,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是汉朝收复西域的必经之路,也是匈奴围堵汉朝的关键所在。 车师对过往的汉使索要食粮、饮水等也甚感烦劳,常攻劫汉使,或充当匈奴耳目,让其出兵袭截汉使。 汉军至时,又投降汉朝,汉军一撤又降匈奴,如此反复横跳百余年。 在作死的路上作了近百年,车师终于再次称为汉军的目标。 颇有雄心壮志的汉明帝打算效仿武帝,他力排众议,决定收复西域,将汉朝的防线推至大汉境外,也是为了重新打通西域通道,恢复以往的贸易往来。 永平十六年二月,汉军兵分四路,第一次出征,结果匈奴人闻讯而逃,唯有窦固取得了战绩,但是对北匈奴来说,那一战并未伤其筋骨。 朝廷此时正在准备第二次出征,其战略目标就是打下墙头草车师,巩固汉朝在西域的存在,伺机将匈奴逐出西域。 而想打下车师,必然要保障汉军后路安全,从昆仑塞到车师路途近一千五百里,虽然说有天山山脉为屏障,但是匈奴骑兵神出鬼没,天山山脉是拦不住他们的,而且车师位置极为重要,是匈奴必救之地。 所以必须确保大军不会被匈奴人抄了后路。 如今在位于昆仑塞和交河城中间的伊吾北边的北山南边发现了匈奴百人队,那么匈奴的主力又在哪里,成了窦固他们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根据奉车都尉窦固他们推测的结果,这次备战进攻车师,北匈奴同样会出兵相救,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消灭盘踞在附近的匈奴后,没了后顾之忧再挥师西进,拿下车师。 想要消灭匈奴主力,那就得先找到他们。 奉车都尉窦固和驸马都尉耿秉都觉得匈奴人回返回蒲类海一带过冬,所以建议直接派人去蒲类海一带侦查。 但是骑都尉刘张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永平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已经在蒲类海击败北匈奴王呼衍王,成为丧家之犬的匈奴人不敢再回来,主张往车师后国方向侦查。 在军司马苏安的争取下,萧尘躺着就得到了一个表现自己的功劳。 因为萧尘不用找都知道北匈奴在哪里,但是为了避免不 必要的麻烦,戏还是要演全套。 十月初九,拂晓。 苏章难得严肃一回,他一一扫过眼前十二名下属的脸庞,深吸一口气说道:“保重,咱还没一起喝过酒,等你回来,我请客!”苏章对着萧尘的背影吼道。 萧尘对苏安拱拱手,“好,你放心,这酒我们喝定了!” “我们走了!” “嗯,去吧,早去早回!” “兄弟们,走!” 萧尘虚劈了一下马鞭,催马驶出了营地。 十二人,三十骑,在军侯苏安的目送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与此同时,在前营,特意申请执勤的姚三看着从中营里飞奔而出的小队,心里默念着:“大哥,小七,保重!” 然后目送着这支小队消失在营地的拐角处。 萧尘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有个人也目送着他们离开。 那便是前部司马苏安。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是你自找的!”第一天就被萧尘反下马威的苏安肚量本来就不大,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错过呢! 片刻之后,又有一支近四十人规模的小队冲出了营地,跟上了毫不知情的萧尘他们。 确切地说是三十九个人,这些人清一色的匈奴人面孔,那是依附汉朝的南匈奴骑兵。 谁都不知道,苏安这一次给窦固请命派出去的侦查分队的人数就是一队,即五十人! 萧尘十二人加上这三十九人正好五十一人,也就是一队人马的数量。 …… …… “萧屯长,按军令我们一路往西,经过伊吾,到达白山西边……可咱现在路线不对,是不是走错了?” 左队队率周云发现萧尘并没有按奉车都尉窦固他们指定的路线行走,拦下萧尘问道。 周云是萧尘麾下的左队队率,属于那种指东不敢往西,令行禁止的那种人。 按原计划,相当于萧尘从昆仑塞出发,一路向西,经过伊吾,然后往西绕道白山,到达白山北边的蒲类海一带,然后沿着白山北边一路往东,经过吐葫芦,回到敦煌。 相当于绕着白山顺时针一圈。 然而萧尘却带队反其道而行之,直奔计划中的最后一站——吐葫芦地带。 萧尘对周云打了个哈哈说道:“哈哈,咱们顺时针绕一圈和逆时针绕一圈,也没啥区别吧?” “顺时针?逆时针?” 不只周云,还有其他人也都愣住了,痴痴的看着萧尘,不知道萧尘嘴里这俩词啥意思。 “哎呦,都怨我,怨我!”萧尘懊恼的拍拍脑袋,有些话真是防不住,连忙解释道,“顺时针就是咱们的右绕,逆时针就是左绕!” “哦!”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也没人细究萧尘为什么突然会蹦出这两个词。 萧尘自然不能告诉他们说带着他们直奔蒲类海,所以只好装糊涂:“你们想想看,先右绕和先左绕有什么区别么?” 萧尘看向唐火火他们,唐火火他们连连摇头。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多为什么,他们只是执行上面的命令就行了。 能有什么区别? 周云也一愣,自己还真没想过。 但是他总觉得主帅他们决定右绕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周云没有立刻回答萧尘,也无视了萧尘的眼神,而是 在地上比划着,试图揣摩主帅他们的想法。 周云琢磨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些,他指着地上画的草图说道:“不对,我们右绕的话,可以更早的抵达伊吾以西,司马苏安也说他推测匈奴大队人马可能在就在白山西边,伺机伏击大军,让我们最先排查……” 苏安其实很冤,他的原话其实是西山以西那个地方最适合伏击,打不过了还能跑的掉,需要重点排查。 但是以讹传讹,最后成了苏安说匈奴主力就在那里。 “老周,这就是你太刻板了,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我觉得司马苏安他就是胡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最佳伏击地点,那还叫伏击地点吗?” 萧尘的话有些拗口,周云皱着眉头思索一番,也是,在谁都知道伏击地点伏击,那岂不是和送死没两样了。 此时的匈奴由于内乱、天灾等,早就无法与西汉时期的匈奴相比了。 两军相遇,面对汉军主力,被打怕了的匈奴人一般会选择溜之大吉。 所以萧尘的意思就是在那么明显的地方选择伏击和正面硬刚没什么区别。 “可这是都尉他们……”周云还有些不甘心,还想劝萧尘。 “唉,老周我问你!” 对于这样教条的人,萧尘也颇为无奈,如果不说服周云,剩下的九个人未必会听他的话。 “问什么?” “匈奴人一般在什么地方扎营?” “这……有草料有水的地方。”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匈奴部落逐水而居,还有哪里有草场便往哪里走。 “哎,这不就对了……”萧尘一拍大腿,“匈奴人一来不知道我们大军何时出发,二来此时已经是冬季,马匹草料紧张,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会选择在冬季出征,所以他们想都想不到,怎么会提前在白山西边埋伏呢?” “所以就算有匈奴人,他们也是在有水的地方聚集过冬而已,不是集结的匈奴大军。” “可是司马……” “司马苏安可没说匈奴人就在白山西边埋伏,他只是说那里是伏击大军最好的地点,打了还能跑,你想想,苏安何时说过匈奴人就在白山西边?” 萧尘对眼前这个对上司的话奉若神明的队率周云很头疼。 看样子周云把他还没当成屯长,否则也不会这般质疑萧尘的决定。 “这……苏司马好像真的没这么说过!”周云挠挠头说道。 “也对,那这么说的话,咱们需要排查的第二站蒲类海一带,可能有匈奴人的部落……” 周云死板却不笨,立刻反应过来了,不再提意见。 “对,蒲类海是匈奴世世代代过冬的地方,即便去年在那里吃了败仗,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十有八九还在那里!”萧尘斩钉截铁的说道,那眉宇间的自信让人觉得匈奴就在蒲类海。 周云没了意见,其他人就更没了意见,直扑蒲类海缩短了回家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萧尘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路线只是奉车都尉窦固在沙盘上随手一挥而已,然后被司马苏安传达下来就成了固定路线了。 统一路线之后,萧尘带领着小队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直扑蒲类海。 就在萧尘离开不久之后,那近四十的骑兵也呼啸而至,他们疑惑地看着偏离了预定方向的痕迹犹豫了。 这一众骑兵为首的叫呼延图,看了一眼怀里的路线图,嘴里骂了一句,将那没了用处的路线图撕成粉碎。 “追上去!” 7017k 第164章 螳螂会飞 固汉第164章螳螂会飞十月的塞外已经异常寒冷了,谁也不会料到大汉朝廷会在这个季节发兵。 昆仑塞大营外面的来往各地的商客,明明知道昆仑塞几乎每天都有骑兵出入,也不觉得朝廷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发兵。 他们想不到,那匈奴人更加想不到。 …… …… 这是萧尘他们离营的第六天,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大雪,这一下已是三天,被积雪覆盖后的西域仿佛是一片毫无生机的荒芜死海之地,天地之间全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一眼望去没有一个活物。 如果从天上俯瞰的话,会发现沿着白山北麓的小山丘上,若隐若现的有几十个白点在这白色的世界里蠕动着。 如果不仔细看,就算站在山巅之上,也发现不了这沿着白山山脚却不走平地专挑小山山谷或者山脊走的小马队。 十二人三十匹战马都披着白色的布单,和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在最前面开路的姚大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鬼路,真难走!” 北风夹杂的雪颗粒打在脸上令人生疼,饶是萧尘他们全副武装,用织物将整个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眼睛,还是被这肆掠的北风吹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萧尘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一年前去西羌接格桑子的那一幕。 偶尔路过的边几棵孤零零的胡杨茕茕孑立,提醒着萧尘这里是西域,不是西羌。 想到那个丫头,萧尘仿佛有了归宿,可惜这次走的匆忙,再加上萧尘不愿意格桑子为他担心,所以没有和格桑子告别。 那就争取在十月二十三号回去吧,因为那天萧尘可休假一天。 “冻死啦,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们在这鬼天气已经连续跑了两个时辰了,再不休息,马都受不了了!” 周云抬头看天,雪颗粒已经变成了雪花,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这白色的世界,依旧没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此时紧挨着他们右侧的平原已经看不清了,如果山上有匈奴哨兵的话,此时想必也发现不了他们。 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周云对眼前的这少年佩服不已,要不是萧尘那张稚嫩的脸显示这萧尘不打的年龄,周云甚至都觉得萧尘的心智都四五十岁了。 行兵大胆,却不莽撞。 十二人的小队分成了四组。 一组在前出半里路,一盾两连弩,主要负责开路,勘查行军路线。 中间两组齐头并进,万一有事后随时支援前组。 后队主要负责押送物资同时在马尾上绑有树枝扫去留下的痕迹,有情况时也可以几时转移或者支援。 四组位置 并不固定,每一个时辰轮换一回。 按理说在汉军没有控制的地方行军应该小心,但是萧尘却一反常态,尤其下雪之后,在马蹄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布垫,下令朝蒲类海全速行军。 沿途的偶尔遇到的几百人规模的小部落,记下位置后,马不停蹄,全都绕开。 在穿过吐葫芦到蒲类海必经之山谷之后,萧尘这下令所有人进山,沿着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小山山谷间与山脊间行进。 由于大雪天气,萧尘他们的行程耽误了差不多有一天多。 “咕咕,咕咕……” 突然在这死寂的冰封天地间传来三声急促的鸽子叫,那是在前面探路的一组发现情况的暗号。 “啥情况?” 萧尘悄悄地摸了上去。 “山脚有个部落,但是雪太大,看不清全貌,不知其大小!” 姚大指着山脚的部落小声的说道。 只见山脚处有十几个穹庐都冒着青烟,一片寂静,不远处成群的牛羊挤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觉。 再远处若隐若现的还有穹庐的轮廓。 “我感觉已经到了蒲类海附近了。”姚大旁边趴着的一名叫呼延洪的匈奴血统士兵小声说道,他是奉车都尉窦固借给萧尘带路的南匈奴人。 “嗯,这穹庐比之前我们遇到的小部落的穹庐大气多了,只可惜这天气看不清远处。”萧尘皱眉,从怀里拿出地图,根据他们一天的行程,萧尘确定了他们的大概位置,此时他们距离蒲类海不远了。 “沿着山脊线再往西走走!”萧尘很快就拿定主意了。 萧尘他们在大雪天气里沿着山脊蹑手蹑脚的蠕动了半个时辰,目及所处还是匈奴的穹庐,这还是这个部落的外围。 这让萧尘更加确定了他们遇到了一个大的匈奴部落。 那就意味着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部落贵族所在的核心区域应该还有木质栅栏围起来的营地。 萧尘决定就地休息,让人牵着战马往更深的山里隐藏,等待后半夜潜入匈奴部落实地查看。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最好搞清楚这个部落的规模,兵力部署等关键情报。 …… “咦,小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户外生存的方式?” 窝在雪窝子里的姚大一边拼命嚼着肉干,一边打量着这雪窝子。 即隐蔽又暖和,能想出这种藏身之所的人真不简单。 周云则还在震惊中,对萧尘的判断佩服五体投地。 看这山脚部落的规模,起码也是王廷级别的了 。 看来这个屯长还真不简单。 就在他们等待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名披着白布单的人蹑手蹑脚的离开雪窝子,面带一丝焦虑,但他还是偷偷摸摸的在身边一颗树的树干上刻了一个箭头。 ------------------------------------- 就在萧尘他们在雪窝子里休息的时候,在他们来的路上,跟丢了萧尘他们的三十九个匈奴骑兵骂骂咧咧的迎着风雪,牵着战马在道路两边的树干上查找着记号。 “他们能飞了不成?” “螳螂真会飞,前两天还能看到脚印,现在这么大的雪狗屁都看不见!” “早知道这样,咱们在刚出敦煌的时候就把他们干掉算了,现在跟丢了,到时候怎么给苏司马复命?” “真想不明白,有他那样侦查的么?撒开腿跑的那么快,能排查几个地方,怕不是徒有虚名吧!” “你们说苏司马为啥要那少年的脑袋?” …… 为首的呼延一脸愠色:“都闭嘴,赶紧找记号!至于原因,汉人狗咬狗,咱管那么多干嘛!“” “完成任务了,苏司马答应在那东汉皇帝姐夫面前给咱们美言几句,到时候我们南匈奴就不用过着这为别人卖命的日子了。” “是!” 其余匈奴人噤若寒蝉,逐棵树的搜寻着记号。 本来他们还远远的吊着萧尘他们,始终让萧尘他们保持在他们追踪的范围内。 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跟出来的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找不到萧尘他们的踪迹了。 不过还好,起码还有马蹄的痕迹,让他们不至于丢了目标。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匈奴人,可以明目张胆的沿着大陆追击,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人怀疑他们是汉军。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追的太快反而暴露了自己,于是在很谨慎的追击中,他们发现还是低估了萧尘的行军速度。 从萧尘挖灶的情况来看,萧尘他们只在晚上扎营的时候吃一顿热饭,沿着痕迹追了一天差不多一百五十里的时候,居然还没发现前一天的灶! 直到两百里处才发现了第二天生火做饭的痕迹! 也就是说萧尘他们日行军高达两百里。 如果按这个速度算,呼延图他们已经被萧尘甩来两百多里了。 偏偏在这时候,又下起了大雪,路上的痕迹都被大雪覆盖了。 好在司马苏安留了后手,在萧尘的人里面也安插了内鬼。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寻找记号的一幕。 7017k 第165章 大胆的想法 “我……我错了,这不关我的事,是别人给我的安排!” “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一个披着白色单子被解除了武装的斥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的求着萧尘原谅他。 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狠戾,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谁给你安排的?他许诺你什么了?” “求求你放过我,我是咱们先锋屯第八十一个兵,之前我鬼迷心窍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名叫赵维强的斥候只是痛哭流涕的求饶,就是死活不张嘴。 他在树上专心刻记号的时候,被早就发觉他不对劲的唐火火抓了现行。 “我问你话呢,老实交代,可以让你死的痛快,回去给你报个战功!”萧尘的脸上阴晴不定,这里距离匈奴这支规模不小的营地太近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往白山主山方向挪了两里路。 “我……他……”那名斥候长时间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害怕,有些瑟瑟发抖。 “说!” 姚大一巴掌呼在那个偷偷的在树上刻下记号的斥候脸上,厉声喝道。 “我说,我说……我不敢说啊,我说了我们一家人都得死……”赵维强畏惧的看着姚大扬起的巴掌,哭嚎着。 还好这里距离匈奴部落足够远。 “你以为你出卖兄弟们就能独活?”萧尘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不用猜,肯定是苏安所为。 “求求你放过我……”赵维强只是伏地痛哭。 “嘴还挺硬,这点我很欣赏,只是你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萧尘眼光一寒,“我先断你一指!”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一闪,大家都没看清萧尘如何出刀,就看见赵维强捂着小拇指处痛得满地打滚。 