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网购系统》 正文 第一章 登极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三 京城 乾清宫 夜已深,朱由检正坐在御案前发呆。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此时的朱由检身体里装的是现代人朱佩琪的灵魂。 朱佩琪穿越过来已经大半年了。 重生前一晚他在某网站上看明末小说,因为在评论区喷崇祯跟一个杠精抬了大半夜。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信王朱由检身上,也就是后来的崇祯,那个葬送了大明二百多年江山的末代皇帝。 朱佩奇很愤慨。 不就喷了两句他当皇帝不行吗?至于把我给弄过来吗? 这下完美诠释了杠精‘你行你上’的至理名言。 我评论冰箱好不好还得会制冷呗? 可作为一个21世纪资深社畜,他压根没有当皇帝的能力,更没有去上吊的勇气。 以他大专生的脑袋,学都上不明白,在网上喷喷写文的作者还行。去跟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斗?去跟老奸巨猾的满朝文武斗?那不开玩笑呢么?凭啥啊?凭他会玩智能手机吗?还是下雨知道往屋里跑? 当信王还差不多,当信球就算了! 如果把大明比作是一辆冲向悬崖的自行车,那崇祯简直是站起来蹬这辆车。 苦哈哈的过了十几年,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但没挽狂澜之既倒,最后跟一颗歪脖子树结下了不解之缘。 瞧瞧现代人他的评价吧,志大才疏,生性多疑,刚愎自用...... 不过再喷,他也不认为自己就比崇祯能力强。 所以这样的皇帝,不当也罢。 接下来的时间他多次向天启皇帝朱由校表示自己想要提前就番的意愿。 地方都想好了,广东广西都行,只要靠海,这十几年足够他训练出一支精兵强将,将来到海上占个岛总没问题吧? 奈何两人兄弟情深,朱由校不舍得他就番,以他年龄尚幼为由拒绝了他。 没有皇帝的准许,他哪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宅在信王府,没事儿锻炼锻炼身体,跟王妃培养培养感情,才能维持的了生话。 时间的车轮不会因为他是穿越者而停止滚动。 朱由校的身体每况愈下。 终于,在八月十一日这天召见了他。 躺在病榻上说出了那句经典名言: “来,吾弟当为尧舜。” 舜不舜的他不知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以后他就是那个崇祯皇帝朱由检了。 而他的哥哥朱由校,也在喝完米汤之后撒手人寰了。 此时的乾清宫静的可怕,朱由检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历史上虽然魏忠贤没把他怎么样,可谁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空间是不是也是这样。 当了皇帝还能花式死亡呢,何况自己还没登极,小心点最好。 一步行差走错,可能小命都没了。 “叮~宿主即将登极,网购系统开启。” 脑海里突然传来的机械音把正在发呆的朱由检吓了一跳。 紧张的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他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的幻觉时,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冰冷的机械音。 “网购系统加载完毕,开放并夕夕购物商城。附赠十立方系统空间(可升级)。宿主心中默念即可开启。” 再次听到提示音,朱由检才意识到不是幻觉。 不由一阵狂喜。 有系统!? 有系统不早说!都穿越了大半年了,系统才开启。 害得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王府大门都不敢开。 打开系统之后,果然是熟悉的并夕夕界面。 好亲切,好想帮别人砍一刀。 再看分类里面的物品。 食品、百货、鞋包、数码...... 阿卡47呢? 柯尔特M1911呢? 不是系统标配么? 翻了半天,发现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并夕夕,该有的有,不该有的真没有。 算了,有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眼下小命最重,得买点防身的东西。 选定了一套PC材质的防爆盔甲,点击购买之后跳转到了支付界面。 付款方式:多多钱包支付。 里面有系统赠送的1000元余额。 “购买成功,请到系统空间提取物品。” 付款完毕之后,朱由检打开了系统空间。 一套防爆盔甲静静地躺在空间的角落。 想了想,又买了一把锰钢的唐横刀和一双莆田运动鞋。 买鞋干啥? 跑的快啊! 把盔甲和鞋穿上,外面套上常服,把刀藏在坐垫下。 心里踏实了好多。 最起码想暗算自己不太容易了。 “咕噜~” 忙完这一切,他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晚上吃的太少了,这会有点饿了。 再次打开系统,买了个真空包装的烧鸡和一瓶肥宅快乐水。 眼见四下无人,他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烧鸡就下了肚,饥饿感随之消失。 买了这么多东西,系统送的1000块只剩下了二百多。 正打算研究一下怎么才能往里面充钱,一个巡视的宦官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心里一动,站起来走了过去。。 “你等一下。” 巡视的宦官一看朱由检向自己走来,慌忙趴在地上,低着头细声细语地说道: “奴婢参见皇上。” 朱由检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太监。 自己当信王的时候,这些内宫的宦官可没这么尊敬自己。 还没登基呢就开始叫皇上了? 这,就是皇权的魅力? “莫怕,起来说话。” 朱由检和颜悦色地道。 这名宦官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等候朱由检的吩咐。 “把今夜当值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等这名宦官召集所有人来到宫中的时候,朱由检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当得知皇帝陛下要犒赏大家饭食,众人激动得欢呼起来。 热闹的地方总是能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众人吃饭的功夫,他又打开了系统。 研究了半天,终于知道怎么往里面充钱了。 确切的说,不是充,是回收。 回收除了活物之外一切有价值的东西,而价值由系统判定。 除此之外,系统还有系统客服,如有疑问可以向系统进行反馈。 朱由检的眼光停留在了御案上的茶杯上,下面是还有一个盘子。 这皇上用的杯子,肯定值不少钱吧? 默默选择回收,系统弹出了一个提示: “青色宣窑暗龙杯(仿),回收价30000元/个,是否回收?” 唉?这么便宜?从名字看也不止这个价钱啊。 这放到21世纪怎么也得几百万起步吧? 他不懂瓷器,但他是周董的粉丝啊,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不就是这东西吗?难道皇上用的东西也是山寨的? “堆漆泥金盘子(仿),回收价25000/件,是否回收?” 又试了试下面的盘子,估值依然不高。 他打开系统客服,提出了疑问,为什么判定这两件东西是仿造的。 “请不要试图欺骗自己的金手指。” ...... 算了,回收了吧,反正系统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此时的司礼监,一名宦官正趴在地上向魏忠贤汇报着乾清宫的一切。 “看来陛下有些不信任咱家啊。” 魏忠贤听完汇报喃喃道。 其实天启病重的时候,最慌的就是魏忠贤了。 他想过摄政,被施凤来劝住了。 他想过谋反,被崔呈秀劝住了。 他想过摄政,被张皇后拒绝了。 总之,他的想法很多,但都没实现。 什么都想干,但什么也没干成,为什么呢? 因为没人愿意跟着他造反。 因为他只是皇帝的一条狗。 就算他势力再大,也只是一条强壮的狗。 就算他九千九百岁,也永远不可能是万岁。 不依附于皇权,他什么都不是。 那些见了他称爹喊爷的儿子孙子们,只不过是崇拜他背后的皇权罢了。 让他们跟着一个残缺的太监造反,可能吗? 他们只是不要脸,不是傻逼。 魏忠贤一夜没睡。 同样一夜没睡的朱由检不知道魏忠贤的处境,也没心情去管。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比刚穿越那会儿都多。 对于接下来的生活,他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魏忠贤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有用,有大用。 八月二十四,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在皇极殿即皇帝位。 由于时间匆忙,两天后的登极大典搞得匆忙而又凌乱。不知是不是身体固有的记忆作祟,当他从中径一步步登上九级御座的时候,他觉得身体内的鲜血在燃烧。 无论这个国家将会在多少年后易主。 无论会在历史上留下怎么样的评价。 此时此刻,他! 朱由检! 就是这片天地的至高领袖! 皇帝! 正文 第二章 募捐 看着眼前四位年不过二十的女子,朱由检内心一阵感慨。 魏忠贤真的很有水平,挑选女人的眼光极其刁钻。 今晚送来的四个女子各有千秋,眉眼之间各自散发出不一样的气质,但无一例外都是绝色。 就算当信王的时候也没这个待遇,更不要说穿越之前当社畜的时候了。 自己这死去的便宜皇兄真是养了一条通人性的好狗啊。 “把衣服都脱了。” 朱由检斜靠在交椅上,淡淡地冲几人吩咐道。 四个女子闻言,面露娇羞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不一会儿,四人全都一丝不挂的站在了他面前。 “王伴伴。” “奴婢在。” “检查一下他们的衣服。” “是。” 王承恩低着头,走到四人面前拿起衣服仔细的检查起来。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在这四个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很快,王承恩在她们衣服的腰带里各自找到一粒黍子大小的药丸。 “这东西叫迷魂香吧?” 几名女子闻言脸色大变,趴在地上不住求饶。 “找个地方把她们安顿了。” 看来,有人开始着急了。 朱由检站起身,朝王承恩摆了摆手,转身去了坤宁宫。 他需要和周氏交流交流。 九月一日。 朱由检接到了魏忠贤的上疏,洋洋洒洒一大篇。中心思想就是说自己年老体迈,不堪重任,想要辞去东厂总督太监的职务,回家养老。 他知道是魏忠贤的又一次试探。 “召魏忠贤。” 很快,魏忠贤跪在了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没开口,只是随意的翻着桌上的奏折。 皇上不开口,魏忠贤也不敢抬头,就跪伏在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六十多岁的魏忠贤大汗淋漓,汗水顺着额头浸湿了地毯。 “起来吧。” 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的“九千岁”,淡淡道。 魏忠贤如蒙大赦般起身,脸上的汗也不敢去擦。 “厂臣何故递交辞呈啊?” “禀皇上,老奴年事已高,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故提交辞呈,求陛下开恩,准许老奴回乡了却残生。” “朕登极前,皇兄告诉我说厂臣有大用,可以信任。可眼下皇兄刚刚宾天,你就要撂挑子不干了。你对得起皇兄的一番信任吗?还是觉得朕不值得你伺候?” 朱由检身子往前探了探,冷冷地说道。可这样一番话到了魏忠贤耳朵里犹如仙音一般,让他差点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 狡黠的他如何听不出皇上话里的意思。 皇上是打算继续用自己啊! 皇上今年十六,再怎么样也比自己活得久。 这把稳了。 内心欢喜的魏忠贤又一次趴在了地上,眼泪和鼻涕一起喷涌而出。 “老奴该死!不是老奴辜负先皇的信任,也不是老奴不愿侍奉皇上左右。而是外庭有人恶意中伤老奴,说老奴排除异己,专断国政。老奴不得已只好乞骸骨归乡,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啊。” 说完,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由检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魏忠贤,非常震惊。 艹!这老东西的演技真他娘的好! 这水平放到后世绝对年年拿金像奖。 朱由检调整了一下情绪,让一旁的宦官扶起了入戏太深的魏忠贤。 “厂臣这样说,朕也就放心了。乞骸骨之事,以后休要再提,朕不会准的。” 魏忠贤一听,再次跪伏在地上,高声大呼: “承蒙万岁不弃,老奴必不惜残身,敢效死命。” “下去吧。” “老奴告退!”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九月三日,天启的绯闻奶妈客氏向他提出了辞呈,他没同意。 九月四日,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提出辞呈,他还是没有同意。 想跑? 呵呵~ 九月五日,朱由检召集了几名内阁辅臣。 先是拿了一份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奏折给众人传阅。 主要内容如下: “边军饷银3278373两,内供官俸、京支、京管、米折布花、并各镇抚赏共该银1235850两,又新增四镇盐菜银226254 两。通共该银4740478两零。内除四镇盐菜近俱汰去,并减两月米,折银24万两,该银4274223两。以所入较所出,实欠银1274220余两。” 众人看完,相顾无言。 不就是没钱了么,跟我们有啥关系? 但接下来朱由检说出了一番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话。 “朕初登极,按道理应该把边军的粮饷补上。可眼下国库空虚,内帑也是入不敷出。朕想让内阁拟招向外庭诸臣及各位勋戚暂借些银两周转,待来年各项税赋收缴完成,再还给诸臣。诸位看如何?” 几个人呆呆的望着这个年轻的皇帝。 怎么小小年纪竟如此厚颜无耻? 自古以来哪有皇帝向臣子借钱的? 要说没钱吧?还真有。 要说借吧?还真不愿意。 更何况,钱的来源该如何解释? 但是不借的话,又该怎么拒绝呢? 朱由检一脸渴望的看着眼前大明除自己之外最有权力的几个人。 看他们谁第一个表演。 果然,首辅黄立极大人不负众望,第一个开口了。 “禀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可如此草率,皇上刚御极不久,就向外庭诸臣筹款发饷。不太合规矩啊。况且臣等为官清廉,俸禄甚微,维持日常开销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余财供皇上筹措啊。” 黄立极说完,施凤来、张瑞图纷纷应和道。 “皇上,我们也没钱啊。” “是啊,皇上,我等居京城已是大不易,哪有钱啊。” “皇上,臣已经半个月没吃过肉了。” 眼看要变成拼穷大会,朱由检赶紧出言制止了几人的哭诉。 “几位阁老不要着急,朕是这样想的。明日早朝几位阁老先带头捐一部分,事后如数返还。想必以几位的号召力,筹集边饷所欠一百多万两银子指日可待。” 众人一听,沉默了下来。 这买卖好像能干? 既得了名声又没损失。 可问题是捐的多了也不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也不行。 没到晚上,皇帝打算向大臣和勋戚借钱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是吃惊,接着便是命令家里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部藏起来。 本来打算去酒楼的也不去了。 在家里开筵席的也不开了。 连妓院的生意都比以往冷清了不少。 一时间,往常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变得萧条起来。 九月六日,太和门。 不到寅时。 来上朝的人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了。 大臣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议论着皇帝借钱的事儿。 有的话语中暗带嘲讽,有的愤懑,有的惋惜,不一而足。 一直到卯时三通鼓响过后,文武百官依次从左右掖门入宫。行完一拜三叩之礼,早朝开始了。 坐在宝座上的朱由检却一脸闷闷。 皇帝这活也真是不好干,不到四点他就起床了,这会儿起床气还没消呢。 在完成一套繁琐的流程后,进入了早朝的主题:上奏政事。 以往大事小事都喜欢叽叽歪歪的大臣们,今天统一的沉默了。 一个个抱着自己的朝笏低头不语。 朱由检把目光停在了首辅黄立极身上,黄立极见状,也知道躲不过去了,迈步出班。 “臣闻陛下欲筹资发饷,愿献纹银二十两以助陛下。” 二十两?! 朱由检听了一愣! 他预料到某些人很无耻,可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耻。 二十两! 你他娘的打发要饭的呢? 接下来的一幕让本就不爽的朱由检更为恼怒。 只见一个个官员,轮流出班,朗声上奏。 “臣愿献纹银十五两。” “臣愿献纹银十二两。” “臣愿献......” 朱由检听到最后,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最后实在忍不住,起身拂袖而去。 王朝恩喊了一声“退朝”之后,急忙跟了上去。 而之后的朝堂上,弥漫着欢乐而又诡异的气息。 朱由检回到乾清宫,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越想越生气,抓起眼前的茶杯就要往地上摔,想了想又忍住了。 就不该对这些傻逼抱有幻想。 “王伴伴。” “老奴在。” “你去帮朕办件事,记住,不能走漏风声。” “是!” 正文 第三章 魏氏骗局 第二天,前门大街上出现了一个红毛夷,身边摆放着一面一人多高光可鉴人的镜子。 过往的行人纷纷好奇的驻足观望。 有的甚至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得跳开。 有人尝试跟他搭话,奈何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这个红毛夷在说些什么。 直到有个自称懂红毛话的人出现,众人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人是从遥远的海上来的,本来打算向大明皇帝进贡自己国家的镜子,奈何一直没机会面圣,于是打算把镜子卖了,凑齐路费回家。 当他说出镜子的价格时,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一万两!少一个铜板都不卖! 我的个亲娘啊!这么贵? 没多久,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不缺有钱人,好多人过来看热闹。 有名勋戚一眼就喜欢上了,就让管家回去取银子,准备买下来送给刚纳的小妾。 此事也传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耳朵里,左右无事,带着人就赶了过来。 一看镜子把人照的连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立马决定把它拿下。 于是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会意,领着人走到红毛夷的跟前,大声呵斥道。 “前门大街不许私自摆售,货物没收。” 说完,两个人把镜子抬了起来,红毛夷想阻拦,被一脚踢开。 这名勋戚见状不乐意了,嚷嚷道: “这镜子不能带走,我要了。” 田尔耕一听,乐了。 锦衣卫办事儿,还真有不怕死的? 回头一看,面熟。 面熟就行,说明水平不高。 “锦衣卫办案,你也要阻挠?” 这名勋戚面露难色,这时田尔耕走到了他的近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还是你打算跟九千岁抢东西?” 勋戚闻言瞬间面如土色,嘴唇发抖,骇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千岁不少,但九千岁只有一个。 田尔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傍晚,魏千岁就收到了田尔耕的孝敬。 当他扯开镜子上盖的红布时也被吓了一跳,真清楚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白的头发,苍老的脸。 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啊。 “老祖宗,万岁爷召您。”一个小宦官跪伏在地上轻轻道。 魏忠贤精神一振,回过神来,一扫刚刚的颓然,大步朝外走去。 自己还不老,皇上还需要自己! 魏忠贤来到乾清宫,见了朱由检刚打算行礼,就被他打断了。 “免了。” “谢万岁。” “厂臣,你来。看这个东西怎么样。”朱由检对他招了招手,语气略带亲热的道。 魏忠贤走近一看,是一面镜子。和自己那块儿一样,只不过小了很多。大约只有六寸长,四寸宽。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装模作样的把玩了两下。 “此物甚为奇妙,能照的人纤毫毕现,敢问从何而来?” 何处而来?和你的一样。并夕夕,六块六,包邮。 “哈哈,厂公也觉得此物奇妙?” “堪称至宝!” “说来也巧,上个月朕还是信王的时候,无意间认识了一名红毛夷,叫什么威乐母。我对他们的国家很好奇,就找了个翻译把他请到王府做客。他在朕府上住了几日,这面神奇的镜子就是他送给我的。” “万岁真是洪福齐天,能收获如此至宝。”魏忠贤一脸感慨的道。 “厂公不必奉承。朕今天召你来其实是有个项目要你去做。” “什么是项目?” “就是生意。” “生意?” “对!就是生意。眼下朝中的情况,想必厂臣亦有所耳闻。朕刚登极,原本打算筹措些银两把历年欠的饷银补上,可外庭那些人......唉!不说也罢。” “万岁不必动怒,眼下众正盈朝,外庭都是清廉之士,拿不出银两也属正常。”魏忠贤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朕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想着只能靠朕自己。今天无意间想到那名红毛夷曾经说过。像我手中这一面小小的镜子,就能卖上百两银子,利润极大。可这镜子制作虽然简单,但所耗成本甚大。建立一个制作镜子的作坊,就要近千万的投入。奈何朕......” 听了朱由检的话,魏忠贤好像懂了什么。 难不成要我出钱?可他贪污的也没这么多啊。 “厂臣不必多虑,朕有一个主意,可在短时间内筹集建立作坊所需要的银两。只是需要厂臣出面。” “老奴定不吝此身,竭尽所能。” “厂臣交友广阔,认识许多豪商富户,能否尝试从他们那里借贷些银两。当然,不白借他们的钱。凡是借钱的人,每月都可以领取定额的利息。以一万两为例,每个月可返还利息三百两,首月利息从本金中扣除。年利可达三千六百两。只要不拿回本金,利息一直返还。厂臣以为如何?” 听完朱由检的话,魏忠贤陷入了沉思。 他的文化程度不高,但一万两银子一年三千六百两,这个账他还是会算的。 这样下去,岂不是三年就回本了? 况且有这样造镜子的技术,何愁本金收不回来? 如果我把我的钱放进去,一万两一年是三千六百两,两万两是七千二百两,三万两是、是多少来着? “咳~” 朱由检的咳嗽打断了魏忠贤的头脑风暴。 “厂臣觉得如何?” “老奴觉得,万岁的这个主意非常高明!” “但是有一点,厂臣不可对外宣称此事乃是朕所主导。否则外庭的言官...” “老奴知晓,定不负万岁所望。” “既然如此,厂臣就尽快行动吧。这块镜子就赠与厂公,事成之后,朕必定重赏!” 说着,拿起镜子递到了魏忠贤的手中。 “谢万岁!” 说罢,小心翼翼的捧着镜子退了出去。 一出殿门,魏忠贤就挺直了腰杆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皇上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对自己的信任可见一斑。至于为什么不交给信王府的几个人,魏忠贤略微一动脑便想明白了。 那几个喽啰有本千岁办事的能力和水平? 朱由检不知道魏忠贤的脑补能力如此强,他正愁眉苦脸的在一堆奏折里挣扎。 缺钱! 缺钱! 还是缺钱! 也不知道魏忠贤能不能行。 眼看天色渐晚,朱由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吩咐王承恩喊周氏一起来用膳。 周氏原名周玉凤,肤白貌美,端庄清丽。 这大半年来,二人感情很好。 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每次都叫着周玉凤一起,哪怕现在当了皇帝也一样。 周玉凤也劝过他,但也拗不过他。 这不,王承恩出去没多久,周氏就过来了。 “臣妾叩见皇上。” “梓童不必多礼,我有件礼物送给你。”说着拉着周玉凤的手走到了一面镜子前。 “这!?这是镜子?怎么照的这么清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周玉凤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小女儿娇憨尽露。 “这是一个红毛夷赠与朕的,朕也用不到,送给你吧。每天梳妆的时候用。”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臣妾?” “嗯,还有一个,吃完饭我命人送到你的宫里,你给皇嫂送去。” “臣妾遵命。” 正说话间,晚饭来了。两人便坐下来一起吃饭。 魏忠贤也在吃饭,在宫外的一处宅子里。 什么虎啊彪啊狗啊能来的都被他叫来了。 魏忠贤坐在上首,满面红光的听着众人的马屁。 酒过三巡,魏忠贤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咱家有一个项目,需要各位的支持!” “什么是项目?”一众人七嘴八舌的问。 “这都不懂!就是生意!” 说着命人把镜子抬了出来。 “这是今日田尔耕送给咱家的。诸位看看如何?” 众人纷纷起身,围着镜子看来看去,不断发出惊叹声。 这镜子对他们来说,太震撼了。 看着坐在那老神在在的田尔耕,众人一阵嫉妒。 好事儿都让他给摊上了。 观赏完毕,魏忠贤示意众人落座。 “咱家的这个项目跟此物有关。咱家准备建一座生产镜子的作坊,眼下缺少银两,需要诸位鼎力相助。”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借钱啊。 不借是不可能的。 不想多借是必须的。 魏忠贤多精明,一看众人脸色就明白大家在想什么。 “诸位不必担心,咱家肯定不会白借你们的钱。一百两每个月咱家会付你三两利息,一千两付三十两,一万两付三百两,首月利息当场从本金中扣除。也就是说,咱家给你开一百两的条子,你只要给咱家九十七两就行了,以后每月初准时支付利息。” 魏忠贤不会算账,不代表他们也不会算。 如此高的利息让他们心动不已,一个个默默在心中盘算出多少合适。 “当然了,利息这么高,就不要拿千八百两的来糊弄咱家了。最低一万两起步,少了别来丢人现眼。都散了吧,咱家乏了。” 说罢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内屋。 心事各异的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离开了。 正文 第四章 西厂和勇卫营 是夜,已经入睡的魏忠贤被侍候的下人叫醒了。 “老祖爷~老祖爷~” “何事!?”虽然知道不是要紧的事下人不会叫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 “老祖爷爷,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非今夜不可。”这名下人吓得一抖,趴在地上说道。 “让他在偏厅等我。” 魏忠贤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一刻钟后,他见到了深夜到访的田尔耕。 魏忠贤摆手阻止了田尔耕的行礼。 “何事?” “厂公赎罪,打扰厂公休息。今晚所说之事,卑职准备了白银五万两,愿为厂公分忧。”田尔耕站在魏忠贤身旁弯着腰谄媚的说道。 “有心了,利息扣了吗?”魏忠贤押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没有,为厂公分忧,怎敢要利息。” 魏忠贤停下喝茶的动作,用眼翻了一下满脸堆笑的田尔耕。 虽然明知道他话里水分很大,但还是极为受用。 “还能少得了你那份不成?去找王二把利息领了,顺便开个条子。” “唉~那卑职告退!”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 魏忠贤看了看堆在门后的几个大箱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起身正打算回屋接着睡,下人又进来通报了。 “老祖爷,门外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刚站起身的魏忠贤只好又坐了下来。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孙云鹤进来了,后面跟着一群抬箱子的下人,一进门就趴在地上行礼。 “干爹,小的该死,惊扰了干爹美梦。” “起来吧。” 魏忠贤看到箱子就明白孙云鹤的目的,所以丝毫没有动怒。 “来送银子的?” “是的干爹,小的备了纹银三万两。只当是孝敬干爹。” “孝敬就免了,利息少不了你的。回去吧,咱家要歇了。” “小的告退。” 孙云鹤刚走大门,就碰到了在门外等候的文选郎中李夔龙。 “哟~这不是李大人吗?这么晚了?来干爹府上有何贵干啊?” “哼!明知故问。” “哈哈......” 孙云鹤笑着扬长而去。 他们之间不光是同党之间的合作关系,同样也有竞争。想讨得九千岁的欢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绞尽脑汁地想要攀上九千岁这棵大树。 原本好多人以为新皇登极会清算阉党,没想到毫无动静,最近更是传出万岁爷十分信任九千岁的消息。让想要扳倒魏忠贤的人大失所望,也让一干本有些忐忑的阉党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一夜,魏忠贤基本没顾上睡觉。 前来拜见他的人一夜没停,目的都一样。 送钱。 这些人白天不敢光明正大的过来,都赶到晚上偷偷摸摸的过来了。 清晨,魏忠贤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吃完早餐就进了宫,见到了朱由检。 “厂臣是不是过于操劳了?为何气色如此的差?” 朱由检看魏忠贤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奇的问。 “禀万岁,昨日忙于镜子作坊的资金筹措,歇息的晚了些。” “哦?那筹措到了多少银两啊?” “禀万岁,截止老奴来之前,一共是七十八万两,去除首月利息还剩七十五万六千六百两。” “嗯...什么?七十八万两?白银?” 朱由检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魏忠贤。 “厂臣此言当真?” “老奴怎敢欺骗万岁。” “都是白银?” “一部分是日升昌票号的银票。” “都兑成现银。继续筹。” “是,老奴告退。” 说完,魏忠贤退了出去。 朱由检有些感慨,他小瞧了魏忠贤的号召力,同样小瞧了后世万骗之祖庞氏骗局的威力。 一夜之间,七十多万两白银! 大明缺银子吗? 缺! 可缺银子的是底层百姓,是朝廷。满脑肥肠的王公贵族不缺,卖官鬻爵的大臣不缺,贩卖私盐的盐商不缺,侵占田地的豪绅不缺。 这时候的有钱人,都喜欢囤东西。粮食产的多,吃的少,囤起来。银子挣得多,花得少,也囤起来。 特别是王公贵族,更是如变态一般囤积了大量的银子。 至于以后嘛。 感谢各位老铁帮朕囤的银子! 魏忠贤离开后,他又召见了卢九德,这个历史上同样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太监。 “朕准备重开西厂,这提督一职你担了吧?” “啊?” 卢九德先是一愣,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接着便惊喜的跪在地上高兴地说: “奴婢领命!” “先别高兴的太早,眼下朝堂内外皆是魏忠贤的亲信,你行事定然处处受阻,可多用受过魏党迫害的人。朕要你暗中清查朝中文武家产,严防资产转移。朕赐你尚方宝剑,记住一句话: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奴婢定当拼死效命。” 卢九德前脚刚出去,就有内侍禀报,宫外曹化淳求见。 朱由检一听,惊喜道: “快让他进来!” 曹化淳一进屋就趴在地上,言真意切的喊道: “陛下,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陛下了!”说着,哭了起来。 曹化淳几乎算是看着朱由检长大的,自从天启年间被魏忠贤逐出京城,已经有七年没见朱由检了,见到昔日的主子召见自己,长久以来的委屈、扬眉吐气的欢快在心中激荡,一下哭了出来。 朱由检见状连忙命人将他扶了起来。 “曹伴伴,朕也是十分想念你。现下你回来的刚好,有一副重担交给你,你可敢担着?” “奴婢万死不辞!”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朕要擢升你为御马监掌印太监。” 曹化淳没想到自己刚回京就受到如此重用,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趴在地上不住磕头。 朱由检阻止了他,再次开口说道: “朕命你整顿腾骧四卫,为朕训练一批能征善战的精良之兵,月俸翻倍,一切开支从内帑支取。新军就叫勇卫营。朕只有一个要求,朕要的是绝对精锐!绝对忠诚!能不能做到?” “奴婢定然不辜负万岁厚望!” 这段时间朱由检到处逛着回收东西,皇宫里的宝贝太多了!二百多年的积累都在这里存着。 一些本以为价值很高的字画之类的都被系统鉴定为伪造,价值不高。 反而是一些天然材料做成的项链,指环之类的价值不菲。其中有一对冰种雪花棉翡翠手镯,回收价竟然达到了八百多万! 就算挑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东西回收,这段时间多多钱包里也已经积累了九千多万。现在有钱了,他急需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精兵,不然总觉得不踏实。 魏忠贤手里有赚钱的项目这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 起先只是阉党资金的在注入,后来不知道从哪走露了消息,一些勋戚也拿着钱过来找他了。 等到他们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后。 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到处都在议论魏忠贤的项目!到处有人在找关系把自己手里的钱放给魏忠贤。 甚至有些往日与魏忠贤有仇的人也以他人的名义疯狂的注资。 有仇归有仇,有钱不赚才是傻子。 就这样,魏忠贤被各路人马扰的不胜其烦,夜里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可一想到皇上对自己的信赖,又充满了斗志! 正文 第五章 种子和耧 小冰河时期的天气好像冷的快一点,还没到九月中旬,夜晚就有些凉了。 这天,批完奏章的朱由检在皇宫内散着步,王承恩小心翼翼地躬身跟在身后。 “王伴伴,曹化淳他们都被朕授予要职,你可有什么念想?” “老奴能日日侍奉在万岁身旁就已经满足了,岂敢有什么非分的念想。” “哈哈,朕知道你的忠心,放心吧,位置给你留好了,朕不会亏待你的。” “奴婢不敢。” “对了,朕的皇庄有多少亩?” “禀万岁,登记在册的有两万六千八百四十顷零三十二亩。” 两万多顷? 朱由检默默在心里算了算,一顷是一百亩,一万顷是一百万亩…… 我有两百六十多万亩地!? “收成如何?” “每亩产小麦两担左右。” “这么少?” 朱由检再次震惊了,信王没种过地,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时的一担大概相当于后世一百二十斤左右,那亩产也就二百多斤。