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但很快被刺骨的寒风给冻住了,半截拇指在雪地上已成青色。 “你不说,我断你四肢,剥掉你衣服……我们活着回去,司马苏安就能放过他们么?”萧尘面无表情道,好久没见血了,只是这一次的血让人感到压抑,完全没了之前杀敌时的兴奋感。 因为他面对的是他的兵! 听到萧尘说出司马苏安的名字之后,本来倒地哀嚎的赵维强一愣,他一脸错愕的看着萧尘。 “我告诉你,你能保护好我家人么?”倒地哀嚎的赵维强大口喘着气,强撑着自己跪起来。 赵维强凌乱的头发还有脸上都挂着冰雪碴子,脸色白的吓人,眼神里露出决绝,似乎打算以己之死换家人活着。 “我尽量!”萧尘眼神黯淡了下来,点点头。 萧尘看着赵维强的表情,知道自己没猜错,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担任屯长之后杀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兵。 “就是他,司马苏安指使我……”赵维强面露难色,犹豫半天后一咬牙承认道,与此同时他低头看向地面,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接着说,“我家在左冯翊高陵……” “好,下一个问题,跟着我们的都是什么人,有多少?”萧尘看着开了口的赵维强,趁热打铁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每天扎营后留下记号就行,至于后面跟着谁,是谁我都不知道……”赵维强浑身颤抖着,似乎要跪不住了,他突然仰起头,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的我都说了……给我来个痛快地,别忘了给我报战死!” “既然你们互相不认识,那么他们动手之后怎么保证你的安全?”萧尘并没有动手。 “呵,你想的到挺周全的,小瞧你了!”跪不住的赵维强索性不跪了,他躺在雪地里,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闭眼说道:“对不住了,兄弟们……能死在这山水天地之间,有大雪覆盖,我也值了!” “暗号是天苍苍野茫茫……呵呵,动手吧!”赵维强睁眼看了一眼萧尘还有萧尘身后的曾经战友,面露愧色,“抱歉了,从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你们的兄弟了!” “嗖!” 一道寒芒没入了赵维强的眉心处,赵维强的喘气声戛然而止。 萧尘背起了连弩,神色黯然,从怀里掏出那卷绫锦,将指头放在嘴边,但是想了想会疼,于是作罢,而是弯腰捡起那段指节,找到了赵维强的名字,用带血已结冰的指节狠狠地来回剌了几下。 “哎……”队率周云叹了口气,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发声。 赵维强是他的兵。 “埋了他吧!”萧尘看看暗下去的天色嘱咐道。 此时萧尘满腔愤怒,大战临近,竟然还有人想着内讧,因为私人恩怨杀害自家战友。 就算是背后有人指使,选在这侦查的时候暗杀,完全是不顾大局,万一惊动了匈奴人,让匈奴人再次逃脱怎么办? 苏安这样的人留在军中,就是祸害! 赵熹,难道我看错了,徒有虚名而已? 萧尘想到了自己得罪的那个人,眸子里的杀意隐藏不住。 抛开之前的窦宪这座大山不说,现在这个赵熹可是实打实的一座要人命的山。 但眼下还是先找到匈奴主力再说。 …… “今晚就在这扎营,姚大带他们造雪窝子。”萧尘小心翼翼将绫锦揣到怀里。 萧尘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准备一下,所有人携带连弩,平分成两队,第一队姚大带领,两个神射手同时拿上步弓,在靠近他们营地最近的山头上负责近距离支援我,但是不许下山!” 萧尘指着视线内的两个山头,逐一安排到。 “另一队,周大哥带队,全部携带连弩则去稍后的那个山头潜伏,万一有事两边可以形成交叉火力,,也可以相互掩护依次撤退,有连弩在,就算被发现我们应该可以逃脱!” 萧尘比划着他观察好的路线,“记住,我没被敌人发现,你们不许轻举妄动!” 姚大等人连连点头,片刻后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呢?” “我,晚上潜进去,争取后半夜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萧尘一边说一边从他的马背上卸下两片七八尺长一个脚掌宽的木条,木条前后两端翘起,又拿下来两根手杖。 周云等人不知萧尘拿的是啥玩意,又不好意思问,只好看着萧尘一个人忙碌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姚大一听萧尘要只身犯险,那怎么能答应:“那怎么能行,我也要去!” 萧尘瞪了姚大一眼,“你知道这玩意是啥不?你会用么?” 姚大看着萧尘手里的家伙,摇摇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怯怯的问道:“这是啥?” “滑雪板,我只给自己准备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待到安全地方,我再教给你们怎么用,在你们学会之前,也就是今天晚上,只能我去,这是命令!” 萧尘看着姚大语气严厉,追问道:“能做到么?” 姚大敌不过萧尘犀利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 “那后面的追兵怎么办?”周云问道。 萧尘冷冷的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萧尘抬头看天,“想必他们也没料到咱们会全速前进,再加上这大雪天气不好追踪,估计这会儿满世界找记号了,我们等等他们。” “现在所有人都休息,养精蓄锐,寅时我们再行动!”萧尘看着还亮的天色说道。 “我和火火哥值第一哨,一明一暗,每一组两个时辰轮换一次!” 说着萧尘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子,起身朝山头走去。 …… 寅时,雪还在下,夜色中能见度更低了,萧尘准时醒来,将身上的衣服用绳子扎住之后,将双脚绑在那两条木板上,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以他们理解不了的速度,如同脱缰的野马沿着陡峭的山坡冲了下去。 萧尘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和雪雾之中。 萧尘并没有傻乎乎的一头扎进那部落,而是沿着部落边缘以战马奔腾的速度绕了这个部落一圈,萧尘心中大致对这个部落的大小有数了,根据白天看到的穹庐分布的密度,可以大概推算出这个部落的规模。 眼前这个部落大约有一千六百多顶穹庐,按一个穹庐里住一家五口,这个部落人口足有八千多人,牲畜数十万头计,八千多人的部落,可出兵近两千,已经属于实力不弱的大部落了。 但是萧尘在绕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人出来巡逻,看样子匈奴人也没料到在这大雪封山的天气里会有人潜入。 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只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而不是王庭级别的超大部落,否则的话警戒级别不可能这么低。 这让萧尘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候,大雪逐渐减弱,能见度恢复到数百米,尽管天还阴着,但是在白雪的反射下,萧尘甚至都能看见姚大他们藏身的山头。 也许白天的时候,就可以在山头一窥全豹,犯不着以身犯险。 于是萧尘又悄悄的返回,由于有滑雪板,萧尘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也许一阵风刮过或者小雪继续下一会儿,那两道浅浅的划痕也就消失不见了。 就算匈奴人发现,也不会想到那两道痕迹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感受着风驰电掣带来的刺痛,以及往后倒去的影子,萧尘不禁有些得意。 看来在这雪地里侦察,这滑雪板还真是个好东西,雪越厚约好,战马都追不上他们。 有必要教会他们滑雪。 就在萧尘赶回山头的时候,天已放晴,整个部落都出现在众人眼前,果然如同萧尘推测一般,这只是一个大一些的部落,并没有象征着王庭的金色大帐。 对于这块肉,萧尘并不满足,看地形,这个部落所在地并不是最好的草场,因为在萧尘绕这部落的时候,往西发现了一条结了冰的山涧,估计是这个部落唯一的水源。 所以萧尘有理由推测出还有更大更强的部落在蒲类海附近。 蒲类海,后世又称巴里坤湖,位于新*疆巴里坤县西北处,是一个高原湖泊,四周山峦起伏,水草丰美,是牧民过冬的好地方。 这近万人的部落都偏居一隅,那么在蒲类海的部落又该有多强。 或者这个部落只是王庭的一个大一点的前哨? 萧尘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距离北匈奴王庭只有一步之遥,只是想想,都觉得很兴奋,萧尘眼里都冒着贪婪,史书诚不欺我。 只是目前有个问题,想要继续往西,这个部落是大军必经之地,如果不能一口全吞了它,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匈奴王庭就会和受惊的鸭子一般飞了。 怎么才能将这个部落一口全吃掉呢? 但是很快周云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这么大的部落,不是王庭也是长老级别的了,我看我们这就回去报信!”队率周云比萧尘还激动,在回到安全的藏身之地后,没等萧尘说话,周云就迫不及待的提出回去报信。 “老周,别激动,这只是开胃菜,还有条大鱼在后面呢!”萧尘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从怀里掏出地图,趴在雪地里借着露出来的一点月光查看着。 他带来的这些兵包括姚大他们对地图都没兴趣,唯有周云和唐火火对这地图很感兴趣,他们凑在一起看着萧尘比划着。 “大鱼?”周云不解道。 “嗯,我觉得这只是蒲类海附近的北匈奴一部,并不是全部!” “你们看,蒲类海四周都是山,我们在这个地方,这边还有一大片适合安营扎寨过冬的地方,难道就没有其他部落了?” “所以我想绕到这个地方看看!” 萧尘在蒲类海所在的盆地中间一划,最后在猜测的蒲类海东北角点了点。 东北角和西北角,是这蒲类海这个四周被山环绕的盆地最安全的地方。 汉军就算突袭蒲类海东北角,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从伊吾沿着白山山间小道北上,将眼前这个部落击溃,再北上。 要么就沿着萧尘他们来的方向从与白山北部山(后世莫钦乌拉山)的山脚一路往西北方向进军。 如果萧尘没猜错的话,在白山北部山脉的山脚处必经之路也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北匈奴部落! 这样的话一旦汉军突入蒲类海盆地的时候,北匈奴王庭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做出反应,进可支援,退可入山逃避汉军打击。 所以萧尘以此判断出匈奴王庭所在地就在蒲类海盆地西北角或者东北角的山脚处。 萧尘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周云和唐火火连连点头,看着萧尘在地图上比划着陷入了沉思。 周云看着地图眉头紧皱,抬头看了一眼远方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是蒲类海盆地平原,中间突兀这一小片比白山低矮的山脉,从西向东若隐若现,萧尘所指的位置就在这片小山脉后面。 白天的话在山上看盆地,一览无余,无处藏身。 可是想去那里,必须横穿这片盆地。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去这里呢?沿着这这白山走,猴年马月才能绕过去?直接穿过这片盆地无异于自杀!” 萧尘眸子里闪烁着亢奋,嘴角一勾,“咱们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也不敢直接穿过去,那他们肯定也把这片盆地平原当成他们的后院,没有戒备!”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明天看天气情况或者晚上从这里直接插过去,然后进入那片小山脉,之后就简单了!” 在理智与立功的冲动较量下,有着后世特种穿插作战概念的萧尘跃跃欲试,冲动逐渐占了上风。 “对,就去这里看看,我总觉得有更大的部落在这附近!” 萧尘兴奋的对周云比划道,手指狠狠的在他判断的匈奴王庭处敲了一下。 眼神如炬,燃起了熊熊大火。 “嘶……真是个大胆的想法!”唐火火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对萧尘刮目相看,他的内心深处似乎遇到了知己,呼之欲出。 “这……太过凶险,我们三十匹马,动静不小!”周云也被萧尘的大胆计划吓了一跳。 “富贵险中求……真的发现北匈奴王庭了,这一趟险也值了!”萧尘似乎胜券在握,擦拳磨掌道。 “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站屯长!”这等大功,唐火火自然眼馋。 史书记载的永平十八年北击车师之战,并没有击败匈奴王庭的记载,只是说“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进击车师。” 所以这也是萧尘兴奋的原因之一——自己终于可以主动改变这个时代历史的走向了。 对于萧尘的决定,周云持观望态度,唐火火则是双手支持。 至于姚大,无所畏惧,萧尘到哪里他就去哪里。 萧尘这次选择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冲动。 他们被萧尘大胆的计划所吸引,都觉的如果能够探查出北匈奴某个王庭的位置的话,那起码连升三级军功。 于是萧尘他们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待天亮之后查看周边地形后择机横穿蒲类海盆地到中间的那片小山脉,对小山脉后面的平原一探究竟。 但此时,萧尘他们不仅要防止被山脚的匈奴人发现,还要防止后面的追兵。 所以哨位增加到三个,每两个时辰一换。 第二天一缕阳光洒进雪窝子,天居然放晴了,前一天还黑云压城一般,第二天已经是万里无云了。 还好一夜平安无事。 萧尘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他伸出脑袋,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被洗净的蓝天,那种很蓝很蓝的天空,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蒲类海盆地一览无余,蒲类海居然也出现在视线里,距离看似很近,但起码也要二三十里的距离。 可能还不是深冬,只见蒲类海上面居然还有的地方没有结冰,一望无垠的雪地里点点蓝色的湖水如同蓝宝石一般美丽,能称做海就足以看出它的大,后世的蒲类海面积不足此时的五分之一大小。 蒲类海北边远处的山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萧尘他们顾不上欣赏这美景,不得不弯腰在北冰雪覆盖的山腰上穿行,以免被山脚的匈奴人发现。 萧尘猫着腰连爬带滚的来到另一道山脊线上监视山脚部落的哨点。 雪窝子里面的唐火火在数数,数的很认真,以至于萧尘接近到跟前他都没注意到。 萧尘干咳两声:“咳咳!” 从雪窝子里传出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和弓臂受力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谁?” 唐火火压低嗓子喝问声。 “是我!” 萧尘小声说道,猫着腰钻到了一颗胡杨树下的雪窝子里。 却看见唐火火一脸谄媚的表情,看的萧尘心里发毛。 “干嘛呢?” 唐火火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数羊呢!” 萧尘一愣:“数羊?” “嗯嗯!”唐火火连连点头,一脸崇拜的看着萧尘。 “尘大,你真神了!”迎面而来的就是唐火火的一阵马屁。 “唐大哥怎么也学会苏司马那一套拍马屁了?” 萧尘不明所以,一边拿过雪窝子里的酒囊抿了一口,暖暖身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闲来无事,特意数了数,这个部落一共一千七百一十三个穹庐,有两百一十一个从天亮到现在没冒烟!”唐火火一脸兴奋的说道,“和你估算的差不多,你看东西方向还有两杆千人队的旗子,你也估算这个部落有两到三个千人队。” “真神!真神!真神了!”唐火火感慨道,对萧尘的佩服无以复加。 “嘿嘿,这还用数么!”萧尘心中暗乐,嘴上却满不在乎的说道。 萧尘昨天晚上绕着这个部落转了一圈,对其面积大小有了个概念,然后在他目击范围内,萧尘可粗略的估算出穹庐分布的密度,所以萧尘就大致的推测出了这个部落的规模。 这对来自后世的萧尘来说自然很简单。 …… “这天是好天,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天真要命!”萧尘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发出一道感慨。 山脚处的匈奴人看起来和蚂蚁一般,三三两两钻出穹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连续三天的大雪对他们来说是要命的,所以必须尽早做一些补救措施,所以他们更加无暇他顾。 而且他们压根也没想到这般恶虐天气下,有一队汉军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山脊上监视着他们。 “好事多磨,只能等晚上!”人算不如天算,萧尘环顾一周后,躺在雪窝子里面遗憾的说道。 “快看,有一支百人队朝着东边出发了!”突然唐火火小声喊起来。 萧尘连忙爬起来,一支百人队纵马朝着他们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巡逻队!”萧尘瞥了一眼,毫无波澜,又躺下补觉了。 (本章完) 第166章 识时务 大雪放晴的时候最寒冷,凛冽的寒风刮过半山腰,饶是萧尘他们都是皮袄,也禁受不住这刺骨的寒意。 雪窝子成了最好的避难处。 蒲类海盆地中间的那片小丘上面是一片松林,听呼延洪说,根据他听老人讲,那片松林后面就是大草原,才是真正适合畜牧的地方。 一大早上通过山脚部落驱赶牛马的轨迹也能看出来,他们将牛马往北驱赶到盆地中间地带,消失在那片小山丘后面。 这更加让萧尘确定那片小山丘后面有鬼,那么好的草场直接驻扎到那里多好,何必在这必经之路安营扎寨。 等待期间最无聊,萧尘目测了一下距离,他们距离那草原直线距离不到二十里路,如果绕行的话,大概也就三十里左右,滑雪速度快的话也就两刻钟到了。 所以萧尘决定晚上不带马匹,而是滑雪去那边。 蒲类海盆地东高西低,正好方便他们通过滑雪的方式,快速朝西南方向松林最密集的地方去侦察。 如果那边有部落的话,借着月色应该不难发现他们的王庭大帐。 之后萧尘打算绕过那个部落,滑倒蒲类海盆地平原最北边的山脚,寻找匈奴北上的通道后再返回。 因为想要吃掉整个盆地里的匈奴人,只有将这王庭堵在在这盆地里才能完成,如果让他们钻到大山里,那就如鱼入大海一般,无处可寻了。 …… 此时在后山的山坳里,姚大带着唐火火几个人学习滑雪,在萧尘讲了基本原理,示范了两三遍之后,姚大他们拍着胸膛说学会了。 滑雪板是他们临时取木头劈的,虽然不好看,但也能用。 “哎哟,摔死老子了,我就不信我学不会!” 姚大被摔的鼻青脸肿,但还是倔强的爬起来摔了一遍又一遍。 但是姚大不放弃,因为萧尘说过,谁学会了滑雪带谁去。 