这也太少了!后世哪个地方不是随随便便亩产千斤粮食。 “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景,年景差一点会更少。” 朱由检沉默了,穿越前他虽然是个社畜,但最起码吃个猪脚饭还是没压力的。偶尔还能跟着领导开开荤。对于历史,他一直停留在书本的认知层面,即使穿越过来成了信王,也没因为吃穿发过愁。 此时知道地里的产量,他有些难以接受。亩产二百,还要交税,那百姓吃什么? “现在到了播种的季节了吧?” “是的,过两日应该就要播种了。” “嗯……回去吧,乏了。” 朱由检也没心情散步了,闷闷不乐的来到了坤宁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谁惹万岁不高兴了?”周玉凤走过来轻轻的捏着朱由检的肩膀问。 “梓童,你入宫前家中有地吗?” 周玉凤问言一愣,他没想到朱由检会问这个问题。 “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多,都是佃户在种。” “这些佃户苦吗?” “这...臣妾也不太清楚。但想来吃饱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吃饱饭……呵呵~” 真吃饱了崇祯年间还会有那么多人造反吗? 自然灾害不可控制,可皇帝就没责任了吗?一出问题就下罪己诏,罪己诏有屁用?能当饭吃? 朱由检不理会身后周玉凤的呼喊,站起身往外走去。 老百姓饭都吃不饱要那些宝贝有个屁用! 回收了,从系统商城里买小麦种子。 一亩地需要二十斤种子,一斤四块,一亩地八十。 二百六十八万亩就是两亿一千多万。 再加上耕种用的手推式多功能播种耧,一个一百六,一百亩地用一个就是四百多万。 合起来就是将近两亿两千万。 差得太远了。 回收!回收!忙活了半天终于凑够了这一大笔钱。 可是东西放在哪又成了难题。 这么一大堆东西,屋里肯定是放不下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好先回去睡觉了。 晚上,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朱由检突然坐了起来。 内教场! 那地方不小,肯定放得下。 就这么定了! 凌晨两点半,朱由检被闹钟叫醒了。 他裹上一件黑色雨衣,戴上口罩,偷偷摸摸地朝内教场走去。 此时宫内的人大多都休息了,当值的也都在昏昏欲睡的摸鱼。 朱由检小心避开巡逻的军士,一路来到了内教场。 找到小麦种子和耧,下单,付款。 “系统空间不足,是否升级?” 诶?空间可以升级? 可一看升级所需费用,朱由检放弃了,太贵了,直接把种子和播种耧放在内教场上。 放完之后,也顾不上看了,再次飞快地往回跑去。 由于心情激动,动静太大。快到乾清宫时被巡逻的侍卫抓个正着! “站住!干什么的!”说着一队侍卫飞速围了上来。 这是要立功啊,队长美滋滋的想。 朱由检无奈地退下帽子,摘下了口罩。 “是朕。” “小的该死,小的不知是陛下。”队长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在地上求饶。旁边的侍卫也刷的一下都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你们无错,职责所在。” 说完,赶紧回了养心殿。 朱由检又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何事吵闹?” “禀万岁,说是内教场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多出许多奇怪的东西,奴婢们都在议论呢。” 一个在旁侍候的小内侍回道。 “哦?还有这等事?服侍朕更衣,前去看看。” 等洗漱完穿好了衣服,王承恩也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王伴伴,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禀万岁,臣有所耳闻。” “走,一同去看看。” 朱由检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内教厂,还没走近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用蛇皮袋子装着的种子垛成垛,足有七八米那么高,旁边是整齐码放的手推式多功能播种耧。 饶是朱由检有些心里准备,此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系统,你可真牛逼! 回过神来,朱由检想到自己的表演还没结束呢。于是疾步走到跟前,装模做样的查看了一番,惊喜的叫到: “这是种子!这个是耧!朕在外邦进献的书上看到过。” 这下众人更加吃惊了!种子可是金贵的东西! 正当大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之际,王承恩第一个跪在了地上高呼道: “昨日万岁爷还因为皇庄的产量低而忧心,今日就出现如此神迹!一定是万岁爷的仁慈与勤政感动了上苍,才降下种子和耧,以解万民疾苦啊!吾皇万岁!天佑大明!” 说着说着,都带上了哭腔。 围观的一众宦官和宫女也都赶忙跪在地上,跟着喊。 “吾皇万岁!天佑大明!” 别管真的假的,喊就完了。 朱由检也被王承恩的神补刀给弄得一愣一愣的,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你怎么不考研啊!? “都起来吧。曹正淳。” “奴婢在。” “朕的皇庄归你御马监管,派人把种子分发下去,再教会这种耧的使用方法。” “奴婢遵命。” “朕听说,皇庄里的总管,都很富裕?” “奴婢、奴婢该死。”曹正淳一听,冷汗蹭蹭的往外冒。那些总管的作为他知道一些,这几天不断有人给他送来孝敬,他就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眼下万岁爷竟然都知道了,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 “需要朕把卢九德派过去协助你吗?” “奴婢不敢劳烦万岁费心!” “哼!” 朱由检没理会趴在地上的曹化淳,拂袖而去。他知道这些内监底子都不干净,所以趁机敲打一番。他养的狗可以讨吃的,别的狗敢胡乱张嘴,那就打死好了。 眼见皇上走远了,曹化淳才敢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庆幸,抚了抚额头上的汗,对身边的监督太监吩咐道: “去查!但凡在皇庄里随意增加税收,聚敛财务的,革职查办。有任意逮捕农民,奸污妇女,戕害人命的,下狱抄家!” “是!” 正文 第六章 铲在人在! 上天赐下耧和种子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起初,百官都不相信,暗自嗤笑皇帝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种事骗骗没文化的泥腿子还差不多,我们官老爷一个个都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可随着一车车的种子和从来没见过的耧从宫里运出来,他们都闭上了嘴巴。 莫不是真的? 上天真的感念新帝的仁慈和勤政? 勤政个屁啊! 早朝都改为成初一和十五了,你管这叫勤政? 可宫里的耳目又都证实了这些东西确实是一夜之间忽然出现的,不信又不行。 坊间传的更是离谱。 有的说是太祖皇帝在天有灵,帮助自己的百姓。 有的说这些东西是天神夸虎和夸豹感念圣上的仁慈,私自下凡背下来的。 更有甚者,竟然说当今皇上是玉帝下凡,来拯救万民的。 反正不管如何,在他们眼中本就神秘的皇上蒙上了一丝神话色彩。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成神了,他正在前往校场的路上。 他准备去检阅刚组建的勇卫营。 去之前他做了很多准备,命人拉上了他从商城里买的斩马刀,反曲弓,以及工兵铲! 勇卫营的军士们已经提前得知皇上前来检阅的消息,都整理好军容肃立在校场中,等待迎接皇上的到来。 很快,朱由检到了。 眼前的军士们军容整齐,队列有序,从卖相上看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花架子。 “一共多少人?”他一边朝点将台上走去,一边问跟在身后的曹化淳。 “禀万岁,一共三千一百六十三人。都是从腾骧四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问道。 “领兵将领是谁?” “领军将领是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三人。” “哦?喊出来让朕瞧瞧!”这段时间他买了几本明末历史类的书籍,没事儿就会看一看,周遇吉和黄得功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特别是周遇吉,明史列传对他有记载:少有勇力,好射生。 “臣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拜见皇上!” 三人出列走到朱由检面前躬身行礼。 朱由检点了点头,命人从后面的车上拿出来了三张早就准备好的反曲弓。弓是110磅的,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八斗半。 “试试,能拉开吗?” 周遇吉仨人相视一眼,知道皇上在考校自己等人。 于是谁也不甘示弱,都迅速拿起弓一下拉至满月,看起来都很轻松。 “好!” 朱由检大声叫好!军士们也跟着吼叫起来,皇上夸他们的长官他们也跟着高兴。 朱由检又命人取出三张130磅的,再次放到他们面前。 这次不需要他开口,三人就把弓拿了起来。 仍然是满弓,但徐应元和黄得功已经不那么轻松了。 等再次拿出150磅的,徐应元和黄得功就不能拉满了。 最后,只有周遇吉一人挑战成功了180磅的,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朱由检看着右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周遇吉,笑着问道: “此弓如何?” 周遇吉抓着弓没舍得松手,闻言涨红着脸答道: “好弓!” “哈哈!这把弓朕就赐予你!希望你能用它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为朕开疆拓土!” “谢皇上赏赐!” 朱由检又将两把150磅的分别赐给了徐应元和黄得功两人,然后将目光从队列里的士兵脸上扫过。 “你们想要吗?” “想!” 士兵们不假思索的喊道! “我为每个人准备的都有这样的弓!但最轻的都有七斗!拉的开的可以领,拉不开的...拉不开的回家奶孩子吧。勇卫营不适合你!” “哈哈。”台下传来军士的哄笑声。 朱由检虚摁了一下手,台下立刻又静了下来。 “除了弓之外,我还为大家准备了另外两件好东西。带上来!” 说完,两名内侍各自捧着准备好的斩马刀和工兵铲。 两样东西都是在拼多多商城里买的。 斩马刀全长95cm,刃长51cm,刃宽4.3cm,厚0.5cm。由高锰钢打造,300块一把。 工兵铲就厉害了,520一把。全长118cm,可分成五节。全钢打造,带有口哨,鱼叉,小刀,打火石,冰锥和指南针这些功能。V型铲头,一边是月牙锯齿,一边是锋利砍刀。铲头可折叠成锄或钩的形状。实乃打架斗殴,挖壕垒土之利器。 朱由检算按照特种部队来培养勇卫营的士兵。骑马能砍杀,下马能屯田。远战能挽弓,近战能削人。 他从内侍手中接过斩马刀,看了一圈,眼光停在了周遇吉腰间,那里有一把雁翎刀。 “拔刀。” 周遇吉毫不迟疑的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 朱由检伸出了手中的斩马刀,递到了周遇吉面前。 “对砍。” 周遇吉迟疑了一下。曹化淳见状赶忙说: “万岁,奴婢来吧。伤到您了可怎么办。” “不必,砍吧。” 周遇吉不再迟疑,抡圆了刀朝朱由检手中的斩马刀上看去,却用猛了力,差点摔倒。 原来他的刀遇到战马刀的一瞬间就“叮”的一声断成了两节,没防备之下,差点闪到了腰。 一旁的曹化淳瞪着一双眼恨不得吃了他。你他娘的,你个憨货!让你砍你还真拼了命的砍?伤了万岁,八条命都不够陪! 朱由检看了看一点缺口都没有的斩马刀,和断成两节的雁翎刀。满意的看着呆住了的周遇吉。 “朕这把刀,如何?” 周遇吉的一双眼睛再也不能从斩马刀上移开半分,武人对兵器的喜爱就如戏子的琵琶一样,都是吃饭的家伙。其实不光是他,台上的徐应元和黄得功,台下的一众将士,都目露渴望地盯着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斩马刀。 接下来朱由检的一句话引爆了全场。 “都有!” 嗷!!!谢陛下! 校场上发出如山般的欢呼! 朱由检再次抬起手虚压了一下,又拿起了另一个宦官手中的工兵铲。 有了刚才的经验,大家再次盯紧了朱由检手中的东西。 旋即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小包里是啥东西? 朱由检不慌不忙的掏出一节节铲杆,一个接一个的拧在一起。不一会儿,一把工兵铲出现在了众人手中。这个形状大家都很熟悉,像是铲土用的锹。可看它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的寒光分明告诉大家并不简单。 “这是一把锹。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铲土,但是也可以用来打架。”说着朝点将台上旗杆挥去,“咔嚓”一声,旗杆应声而断! 接着他又拆开演示了一下各种功能。 面对一群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壮汉,朱由检说出了他们最希望听到的话。 “工兵铲同样每个人都有!” 说完又正色的补充了一句: “但,朕的要求是:铲在人在!铲亡人亡!” “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正文 第七章 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 田尔耕最近很郁闷。 他在京城向来是横着走。 不!翻跟头走都没事儿。谁敢惹到他头上? 瞧瞧他的头衔吧: 少师兼太子太师,从一品。 都指挥使掌锦衣卫事,实权话事人。 魏忠贤好大儿,这比上面两个都厉害。 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会想。将来有一天他死了,见到曾经当过兵部尚书并且被授予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松山伯的爷爷,会不会被他再打死一次? 但死后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话说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人,估计见不到爷爷就被再打死一次了吧。 这些来回拉扯的小情绪会在第二天穿上官服之后消失无踪,他太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了。我是锦衣卫,说你有罪你就有罪。瞧瞧,多威风!至于认贼作父?我不比顾秉谦那匹夫强?一把年纪了不好意思当儿子,就把儿子给人家当孙子。呸~恶心! 不过认贼作父有认贼作父的好处,看现在京城有几个人敢惹自己? 想到这,田尔耕又不开心起来。因为敢惹自己的人又多了一个,新晋东厂提督卢九德。 这几天经常找自己麻烦,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癞蛤蟆趴脚上,不咬人但他恶心人啊。 为此,他也找过魏忠贤,可魏忠贤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倒项目上,根本没空搭理自己。 就扔了一句话:“给他塞点儿!” 他也知道这些皇上跟前的阉人不好惹,只能小心应付着。这不,又来了。 田尔耕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 “卢总管,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咱家接到举报说,锦衣卫昨日有人去嫖娼没给钱,可有此事啊?”卢九德鼻孔朝天,细声细气的道。 “那哪能啊,我们我们锦衣卫怎么能知法犯法,干出这么没品的事儿呢?”妈的,这事儿太正常了好吗?我们锦衣卫去嫖娼什么时候给过钱?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撞到枪口上了,还被人举报。 “有没有,那要查过才知道。” “应该的,应该的。卢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田尔耕上前扶着卢九德的胳膊,说道。 卢九德瞥了一眼田尔耕,往一旁走了几步。田尔耕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在卢九德面前晃了一下,塞到了他手中。 看到银票上的仟字,卢九德傲慢的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转过身对身后的属下道: “情报有误,收队。” 说完领着众人鱼贯而出。 田尔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对身后的指挥同知说道: “去查,看看昨夜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打断他一条腿!” 妈的,也不知道五千两银子能管多久。 他不知道的是,这消灾的五千两银子很快就出现在了朱由检的御案前。 “奴婢这段时间借口一些小事掌握了不少情报,这是今天田尔耕塞给奴婢的银票。”卢九德躬身立在朱由检身旁说道。 朱由检拿起银票看了看,又是山西票号,这私人银行开的倒是飞起。 “继续查,不要打草惊蛇。这些钱,你和手下众人分了吧。记住,该拿的拿,不该拿的给朕小心着点。”说罢银票扔给了卢九德。 “谢万岁,奴婢明白!” “出去吧。” 魏忠贤确实没空搭理田尔耕,因为他快要忙死了。 皇上重开西厂他是知道的,得知消息后立刻就找借口见了皇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西厂的事儿,皇上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不安。 “九德跟着朕很久了,朕不忍心亏待。” 朱由检也不管魏忠贤信还是不信,反正他娘的爱信不信,为了安抚你为朕骗钱解释一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服气现在就干掉你,反正这项目换谁都能骗、不,都能做。 魏忠贤信了,他深信不疑。为什么?陛下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自己,还不够信任自己吗? 不就是西厂吗?又没抓人又没下狱的,给点钱就打发了。 接下来,他又继续投入到伟大的集资事业当中去了。 九月三十 月底最后一天,晚饭后,魏忠贤合计了一下这些时日筹集到的资金。哪怕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六百九十七万两 去掉二十六万九千一百两的利息 净剩余六百七十万零九百两!一组庞大的数字。 九千岁手中有项目的消息已经飞出了京城,传遍了半个大明,有些消息灵通的豪商已经带着钱来探路了。 而明日,就是支付第二个月利息的日子了。 十月初一 早朝 朱由检再一次起了个大早,哈欠连连的坐在龙椅上,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回这些人不放过他了,由御史杨维垣带头,对着朱由检就开了炮。目的只有一个,不能重开西厂。上疏的折子你不理,早朝上奏你得有个回应吧?那西厂能开吗?好不容易不要脸投靠到了阉党的阵营,你现在又弄个比东厂权利还大的西厂,你是不是想搞我们?我们不同意! 朱由检静静地看着下面轮番轰炸的众人,不得不佩服有文化就是牛逼,喷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众人看着坐在龙椅上一眼不发的皇上,慢慢停了下来。 “说完了?”朱由检冷冷俯视着众人道。 “朕内廷的事你们也要管是吗?” “微臣不敢。” “不敢就别管了。朕乏了。” 说完转身走下了御座,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回到乾清宫,见到了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魏忠贤。 “老奴叩见万岁。” “免礼,随朕进来吧。” 朱由检率先走了进去,坐定,看着垂首而立的魏忠贤道: “项目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万岁,老奴正要禀报此事。”顿了顿,魏忠贤再次说道。“上个月一共收到了八百九十七万两白银,除去支付的二十六万九千一百两利息外,共余八百七十万零九百两。” 嘶~ 朱由检默默吸了口冷气,前几天不是说才二百多万么?怎么突然增加了这么多? 魏忠贤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处在震惊之中的朱由检,再次说道: “最近几日,消息传遍了周边各省,所以增长速度快了一些。今日就该支付第二个月的利息了,请万岁决断。” “有什么好决断的,既然用人家的钱肯定要按时支付利息。这件事情由厂臣全权操办,该付的利息一定不能少。朕虽然久居宫闱,也知道做生意讲究一个‘信’字。” “那奴婢就把利息支付出去了。” “应当的。放心去办吧。” “是,老奴告退。” 这天,魏忠贤派人把利息一分不少的送到了各家的手中。 京城,沸腾了! 正文 第八章 “俺娘饿死咧” 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 如果刚开始投入的时候还抱有试试看的心理,那么在收到第二个月的利息后,这些人便再也压不住内心的贪欲。 从这一刻起,魏忠贤手中到底有没有项目,项目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把银子往九千岁那一放,就有将近四成的年利,这样的好事儿上哪找?不比把银子放在地窖里强?当这个认知成了大多说人的共识,这把火,再也扑不灭了。 面对越来越多的‘投资者’,魏忠贤想起了皇上那句话。 “厂臣,我们所需要的资金已经快筹齐了。接下来要提高下门槛了。” 提高门槛?这个好说。于是他放出了话。 ‘投资者’的钱有两不收: 低于十万两不收。 关系不到位不收。 这消息一出,顿时一片怨声载道。一方面吐槽魏忠贤不厚道,一方面又后悔自己开始投的钱太少了。 据说某个勋戚家里的哥俩为此还打了一架。弟弟骂哥哥没脑子,早说多投点多投点你不信,怕被骗!现在好了!相投都难了!哪个行骗的会给钱都不要? 于是又有了极为荒诞的一幕。 开始有人托关系走后门,带着钱死乞白赖的把钱给魏忠贤送去。 更有甚者,就把钱往魏忠贤院子里一扔。 你可以不要!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你不要试试? 魏忠贤敢不要吗? 他不敢!这些盘根错节的勋戚他不敢得罪。至于那些闻着腥味的豪商,做法就更直接了。你不是有门槛吗?老子砸烂你的门槛!魏忠贤一次又一次的震惊,原来某某某家里竟然这么有钱?到后来都麻木了。 相比于魏忠贤数钱数到麻木,朱由检可能要难过一些。他能不上早朝朝,但不能不工作。 这天,他好不容易从一堆奏折里脱开身,来到殿外,看着宫中宜人的秋色。灵机一动,对身边的王承恩说道: “王伴伴,朕可以出宫吗?” “奴婢、奴婢不知。”一时间王承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哈哈,去御马监找调两匹马,陪朕出宫走走。”他这段时间每天两点一线,属实憋得不轻。 “奴婢遵命。” 不一会儿,王承恩牵来了两匹马,其中一匹通体雪白,马背上已经套上了一件镶着银饰的白鞍子。白色的锦缎垫褥,配着闪光的白铜镫于。马的辔头也是白色的,镶着银饰,但又不显得过分雕镂和琐细,而是在简单和朴素中显出未和谐的美。看起来颇为神俊,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朱由检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马头。白马轻轻嘶鸣着,用头抵了抵他的身子,如此通人性的举动让朱由检欢喜不已。 一旁的王承恩见状,打消了内心的一丝担忧,笑着说道: “刚才奴婢牵马的时候它可是很暴躁的,眼下见了万岁竟然如此温顺,看来连马儿都知道谁才是主子呢。” 朱由检换了一声便服,跨上白马,往城外奔去。 吓得王承恩赶紧跨上马跟了上去。 “万岁慢点,等等奴婢。” 朱由检没理会后面呼喊的王承恩。他还没扬鞭,胯下的白马便已经照他心中所想的方向,缓步跑起来。它跑得那么平稳,使骑马的人仿佛觉得它不是在坎坷不平的路上跑,而是走在极其柔软的地毯上。一路出了正阳门,到了外城,再出了永定门就到了城外。 过了护城河,视野陡然开阔起来。朱由检轻轻磕了一下镫子,白马立刻像箭一般地向前飞去。他只觉得耳旁的风声呼呼响,树木一闪一闪地向后倒退,简直像骑着一匹神驹在腾云驾雾。正奔驰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深沟,此时勒马已经来不及,正当朱由检惊慌着要出马祸的时候,白马腾空而起,飞一般越过了深沟,平稳的落在了对岸。 朱由检又纵马飞驰了一段,连日来的郁闷消散一空。这才想起来身后跟着的王承恩,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只是陌生的树林,没有村落。他迷路了。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信马由缰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悠闲的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从空间里掏出一块战斗民族的紫皮糖塞进了嘴里。 突然,道旁树林里隐约传来了一阵哭声。朱由检侧耳倾听,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孩,便翻身下马。提着钢刀慢慢往林子里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最后,在一株粗大的杨树后面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脚上没穿鞋。一双露在外面的脚丫脏兮兮的,上面看着像是被荆棘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此刻正趴在一个妇人身上痛哭,连身后多了个人都没察觉。 “娘,你醒醒,你不能丢下额一个人。娘!” 妇人的穿着也好不了多少,此刻紧闭着双目,任凭小孩怎么哭都一动不动。 朱由检站在她身后,轻轻地说道: “小家伙,你娘怎么了?” 朱由检突兀的声音显然是吓到了这个小家伙,猛然回身拿起旁边的武器,戒备的看着朱由检。当看到朱由检的华贵的衣着和手中明晃晃的刀时,明显露出了一丝恐惧。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一根去掉了树杈的树枝。配着他皮包骨般的身子,看起来是那么可笑。朱由检轻轻地对小家伙说: “莫怕,额是好人。”又看了妇人一眼,接着说道:“你娘咋咧?” 一听朱由检问自己的母亲,小家伙又哭了起来。 “俺娘饿死咧!” 朱由检一听,赶紧蹲下了摸了摸妇人的鼻息。 气息很微弱,但确实没死。 “你娘没死!” “真咧?!”小家伙惊喜的叫了起来,接着又去摇晃躺在地上的妇人。 “娘!娘!你醒醒!” 朱由检赶紧制止了小家伙。 “别再摇了,再摇说不定真死了。” 小家伙一听,吓得坐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朱由检从空间里掏出两瓶葡萄糖补水液对小家伙说:“扶着你娘的头。” 小家伙赶紧照做。 朱由检掰开妇人的嘴,把葡萄糖补水液给她慢慢灌了进去。 直到一瓶五百毫升的葡萄糖全部灌进去,又摸了摸她的鼻息,貌似比刚刚好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朱由检站起身揉了揉跪得有些疼的膝盖,四处望了望。再回过头,发现小家伙正拿着空的葡萄糖瓶子往嘴里倒,但努力了半天也只喝到了一两滴。 朱由检看着这一幕是又好笑又心酸,背着手又拿出一瓶,轻轻地对小家伙说: “还要吗?” 小家伙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见到的员外穿得还好的人,不知怎么,莫名有种信赖。犹豫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九章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小家伙伸手接过了葡萄糖,学着刚刚朱由检的样子,拧了两下。奈何力气太小,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朱由检。 朱由检伸手帮他拧开,再次递给了他。 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接过葡萄糖,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轻地抿了两口就拧上了盖子。 “怎么不喝了?” “额要留给俺娘。” 朱由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又拿出了一瓶葡萄糖。 “喝吧,我这还有。” “嗯。” 小家伙点了点头,但还是轻轻地抿了两口。 这个甜甜的东西能救命,要省着喝。 这时,一旁的妇人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娘!你醒啦!可吓死俺咧。” 小家伙一看自己娘醒了,高兴极了。说着又把手中剩下的大半瓶葡萄糖递到妇人面前。 “娘,你快喝!这是...他给的!” 手指到朱由检的时候一时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只好用他来代替了。 这时这名妇人才发现旁边原来还站着一个人,在看到朱由检身上华贵的衣服后,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朱由检给制止了。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在此?” “我们是榆林的,一路逃荒来的。” 经过一番问询,朱由检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年三月,陕西大旱,粮食减产,这一家子交不起税赋,被乡绅强占了田地。同村的十几个青年受不了欺压,干脆杀了乡绅造反了。她的丈夫李三五不愿意跟他们一起造反,怕他们报复又不敢去报官,就带着一家从榆林逃了出来。很快,这些造反的人被官府强力镇压了,而提前跑逃出来的李三五一家也被官府通缉了。 要说这个李三五也是个能人,他听别人说京城的人很富裕,遍地是黄金,就带着妻儿奔着京城的方向来了,想着就算要饭也比家里要的多不是。可还没出陕西就碰到了截道的,李三五让妻儿藏了起来,自己引开了土匪,却也因此丢了性命。再后来儿子也走丢了,只剩下妻子李赵氏一路带着女儿来到了京城。两人一路上是又偷又要,有一口吃的李赵氏都紧着自己的女儿,终于,在快到京城的时候倒下了。于是就有了朱由检见到的那一幕。 朱由检看了看衣衫褴褛的二人,很想告诉她们,京城她们是进不去的。 唉!罢了,把他们带回去算了。宫里也不缺这两口吃的。 正考虑怎么开口,耳边传来了王承恩带着哭腔的声音。 “万岁爷啊!你在哪啊!” “朕在这!” 王承恩听到声音立马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荆棘刮破了。后面还跟着一队勇卫营的兵马。 他也不管有没有人,上来就抱着了朱由检的腿,呜呜的哭了起来。 “万岁啊,可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奴婢可怎么办啊。呜呜~”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承恩站起来,余光看到了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女俩。 “这是李赵氏,陕西榆林人,一路逃荒到此。这是...你叫什么名字?”朱由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 “额没有名字。俺娘俺大都叫额小花!” ...... “王伴伴,你把李赵氏母女俩带到宫里安顿了,莫要让她们受了委屈。”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王承恩看着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母女俩,笑眯眯的说道: “这回你们俩可有福了,竟然被皇上给救了,也不知道哪辈子积的德~” 李赵氏呆呆的看着说话尖声细语的王承恩,饶是她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这个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了! 皇上! 竟然是皇上把自己救了! 愣了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当家的!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安息吧!额和闺女遇到贵人了! 李赵氏确实遇到贵人了。 王承恩找了辆马车把她们带回了宫里,亲自给他们安顿了住的地方,又找太医给李赵氏看了看,除了长期挨饿身子虚了点,并无大碍。回去复命的路上刚巧碰到了周皇后,得知皇上救了母女俩的事儿,非要去慰问一番。正好看到刚洗漱完的小姑娘,一眼就喜欢上了。 就这样,李小花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跳跃。 晚膳时,朱由检好奇的看着周玉凤身后黑黑瘦瘦的小姑娘,越看越眼熟! “你是小家伙?” 李小花害羞的点了点头。 “哈哈,黑不溜秋的,朕还以为是脸上的灰呢。哈哈哈”朱由检越说越想笑,惹得李小花委屈的瘪起了嘴。 周玉凤见状嗔怪道:“皇上,怎么逗起小姑娘来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用膳吧。”朱由检忍住笑意,招呼二人坐下。 周玉凤拉了一下李小花,李小花站在那没动,只是轻轻的摇着头。 “怎么?真生朕的气了?” 李小花再次摇了摇头。 她怎么敢生气,她娘已经告诉她了。这个人是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白面馍馍想吃几个吃几个。让她一定要小心,别犯了忌讳被打死了。 什么是忌讳她娘没说,她也不知道。 但她就是觉得不该和这个天底下最大的人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还是周玉凤看出了点端倪,蹲下甚至轻轻地对李小花说: “小花,别怕。饿了就吃。” 桌子上的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最终,她放弃了挣扎。任由周玉凤拉着做到了桌前。目光再也没办法从面前的饭菜上移开。 周皇后夹了一块烧天鹅放在她盘子里。 “吃吧。” 李小花拿起筷子,蹩脚地夹着送到了嘴里。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少吃点肉,不好消化。” 朱由检在一旁看着周玉凤不断往她碗里夹荤菜,忍不住说道。长期挨饿,一下子吃太多油的东西容易生病。 李小花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真想不到她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装得下这么多食物。 “你平时在家都是吃什么?” “吃馍馍。” “桌上有吗?” 李小花摇了摇头。 “吃得饱吗?” 还是摇头。 最后,朱由检问出了他最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吃过肉吗?” 依然,是摇头。 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朱由检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纵观全球几千年来的历史,他不知道哪个民族比华夏人更勤劳,更耐受。 无论面对再多的苦难,只要他们还有一块可以产出粮食的土地,他们就可以顽强的活下去,站起来。 士农工商,把农民排在了第二位。 可有谁能真正的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他们是什么?他们是泥腿子! 