而姚大曾誓言护在萧尘左右,所以他和自己较着劲。 唐火火学的最快,此时他啃着雪块,嚼着肉干披着白单子靠着山脊线上上的一块石头坐着,晒着太阳,悠闲的看着姚大摔跤。 “嗷嗷嗷……”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匈奴人的吆喝声,唐火火一扭头就看到又是一队百人规模的骑兵从东边呼啸而来。 唐火火下意识往石头后面一缩。 然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支百人队,唐火火怒目圆睁,呼吸急促,眸子里冒着怒火,整这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火火兄弟,怎么了?”姚大不知何时到了唐火火身边。 “是他!”唐火火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刀疤脸?”姚大下意识探头出去,看见这支被轮换回来的百人已经呼啸着冲到了山脚的部落里。 部落里的人纷纷出来迎接他们。 “没看见啊?”姚大弹出半张脸仔细在那挤在一起的几百人里面寻找着刀疤脸。 “我能感觉的到,就是他!”唐火火下意识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连弩,大口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突然一张手搭在了唐火火肩膀上,是萧尘。 “你做的很好,这个仇我们会报的……我承诺!”萧尘小声说道。 “我们做好侦查,到时候让他们都插翅难逃!”萧尘的手用力捏了唐火火一把。 “嗯!”唐火火抽泣着,咬着牙狠狠地点点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握着连弩的手指节发白。 唐火火成长了。 …… …… 亥时初刻,夜空上繁星点点。 十月十五的月亮如同一盏巨大的路灯一般悬在空中,在这白雪皑皑的盆地里,加上一望无际的白雪反射,整个大地亮如白昼。 养精蓄锐吃饱喝足的萧尘带着鼻青脸肿的姚大,唐火火,还有呼延洪等五个人猫着腰悄无声息的滑倒山脚,他们沿着山脚的松树林绕开了这个重归寂静的部落。 他们的影子在这雪地里拉的老长。 “这不是一个好天气!”萧尘嘴里嘟囔着。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只能勇往直前。 萧尘他们选择蒲类海盆地平原里的树木还有低洼处一路往北横插过去,尽量伏地身子。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匈奴人的穹庐最顶端也不一定能看见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从他们眼皮下面划过。 但是从远处的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小山山巅,虽然看不清和雪地融为一体的萧尘等人,但是拉长的影子出卖了他们,山巅之上可以借着月色清楚的发现他们的踪迹。 萧尘没想到的是,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正被在他们藏身之处往东,一座更高的山上一名骑兵看在眼里。 那名匈奴面庞的骑兵面无表情的站在山巅上借着亮如白昼的月色看着萧尘一行人的影子横穿过这蒲类海盆地平原,直到看不清的时候,这才掉头原路返回。 但是这个匈奴人并没有发现潜伏在他眼前山脊上的周云等人。 “哎呀,我的眼皮跳的厉害!”周云趴在雪窝子里面目送着萧尘几个离开。 “哎,我说,眼皮跳的话左财右灾,老大你跳的是哪个?”旁边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士卒小声说道。 “俩都跳,跳的我有些不安!”周云有些心神不宁,他抬头再一次朝萧尘他们消失的方向看去,此时已经看不清人了。 “用萧屯长的话来说,这是迷信!” “你懂个锤子,好好执勤,准备后半夜接应他们回来。”周云拍了那个叫马奎的小伙子一巴掌,然后小心翼翼猫着腰离开了雪窝子,准备去另一个哨点。 周云出来的时候,山巅上的那个骑士正好掉转马头,并没有发现他。 “嘶……很少没有这般心慌了,我觉得这要有大事发声!”周云刚退了出去,那种心慌越来越明显,他下意识的朝他身后高耸的白山扫了一圈。 周云的目光正好落在刚才那个骑兵站立的地方,山巅上的大石头边上的那颗松树傲然挺立着。 那是他们身后唯一一个可以轻松爬上去的最近最高的山包。 白天的时候,周云本来建议萧尘爬到那个山巅远眺一下就行了,但是萧尘说他去侦查不止看那里有没有人,还要看看匈奴的退路。 那时候周云还觉得萧尘破有野心,胃口不小,还想吃掉整个盆地的匈奴人。 但是现在他总觉得那个山头会坏事。 …… “咦,你咋回来了?”马奎看着去而复返的周云疑惑的问道。 马奎嘴里正嚼着花椒以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他们知道今晚是一个关键的晚上,顺利的话,他们明天就可以原路返回了。 “你打我一顿,我破破灾!”周云提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要求。 马奎看着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我……算了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一把老骨头受得了么!” 周云谨慎的说:“匈奴人应该没啥问题,我担心的是咱们身后的追兵,你这藏身之所不安全,得换个地方!” 周云是从军十几年的老兵了,他对自己的的直觉一直很相信。 ------------------------------------- “老大,他们挨着前面的部落从这边横穿朝北去了!” 在距离周云他们藏身处大约三十多里的一处山脚的胡杨林里,刚才在山巅匈奴人对啃着肉的呼延图在雪地里比划道。 呼延图大口撕咬着烤肉,有些不相信,“你看清楚了,确定是他们么?” “就是他们,因为他们鬼鬼祟祟的专门避开了这儿的部落,只是……” “只是什么,尽管说!”呼延图虽然脾气暴躁,但是此时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知道任何细节都可能导致失败。 那名斥候怯生生的说道:“只是他们只有五个人,还没骑马,而是在雪面上朝那边滑过去了,这就意味着还有六个人下落不明,我在山顶搜寻了许久并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就连那三十匹战马也消失不见了。” 呼延图闻之脸色一变,怒骂道:“什么,那你发现了个屁!” “或许他们钻到了那边的黑沟里呢,毕竟往北好几十里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来的!”一名副手示意那名斥候别紧张,然后对呼延图说道,“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其他人已经到盆地中间地带了。” 呼延图一想也是,于是放缓语气下令道:“嗯,也不怨他,毕竟没能到跟前查看,一会儿大家吃饱喝足,眯一会,等到子时出发,去他们离开的山头看看!” “所有人都小心行事,别惊动了北匈奴人!” 呼延图看着雪地里画的地图,眉毛紧皱,感慨道。 “这小子不简单,敢在北匈奴人眼皮子底下穿过去,日后怕是个人物!” “我匈奴何时才能出现此等少年,到时候一统漠北,恢复往日的荣光,而不是这般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呼延图副手也感慨道,“这蒲类海一带的北匈奴人怕是要完了!” 呼延图眼神里闪烁着着什么:“你说我们凑什么热闹,虽然北匈奴与咱家单于有仇,但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有必要为汉朝皇帝杀害自己同袍么?” 听到呼延图大逆不道的话,他的副手大惊失色,小声问道:“大哥,你这是何意?” “匈奴人不能杀匈奴人了,我虽为南匈奴人,但是我也是匈奴人,咱们单于现在受制于汉朝天子,咱没有,这是多好的机会!” 呼延图环顾一周,四周都是他们匈奴的兄弟,难得身边没有汉军监视。 副手从呼延图眼神里看到一丝狂热,连忙喝止道:“你疯了,我们都拖家带口的,现在叛汉,你是知道咱们部落会遭受什么!” 许久之后,认清现实的呼延图长叹一口气,不甘心的说道:“那就干掉这几个汉人,栽赃给北匈奴,这份战功由咱们来领!” 呼延图思索片刻后对着他的副手说道:“你机灵些带俩人,现在就动身,往西探路,找到记号,务必查清楚其他人去了哪里,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按原计划出发,等去北岸的那五个人回来,咱们再一网打尽,拷问完情报后,再……” 说着呼延图在自己脖子上剌了一下,眼神中杀意汹涌而出。 说罢呼延图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部落,叹口气:“对不住了,兄弟!” (本章完) 第167章 正面硬刚 拂晓时分,白山北麓往北延伸的一处陡峭的悬崖下面的山脊上。 静悄悄的趴着十一个匈奴人,听口音正是追杀萧尘他们的那批南匈奴人。 在东边的山头上也趴着十来个,他们此时在山脊线上趴了有一个时辰了。 还有十来个南匈奴人在呼延图亲自带领下骑着马藏身在山脚的松林了,不见踪迹。 呼延图副手他们一早就发现藏在在山脚松林里的三十匹战马了,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围上去,而是兵分三路潜伏在周围。 他们在等,就和耐心的老虎等着猎物进入攻击范围一般。 一个好的猎人必须有好的耐心。 呼延图副手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找到接应的人会那么容易。 要是距离远一点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剩下留守的这些人,因为就连战马都披着白色单子,和这雪地融为一体,距离不靠近压根发现不了。 只可惜这些人只防着东边的匈奴部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 呼延图副手他们跟踪着山脊线上战马的脚印很快就发现他们藏身的这片松林,从山脊往下看,由于距离太近,好几个不起眼的雪窝子也被相继发现。 那些准备接应萧尘的人也许正在睡大觉。 呼延图副手嘴角上扬,这个地形,只要他们从两侧俯冲下来,加上藏身松树林里的十几个骑兵,可以轻轻松松的把眼前这三十匹战马包了饺子。 所以呼延图副手他不急,他们追踪了这么久,也不在这一时,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在等,等去北边的那五个人回来。 山脚的人偶尔出来撒个尿,但很快受不了这刺骨的寒风,缩回雪窝子了,压根就没人想着查看他们身后。 呼延图副手不禁有些得意,想到自己即能完成受人之托的任务,还能顺手捞到一份天大的功劳,想必到时候得到的奖励肯定不会少。 真是天上掉馅饼。 …… “老大快看!” 突然身边的人指着不远处的蒲类海盆地平原。 “看什么,啥都没有!”呼延图副手顺着身边的士卒手指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仔细看,有几个快速朝这边移动的白点。”那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距离他们不足两里的地方。 “都这么近了?” 呼延图副手这才看见了五个划着滑雪板朝这边赶来的萧尘等人,呼延图副手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萧尘距离他们还要七八里路,但没想到他们突然就冒了出来,此时距离他们不足两里。 “他们披着白单子,和这雪地融为一体,要不是他们在移动,是不好找!”那名眼尖的士兵指着远处几个白点说道。 “等山脚这些松树林树梢挡住他们了,我们再动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呼延图副手悄悄的拔出腰刀,示意另一个山头的人也做好准备。 他们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再加上还想着拷问情报,所以并没打算用弓箭。 此时只要滑下这五十多步的陡坡,他们就能从三面将萧尘他们包了饺子。 现在就等萧尘入坑了。 此时山脚的人显然也发现萧尘他们,居然点起了火把,对着萧尘他们挥舞着。 呼延图副手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尘他们,这才发现萧尘他们踩在木板上在这积雪上面滑的飞快。 但是他顾不上细究为什么会滑着那么快,而是蠢蠢欲动。 他在等萧尘他们冲到山脚松树林遮挡住萧尘视线的区域。 因为他看不见萧尘他们,萧尘他们也看不见他,而这时候萧尘他们距离他们接头地点只有一百多步,等他们下山的时候,也许萧尘正好一头撞到他们的刀刃上。 然而就在他们能看清来人,也就两百多步的距离的时候,山脚的火把突然熄灭了,挥舞火把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一支火箭腾空而起,射向了呼延图藏身的地方。 与此同时,远处的萧尘他们也突然转变方向,拼命的舞动着手杖,伏低身体,以令人惊愕的速度朝着最近的松树林冲去。 萧尘他们在加速的间隙将背着的小盾从后背取了下来,固定在小臂上,这样的话也不影响使用手杖滑雪。 “不好,被发现了!” 一直藏在林子里的呼延图看到萧尘突然加速,就情知不妙,当即下令藏在林子骑兵纵马冲出去,十五骑一字排开,向萧尘等五人对冲过去。 在相距一百二十步的时候,南匈奴人仗着高超骑术率先射出第一轮箭,但是十五人的箭阵稀稀拉拉,而且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如此仓促,难有准头。 萧尘他们一个突然加速将那片箭雨甩在身后。 百步! 九十步! 八十步! “准备!”萧尘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将手杖夹在胳肢窝里,同时取下背着的连弩。 与此同时,匈奴人射出第二轮箭雨,这次他们学乖了,十五支箭矢都瞄着为首的萧尘射来。 萧尘往旁边一歪,躲过大部分箭矢,两支箭矢几乎同时钉在了萧尘的小盾上,这一次比上次的准确度高了许多。 萧尘的速度也稍慢了一下。 但是萧尘还没有下令还击。 七十步! 六十步! “放!”萧尘抢在南匈奴人第三轮箭雨前面率先射出第一箭。 同时萧尘他们默契的横过身子,开始减速。 在萧尘箭雨的干扰还萧尘他们刹车下,匈奴人的第三轮射向姚大的箭雨大部分又落空了,落在了萧尘他们前面,只是姚大块头太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是有一支箭矢擦着姚大的肩膀飞过,撕下一片肉。 然而姚大咬着牙,继续极速射。 瞬间接敌,众人肾上腺素骤增,每个人出手速度快了许多。 居然一息多一点的时间内萧尘他们将一匣子箭矢射空了。 近五十支箭矢比匈奴人对箭矢快了很多,匈奴人当即有三人跌落下马,至少两人受了伤。 此时双方只有三十多步的距离,匈奴人都开始弃弓抽刀。 而萧尘等人快速从后腰摸过一匣箭矢,快速的装进箭匣。 十五步! 也就后世二十一米左右,战马需要不到一息的时间就能冲到。 萧尘他们已经能看到战马鼻子里呼出的水汽了,他们强烈的感受到战马正面冲刺带来的压迫感。 马背上南匈奴人狰狞的表情清晰可见,他们舞着寒光闪闪的弯刀,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好像此刻什么都挡不住这凌厉的攻势。 越来越近的战马给人心里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饶是萧尘他们训练场里面对奔驰的战马感受过很多次,但是在这生死之战中,这种压迫感还是令人生畏。 这不只是手速的较量,还是意志的较量。 尽管拂晓时分是一天最冷的时间,但是萧尘他们的额头早就渗出一层冷汗。 姚大总算明白了在新兵营萧尘为什么要求他们感受战马冲击,还有无聊的换箭匣的作用。 “射马!” 萧尘和姚大虽然紧张但是不慌乱,他们俩率先。换好箭匣,弩箭激射而出。 萧尘和姚大两三支箭矢激射而出的时候,心理素质极佳的唐火火和呼延洪的连弩也开始收割这帮南匈奴人了。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直瞄,连弩也不用拉满。 瞬间近三十支箭矢激射而出,只射马不射人,他们四个人硬生生将眼前十匹战马中的四匹战马留在了这平原上。还有两匹战马受伤后迫于萧尘他们的压力居然从侧面逃跑了。 马上的骑士纷纷落地,跌倒的战马阻挡了他们的进攻速度。 终于剩下的四匹战马在距离萧尘他们七八步的距离后崩溃,拐了个方向撤出战斗。 跌落下马的骑士尽管被摔的七荤八素的,他们挣扎着起身,但是萧尘他们没给他们机会。 另一个终于换好箭匣的士卒也加入了清点的行列。 很快五人清空了另一半箭匣,跌落下马的六人非死即伤。 而逃跑的南匈奴人在回去的路上救回了三个战友窜进了松树林。 这一战,萧尘他们大获全胜。 连弩的出现改变了萧尘他们的颓势。 但是狼狈逃脱的呼延图带着仅剩的七个人刚脱离萧尘的虎口,又一头扎进了周云他们的包围圈。 (本章完) 第168章 团灭 固汉第168章团灭在另一侧,除了举着火把打信号的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雪窝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在呼延图副手身后四五丈高的崖顶上面,五个人披着白色的单子挤在一起,冻的瑟瑟发抖。 他们趴了一晚上也没能将身下的岩石暖热,越觉越冷,只能靠着喝酒暖着身子。 他们动作很轻柔,生怕惊动在他们脚底的山脊线上的南匈奴人。 在马奎的火把亮起之后,几乎所有人同时起身,瞄准,击发。 …… 呼延图的副手看到火把后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 与其找不知埋伏者藏哪里,还不如孤注一掷扑下去将战马给控制了,到时候萧尘他们还是插翅难逃了。 “冲下去,抢马!” 他当机立断,挥着马刀就要冲下去。 然而,一切都迟了! “嗖!”突然一道箭矢贴着他的耳朵划过。 箭矢是从身后出现的,呼延图副手大骇,连忙喊道:“伏兵在后面!” 就在他刚喊出声的时候,就感觉后背被石头击中一般,一阵酥麻,然后就是喉头一甜,不知有多少块石头砸到他身上。 呼延图副手知道那是中箭的感觉。 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他低头看见至少三支支箭矢从他后背刺穿,从他胸膛前露出箭尖。 他的余光看见他身边的十个兄弟都已经纷纷倒地,每个人身上都至少被命中两支以上的箭矢。 这种箭矢的密度,对方起码有二三十个弓箭手,可是对方明明只有七人,怎么会? “连弩……这是连弩!” 呼延图副手瞬间明白了,可是他们所了解的是,中军前部前曲并没有装备连弩,只有萧尘和姚大带去了两把。 可眼下他们遭遇的连弩何止两把? 呼延图副手从箭矢的角度才知道自己才是那只螳螂,而他们以为是螳螂的黄雀一直趴在他们身后那个四五丈高的悬崖上。 呼延图副手不甘心,他想转身看看究竟是谁在偷袭他们,然而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一头栽倒在山坡上,滑了下去,撞到山脚的灌木丛才停下。 原来周云感觉不妙之后,就开始布置杀阵,他让马奎在山脚造了几个雪窝子迷惑敌人,为了防止露馅,所以马奎毛遂自荐留在山脚时不时出来迷惑敌人,而周云和其他几个人携带连弩搭着人墙爬上那个普通人触不可及的崖顶。 连弩的实战优势显然易见的,短短两息时间十发箭矢激射而出,周云他们下面的十一个人甚至都没做出有效反应就惨遭灭顶之灾。 偶尔两个反应快的人,也在这无处可藏的山脊很快被射成刺猬。 周云他们先发制人,另一山头十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到那日考核比武露面的连弩,脸都绿了,但是领队反应很快,几乎没有停顿,在周云他们换箭匣的时候连滚带爬扑倒山脚,进入了周云他们的盲区。 “留一个人压制,其他人跟我下去!”周云视线范围内看不到敌人了,便赶紧跳下山崖,朝马奎方向赶去。 却看见马奎依靠着松树,靠着一把连弩将那十三人的一队压制在山脚的石头后面动弹不得。 看到马奎安然无恙,周云松了一口气,当即示意留下一个人帮助马奎,其他两人跟着他爬上山脊线,兜一大圈从上往下包抄被堵在大石头后面的十三个南匈奴骑兵。 有了连弩在手,三个人能在两息时间内能射出三十箭,足以压制住他们十多人。 这是周云敢以少击多的底气所在。 周云看不见萧尘他们的战况,所以他现在反而最担心的就是萧尘。 萧尘他们可以说在这一波的硬刚中,大获全胜。 呼延图他们由于大意了,在轻敌中,在连弩下折损了一半人。 尝到连弩威力的呼延图带着被救的三个南匈奴骑兵冲回了松树林。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箭雨。 好在有松树干扰,呼延图又带队朝东边突围而去。 …… 萧尘等人长舒一口气,他们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刚才那一幕凶险至极,要不是萧尘和姚大经过多少次枯燥重复训练,最后一轮连弩怕是没机会射出来。 “快转移!”心有余悸的萧尘更换了箭匣后下令道。 萧尘吃不准追杀他的人有多少,而且迫于距离此地不足十里的匈奴部落,不能使用轰天雷,这让格外依赖轰天雷的萧尘有些不安。 他们甚至顾不上远处倒地哀嚎的南匈奴骑兵,背上连弩朝西南方向也就是刚才亮火把的位置滑去。 “小心!” 突然姚大一声爆喝,萧尘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姚大扑倒在地。 由于天色还未放亮,众人没有发现第一轮箭雨,要不是姚大反应快,萧尘这一回怕是要被订成刺猬了。 萧尘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叮叮当当的箭矢钉在冰面上和盾牌上面的声音。 甚至有一支箭矢擦着萧尘的鼻子没入了眼前的积雪里。 “快,结阵!” 唐火火也反应过来,面对箭矢来的方向和其他三人组成一个小型盾墙将萧尘和姚大护在里面。 “姚大哥受伤了,快给他包扎!”唐火火大喊道。 然而他们没等来第二波箭雨,就看见射箭的地方一阵晃动,紧接着几十匹战马约过灌木丛,出现在萧尘等人眼前,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 “快,把他拖到死马那里!”萧尘脸色当场就绿了。 在这没有遮挡物的平原,他们五个是绝佳的靶子。 就算没有马背上的那十几个人,就是这几十匹战马能轻易将他们这些人踩的粉碎。 …… 原来从东面山坡上冲下来的南匈奴人感觉事情不妙后,在苏安包抄完成之前就往他们藏马的方向撤。 而负责看守战马的南匈奴人看到爆发冲突后,也驱马朝这边赶来。 在他眼里,三十八个人伏击十二个人,岂有失败之理?结果半路上正好遇到了那退下来的十三个人,然后看到溃败回来的呼延图。 同样对连弩心有余悸的呼延图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将剩下的人马集结起来,改变战术,准备一波冲锋,将萧尘那五个人吃掉。 杀红眼的他此时还哪管萧尘他们获得的情报。 于是他们射了两轮箭矢之后,驱马冲了出来。 至于他们背后的周云那几个人他们也顾不上了,只要消灭了萧尘他 们,剩下的几个迟早要完。 “噢噢噢……” 南匈奴骑兵吆喝着呼啸而至,志在必得。 萧尘他们连滚带爬躲到死了的战马后面。 姚大刚才为萧尘以肉身挡箭,除了盾牌上的三支箭矢外,姚大大腿处也中了一箭,还好不致命。 姚大推开想为他包扎的唐火火喊道,“不碍事,死不了!” 说罢姚大一把折断大腿上的箭矢,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口,举着连弩激射出去。 没等萧尘下令,他们几个都依托着死马开始自由射击,只是战马太多,就算偶尔有一两匹战马倒毙,也只是稍稍延迟了呼延图他们的冲刺速度。 这次这群南匈奴人学乖了,面对密集连续的连弩,他们选择了躲避,随着呼延图一声令下,马背上的南匈奴人拔出腰刀后,突然消失不见。 “别浪费箭矢了!” 瞬间没了目标的萧尘一愣,下令停止射箭,为了这六七十匹战马射光箭矢并不划算! “他们在马肚子下马藏着!” 突然,两匹战马从马奎藏身处截杀而出,一边纵马跑来,一边大喊示警,同时用连弩火力全开。 由于在侧面突袭,加上距离近,还是多年老兵,这两匣子箭矢至少将四五个人射落马下。 马奎和另一名身材如同一座铁塔般的汉子打空一匣子箭矢之后,毫不犹豫的弃了连弩,拿起来长枪朝着萧尘他们掷来。 “接着!” 话音刚落他们抽出环首*长刀,面无惧色冲进了马队。 两人冲乱了呼延图的马队,给了萧尘他们喘息的机会。 萧尘端起连弩趁着间隙将两名南匈奴骑兵射落下马,然后看到数人围着马奎两人在厮杀,萧尘害怕误伤,便拔出环首*长刀向着迎面冲来的数骑一指。 “抢马!” 没了人为的驱赶,无人控制的马在临近萧尘他们的时候掉了个头,转向他处。 萧尘突然窜起一把拽住从旁边掠过是战马,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了战马上,由于惯性往前冲了五六丈! “吁!” 萧尘目光如炬,看着冲过来的七八骑,眼露寒光,看着姚大等人也翻身上马! 呼延图他们由于惧怕连弩,还是缩在战马侧面,只露出个脑袋。 “矢锋阵!杀!” 萧尘率先催动战马,为阵头冲向了呼延图。 “杀!” 姚大唐火火等人眼神里冒着火,因为他们从对方射出的汉军箭矢发现伏击他们的并不是北匈奴人,而是附汉的南匈奴人。 自己人杀自己人,可杀! 五个人携胜之威,气势如虹,与对方骑兵对冲。 距离萧尘他们两三丈的时候,呼延图他们确定萧尘他们不再会使用连弩的时候,翻身上马,舞着弯刀,呼啸着杀了过来。 就在他们以为要公平对决的时候,突然从萧尘身后飞出两支长枪,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南匈奴骑兵订下马! 而萧尘的行为更令人瞠目结舌,他没有躲避,而是操作着战马居然直挺挺的撞上去。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除了姚大! 因为萧尘是绝不会拿着对手的长处拼自己的短处! 匈奴人从小到大都在马背上生活,萧尘觉得还是在地面上踏实些。 在撞击的瞬间,萧尘早有准备翻落下吗,而对面为首的呼延图没有防备,极其狼狈的跌落下马。 没等他起身,萧尘的环首*长刀已经劈了下来。 呼延图狼狈的一个翻滚躲过了萧尘这凌厉一刀,然而萧尘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刀接一刀,一刀比一刀快,逼的呼延图连连后退。 “断!” 萧尘大喝一声,将呼延图手里已满是缺口的弯刀一刀劈断。 呼延图则心中大骇,因为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尘的每一刀砍在他的弯刀的同一缺口处,这得多准,才能这般精确。 就在他震惊的时候,萧尘一脚踹在了他脸上。 呼延图别摔了个狗吃屎。 “唉……”呼延图趴在雪地里,长叹一口气,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整个人仿佛没了魂一般。 汉军中训练不足一年的新兵就有此实力,而且还有连弩的加持,他们匈奴人怎能不败? 南匈奴虽然依附于大汉,但其单于包括部落里的大部分人还想着有一天重回草原,重整匈奴当年雄风。 然而刀断的这一刻,呼延图彻底绝望了。 武器不如人,人也不如人,这还怎么重新崛起,他们这辈子大概率都要寄人篱下了。 呼延图眼中无光,被抽走最后一丝希望的他明白,不止他们,就连这蒲类海盆地里的这些北匈奴人都得完。 也许投降还能苟活,不投降永远被打。 然而萧尘并没想着给他活路,呼延图趴在雪地伸出双手的时候,萧尘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下。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首犯枭首,降者器械不杀!” 萧尘举起呼延图的头颅大喝道。 此时冲向萧尘们的二十一骑,还剩十一骑。 群龙无首的他们看着从松林里又冲出来举着连弩的周云四骑,彻底绝望了。 前有配合默契,互相掩护密不透风的姚大等人,后有完好无损的连弩。 中间还有率先冲入马队的马奎和另一名壮汉。 马奎他们俩浑身是血,但就是死战不退,如同两尊战神一般,为萧尘五人争取到了一线喘息。 此时他们手持滴着血起卷的环首*长刀面对四五个匈奴骑兵毫无畏惧,眼神里的决绝,杀气,让他们在气势上就压倒了这些南匈奴人。 面对三面包抄,仅存的匈奴人绝望了。 “我要活着,我还有两岁的孩子等我回去!” 其中一个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的年轻人率先崩溃,丢下武器。 “我还有八十岁老母!” “我家还有一群牛羊等我回去放牧……” “我还没结婚,不知道女人啥味,呜呜……” …… 有了第一个,其他人很快纷纷器械投降。 一汉敌五胡,不是传 说,而是实实在在的杀出来的。 面对比他们少好几倍的萧尘他们,他们败的一塌涂地。 面对连弩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争取到与萧尘他们肉搏的机会。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讨到便宜,因为除了萧尘和姚大之外,其他人都是老兵油子,下手一点也不含糊。 姚大实力超群自然不惧,萧尘则完全不按常规出牌,杀的他们老大呼延图毫无还手之力。 士气一崩,就很难重拾起来了。 在连弩的威慑下,仅存的十一人在萧尘面前跪成一排。 “萧屯长,姚大哥,我们是汉军,误会了!误会了!”其中一个南匈奴人抱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着他身边的萧尘和姚大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也是斥候!”另外一个南匈奴人也连忙表面身份。 “是么?”萧尘漫不经心的在这十一人面前走过,手里的环首*长刀拖在雪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既然是斥候,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萧尘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放亮的蓝天,悠悠的说道。 “我……” 那个俘虏哑口无言,他瞬间浑身肌肉绷紧,双拳紧握,稍稍抬头余光瞄向周边的战马。 “啊,你们在考核比武大赛中崭露头角,我们自然记下来了。”旁边另一个南匈奴骑兵连忙解释道,但很快就闭嘴了,因为这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萧尘看到那个随时可能暴起的俘虏,语气放缓:“不用紧张,你们安插在我们里面的钉子被我拔出了,只要你们做两件事,我就放了你们!” “什么事?”一听有活下去的希望,那名肌肉紧绷的骑兵松了口气,连忙问道,生怕错过活着的机会。 萧尘看着受惊的战马三三两两在方圆几百米处散落着,眼看天已亮,再不把战马聚拢,怕会吸引来北匈奴人。 “第一,把你们的战马唤回来!” “这个好办!”那名斥候松了口气,随着几声哨声,那些三三两两的战马得到了命令,都回来了,被周云带人控制住,全部牵入到松林里,同时还把毙命了的战马尸体都拖了回去。 “第二件事呢?”那名俘虏因为害怕而发抖。 “去林子里再说!” 萧尘指挥着俘虏将雪地里的血迹盖住。 等一切痕迹不是那么明显了了,萧尘便带着所有的人撤回小松林。 一缕朝霞在东方亮起,萧尘他们终于撤回到了小树林。 萧尘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惊动北匈奴人,而己方除了几个受伤的,没有牺牲的兄弟。 这已经是超乎预料的战果了。 然而害怕啥就来啥。 和马奎一起杀入敌阵的那名大汉刚进入林子的时候突然捂着肚子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撞到一颗松树上,将大片雪花震落。 “老高,老高醒醒!”马奎不顾自己的伤口赶紧扑上去扶起那名壮汉。 马奎这才发现这名叫高铁军的汉子怀里的血潺潺的往外流,高铁军满脸是血,以至于萧尘他们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咳咳……尘大,俺老高服你,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我值了!” 马奎擦了一把高铁军脸,露出惨白的脸色,情况不妙。 高铁军有些颤抖,说话声音已经很小了,“尘大,我相信你能带着兄弟们为老陈报仇……咳咳……” 高铁军嘴里咳出一堆鲜血,此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有光。 因为他看到了萧尘的英勇,所以他有希望。 “别忙活了,没……没救了!”高铁军挤出意思惨笑。 高铁军怀里的伤口触目惊心,萧尘怎么堵都堵不上。 “我……我家人都被这些蛮子杀死,今天我替他们报仇了,我……我不害怕,我很高兴,你们别哭……我去找我家人了!”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了,把我……带回去,和我父亲葬一起,敦煌……” “我,高铁军,先锋屯第九……”高铁军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七个兵,伍长,二十四岁,敦煌龙勒人!”萧尘长叹一口气,接着高铁军的话默念到。 高铁军脸上带着微笑,成了先锋屯牺牲的第一个人。 事后萧尘在高铁军身上发现了十七道刀痕,和他并肩作战的马奎身上十五道刀痕。 足见当时的惨烈。 …… 萧尘的表情有些忧伤,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他还是很悲伤。 理由很简单,因为高铁军是他的兵。 但是萧尘看到跪了一地的俘虏后,立马堆上了笑脸。 周云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大,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一名俘虏谄媚道。 萧尘笑的很灿烂,全然看不出之前很悲伤,“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们队率就是被你砍头的那个,那天我们都吃饭呢,他兴冲冲回来……”那俘虏看到萧尘的笑脸有些受宠若惊,露出谄媚的笑脸。 萧尘皱眉打断了这俘虏的话,直接问道:“那就是你们都不知道了!” “嗯!” 一众俘虏连连点头。 萧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还保持着微笑,和蔼的看着一众俘虏,指着十几匹死马和二十八具尸体说道:“把它们拉倒站后面的沟里埋了,完了再把他们也埋了,我答应你们,让你们回家!” “注意,不能露出踪迹,不能让北匈奴人发现!”萧尘嘱咐了一声。 “回去就说我们遇到了北匈奴袭击,我们救了你们!” “是,是,我们这就去!”一众俘虏听到能回去了,自然各个奋勇向前积极干活,给萧尘表现。 萧尘转过头,对唐火火等人说道:“兄弟们,把他们左耳朵割了,我记得咱军侯苏安为了这些连弩还欠中军北侯二十二个人头,咱们回去可一把清了!” “是!”唐火火抽出匕首挨个割耳朵去了。 此战二十八个南匈奴骑兵,只有六人死于刀枪之下,其他人皆摆连弩所赐。 萧尘他们十一人,牺牲一人,受伤七人! 看着忙碌的俘虏,萧尘眸子里闪过一道寒意。 萧尘自问不是圣母。 不出意外,追杀他们的这对南匈奴骑兵将无一活口。 团灭! 7017k 第169章 毛遂自荐 在回去的路上,萧尘他们有些沉闷,不全是因为他们还驮着已经僵硬了的高铁军。 而是那十一个俘虏最后的惨叫刻骨铭心。 十一个大活人,萧尘没有丝毫犹豫,说杀就杀了。 那以后所有人看萧尘的眼神都变了。 胆大心细,杀伐果断,值得拥有! 这是周云对萧尘的评价。 …… 十月二十三日。 敦煌郡龙勒边镇一处不知名的小镇子旁边的小山丘上,一座新坟起,坟前跪着一个三岁大的儿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好奇的回头望着他身后站的笔直的十个叔叔。 尽管这些叔叔看起来风尘仆仆,一身污垢,但是在小男孩的眼里看起来他们很威风。 所以小男孩眼里都是羡慕钦佩,他好想摸摸他们身上的佩刀,弩箭。 在小男孩旁边,跪着一位正在哭泣的妇女。 “快叫爸爸,给你爸爸磕头!”那名妇女扭过小男孩的脑袋,让他对着眼前的土堆磕头。 那小孩一脸茫然,但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母亲还是顺从的磕了三个头。 “娘,你为什么要哭,不是说我爸爸去了西方了么,我都不记得他长啥样了,他回来还给我买糖葫芦么?” “呜呜……买,你爸爸他……” 那妇女想到伤心处,哭的不能自己。 高铁军参军数年回家次数寥寥无几,男孩儿对他父亲的印象很陌生,还不如自家的大黄狗熟悉。 “嫂子,节哀!”萧尘忍不住劝阻道。 高铁军他撒谎了,他害怕麻烦萧尘他们,所以说他没有一个亲人了。 但是当萧尘他们找到高铁军老家时才知道他还有妻子在家。 高铁军一死,家中没了顶梁柱。 “嫂子,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心意,你收下吧,这次高大哥立了大功,朝廷也会有赏赐,到时候……”萧尘捧着哥几个凑的还有洗劫那三十九个南匈奴人的几袋子钱放在了那妇人身边,足够他们母子俩生活四五年的花销了。 “呜呜……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就想让我家铁军回来!”那中年妇女兀自在那里哭,越哭越伤心。 “妈妈别哭!妈妈别哭!”那小男孩拿着袖子给妈妈擦眼泪。 片刻后,小男孩也开始哭了,“呜呜……妈妈别哭,我一定听妈妈的话,我再也不淘气了!” 萧尘等人看着眼前一幕,不禁热泪盈眶。 “授刀仪式!”萧尘大吼一声。 周云姚大等人肃穆行礼。 小男孩和他母亲一愣,不知道萧尘他们想要干什么。 “小朋友,愿不愿意接过你父亲使用过的钢刀,保护你的母亲?” “我……我愿意?”小男孩再三确定萧尘是对他说话,怯生生的说道。 “好,那你就站起来,接过你父亲的钢刀,让它伴你成长!”萧尘双手捧着一把满是缺口的环首*长刀,认真的说道。 “这把刀柄上刻着玖拾柒,那是你父亲的编号,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就到昆仑塞平安酒肆找老板,我们会替你们解决的,这是我们先锋屯对自己人的承诺!”萧尘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他的兵,他的兵属,他都有责任去保护! 那一刻,周云他们看萧尘的眼神又变了。 ------------------------------------- 十月二十三日夜,亥时。 昆仑塞平安酒肆门外,格桑子满脸失望,在丹若的再三劝说下回到房屋。 刚关门的时候,听见外面数十匹战马呼啸而过。 “娘,肯定是萧哥哥他们!”格桑子有些激动,想要往外跑,但是门已经关上了。 等格桑子再次探头的时候,她只看见了夜色中一片模糊的背影。 …… 路过平安酒肆的时候,萧尘和姚大扭头看着漆黑的酒肆,略带遗憾的呼啸而过。 军情万分紧急,时间越久,北匈奴人发现那些被埋在积雪里的尸体的可能性就越大。 “开门,中军前部前曲右屯屯长萧尘带队侦查归来!” 伴随着营门打开,萧尘等人一骑绝尘而入。 前往塞外侦查的小队归营了,所有人脸上一脸疲倦,眼睛里布满血色,风尘仆仆,看样子是一直赶路没有休息。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亮起灯火。 萧尘等人除了萧尘之外,其他人都被卸了武装在大帐外面等奉车都尉窦固起床。 与此同时奉车都尉窦固立刻派人去邀请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中军前部司马苏安,前部前曲军侯苏章闻讯后也纷纷赶到中军大帐。 