到现在,连在地里刨食的资格都要一点点被夺去。 所以他们抗争,他们造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们想过成为王侯吗? 不!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仅此而已。 正文 第十章 拥有麒麟臂的卢象升 “以后朕一个人的御膳不能超过四个菜。” 朱由检丢下一句话,面沉似水地走了出去。他也知道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未必就能到了农民嘴里,可心里就是有些不想浪费。 夜里,他失眠了。他绞尽脑汁地想该怎样才能改变当下农民的生活环境。地主阶级的土地兼并是个大问题,可眼下最大的地主不是他们皇族吗?总不能打着均田免赋的口号自己造自己的反吧? 农民吃不饱饭就要造反,造反导致社会动荡,社会动荡就更吃不上饭。再加上自然灾害,建奴入侵。如何创建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保证农民的正常生活秩序,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大明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急需一场大手术。现在,先给他吃点抗生素吧! 第三天上午,他在平台召见了卢象升,此时的大名府知府。 这位历史上评价极高的强人,给朱由检的第一印象就是帅! 身材修长,面皮白皙,下颌有些尖,显得有些清瘦。但他的高耸的颧骨和宽阔的前额却带着沉着和刚毅的神气。 朱由检对他擅长射箭的事很好奇,于是命人呈上一把180磅的反曲弓,看看与周遇吉比起来怎么样。 “朕听闻卿擅长射箭,不知可否一试?” 卢象升拿起弓,毫不费力地拉了个满月。 “好!” 朱由检忍不住一声喝彩,卢象升挽弓的时候他看出了一丝端倪,他的手臂好像比常人要粗大且修长。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长了一条“膊独骨,负殊力。”的麒麟臂。 “臣献丑了。” “传言果然非虚,卢卿果然人杰!这把弓就赐予卢卿。”顿了顿,朱由检再次说道。“实不相瞒,朕诏你前来,是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陛下言重了,臣愿为陛下赴死。” “朕接到奏报,陕西连年干旱,饥荒严重。加上疫病流行,死了很多人。许多活不下去农民杀官造反,揭竿而起。不知卿可知道此事?” “臣有所耳闻!” “朕打算擢升你为右副都御史,掌陕西军事,剿灭流寇,你可愿意?” “臣!万死不辞!” 朱由检上前把跪地谢恩的卢象升扶了起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大帅逼,笑着说道: “听说你还喜爱良驹,朕再送你良弓一把,御马百匹。再将御马监三千兵马交予卿调遣,希望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说完扶住了激动的要再次下跪谢恩的卢象升,挽着他的手再次检阅了勇卫营。 卢象升接到诏书的时候很疑惑,他不知道这位新登极的皇上召见自己这小小的知府所为何事。 怀着疑惑而又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建极殿的平台,见到了这位年轻的皇帝。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挽弓。当下也不推辞,拿起弓就拉了个满月,他天赋异禀,从小力气就大。平时在家习武都用一百多斤大大刀,这个弓还真难不倒他。 当皇帝告诉他要给他升官,让他带兵剿匪的时候,他的心情异常澎湃。 能领兵打仗的喜悦甚至多过于职位的晋升,他知道自己一身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士为知己着死! 何况赏识自己的人还是皇上! 第二天一早 德胜门外。 朱由检亲自送卢象升出征。 昨日他又回收了宫里的不少宝贝,为出征的勇卫营准备了许多东西。 消毒用的酒精,包扎用的绷带,消炎药。又给每人补充了一双战术手套。 这些士兵都是宝贝疙瘩,死的越少越好。何况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又能提高存活几率。 一身戎装卢象升一口喝完赏赐的御酒,朝朱由检行了一个军礼。 “开拔!” 伴随着卢象升的怒吼,三千军士全都翻身上马,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奔腾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他们此行的第一站是大名,卢象升要在那里招募士兵。 为了节省时间,剿匪所需粮饷直接开赴陕西延安,等待与卢象升大军会和后,前往白水剿匪。 朱由检一直看着部队在目光尽头消失,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策马扬鞭,征战四方。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有道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试问那个男人没有为将一方,为祖国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 “万岁,该回去了。外面尘多!” 王承恩无情地打断了朱由检的遐想。 妈的,以后打战都带着你! 现在形势严峻,朱由检要做的事情很多,实在不敢随便御驾亲征。假如和朱祁镇同学一样当了留学生,那真没脸再活下去了。 回去之后,朱由检接到了成堆的奏折。 这没有先例,那不合规矩。 气得朱由检肚子疼。 忍了! 总有一天,朕要让你们知道,朕说的就是规矩!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忙碌且平静。 朱由检下诏安抚了毛文龙,总体就是告诉他:毛总兵的工作做的很好,朕知道你这些年在岛上过得也不容易,有困难可以及时向上级反馈。请你再接再励,在后金的地盘上好好打游击。等朕消灭了后金,给你封个世袭罔替的侯爷当当。随诏书一起过去的还有五千两白银和一把花里胡哨的龙泉宝剑。 朱由检的目的很简单,他不要求毛文龙能有多大作为,只要不投降就行。没事去后金底盘上逛一逛,吓唬吓唬他们也能给宁远和辽东减轻些压力。 卢九德带着西厂的人继续人厌狗嫌。 曹化淳手下没兵了一心整顿皇庄。 魏忠贤一如既往的热衷于镜子作坊项目,尽管作坊的砖都没见一块。 天气越来越冷了,朱由检早早的穿上了秋裤。 他从并夕夕上给周玉凤买了几条加厚连裤袜。 咳咳...绫,纵享丝滑。 不一会儿,周玉凤袅袅婷婷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万岁,这东西真是神奇,薄薄的紧紧的,穿上还很暖和。”周玉凤一脸的惊喜,说着还撩了一下自己的鞠衣,露出了一对纤细的小腿。 朱由检经常会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送给她,像什么牙刷牙膏,洗头水之类的,每次都能让她惊喜好久。 “咳咳,梓童喜欢就好。”朱由检干咳了一声艰难地移开了目光。 这要是拍个跳舞的视频发到B站上去,一键三连不得点爆了? 那些个古风小姐姐根本不够看好吗? 正文 第十一章 滑膛燧发枪 “听说了吗?皇上整日不理朝政,天天钻在兵仗局里研究什么鸟炮?” “是鸟铳!” “对对!鸟铳!说是一呆就是一天,饭都要在那吃。” “啧啧,研究那些奇淫巧技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学先帝做木匠活呢?至少做出来的床还能用来睡觉。研究鸟铳能干啥?炸膛啊?哈哈!” “嘘!博士来了。” 正聊得火热的两人赶紧闭上了嘴,装模做样的读起书来。 这是发生在国子监里的一幕。事实上类似的议论在京城各个地方都在发生。 朱由检这段时间确实在兵仗局呆的比较多。因为他召来了一个人。 大明燧发枪的发明者—毕懋康。 当他把一把从拼多多上买来的一比一燧发枪模型放到他面前时,他立刻被吸引住了,得到朱由检的允许后,拿起来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竟然是一把生火铳。这让他太吃惊了,他曾经有过类似的设想,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做出来了。 “敢问万岁,如此先进的生火铳从何而来?” “外邦进贡的。” 毕懋康呆住了。竟然是外国人造的。这把生火铳枪管浑然一体,一丝缝隙都没有!那些蛮夷竟掌握了如此先进的技术!? “卿不必震惊,这样的生火铳生产极难,不可能大规模装备。” 闻言,毕懋康松了一口气。 “臣失态了。” “此次朕召卿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朕这里有本书,卿可以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启发,造成我们自己的生火铳来!” 书是之前他买了一本狩之良典著的《枪支的科学》。把里面有用的东西总结了一下。分为了基础版和进阶版。 基础版的记载了像火绳枪和燧发枪的发明及其结构原理,也是现有的技术手段能够做到的极限。 进阶版的记载了火帽、膛线、米尼弹和后膛枪的发明以及制造原理,还有对各种弹药的详细解释。他准备把进阶版作为未来的发展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毕懋康完全沉迷在了燧发枪的研究中,当他发现原本心中的设想能够实现,并且有了更高的目标后,便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非造出一把理想中的生火铳不可。朱由检也非常好奇大明的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自主研发燧发枪是怎么造出来的,于是就经常往兵仗局跑,偶尔也帮毕懋康指点一些思维上的误区,让他大有所获。 毕懋康有时会偷偷的想,咱大明的这两任皇帝莫不都是匠人转世?怎么都对这些制造技术如此痴迷? 毕懋康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做事依然专注且认真,大到枪管的锻造,小到扳机的打磨,每一步他都要求精益求精,绝不敷衍了事。从他身上,朱由检看到了后世人们常说的‘工匠精神’。终于,在十多天后,大明第一支结合了当代和后世思想的燧发枪诞生了,确切的说应该是滑膛燧发枪。 靶场上,毕懋康充满自信的拿着自己研发的燧发枪。 “老毕?朕觉得还是找人来试枪吧?别不小心伤到了你。”朱由检站的远远的,朝毕懋康喊道。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两人变得熟络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朱由检开始叫他老毕,或许是想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丝代入感。 “万岁不用担心,臣自有分寸。”说完开始填装火药火药、垫片,再拿起木榔头把枪弹敲进了枪膛。完成复杂的填装工作后,端起了枪身,对准了百步外的木靶。 一、二、三。 怎么还不发射?朱由检有些疑惑。 毕懋康为什么不发射呢? 因为他有些害怕,这要是炸了膛,脸就别打算要了,是脸!不是面子。可已经夸下了的海口怎能收回呢?最后心一狠,牙一咬,闭着眼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枪身冒出一团烟雾,铅弹射了出去,枪身安然无恙。毕懋康听到响声,闻到火药味,脸上也没感觉到疼痛,骄傲的睁开了眼。 一旁的内侍赶紧跑到木耙旁,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又跑了回来。 “禀万岁,好像、好像脱靶了。” 毕懋康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这个,新枪,还需磨合。我再来一发。” 于是再次熟练地装药装弹。 砰! 又脱靶了。 到第三枪才勉强命中。 这跟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啊,不应该非常精准么?朱由检见到如此低的命中率,有些失望。 “老毕,用浸过油脂的麻布把铅弹包起来,看看能不能提高装弹效率。” 不一会儿,麻布找来了。毕懋康撕了一点沾上油,裹着铅弹用送弹棍往枪膛里敲去。 “陛下!进去了!好滑!一下就插到最里面了!” “......” 朱由检伸手拿过了火遂枪,敲了敲微微发热的枪管。 “这铳管倒是牢靠,为什么朕总是听说炸膛的事情呢?” “不瞒陛下,现有的技艺完全能够打造出合格的铳管。至于为何我军士装备的鸟铳经常炸膛,实乃、实乃粗制滥造。”毕懋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想法。 “粗制滥造......”朱由检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这大明,真是烂透了啊。 朱由检终于不再天天往兵仗局跑了,临走之前他把书丢给了毕懋康,又给他拨了一万两银子,让他接着研究。 看着累日积累的奏折,朱由检一个头两个大。吩咐人按照引黄和贴黄筛选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却还剩下两大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埋头扎进了奏折堆。等批阅完所有奏折,外面天色已经渐晚,天黑的越来越快了。 朱由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来到了殿外。 “王伴伴,你说此时卢象升到哪了?也不知道剿匪顺利不顺利。” “奴婢不知,但料想卢大人一定不会辜负万岁的期望的。” “希望一切顺利吧。” 朱由检仰头望着头顶的星空,思绪又飘回到了毕懋康造枪这件事上。 连日来,御史们轮番上阵,把自己喷的一无是处。西厂也侦知了许多坊间对自己的传闻,在一些人有意的传播下,老百姓口中的自己俨然成了一个不理朝政的昏君。 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会面临很大的阻力,但有些事情一定要做。他也知道想要推动科技的发展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做一件事最好的时间就是昨天和现在。 自己还年轻,时间还很多。 要做的很多,能做的更多。 我们要有无敌的步枪与装备。 我们要有犀利的战舰与大炮。 我们要跨过大洋将大明的旗帜插到别人的土地。 无论自己能把大明王朝延续多少年。 无论将来会有哪个朝代统治这个国家。 他都不愿再让那百年屈辱历史记载在华夏人民的史书上! 割地赔款,倾销鸦片,烧杀抢掠。 绝对不能再重现! 至少, 在这个世界! 正文 第十二章 剿匪(求推荐!求收藏!) 陕西 西安府同州 白水县县衙 卢象升一脸威严的坐在堂前听着台下农民军的供述。连日来的奔波征战,让他原本白皙的面庞黑了一些,却更显得棱角分明。 “这么说,你们二人也不知王二带着人流窜到了何处?”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造反也是被逼的啊!不跟着他王二就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没办法啊!大人饶命!” “你呢?”卢象升的目光停在另一个人身上。 “小的也不知道,但小的曾偶然听他们说过,要是造反失败了就往山上跑,占山为王。” 卢象升挥了挥手,命左右把二人押了下去。 从京城离开之后,卢象升先是回大名府招募了一万士卒,一路急行军来到了陕西境内。 王二的造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近年来陕西连年大旱,粮食减产严重,农民生存空间一再被挤压,再加上朝廷加派的辽饷、边饷,更是压得他们喘不过起来。王二的造反可谓是如一粒火星扔进了稻草堆里,多地纷纷响应,眼看即将形成燎原之势。 卢象升自从进入陕西境内就没得片刻清闲,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但这些造反的民众往往闻风而逃,你来这个县,我跑到那个县。你走了我再出来。这样的形势下,按道理来讲是很难完全剿灭这些农民军的。 但卢象升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你跑,我就追。你跑到山里,我就把山围了搜。你跑到别的县,我就把城围了搜。不把头目杀掉誓不罢休,而普通民众,则被遣送回原籍。就这样,他在农民军中多了一个“卢阎王”的绰号。 到此时只剩下了最后一股,也是最大的一股:王二 王二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此人天赋值加的很满。体魄高大,筋强力健,虽然以耕田为生,是个实打实的农民,但偏爱习武,一有空就锻炼身体。连他的妹妹都受他的影响,跟着他一起舞枪弄棒,哼哼哈嘿。正所谓苦心人、天不负。官员腐败,自然灾害,已经到了“草木尽,人相食。”的地步。造反的最佳时机到了! 他联系了隔壁村的钟光道,请这个读过几年书的知识分子做他的军师。两人一拍即合,为了增加造反的声势和成功率,他们又串通了白水县衙役杨发和蒲城的王高等人,攻打官仓,开仓放粮,迅速聚集了几百灾民,声势大震!越来越多的灾民或自愿跟随,或被裹挟,跟着他在白水、澄城一带攻镇夺寨,打富济贫,杀斩贪官污吏。一时间,响应者云集。政府派地方军前去围剿,不但没能剿灭农民军,反而连一些官兵都叛变了。 等卢象升率军到达的时候,他已经聚集了几千人了,占据了白水县城,正在计划攻打别的县城。 接到手下的情报,王二知道硬茬子来了。卢象升的部队,跟往日的地方官兵不同,装备精良,队列整齐。他知道打下去也是个死,为保存实力,王二夜里带着几十个心腹偷偷的从县城北门溜出了县城,而城内一众农民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卢象升部队只喊了两声投降不杀的口号,失去主心骨的农民军就投降了。 卢象升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白水,但搜遍了全城都没有寻到王二的踪迹。就有了刚刚审讯两个农民军小头目的一幕。 卢象升命人找来了舆图,盯着舆图沉思了一会儿,征得勇卫营监军刘元斌的同意后做出了决定。 “立即前往壶梯山!” 随即点齐兵马就往壶梯山方向追去。这次他只带了勇卫营的三千兵马,一是骑兵机动性强,而是几千农民军仍需看守。 实际上卢象升的军事直觉非常准确,王二等人出了县城便一路往壶梯山方向逃去。地方是军师钟光道选的,用他的话说,壶梯山是连接陕北与关中的交通要道。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可祸乱关中,退可扼守要道拦路抢劫。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命人在山上建立了一个营地,囤积了不少粮草。一众人连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来到了壶梯山山脚。 “哥哥,喝口水吧。”王二的妹妹王月娥给他递上了一个水袋。 王二接过水袋喝了几口,看着妹妹略显憔悴的脸,心疼道: “月娥,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就是不能杀光那些狗官!如果不是那些人,爹娘也不会饿死!”王月娥咬牙切齿地道。 王二回头看了看几十个垂头丧气的兄弟,感到有些茫然。造反这条路不好走,欺负欺负地主乡绅还差不多,遇到朝廷的正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一旁的钟光道看出了王二的情绪,出言安慰道: “二哥,眼下撤退只是权宜之计,咱们还有机会。朝廷派来的军队不可能在此长期驻扎,壶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等过了这一关,天下之大二哥何处不可去得?” “此话当真?” “当真!” 钟光道的一番话令王二重新燃起了斗志!一扫刚刚的颓丧,冲身后的一众兄弟喊道: “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马上要进山了!军士说此山易守难攻,官军必不会打来。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们去关中富庶之地,吃他娘!抢他娘!再找几个娘们给弟兄们解解馋!” “好!” 这些一起逃出来的人都是跟着他一起杀官造反的铁杆,除了跟着他别无选择,只好一起上了山。 四十里外的官道上,卢象升面色冷峻的骑着五明骥在队伍前疾驰。他们已经发现了王二逃跑留下的痕迹。 傍晚,他们到达了壶梯山山脚。 周遇吉翻身下马在地上观察了一阵,来到卢象升身前躬身禀报道:“大人,从现场留下的马蹄印脚印判断,王二他们应该是上了山,我们进攻吗?” 卢象升看了看天色,下令道: “天色已晚,命将士围山扎营,埋锅造饭。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是!” 勇卫营的士兵开始围着山脚扎起了帐篷,点燃了篝火。不得不说工兵铲上的打火石真的好用,在干草上一擦就能引燃。不一会儿,四周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天逐渐黑了,王二上山安顿好之后,就躺在一张简易床上睡着了。他太累了,从昨晚到现在一刻都没合眼。可刚入睡不久,就被兄弟刘小山的叫声给吵醒了。 “二哥!二哥!官兵追过来了。” “什么?”王二慌张的起身,摸起枕边的钢刀,急促地问:“在哪?” “在山脚下。” 王二劈脸就是一巴掌,骂道:“那你他娘的鬼叫什么?又没打上来。”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出去,留下刘小山嗫喏的捂着脸没说话。 王二出门找到了军士钟光道,询问对策。 钟光道镇静的说道:“这里地势陡峭,官兵又不了解我们的位置,必定不敢贸然来攻。我们可趁夜突围。” 王二认同的点了点头,召集了众兄弟。 “弟兄们,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官军追上来了。咱们没有退路了,今夜我带众兄弟一起突围!能活下来,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活不下来,黄泉路上咱们弟兄还一起走!” “好!二哥!我们跟着你!” “跟他们拼了!” 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冲下去跟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直到一个人慌张的喊道: “二哥!刘小山不见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朕,要为他们报仇!(求下推荐收藏。谢谢!) 刘小山确实不见了,因为他跑了。 跑到山下投降去了! 结果还没到山脚就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 “敌袭!” 这名士兵大叫一声,立刻拉满了弓对准了他! 刘小山见状赶紧举起了手,躲到一课树后面大喊: “大人!别放箭,我是来投降的!” 这名士兵迟疑了一下,没有松开手,但还是充满警惕的瞄着刘小山。 “慢慢走过来!” 刘小山举着手小心翼翼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这时闻讯赶来的一众勇卫营士兵上去一把摁住了刘小山,捆上了双手带到了卢象升面前。 刘小山一见卢象升立马跪倒在地,大声哭喊起来。 “大人,饶命啊,我投降。我造反是被王二逼的,我不想死啊!”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刘小山,白水县人。” “山上有多少人?” “四十二。” “你为何投降?” “王二打我!大人请看,脸还肿着呢。”说罢侧过脸就要让卢象升看。 一旁的黄得功把火把往前凑了凑,看到刘小山的脸又红又肿,朝卢象升点了点头。 卢象升摆了摆手,命人把刘小山带下去,转头看向周遇吉三人。 “你们怎么看?” “卑职觉得应该是真的。”周遇吉说道,黄得功和孙应元也表示赞同。 “不管真假,都等到明日再上山,夜里小心戒备即可。” “是!” 卢象升这边没有攻上山的意思,王二这边却乱了分寸。 “二哥!刘小山一定下山投降了,我们怎么办?”一人担忧地问王二。 王二脸色阴沉,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闹出这种事。他看了一眼钟光道,发现他的脸上也写满了绝望。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夜继续突围,生死各有天命!各位弟兄,如果我王二遭遇不幸,你们就向官府投降,留得有用之身待日后为我报仇!” 说完带头往山下冲去。 他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他想用自己的死给自己弟兄换一丝生的希望。 众人见王二如此悲壮,也都热血上涌,跟着他冲下山去。 如果是他们面对的是普通的地方官兵,凭着一腔热血还能有突出重围的可能。但他们遇到的是勇卫营,装备精良的勇卫营。 战斗仅仅持续了片刻,当刘小山被带过来认人的时候,地上躺的都是尸体。 他们没打算投降,卢阎王也没打算留活口,四十二具尸体,一个不少。 这些人必须要杀,留着只能成为祸害。不是每个造反的人都想着劫富济贫,有的人连无辜的穷苦百姓都抢,都杀。必须用他们的鲜血止住这个势头,哪怕只是暂时压一压。 第二日清晨,卢象升命人挖了个大坑,把这些人的尸体掩埋了起来。 他们造反该死,但值得尊敬。 自此,揭开明朝农民起义序幕的小人物王二,提前一年多死在了卢象升手中。 卢象升把一万步兵留在了陕西稳定局势,自己则带着勇卫营的三千骑兵一路马不停蹄的回京复命。 进入腊月后,天气已经冷得让人伸不出手来。 朱由检站在殿前望着远处的屋檐静静地出神。 这段时间他又出了几次城,见到了越来越多的流民。 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难民连跪在地上乞怜都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有的已经躺在路边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他曾下旨让各府各州县妥善安排过往难民,不得驱逐,但涌向京城的难民数量却只见多不见少。 想到这,朱由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个皇帝的圣旨看来走不了多远嘛。 也或者说,对于有些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块破布。 “王伴伴,卢象升该到了吧?” “回万岁,料想也就是这两日。” “嗯...” 朕,已经等不及了啊! 腊月十八,朱由检终于接到了卢象升已经到了城外的塘报。 “哈哈!王伴伴!卢象升回来了,召他进宫!朕要见他!” 平台上,朱由检见到了两个多月没见的卢象升。 “卿受累了。” “为陛下效命,不敢言累!” “哈哈”朱由检开怀一笑,转言问道: “刘元斌如何?” “臣与刘配合配合默契。”卢象升正色道。 他不知道的是,出征之前朱由检派人给刘元斌传过口谕,让他一切听从卢象升的安排,不得擅自干涉他的军事行动。 “那就好,卿这一路剿匪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啊?” 朱由检的问题把卢象升问住了,沉默了一下。 “敢问陛下,所说的是哪方面的见闻?” “沿途可见流民?” “甚多!” “何故如此之多?” “官员腐败,自然灾害。” “还有吗?” 朱由检目光炯炯地盯着卢象升,像是要刺穿他的灵魂。卢象升被他看得头皮一麻,跪伏在了地上。 “臣,不敢说。” “起来说,如实说!”朱由检一字一顿地说道。 “臣此次前往陕西剿匪,见了许多不忍目睹之事。陕西连年大旱,本就土地贫瘠,加之赋税和徭役过重,灾荒四起。胆子大的造反,胆子小的往外跑,跑不动的就等死。许多地方已经草木尽,人相食。” “官府呢?”朱由检的心越来越冷,语气也越来越冷。 “无所为!” “好!好一个无所为!朕到底是知道了朕用了什么样的官员!朕到底是知道了这京畿之地为何多了如此多的流民。哈哈哈!” 看到朱由检怒极反笑,从盘龙宝座上站起来来回走动。卢象升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上。 “臣,不吐不快!请陛下治罪!” “对!卢象升,你有罪!你应该把那些坐视治下百姓因饥而死的官员统统杀光!一群尸位素餐之辈,朕养他们有何用?啊?” 听着耳边朱由检暴怒的声音,卢象升身体猛地一抖,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连一旁的王承恩和伺候的内侍们都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他们从没见过皇帝如此愤怒,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随时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噬。 许久,朱由检平静了下来。 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 “朕任命的官员让朕的子民吃不饱饭,所以他们才拿起锄头造反。朕,要为他们报仇。” 正文 第十四章 卢象升的义子和拉开的帷幕 卢象升离开了京城。 他正式被朱由检任命为陕西巡抚,赞理军务,节制各镇,兼理粮饷。 此行是去一趟大名府,把自己的家眷带上,一起前往西安。 跟他一起出发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孩童,此时正坐在马车里和他说着话。 “定国,我就说不让你跟我一起回京,免受来回奔波之苦,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又要回去了。” “义父,从你救了我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了,不管你到哪,我都跟着你到哪。我还小,大事我干不了,铺床叠被,端茶倒水还是行的。” “你啊。” 卢象升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笑。 这个小孩是本名叫李如靖,是他在陕西剿匪时偶然所救。当听说他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他一个人时,卢象升起了怜悯之心。让他随着军队一起,等剿匪事毕再寻个良善人家妥善安置。却不想这孩子不但长相伶俐,还极为聪慧,将士们都很喜欢他。 一次玩耍时,李如靖误闯进了卢象升的营帐,卢象升正在和众人商议军事。众人见他是个孩童便没理会,没想到他却听得入了迷。卢象升见状,便打趣地问他有什么看法。没想到他竟说的有板有眼,虽不识字,却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卢象升听了大为欢喜,夸他有名将的天赋!加上又是在剿匪途中所救,遂把他收为义子,改名定国,取定国兴邦之意。从那之后便整日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剿匪结束之后卢象升本来打算先把他安顿到西安一个同窗家里,等回京复命之后再把他接过去。没想到李定国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一起,说是卢象升去哪他就去哪。李定国性格坚韧,一路上奔波劳苦,竟毫无怨言。更是让卢象升笃定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卢象升回过头,透过车厢的窗户看了看京城的方向。 此刻的京城,怕是要变天了吧? 朱由检一直在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面对这些人,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要开始行动了。 他不要什么怀柔与安抚。 他要的是一场大清洗。 不管你是东林还是阉党,只要你不干活,就给我滚! 腊月十九夜 他召见了魏忠贤。 “到现在为止,一共收到了多少银两?” “禀万岁,截止到今日,一共收到三千零六万两,去除这几个月来的利息二百六十四万九千两和两户退还本金的五万两。净余两千七百三十六万一千两。” 来之前,为了应对皇上的问询。魏忠贤再次核对了银两的数目,每月收到多少钱,该付多少利息他都烂熟于心。 “这么多银两,里面有厂公多少啊?”朱由检盯着魏忠贤淡淡道。 本以为接下会得到皇上夸奖的魏忠贤冷汗噌的一下冒了出来,立马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认错,他注意到了皇上称呼的变化。 “奴婢该死!” “呵呵~朕想看看厂公的账本,看看我大明的哪些人竟如此富有,能在短短两三个月内聚拢出如此多的银两。” “奴婢、奴婢...” “怎么?厂公可是不愿让朕知晓?”朱由检身子往前探了探。 “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朕派人跟你一起去取。对了,近日城外流民颇多,厂公没事的话就不要出宫了吧,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摆了摆手,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勇卫营上前把瘫软在地的魏忠贤架了起来。殿外,勇卫营监军刘元斌早已等候多时了,见魏忠贤出来,走上前说道: “厂公,咱家要跟你走一趟了,希望不要让咱家为难。” 魏忠贤面如死灰,一句话也没有说。事发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刘远斌带着人径直来到了魏忠贤在宫外的府邸,命令勇卫营军士包围府邸。 门口的护卫见此情形便冲上前来问询,直接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 “是!” 军士领命把府邸团团围住。 “厂公,账本你是自己拿还是咱家去搜?” 事到如今,魏忠贤也知道自己再做无谓的抵抗也是徒劳。引着众人来到他的卧房,在收藏架后面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账本! 刘元斌随手翻了翻,上面清晰的记载着何人在何时送来了多少银两。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看。押着魏忠贤回宫向朱由检复命去了。 进宫的时候,魏忠贤才发现,宫里的侍卫不知何时换成了新面孔,之前熟悉的一个都没有了,而乾清宫左右,更是守卫森严。 这一次,他屡试不爽的哭戏失去了作用,朱由检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也不听他说什么,直接命人把他押了下去,严加看守。魏忠贤绝望了,他知道皇上不会饶了自己。 而朱由检,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眼前的账本。 “九月七日夜,田尔耕,五万两。 九月七日夜,孙云鹤,三万两。 九月七日夜,李夔龙···” 朱由检一条一条的看,逐个逐个的对照。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他连名字都没听过。 勋贵,外戚,内监,官员,商人。从一万两到几十万两不一而足。 触目惊心! 旁氏骗局和大明顶流魏忠贤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按理说朱由检见到这么多钱应该很开心,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些人投的钱越多,就说明大明腐烂的越彻底。他设的门槛已经够高了,可也没这些人搂钱的水平高。 此时朱由检的内心再也没有了一丝犹豫。 “卢九德。” “奴婢在!” “朕命你西厂依照名单,今夜把这些人全部抓捕归案。” “刘元斌,命徐应元,黄得功二人各率一千勇卫营将士协助西厂抓捕,敢有抵抗者,格杀勿论。周遇吉继续守卫皇宫,所有人等,没有朕的旨意,一律不得出入。” “王朝恩,命英国公张维贤封锁城门。” 一口气下完几个命令,朱由检呼了一口气。 名单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其中大多数为内监和官员。 既然贪污腐败还不干活,那就去死好了。 至于其他的,他还要等,眼下时机还不够成熟。 这一夜,对于好多人来说,注定是一场噩梦。 这些熟睡的官老爷们,一个个衣衫不整的被带离了家门。 正文 第十五章 官话老师田尔耕 田尔耕被带走的时候,正在某个妓女的床上。 卢九德一看。喝!好家伙,还是个外邦! “卢总管!你干什么?