萧尘瞥了一眼人群中看着他面露讥笑的司马苏安,顿时怒火中烧。 萧尘死死地盯着司马苏安,眸子里的杀意汹涌而出,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刀柄,环首*长刀一点一点的往外抽。 司马苏安从萧尘的眼神了看到了杀意,吓得他一窒,赶紧恢复了平日里严肃,希望以官威压制住萧尘这毫无敬意的目光。 军侯苏章数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站成一排的兄弟,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 想到负伤的马奎,牺牲的高铁军。 萧尘的呼吸逐渐加快加粗,手上青筋暴起。 高铁军是为了救他而牺牲,那孤儿寡母的哭声还历历在目。 这一切居然是特么的内讧!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萧尘怎么能忍! “尘大,且慢!” 突然一只手压住了萧尘缓缓抽刀的手。 是周云及时按住了萧尘的手,让萧尘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因为周云看见大帐内人影攒动,应该是窦固就要出来了。 果然在亲兵的簇拥下,窦固一声戎装掀开了门帘出来了。 “怎么就回来你们这么几个?”窦固看着眼前风餐露宿人困马乏的萧尘等人很惊讶,失声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窦固的声音打断了萧尘的思绪。 司马苏安没等萧尘回答赶紧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跑到窦固跟前窃窃私语一番。 窦固诧异的看了萧尘一眼,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他又扫过战成一排的众人,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苏安对窦固拍了什么迷魂汤,窦固眼神里露出赞赏之情。 站在窦固身后的司马苏安又恢复了那张欠揍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尘,似乎在挑衅说,你来啊! 窦固面露欣赏,连连点头,随即下令:“除了萧尘这小家伙留下,其他人回营修整治疗,每人赏钱五百,放假三天!” 然而萧尘没有反应,按理说,萧尘应该率先感谢奉车都尉窦固。 但是萧尘却直勾勾的盯着窦固身后的司马苏安,让苏安如芒刺背,不敢直视萧尘的目光。 “谢都尉!” 好在周云反应迅速,他赶紧带着姚大他们谢过奉车都尉窦固。 同时周云狠狠地掐了一下萧尘,小声说道:“别冲动,不然小高白死了。” 萧尘身子一颤,目光恢复如常。 军侯苏章也察觉到了萧尘的不对劲,他担忧得看了萧尘一眼后带着周云等人离开。 站在窦固身后的苏安找到了训斥萧尘的理由,当即严厉喝道:“萧屯长,想什么呢,还不谢过奉车都尉!” “谢都尉!” 萧尘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狠狠地瞪了苏安一眼,心道有些帐以后算! 毕竟只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伍长,就算窦固知晓了,苏安也未必受罚。 毕竟在那些门阀世家眼里,低层百姓都是蝼蚁。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功成者会记得那些死去的蝼蚁? 恢复理智的萧尘有些懊恼。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冲动之人,但是没想到刚才差点酿成大祸。 以下犯上,军中大忌。 就算苏安真的安排那些人追杀他们,但是萧尘私下砍了苏安,怕也避免不了被罚。 “小家伙,有心事?”奉车都尉窦固并未计较萧尘刚才的失礼,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萧尘,关心的问道。 “报告都尉,有袍泽牺牲,属下于心不安!”萧尘立正,大声回答道。 同时他看到窦固身后的苏安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日常。 “军中有牺牲难免的,经历多了你也就看的开了!”窦固连连点头,对萧尘报以微笑,甚至没有问牺牲了几人,怎么牺牲的。 那些事不是都尉关心的事。 “小伙子,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先给我说说!”窦固朝着营门远眺,还没有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的身影,于是掀开门帘,等着萧尘入内。 苏安连忙跑到另一边,掀起门帘对萧尘喝道:“还不赶紧进来,都尉大人都给你亲自揭门帘了!” “谢都尉!” 萧尘无视了司马苏安,深吸一口气也不客气,昂首进入了大帐内。 “来人,给萧屯长赐茶!” “报告都尉,我先说完!” “好!”窦固赞许的看着萧尘。 “报告都尉,我们并没有沿着白山南麓西进,而是从吐葫芦绕到白山北麓,沿着白山山脚一路往西,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遇到了三个百人规模的小部落,所以我们没有停留,而是绕开,直扑蒲类海。” 萧尘以环首*长刀当指挥棒,指着沙盘,对窦固详细的汇报情况。 “然后我们在这里,蒲类海东南方向大约二十里的白山山脚发现了一个近万人的大部落,他们扼守着通往伊吾的山谷,并且在山谷里安排这一支百人队,时时刻刻在巡逻,上回陈祥远屯长遇到的估计就是这一支巡逻队。” 萧尘顿了顿,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进来的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刚要行礼,但是被窦固阻止。 “接着说!” “是!” 萧尘又拿着环首*长刀对着沙盘指指点点。 “这个部落近万人,有两支千人队,应该是满编的。” “后来我们横穿蒲类海盆地平原,到这里了,发现了呼衍王王庭,穹庐一望无际,据估计人口不下五万。” “由于地处平原,而且大雪覆盖,我们无处藏身,再加上他们戒备森严,无法潜入,所以据我估算他们王庭骑兵至少一万之多。” “嗯,差不多!上一回我突袭呼衍王王庭想必也只是突袭了他前置示警的大部落。”窦固连连点头,上一次他突袭呼衍王,收获不大,只斩杀数千人,并没有伤及呼延王的元气。 “那我们沿着白山北边的这片山脚的前进呢?”一直默不作声的驸马都尉耿秉突然插话道。 “我也去这里查了,距离王庭三十里的山脚,也有一个人口六千人的部落扼守在这里,也是两个千人队的规模。” 窦固跟在萧尘身后来到沙盘跟前站住,听萧尘将所查情况一一介绍,不禁眉头皱。 “这呼衍王学聪明了,居然知道派兵掩护两翼了!” “他们三个部落互为犄角,我们人少,其他两部定会来支援,吃了我们!我们人多,其他两部会在我们吃掉前哨部落的时候,逃回入这万重大山,我们无法追击!” 奉车都尉窦固指着呼衍王王庭北边的群山说道。 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连连点头。 “小家伙实地考察的,你说说怎么才能吃掉这王庭?” 萧尘一愣,没想到奉车都尉窦固会咨询他关于用兵的事,“我……” 驸马都尉耿秉对这个从他麾下训练出来的年轻人鼓励的说道:“大胆的说,错了不碍事!” 萧尘指着蒲类海西北边角的大山说道:“我到这西北角侦察,随便一个山沟钻进去都是易守难攻,而且和迷宫一般,难以寻觅,但是他们数万人还有上百万头牲口想全部撤离的话,那些小山沟显然短时间疏散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又往西,在这里发现了一道大的山口,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前期潜入……” “哈哈,这近万人的部落两边一守,咱们万人大军如何潜入,想法是好的,但不现实,小孩子家家太理想化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骑都尉刘张被萧尘的话惹笑了。 萧尘撇了一眼骑都尉刘张,并不怯气:“咳咳……谁说要大军潜入,我是说我们小规模部队穿插到他们后方,将这里的山口堵住,他们不就是瓮中之鳖了?” 骑都尉刘张不知何故,今日对萧尘连连质疑:“那么重要的山口想必也有重兵把守,而且易守难攻,哪有你说的这般轻松?” 萧尘将白山西边的两支小旗摘掉,插在了那个山口,点点头。 “骑都尉说得对,这里应该插个小旗,有两支百人队筑寨守这里的在山口。” 萧尘早就想好对策了,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但是匈奴人不会想到我们会出现在他们后方,我们可以乘其不备攻下他们扼守山道的山寨,占为己用!” 萧尘又追着补充道:“只要我们能够坚守两天,等大军合拢,他们就不战自降了!” 三个军中主帅陷入了沉默,他们看着沙盘陷入了沉思。 萧尘提的建议让他们颇为心动,要知道如果大军翻越白山北部的山脉(后世莫钦乌拉山)的话,不仅路途遥远,而且不能按时攻下车师,因为这次西征的目的是拿下前后车师国。 如果大军无论集中攻击一个扼守道路的部落还是同时攻击两个,都无法一个不漏的全歼,只要跑了一个人的话,必然导致北匈奴呼衍王王庭北逃。 三个主帅相视一眼,颇有些心动。 尤其骑都尉刘张似乎很庆幸一般,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连连摇头,似乎在自嘲。 “年轻人就是胆大,可是谁去这里?带多少人才算合适?”骑都尉刘张此时也赞赏的看着萧尘。 “报告都尉,我愿带着我们一曲人马去这里!” 突然一声爆喝在门口响起,将大帐内的众人吓了一跳。 “又是你……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驸马都尉耿秉看到来人笑了,他又看看萧尘,羡慕的说道,“孟孙兄好福气,拥有这般虎将,羡慕煞我了,萧尘要不跟我回去,我给你军侯!” 原来是曲侯苏章听闻周云所述之后,担心萧尘有匆匆忙忙返回,正好听到了大帐里的议论,当即站出来毛遂自荐道。 “哈哈,伯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兴这般挖人的啊!” “哈哈……” 大帐内传来一阵大笑,唯有司马苏安脸色有些难复杂,他本想刁难萧尘,却没想到成就了萧尘,怎能高兴起来? 骑都尉刘张眼神闪烁了几下,扭头看向萧尘问道:“他是你们曲侯,你的意见呢?” “你可要想好了,那可是死地!”骑都尉刘张又追了一句。 萧尘肃穆,富贵险中求,再说有轰天雷连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不是说说而已。 于是萧尘立正行礼,扯着嗓子大吼:“我愿往!” “好!年轻人就该这般血气方刚!”窦固高兴的合不拢嘴。 驸马都尉耿秉则一脸懊恼,后悔没留下萧尘,这哪是乡下小子,这活脱脱的另一个冠军侯! 骑都尉刘张眸子里若有所思,闪过一道狠戾,取而代之的是赞赏,“好小子,有种!” “两百人少么?”窦固看着那山口,担忧的问道。 军侯苏章生略带犹豫,看了萧尘一眼。 因为萧尘去过实地,他的意见比谁都重要。 萧尘也看向了军侯苏章,对苏章点点头,示意苏章安心。 苏章也点头,示意萧尘大胆说,同时对萧尘使了个眼色。 萧尘会意一笑,大声“报告都尉,两百人足矣,人多了不好穿插,而且容易被发现,不过我们有个条件!” “哦,这是趁火打劫?”奉车都尉窦固笑道,一摆手,“说罢!” 萧尘嘿嘿一笑,编起袖子,舔舔舌头,伸出巴掌掰着手指一一说道:“连弩,人手一把,每把箭矢伍百支;拆解的车弩五张,带匠人三十个;还有太尉之子赵代送来的铜铸的东西我们也带走!” “消息倒很灵通,能带这么多么?”奉车都尉窦固乐了。 萧尘肃穆,重重的点点头:“必须带着,否则很难守两天!” “好,昨天朝廷正好送来物资,连弩三千张,所配箭矢每张弩才一百支箭矢,这样吧,你们每人携带弩箭三百支,其他都可以满足!”奉车都尉窦固沉思一番说道。 “至于赵公子所托之物,本来就是你的,拿走便是,只是那么重的家伙长途跋涉怕是不方便?”窦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萧尘。 听到窦固打算将所有东西都给他,萧尘笑的合不拢嘴了,连忙回道:“报告都尉,有这些家伙,你们就等着包饺子吧,我愿立下军令状,如果北匈奴人能踏过我们守得山口半步,我萧尘愿提头来见!” 窦固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军侯苏章。 军侯苏章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萧尘坚定的眼光后,脖子一横站了出来道:“报告都尉,这个军令状我来立!” 窦固若有他意的瞥了眼萧尘,缓缓的说道:“嗯,萧尘还年轻,军中有些规矩不太懂,你得提醒他,过锋易折!” 萧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今天话多了,擅自当了曲侯苏章的家了。 言多必失,窦固这是在提醒他。 现场气氛有些紧张,窦固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跟没事人似的又问萧尘:“你和赵太尉之子怎么认识的,他居然对你这么大方,给你送来了十二根大圆筒,六十根小圆筒,说你有大用,要我转交给你,还有书信一封!” 萧尘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回都尉,机缘巧合,我为他算了一卦,那些是卦资!” 窦固若有所思的看了萧尘一眼:“哦,看卦资,你这卦不简单啊!” 萧尘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知道太尉赵熹得罪的人可不少,虽然都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但是赵熹对于各大门阀世家并没有好感,所以萧尘赶紧说道:“我只是忽悠他在以后能当上两千石的官员。” 奉车都尉窦固哈哈一笑:“哈哈……赵熹老儿不让他们那几个儿子出仕,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可谁想他长子却想着当官!” 驸马都尉耿秉打断了窦固的话:“孟孙兄说远了,咱们看看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 饱受十多年冷落之苦的窦固很快恢复如初:“好,是我失态了!” (本章完) 第170章 谁,才是鬼? 固汉第170章谁,才是鬼?驸马都尉耿秉对萧尘报以微笑:“找到北匈奴王庭,是大功一件,萧屯长现在可以回去休息等赏吧!” 窦固点点头说道:“嗯,本来让苏司马派一队人马去侦察,没想到你居然只带着十一人就敢闯敌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夫看好你,回去好好补一觉,想全歼呼衍王,过几天还得靠你们!” “一队人马?”萧尘一愣,他清楚记得苏安当时传达军令说只能带二十人。 “嗯,没想到少年人真勇!”窦固对萧尘笑道。 萧尘突然想到追杀他们的人正好三十九人,和他们的人加在一起不就是五十一人么,正好一队人马的人数! 萧尘胸膛里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又腾起,想到了对他的算计,还有战死的兄弟,那些权贵草菅人命,而且为了一己之力在大战来临前这般无底线。 萧尘眼光如刀,射向了司马苏安。 军侯苏章也瞪向人群中他的司马哥哥,苏安心虚的避开萧尘和苏章的眼神不敢直视! 苏安心中有鬼! 片刻之后,骑都尉刘张打断了萧尘的思绪,他死死的盯着萧尘发问道:“你们折损的两人在哪里折损的,有没有惊动匈奴人?” 提起这个萧尘气涌如山,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在地图上随便指了一出地方说:“大概在这位置,我们遇到匈奴三十九人,一番血战之后,全歼,尸体也都丢入冰封的水坑里,没有走漏消息!” “但是时间久了,匈奴人必然察觉!” 萧尘自始至终看着苏安,想从苏安眼神里看到惊慌或者失望,但是苏安的眸子里除了震惊和不相信之外,并没有流露出其他信息。 “哈哈,不愧是我汉家儿郎!”骑都尉刘张哈哈一笑,很是欣慰。 周围其他人听闻萧尘他们十二人以两个人代价全歼了对方三十九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他们耳朵在这里!”萧尘从身后接下袋子,哗的一下倒出一堆耳朵。 苏安的眼神又变了,他看着萧尘眼睛瞪的老大,下巴都快垂到地上了,没了之前的敌视,出人意料的给萧尘竖起大拇指。 萧尘眼神一寒,冷哼一声。 讨好也没用,这个账迟早要算! 萧尘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安,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上前剁了苏安的冲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三十九个耳朵收起来。 众人又一愣:“怎么不让主薄记下?” 萧尘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众位大人,我得还账!” “还账?”奉车都尉窦固一愣,追问道。 在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站不住了。 “误会,这是误会!”长水校尉的脸色瞬间就绿了,连忙站出来解释了一番,并使劲的给苏章挤眼色。 好在发现了老对手呼衍王的踪迹,窦固高兴,并没有过多计较,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警长水校尉一眼。 “这……都是那帮家伙瞎玩,我回去就收拾他们!” “这些连弩全当我们长水营送给萧兄弟的礼物了……咳咳!” 长水校尉当即替北军中侯李北海做主,这连弩不用还了,战功自然也不敢要。 苏章笑了,给萧尘暗暗竖起大拇指。 萧尘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除了长水 校尉,其他众人皆大欢喜。 “吁……差点失去了一个勇士!”骑都尉刘张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还顺手拍拍萧尘的肩膀说,“好好干,我们大汉缺的就是你这种少年,等我们老了,就该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看好你!” 骑都尉刘张颇为关心的对萧尘说道:“下去休息吧,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们!” …… “嗯,咱们必须在匈奴人发现死人之前发兵,时不待我!” 三个主帅凑在一起看着沙盘仔细研究起来。 “咦,你怎么还没离开?” 窦固却发现萧尘看苏安的眼神不对。 他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要得到司马苏安的首肯,便自作主张的说道:“不用看你们司马,我这就准了,你们休整三天,再说其他事!” 萧尘咬牙狠狠的说道:“谢都尉!” 然后在军侯苏章的拖拽下,萧尘离开了中军大帐。 自始至终,除了苏安给萧尘竖大拇指那一瞬间之外,苏安始终没敢直视萧尘。 一出大帐,苏章一把揽着萧尘小声说道:“你别犯浑,据我了解我司马老哥哥虽然人品不咋滴,爱摆谱,好拍马屁,但他绝不会做出那中数典忘祖的事!” 萧尘:“可是……” 苏章稍有的严厉道:“可是什么,老周什么都告诉我了,万一是那内鬼故意栽赃陷害呢?” 萧尘一愣,他闭眼回想赵维强临死前的那一幕,突然心中一悸,想到是自己先先入为主,提到苏安的名字,还真有可能被赵维强栽赃了。 “我那老哥哥可能会假公济私让你吃点苦头,但断然没有胆子让南匈奴人追杀你们,指示追杀你们的人怕是另有其人!” 可那幕后之人又是谁呢? 萧尘沉默了。 苏章看到沉默的萧尘,松了口气,松开了萧尘的的脖子,小声说道:“别急,想查出你们离营那一天谁还离营了很好查!” 南匈奴骑兵前中后三营都有,但是一下子少了三十九人,那肯定瞒不住,想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萧尘问道:“怎么查?” 苏章嘿嘿一笑:“让我司马老哥哥去查!” …… …… 昆仑塞大营草料场,人烟稀少。 乌云中露出一道缝隙,月亮光撒了进来。 一道站着笔直,躲在黑暗里的影子背着双手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来人点头哈腰道:“大人,这才丑时,您找我何事?” 黑影冷冷的说道:“萧尘他们回来了!” “回来就回……谁回来了?”来人满不在乎的说道,随即反应过来,惊呼道。 “萧尘!” “那他们呢?” “都死了!” “什么?!”来人被这个消息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他才怯生生试探的说道:“这……这……呼延图那个废物,请大人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再……” 那道黑影略一沉思,冷冷的说道:“不必了,我变卦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苍天有眼,让我大汉拥有这般妖孽,而我……我差点成了大汉的罪人!”黑影中的人背着手,一字一顿不慌不忙的说着。 来人嘴里没有感情的声音让他没由头感到一阵恐惧。 来人试探的问道:“那大人找我来?” “既然萧尘不能死,那就得死其他人!”阴暗中的人说起生死依旧是毫无波澜。 来人大骇,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大人,求你放过我,我给谁都不会说的,打死都不说!”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黑影中的人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冷冰冰的语气。 “你的家人,你的部落我会尽最大力量照顾他们,让他们拥有自己固定的草场!” “另外,你不说,不代表着别人不会查,一旦查到你的头上,你将落到廷尉手里,我怕你也抗不过去!” 黑影中的人都能感觉到身后的来人瑟瑟发抖,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这些年附汉又逃叛的部落不少,但是你们部落忠心耿耿,我看在眼里……” 看似关心,实则赤裸裸的威胁。 毫无商量的余地,许久之后,来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喘着粗气,半晌之后决绝的说道:“我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也希望大人遵守诺言!” 那道黑影就站在阴影里,仰头看天,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天佑我大汉!” …… 当天夜里,后营左部南匈奴骑兵营校尉暴毙,死因不明。 有人说他擅自让手下出营,所以畏罪自杀。 还有人说,他训练士卒太过劳累,所以猝死了。 大部分人都相信是他旧伤复发而暴毙。 一时间众说纷纭,却无定论,官方也没任何解释,任由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哼,怕不是灭口吧!”萧尘得知消息之后并不意外。 毕竟三十九人擅自出营可是大事,谁都藏不住的。 真的是自杀么? 或者被自杀? 唯一的线索随着后营左部南匈奴骑兵营校尉暴毙而中断。 擅自出营的三十九人与袭击萧尘他们的三十九人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没人给萧尘解释,因为每人能从耳朵认出他的主人是谁。 出征在即,为了不影响士气,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和骑都尉刘张一致同意所有调查到那个暴毙的校尉就止步。 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至于幕后的鬼是谁,萧尘只能靠猜测,因为他只是小小一屯长。 萧尘从赵代的信中得知,窦宪将连弩献给朝廷后,发现朝廷又有了改进的图纸,让他献弩之功大打折扣,窦宪将这一切归罪于萧尘,所以对萧尘颇有怨言。 另外关于轰天雷配方,窦宪所献配方威力还不及赵代所知晓配方的威力。 所以窦宪多次说萧尘戏耍了他,他想让萧尘知道戏耍他的人代价。 所以, 谁才是幕后的鬼? 窦宪? 还是赵熹? 7017k 第171章 炮兵雏形 面对所谓的调查结果,萧尘一百个不相信。 但是他却又不能怎么样,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 所以想要往权力的巅峰往上爬,还得玩命。 只要一脚跨入了庙堂之上,到时候就可以动动嘴皮子,玩玩文字游戏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萧尘很快就释然了,在去了趟平安酒肆一趟后,就全身心的投入了备战之中,穿插到敌后,后世某支人民部队的常用招数,萧尘自然很熟悉。 然而其他人,尤其曲侯苏纯却对调查结果不买账,他想知道苏安当时说只能派二十人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派三十南匈奴人追杀了。 更为蹊跷的是作为前部的主官司马苏安却好几天没露面了。 只是派人送来萧尘他们所要的物资,甚至给每人还多了百支箭矢。 只是何时出击时间未定,据说窦固没有接到圣旨,所以不敢擅自动兵。 大约一周后,许久未见的司马苏安终于露面了,他在前曲驻地附近徘徊的时候被曲侯苏纯发现。 苏纯看见苏安在隔壁营帐旁边来回踱步,立马扯着嗓子大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哟,许久不见的司马哥哥来了?” 苏安脸色一变,扑上来就想捂住苏纯的口鼻:“哎……别吱声!” 苏纯躲过苏安,反而一把揪住了苏安的衣领,连推带搡的摁倒了军帐上。 “苏曲侯,你打算以下犯上?” 苏安本来讪笑着的脸逐渐挂不住了,他阴郁着一张脸低声喝问道,似乎又怕彻底撕破那点仅存的联系。 苏纯却毫无惧色,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把脸贴到苏安的脸上:“老子就要去赴死咯,怕你个锤子的以下犯上!” “章老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苏纯听见身后闻讯赶来的众人,更加有恃无恐:“屁,谁和你一家人……你今天不给我兄弟们解释清楚,你就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司马苏安没想到苏纯动了真格,顿时有些后悔来到这个刺头聚集的前曲,看着围上来的人,他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军司马,比千石的官员,岂能受这帮蝼蚁的威胁。 所以苏安当即拉下脸,命令道:“快放开我,你这置我于何地?” 眼看自己常年经营的威严就要被眼前这个天天张口闭口喊哥的苏安击的粉碎,苏安急了。 苏安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于是有些恼羞成怒:“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你们这是哗变!” “哗变”,这个帽子在军中很重,那是灭三族的大罪。 苏纯眼神闪烁了几下,自己得罪了苏安倒没啥,万一祸及了兄弟们,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最后苏纯还是没底气的松了手。 苏安恼怒的拍拍衣领,扭头就走。 然而他看到围着的一群人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他回头看着苏纯,冷冷的问道:“什么意思?” “兄弟们赴死之前想知道你为什么谎报军令?”苏纯问道,有意无意想撇了一眼人群里的萧尘。 苏安脸色变的有些难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没有……不是他自己想带十个人么,不是我让他带的。” “他自己想带多少人是他的事,但是军令让他带多少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说奉车都尉窦将军亲口所说,计划派一队人马,可我们清清楚楚记得你说只能带二十人!” 苏纯死死的盯着苏安的眼睛。 苏安的眼神里果然很不自在,躲避着苏纯的眼睛,不敢直视。 苏安憋屈,放其他部队,哪有几个官兵敢这般对待上司,他甚至后悔自己没带亲兵队。 可眼下他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不得不回答。 苏安环顾四周,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人数重要么?最后不都已经回来了。” 苏纯不依不饶道:“重要,因为追杀我的人的人数加上我的人正好一队人马,这是巧合?” 苏安闻之脸色大变,情绪颇为激动的说:“怎么你们怀疑我和那校尉勾结给你们下的套?” 没人回答他,而都冷冷的极不友好看着他。 如果官威能压制住他们他们也不是全军的刺头了。 众人的眼神让苏安心里有些发毛。 尤其被三位主帅都看好的萧尘甚至手一直扶在刀柄上,这让苏安惴惴不安。 所有人眼神里都透露着不信任,唯有曲侯苏纯却瞪着他! “还不快说?” “我也不知道是后营南匈奴校尉派的人,我真不认识他们,我……”苏安声音陡然增大,辩解道。 苏安往后退了一步,去发现退无可退,连忙解释:“我想着有了上次侦察遇袭,匈奴人应该加强警戒了,所以人多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主帅将命难为,我只好擅作主张说只能派二十人……” “哼,骗鬼呢?”唐火火身上裹满了纱布,尤其脸上的那一道结痂了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手拄着没有刀鞘的环首长刀,站了出来怒喝道。 他身中十五刀,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看着惨不忍睹,其实并不碍事。 苏安被唐火火逼的连连后退,军帐都凹陷进去了,苏安整个人都快被帐篷的篷布包了起来。 一脸畏惧的苏安看着凶巴巴的唐火火有些捉拿不定,这些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卒个个都是亡命徒,脾气火爆,万一冲动了在自己脸上剌一下,那可就冤死了,自己还想着以后靠这张脸吃饭,再加上自己谎报军令在前,真出事了撑死只惩罚凶手一人,自己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这位兄弟们,我真不骗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想让萧屯长吃吃苦头,因为他入营那天让我很没面子……” 心虚的苏安终于说出了原委,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便细若蚊蝇。 “哈哈……快吓尿了吧?”一脸严肃的唐火火突然绷不住了,指着可怜巴巴的苏安哈哈大笑。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唐哥绷不住就别上去!”旁边有人抱怨道,似乎没看到苏安尿裤子特不爽。 “打赌输了吧,我就说他是人也会害怕的……那几门粗铜筒子你们几个输了的人带着啊!” “唉……司马平时看起威严十足,我虽然嘴硬看着是刺头,心中其实很怕他的,可谁想……输了,输了,我认!” 众人三三两两离开了,萧尘也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苏安转身离开。 “你们……你们这什么意思?” 一脸蒙圈的苏安还没从惶恐中回过神来,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尘等人在哄笑中离开。 “没什么意思,你让他吃苦头,他拿你凝聚人心,你们俩扯平!”苏纯不离不弃的陪着苏安,露出狡黠的微笑,恢复到之前的痞子气。 “这成何体统?”苏安的腿还有些发软,他看着勾肩搭背离开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苏安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吓尿裤子的一幕,又想到唐火火最后的笑,突然觉得唐火火笑的很可爱,又不禁感慨道:“不过我发现这帮刺头也挺可爱的嘛!” 随即又恢复成那张苦瓜脸。 苏纯诧异的瞥了一眼苏安,这次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苏安确认自己没事之后,瞪了苏纯一眼,“哦,我来看看你们准备怎么样了,听说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定在十一月初一大军开拔,但是你们应该先行一步,所以我想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顶多那什么马革裹尸而已!”苏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见苏安在看着萧尘等人,打趣道,“怎么还想请我们吃道送行饭?” “没有,我只是羡慕你们兄弟情深……哦,对了,我来还有件事!”苏安将眼神收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旗子,递给苏纯。 “这是什么?”苏纯看着苏安,知道这才是苏安找他的正事。 “这是奉车都尉窦都尉的帅旗,他又是当今皇帝的姐夫,所以你们若能受的住那山口,就是给他脸上增光,到时候龙颜大悦,都尉平步青云,你们也少不了好!”苏安苦口婆心的说道,似乎在外苏纯他们考虑。 “呵呵,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都尉的主意?”苏纯并没有接过那帅旗,而是嘲讽的看着苏安。 “你管是谁的主意,能让都尉高兴了,你还年轻,以后战功薄上肯定有你的名字!”苏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苏纯画大饼。 苏纯鄙视的看着苏安,冷哼一声:“不带,这怕是让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然后给你用来讨好都尉吧!” “你……”被说中心坎的苏安哑口无言。 “我什么我,没地方带了,带它还不如多带两支弩箭!”苏纯没有理会。 “那么重的铜筒子你们都带了,那玩意能干啥,我这旗子又有多重?”苏安看着萧尘军帐里露出来的虎蹲炮不忿道。 “这个,他坚持要带,我也不知道有啥用……有本事你说服显亲侯去……”苏纯对着萧尘努努嘴,有些无奈,他本是反对携带几十斤重的那玩意,但是萧尘坚持要带,而且还要带大量的硝石硫磺木炭等。 出人意料的是,奉车都尉窦固都支持萧尘带,这让苏纯很无奈。 “咋?都尉让你带,你就带,我让你带你不带?”苏安瞪了苏纯一眼。 “嘿嘿,谁让你是我司马大哥呢,显亲侯可是一军主帅,我和你亲,所以就敢拒绝你,再说你也不听都尉的么,他发话了,我能不遵守么……哎,你说,你那小九九,都尉他知道么?”苏纯鄙夷道。 “我,我……你这人咋这么不知好歹呢,就算我有这心思,但是是你带队,最大的功劳还是你的,跟着喝汤的才是我……抱紧都尉大腿,到时候都尉一高兴,在皇帝面前美言你几句,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苏安左顾右盼没人后戳了苏纯一下,接着压低声音传授官场的一些经验,“你不懂为官之道,这官场上啊,你要……” 这已经不是苏安第一次对苏纯提起这事,苏纯一阵头疼,赶紧制止住:“嘚嘚嘚,打住,我没兴趣!” “要不是我看你和我本家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出主意,你们这帮粗人,哪懂得官场的道道!”苏安看着榆木疙瘩的苏纯,有些恨铁不成钢。 倒不是苏纯真的是榆木疙瘩,而是苏纯不屑于这么干,但是苏纯知道苏安说的倒诚恳,这也是他实话。 你想想,一个领导在手下跟前天天拉着一张脸,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有一个同姓的人天天粘在跟前“哥哥长哥哥短”的,这领导自然对他也亲近。 苏纯沉默了,他知道这是苏安为他着想,让他讨好当即皇帝的姐夫奉车都尉窦固的。 苏纯是右扶风武功人,参军前就已经在当地有很大的名声,虽然比不上窦氏这般大族,但也算是名望家族,在武功当地属于有头有脸的人。 但是比起他祖上,算是家道中落,要知道苏纯七世祖苏建曾在武帝时历任校尉、游击将军、右将军,光宗耀祖,显赫一时。 苏建之后的苏纯祖祖辈辈都想着重归西汉时期的家族荣光,一代施压下一代,直到苏纯他爹的时候,他们家族还有着强烈的崛起愿望。 苏纯年少时就被他父亲逼得天天在学堂里之乎者也,异常头疼,所以他得知有战事爆发,便瞒着家人跑了出来参了军。 尤其苏安的那句“封侯拜相”说道他心坎了,因为昨晚喝酒,萧尘借着酒意给他算了一卦,在此战之后他因为战功卓越而封侯。 当时他还以为萧尘在鼓励士气,并不以为意。 但是今天苏安再次提起,不禁让他心动了。 “好,我收下!”苏纯接过旗子,揣在怀里。 “哎,这就对了,到时候我们苏家,一文一武……”苏安难得的咧嘴笑了。 苏纯还有个本事,那就是平日里他嘻嘻哈哈没个正样,但是训练的时候他却另一个模样,非常严厉,邪乎中透露着正气,在军中有很高的声望。 也就是他才能把这帮刺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别人不清楚苏纯的家底,苏安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善于钻营的苏安自然不愿意放过一切对他上位的有帮助的人。 再加上苏纯也喜欢贱兮兮的缠在苏安周围,所以同姓的两人便臭味相投。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万一我回不来呢?”苏纯歪着头看着苏安。 “你,有你这张嘴,北匈奴人都能让你给说投降了!”苏安等了苏纯一眼,转头看向萧尘说道:“那小子不见得,三位主帅都很看重他,你没发现他的要求他们都一致通过么,和他也处理好关系吧……日后必能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苏安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那是我兄弟!”苏纯骄傲的说道。 …… 苏安来了的第二天,军令果然下达了。 要他们在十五天内绕过匈奴部落,赶往目的地,占领山口,并完成固守任务。 奔袭距离达一千里,日行军六十多里。 上次萧尘他们侦察小队只有十来人,算是轻装上阵,他们日夜兼程,日行两百里是常态,而且大部队只是抵达了蒲类海盆地平原的南边。 而这次完全不同于上次,不仅规模上,携带物资的数量上都远超上一次。 尤其这次携带有重达六十斤十二根熟铁铸造的大圆筒,让很多人很费解。 萧尘叫它虎蹲炮,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只有问萧尘时,萧尘每次都神秘兮兮的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虎蹲炮首尾两尺长,周身加了八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达六十斤。 