我正在执行任务!” “哦?田指挥使,请问你浑身赤裸地在床上,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啊?”卢九德似笑非笑地问道。 “本官、本官正在教这名外邦女子学习官话!” 噗嗤~一众西厂的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带走! “卢九德!你个混蛋!我要告你!你收我......”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厂卫一拳打在了肚子上,随手把一个臭袜子塞进了他嘴里。 你喊你妈呢!你塞的钱我也分了好不好! 被架出去的田尔耕眼角留下了屈辱的眼泪,想我锦衣卫指挥使,太子太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干爹!你在哪?救救你的孩儿吧! 同样在今夜发出呼喊的不再少数,他们被西厂的厂卫从各处带走。当然,不管从哪里被带走,再想原封不动的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魏忠贤估计没有听到孩儿们殷切的呼唤。他正躺在床上回想朱由检登极之后的种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呢?为什么一向警惕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呢?是从重开西厂开始?还是从组建勇卫营开始呢?还是,从一开始皇上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想到这,魏忠贤冒出了一阵冷汗!如果是这样,那皇上的城府可真够深的。可既然不想用自己,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帮他筹钱搞项目,建造什么镜子作坊呢? 对!是钱!从始至终一直在筹钱,却连建造作坊的一片瓦都没有买!连每月付的利息都是从筹集的银两里面拿出来的!皇上压根一个铜板都没有出!或者根本就没打算出钱,更没打算建什么镜子作坊!一切都是假的!皇上虚构了一个假的生意让我替他出面筹钱! 想明白了一切,魏忠贤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恐惧是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漩涡!饶是市井出身见惯了黑暗的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有如此简单、直接而又令人无法抗拒的骗术! 而他绝望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他唯一的疑惑是皇上为什么不再等等,现在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到自己手中,为什么这么着急把自己推出去? 事实上魏忠贤的疑惑朱由检也考虑过,旁氏骗局就像是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多,越滚越大。但他不能再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 腊月二十清晨,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夜之间,京城的天,变了。 原本自由进出的九门紧紧关闭。门庭若市的各个官员门口,此刻均有人把守,连过往的人都忍不住紧走两步,像是生怕走近一点就被一同抓走。 那些昨夜没被抓走的官员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人人关门谢客。消息封锁的很厉害,夜里的动静他们虽然知道,但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个来到自己的衙门,发现自己的同僚,长官没来。 朱由检用过早膳后,问卢九德: “卢伴伴,人都抓齐了吗?” “禀万岁,出少数地方官员外,在京官员全部抓捕归案。” “好!这些人全部交由你西厂来审讯,其中关系错综复杂,牵涉甚广,你要谨慎行事。务必抓住他们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的证据。之前我让你清查这些官员的资产,可有收获?” “已有眉目。” “稍后朕把魏忠贤骗钱的账本誊抄一份给你做个参考。” “是!” “内监都抓到了吧?” “王体乾、李朝钦、王朝辅、孙进、王国泰、梁栋等人也已抓获。” “好...王伴伴!” “奴婢在!” “朕命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 “奴婢惶恐。” “不必自谦,司礼监掌印太监非你不可。”朱由检摆了摆手,对王承恩说道。虽然王承恩曾经是皇嫂的人,但他是崇祯的挂友,用着放心啊。 “眼下朝中风谲云诡,这次抓了那么多魏忠贤的党羽,朝中东林定然闻风四起。朕,要你做下一个魏忠贤!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王承恩,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先帝刚登极的时候,东林党势大,执政之后不论是宦官还是浙党、楚党、齐党、昆党、宣党等全部排斥,只用自己的人,其他的人一律不用。不仅不用,还找借口来陷害他们,弄得满朝乌烟瘴气。魏忠贤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爬上来的。 “眼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附耳过来。” 说完,对王承恩耳语一番。 不久之后,从宫里传出了一个消息。 皇上罢免了魏忠贤,任命王承恩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主持清查贪腐之事。魏忠贤倒了。 这下不管是担心受到牵连的官员和自认高枕无忧的权贵们都慌了! 魏忠贤倒了! 我们的钱呢?我们的银子怎么办!? 权贵们此时也顾不上看热闹了,纷纷从家里出来往宫里跑去。他们要见陛下,打探消息。可无论是谁,到了宫外,得到的都是统一回复:皇上很忙,没空,不见。 第一次,无论是往日和魏忠贤走得近的,还是有怨的。都暗自祈祷,希望魏千岁平平安安,早日度过难关!魏千岁,魏祖宗!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到了下午,又有神通广大的人物打探到了消息。 说是这一次的大清洗,除了魏忠贤由皇上亲自发落之外,全部交由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督办。 这下,权贵们彻底自闭了。 但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个值得振奋的消息。不怕你找不到人,就怕不知道找谁。 一时间,昨晚被抓的大臣好友、家眷,纷纷活动起来。多方托人打探,最终找到了一个人:徐应元。 徐应元原本是信王府太监,当皇上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开始伺候了。新皇登极后,一跃而起,也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恰巧此时正在宫外。一干人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找到了他。 徐应元没拒绝,但也没同意,只是表示看能不能把王承恩请出来。要大家做好“准备”。 到了晚上,徐应元命人传出了消息, 明日王承恩会出宫办差,只有一个时辰的功夫。 这些被抓的官员各个身居高位,可不单单是靠的魏忠贤,作为各个党派在朝中的代表,后面的人可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被抓的不少,刑部,督察员,大理寺三司却丝毫没受牵连,想必还有活动的余地。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到了夜里,这些人又开始行动起来。 正文 第十六章 再割一波 王承恩确实能出宫,因为他得到了朱由检的允许。用朱由检的话说,要再割一波韭菜。 起初他不明白什么叫做割韭菜,还是朱由检解释了一番他才知道。想到韭菜割一茬还能再长出来一茬,出宫路上的王承恩会心一笑,万岁不愧为天子,竟能说出如此形象的比喻。 “大人,咱们到了。” 随从小宦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掀开帘子看了看,信王府到了。这次出来的借口就是到信王府取东西,现在只需在此等待一个时辰就行了。 很快,盯着王承恩的各方都得到了消息。有的托徐应元引荐,有的直接找上门来。 一时间,信王府门口停满了马车,一个个送上拜帖,等待着王晨恩的召唤。 王承恩在偏殿等着这一个个韭菜、不,是家属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王晨恩准时离开了信王府,回宫复命。 “如何?” 朱由检坐在御案后好奇的问。 “奴婢见了二十多人。共收了银票九十多万两,都要求奴婢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王伴伴,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有钱呢?朕这韭菜,我看是割不完了。你命人召三司主官来见朕。” “是!” 两刻钟后,刑部尚书苏茂相、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大理寺左少卿姚士慎三人站在了他面前。 “朕召卿等前来,所谓何事,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本就内心忐忑的三人,闻言浑身一颤。他们多多少少跟魏忠贤有些关系,深怕此时牵涉到自己。苏茂相硬着头皮回答道: “臣略有耳闻。” “略有耳闻?那就是知道咯?既然知道,那就一定知道朕要做什么。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跟魏忠贤也有瓜葛,留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将功赎罪。如果还不知轻重,就不要怪朕不念君臣情谊了。” 话说到一半三个人都吓得跪倒在地,抖若筛糠,齐声呼喊。 “臣等该死。” “别该死了,回去吧。十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是!臣等告退。” 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出了殿外。一直到出了宫,三人才敢说话。 “怎么办?”曹思诚问。 “怎么办?我看这次陛下是狠下心了,大家都仔细着点吧。再装糊涂,陛下的刀就斩到我们头上了!”苏茂相一脸严肃地说道。 “唉...怎么突然就变了天呢!”姚士慎感叹。 “自古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召我们进宫,说明还没打算动我们,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最起码性命无忧。都想想吧。”说罢,苏茂相窜进了自己的轿子,往家里走去。 暖阁里,朱由检还在思考这件事的种种。他不能掌控人心,只能依照一个标准,谁干活,谁有用。眼下手里有钱又有兵,连几个不听话的太监和大臣都搞不定,还搞什么? 想到这,他想起了一个人。 “王伴伴,把田尔耕给朕押来,朕要见见他!” 看着衣着单薄、瑟瑟发抖的田尔耕,朱由检好奇地问。 “你今年多大年龄?” “罪臣今年四十有二。” “嗯,那还好,叫魏忠贤一声干爹不太过分。比顾秉谦好多了!” “臣罪该万死。” 田尔耕听着朱由检嘲讽的话,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 “别再万死万死的了,人的命就一条。你还想要吗?” 田尔耕听了猛地一愣,接着便是一阵狂喜,激动地哭了出来。 “呜呜~臣想要!求陛下开恩!” “哦?原来你也怕死啊。朕还以为你弄死了那么多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呢。既然这样,那朕问你个问题。你,会咬人吗?” “会!陛下让臣咬谁,臣咬谁。” “你很聪明!”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看人家这素质,这修养。不必那只会妄谈国事的某些人强?“你有多少家产?” “禀皇上,臣、臣这些年积累了一些,但前段时间厂、魏忠贤说要做项目,就把大部分银子放在他那了,一共十五万两。家中还有些,其他的多为祖上所留。” 听起来倒不像是假的。 “回去吧,咬的好,朕让你官复原职。”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 田尔耕激动的大叫起来。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一半了,能否活命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以后,我田尔耕,大明皇家汪汪队! 一开始,朱由检便没打算杀田尔耕,只是想吓唬吓唬他。阉党不能用,东林党就能用了吗?打狗不是禁狗,是要让狗知道规矩。杀一部分,留一部分好了。无论是东西两厂还是锦衣卫,都是依附在自己身边的。实在论个党派的话,也得是皇党,用好了就是悬在众多外臣头上的一把剑!但前提是,拥有这把剑的人,一定要是自己。 西厂的审讯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皇上催的很急,厂卫们要把证据拿到手,不管用什么方式。这一点,是经过皇上首肯的。 他们审完之后,要移交到刑部处理,接着是再由大理寺复核,督查院全程监督。最后还要皇上首肯。 腊月二十四祭灶 宫里开始准备过年了。往年这个时候,宫眷、宦官们开始穿上大吉葫芦和蟒衣,开开心心的一起蒸点点心,安设鳌山灯、扎烟火,到了晚上还会放烟花,一直放到正月十七。可今年却有些不同,一切事情都有人在做,可气氛却和往年大不相同。不断有女官和宦官被带走,剩下的人也都一个个小心翼翼,唯恐牵扯到了自己。 如果说还有一片宁静的地方,那非坤宁宫莫属了。 皇上与皇后恩爱异常,经常一起用膳,历朝历代前所未见。眼下还未到晚膳时间,周玉凤正在教李小花绣花。但好像李小花对此并没有什么天赋,还没刺两下便把手扎流血了。惹得周玉凤一阵心疼。或许是生活条件好了的原因,李小花长高了些,皮肤也变得白皙起来,配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显得异常可爱。 “小花啊,手笨就别学这些精细活了,竟让皇后心疼。”听声音,李小花就知道是谁了。果然,回过头,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和皇后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朕批阅奏折,有些乏了,就四处走走。”朱由检笑了笑说道。 晚膳过后,朱由检带着众人到了扎烟火的地方。鳌山灯已经点亮了,守在一旁的宦官见皇上到来,点燃了烟花。 “听说烟花在天空炸响的时候可以对着天空许愿,很灵的!”朱由检对周玉凤和李小花说。 正在全神贯注看着烟花的李小花听了朱由检的话,赶紧双掌合十,对着天空喃喃道: “老天爷,保佑我的弟弟李如靖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保佑我们姐弟还有重逢之日。” 正文 第十七章 崇祯元年正月初一 烟花在空中炸开一片璀璨的烟火,把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得绚丽多彩。 朱由检仰望天空,静静地出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偶尔他也会感到孤独,皇帝这副重担压在身上,经常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最近他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不知情绪该向谁诉说,不知压力该如何释放。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回了现实。 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一旁的周玉凤。 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朱由检散去心中的一丝怅然。 当信王时,没有纳妾,当皇帝后,也没有选妃。不是说他不好色,只是后世生活对他的影响较大,暂时还没有进入到拥有多个女人的角色里。作为皇上,妃子肯定会有,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孤身一个人。自己牵着的,就是这一世第一个亲人。他要守护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 祭灶之后的每一天都离新年近了一些,京城里的家家户户都准备着过年的用品。街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叫卖声,还价声,此起彼伏。不时还夹杂这一些孩童的欢笑。此时还没有己巳之变,什么建奴,什么女真,在平民老百姓眼里都不如过一个好年来的实在,因为新年象征的是希望。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被抓走的人还是没有被放回来,看守在房子四周的厂卫还没有撤走。希望终有一天会变成绝望。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惋惜,这一天来的很快。 腊月二十九 除夕夜的前一天。 刑部尚书苏茂相、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大理寺左少卿姚士慎三人再一次携手进宫面圣,呈上了案件的处理结果,交给皇上最终定夺。 朱由检翻开卷宗。 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斩首抄家 工部尚书吴淳夫斩首抄家 吏部尚书周应秋流放抄家 副都御史李夔龙斩首抄家 太常寺卿倪文焕斩首抄家 宁国公魏良卿斩首抄家 ....... 西厂收集的证据很充足,苏茂相三人也没有徇私,该斩首抄家的一律斩首抄家。 朱由检静静地盯着卷宗看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就按照这上面的执行吧。” “是!陛下!” “斩首时间定在正月初一吧。” 什么!?? 苏茂相三人惊得合不拢嘴,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从来没有任何朝代,任何帝王会在过年这一天杀人! 疯了! 皇上一定是疯了! 终于,等待的人全都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皇上把斩首时间定在正月初一! 除夕前一天定罪! 正月初一斩首!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被迫害已久的东林党,纷纷弹冠相庆。 京城的百姓,纷纷欢呼着跑上街,有的提前拿出了过年的鞭炮,放了起来。 那些立身不正的官员,都有了一个共识。 新君弑杀! 京内噤若寒蝉,连往日热衷进言的御史都集体哑了口,没有人真正想死。 那些给王承恩送钱的人纷纷过来找他!对此王承恩的解释是: 咱家也没办法!本来夷三族的,好不容易求陛下开恩只诛首恶。 爱信不信。至于钱?什么钱? 崇祯元年 正月初一 皇极殿 大朝会 这是文武群臣、四夷朝使向皇帝行庆贺礼的日子。 早已过了早朝的时辰,皇上还没来,大殿中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前排许多该站着人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田尔耕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周围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他怎么还站在这! 他不是应该在西市跪在地上等着被砍头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田尔耕感受到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心里一阵冷笑。 想不到吧?只要忠心为皇上办事就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一个个大把年纪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目光一闪,发现皇上正缓步走向御座,赶忙站直了身形。满朝文武群臣也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朱由检坐到了髹金雕龙木椅上,静静地听着鼓乐齐鸣,看着百官跪拜致贺,行礼如仪。 礼毕。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抬了抬手。 “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崇祯元年的第一天,也是元旦。但遗憾的是,想比上一次早朝,少了很多人。朕不再多说。王伴伴,宣读今日处斩之人罪状。” 接着,王承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一个个人名,一条条罪状,经由王承恩的口,公布于众。 “今天之后,肯定有人在私下悄悄议论。说朕是个暴君,说朕有伤天和,说朕不讲规矩。朕希望,你们在议论前想一想,想想自己为什么能站在这个朝堂上!想一想,为什么他们此刻不在朝堂上!做事之前,先考虑你屁股下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否则,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转身离开了大殿。 “退朝~” 在王承恩的一阵呼喊之后,群臣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大殿。往年皇上都管饭的,今年也不提了。回家吃饺子去吧。 群臣一路来到午门外,突然发生了骚动,走在前面的一名官员忽然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身后众人纷纷好奇的凑上前去,顺着前者呆滞的目光看去。之间午门外左右两旁个放了一排桌子。 桌子上分别摆放着一个个人头,粗略一数竟有四十多颗。 有胆大者一一望去,崔呈秀,田吉,吴淳夫...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表情各异。或解脱,或恐惧,或愤怒,不一而足。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上,头上,都沾着秽物。都是游街时百姓丢的。 群臣都吓坏了,一个个不敢逗留,低着头往前疾走。 不久之后,乾清宫暖阁里,卢九德向朱由检禀报了午门外发生的一幕。 朱由检嗤笑一声。 “知道怕就好。王伴伴,你来拟旨。” “是!” “擢升范景文为工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入阁办事。 擢升毕自严为户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入阁办事。 擢升陆振飞为武英殿大学士,入阁办事。 擢升蒋德璟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擢升马士英为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擢升王永光为吏部尚书。 擢升李邦华为兵部尚书。 擢升倪元璐为户部左侍郎。 擢升徐光启为工部左侍郎,王徵为工部右侍郎,周堪赓都水清吏司郎中,孙应元工部虞衡司郎中,毕懋康为虞衡清吏司员外郎。 擢升黄道周为户部侍郎,钱谦益为礼部左侍郎,姜曰广为礼部右侍郎。 ...” 正文 第十八章 选址 过年是忙碌的,对于皇上来讲更是如此。 各种繁琐的礼节和流程搞得朱由检几近崩溃,但不循例进行又不行。元宵节倒是个不错的节日,可从初八看到十七,再好看的灯也看腻了。 终于,元宵节也过完了,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开春后的天气稍微暖和了些,但仍旧不太明显。静极思动,他打算出去转转,这段时间一直在宫里,快把他憋坏了。 这回他没有骑马,而是让王承恩找了一辆寻常的马车,换上便装出了门。单从外貌上看,倒像是一个寻寻常常的富家少年,看不出有一点当朝皇帝的样子。为了安全起见,王承恩命几十名带刀护卫隐蔽跟随,才一路往皇城外行去。 “王伴伴,朕的皇庄在哪?” “禀万岁,您的皇庄在各处都有分布,最近的在顺义那边。” “走,看看去。” 他打算建个学校,培养各种军事人才。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大明皇家军事学院。两京武学这趟去就是打算给学校选址,顺便看看上天赐下的种子长成什么样了。 一个时辰后,朱由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莽莽的白色。不远处有个村子,规模不大,朱由检踏着泥泞朝村子走去,王承恩有心想要制止,但想到自己这位主子的性格便只好作罢,跟着一起往前走去。 或许是天气太冷,外面没有人,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发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在院子里捕鸟。朱由检好奇地站在篱笆外朝里看去。 只见小男孩用棍子支起一个笸箩,棍子上拴一根绳子,一手拉着绳子,全神贯注的盯着笸箩。笸箩外有几只麻雀蹦蹦挑剔哦啊的在地上啄着什么,但就是不往笸箩下面去。朱由检隔着篱笆看了一会,忍不住出言道: “你这样不行的,笸箩下面的粮食太少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大了,几只麻雀呼啦一声振翅飞走了。 小男孩一看到手的麻雀飞走了,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来。见是两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微微愣了一下便生气地说: “你们是哪来的?看把我的小鸟吓走了吧!你们赔我!” 王承恩听了眼睛一瞪就要发怒,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笑着对小男孩道: “吓走小鸟是我们的不对,我们可以陪钱,你说吧,这些鸟值多少钱?” 这下可把小男孩问住了,他哪知道这些小鸟值多少钱。正犹豫间,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便拉开门便问: “二虎,你跟谁说话呢?” 话没落音,就看到了站在篱笆外的朱由检和王承恩两人。 眼见一大一小两个人衣着华贵,尤其是年轻的那个更是看起来相貌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子弟,也不知怎么跑到自己家门前了。想到这,开口问道: “你们是?” “我们游玩路过,看到这个小兄弟正在捕鸟,就打算看看。” “爹!他们把我的鸟吓走了!你要他们赔钱!” “你这混小子,什么叫你的鸟!你抓到了么?”说完对着二虎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孩不知道,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从这两个人的穿着看,说不定就是哪个大官的孩子,在城里呆腻了跑到乡下玩来了。这样的人怎么敢得罪,弄不好就要家破人亡! 打完二虎慌忙殷勤的给二人打开门,一边请他们一进来一边道歉。 “两位贵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朱由检笑着摇了摇头,从空间里掏出一把话梅糖,对二虎说道: “我把你的鸟吓走了,这些糖赔给你好不好?” 走到近前才发现,二虎的脚上穿着一双明显大很多的破棉鞋,身上的棉袄也都是布丁。 二虎看着朱由检手中从来没见过的话梅糖,流出了渴望的神情,望了望他爹,没吭声。 朱由检没等二虎他爹发话,就把糖塞进了他手中。他爹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一个劲儿地说: 这怎么使得。 “我看你们的烟囱冒着烟,是在做饭吗?能不能让我们在你们家吃顿饭?” 二虎他爹听了朱由检的话露出了一丝为难,但还是把二人迎进了屋。 一进屋,视线陡然暗了下来。堂屋里只有一张残破的桌子,几条凳子,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和几只有些残破了的茶碗。 二虎他爹用袖子擦了一下凳子,招呼两人坐下,本想给二人倒点水喝,可想到自己家破旧的茶壶,便站在一旁没有动,也没坐下,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没有资格和这样的大人物坐在一个桌上的,哪怕这是自己的家。 在朱由检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坐了下来,却显得很拘谨。经过一番交谈,朱由检知道了二虎他爹叫张大海,西屋正在做饭的是他的妻子张王氏,刚刚捕鸟的是他的儿子张二虎。 “我还有个姐姐!她的鞋被我穿了!”张二虎听到张大海没介绍自己的姐姐,大声在旁边补充。 张大海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子,跑屋里去了。张大海刻意的忽略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事,毕竟他对两人的造访还是抱有很大的戒心的。 朱由检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你是皇庄的佃户吗?” “是的。小人家种了十亩地。” “租子高吗?” “不高。” “那还好,最起码能吃饱饭。” 张大海勉强笑了笑,朱由检见状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还有隐情? “听说年前皇上给大家发了种子和耕种用的耧?” “是的。”一听朱由检说起发种子的事儿,张大海的眼里像是有了光。“那种子真好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饱满的种子!佃户们都有点舍不得种了。而且这种子特别耐寒,今冬下这么大学,还长得很旺,绿油油的。大家都高兴坏了!期待着今年有个好收成。还有那耧,二虎都能拉着走,连牛都用不着。就是不知道皇上给我们发了这么多东西,租子会不会涨。” 听了张大海的话,朱由检还是很有成就感的。连一旁的王承恩脸上都有了一丝笑容。 这时,在西屋做饭的张王氏把张大海叫了出去,在一阵嘀嘀咕咕之后,张大海走出了院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鸡。朱由检见状赶紧走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 张大海黝黑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家里、家里实在没什么能招待您二位了,我到邻居家借了只鸡。” 朱由检沉默了。 张二虎此时也跑了出来,激动地叫道: “哦哦!!吃鸡咯!”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凶狠的声音! “张大海,生活不错嘛?都吃上鸡了?” 正文 第十九章 咱家外甥的七舅姥爷 朱由检回头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篱笆外,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二人。 “哟~家里有客人啊?” 朱由检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阻止了隐藏在暗处要冲出来的侍卫。把目光投向了张大海。 张大海脸色难看,带有一丝恐惧。对着来人用央求的口气说道: “孙福,能不能帮我再跟徐管事求求情,茹兰她还小啊。” “求情?求情就有用了?再说了,我凭什么要伴你求情?徐管事说了,今天要是再不把把张茹兰带回去,哼哼~”孙福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你掂量这办的样子。 “我让你抢我姐!砸死你!” 张大海还没说话,张二虎就从墙边捡起一块石头照着孙福的脸上砸去,刚巧不巧,砸在他的脑袋上!孙福一下捂住了脑袋,鲜血从指缝里留了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敢砸我!爷今天弄死你!” 孙福暴怒,冲进屋来,就要去打张二虎。朱由检本打算动手去拦,却见身后的王承恩身影一闪,贴近了孙福,没见怎么动作,孙福就倒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 “你们竟然敢打我!张大海,等死吧你们!” 孙福也知道自己遇到狠岔子了,撂下一句狠话仓皇地跑了。孙福一开始就猜到他们不是一般人,但那又怎样? 张大海此时面若死灰,喃喃道: “你们闯大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一把眼泪,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张大海一家四口在皇庄做佃户,虽然苦了累了点,至少有衣穿有饭吃。可灾难的降临往往是没有征兆的,年前徐管事坐着轿子从她家门前经过,好巧不巧掀了一下轿子的帘子,好巧不巧他女儿张茹兰从屋里出来。 只一眼,徐管事便不可自拔了。回去就跟下面的人吩咐了此事,让人想办法把张茹兰送来侍候自己。狗腿庄头孙福自告奋勇的就来到了张大海家,说明了来意。 张大海怎么可能同意,要真是嫁到富裕人家做妾还勉强算是个好结果。去伺候一个太监,听说这个太监还是个变态,喜欢变着法的折磨女人,那不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孙福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以张大海欠租为由,要把张茹兰强行带走。后来张大海好说歹说给孙福送了些东西,才拖到了年后,让一家四口在一起过了个年。谁知道上元节刚过,孙福又来了。 “你们还是走吧。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不能连累你们。” “没事,我们不怕。” “我知道你们家里肯定有些钱,可徐管事真的不好惹!他外甥的七舅姥爷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曹化淳!” “曹化淳?” “对!快走吧!你们惹不起的。完了,他们来了。” 孙福回去之后,立马向徐管事禀报了此事,徐管事一听,这还了得?当下带着十几个人就赶了过来。 如果他要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宁愿在家上吊也不会来。 不到片刻,几十号身体健硕、手执钢刀的侍卫便将这些人控制了起来,刀架着脖子跪在了朱由检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咱家!反了你们!咱家外甥的七舅姥爷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 朱由检听了直皱眉头,当反派的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王承恩见朱由检不说话,走到了徐管事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腰牌。作为一名略有成就的宦官,徐管事深知上面几个字代表的是什么。 行业巅峰,人生梦想。 那这个年轻人... 然后就开始拼命地磕头。 “皇上饶命啊!奴才该死!” 孙福,我草拟娘!你他妈要害死我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让曹化淳来见我。” 张大海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忘了下跪! 