这是由于萧尘怕此时的铸造不合格,所以特意加厚了壁厚,同时口径为三寸半,内壁经过打磨,比较光滑。 尽管从外观看起来谁都联系不到这玩意和老虎有啥联系,但是萧尘还是坚持叫它虎蹲炮。 这么一叫,其他人倒是越看越觉得恰如其名,就像张着血盆大嘴的老虎,煞是威风。 根据萧尘的设想,到时候坚守峡谷的时候,十二门虎蹲炮一字排开,那气势! 萧尘认为特别适用于守敌人散不开的峡谷,到时候远距离用实心弹,近距离用散弹轰击密集的作战队形,以巨大的杀伤力及辐射范围,足以有效地抑制进攻方的疯狂攻势。 只是以这时候的技术,造可以爆炸的炮弹还很难,就算有个别工匠能铸造薄壁球形炮弹,也无法大批量生产,所以一开始萧尘就放弃了用虎蹲炮发射可以爆炸的炮弹的想法。 每一门虎蹲炮三人操作。 为了发射可爆炸的陶瓷罐,萧尘折中了一下,想到了使用抛石机,可以抛射装了黑炸药的陶瓷罐,这样也就可以在百步距离使用轰天雷了。 这便是萧尘要求携带三十名木匠的原因。 另外还有六十根火铳,萧尘打算配给自己的亲兵队还有周云的左队。 这样的话,配合弓弩,萧尘他们守山口的时候足矣形成远中近数道火线,足矣给进攻的北匈奴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这些东西是萧尘有信心守住山谷的原因所在。 尽管朝廷下令禁止发展轰天雷,但是奉车都尉窦固还有驸马都尉耿秉他们并不是顽冥不化,恪守死板之人。 他们也有各自的消息来源,萧尘给他们解释了虎蹲炮还有火铳的用途,以及以去塞外勘查路线唯由,窦固亲眼见识了轰天雷的威力之后,窦固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种比马镫还要厉害,足矣改变战争模式的东西。 所以奉车都尉窦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直接要求司马苏安不得干涉萧尘的任何关于携带物资的决定。 也正是窦固的帮助,方圆百里的硝石硫磺都脱销了,被收购一空。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的人知道虎蹲炮和火铳的用途。 由于萧尘的坚持以及奉车都尉窦固的默认甚至是纵容,让这支两百多人的部队所携带物质数量急剧增加,以至于怨声载道。 要不是萧尘已经带着人展示过其本领,怕早就被人骂死了。 “尘大,这么重的玩意举起来砸人都吃力,我们带它干啥啊?”唐火火看着萧尘跟宝贝一样呵护的虎蹲炮,不明所以。 “出发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们见识见识!”萧尘还是老话,不多解释。 因为有些事你解释一万遍还不如当面展示一次。 ------------------------------------- 朝廷的圣旨已经到达两天了,圣旨要求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交出指挥权,讲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交由奉车都尉窦固指挥。 所以窦固成了三营名义上的指挥官。 这让司马苏安比奉车都尉窦固还高兴,因为他天天绞尽脑汁拍窦固的马屁,窦固发达了,意味着他投资成功。 这让在前部前曲吃了瘪的苏安又洋洋得意忘乎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成了三军最高主帅。 奉车都尉窦固携带着驸马都尉耿秉还有骑都尉刘张亲自为中营前部前曲的两百多人送行。 同样是拂晓,屯长苏纯一脸肃穆的的接过奉车都尉窦固手里的“漢”字旗。 “出发!” 随着苏纯一声令下,中军前部前曲在其他各营还在沉睡的时候出发了。 两百多人,四百多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显得有些悲壮。 因为大部分人对这项任务并不看好,哪怕有连弩的支持。 后来那三十名木匠根据萧尘的图纸试制出投石车的样品后,才稍稍让人心安定了些。 但是即便如此,出征的那一刻,还是不可避免的让所有感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感觉。 两百多人面对数万人的部落,紧急情况下,北匈奴妇孺老幼皆上阵,至少能组建两万以上的部队。 困兽犹斗,加上数量上的巨大差距,让所有人对守住山口关隘两天的时间没有信心。 包括知道轰天雷威力的窦固。 但是想要全歼呼衍王部,就必须有人去守那个明知不可为的山口,只需两天就足矣。 所有人当中,唯有萧尘和姚大全程面带微笑,淡定自若。 因为萧尘麾下有一支炮兵! (本章完) 第172章 试炮 固汉第172章试炮深冬十一月,明明万里无云。 敦煌塞外,却是雷声滚滚。 一声接一声,足足响了几十声,从午后响到太阳落山。 “晴天霹雳,这是老天要收恶人……” “北匈奴劫掠我大汉数百年,他们这次要完了!” “咦,你别说,雷声就好像在西北方向!” 戍守在敦煌城墙上的士卒挤在城头,垫着脚尖看着塞外的万里黄沙,却什么都看不见。 这雷声从午后开始断断续续想到了傍晚才消停。 “苍天有眼,保佑我能回家!” “你拜错了,这是雷公下凡收恶人,才不管你回不回家!” 有迷信的士卒三三两两甚至跪在城头,对着晴天霹雳响起的地方磕头祈祷。 “那就希望雷神爷将那些吃人不吐渣的豪强给收拾了,还我土地,还我故乡!” “轰隆!” 祈祷之人话音刚落,又传来一声雷响。 “啊,哈哈……苍天有眼,雷神回应我了!”跪倒在地的士卒一愣,随即热泪盈眶,高兴的举着双手,对着落日长河跪拜。 其他人一愣,看到雷神爷居然真的会回复,也连连跪地祈祷。 一位年长的老卒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西北,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年轻,终究还是没忍住:“唉,傻小子,你们别拜了,冬天打雷,大凶之兆,十个牛栏九个空,快准备过冬物资吧!” …… …… 萧尘给军侯苏纯建议他们这支深入敌后的一曲人马叫突击队,被苏纯采纳了。 突击,顾名思义就是集中兵力向敌人进行急速而猛烈的攻击。 苏纯希望他们这支队伍能快速突击到指定位置。 然而这一只突击队在快速突出敦煌边塞三十里的时候,被萧尘强制性叫停了。 距离敦煌边城三十里路的荒漠,堪称生命禁区,正是试炮的好环境。 萧尘打算向突击队的全体官兵展示了什么是真正的暴躁。 萧尘最先拿着一根火铳,在众人的注视下,萧尘有一种超然的优越感,那是来自后世的知识带来的优越感。 “咳咳……大家请看!”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萧尘手里的玩意。 他们本来任务急,按理说吃完饭后稍作休息就该继续行军了。 但是萧尘对军侯苏纯一番耳语后,所有人便被赶到一起,听萧尘讲话。 就连军侯苏纯也一脸疑惑一本正经的盘腿坐在沙堆上看着站在高处的萧尘讲解。 萧尘很满意的看着听得很认真的众人,接着说道: “这玩意,叫火铳,还能改进,到时候打的更远更准,只是战时紧急,只能先造这些简单的玩意,先凑合用……这玩意发射时声音大有火光,能吓人吓马,五十步破甲,百步还有杀伤力,可发射实心子弹,也可以发射散弹,打击一大片。” 周云所部还有萧尘亲卫队人手一支这玩意,萧尘只让他们拿着并没有告诉他们用途,所以他们听得最认真。 听到萧尘说道火铳居然就这么大的威力,众人很神往。 “尘大那这怎么用?”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哎,这位同学问得好!”讲课上瘾了的萧尘自信的一笑,对提问的唐火火夸赞道。 萧尘接着拿出一个量杯,接着说:“如果这玩意相当于弓的话,那袋子里的黑色的粉末就是弦,可不能整多,整多了敌人炸死没炸死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大概率就嗝屁了,所以务必记住,一次就这么大的一杯发射药,再从枪口处灌入子弹,对准敌人就行。” “然后在这里的小孔放入这麻绳做的引火捻子,用火折子点燃后发射即可!” 然而似乎并没有起到萧尘所想的效果,众人一脸茫然,看傻子一般看着萧尘。 萧尘一愣,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讲好,于是追问道:“怎么,没听懂?” 军侯苏纯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提出了质疑:“呃,尘弟,你这么繁琐,用弓箭不得了,射程还比它远呢,再不济连弩也比它强!” 萧尘呵呵一笑,自信的指着五十步之外的靶子说:“军侯有所不知,弓弩破甲距离不如这火铳,一会儿便知!” 只见距离萧尘五十步之外立着脸盆大小的皮甲和铁甲各三块,后面放着六个南瓜。 众人都充满了期待,看着萧尘操作着火铳。 只见萧尘用量杯将火药从火铳口灌入,然后又捣入一块与火铳口般大小的木塞子,紧接着又塞入了和口径一致的湿泥丸,以保证密封性,泥丸里面是小石块。 然后萧尘在火铳尾端的小孔插入了火捻子,然后手持末端的长木柄,瞄准了远处的铁甲。 最后萧尘用火折子点燃火捻子,伴随着火光一闪,巨大的爆炸声将众人下了一跳,就连战马也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受到了惊吓,嘶鸣不已。 众人下意识看向目标,只见目标却完好无损。 “咳咳咳……”萧尘等眼前硝烟散去后看着完好无损的目标也傻了眼。 萧尘:“啊……这!” 现场一片寂静,众人一会儿看看萧尘,一会儿看看靶子。 面对这感人的精度,萧尘脑子嗡的一下懵了,说好的火器的威力呢? “咳咳,我看这玩意也没那么玄乎么,不过尘弟的脑洞就是不一般,能想到用这杀敌,已经是……也就是……”军侯苏纯站了出来想宽慰萧尘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在他眼里火铳这玩意纯铁铸造,又重又没啥用。 “能吓人!……噗嗤,哈哈,咳咳……” 苏纯一拍脑门接着说道:“嗯,对,能吓人还有惊扰马匹,急了还可以抡起来砸人……这对匈奴骑兵来说还有点用!” 提醒苏纯的人是左屯屯长董强,他强忍着笑,看着右屯屯长萧尘出糗。 本来他对奉车都尉窦固偏心萧尘超级不满,再加上萧尘将火铳还有那个据说是火炮的玩意修装备在右屯,这左屯屯长董强自然不高兴。 本来听着萧尘说的玄乎,左屯屯长董强还想着要厚着脸皮要几门火铳玩玩,但眼下萧尘的亲自操作让董强没了这个想法了。 包括先锋屯的右队对萧尘只把火铳分给左队一事不满之意此时也都变成了笑话。 萧尘看到众人对火铳的鄙视之情都不加掩饰,连忙解释道:“大伙听我说,这只是最原始的火 器,它的精度却是有些难看,但是很多门一起使用的时候,威力还是很大的!” “有你半柱香的填装时间,我们连弩都打光一匣子了!” “哈哈……” 然而迎接他的是哄堂大笑。 阴沟里翻船的萧尘一脸尴尬,尽管连弩也是他发明的,但此时的萧尘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大意了,大意了! 萧尘懊恼的一拍脑门,早知道这样应该先上虎蹲炮。 “那要不放到三十步试试?”苏纯为了让萧尘找回颜面提议到。 “好!” 众人齐声高呼到,完全没了之前的肃穆和好奇,反而更多的是看戏看热闹的表情。 “好!” 萧尘咬着牙也答应了,他红着脸往前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他不允许华夏一族对火器的重视断送到自己的手里。 萧尘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然后瞄准,射击! 火光之后,硝烟散尽。 中了! 铁甲后面的南瓜没有碎,但是被冲击力撞落。 “铁甲未被击穿!” 随着董强亲自验证,火铳这玩意彻底的臭了。 不过董强还算坦诚,并没有为了贬低火铳而忽略了他的威力。 董强拎着铁甲瞅着:“三十步,子弹镶在了铁甲里,威力倒是可以,再近一点估计就能击穿了……嗯,击穿皮甲应该没问题,比连弩强一丢丢,不过十石的弓弩也可以做到,哈哈……” 本来对萧尘充满信任的先锋屯左队还有亲兵队此时都满脸的嫌弃,这玩意又沉又占地方,这威力,还不如多带几支弩箭。 就连周云在董强路过他的时候,想把火铳塞给董强,可惜被拒绝了,周云又想塞给右队队率,但还是被拒绝了。 后世来的萧尘则彻底懵了,这就是火铳的威力? 换他自己也不会要它! 但此时萧尘没有退路,他必须强行圆回来,否则他寄予厚望的这些人对火器失望了,那日后还怎么发展火器,还怎么靠着火器开疆扩土。 “咳咳……大家伙都看到了,这发明有时候就是这般魔幻,但我一直坚定着这玩意能取代弓弩,而且必须能取代弓弩,为什么呢?” 萧尘干咳两声,绞尽脑汁的找着理由,这时候他看到了马镫,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这就和马镫一样,咱们训练一名合格弓箭手得多少年,而有了这玩意,只要是个人都能用,另外我也说了,这只是最原始威力最低的版本,随着结构的改进工艺的改良,它的威力真的比弓弩打,而且将改变世界……咳咳,扯远了!” 萧尘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萧尘环顾了四周,一本正经的扯犊子:“就这批火铳,咱军侯说得对,能吓人,吓马,近距离接敌的时候,里面装上一把小石子能扫一大片,近战有用!再说了连弩谁能连着满弓打上十匣子箭?怕不是胳膊就要废了,所以到时候弓弩与这玩意交替使用,省力又不耽误事,对不对?” “哎……还真有点道理!” 听萧尘这么一说,本来想丢掉火铳的众人又将轰天雷收入怀中,连连点头。 萧尘看到眼里,暗中长舒一口气。 看来这火铳还真不行,必须得尽快研发燧发枪,尖头子弹,还有拉膛线。 不然这火铳比起那连弩还真差了些。 好在自己能说会道,稍稍挽回了点脸面。 萧尘又将目标瞄准了虎蹲炮,暗中祈祷这一会别出幺蛾子,他本来计划将十二门虎蹲炮全部交给右队,三人一门炮。 但眼下火铳丢大人了,这更重的虎蹲炮他们还会不会要,萧尘心里没底。 他只能希望试射成功。 这一次萧尘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得意,万一再被打脸就真的没脸混了。 毕竟火铳还有虎蹲炮这玩意萧尘在后世也没玩过,只是在书上见过,知道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所以对它们的性能并不了解,以至于出了这么大的糗。 萧尘对唯有一个自始至终坚定支持自己姚大嘱咐道:“老二,带你的人将靶子往后挪两百步!” “是!” 在姚大威慑的眼光下,他麾下其他九人一脸不情愿的把火铳装了回去,然后纵马出去讲目标往后挪两百步。 加上之前的距离,两百五十步,大概后世的三百五十米。 军侯苏纯干咳两声,踱步到萧尘身边,小声劝道:“我要是你,见好就收,连弩已经足够厉害了,你现在又整这些玩意,万一和刚才那火铳一样,丢了人,前功尽弃,小心毁了你的威信!” 萧尘对关心他的苏纯报以微笑,倔强的说,“相信我,这些东西是火器的雏形,以后都是火器的天下,现如今只是起步……” 苏纯看着萧尘坚定的目光,还是不死心的劝道:“可是两百五十步啊,也就床弩能达到,你打到么?打了的话,能打准么?” “我试试!” 萧尘摇摇头,并不确定。 萧尘这一次很简洁的介绍完了虎蹲炮:“这叫虎蹲炮,我想象过,但没试过……它也许不完美,但是对付密集队伍或者骑兵,它很有效!” 但是从围观者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上心。 随着萧尘一声令下,右队的人极不情愿的将虎蹲炮一字排开,大致指向了标靶区。 然后就是装药,托板以及石弹。 再接着萧尘粗略计算了一下弹道,将虎蹲炮一一调好,大约用了两柱香的时间。 这期间等候的人去已经不耐烦了,早就三三两两低头窃窃私语。 唯有先锋屯右队的人马被萧尘强迫围观他的操作。 军令难为,但是所有右屯的士兵都是一脸不情愿。 完全没有开始对萧尘的这些玩意的好奇心了。 一切就绪,萧尘深吸一口气,点起来火把,朝着靶区望了一眼。 萧尘又看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围观者,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看着,大部分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新事物的出现,总是曲折的。 好事多磨! 萧尘叹了口气,对右队下令道:“所有人,不得站在虎蹲炮 后面,必须站在两侧!” 右队的士卒碍于萧尘的官衔,不大情愿的挪了窝,在他们看来,萧尘这是让他们出丑。 “所有人,捂住耳朵!” 感受过火铳声音的士卒不等萧尘提醒早就捂住耳朵了。 拇指粗的火铳都那么大声音,这碗口粗的虎蹲炮声音能小了去? 刚才的失败让萧尘感觉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让我不爽,那你们也别爽!” 萧尘邪魅一笑,对着自始至终保持这礼貌观看他表演的军侯苏纯示意了一下捂耳朵后,没有通知,也没有提醒,直接挨个点燃了虎蹲炮。 “轰!” “轰!” …… 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巨大爆炸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就是拴好的战马此时也剧烈的挣扎着,以至于那些看马的士兵苦不堪言。 每个人都被这炸雷般的响声震的耳朵嗡嗡嗡。 少数几个人下意识抬头看向目标区。 这一次没有让萧尘失望,一枚石弹准确命中了两百五十步之外的靶子,一个南瓜瞬间崩裂,天空中扬起了一片黄色的南瓜渣雾。 南瓜成直接雾化了,那么就算铁甲完好无损,哪又有什么用! 但是偏偏有人不服气。 左屯屯长董强冷哼一声:“唉,我还以为多厉害,十二发命中一发,还不如床弩!” 然而军侯苏纯却眼睛一亮,因为他看到了打飞了的一发石弹落点居然在三百步开外,溅起的黄沙很快随风消散,半个沙包都塌了。 这个距离,命中靠信仰,但是面对密集的进攻方,在狭长的山谷中,布置十二门这虎蹲炮,所有炮一起轰下去,这石球绝对能开出十二道血槽来。 苏纯顿时想到了血肉横飞的一幕,那画面太美。 “好,好,这玩意好!”苏纯顿时激动的重重的拍了萧尘好几下子,疼的萧尘呲牙咧嘴。 “嘶……这个好东西,比你那火铳好多了!”军侯苏纯可是看到了,这玩意最远大概打了有三百五十多步。 被夸赞的萧尘终于开心了,他擦了擦冷汗,默默的感谢了一下老祖宗,咧嘴笑了:“还是纯哥最识货!” “咱们总共携带了多少石球?”苏纯回头看到萧尘问道。 萧尘老老实实回答道:“每门炮四十枚。” “才四十枚?那你还一次性打出十二发,块去找回来!”苏纯一听每门炮才携带了四十发炮弹,顿时对刚才的一轮炮击感到心痛不已,嫌弃萧尘是败家子。 感觉有知遇之恩的萧尘有些感动,他还想趁热打铁展示一下百步距离散弹轰击的效果,所以劝道:“纯大哥,且慢,待我们试射完最后一轮,再去捡……这里是沙丘,石弹应该破不了。” 苏纯一听萧尘还要大一轮,当即急了:“你个败家子,还打一轮,炮弹没了,你怎么守山口!” 萧尘汗颜,连忙解释道:“不不不,纯大哥你放心好了,这一回不用实弹,而用散弹,而且只是一门炮。” 受到鼓舞的萧尘下令道:“来人,随便选一门虎蹲炮往前移距离南瓜百步,同时将将南瓜以间隔五步排成一排。” 还剩下的五个南瓜散布在二十步的距离上。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萧尘重复着之前的步骤,只是把石弹换成了一包小石子。 然后萧尘在沙地里大概算了一下距离、弹道还有初速,将虎蹲炮以一定的仰角立好。 萧尘正要给虎蹲炮点火,但是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 苏崇贱兮兮的凑了上来,咽了口唾沫,垂涎道:“这一回让我来,我来点火,我来点火!” 萧尘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 谁还不是个孩子呀,谁不想放放炮过过瘾啊。 “轰!” 伴随着火光乍现,巨大的响声响彻塞外。 巨大的后坐力让虎蹲炮往后退了一步,激起了一堆黄沙,溅到苏纯嘴里。 “呸……我去,真过瘾!” 苏纯跟个孩子一般高兴的蹦了起来。 南瓜周围的沙丘上溅起了阵阵尘土。 以至于很多人认为没有命中目标。 “这么多石子都没打中?”