皇、皇上?在我家? 朱由检伸手把张二虎拉了过来,揉了揉他的脑。 “二虎,你很勇敢。但在你没有能力之前,不要蛮干。知道了吗?” “知道了。” 张二虎呆呆的点头,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机灵劲儿。 王承恩进屋搬了把凳子让朱由检坐了下来。朱由检也懒得理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跟张二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而张大海跑到厨房帮张王氏奉旨杀鸡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曹化淳到了。 他骑着马径直来到了张大海家门口,马还没停好他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一下摔倒在地上。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和泥土连滚带爬的来到朱由检面前,边磕头边道: “奴婢该死!请万岁饶命啊!” “行了行了,别磕了!”他现在是看到人磕头就烦,好好的一个微服私访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装逼大会,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奴才,奴才不知...” 曹化淳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传旨的人只是说皇上很不开心,让他立刻去顺义皇庄见驾!他一路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来。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你问他吧,他说他外甥的七舅姥爷是你,还说朕要造反。” 说完站起来进了屋。 曹化淳一听脸都绿了,看向一旁的亲戚,可看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徐长贵。” “你认得咱家?” “不认得...” “不认识,为什么要害咱家?”曹化淳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 徐长贵再也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认罪。 “滚一边去!” 屋内传来了朱由检的声音。 最终这个鸡朱由检还是没有吃。因为他看到了张二虎在鸡端上来之后两眼放光的样子。 他在这,谁都吃不好,索性就离开了张大海家。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决定把学校建在这里。 一是这里大片都是皇庄,省去了征地的麻烦。 二是这里离京城足够远,远离灯红酒绿,方便管理。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 朱由检没有回乾清宫,他去见了一个人。 魏忠贤。 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 “魏忠贤,可知朕为何留你到今日?” “老奴不知。” “因为朕根本就没想杀你。比起满朝文武,朕知道你更忠于皇兄,你是皇兄的刀。但朕却不能用你,因为朕也要有自己的刀。” “老奴明白...” “以后,你就在宫里颐养天年吧。” “谢陛下...” 朱由检转身离开了房间,身后传来了魏忠贤哽咽的哭声。 就算是看在那三千万两白银的份上,也不能杀了魏忠贤。想起那些勋戚们一脸绝望,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他就想笑。 特别是武清候李国瑞,他的表叔。 四十万两白银。 朕替你收了,以后你们兄弟俩再也不用因为分家不均吵架了。 至于那些商人。 呵呵,谁收了钱找谁去。 正文 第二十章 朕听说 顺义皇庄 张大海一家正围在桌子前看着桌上的东西。 “爹,这都是皇上送来的?”张二虎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张大海点了点头,感慨的说道: “皇上是个好皇上啊。为我们当家做主,还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 东西是朱由检回去之后命人送来的。 两只烧鸡,两只母鸡,一百斤精米。两双小孩穿的棉鞋,还有一包话梅糖。 东西不多,倒不是他小气不舍得给银子,而是觉得对于张大海这样的家庭,暴富未必是一件好事。 “咱们要好好帮皇上种地,报答皇上。”张王氏摸了摸张二虎的脑袋,轻轻说道。 “只有好好种地才能报答皇上吗?” “是啊,我们种的就是皇上家的地。多打粮食不就报答皇上了吗?” “可是我力气大,可以当大将军啊,帮皇上打仗。” “行,咱们二虎将来长大了当大将军。”张大海笑了笑,没打破二虎的幻想。 新年一过,朱由检的生活回归了正常的轨迹。 依然是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政务。 不光这些,稍微有些空闲还要看书。 《农田水利基础理论与应用》. 《玉米高产优质栽培技术》 《甘薯栽培的技术与贮存方法》 《马铃薯高产栽培关键技术问答》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极厉害的、实用的——无限制格斗术》 由于在并夕夕上买的现代书籍不一定适合当下的环境,他经常一边看一边把有用的东西记录下来,分类整理。 像《极厉害的、实用的——无限制格斗术》这本书,他已经让勇卫营的军士们开始练习了。效果显著,招招都是杀人技。 再比如《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这本书。里面的打坦克啊,打飞机啊什么的就用不到。但战伤自救与互救,就非常值得借鉴。再有就是农业知识、农副业知识、烹调、会计业务、工商业经营管理,都很实用,值得推广。 徐光启到任之后,朱由检第一时间召见了他。 这个大明的基督徒、科学大佬、中国开眼看世界第一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皇帝会重用自己。 “奇变偶不变!” 啊? 徐光启一脸呆滞的看着朱由检。 好吧,看来他不是。 朱由检怀疑他也是穿越过来的,因为他真的太强了,农业,数学,水利,天文,火器。样样精通。 “朕听说卿是天主教徒?” “禀陛下,是的。” “卿可听说过甘薯、马铃薯、番麦等物?” “臣听说过,而且见过。据说产量很高。” “既然产量很高为什么这些年来推广如此缓慢?” “这...” 朱由检的问题一下把徐光启问住了。甘薯和马铃薯还好说,番麦?那不是你们老朱家视为皇家的专利吗?但这话他怎么敢说。 朱由检一看,也知道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又接着说道: “眼下灾害频发,很多百姓都吃不饱饭。朕打算在全国推广这些高产作物,卿认为如何?” “臣觉得甚好。” “那此事就交给卿来办,我这里有些资料,卿可以看看。” 说完,拿出了甘薯、土豆、玉米等物种植技术资料。徐光启好奇的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愣住了。 马铃薯的生长发育对环境的要求、安全优质高产栽培技术、病虫害识别与防治、采收与贮存保鲜。 只看了个大概,徐光启就吃惊的合不拢嘴了。 “敢问陛下,这,这些是从哪来的?” “外邦进贡的。” “......” “对了,朕听说卿是天主教徒,能不能通过澳门的传教士购买一些红夷大炮,朕听说那东西威力很大。” 徐光启听了再次一愣,听说听说,你怎么什么都听说过? 还要通过澳门的传教士买大炮,我都不知道澳门的传教士能买到大炮。 “臣原意一试。” “对了,朕还听说卿精通水利,那这些东西就送给卿了。” 又来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接过来一看。 《农田水利基础理论与应用》 你是皇上?你怎么什么都会! 其实这些东西朱由检也不太懂,但他把认为有用的都筛选了出来,交给了徐光启。 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去干,他的专业就是为专业人才提供就业机会。 雨水过后,天气开始回暖。 这天凌晨三点半,朱由检支开了侍候的宦官,再次裹着雨衣出现在了内教场上。 说来他也确实操碎了心,皇庄里的小麦长势喜人,眼下开了春到了追肥的时候了。 他又整理了宫里的宝贝让系统回收了一些,凑了一个多亿。 在并夕夕里买了四万多吨尿素,还向系统客服专门要求包装袋上不能带字,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皇庄这二百多万亩地就让他快扛不住了。要是全国的土地都用上,不得把整个皇宫卖了啊? 近来宫里的宝贝大量失窃,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王承恩命人严查此事,可查来查去。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皇上。 下面的人汇报的时候气得王承恩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皇宫是啥?是皇上的家! 傻逼!谁会偷自己家的东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可谓是轻车熟路。 到了内教场扔下东西就跑,直到回到宫里也没人发现他。 第二天 朱由检早早地起了床,等着王承恩过来汇报。 “万岁!万岁!上天又显灵了,又降下东西了!” 王承恩跑了过来,趴在地上激动地说。 “哦?还有这等事?随朕去看看。” 又是一路来到了内教场!又是高高的尿素垛! 朱由检命人拆开一袋,装模做样的查看了一番。面露惊喜地说: “这!这是化肥!朕在外邦进献的书上看到过!施到地里能让粮食增产三成!” 众人一听! 诶?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一定是万岁的仁慈与勤政感动了上苍,才降下化肥,使粮食增产,以解万民疾苦啊!吾皇万岁!天佑大明!” 王承恩听到这句话猛地回过头,发现竟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德化,此时正趴在地上大声呼喊!他肺都要气炸了!咱家只不过还没想好措辞,你他娘的就抢咱家的词!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你妈呢? 朱由检倒是不在乎谁说的这句话,能把气氛烘起来就行。 再次把曹化淳叫了过来,命他按照一亩地30斤的标准把化肥分发到皇庄的佃户手中。还叮嘱他一定要用播种耧像播种一样把化肥穿到地里去。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少挥发,以免浪费!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钱得花出去才行 回去之后,朱由检也考虑怎么样才能制造出大明自己的化肥。 后来他研究了一下就放弃了,这东西好像很难。 好吧,其实是他根本没那个水平。不过可以作为一个研究方向,为以后打打基础也是好的。 于是他又想到一个人: 宋应星 明末的又一位大牛。 上学时历史书上就有他。 虽然他在科举上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却为后世留下了一部杰出的著作《天工开物》。朱由检从并夕夕上买了一本,只看了个目录就深深地震惊了。 全书分为三卷十八篇,上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生产技术。第一篇记载了天下谷物的栽培,还算正常。可到了第十四章记载的是金属的开采与冶炼,而第十五篇更是离谱,记载了制造武器的方法(其中包括火药的制作方法!)。 朱由检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他了,他是不是也有系统?怎么什么都会? 眼下会试时间已经过了。 “王伴伴,你派人帮朕寻找一个人。此人是名举人,名叫宋应星,江西奉新县瓦溪牌楼里人。此时应该在京城参加会试。如果放榜之后他落榜了,就带他来见朕。” “奴婢领命!” 离会试放榜还有十多天时间,刚好可以提前做点准备。 他又买了数学、化学、物理、生物等课本。 从小学,到高中,全套! 他准备把这些书都丢给宋应星,给他来一场现代文明与古代科学的碰撞。看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接下来,朱由检更忙了。他不光要整理课本上的知识,还得把简体字全部译成繁体。这是个巨大的工程,可是又不能让他人代劳,每天累的头晕眼花,极为痛苦。 几天后,他翻译完了小学数学,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出去转一转! 去哪呢?他咨询了一下周玉凤的意见。 周玉凤对上次他去张二虎家的事有些好奇,便问他能不能去顺义皇庄看看。朱由检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刚好趁机看看化肥施的怎么样了。 于是,朱由检带着皇后周玉凤和李小花一起偷偷出了宫。 一个多时辰后,两辆马车到了顺义皇庄。 朱由检率先下了马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些天连日晴天,积雪早已融化殆尽。一望无尽,尽是绿油油的麦苗,看上去生机勃勃。地上不再泥泞,玩耍的小孩也多了些,但多是些在地里出不上力的。 李小花兴奋地跳下车,跑去找村头的小孩子玩儿。周玉凤想要叫他回来,被朱由检阻止了。 这孩子在宫里憋坏了,跑跑也好。 可不一会儿,李小花就回来了,委屈的瘪着个小嘴。 周玉凤问她怎么了,她委屈地说: “他们都不跟我玩儿。” “为什么啊?” “哼!他们太小气!”说完冲远处的几个孩子扮了个鬼脸。 其实李小花错怪了别人,她穿的精致而华贵,像个瓷娃娃,不太熟练的官话带着一股浓烈的陕北口音,谁敢跟他玩? 三人走着来到了张大海家,正准备叫人,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皇上?” 朱由检回头一看,不是张二虎是谁。 张二虎提着一个水壶,看到真的是朱由检,赶紧飞奔过来。却又想起爹说的见了皇帝要下跪,又在半路上停住了,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朱由检被他一连串的动作给逗乐了。 “起来吧,起来吧。不用磕头。” “唉!”张二虎一骨碌爬了起来,来到了朱由检面前,看了一眼张小花和周玉凤,仰着脸问: “皇上,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正打算叫你开门,你回来了。” “为什么还要叫我开门?我爹说这天下都是你的。我们也都是你的。” “天下是我的,可家是你的啊。”朱由检看着他手里的水壶。“你提个水壶干嘛?” “哎呀,我娘口渴了,我回来给她倒点水喝。” “你去倒吧,一会儿朕和你一起去田里看看。” 张二虎飞快的往屋里跑去,里面传来说话声,不一会儿又跑着出来了。 “走吧。” 几人一行慢慢往地里走去。朱由检看着风景,时不时的和周玉凤说上两句。倒是张二虎,一路上出奇的安静,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张小花。周玉凤见了一阵偷笑。 不一会儿,来到了张大海分包的低头。张大海拉着耧,张王氏在后面推。看样子应该是在施肥。 张二虎大声叫了一声,两人回过头来,见地头站了两个人。 张大海一看,妈呀!皇上! 赶紧拉着张王氏跑了过来。 不过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朱由检制止了。 “你们正在施肥呢?” “回皇上,施的是皇上赐的化肥!” 朱由检朝蹲在地上看了看,绿油油的小麦垄间,有的已经穿上了化肥。 “大家都施肥了吗?” “施了,今天刚好轮到我家用耧,用完还得给下一家。大家私底下都感谢皇上呢,说皇上仁慈,发了这么多东西还不涨租子。” 朱由检笑了笑。 “化肥的作用很大,今年一定会丰收的。” 张大海擦了擦头上的汗,咧着嘴点了点头。粮食产的多不一定就都能吃到他们嘴里,但多吃上一顿饱饭也是好的。 朱由检跟他聊了一会儿就让他继续干活了,耧是轮换着用的,不能耽误别人干活。 趁着他们干活的功夫,他带着周玉凤到处转了转,遍地绿油油的麦苗让人看了心旷神怡。等这一季小麦丰收了,再种上一季土豆,让大家都看看土豆的产量,估计对推广种植有极大的帮助。 中午是在张大海家吃的饭,说是在他家吃,其实是周玉凤提前命御膳房准备好的饭菜,放在食盒里带来了。简单热一下就能吃了。 吃饭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张大海的女儿张茹兰。虽衣着朴素,但却是韶颜稚齿,楚楚可人。怪不得徐管事一见就念念不忘,还为此搭上了身家性命。 吃完饭,几人就踏上了回程的路。张二虎见李小花走了,简直魂儿都要丢了。张王氏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没说话。 人们常说,这人一旦手里有了钱就容易膨胀。现在朱由检就是这个感觉。 魏忠贤弄来了两千七百多万,王承恩弄了九十多万,抄家又抄了几十万,加起来将近三千万。 钱放在那没有意义,一定要想办法花出去才行。 这不,他又找到了毕懋康。 打算去看看他的研究怎么样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落榜的宋应星 毕懋康最近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作为一个被削籍的人,能够重新回到官场,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重要的是皇上让他任虞衡清吏司员外郎。虽然只是个从五品官,但胜在专业对口。 下辖的军器局正好是负责制造兵器的,这下再搞研究不用往兵仗局跑了。 朱由检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一根铁管敲敲打打。 “老毕~研究什么呢?” 毕懋康一看皇上来了,丢下锤子行了个礼。 “禀陛下,臣正在制作枪管。” “枪管还用得着你亲自制作?” “臣打算制作一种新型枪管,工匠们眼下都还不会。” “哦?给朕瞧瞧是什么枪管?” “陛下上次给我的那些书籍,我看了之后很受启发,就打算试着看能不能做一把从后面装弹的枪。” ...... 朱由检很想告诉他,老毕啊,你的技能树点偏了呀!后膛枪可不是好造的啊!但又怕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岔开话题接着问道: “自生火铳研究的怎么样了?工匠们都会造了吗?” “基本都会了,但是制造出来的自生火铳的质量参差不齐,而且很忙。” “什么原因造成的?” “工匠们擅长的不一样。有的擅长打铁,有的擅长木工。” “为什么不用流水线生产?” “啊?什么线?” “流水线,就是把火铳氛围多个部分,把每部分分配给不同的人做,最后再组装到一起。比如说一个人擅长造铳管你就让他只造铳管,擅长做木托你就让他做木托。再统一一下标准,铳管多粗多长,严格要求,多一分一厘都不行。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不就都合格了么?” “陛下万岁,竟能想到如精妙的办法!臣犹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啊!” “......” 你老毕才进京几个月就学坏了,都会拍马屁了。 话说流水线好像很久之前就有了吧?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好歹也是个进士,真没听说过? “造一把自生火铳大概要费多少银两?” “自生火铳比鸟铳造价要高一些,一把要一两五钱银子。” “眼下军器局有多少工匠?” “152名。” “这么少?”朱由检惊讶道。 实际上明朝的中央军器制造业的规模在不断地减少,到了这时候,基本上已经完全被地方武器制造局所取代。但是地方武器制造局制造武器必须要在朝廷的严密监视下进行。地方武器的发展从一定程度上讲代表了明朝武器的发展。 朱由检思索了一下,对毕懋康说道: “你先统计一下每个匠户擅长做什么,然后把缺的人数统计呈报给朕,朕从兵仗局给你调人!” “谢陛下!” “两个月内,朕要见到4000把自生火铳,质量一定要好,出了纰漏,朕拿你是问。还有,匠户的饷银不能克扣,一定要足额发放。” “是!陛下!” 说完朱由检就走了。 回去继续投入到了伟大的翻译事业当中去了。他得在宋应星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多做一些准备,争取一下俘获他的心,让他摒弃走不通的科举之路,潜心研究科学技术,为大明帝国的再度辉煌增砖添瓦! 宋应星不知道在此时的皇宫里,正有一个人在为他默默奋斗。 二月廿八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他和他的哥哥宋应昇正站在榜下仰着脸找自己的名字。 从前往后找没找到,又从后往前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哥俩默默地站在那里,听着四周不断的欢呼和叹息,觉得心如死灰。 想当年,哥俩也曾经辉煌过,一个乡试第三,一个第六,轰动奉新,被称为‘奉新二宋’。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响亮的称号花光了所有运气,接下来的会试,挂科了。 这不,又挂了。而且是第五回。 十二年了!从万历四十四年一直考到现在!考五次!挂五次! 他想到了自己的天祖宋宇昂,他的高祖宋迪嘉,他的曾祖宋景。 对不起,尚书祖宗们,给你们丢脸了。 宋应星和宋应升相视一眼,默默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可是没考中?” 一个人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宋应星苦涩的笑了笑,黯然地摇了摇头。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宋应星一听,怒了! 你他妈的是人么?老子没考中你还笑?好个屁好!扭过头就要去揍说话的人。 可定睛一看对方穿的衣服,扬起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 飞鱼服!锦衣卫! 就算是个普通的力士也不是自己这个家道中落的落魄书生能惹的。 这名锦衣卫看宋应星有些生气,忙笑着说: “兄弟,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是这样的...” 说着,说明了他的来意。 这名锦衣卫叫张全福,是东厂的一名小旗。王承恩接了朱由检的命令后,很快便安排了下去,命东西两厂锦衣卫一起查找这个叫宋应星的秀才。 最后还是东厂的番子业务熟练,技高一筹。最先找到了人。张全福向上级汇报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盯着他!等他落榜了离开带他进宫!” 于是盯着他的任务便落到了张全福头上。这十多天来,张全福可是苦不堪言。因为这个宋举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一天到晚不闲着,到处跑,哪都去。连走个粪车都要跟着去研究研究,不到安定门外不罢休。 终于到了放榜这天,看着宋应星垂头丧气的从人堆中走了出来,张全福终于按奈不住内心的喜悦了。任务完成了,解脱了! 宋应星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这名锦衣卫,皇上要见我? 落榜了还要见我? 可看张全福的装扮和腰牌都不像是假的,再说天底下也没人敢冒充锦衣卫。 “宋举人,咱们走吧?” “走吧。” 宋应星跟着张全福来到了东厂胡同,在里面等候了大约盏茶功夫,又出来一个太监,对宋应星说: “跟咱家走吧。” 跟着这名太监一直走到了乾清宫门口,在侍卫搜过身之后,由王承恩领着来到了朱由检面前。 “万岁,您要找的宋应星到了。” 正翻译课本的朱由检猛地一抬头,惊喜的绕过御案来到了正准备行礼的宋应星面前,一把扶住了他! “天王盖地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乾清宫半球实验 朱由检又一次失望了,从宋应星的眼中,他只看到了疑惑,显然是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他命人给宋应星赐座,让他坐到了自己对面。 看着这个四十一岁的中年人,一时间朱由检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落榜了?” “禀陛下,学生学艺不精,落榜了。” “你这是第五次落榜了?” ...... 您这样聊天真的好吗?非要揭我的伤疤吗? “学生...是的。” 面对朱由检如此直击灵魂的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你的天祖、高祖、曾祖都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你不要气馁,这条路走不通,未必其他道路也走不通。” “学生明白...” “你先看看这些东西。”说着,朱由检把之前翻译好的小学数学递给了他。 宋应星恭敬地接过来,打开开了起来。 然后便有些疑惑。 皇上让我看算术干啥?一加一等于二,还是如此简单的算术。 再往后翻了翻,诶? 乘除,单位,角。有点意思。 再往后翻。 四则运算,质量单位,矩形,方程。 他开始有些看不懂了,但却如获至宝。 宋应星抬起头看着朱由检,疑惑地问: “敢问陛下,此书是从何处所得,学生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知识。” 你没见过就对了。 “外邦进献的,送给你了。” “谢陛下!” 宋应星高兴地道。 “朕听说你对手工业生产很感兴趣?” “是的,学生闲暇时候会观察手工业者劳作,这些年也积累了些收获。” “嗯。朕要做个实验,你陪朕一起看看去吧。” 朱由检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来到了乾清宫外的空地上。 他命内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半球,一个手动抽气泵。又命人去御马监牵来了十六匹马。 “你听说过大气压吗?” 等待的过程中,朱由检问宋应星。 “学生没听说过。” “你知道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个大球吗?” “学生不知道。” “大气压就是围绕在这个大球周围的大气给我们的压强,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又真实存在的。朕今天的这个实验就是证明他的存在。” “......” “可能你会疑惑,证明这种气的存在有什么用?朕可以告诉你,它跟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好好看着这个实验吧!今天过后,朕可以让你,万古流芳!” 说完,朱由检走下台阶,来到了两个半球旁边。 这是两个铜做的半球,直径五十公分,上面的橡胶垫是在并夕夕上买的。 朱由检命人把两个半球合到一起,用抽气泵开始抽里面的空气。起初还要人扶着球,慢慢的松开了手两个半球也不会分开了。 他也不知道当初马德堡市长做这个实验的时候用的是多大的球,就造了一个直径五十公分的。并夕夕上倒是有小的,只不过他嫌效果不够震撼,就命人做了个大的。 直到用抽气泵抽不动了他才停了下来,命人把两头系上绳子,套在马身上,两边各四匹战马。 看着众人做完这一切,朱由检对一旁的宋应星说: “看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对着指挥的宦官点了点头,宦官大声喊了一声开始。 两边八名骑在马背上的人开始抽打胯下的战马,战马吃疼,拼命地想往前跑去,奈何八匹战马反向相反,像拔河一样。而中间的铜球,纹丝不动,一点分开的迹象都没有。 朱由检看了一眼惊得合不拢嘴的宋应星,摆手示意增加战马。 然后是十匹,十二匹,十六匹! 仍然是纹丝不动。 最后又牵了几匹马来,直到二十匹战马才把半球拉开。 “这就是大气压存在的证明!大气压的用处很广,利用大气压可以做出抽水机,灌溉农田。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利用科学我们可以造出许多改变世界的东西。但制造这些东西绝非易事,还要学习更多的知识。甚至穷极一生都不能有收获。宋应星,这些知识你愿意学吗?” “科学……学生!愿意!求陛下教我!” 宋应星听了朱由检的话喃喃自语,缓缓地跪倒在地,斩钉截铁地说! 他渴望知识,更渴望用自己的知识去改变世界。能改变世界的科学坚定了他的信念。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将迈入一个崭新的世界! 而领路人就是眼前这个大明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朕,命你为大明皇家科学院院长。现在科学院就你一个人,朕要你做先驱,做种子。让这些知识造福百姓,使他们吃饱饭,穿暖衣。你可愿意?” “学生愿意!” “好,朕会给你拨一个院子供你使用,科学院你做主。一切开支可以直接呈报给我。” “谢陛下!” “回去吧,去写封家书。朕会派人把你的家眷接到京里来。” 宋应星再次谢恩之后出了宫。 他激荡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科举落榜,却又得了陛下的赏识。人生境遇,真是奇妙啊。 朱由检把崔呈秀的家拨给了他,一个占地十几亩的大宅子。外院作为他的办公场地,内院则用来居住。 宋应星不知道,朱由检忽悠了他之后又见了一个人,王徵。 对于王徵,朱由检更直接。 直接拿出来一个蒸汽机模型,当着他的面点燃了酒精。 接下来的朱由检问了几个问题: “知道这是什么吗?” “如果把他变大十倍、百倍,它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你想不想成为这种机器的创造者,为世人所敬仰?” “大明皇家机械厂厂长,你愿意干吗?” 于是。 崇祯元年二月二十八 宋应星第五次落榜这天,成立了两个机构: 大明皇家研究院 大明皇家机械厂 不到一天时间,朱由检做实验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皇上昨天在皇宫里玩马拉球。” “马什么球啊?” “马拉球啊!” “嘿嘿~听说还找了个五次落榜的秀才,任命他当什么科学院的院长?” “对!虽然不知道这科学院是干嘛的,但也太儿戏了,朝中那么多重臣不用,用一个五次落榜的举人,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当今圣上,还不如先皇!倒了魏千岁,来了王千岁。有什么分别?” “嘘!你不要命啦!?现在到处都是两厂的番子!” 这名书生赶紧制止了同伴的作死行为,四处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放下心来。 同伴被制止,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坊间的议论朱由检多少听到一些风声,但他一点也不在意。说就说呗,这些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书生,除了夸夸其谈还能干什么? 空谈误国!说的就是这种人。 他根本懒得搭理。 今天他收到卢象升的奏报,从陕西招募的军队已经开拔,不日即到。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募兵和红夷大炮 年前卢象升到陕西之后,便按照朱由检的要求招募士兵。 由于灾害频发,陕北本就贫瘠的土地产出的粮食越来越少。再加上官府的不作为,乡绅的欺压。许多老百姓在家活不下去,只好当了流民。卢象升发布的招兵告示一贴出来就获得了极大的反响,前来报名者络绎不绝。 只因里面有一条让人特别心动的政策: 凡成功入选的士兵,预支半年的俸禄。 这可太令人心动了,活还没干呢先发钱。顿时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愿意当兵了,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先把预支的钱拿到手再说。大不了领了钱再跑。 卢象升一看,这样下去有多少钱也不够花的。于是专门制定了一个规定: 凡是报名参军者,只要通过选拔就预支粮饷。但需核对姓名、籍贯,对家人登记造册,如果当逃兵,就把家人抓起来充军。还实行连坐制,一人逃跑一队受罚。 这规定一出,报名的人立马少了一半。浑水摸鱼的立马消失了。 卢象升从中挑选了两万人,稍加训练后。给京城输送了一万,自己留了一万,和之前的一万统编在了一起,取名天雄军。 李定国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跟着他读书识字,学习武艺。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他的个子也长的快了些。 用卢象升的话说就是:虎豹之驹,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 朱由检命卢象升招兵的想法很简单,他想掌握一批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也就是募兵。 卫所糜烂,大多数田地都掌握在高级军官手中,甚至有些军户的收入还不如匠人,连饭都吃不饱。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他不是没想过整顿,可已经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制度哪能是说变就变的。募兵制度虽然花钱多,但是一般战斗力都比较强。比如戚继光的戚家军。 其实归根结底就一个事:钱粮。 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给饭吃,就给你卖命,给的越多,卖命就越拼命。 两天后,一万陕西兵到了。 朱由检带人检阅了一番,看得出卢象升的训练已经初具成效。这些士兵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军容还算整齐,没有松懈的样子。 他打算把这一万士兵并入勇卫营。 从里面再挑选出四千火枪兵,六千步兵。 介时勇卫营就会变成一支由三千骑兵,四千火枪兵,六千步兵的多兵种协同作战的部队。 对领兵将领也做了调整,周遇吉继续统领骑兵,徐应元统领火枪兵,黄德功统领步兵。 朱由检准备按照后世军队的标准训练这些士兵。他专门为这些士兵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训练计划,让周遇吉三人做参考。 其中包括像立正,稍息,左右转等基础项目。攀爬,匍匐前进,队列等进阶项目。基础的体能训练更是少不了。到了晚上还会不定时的进行夜间紧急拉练。目的只有一个:令行禁止。 朱由检还为他们准备了一首军歌。周遇吉他们起初还不明白唱歌有啥用,可一万多人一起合唱的气势一下征服了他们! 太震撼了! 太有力量了! 歌声一响恨不得提着工兵铲到辽东跟黄台吉拼命。 当然了,这些士兵的精良装备是必不可少的。 钢刀,圆盾。工兵铲更是人手一把。 于是,皇宫里的宝贝,再一次失窃了。 他要就是这些士兵拥有精良的装备,强壮的体魄,良好的纪律。 最重要的一点,是忠诚! 对皇上的绝对忠诚! 徐光启自从上次被皇上召见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在工作忙碌之余,潜心研究甘薯、马铃薯等物的种植栽培技术,还命人从南方找了些甘薯和马铃薯以及小麦的种子。准备谷雨前试种。 不光如此,他最近跟被任命为工部总督河道漕运的周堪赓交流甚多。 他发现此人是个人才,对于水利之事极为精通。他再次感到了皇上的知人善任。 三月二十五日 他向朱由检推荐去澳门买炮的李逢节和王尊德回来了。 朱由检在乾清宫召见了他们。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问: “二位卿此行可有收获?” “臣等幸不辱命,此次共采购了火炮七门、大型火铳三支和西式火枪三十支。并且还聘请了弗朗吉的贡萨握德谢拉为首的炮手、技师和造炮工匠等三十一人。” “好!哈哈!火炮现在在哪呢?” 朱由检高兴的击掌而笑! “回禀陛下,现火炮和红毛夷都在城外。” “走!去看看!” 说着,率先朝外面走去。 “对了,王伴伴,速召孙元化、毕懋康前来,就说朕要见他们。” 孙元化,新任工部虞衡司郎中。 当代武器大师。 徐光启的徒弟,精通数学的火气专家。 此时刚好在工部当值,听了皇上要见自己和毕懋康,赶紧和他一起进了宫。 “前些时日,我命李逢节和王尊德两人到澳门去购买火炮,二人今日回来了。并且带回七门西洋火炮,火铳和火枪。众卿随朕一起一起去看看如何?” 众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一路跟着朱由检一起来到了西山。 又等了一会儿,朱由检见到了李逢节和王尊德二人从澳门买回来的火炮。 长三米,重两千多斤的大炮,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红夷大炮。 实际上天启二年大名就从澳门的葡萄牙人手中买了二十二门红夷大炮,也就是袁崇焕宁远大捷中用的大炮。 朱由检摸了摸这冰冷的铁家伙,对身后的众人道: “咱们试试这红夷大炮的威力如何?” “陛下,这红夷大炮威力极大,我们需要离的远一点。” 朱由检点了点头,站远了一点。 李逢节再次笑了笑,对朱由检说道: “陛下,还要再远一些。”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一直退到了三十米外。 只见弗朗基人贡萨握德谢拉开始往炮筒里装东西,估计是火药之类的。最后装上炮弹,和引线。 然后对众人示意,在得到允许之后,点燃了引线。 朱由检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红夷大炮,看着引线燃烧到炮弹内部。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红夷大炮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炮口冒出长长的火焰。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远处的几棵树慢慢倒了下来。 朱由检揉了揉被震得唧唧叫的耳朵,走上前去。 这么牛逼的么? 怪不得袁都督守得住宁远。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王象乾出山 朱由检摸了摸微微发烫的炮管,问李逢节: “这红夷大炮能打多远?” “禀陛下,大约在三里上下,再远威力就没那么大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 一里上下,也就是一千八百米左右,在此时已经很厉害了,不过两千多斤的重量移动起来也着实不方便。如果能改良一下就好了,想到这便对孙元化说: “孙卿。” “臣在。” “朕把这红夷大炮拨给你一门,你看看能不能仿造出来。” “禀陛下,李大人带回来的有造炮工匠,仿制出来应该不难。但花费恐怕不小。” “银子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造,朕会令兵仗局全力配合你研制!”朱由检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臣领旨!” 朱由检又命人试了试火枪,火枪的动静则要小得多了。当然,威力也小。他把火枪交给了毕懋康,让他和前些日子制造的自生火铳做下对比,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启发。 回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眼下大明存在的问题。 人们常说,一个王朝的灭亡往往是因为内忧外患,此时的大明就正处于这样一个境地。 如果从历史的角度看,大明的内忧就是农民起义。可农民起义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是自然灾害。 在这件事情上,上天可能实在是不太眷顾崇祯,自然灾害严重到令人发指。刚开始只是部分地区干旱,到了后来,水灾、雪灾、鼠疫、蝗灾、冰雹接连而至。就以河南地区来讲,崇祯十年到十七年,竟然连旱了七年!旱到他死为止。 百姓没有粮食吃就开始吃草、树皮,这些吃完了就吃土,但吃了还是死。有些人不想死,怎么办?造反呗。造反会不会死?可能会。但不造反一定死。这个显而易见的选择题每个人都会做。要想这些人不造反,那就要让他们吃饱饭。吃饱饭需要什么?需要钱! 至于外患,就更简单了。 后金。 一个很强大,但还不够强大的敌人。 朱由检想了很多,灾害、流民、地主、士族、蒙古、后金。 犹如有千万条头绪,最终汇聚到一点。 钱。 一切都是钱的战争。 正思索间,皇宫到了。 刚进入乾清宫坐下,王承恩就走了进来。 “万岁,王象乾王大人到了,正在殿外求见。” “哦?快请进来!” 看到王象乾颤颤巍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朱由检赶紧命人赐座。然后上前扶住了他,阻止了他的行礼。 看着这个已经八十二岁的老人,朱由检想到了一个关于他的轶事。 说是王象乾当年在新城镇守的时候,命匠人打造了一杆大刀,有一尺宽,重百钧。每次王象乾巡视边疆,就让四个人扛着大刀跟着。每到一处,就先把大刀往地上一查,让北边敌人去拿,结果没人能拿的动。 王象乾又用桐木雕刻成大刀模样,大小宽窄一样,外面贴上银箔,造得一模一样。他在边疆上舞着这把木头大刀,骑马往来驰骋,妖异地大笑。 吓得北方部落无不震恐,视王象乾为天神。 后来,王象乾又在边关外插上芦苇为界,横斜十余里,形状像篱笆,扬言道:“此吾长城也。”北兵来了,都给他拔下来烧了,王象乾又重新插一遍,又被烧了。一连被烧了三次,敌兵都懒得拔了,来了就烧。 可第四次,机智的王象乾在芦苇下埋上火药炮石。北兵来了点上火,结果药石突然全部爆炸,敌兵死伤殆尽。敌人逃跑后,王司马又像之前一样插上芦苇。敌兵再远远望见,也不敢过来拔了,骑着马就跑。从此,北边敌兵都害怕王象乾,对他服服帖帖,老实极了。 对于这个为大明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朱由检是打心眼里净重的。简单寒暄了两句就进入了正题。 “王卿,朕今日召你前来实在乃万不得已之策。眼下关外局势动荡,蒙古诸部四分五裂。朕打算让卿出任宣大总督。希望卿不要推辞!” “陛下,臣年事已高。恐怕,无法担此重任啊。” “王卿,今年年初,喀喇沁部联合鄂尔多斯、阿巴噶、阿苏特、喀尔喀诸部,在东虏的支持下,组成十万余万人的联军,与虎墩兔统率的一万兵马会战于赵城,虎墩兔寡不敌众,几乎全部被歼。朕料定他接下来必将派人与我大明谈判,恢复市赏。眼下蒙古诸部大多已与东虏结盟,如虎墩兔再度西迁,蓟镇之外的长城完全洞开,再无藩篱可依。介时东虏必将绕开宁锦防线,取兵蓟镇,直逼京师,我大明危矣!” 说来虎墩兔也是个人才,可以说简直是蒙古版的崇祯。 他的全名叫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成吉思汗22世孙,黄金家族嫡裔,察哈尔部的首领,北元史上最后一个宗主大汗。 听听,这一些列的头衔在草原上简直是金字招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体内黄金家族的基因作祟,他一直想要恢复祖上的荣光。 于是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 最后搞到自己众叛亲离,死了之后连老婆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投降了自己的敌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正常情况下朱由检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眼下是非正常情况。 按照史书记载,虎墩兔会在五月派他的妹夫来谈判,结果被新平堡的将领给干掉了。从民族大义的层面来讲,还是挺解气的。可后面一连串的后果,就有些难以承受了。 虎墩兔知道之后立马围攻大同,然后谈判也没谈拢。最后崇祯宣布,再也不给你们钱花了。这下好了,不光虎墩兔不愿意搬回来住了,连之前受赏的哈喇慎三十六家也纷纷倒向了后金。 从此关外一马平川,长城外围完全洞开,后金想去哪去哪,才有了第二年的己巳之变。 虽然继续抚赏无异于饮鸩止渴,事倍功半,但好歹有些用吧。 不就是要钱么?给他! 每年四万两银子,不多。 王象乾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上,没想到跟自己的思路不谋而合。于是缓慢而又坚定地说: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环球优品 请王象乾出山,朱由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的。他驻守蓟辽多年,对付边军的经验极为丰富。对待蒙古的态度也是以招抚为主。朱由检需要他稳住虎墩兔,让虎墩兔停止西迁。 这时候的蒙古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游牧,而是积极转入定牧和半耕半农状态。主要还是受藏传佛教的影响,变得热衷修建城市和喇嘛庙。更何况宣大外边与河套地区也不是无主之地,是与大明关系密切的土默特的传统势力底盘。察哈尔西迁势必与土默特发生冲突,对大明没有一点好处。 “王卿,朕赐你尚方宝剑,一切事宜均由卿定夺。” “谢陛下!” 王象乾走了,回去做准备去了。 朱由检又为自己找了一个花钱的门路。不过无所谓。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 问题是如何搞钱。 这大半年来,勇卫营花费可是不少。 朱由检给勇卫营骑兵定的月俸是二两银子和半担大米,一担大米要一两银子,加起来就是二两五钱。勇卫营的训练强度很高,一个人每天要吃几斤粮,一个月又是一两多。但骑兵还不能只看人的花费,马也得算上。一匹马能吃十几斤草,三四升斗。算下来勇卫营的三千骑兵一个月要花费一万多两银子。 加上新招募的火枪兵和步兵,每个月的花费在五万两上下。而且这些都是他的私人部队,又不能从国库里拿钱,只能花自己的钱。朝中这些鸟人就这样,让皇帝从内帑往外拿可以,从外往里拿?对不起,国库空虚。 两千多万两看起来虽然多,实际上不经花啊,未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还是得开源节流才行。 “王伴伴,传徐应元来见朕。” 不一会儿,徐应元就跪伏在了朱由检面前。 “徐应元,进来可好?”朱由检语气淡淡地问。 “托万岁的福,奴婢还好,就是时常思念万岁,恨不能常伴万岁身边。”徐应元满脸堆笑地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看着身边王承恩、曹化淳等人一个个扶摇直上,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特别是王承恩,外界都传他圣眷极浓,分明是另一个九千岁。再看看自己,新皇登极大半年了,仍然没有挤进内廷权利中心。此时皇上好不容易召见自己,再不表明心意,哪还有什么机会。 朱由检听了徐应元的话笑了笑。 “朕听闻,你跟魏忠贤私交甚笃,朕有些不敢把你留在身边啊!” 徐应元一听吓坏了,他还以为皇上召见自己是为了重用自己呢,现在看这意思难不成要干掉自己?当下急忙磕头喊冤道: “万岁啊,奴婢冤枉啊,奴婢与那魏忠贤不过是偶然在一起赌了几次钱而已。除此之外,再无瓜葛啊!” “好了,起来说话。” “谢万岁!” “朕有件事要交于你办。办好了朕有赏。办不好,呵呵~”说着,朱由检冷笑了一声。 “恳请万岁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朕不让你去死。朕要让你代朕去做生意!” “万岁啊!奴婢对万岁一片忠心,真的跟魏忠贤毫无瓜葛啊!求万岁饶命啊!” 诶?朱由检见了徐应元的反应有些奇怪,朕让你做生意你怕啥? 其实说来也是怨他。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由检让魏忠贤做生意的事儿,徐应元有些耳闻,怕自己也落到魏忠贤的下场。 看了看面色古怪的徐应元,他好像有些知道什么原因了。 “咳,你不用担心,朕今次让你做的是正经生意。”当下也不再卖关子,把自己的计划对徐应元说了出来。 四月初初十 前门大街上,一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店铺开门了。 没有开业典礼,没有舞狮。 就简单的放了一挂鞭炮,扯下了门头上盖着的红布,露出的匾额上雕刻着四个大字: 环球优品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好奇地驻足观望,但问门口的掌柜卖什么的,掌柜却只是笑着不说话,众人见状扭头就走了。 有病吧,开店做生意也不说卖什么。 过了很久,环球优品一个人都没进。 直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叫徐治安,兴安伯徐继本的儿子。 今日,无所事事的他带着两个家丁上街闲逛。走着走着走到了环球商贸的门口。 看到这家新开的店铺,就带着人好奇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被镇住了。 门内侧站了八个衣着整齐的女子。 一进门,八名女子齐齐弯腰,脆声朝他喊道: “欢迎光临,贵宾里面请!” 其中一名女子走了出来,行了个礼。 “贵宾您好,我是兰兰,很高兴为您服务。”说着,伸出手躬身指引者徐治安往里走。 甜腻的声音,古怪但令人格外舒适的服务令徐治安愣了愣神。等反应过来后,他自嘲的笑了笑。想自己家也是世袭伯爵,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竟然被几名女子扰乱了心智。 想到这,大步越过指引的兰兰,朝里走去。 这不往里走不要紧,稍微往里走了几步就惊呆了。 什么雕梁画栋,什么富丽堂皇,在这一刻都不及他见到景象的万一。 里面很大,却又不显得晦暗。抬头望去,发现房顶竟然是透明的! 这?是琉璃? 徐治安继续往里走去,整个店铺呈回字形,靠墙的位置摆满了高大的货架。 上面摆满了他大多数叫不上名字来的东西。 他信步走到一个货架面前,指着货架上的东西问兰兰。 “这是什么?” “这个是依云天然矿泉水,喝的。” 这......徐治安看着眼前精致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水。 用这么精巧的玻璃装一瓶,就为了喝? “这个多少钱?” “回贵宾,纹银九两九分一瓶。” “什么?快十两银子?买一瓶水?你们这水是水瓶子用金子做的还是水是用金子做的?抢钱啊?” “不好意思贵宾,我们店内的商品都是从万里之外的外邦运过来的,所以价钱比较贵。况且你看这瓶子的做工,是极其先进得到外邦工艺,尽显奢华。试想一下,当您与友人外出游玩、吟诗作对之时,拿出矿泉水,小酌一口。试想一下那场面!优雅,永不过时!”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三个条件 听了兰兰的话,徐治安沉浸在了难以抑制的幻想中。 不过和兰兰描述的略有区别。他想的是,如果跟弟兄们一起去喝花酒时拿出一瓶矿泉水。那场面!那逼格!艹!买了! “给我来一瓶!不!来十瓶!” “不好意思贵宾。我们店内的东西只针对会员出售。” “什么?会员是什么东西?” “就是本店的专属客户。” “那如何才能成为你们店的专属客户?” “本店一切用品皆为有品位、有实力客户打造,因此入会的标准很高。直系血亲中,需要有伯爵及以上的勋臣,从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资产十万以上的商人。满足以上条件者交钱即可入会。” “条件这么苛刻?” “对的。就拿矿泉水来说,价格虽高,但有些人咬咬牙还能买的起的。贵宾你也不想在某个地方喝水的时候看到一个开饭馆的老板和你喝一样的矿泉水吧?” 徐治安一想,还真是!老子什么身份! 伯爵! 世袭伯爵! “交多少钱入会?” “我们店会员暂时分为三个等级,青铜、白银、黄金。对应需缴纳会费为每年一千两、五千两、五万两。会员可享受店内指定商品折扣。青铜会员享受九五折,白银八八折,黄金七八折。” “每年都要交?” “每年都要交!” “如果不交呢?” “取消会员资格,终身不得入会!” “我叫徐治安,我爹是兴安伯徐继本。可以办理会员吗?” “可以的!贵宾只需缴纳一千两就可办理青铜会员。” “好!我交!另外再买十瓶矿泉水。”说着就从怀里掏银票。 “好的!贵宾入会后,我们会为会员办理一张对应材质的会员卡,上面有专属的编号。” “什么编号?” “您是我们开张之后第一个青铜会员客户,您的客户编号就是一。” “哈哈哈!好!” “此外您还可以办理一张副卡,让除了您之外的人持卡消费。您看您要办理吗?” “办!” “好的,需再缴纳工本费五十两。” “......” 徐治安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觉得五十两银子好便宜呢? 拥有购物资格的徐治安又在店里转了转,看着货架上一个个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下面的价格。他都要疯了。想自己家世受皇恩,家里也算小有余财,可到了这里。简直是个乞丐。看啥都想要,看啥都不舍得买。最后揣着怀里仅有的三两碎银子在一阵“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声中落荒而逃,至于买的东西,全城配送上门。 下午,徐治安的东西到了。送货的小哥说,由于会员卡制作艰难,所以送货时间慢了一点。下次就好了。并且承诺,无论什么天气,什么季节,只要当日购买,一律当日送达。 徐治安核对了一下自己买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要命下人赏赐送货小哥。 送货小哥义正严词的拒绝了。并表示店铺有规定,不能接受贵宾各种形式的赏赐。说完,一溜烟的赶着马车走了。 徐治安望着地上包装精美的物品,一阵感慨。 这钱花的,真他娘的值。 开店的主意自然是朱由检想到的。 目的就是是赚钱。 他把价钱定的很高,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奢侈! 别管是什么东西,价钱一定要贵!逼格一定要高! 他要把环球优品打造成一个顶级富豪奢品店,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为大明的富豪们找一个炫富的窗口。 至于进货渠道,自然是来自伟大的系统商城,并夕夕。 从上次庞氏骗局筹集的那两千多万来看,京城的富豪们还有很深的潜力可挖,要加油。 门口的服务员是徐应元从教坊司里找的官妓,个个貌美如花,连身高都差不多。按照了朱由检提供的方式培训了几天就上岗了。 依照朱由检的要求,只要她们接待的客户在店里消费,她们都能有一厘的抽成,也就是千分之一。听起来不多,但实际上可不少。像今天的徐治安就让兰兰得到了一两多银子的抽成。 这些女子本就善于揣摩男人心思,稍一培训就明白了。原来工作性质还是没变,只不过让男人换了种花钱的方式罢了。 环球优品的出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上流阶层。 起因是徐治安举办的一场酒会,当徐治安咳嗽着从怀里掏出一瓶依云矿泉水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得到目光。 如水晶一般透明的玻璃瓶,在烛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徐应元装模做样的浅酌一口,呼出一口气: “好水!” 众人见他的样子纷纷开口询问是何物。 徐应元强忍住内心的逼意,故作不在意地说: “这啊?这不昨天上街的时候口渴了买了几瓶水嘛。喝起来还行。” 众人听了大奇。 “这是水?” “对啊!这瓶子这么精美。就装这点水?” “对啊!几口就喝完了。” 徐治安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心里一阵烦躁。 妈的,一群傻逼!没一个问到点上的。 “此物如此精美,一瓶要几枚铜钱啊?” 正当徐治安快按奈不住之际,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桌子的角落传来。 原来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要是搁到以前,这种人他肯定懒得搭理。可此时却觉得这书生说的话竟如此悦耳!当下眉开眼笑的回答道: “不贵不贵,也就十两银子一瓶。” 这下众人可炸开了锅,十两!一小瓶水! “什么?” “十两?” “老徐,你吹牛呢吧。” “让我喝一口!” 徐治安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再次淡淡地说道: “知道吗?这水可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啊。” “此话怎讲?” “这水我是在一家叫做环球优品的店里买的。这店里的东西种类繁多,但无一不是精品。但必须是他们店里的会员才能购买!会员知道吗?就是他们的专属客户!” “那请问,怎么样才能成为他们店铺里的会员呢?” 徐治安再次向问话的书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这成为会员可就难了。有三个条件,满足其中一个即可交钱入会。” “第一、家中直系有五品以上官员者。” “第二、家中直系有世袭伯爵爵位者。” “第三、家中直系有家资十万以上者。”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干净又卫生 当徐治安说出入会所需的条件后,现场一片哗然。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你东西这么贵,购买条件还这么高。我不买了不就行了么? “徐哥,你现在是他们的会员了?” “当然!”徐治安眉宇间尽是自豪。“而且我是他们青铜会员一号。” “青铜会员?” “对!他们店里把会员分成了三个等级。青铜、白银、黄金。青铜的会费是一千两每年、白银是五千两每年、黄金是一万两每年。我是他们第一个青铜会员,编号是一。” ..... 众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不扯犊子呢么? 这店哪个傻逼会进去买东西? 徐治安也慢慢察觉众人看自己的眼光不太对了,像在看冤大头? 妈的。一群傻逼!肤浅! 不管徐治安的装逼有没有成功,环球优品的名气已经慢慢流传开来。许多人慕名而来,到底要看看环球优品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环球优品名声大噪!但却是批判的声音居多。但当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会员,享受顶级的服务之后才明白,贵有贵的道理。 四月十六,朱由检给内阁几位大学士每人赏赐了十瓶矿泉水。 当几位阁老提着矿泉水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环球优品的大名响彻了整个京城! 自古以来,只要牵扯到皇宫里用的东西,流出来身价立即会翻倍,这一切都源于人们对皇权的极度崇拜。 这时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定国公徐希得到儿子徐允祯。 这个与国同休的顶级豪门世家子,坐着轿子来到环球优品。 好吧,即使是未来的定国公也抵挡不住一个又一个,新奇而又实用的玩意。最重要的一点,真的很贵,真的很符合自己的身份。 “家父定国公徐希,我想加入会员。” 果然,服务人员的反应令他极为满意。 负责接待他的还是兰兰,只见兰兰微微张着小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徐允祯,惊喜地道:“您是小公爷?!没想到我此生还有幸能见到小公爷!” 徐允祯心里一痒,淡淡道: “听说你们这有黄金会员,给我办一个。” “小公爷,这花费...”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说着拿出一沓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 兰兰把银票递给收银员,并嘱咐加紧办理金卡之后就带着徐允祯在店里逛了起来。 徐允祯边看边听兰兰的介绍,最后在一个架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何物?” “回小公爷,这个叫卫生巾。是我们妇道人家月信时用的。此物干净又卫生,所以叫卫生巾。”兰兰的脸上漾起了一朵红霞,但还是忍住羞意回答道。 徐允祯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往下一个柜台走去。 “这个是何物?也是矿泉水?” “不是的小公爷,这是茅台,是一种酒。此酒入口绵软,回味悠长。极其珍贵,仅售两千九百九十九两,只有金卡会员可以购买。且每个会员每月只可购买一瓶!” “哦?” 徐允祯一听来了兴趣。 “给我来一瓶!”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没喝过的好酒? 又逛了一会儿,一张金卡三张副卡制作好了。徐允祯从掌柜的手中接过卡片,看了一眼,奇怪道:“怎么是二号?我来之前有人办过黄金会员?” 掌柜笑了笑,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神秘地说道: “不可说...” 徐允祯看着掌柜的动作,再联想到皇上赏赐阁老们的矿泉水。 瞬间悟了! “难不成是那位?” 掌柜依旧笑而不语。 我明白了,一定是!皇上!皇上是一号!我是二号!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允祯兴奋地拿出了白天买的茅台。 “爹,今天买了瓶好酒,咱俩喝点?” 徐希看着徐允祯手中的瓶子,淡淡道: “能有什么好酒我没喝过的。” 徐允祯站起来给徐希倒了一杯,静静地等着他品尝。 徐希端起杯子,先是拿着杯子放在嘴边闻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良久,呼出一口气。惊喜地看着儿子道: “好酒!” 徐允祯一听,知道这酒买值了。再次给父亲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这样,父子俩你一杯我一杯。一瓶酒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徐希还不过瘾,对徐允祯说道: “命人再去拿一瓶来。” “没了?” “什么?” “就一瓶,他们店里每个月只卖一瓶。” “什么店?不想干了?” “环球优品。” “哦?是那个卖矿泉水的店?” “爹,您也听说了?我听说皇上赏赐阁老们一人十瓶矿泉水,真的假的?” “真的。” “那就是了!您猜怎么着?今儿我去买他们店里办理了一个黄金会员,结果拿到手一看。二号!我就问掌柜,一号是谁啊?掌柜的朝上指了指,没说。爹,您说这一号会不会是皇上?” 徐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徐允祯回了自己的屋。 今天的他格外兴奋,一进屋就搂住了正在睡觉的妻子,上下其手。 打完扑克后,徐允祯对妻子说: “夫人,我今天去环球优品办了张金卡。明天你去账房领点钱,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东西。” “谢夫君。” 接下来,随着一个又一个坐着马车的贵妇的到来,环球优品成了夫人们见面聊天的必备话题。 洗发水、护发素、香水、面膜、化妆品。 彻底点燃了这群无所事事贵妇人的热情,爆发出比男人更加高昂的消费热情。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大明帝国的皇帝朱由检。此时正在接见兵部尚书李邦华。 李邦华是东林党。 但他不畏权贵,敢于直谏。如果仅仅是这样肯定是不够的,重要的是他很有能力。 曾经巡抚天津的时候就搭理整顿天津各地军务,改善了天津军府面貌,成为各镇的表率。 这次朱由检召他的目的就是让他整顿京营。 京营自从土木堡之变后便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加上内外战争逐渐减少。使得经营的指挥权转移到多方势力的手中。像勋贵武臣,提督宦官,协理文官都能从中分一杯羹。克扣军饷,租借草场,给权贵们修园子啊等等荒唐的事情层出不穷。 他登极日久,眼下勇卫营夜已经初具战力。 京营,是到了整顿的时候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明版的JK “李卿,京营的弊病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要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必定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到时卿将面临许多阻力。朝堂上下的诋毁和中伤绝对不会少。卿可有信心?” “臣定当戮力而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李邦华严肃而又郑重地说。 朱由检又勉励了一番,总之一句话。 你就放手去干,有事儿朕给你顶着!但必须看到效果。 对于李邦华来说,皇上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京营的腐败他也略有耳闻。 可真正去巡视的时候才发现。 他错了。 比听说的还要夸张! 不!比想象的还要夸张! 他去视察的时候差点没尿出来。太惨了!十多万大军,实际还剩一万七。 要问其他人去哪了。 有占役的,好好的士兵不训练,被将领派去帮自己干活,人数高达一万多。 有虚冒的,也就是吃空饷的,有一千多。 又有一大半是通过贿赂进来的老弱。别说打仗了,搬砖都费劲。 就这,剩下的一万多连队列都走不好,乱哄哄的一大团。 火器营的放枪的声音此起彼伏,零零星星的跟鞭炮是的,至于准头,就不要再提了。 装备被士兵私自贩卖,军费也损失殆尽。 最夸张的是戎政府的储备银竟然被偷光了。 震惊之余,李邦华极度愤怒,并立马把情况上报给了朱由检,并附上了整改办法: “一补军伍,一精练拔,一清占役,一节马差,一省马军,一练神器,一习飞石。” 而朱由检的回复很简单: 整!往死里整! 于是李邦华的整顿开始了。 他一方面检查士兵人数,一个都不能少。并且亲自检查士兵的身体素质和操练情况,一些走后门进来的老弱病残全部滚蛋。谁打招呼说情都不好使。 另一方面,禁止所有士兵参与任何形式的工程建设,无论你是侯爷家的厕所,还是国公家的鱼塘,使唤士兵干活,不可能!战马也不能借了,租出去的草场给我要回来。 这下好了,该得罪的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 可明眼人一看就是后面有皇上支持,这时候谁敢去触他的霉头!没看李邦华那孙子后面整天跟着一队勇卫营的士兵么,这时候吸引仇恨,死了也白给。 一直关注着李邦华整顿京营的朱由检很是失望,你们怎么不跳啊?反抗啊!不是嚣张么?不是跋扈么?不是与国同休的勋臣么?不跳出来朕怎么整死两个做典型? 眼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老实,朱由检便不再关注此事。 还有两天就是小满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朱由检批完奏折后来到了坤宁宫,手里还拿着两根梦龙雪糕。 对准备通传的宫女摆了摆手,悄悄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皇后周玉凤的声音。 “小花,是这个黑色的好看还是刚刚那个肉色的好看?” “娘娘,我觉得黑色的好看一点。” “嗯,我觉得也是。肉色的穿了跟没穿一样,还是黑色的显得端庄。不过这环球优品的东西也太贵了,听英国公夫人说,这一条丝袜就要九十九两银子。真是贵呢。” “娘娘你是皇后啊,还觉得贵啊。” “你啊,皇后也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啊。再说现在外有建奴,内有流民,万岁整天为钱发愁,我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朱由检站在门旁听着二人的闲聊,不禁有些感动。 咳~ 轻咳一声,走了进去。只一眼就呆住了。 周玉凤身穿一袭明显短了很多的刺绣马面褶裙,漏出裹着黑丝的小腿。正站在镜子前左右照着镜子。 这?是大明版的JK?别说,还真是棒! 周玉凤见朱由检走进来慌忙欠身行礼。 朱由检把手中的雪糕递给了周玉凤和李小花。 “尝尝。” 周玉凤二人对朱由检经常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免疫了。 谢恩之后结果了雪糕。 周玉凤拿着这个入手冰凉之物,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最后还是朱由检帮了忙。 轻轻咬了一口,周玉凤的脸上满是满足的甜意,李小花更是不堪,要不是碍于他在这就跳起来了。 朱由检笑着摇摇头,十六七岁放到后世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呢。 “刚刚朕进来的时候听梓童说英国公夫人来过?” “是的万岁。英国公夫人来陪妾说了一会儿话,还送给我两条丝袜,和这个马面裙,说是宫外最近都流行这么穿。这丝袜好像跟年前万岁送给妾的差不多,就是薄了些,更适合夏天穿。 可不差不多么?一个牌子的东西。 不过环球优品的东西都弄到宫里来了? “梓童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命人多买些送来。” “妾先谢过万岁,但妾深知纺织不易,何况价钱又那么贵,划不来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之前没跟周玉凤说环球优品的事情,现在就没法说了。 总不能说,皇后你大胆的穿,这东西不值钱,店就是朕开的。 能偶尔饱饱眼福挺好的。 不过周皇后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代的纺织工艺是在黄道婆对棉织技术广泛发展的基础上才有了迅速的提高,虽然生产遍及全国,但最著名的仍然是江南一带,特别是江苏省的产量大,只地优美,是全国棉织工艺的中心。 所以,这一带的商人,极为有钱。 生丝、丝织品、棉布、瓷器等质优价廉的中国货,一股脑的流入到国外。 走私! 这种行为是不好的。 作为一个贫穷的皇帝,怎能放任这些挣的银子多的没地方花的土豪们不管呢? 第二天 他召见了大明皇家科学院的宋院长。 “宋院长,来看看这个!” 皇上召他来的时候宋应星正在研究高中物理。科学院成立后,他还没做过一场像样的研究。 全身心地投入在了朱由检不断送来的书里。 每当他觉得自己的水平达到一定高度时,朱由检便又送来一本。 起初是数学,慢慢延伸到化学,之后是生物,再后来就是物理。 好在他悟性很高,且做事专心致志,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地吸收着这些从未有过的知识。然后再把理论知识与生活中的实践相结合,令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收获远超前半生所学,成了一名理科学霸。 而这一切都要都要感谢伟大的皇帝陛下。 今天,伟大的皇帝陛下又召见自己了。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宫,他想向皇上倾诉自己的雄心壮志。他想告诉皇上自己要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可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正文 第三十章 收麦 “敢问陛下,这是何物?”宋应星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问。 “这是一种纺纱机,可以同时纺八根线。” “八根?!” “......” 不是说好了学成过来装逼呢么,你又给我扔出来一个纺纱机是什么意思?还一次纺八根纱,这么小的玩意儿能一次纺八根线? 朱由检看着宋应星满脸的不敢置信,愣了一下。朕的信用度降低了?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咳咳~宋院长,这个是模型。并不能够真正用来生产。” “那陛下的意思是?” “虽然是模型,但是你把他放大不就能用了吗?” 唉?好像是这么回事? “臣能看看吗?” “看吧。” 得到允许后,宋应星蹲在地上研究起来,这摸摸,那敲敲。 好东西啊,就是有点小。 “能做出来吗?” “能!” “拿走吧,做出来之后再来见朕!” “......臣告退。” 宋应星风风火火地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五月初一 宫里开始过端午了。 射柳、走骠骑、划龙舟、赏花饮酒吃粽子,一系列的活动安排的满满当当。 朱由检有些提不起兴致,因为记挂着一件事。 小麦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这天,他带着一众人再次来到了顺义皇庄。 