左屯屯长董强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萧尘冷哼一声,并不慌张,因为刚才溅起的一堆沙尘范围把靶区全部笼罩在其中,只是小石子打到南瓜上并不会溅起刚才石球那般的南瓜渣雾。 “哼,你去看看再说嘛!”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董强的声音,声音里透着激动: “五个南瓜都有波及,最中间皮甲的南瓜上起码有五个石子打穿,最边上铁甲也有俩石子击中,一个沿着缝隙没入南瓜中!” “这可真是好东西,面对匈奴骑兵,一炮轰下去,或者这十二门虎蹲炮一起轰响,那能打击多宽的范围!”董强大概算了一下散弹的散布,立刻想到了拿这虎蹲炮对战匈奴骑兵。 这要是轰击骑兵,就算有厚甲,骑兵的脸起码还在外面,这么一炮下去,二十步宽的范围内都会被波及到,可真是妥妥的大杀器,弓弩比不得,除非是人数众多弓弩火力覆盖。 但是虎蹲炮只需三人就足矣操作了。 散弹的威力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终于开始重视这虎蹲炮。 此时也没人敢小瞧萧尘了。 难怪萧尘敢拍着胸膛说能守住山口两天,有这玩意,别说两天,就是守五天都没问题。 众人顿时信心大增。 但是有人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些人不乐意了,比如只拿有火铳的周云,他嚷嚷着要拿火铳和右队换。 还有左屯屯长董强也提出抗议,要求虎蹲炮每屯六门。 董强一把揪住苏纯的左手嚷嚷道:“凭啥都给右屯?咱们左屯不是亲儿子么?” 周云也挤了过来,一把抓住苏纯的右臂忿忿不平道:“先别说左屯的事,我们同一屯,为啥只给右队配这虎蹲炮,苏老大这你得评评理!” 董强一听,不乐意了,扯着苏纯指着周云吵道:“什么不说我们左屯的事,我们都去守山口,凭啥好事都让你们右屯给占了?” 被夹在最中间下苏纯为此头疼不已! 7017k 第173章 抓舌头 固汉第173章抓舌头成了抢手货的虎蹲炮归属问题最后在萧尘的建议下每队三门,四队共十二门。 每队成立一个炮兵班,加上班长共十人。 必要的时候,所有炮兵可以集结到一起使用。 所有炮兵班的幸运儿在熬过萧尘喋喋不休的原理讲解之后,都跃跃欲试想过把瘾,最后每个炮兵班都只有一次射击机会,药量减半。 其他人只有羡慕的份,最后只能退而求次打起了火铳的注意,但是被萧尘一口回绝了。 因为火铳的精度威力感人,让萧尘不敢分散使用,精度威力不够,数量来凑。 如果六十根火铳齐发的话,百步之内威力倒还说得过去。 …… …… 这支近三百人的队伍这次走的路线是白山南麓,至少到达伊吾之前是安全的。 伊吾到蒲类海盆地的话必须横穿白山山脉,而萧尘他们所看到那支百人规模的北匈奴骑兵很有可能就在白山山谷的要道上驻扎。 而且唐火火他们遇袭的地方也就在这山口附近。 所以在第九天扎营的时候,萧尘觉得靠近伊吾,附近有匈奴人的话最好抓个舌头,就算前哨遇到袭击,他们也不会认为是大军进攻的前兆。 萧尘只带着姚大和唐火火还有呼延洪四人未披甲,轻装上阵,前出山谷侦察。 他们并没有沿着谷底走,而是沿着山谷两侧的山腰前行,白山也就是后来的天山东段地区山岭时断时续,山势低平,如果对方占据半山腰,将对山谷一览无余。 萧尘四人身上涂满了泥巴,和猴子一样在山腰往北摸去。 四人并没有凑在一起,而是前后左右散开,间隔二十步,并全程保持沉默。 在往北大约二十里的时候,天已经发黑,萧尘等人互相之间也只有动的时候才能发现彼此的存在。 他们这一路上保持着这种极限的距离。 这需要默契,还好他们四个在上次前往蒲类海东北角的时候已经合作过一次,所以这次也就轻车熟路了。 本来姚大要走最前面,但是被萧尘以伤未好彻底为由拒绝了,而且这里距离伊吾不远,按理说应该没有北匈奴人的踪迹,他除了要发现北匈奴哨位之外,还要勘查行军路线,所以萧尘一马当先。 然而越是觉得北匈奴不会出现的时候,偏偏会遇到。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萧尘听见了一声轻微的拉弦声。 紧接着是一声狼嚎。 走在最前面萧尘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暗藏在半山腰的匈奴暗哨发现了。 萧尘下意识弯腰,朝前面的石头后面躲去。 萧尘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发现北匈奴人。 果然一支凌厉的箭矢擦着萧尘的脸颊一闪而过,箭羽带起的风刮的萧尘的脸颊隐隐作痛,射空的箭矢擦过石头溅起阵阵火花。 萧尘甚至没发现匈奴人人暗哨在哪里。 “好险!”萧尘躲在石头后面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没受伤便松了口气。 这时候从前面一块大石头传来了一阵叽哩哇啦的匈奴语言,好像在喝问。 好在萧尘这一路上找呼延洪学了几句匈奴语言,他很快反应过来,躲过在箭矢射不到的地方,用匈奴语言大喊道:“别动手,是我,是我!” 北匈奴哨兵一是听说着萧尘说着匈奴语言的人,于是停止射箭,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萧尘听不懂,于是不管前面的匈奴人喊着什么,一个劲的大喊:“别射箭,我出来了!” 萧尘就学会了这两句匈奴话,其他话他也不会,所以他只能装作惊恐的样子,反复重复着。 也许是因为匈奴人只发现了萧尘一个人,所以他们在朝四周张望发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三个北匈奴人从藏身的大石头后面闪了出来,一人持弓警戒,两人抽出弯刀朝萧尘的藏身之处逼近。 萧尘悄悄的瞄了一眼,依稀看见逐渐逼近的匈奴人的轮廓,萧尘一边重复着喊话给后面的姚大等人示警,一边缓缓抽出环首长刀。 好久没杀敌的萧尘眸子里闪烁着兴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 不知何故,每次接敌的时候,萧尘就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升,没有畏惧,反而是期待,以至于萧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正常。 但是萧尘并没有鲁莽的冲出去,反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浸泡过火油还有黑炸药的布团。 萧尘竖起耳朵竖着对方的步数,然后又听到了一声鸽子的叫唤声,萧尘知道是姚大他们就位的信号,于是毫不犹豫的点燃那团布丢了出去。 瞬间半边天都被剧烈燃烧的火团照亮了,骤然出现的火光让三个暴露在外面的北匈奴人下意识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候,萧尘手持环首长刀冲了出去,借着着火光,手中长刀寒光一闪,顿时最前面的北匈奴哨兵的脑袋飞向了天空。 未等那颗脑袋落地,萧尘又转身扑向其他人。 另外一个北匈奴人虽然闭着眼,但感觉到了不对劲,对着前面虚劈一刀,然而萧尘此时已经在他后面了。 没等他劈出第二刀,他的胸口一凉,整个人瘫软倒地。 持弓警戒的北匈奴哨兵的箭矢早在火团亮起的瞬间不知道射向哪里去了,此时他丢弃了硬弓,正手忙脚乱的要抽出长刀。 却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握着弯刀落地。 借着火光这么弓手看到了自己断臂处喷出来一股一股的鲜血,整个人脸色都白了,抱着断臂处倒地。 萧尘没给他哀嚎的机会,一脚踹到脑袋上将这名断了手的哨兵踹晕。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却耗费了萧尘大量的体力。 萧尘喘着粗气,却觉得酣畅淋漓。 他此时正在给那名断臂的北匈奴哨兵包扎止血。 他得留下活口,问些简单的问题确认某个俘虏不撒谎,然后杀掉其他几个。 就在萧尘抛出火团的时候,已经从两边包抄了上来的姚大和唐火火还有呼延洪三人,将还躲在石头后面的两个北匈奴人制服。 …… “说,你们在这山谷里有多少个哨位,多少人?” “还有你们之间怎么互相联络?” “你们多久一轮换?” 然而任凭萧尘等人如何拷问,这些匈奴人就是死活不开口。 “老二你们去警戒,呼延洪兄弟辛苦你来当翻译,我来问!”萧尘不慌不忙的卷起袖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示意姚大和唐火火离开。 年长的北匈奴甚至想大喊大叫,但是被眼疾手快的姚大用带血的破布将他的嘴捂住了。 呼延洪说这个人让其他俩活口不许说话,他好像是这五个人里的伍长。 “不说可以,死人不会说话!” 萧尘面无表情的看着瞪着他的那名年长一点的北匈奴骑兵,从他的眼神里萧尘看到了仇恨和视死如归。 “唉……看来你是不会说的,我相信我用尽招数,你也不会说的,我敬重你!”萧尘盯着那名伍长的眼睛半晌后说道。 “呜呜……”那名年长的北匈奴骑兵听完呼延洪的翻译后,乌拉乌拉的想说什么。 萧尘叹了口气,握着刀柄的手松了,问道:“你确认不会大喊,我就取掉!” 那北匈奴的伍长连连点头。 萧尘刚取下塞在嘴里的破布,一阵口臭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唾沫星子。 “呸,我要你敬重?你们这帮汉狗,不得好死!”那名北匈奴伍长激动的骂道,但还是很讲信用的没大喊,也许他知道大喊没用吧。 “是什么让你这般仇恨汉人?”萧尘皱眉。 “你们占我家园,杀我同胞,我能不仇恨么?”那北匈奴伍长恨恨的说。 “你说反了吧,长城你知道吗?”萧尘冷哼一声,反问道。 “知道,那是为了防我们祖先建的,哼,要不是长城你们几百年前就给我们灭了!”那北匈奴伍长恶狠狠的说道。 “对,你们打我们,还不要我们还手,这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萧尘双手一摊,他想说服这个匈奴伍长,想让他死的明白。 “可你们占了我们的领土!” 萧尘冷哼一声,反驳道:“你们的?确定么?再说有人犯错,不该承担责任和代价么,就算真有些领土被占,那也是我们祖上忍无可忍反击你们,拿回的利息!” “哼……可是我们现在离开故土,在更北的地方漂泊,这全拜你们所赐!”那伍长那说得过萧尘,当即扭头说起了现状。 “那你们活该,你们祖先劫掠我们边郡的时候,考虑过我们百姓的生死么?明明可以好好的做生意,拿牲口毛皮来换物资,但是你们就是犯贱,总想着不劳而获的抢夺!所以你们活该!” “大汉忍了几十年,你们收敛了么?”萧尘越说越怒,“你们不但不收敛,反而蹬鼻子上脸,非得惹毛了我们大汉,我们倾全国之力才讲你们祖辈打趴下,这会儿你却抱怨我们把你们打的太狠了!” “那你们倒是附汉啊,我们也会给你们提供草场庇护……看看南匈奴人,也是你们同胞,他们附汉,大汉虐待他们了么,我们不照样是兄弟了?”萧尘冷哼一声。 “再看看你们,不附汉就算了,打不过了也不老实,还怂恿着车师杀我使者,还想着侵犯我边郡……这不就是犯贱欠揍还会是什么?” “哼,我说不过你,动手吧!”那匈奴伍长被萧尘怼的哑口无言,脖子一横说道。 萧尘眼睛微眯,手握刀柄一字一顿的说道:“下辈子投胎里我大汉远点吧,九世之仇犹可报,做了孽都得付出代价,装可怜,没用!” 他误判了萧尘的语气,以为萧尘只是吓唬他。 “既然我说不服你,那就认栽吧,我会让你死个痛快!”萧尘毫无征兆突然拔刀,手起刀落。 那匈奴伍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呼延洪都没看到萧尘如何出的手,就发现萧尘已经长刀入鞘。 此时天已经全黑,甚至连月亮都看不见了。 “把他们分开,慢慢玩!”萧尘撇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两个剩下的北匈奴人冷冷的说道。 其中一个是因为害怕而抖,另一个断手的发抖是因疼痛。 分开他们也是为了防止串供。 萧尘先来到一个年轻的北匈奴人跟前,看着那张幼稚的脸,年龄应该不是很大,顶多也就十八岁的样子。 那个北匈奴人畏惧的看着缓缓逼近,眼神冒光的萧尘。 “摘开他的嘴!”萧尘示意呼延洪摘了那少年嘴里的破布。 “你多大了?娶媳妇了没?”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萧尘并没有直接问其他问题,反而一反常态的拉起了家常。 那北匈奴人还是不开口,但是眼神里恐惧掩盖不住,他一直盯着萧尘手里的匕首。 “哦,不说是吧?”萧尘拿着匕首在那少年脸上轻轻的拍了拍。 “那我给你讲讲我们大汉某地牢中的菜单,你可以挑一个……”萧尘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犹豫片刻说道。 对着少年,萧尘清楚他的结局还是死,但是想到自己在平陵官寺大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般无助吧,所以萧尘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动刑。 他能做到就是让这少年死的快一些。 当然死之前话还是要问的。 “呼延兄弟,一个词一个词的翻译吧,听好咯……” 萧尘掰着指头说道:“剥皮,弹琵琶,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剧割,断锥,灌铅,抽肠,骑木驴……哎妈呀,还有好多,不说了,你想选哪个?” 萧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多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啥玩意。 不出意外,那名北匈奴少年一脸蒙圈。 萧尘阴恻恻的说:“哦,忘了你们漠北荒野,对这些不懂,我给你解释解释。” “剥皮,就不说了,你们草原常剥羊皮,原理一样,只不过对象是人,分全剥和局部剥……” 萧尘明显的看到那少年一颤,于是继续说道:“弹琵琶,这个就复杂了,他先把被行刑的人犯,脱掉衣衫,仰面摁倒,捆绑其手脚,让肋骨突出,只剩一层皮覆盖在肋骨上……” 说着说着,萧尘手里的匕首有意无意隔着衣服划过那北匈奴少年先肋骨,接着说道:“然后呢,在人犯两边各一人,拿弯刀或利器在其胸肋部,就这样上下来回地 割剜。像弹琵琶一样,用力在肋骨上来回弹拨。” 萧尘在那少年肋骨处从上往下划过。 那少年听着呼延洪的翻译,脸色惨白,人抖的更厉害了,由于害怕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感受到匕首隔着衣服划过他的胸膛的时候,那少年明显的一哆嗦。 紧接着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 萧尘皱眉道:“嗯,这道菜好像很对味呀!” “下一道菜,什么来着……” “你别说了,别说了!”那名北匈奴少年崩溃了,闭着眼睛连连摇着头。 “想听我一道一道菜的解释,还是想和我聊聊?”萧尘再次用刀片拍拍那少年的脸颊。 “我和你聊,我聊……我叫思达陵,十九岁,没娶媳妇,我不是匈奴人,我是乌孙人,被他们抓来的!”那名少年蜷缩成一团,哭喊道。 由于此时已经重归黑暗,萧尘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相貌,听他这么一说,反而起了好奇心,于是凑近那少年的脸庞想看看乌孙人长啥样。 “别过来,别过来!” 却没想到,吓得那少年两脚乱蹬,连连后退,居然蹦出了汉语。 这倒出乎萧尘的意料了,“你会说大汉语言?” “嗯,嗯……”那少年看到萧尘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稍微松了口气。 萧尘问道:“学中原语言干什么?” 思达陵此时情绪稳定了下来,很配合的回答道:“我听说大汉国富民强,生活方式与我们乌苏还有匈奴完全不同,我很想去看看。” “哦,那你这口中原话在哪里学的?” “我偷偷的跟我们部落里的汉人女子偷偷学过……” 萧尘听到这少年不是匈奴人,杀意大减,用刀子拍了拍思达陵的脸颊说道:“好,这般配合,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活着……” 看到思达陵不再抗拒了,萧尘变了卦,如果从那个被他斩断手臂的北匈奴弓手嘴里印证了思达陵没有撒谎的话,萧尘打算将思达陵带回。 于是萧尘丢下斯思达陵去拷问被他一招斩断小臂的那个北匈奴弓手了。 这个弓手嘴比较硬,被萧尘弄醒来后似乎在破口大骂,但是很快就被萧尘堵上了嘴巴。 对于注定要死的人,萧尘没有手软。 因为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战友的不负责。 萧尘不知做了什么,这弓手从刚开始的嘴倔变成哀嚎连连,最后还是低声下气的求饶,再后来应该是什么都招了。 末了,萧尘擦擦手上的血,满意的起了身,然后学着鸽子叫了两声,那是通知姚大和唐火火集合的暗号。 然而,回应萧尘的是急促的鸽子叫声,那是有情况的暗号。 萧尘下意识端起背着的连弩,和呼延洪朝着姚大潜伏的地方悄悄摸去。 萧尘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接近这里,在下面!”姚大指着他身前的悬崖说道。 萧尘耳朵贴在石头上,果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距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准备战斗!”萧尘轻声下令道。 然后萧尘想到了什么,于是悄悄返回摸到思达陵的身边讲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没等萧尘说完,强烈的求生欲让思达陵拼命的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萧尘拍了一下连弩确定道:“我相信你,同时你也知道这里地势险峻,就算来百人队我们也能让他们全折损在这里,所以……” “呜呜,嗯嗯……” 萧尘将思达陵嘴巴里的破布扯掉。 急于获得萧尘好感的思达陵没等萧尘问话,连忙说道:“估计是刚才的火光惊动了其他哨位,他们派人来查看了。” “你们有多少个哨位,间距多少?” 思达陵老老实实的交代道:“我们每个哨位之间间隔三里路,沿途前后总共十一个哨位,分布在这五十里的山道上,最后一道驻有五十人,其他各哨位都是五人。” 不知道思达陵是出于对萧尘恐惧还是对大汉的向往,思达陵没有丝毫犹豫就交代了他们联络方式,以及自告奋勇的说劝回来人,省的惊动了大部队。 既然已经抓到了舌头,萧尘也不愿多一事,凑近了那张模糊的脸,想看到思达陵的眸子。 思达陵似乎看到萧尘的顾虑,连忙说道:“放心,我和他们还有杀父杀母之仇,我……” “好,我相信你!”萧尘用手重重的拍了拍思达陵的肩膀说道。 随即萧尘解开了绑在思达陵身上的绳子,与他一起摸黑摸到姚大身边。 这时候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山脚爬山的喘息声。 “嗷呜……”思达陵学着狼嚎了一声。 “嗷呜……”山脚大概二十来步的距离也传来了一声狼嚎。 “思达陵是你啊,是我,什长让我看看刚才你们这儿为什么亮了?”山脚的人听到是思达陵的声音放心了,喘着粗气扯着嗓子抱怨道,“哎妈呀,累死我了,你们就不能选低一点的地方么!” 思达陵回道:“哦,刚才老斯抽烟不慎点着了火吧,没啥事!” “哦,我就说嘛,点着火又不打信号,肯定是失火了么,什长非要我来看看!”山脚的人语气里全是抱怨,换谁在漆黑中爬山路好几里也不会爽快的。 山脚的人也懒得继续爬了,对着思达陵喊道:“那没啥事我就回去复命了,让他小心点,害得我这么黑还要跑一趟,等回去了他得请我喝酒!” “好,没问题!” 很快,周围过于平静。 …… 回去的路上,没等到营地思达陵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所知道的都交代了。 萧尘没猜错,他们上一回遇到的大部落就是拱卫王庭的部落之意,满编两个千人队,共两千四百人。 而扼守这个山间古道的是一百人队,每十天一轮换,他们刚来一天。 前十个哨位每个都是一伍,最后一个哨位六十人,扼守一关卡,易守难攻。 想要横穿这山间古道,就必须闯过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