刚出京城,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偶尔有风吹过,麦穗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形成一股股麦浪。 沿途尽是弯着腰割麦子的农人,不时会抬起头擦擦额头的汗水。地头上,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欢快的玩耍,在他们浅显的认知里,也已经知道了丰收是一件大事。 这次来张大海的村子和以为大有不同,冬日里在屋里没出门的男女老少都走出了家门,走到了地头。正在用狗尾巴草编草帽的张二虎隔老远就看到了朱由检的马车,等看到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李小花时,兴奋的一下蹦了老高,飞快的朝马车跑来。接着又再次朝朱由检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 朱由检笑着让他起来。 “你爹呢?” “我爹娘和我姐在地里割麦子呢。”说完又把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李小花。 “曹化淳,今年皇庄的收成怎么样?” “禀万岁,眼下刚开始收割,要等割完了打成谷子才知道收成。不过今年的麦种乃是天赐,上天感念陛下的仁慈,一定会比往年增产不少。” “那就现场打谷,就割张大海家地里的小麦。朕要知道亩产多少。” “是,奴婢遵命。” 说完,安排人丈量土地,收割,打谷。 完了之后称量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一个快步跑到曹化淳面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什么?” 说完曹化淳跑到打出的谷堆前看了看,惊喜地大叫着跑到了正站在树下纳凉的朱由检跟前。 “万岁啊!祥瑞啊!张大海家的地亩产麦子五旦三斗六升!” “四旦七斗六升...” 朱由检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大概将近七百斤的样子。 不高啊。 不过想必之前的两旦多的产量,已经算是奇迹了,没看曹化淳都喊着是祥瑞了吗? 想了想,对曹化淳说: “尽快组织人收割,把皇庄全部产量报给朕。” “是!”犹豫了一下,曹化淳接着问道。“那今年佃户上交...” 佃农每亩留下一旦,剩下的上交。 “是!” 一旦是一百五十斤左右,就拿张大海种的十亩地来讲,他们一家可以留下一千五百斤粮食。虽然听起来不多,但至少能保证不饿着。眼下陕西缺量严重,他不得不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支援。再者来说,这只是一季小麦的产量,接下来还有玉米呢。 待曹化淳走远,朱由检面无表情的对王承恩说道: “王伴伴,吩咐下去,令两厂的人盯着。但凡有克扣佃农口粮者、虚报瞒报者,一律抓起来,抄家问斩。朕要让他们知道不该拿的,动了就得死!” “是!” 王承恩听了脊背一阵发冷。皇上对身边的人从不吝啬,但眼里也不揉沙子。他愿意给的你可以要,但不经同意伸手就拿的。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了。 这次让两厂办差,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头落地了。 但愿你们都放聪明点吧。 从皇庄回来的时候,张二虎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直在马车后面追了半天,那表情仿佛在说:小花!你不能走啊小花!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小花! 朱由检放下马车的帘子,笑着对李小花说: “小花,你看二虎都不舍得你走了。你喜欢跟他一起玩儿吗?” “我才不喜欢他呢,呆头呆脑的。” “哈哈!” 也不知道张二虎听了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过话说回来,朱由检也确实考虑过李小花该怎么办。一直呆在宫里对她没什么好处。 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还小着呢。 几天以后,朱由检收到了曹化淳统计的皇庄总收成。 共计一千二百一十三万三千一百六十旦七斗六升,除去佃农的二百六十八万四千零三十二旦,净余九百四十四万九千一百二十八旦七斗六升。 “数目可准确吗?” “回陛下,奴婢来之前核对过。不差丝毫。” “哦?那曹掌印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把一个折子扔到了曹化淳面前。 曹化淳听出了朱由检语气的冰冷,颤抖着躬身捡起了地上折子。 昌平皇庄刘大年克扣佃户口粮一千三百六十旦瞒报产量两千一百旦 顺义皇庄武海平克扣佃户口粮八百一十五旦瞒报产量两千八百旦 顺义皇庄刘放克扣佃户口粮......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求万岁饶命!” 曹化淳要吓死了。这些人是他的手下不假,平时多有孝敬也不假。可这些事情他是真不知道啊,或者说没想到这么眼中。早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着点,皇上是个仔细的,这下可把自己害苦了! “曹掌印?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啊?” “抄家!流放!奴婢一定把此事办妥!”曹化淳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还想办?朕是没有东西两厂还是没有锦衣卫?那点鸡毛蒜皮的孝敬就让你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了?啊?” “奴婢该死。” 玩了,皇上怎么什么都知道。 “滚吧,自己领二十大板!” 朱由检最后一句话对曹化淳来讲不啻与仙音,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谢万岁开恩!”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贵英恰 自从上次从顺义回宫之后,王承恩就把东西两厂的番子撒到了各个皇庄,明察暗访,各自呈上调查结果,相互印证之后送到了朱由检手里。 敲打完曹化淳,朱由检来到了万岁山,前两天他命人在这里开垦了两亩地种上了红薯。主要是看看产量如何。 至于皇庄里,朱由检打算让他们种玉米,玉米收完刚好可以再种土豆。任何农作物的推广光靠嘴都不行,老百姓吃的东西,还是要用产量说话。土豆耐旱,极其适合在缺水地区生长,应付北方接下来连年的大旱,土豆最合适。 还是夜黑风高的夜晚,还是内教场,还是那句“上苍感念陛下的仁慈与勤政。”,皇宫里的宝贝又少了一堆。 宫里人对上天“赐”种已经见怪不怪了,对皇宫里丢宝贝也是习以为常。 宝贝不翼而飞说被偷了还说的过去,可那么一大堆东西凭空出现。除了相信是皇上感动了上苍还能是啥? 五月十五,朱由检收到了宣大总督王象乾的奏报。 王象乾出了京城之后,一路往北,奔着大同方向而去。 京城离大同不远,加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走的很慢。 进了大同府城,巡抚张翼明和总兵渠家桢早已设宴等候。 两人一起把王象乾迎到上座,张翼明给王象乾倒了杯酒,笑着说道: “霁宇公,一路舟车劳顿,下官略备薄酒为您老人家接风。”他虽然是兵部右侍郎,但眼下朝中形势不明朗,新皇用人不漏痕迹,本就让他有些忐忑。何况王象乾资格老,又是皇上亲命的总督,不能不让他小心对待。 “张大人客气了。不必多礼,你我同朝为官,做好分内的事便可。”王象乾淡淡地说道。“此次陛下命我前来,旨在安抚蒙古诸部。防止诸部倒向后金,必要时可出兵增援。渠总兵,眼下大同镇共有多少可用兵马?” 渠家桢闻言笑了笑回答道: “回霁宇公,眼下大同八所六十四堡共计7万人马。” 王象乾点了点头没说话,默默的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多喝。 一顿接风宴吃的不咸不淡,王象乾的不苟言笑给了两人很大的压力。 “张大人,你说皇上突然任命王子廓为宣大总督,是何用意?眼下关外蒙古诸部打得不可开交,有什么好安抚的。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渠总兵!慎言!”话没说完,张翼明严肃地打断了渠家桢的话。说罢,又烦躁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接下来这多时间小心着点,出了事你我的脑袋都别要了!” 渠家桢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心里多了一丝阴霾,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二日一早 王象乾就命人通知了渠家桢。 他要去巡查各个卫所,让他把军籍黄册准备好。 听完消息,渠家桢面色难看。 黄册?那东西能给人看吗?都是假的! 可眼下怎么应付,他赶快去找张翼明。 “张大人,王子廓要巡查卫所,还让我准备黄册,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上次失火的时候军籍黄册不是不小心烧了吗?” “啊?对对!失火了,没了。新的还没来得及造册,要到兵部去查验。哈哈~” “渠总兵,遇到事情不要慌!” “张大人所言极是!” 于是渠家桢空着手去见了王象乾。 “王大人,下官有一事禀报。” “何事?” “前段时间存放黄册的库房不小心走了水,里面存放东西都付之一炬,其中就有各个卫所的黄册。下官已经向兵部反应重新誊抄了,只是路途遥远,眼下还没送到。” “哦?还有这等事儿?”王象乾吃惊道。 “是啊,下官失职,请王大人治罪。” “天灾人祸,谁都不能避免。既然黄册没了,那就随便看看吧。嗯...就先从平虏卫开始吧。” “那下属就安排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渠家桢带着王象乾一个一个的卫所的巡查,王象乾很满意。卫所军纪严明,军士训练刻苦,伙食很好。 终于,在张翼明一次深夜拜访之后,王象乾冷漠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也开始接受下属与城中士绅的宴请。只是给各堡下了一条命令,如有蒙古人前来仪事,立刻带人来见他,违令者,军法处置。 五月初八,有下属来报。说虎墩兔的妹夫贵英恰带着人来寻求议和,此时正在新平堡。 王象乾知道后立刻动身前往新平堡,终于在第二天见到了这位勇士。简单的寒暄了两句王象乾率先进入了主题。 “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抚赏之事?” “王大人慧眼如炬,此次大汗命我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大汗说了,若今年不增加岁赏银两,就率部西迁,不再为大明守卫关外。” “哦?据我所知,你部的敖汉、奈曼等部2万余人归附后金。不到半年,又有克喇克绰特部台吉巴尔巴图鲁、大贝勒昂坤杜棱、阿拉克绰特部多尔济依尔登投顺后金。今年二月,你部所属的多罗特部人截杀了后金派去策反喀喇沁的人,黄台吉以此为由亲自率领大军征讨你部。还派多尔衮和多铎为先锋袭击了多罗特部,俘虏一万余人。而原本亲近你部的喀喇沁部也派遣使团与后金结盟,表示愿意归顺黄台吉。可有此事?” “这……有。” “多番连败,众叛亲离,有何颜面说为我大明守卫关外?何况河套地区也不是无主之地,你们西迁与土默特发生冲突,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胜利。即使侥幸获胜,面对气势正盛的后金,你们又有多少抵抗之力?” “这……” “东虏虽然强大,但不过区区二百万之众,能战者不超过二十万。而我大明万万人口,拥有广袤的土地,丰富的产业。常备军人上百万,还有各种火器。你说,没有你们我大明打不打得赢?而你们插汉,眼下腹背受敌,不靠我大明,五年之内,必亡!” 贵英恰虽然打仗很勇猛,但玩起心眼来跟王象乾这历经了五朝的老油条可没法比。一时间被王象乾的牛逼给吹蒙圈了,想到部落眼下的现状,再想想不断没努尔哈赤和黄台吉压缩的生存空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王象乾的话。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明第一个钉子户 看到贵英恰被自己忽悠瘸了,王象乾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些年,虽然虎墩兔不时做出一些有伤大明和插汉友谊的举动,但我大明可以既往不咎。继续与插汉互市。” “此话当真?”贵英恰惊喜道。 “当真。只要插汉放弃西迁。” “王大人,实不相瞒,后金势大,我部有些、有些难以抵抗,只能西迁暂避锋芒。如果要我们放弃西迁,恐怕大汗不会同意。” “此事我会报于圣上,请圣上定夺。你可以在新平堡等上一些时日。” “嗯。” 于是,贵英恰就在新平堡住了下来。 朱由检看完王象乾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王象乾不光说了贵英恰要求抚赏的事儿,还汇报了大同镇的情况。 巡抚张翼明和总兵渠家桢相互勾结,克扣军饷,奴役士兵,虚报兵员。 他每巡查一个卫,渠家桢都会提前做出安排。检查哪个,就把其他卫精锐一点的士兵调到哪个卫。以至于他竟然在几个不同的卫里见到了相同的面孔。 最重要的是,有走私的嫌疑。 王象乾打算整顿大同镇各卫所,希望得到朱由检的同意。 整顿卫所自然是没什么不好,但总兵的人选让他有些为难。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 曹文诏。 大狠人。 曹文诏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也颇有谋略,算得上知兵善战。 此时应该还在辽东做游击。 就他了。 又给王象乾回了一封诏书,告诉他可以答应虎墩兔的要求,开展互市,但地点要设在龙井关,必要时大明可派兵帮助他们抵御后金的进攻。至于巡抚张翼明和总兵渠家桢,先稳住他们。 朱由检的意图很明确,要银子可以,给。要互市也可以,开放。但地点必须要我们选。你不是要西迁么?我就把地点选在东边,龙井关就是己巳之变黄台吉绕道进攻的地方,你要是想要互市,就要把这个地方守好。即使守不住,也能帮大明拉个警报。 走私是肯定存在的,去年建奴饥荒,一斗米卖到八两银子,后来怎么扛过来的?大明冷,后金就不冷了?崇祯二年春建奴即将面临又一次大饥荒。 建奴向来是以战养战,如果不是己巳之变中掠夺了那么多人丁和物资,指不定谁熬死谁。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战彻底打坏了大明的脊梁,让人看出了这个帝国的外强中干。总之无论如何,己巳之变不能再发生。 想到这,他找来了毕懋康。 “自生火铳生产了多少把了?” “禀陛下,4000把已经全部生产完毕,发到了勇卫营手中。” “不够,接着造!” “造多少!” “五千把!朕把兵仗局的人全部调拨给你差遣。工匠不够就招募,朕要你一个月之内,造出五千把自生火铳!” “是!臣领旨。” 如果虎墩兔答应停止西迁的要求,黄台吉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进攻插汉,原本在九月满蒙联军征讨插汉的时间甚至有可能会提前。 他打算把勇卫营拉倒战场上去,他要把勇卫营的骑兵变成一支骑马开枪的大明龙骑兵。 毕懋康走后他又见了卢九德,命他派遣厂卫暗中潜入山西,调查山西商人走私情况,暗中收集证据。 大同镇的走私,一定跟晋商脱不开关系。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毕懋康在造火枪。 宋应星在研究纺纱机。 孙元化在仿制红夷大炮。 王徵在研究蒸汽机。 李邦华在整顿京营。 而朱由检则在设计大明皇家军事学校的校舍布局。 麦收结束后,朱由检就开始命人丈量土地,组织佃户迁出,为建军校做准备。 等佃户全部迁出之后,军校将按照朱由检的规划正式开始建设。 在规划中,军校将占地2000亩,其中有容纳两千人训练的校场,有宿舍,有食堂,有教室,有图书馆。届时,校长一职肯定非他莫属。至于老师,他打算选拔今年的武进士中选拔。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顺义皇庄,来的时候,正有一些太监正在组织佃农迁移。 说是迁移,倒不如说是搬家,只不过是把人平均分配到了其他地方而已。 朱由检选址的两千多亩地里有三个村子,一共有六百多口人,分别聚集成三个村子,张大海他们家就是其中一个。 朱由检到的时候,张二虎正梗着脑袋跟张大海吵架,张大海则要冲上来揍他,被一旁的张王氏和张茹兰两人死死拉住。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无奈的小宦官。 朱由检见状有些好奇,走上前去问: “二虎,怎么回事?” 正气呼呼的张二虎听见身影猛地回头,一看是皇上,一众人干嘛下跪行礼。张大海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皇上出门从来不让人开道。每次都是一辆马车,走到哪是哪,连护卫都是隐藏起来的。 “皇上,我爹说您要让我们搬家,我不想走。”二虎行完礼,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这是要当钉子户? “为什么不想走?”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宦官,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啊,他们家大人是同意的,拆迁款也发了,十两银子。可这小孩就是不愿走,奴婢也不知道是为啥。”宦官一听吓坏了,早听说这家人跟皇上认识,自己还不相信,尼玛,搞了半天是真的。 “皇上,我不想种地了,我想去皇上建的学校读书。”二虎看皇上来了,索性豁出去了。他年龄是不大,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佃农,他和皇上说过话,还跟皇上一起吃过饭,这难道还不是改变命运的事儿吗?如果说生活像原本那样平静,跟着自己爹种地,自己种地,自己的孩子还种地。 可从见到李小花后,他的对未来的憧憬好像多了些。他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可从父母的话语中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至少现在不行。 可他原本晦暗无光的人生中出现了一道曙光,当庄头告诉他们皇上要在他们种的地上建军校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找到了报答皇上的途径,找到了成为一个强大的人的机会。他要赌一把,他不想走,他要在这等皇上来,他觉得皇上一定会来。 于是,他跟自己的爹产生了争执。他爹动手打了他,因为在他爹眼中这简直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二虎为什么想到朕建的学校读书啊?”朱由检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想当大将军,我要帮皇上打仗!报答皇上!”二虎毫不犹豫地回答。 “仅仅是这样吗?” “我...我还想娶李小花!” “哈哈哈!好样的!二虎!有志气。朕答应你,学校建好了你就来好不好?” “谢皇上!” 二虎高兴的跪地磕头谢恩。一旁的张大海夫妇和张茹兰也一同跪了下来,再起来时眼中已经淌下了激动的热泪。而张茹兰看向朱由检的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朱由检看着相拥而泣的一家子,不禁有些感慨。 身为皇上,让一个国家变得更强大很难,但让一个家庭变得幸福,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大明,不就是由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家庭构成的吗?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内阁的态度 皇上要建军事学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一些勋贵开始坐不住了。 从古到今,军事人才的选拔往往都在他们这些世家里产生。这样他们才能长期保持对军队的掌控。近些年虽然武人被文人压成狗,但基本的上升通道还是保留的。现在皇上要建立军事学校,那我们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这边正整顿着京营呢,那边又釜底抽薪开始搞我们的下一代,当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一时间,怨声四起。 朱由检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他不想理会。 他找来了户部尚书毕自严,要他从户部抽些银两出来建设军校。 做为大明的财相,他很称职,因为他很抠门。听了朱由检的意图,他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从先帝说到二祖,从文臣说到勋贵,从赈灾说到边饷。总之一个字:没钱! 臣听闻今年皇庄大丰收,能不能些粮食用来赈灾? 他能说不吗?他不能。 臣听闻处决魏党等内臣查抄了不少财物,能不能从内帑拿出来些发饷? 他能拒绝吗?也不能。 结果一个铜板没要到,还被毕自严要走了二百万旦小麦和二百万两银子。 说起来这毕自严当这大明朝的管家也是不容易。由于倾向东林,被魏忠贤视为眼中钉,好在天启皇帝不糊涂,要不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一丈长了。可就这也堵不住大明的财政窟窿,自己亲兄弟毕自肃多次要钱发饷都拿不出来,导致宁远兵变,最后羞愤自杀。 五月十八 军校开工了! 他把正在科学院研究纺纱机的宋应星揪了出来,让他去军校工地上做监工。 实际上同时能纺八根丝的纺纱机,他已经研究出来了,正在逆向研发同时纺十六根丝的纺纱机。皇帝下命令了,只好放下手头的研发工作,一头扎进了军校的建设,变成了宋监理。 有了学校就不能没有学生。 军校的第一期学员的人选朱由检早就想好了,打算从武举人中选拔。于是他又下旨下月举行武举殿试。 可接下来却出了一件令他十分难堪的事。 他的旨意被内阁封驳了。 他有点懵逼了。好像从严嵩之后内阁的封驳权就不再用了吧?怎么到我这又支棱起来了?特别是你毕自严,好歹也是次辅,刚拿了朕的钱转过头来就坑朕! 他气愤的把内阁五位大学士叫了过来。在弘德殿召见他们。 “对于武举殿试之事,诸卿为何拒不拟旨?”朱由检强压着怒火冷冷地问道。其实问题很简单,朱由检的轮番举动触碰到了文臣的敏感神经。 最初是废除腾骧四卫,设立勇卫营。勇卫营是内卫兵,大家也都不说啥了,你刚上位没有安全感,大家理解。再后来你又整顿京营,我们还不说啥,毕竟京营确实烂的厉害。可再后来你又要建军校,我们还不反对,那是你自己花钱。 可现在你又要开武举殿试,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想让那些武夫重新压在我们头上? 你是皇帝,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我们不行,我们要为身后代表的势力表明自己的态度! 以范景文为首的内阁五人静静地垂首而立。他们都听出了朱由检语气中压抑的愤怒,知道一不小心就要引火焚身。但皇上的问话总要有人回答,于是范景文开口了: “臣几人商议之后,觉得此举不妥,纵观我朝二百余年,从未有过武举殿试之先例。请皇上三思。” 朱由检听完范景文的话险些压不住内心的怒火,可突然看到几人花白的头发,突然又冷静了下来。定了定神,用稍缓一点的语气说道: “朕知你们心中所想。前段时间朕命李邦华整顿军营的事情,想来你们也略有耳闻。号称十万兵,能用的不过一万七,就这还是京城的三大营。各地卫所呢?你们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 大明看起来强大,号称百万雄兵,可真正能打仗的又有多少?就拿宁远大捷来说,看似守住了宁远城,可觉华岛死了多少人?连民带军死了一万四千多人,焚毁了两千艘船和八万旦粮草。 这样的结果可以称得上是大捷?倘若有一日建奴突破边防,京城定当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建奴的铁蹄之下,大明的百姓将被屠杀,大明的土地将被践踏,大明的城池将被焚毁。介时,朕靠什么保护朕的百姓,朕的土地?” “此次殿试,朕只是打算挑选一批武臣,为我所用。诸卿不要过度紧张。” “臣等不敢。” “回去吧,大明的重担尚需诸卿帮朕分担。” “臣等告退!” 说完一起走出了弘德殿,回到了值房。 “质公,此事该当如何?”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问范景文道。 “拟旨吧。封驳只是一种态度,若仍然不知分寸,恐怕你我都挡不住皇上的怒火。况且我看皇上最忌党争,我等都要谨慎行事,把分内的事做好。莫要让番子抓到了把柄。” 几人点头称是,各自忙起了手头的事儿。 没了内阁的阻挠,政令自然是畅通无阻。举行武举殿试的通告分发到各州府,令刚参加完会试的武举人们兴奋不已。大部分人觉得自己的一身本领有了用武之地,也有少部分人,开始了四处活动。纷纷往京城赶去。 朱由检举行武举殿试的想法还是最近才有的。之前只想着建军校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光招学生不行,学校里总得有老师吧? 如果只是学习四书五经,那人倒是好找。可他需要的是一群完全效忠于他、并且能征善战的中坚力量。不是只会摇头诵读的书呆子。 正发愁间,想到了武举考试。那就举行武举殿试吧,看能不能选拔出一批有用之人。 接下来的时间,朱由检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他要在军校开学之前把学生的教材准备好。 文化武艺自不必说,重要的是意识形态的塑造。 他要培养出一批效忠于他、且只效忠于他的力量。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曹文诏 当朱由检在书堆里奋斗的时候,他的诏书一路伴随着快马来到了锦州。 曹文诏是统帅游兵营的一名游击将军,手下也有五六百号弟兄。 他的面堂微微有些发红,鼻梁高挺,眉宇间透着一股彪悍。他今年三十四了,出身寒微,没怎么读过书。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作战勇猛,和一身不俗的武艺。当然,脑子肯定是少不了的,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把建奴打退,如果运气好再升上两级,虽然知道那很难。 这天,曹文诏和往日一样在城里巡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喊的声音。 “曹将军!曹将军!” 回头一看,是总兵赵率教的亲兵刘大茂,正满脸喜色的向他跑来。当即停下了脚步,冲刘大茂拱了拱手道: “刘兄弟?可是有事?” “曹将军!总兵让你去领旨。” “领旨?什么旨?”曹文诏惊奇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好事!来前我还听到总兵屋里的笑声呢。” “行!咱们这就去!” 说罢,和刘大茂一起往总兵府跑去。 到了门外,刘大茂先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通报让他进去。 曹文诏一进屋,就看到总兵赵率教和监军太监纪用正陪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说着话。赵率教一看曹文诏进来,赶紧招呼道: “文诏,快来。见过张公公。” 张公公叫张举,是王承恩手下的一名宦官。这次得皇上授意亲自过来颁旨,知道皇上对曹文诏的重视,自然不敢托大。闻言慌忙站起身,扶住了正在躬身行礼的曹文诏,笑着说道: “曹将军,不必多礼。接旨吧!” 曹文诏整理了一下衣服,跪在地上,等待张举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擢升锦州游击曹文诏充总兵官,镇大同。即刻赴任! 钦此” 曹文诏脑瓜子嗡了一下,前面还好,到后面,他就听到四个字: 总兵官!大同?我是大同总兵了? 连一旁跪在地上的赵率教都懵了。刚才张举只是说曹文诏会升官,但怎么也没想到直接来了个三级跳!接着就开始回想,以往有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想来想去,自己好像待他不错?这游击不也是自己提拔的吗?赵率教舒了口气,随即又开始高兴起来。自己手下的兵,与有荣焉! 张举见曹文诏愣在那里没反应,小声提醒道: “曹总兵,领旨吧?” 曹文诏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叩首、山呼万岁,接过了张举手中的圣旨。 随即,被身边的人扶着站了起来,气氛陡然缓和起来。屋里充满了善意的欢笑。 赵率教猛地一拍曹文诏的肩膀,不无羡慕地说道: “文诏,你这下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老哥我。” “多亏了总兵提携,总兵恩情文诏不敢忘。” “依咱家看,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咱们圣上。”说话的是监军太监纪用,说完还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众人连口称是。 “曹总兵,陛下令你尽快赴任,千万莫要耽搁了。”张举嘱咐了一句,跟众人告别之后离开了锦州城。当然,回去的时候身上肯定比来的时候多了点东西。 众人为曹文诏举行了极其隆重的欢送仪式,吃过午饭,曹文诏不敢再耽搁,带着十几个手下亲兵策马扬鞭出了锦州城。 “曹文诏这次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站在城墙上目送他远去的赵率教感慨道。 锦州离大同一千多里,曹文诏等人快马加鞭,除了在沿途驿站休息之外,路上没有任何停留。就这样,这一路足足走了九天。 第十天,望着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大同府城,曹文诏放慢了马速。拿出水袋,喝了口水。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十七名亲兵,全部都是这些年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无一不是好手。 “下马,就地修整一刻钟。” 说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封密诏。 一个时辰后,城门口。曹文诏一行正在接受盘查。 当验证一切手续无误后,守门的军士把曹文诏放进了城。不到片刻,新任总兵到来的消息传到了渠家桢耳朵里。 正搂着军妓喝酒的渠家桢听完大惊,慌忙骑马找到了张翼明。 “这可怎么办?” 张翼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真是个草包,碰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 “渠总兵,此事要看新任总兵到了之后朝廷是否对你另有安排,如果有,想来问题不大。如果没有,那就要早做准备了。” 渠家桢心情忐忑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等待着新任总督的到来。可干等晚等,就是不见人。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透露着古怪,自己好歹也是一镇总兵,朝廷不声不响的把自己换掉,不符合常理。 “孙二,你速去巡抚大人府上,把巡抚大人请来议事!” 渠家桢对手下的亲兵吩咐道。 曹文诏一路来到了王象乾的府邸,见到了王象乾。 “属下拜见总督大人。” 朱由检已经告知了任命曹文诏为总兵的事,王象乾仍不免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总兵未免太年轻了点。不过却是看起来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杀伐之气,在他这个年龄倒是不多见。 “曹总兵,一路辛苦了。”顿了顿,又说道:“此番前来,可有陛下密旨?” “有!” 曹文诏点了点头道。 “好。老夫就陪你走一趟!” “总督大人,您年事已高,是否有些不妥?” “哈哈。文诏,莫要小看了老夫。” 说着一边命人备轿,一边朝外走去。 曹文诏知道此行势必有些凶险,不愿让王象乾以身犯险,没想到这位年迈的总督竟如此豪迈,让他好生佩服。连那微微躬着的身子看起来也高大了许多。 而此时,渠家桢府上。被渠家桢派去请张翼明的孙二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将军!张巡抚已于一刻钟前从北城门出去了。说是去巡查屯田情况。” “什么?出城了?” 渠家桢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随即反应过来。 “入娘的张翼明,竟然一个人跑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反叛 “将军,咱们怎么办?”孙二小心翼翼的看着面目扭曲,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渠家桢。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说着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起来。“妈的,张翼明这狗娘养的跑了,估计情况不妙。不行,我们也得跑,去关外,投奔建奴。孙二,你快通知下去,让正兵营将士马上集合。” “是,大人!”说着孙二往外跑去。 刚迈开腿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渠家桢伸头一看,副总兵李兆贵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将军,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巡抚大人出城了。”李兆贵一进来就冲着渠家桢劈头盖脸地问。 渠家桢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跑了,你要晚来一会儿我也跑了。 “将军,干脆反了他娘的。咱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蒙古和建奴哪里去不得。” “对!将军!反了吧!” 李兆贵此言一出,后面众人一阵骚动。纷纷表示愿跟着渠总兵赴汤蹈火。渠家桢看了看院子里群情激奋的一百多人,这些都是走私的直接参与者,只要事情败露,横竖就都是个死。可造反能是简单的事儿么?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之际,门口一个士兵喊道: “总督带着人来了!” 顿时院子里的人士兵纷纷拔出了刀,李兆贵更是双眼圆睁的盯着渠家桢,仿佛他只有敢说出投降二字就立马砍了他。 渠家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心一狠,咬牙道:“杀了他们!出关,去后金!” 嗷! 众人轰然响应,往外涌去。 曹文诏和王象乾一行刚走到门口,就被从渠家桢府上涌出的人给围住了。曹文诏拔出腰间的钢刀,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些士兵。 “这些是潜入大同府的奸细!杀了他们!”伴随着渠家桢的一声大喊,一众人持刀冲了上来。 曹文诏面无惧色,不退反进,领着亲兵迎了上去。 而王象乾身边只有六人,顾虑他的安危没有离开左右。 曹文诏十八人面对多倍于自己的敌人,毫无惧色。一路前冲,竟杀的对方节节败退。渠家桢急的跳脚,又不敢亲自下阵,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 还是李兆贵眼见势头不对,提着刀冲进了战圈,边冲边大声喊道:“调火枪兵!” 渠家桢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冲一旁的孙二道: “快去调一队火枪兵!” 孙二听了立马向人群反方向跑去。 草你妈的,你们他妈来造反不带着远程武器?现在打成狗了让我上哪找火枪兵去?去你妈的,老子也跑。 李兆贵的呼喊曹文诏也听到了,心里猛然一急,要真调一队火枪兵来,自己一群人都得交待在这。当下连劈两刀,逼退眼前一名敌人,朝着渠家桢的方向杀去。 李兆贵也看出了众人以他为首,也提着刀迎了上来。两人战作一团,不到十个回合,李兆贵就暗呼不妙。眼前的对手看起来不如何强壮,可力气奇大,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顿时萌生退意。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曹文诏一下便看出了李兆贵的意图,故意漏出一个破绽,李兆贵转身就跑,却被曹文诏疾走两步追了上来重重一刀砍在后背,当即一声惨叫踉跄倒地。 众军士一看李兆贵倒地,内心的战意吓退了一半,再无心恋战,慢慢往院子里退去。曹文诏哪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势若疯虎般连劈两人,冲到了渠家桢的脸前。 渠家桢坐等右等,没等到火枪兵,却等到了曹文诏。当即大骇,下意识的挥刀便砍,却见曹文诏长刀向上一撩,渠家桢的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渠家桢看到自己掉落的胳膊,吓得哇哇大叫。曹文诏侧身收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喊道: “都住手!” 可此时杀红了眼的双方哪里还停的了手,依然你来我往的打在一起。 “砰!”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惊雷一般的响动。吓得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向外围看去。 弥漫的烟雾中慢慢走出一阵士兵,穿着黑色不知名的铠甲,带着黑色的头盔,买着整齐的步伐,端着火枪向山一般朝众人压来。 还没来得及惊叹,后方再次传来了声响。 “哒~哒~” 分明是战马的马蹄铁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朝后看去。一阵同样装扮的骑兵走了过来。 “缴械!” “缴械”随着前排将领的一声怒吼,两个方阵同时发出裂石穿云般的呐喊。 场中的众人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刀,纷纷扔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只剩下曹文诏的亲兵仍旧持刀戒备,哪怕都知道稍有异动便是个死。 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无碍,把刀放下吧。” 是王象乾,不知什么时候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曹文诏见属下望向自己,点了点头,示意听从王象乾的命令。 待火枪方阵走到近前,队形一变,走出一队同样装扮的步兵,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把一众叛军围了起来。 “末将周遇吉、黄得功、徐应元。拜见王大人。” 从方阵中走出三人,来到王象乾面前行了个军礼。 三阵人马自然是朱由检的勇卫营,黑色铠甲是并夕夕出品的战术甲胄。甲片由不锈钢打造,既轻便,防护性又好。就是有点贵,两千多一套。当初他下旨调任曹文诏的时候就担心出现这一幕。于是令周遇吉率一千骑兵,黄得功率两千火枪兵,徐应元率两千步兵,前来听候王象乾的指挥。今天派上了用场。 曹文诏走到几人面前,打了个招呼。冲周遇吉说道: “周将军,借马一用!我出城去追张翼明。” 周遇吉沉吟片刻,平静地说道: “同去。” 说罢命人牵出十几匹战马,有从马鞍旁拿出一支马槊,问曹文诏道: “可会用?” 见曹文诏点头,周遇吉扬手把马槊抛给了他。 这是一支八面马槊,百炼花纹钢打造的槊头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让人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只一眼,曹文诏便喜欢上了。 纵身上马,冲周遇吉点了点头,一起策马朝北门走去。 曹文诏和周遇吉一路向北一直追到了二十五里外的镇川堡,仍然没见到张翼明的身影。 “你确定这是出关最近的路?”曹文诏皱眉问向导。 “是的将军,这是离大同最近的堡。” 曹文诏和周遇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 “出关!” 两人异口同声道。 到镇川堡一问,张翼明果然从镇川堡出了关,刚走不到一刻钟。 两人再次带着骑兵一路猛追,终于在十几里完看到了张翼明的身影。 张翼明一介文官,一路纵马飞奔,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听到后面的马蹄声,更是吓得亡魂皆冒,强忍着两股疼痛拼命的抽打着胯下的战马。眼看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即将绝望之际,前面也来了一队骑兵!张翼明像碰到救星般大叫起来。 “救命!” 这队骑兵大约一千多人,蒙古装扮。此时也看到了张翼明,策马绕了过来。 领头的蒙古骑兵对身边的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身边那人策马出列,问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明朝大同巡抚,之前和你们大汗做过交易。现在我身后的骑兵要杀我,求你们救我!” 翻译又冲首领叽里咕噜了半天。 首领点了点头,准备让张翼明进入到队伍里。 这时曹文诏和周遇吉率众来到了近前,蒙古骑兵看着如黑云一般略过的勇卫营,心里一阵莫名惊骇。这一身漆黑是什么装扮,手里端的,竟然是火枪! 骑兵端火枪!? 只见一人手持马槊,跃马而出。 “吾乃大同总兵曹文诏!此人,吾要带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曹文诏脸上残留的血迹和身后端着火枪对着自己的骑兵。 苏日拉坤不自觉地心生退意。他是插汉右翼乌珠穆沁部的一名千夫长,是身后骑兵纵队的领袖。张翼明的求救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大明巡抚的价值。他有些不想把他交出去。他了解火枪的威力,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立马会被打成筛子。 面对勇卫营的枪口,苏日拉坤身后的骑兵也弯弓对准了勇卫营。一时间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曹文诏紧紧盯着苏日拉坤,策马缓步向前走去。张翼明见状,再次往苏日拉坤方向跑了过去。身边的骑兵看向了苏日拉坤,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摇头了。 “退!” 一箭射在张翼明脚下,迫使他停下了脚步。他瘫软着身子跪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曹文诏见状不再迟疑,打马上前,一把拎起了张翼明,放在马鞍上。 抓完张翼明,曹文诏回了自己队列,与周遇吉相视一眼。周遇吉号令: “撤退!” 接着后队变前队,勇卫营骑兵整齐地撤了回去。而在前方掠阵的两人,直到身后一队骑兵离开,才策马转身返回。 看着这队黑甲骑兵越来越远,苏日拉坤才觉得阳光再次笼罩了大地,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他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 大同总兵曹文诏! 这天是六月初一。 “你是说我这把马槊是皇上赏赐的?”回去的路上,曹文诏得知马槊的由来惊讶的问道。 “是的,此次皇上命我们前来不光是为了协助王大人整顿大同卫所,还让我们严查山西的走私通敌情况。这支马槊是皇上专门让我带来赏赐给你的。” 周遇吉笑着说解释道。本来他也很奇怪为什么皇上会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游击如此器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得皇上如此器重,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曹总兵无需如此,皇上像来知人善用,曹总兵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厚望才是。”周遇吉虽然级别不如曹文诏,但他直属朱由检统领,在外代表的就是皇上,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多。 曹文诏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边城,忠君报国的心变得更加赤诚。 两人一路回到大同府,王象乾正在抓捕渠家祯的同党,一些有牵扯的将领,官员纷纷被抓,一时间城内风声鹤唳。 而此时,京城。 朱由检正翻看着环球优品的账本。 自四月初十开业以来,环球优品一共发展了黄金会员七位,白银会员四十五位,青铜会员一百六十八位。共计会费三十七万九千两,副卡工本费两万零六百两。 从账面上看,办会员的大多数是勋臣和商人,文臣很少。 黄金会员里,朱由检看到了两个令他很意外的名字。 福王朱常洵。 楚王朱华奎。 这福王他可是如雷贯耳,大骨汤嘛。 朱由检指了指这两人,问一旁的徐应元。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徐应元伸头看了一眼,小声回答道。 “前些日子二位王爷命人来办卡,条件都符合,店里的人就给他们办理了。” 妈的,一个在洛阳,一个在武昌,还能到京城来消费。真他妈钱多烧的。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往下看账本。 四月份营收二十二万八千四百三十两。 五月份营收三十八万三千六百两。 至于成本,他懒得算。 十块钱的矿泉水卖十两银子。 九块九一条的丝袜卖九十九两银子。 你说成本? 什么成本? 十两银子系统回收一千五。就这还是因为不够纯按四块一克收的。 看看各类物品的销量,朱由检有些感慨。不管哪个年代,这男人啊,钱大多都花在女人身上了,瞧瞧那女士用品的销量,啧啧~ 合上账本,朱由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摆手让徐应元退了下去。 “王伴伴,大同那边可有消息?” “禀万岁,眼下还没有。” “曹文诏应该已经到大同了吧?也不知眼下形式如何了。”朱由检慢慢走向殿外,边走边道。 “万岁不必多虑,有王大人坐诊,料想张翼明和渠家桢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王成恩低着头跟在朱由检身后,轻声安慰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说话。 历史上的曹文诏很猛,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很猛了。 好在自己调派了勇卫营的人马,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事实证明,朱由检多虑了。 第二日,他便收到了王象乾的奏折。 “万岁,有大同的折子了。” “快呈上来。” 朱由检看完奏折,猛地一拍手。 “好!曹文诏果然是一员猛将,仅仅十八人竟然敢直面叛军一百多人,还杀的对面节节败退,生擒了渠家桢!朕,果真没看错人。” 大曹果然牛逼!比想象中还要猛。 “贺喜万岁!” 王承恩连忙跪地贺喜。 这下朱由检心里踏实了。 朕拥有上帝视角,谁忠心用谁,谁牛逼用谁。 “王伴伴,山西巡抚牟志夔是魏党吧?” “这…”王承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抓起来,该腾腾位置了。传孙传庭来见我。” “是。” 孙传庭入京已经十多天了,自从因不满魏忠贤祸乱朝政,辞官回家,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来,一直在家侍奉母亲。闲时教教学生,种种花草,偶尔约上三五知己,喝喝小酒,吟诗作对。远离了朝中的纷纷扰扰,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直到前些日子,皇上下诏宣他进京打破了他悠闲的生活。 入京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贤良寺里。按说他是没这个待遇的,但一进京城就有锦衣卫找上了他,说皇上让他住在贤良寺等候。 终于,在等了十多天后,皇上要见他了! 跟着传令太监一路进了宫,来到了弘德殿。 “学生,孙传庭,拜见皇上!” 孙传庭跪伏在地上,高声喊道。 “孙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上!” “孙卿,朕听说卿山西太原府人士?” “回皇上,是的。” “那卿又要回乡了。” 嗯? 低着头的孙传庭有些摸不着头脑。您老人家把我弄来就是让我回去的? “朕准备任命卿为兵部右侍郎,巡抚山西。卿可愿意?”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曹化淳的小情绪 孙传庭这下比刚刚还要懵逼,想当年他辞官回家的时候也不过是吏部一个从五品的稽勋清吏司郎中。 现在要给我升官,直接从一介白身升到正三品兵部右侍郎,还巡抚山西省。 如果不是面对的是皇上,他实在想掏掏自己的耳朵,冲他问一句:“你说啥?” “臣,恐怕难以胜任。”虽然内心欢喜的怦怦直跳,但该有的客套还是少不了的。 朱由检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刚才没说给你升官前你一口一个学生,现在要说给你升官你就开始自称臣了? “行了。朕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前些日子,我命王象乾总督宣大,他到了大同之后发现卫所废弛,兵不知战。不仅如此,大同巡抚张翼明与总兵渠家桢相互勾结,向建奴输送粮食、衣物、盐铁等物。于是上疏请求整顿,朕准许了。眼下张翼明与渠家桢虽已经就擒,但朕料想此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前些日子派西厂前去暗中调查,现已初现成果。等你到任之后西厂会全力与卿配合,揪出幕后黑手!” “臣!领旨!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托!” “另外,朕会派勇卫营军士与卿一同前往,听从卿的调遣。这把尚方宝剑赐予卿,如遇抗旨不尊、图谋不轨者,杀!” 孙传庭再次行礼谢恩,躬身捧着尚方宝剑退了出去。 一直到走出殿门,孙传庭才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和朱由检见面,这位新皇给人的印象随和而又不拘一格,可言语间又透露出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自己委以重任。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胜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鎏金尚方宝剑。 孙传庭心中的那一丝孤傲在升腾,某种信念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殿内的朱由检不知道孙传庭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恐怕要对他说一句: 不是朕运筹帷幄,是你的传说太牛逼。 牛逼的孙传庭第二天来到了勇卫营。 就算他事先知道这是皇上亲自命人操练的士兵,还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不是没见过当兵的。可眼前这一群当兵的也太...牛逼的样子。 勇卫营分为三个方阵,全部身着黑色铠甲。 无论是步兵、骑兵还是火枪兵,全都齐刷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整齐的队列像是用绳子丈量出来一般。 “末将丁洪飞、顾吉臣、孙六拜见孙大人。” 三人是周遇吉他们的副将,周遇吉他们去了大同之后,勇卫营暂时由他们统领。 “诸位将士辛苦了!” 孙传庭也拱了拱手。 “孙大人,这些兵都是咱家看着一个个练出来的,此次跟着你赴任,可要帮咱家照顾好他们!”陪同孙传庭一同前来的曹化淳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 他很不爽,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一有时间就呆在勇卫营。 他知道皇上对这些士兵的重视,所以对这些士兵极好,无论是粮饷还是住宿伙食,全部高标准要求,敢伸手的都被他收拾了。 这些军士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但谁对他们好他们还是知道的。虽然曹化淳生理上不能完全算男人,但干的事儿真的很爷们,大家都很爱戴他。 他从这些军士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对!是尊重,不是惧怕。 慢慢的,他与这些曾经眼中的丘八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上次走了一半他心里就难受了好多天,此次又要全部离京了,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想到这,不由有些心酸,站在点将台上,冲着下面的军士们喊道: “小崽子们,皇上养咱们这么久,给咱们吃好的喝好的,咱们效命的时候到了。此去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给皇上丢人,不然回来咱家一定扒下他的裤子看看,是谁比咱家还不像男人。但是,咱家还想说一点,都别忘了回来,咱家、咱家在京城等着你们。” 说着,竟没忍住,哽咽着冲下了点将台。 台下的军士们一动不动,仿佛无动于衷。 可如果走到近处的话,你会发现,他们一个个眼睛通红,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可有些士兵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眼窝流下。 这一幕,被一旁的孙传庭看在眼里。 他被深深的震撼了。 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 将要影响他一生的东西。 “孙大人,咱们几时开拔?” 丁洪飞上前请示道。 孙传庭看了看天色,回答的道: “一刻钟后!” 丁洪飞三人下了命令,士兵们静静的在原地坐着休息。 朱由检给勇卫营的训练方法从一定程度上参照了现代模式。除了各种体能、格斗、专业能力等方面的训练外,无论是队列还是各种各样的团队活动,都是为了两个目的。 服从以及团结。 此刻这只军队已经初露峥嵘,但一支强大的军队必须要经历血与火的洗礼,才能走向伟大。 现在,他们正朝着这个方向迈进。 乾清宫 朱由检正坐在御案前听王承恩汇报勇卫营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曹化淳,倒是个重情义的。” “是啊,曹公公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和勇卫营的将士们呆在一起,感情深厚倒也正常。” 王承恩笑着接话道。 “王伴伴,命人给他送一张环球优品的白银会员卡,就说朕赏的。” “是,万岁。” 这时,外面一个小宦官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禀万岁,工部虞衡司郎中孙元化在宫外求见。” “哦?孙元化?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孙元化走了进来,行礼过后朗声说道: “陛下,臣近日研发出一门新型火炮,今日已试射成功,斗胆请陛下移步一观!” “新型火炮?在哪?” “在西山。” “走!同去。” 朱由检带着孙元化王承恩一行来到西山,贡萨握德谢拉和一众炮手和技师早已等候多时了。 朱由检走到近前,看到一门不到两米长的大炮,依旧是纺锤型结构,整体比红夷大炮小了一圈。朱由检疑惑地回头看着孙元化。 “这不就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吗?” “禀陛下,陛下有所不知,这门大炮的炮管是双层的,内膛是用熟铁打造,外面是铸铜的外壳。熟铁的内膛不容易炸膛,而且更耐磨。威力虽然有所降低,但轻了很多,只有七百斤,更适合打野战。” 朱由检一听来了兴趣,看着孙元化说道: “卿,咱们打一炮吧?”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要搞活动 看着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皇上,孙元化很开心。能和皇上一起打炮,多么荣幸啊。 “行!打一炮!” 说着孙元化就命人填药装弹。 砰! 炮弹从炮口射了出去,远处的树木应声而倒。 单从声势上来看,这门大炮就比红夷大炮小了许多。 “如果架在车上,几个人能拉的动?” “平坦的路面一个人勉强拉得动,要是路面崎岖不平就不知道了。应该要用马拉才行。” 朱由检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又问道: “你给这个炮起名字了吗?” “尚未命名,求陛下赐名!” “那,就叫意大利炮吧!” “意大利...意味着大吉大利!谢陛下赐名!” 诶?这都能解释?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朱由检干咳了一声,继续问道: “造一门这样的意大利炮要耗费多少银子?” “禀陛下,一门意大利炮的总开支在一千二百两左右。” “一千二百两,造!先造个一百门。” “是!臣领旨!”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了皇上的肯定,孙元化高兴坏了。“瞻一,用马拉着意大利炮打上几炮,让皇上瞧瞧!” “好嘞!”被称为瞻一的年轻人满口答应,随即牵回来一匹马。 “这是?”朱由检才注意到这个生面孔,疑惑地问。 “陛下,这是徐大人的外甥,陈于阶。也对火炮很有研究,我就请他来协助臣造炮了。” 像是为了展示意大利炮的机动性,陈于阶骑着马拉着大炮跑的飞起。 转了一圈后,陈于阶翻身下马。调整好意大利炮的角度,填药装弹,一顿操作熟练且流畅。填装完毕点燃了引线。 只听砰的一声响。 没炸膛。 但是马惊了。 惊马拉着大炮就跑,可刚跑没多远,安放大炮的车轴断了,意大利炮从车上滚了下来,惊马继续狂奔,一转弯竟然朝着朱由检奔来。在场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连朱由检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惊马拉着破车朝自己撞来。王承恩本能的迈步站在了朱由检身前,但惊马像是已经无人能挡。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朱由检身后一跃而出,飞快的朝惊马跑去,到了近前一把拉住缰绳,双脚发力定在地上,被马拖行了四五米,在地上犁出两道深坑。随着一声长嘶,战马停了下来。 现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全都跪地求饶。 特别是陈于阶和孙元化两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惊恐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应元,你想干什么!?” 朱由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黑线的看着孙元化。 这就是你说的机动性?就放一炮,车也废了,马也惊了。 本想发火,可看到一身脏兮兮的孙元化,朱由检心软了下来。 科技的进步总是离不开这样勇于探究的先驱,但自己要长个记性,不能变成先驱。 “起来吧,朕无碍。” 众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样是不行的啊!要是每开一炮,马都惊一次,不用敌人进攻,自己的战马就把阵型冲散了。仗还怎么打?还有你这车,一炮都震散架了,能长途奔袭吗?” “陛下所言极是。”孙元化见朱由检没有怪罪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负荷道。 “你试试开炮的时候把马的耳朵堵起来。它不就不怕了么?要是堵的不严实,就训练,找个人拽着马,天天在他身边开炮。惊啊惊的不就习惯了么?” “陛下所言极是。” 孙元化眼睛一亮,不愧是皇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你叫什么名字?” “禀万岁,小的叫沈炼。” 嗯? 朱由检回去了,他怕在呆下去自己还得穿越。因为他的一句话,接下来马儿受到了非马的折磨。 孙应元为了验证他说的话。 白天放炮,晚上放炮,连马儿吃草的时候也放炮。 刚开始马儿还很害怕,到后来被这么到在它身后放炮都无动于衷,该吃草吃草,该喝水喝水。真真正正的做到了安之若素,宠辱不惊。 而炮车的问题,也在第二天得到了解决。 朱由检命人给他送来了一吨载重的连轴实心轮,这下马儿拉着炮,彻底起飞了! 六月七日。 朱由检接到了陕西巡抚卢象升的奏报。 请求支援的奏报。 卢象升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自年前赴任以来,他可谓是殚精竭虑,夙兴夜寐。一心想要把陕西治理好。 贪官没少杀,豪绅没少查。 抄家查处的粮食全部发放给了灾民,尽可能的做到自给自足,不给朝廷添麻烦。 可他终于还是撑不住了。毕竟不是每个做生意的都为富不仁,不是每个当官的都贪污腐败,总不能得谁杀谁吧。 夏收过后,他命各州府的官田种上了朱由检送来的玉米种子,共计六十多万亩。但老百姓的私田里却是种什么的都有,大多以高粱为主,只有少数种玉米和红薯的。 去岁的干旱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尤其是延安、庆阳、平凉三府,榆林卫、宁夏三卫最为严重。甚至有了逐渐蔓延的趋势。卢象升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兴修水利,做好长期应对旱灾的准备,可修水利需要人,人又要吃饭,偏偏又缺粮。 无奈之下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远在京城的朱由检。 支援水利人才,支援粮食。 看了卢象升的奏折,朱由检命人叫来了都水清吏司郎中周堪赓,治理河道这事儿,他比较在行。 “周卿,眼下陕西大旱,卿可有良策?” 周堪赓略一沉思,就明白了皇上叫自己来的意图。 “陛下,治理干旱,不外乎开源节流。种耐旱植物以固水土,凿沟渠运河以引水源,建水库等以储清水。期间再辅以各种节流措施即可。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困难。兴修水利是关乎民生的大事,却又劳民伤财。眼下陕西流民甚多,贸然增加徭役,恐怕......” “恐怕如何?” “恐怕会激起民愤。”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能预料的到。 “那,若是以工代赈呢?” “以工代赈?可以是可以,但花费恐怕不小...” “今岁皇庄大丰收,内帑也比较充足。朕可抽调小麦三百万旦,银一百万两。交给卿调度,卿可有信心把此事办好?” “臣,愿意一试。” 周堪赓听了很激动,他深知兴修水利的耗费,动辄上万人的粮食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眼下陕西什么都却,就是不缺饿肚子的民夫。吃的解决了,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好!那卿明日起在京师招募民夫,运粮入陕。朕派京营五千士兵沿途护送。” “臣,领旨!” 周堪赓走后,朱由检又算了算账。 之前手里还有近三千万两银子,这些日子,边饷发了二百七十多万两。毕自严要走了一百万两,造火铳拨给毕懋康十万两,造火炮给孙元化二十万两,拨给研究院十万两,给机械厂十万两,给孙元化二十万两。军校先期投入的五十万两,还有勇卫营每个月几万两的俸禄。这周堪赓又得带走一百万两。 就这还不算宫里上上下下的各种开支。 这钱看起来挺多,怎么这么不经花? 不行! 得搞个活动。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殿试 “最近店里的情况怎么样?”朱由检看着徐应元问。 “禀万岁,今日销售额有所下滑。” “嗯,毕竟店里的东西价格昂贵,想保持刚开业时期的营业额不太容易。去南京开个分店吧。”看着一脸疑惑的徐应元,朱由检继续说道。 “就叫环球优品南京旗舰店。” 这套路徐应元倒是不陌生,就跟商家开的分号差不多,不过旗舰店这叫法倒是新鲜。 “会员标准、商品价格和种类都和京城一样。店里的掌柜,你看着办吧。” “奴婢谢万岁!” 徐应元高兴的谢恩,他知道皇上这是要给自己一点甜头。 “还有就是,这两天在京城搞一个活动。就说庆祝新店即将开业,也算是提前个宣传。” “好的万岁!” 第二天,店里的送货小哥挨家挨户给会员们送上了店里活动的宣传单。 没有大动作,怎敢惊动您! 为感谢各大新老客户的厚爱,以及庆祝环球优品南京分店即将开业,特推出为期三天的会员充值送优惠活动。 黄金会员充值一千两送一百两,一万两送一千两,保持原有折扣不变。 白银会员充值一千两送八十两,一万两送八百两,保持原有折扣不变。 青铜会员充值一千两送五十两,一万两送五百两,保持原有折扣不变。 充值赠送比例以此类推。 卡内银两永久有效,一经充值,概不退还。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来参与吧! 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活动最终解释权归环球优品所有,由大理寺全程监督。 到了晚上,所有从外回来的会员们都知道了环球优品的充值活动。 如此新鲜的营销手段一下子击中了会员们的心。或者,击中了家里女人们的心。 第二日,环球优品又热闹起来。 三天后,朱由检看着会员充值账单,心里乐开了花。 三十八万七千两。 你花或者不花,钱都在我这,你都拿不走。 不得不说,赚钱真的会使人变得快乐啊。 六月十四,朱由检又来到了顺义皇庄。军校建设很顺利,学校四周建起了高高的围墙,里面的各种建筑已经建设完成了。上课用的桌椅,宿舍里的床、柜子,食堂里的餐桌餐椅,都已经提前定制,就等着搬进去了。只是里面没有什么美化设施,让房子看起来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单调。 朱由检见到了蓬头垢面的宋应星,他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小到一块砖,大到一个一根梁,都在他的监督下制成。 在朱由检的要求下,学校里的建筑没有追求雕梁画栋、飞檐斗角。简单朴素到了极致,甚至显得有些简陋。之所以这样做,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不舍得花钱。 六月十八 紫光阁 今天是阅视马步箭的日子。 一百多名贡士站在校场上,等待着检阅的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开始了检阅。 先是步射,步射分为近射和远射。 近射是用七钱重的竹箭射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挽一石弓中三箭的可评为上等,八斗为中等,七斗为下等。 远射是用七钱重的竹箭射二百二十步外的靶子,能中一箭就是上等。 再是骑射,在一百五十步内,每隔五十步设两只高五寸长八寸的卧鹿,应试者在骑马疾驰时,要能以七斗力弓,用凿头铁箭射中卧鹿两次为上等,只允许射两箭。 六斗弓中两次为中等,五斗力中两次为下等。 这些进行完之后就结束了。 能得上等的只有十几个人,中等最多,下等较少。毕竟能从全国层层选拔出来还是有实力的。 但令朱由检皱眉的是,竟然有二十几人,连最轻的五斗弓拉起来都勉强,更别说射中目标了。 简直是现实版的苏察哈尔灿! 强忍着怒火等到结束,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回了宫。 不久之后,马步箭的结果呈了上来。 上等:朱可贞王来聘徐彦琦翁英张再庚徐彦琦 中等:梁兴智鲍继迁邢志有谷弘义 ..... 合上奏本,朱由检对一旁的王承恩道: “派锦衣卫去查,会试中徇私舞弊的一律革除功名,永不录用。涉案的官员一律革职。” “是万岁。” 六月十九 景运门外 御箭亭 今天检阅弓刀石 顾名思义,就是开弓、舞刀、掇石三项。 开弓一石二斗为上等,一旦为中等,八斗为下等。 舞刀就是要把重一百斤的大刀耍起来。 掇石就是用手指扣住石头搬起来。分三百斤,二百五十斤,二百斤三个等级。 大多数考生都能发挥的很好,但昨天拉胯的那些人依然拉胯。有些干脆没有来,因为来不了了。 等名单出来后,朱由检再看,和昨天差不多,中等稍微有些变动,上等则没什么变化。 上等:朱可贞王来聘徐彦琦翁英张再庚 中等:梁兴智耿祖学谷弘义曹仕 ..... 朱由检召见了成绩上等的五人,之后他决定点朱可贞为状元。因为他最帅,最高。 六月二十 建极殿 至于为什么不在皇极殿举行。 因为内阁反对,理由是不符合先例。 说白了就是认为这些习武的莽夫不配和文曲星们在一个地方殿试。 气得他把杯子都摔了! 真想把几个人都拉出去打一顿,最后还是忍了。 你们牛逼,行了吧。 其实武科的殿试和文科一样,注重形式多过于注重内容。 锦衣卫这两天查了之后,光在会试中作弊的就有二十多人。其实说来这些考生和考官挺倒霉的,武科考试历来不受重视。作弊放在以往那是正常操作,只要有关系、舍得掏银子,一切都能安排。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新皇上开了有明以来两百多年的先例,非要搞什么殿试。 剩下参加殿试的还有八十二人。 此时这八十二人站在大殿里,心情都很澎湃。 武举殿试,国朝第一次。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中间将产生武状元、榜眼、探花。 就算自己进不了一甲,还有二甲、三甲。 总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朱由检坐在宝座上,看着台下的八十多人,命王承恩念了殿试成绩: 一甲: 第一名朱可贞 第二名王来聘 第三名徐彦琦 二甲: 第一名翁英 第二名张再庚 第三名梁兴智 第四名耿祖学 …… 殿内的进士们虔诚的吃完了皇上赐下的午宴,没有授官,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通知。 六月二十六日巳时,带齐衣物被褥在德胜门外集合。如有晚到、不到者,军法处置。 至于去干嘛,他们不知道,也没敢问。 正文 第四十章 会背会默写 六月二十六日 还没到巳时,德胜门外已经聚集了从各处赶来的武进士。 烈日笼罩在头顶,一丝风都没有,只有知了在树梢有气无力地叫着,像是在嘲笑炎炎夏日里盛装出席的众人。 “占遇兄,你可知道今日皇上让我们在此集合所谓何事?”王来聘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小声地问朱可贞。 朱可贞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两人这几日接触的比较多,对于朱可贞这个状元,王来聘是有些不服气的。 这几日私下里,两人又悄悄比试了几次。 可无论是弓马还是武艺,两人都势均力敌,互有胜负。 如果非让王来聘找出自己的不足之处,那就是...自己没有朱可贞长得帅? 麻蛋,长得帅了不起啊? 长得帅能杀敌啊? 至于探花徐彦琦,整天笑呵呵的,倒是没少给二人做裁判。 朱可贞少言寡语,王来聘是个话痨,徐彦琦整天笑呵呵。 三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正当王来聘不停地嘀嘀咕咕的时候,城门内穿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一队队护卫和仪仗。 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倒在地,恭迎圣驾。 朱由检从龙辇上下来,静静看着跪倒的众人,没有说话。 听了王承恩汇报,一个人都没少,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伴伴,备马吧!” “万岁,您三思啊!”王承恩一脸惨兮兮地望着朱由检,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疾风骤雨。 “王伴伴,朕意已决。把马分赐给众人吧。” 王承恩无奈,只好命人把御马牵了过来,一共八十三匹,其中包括上次那匹白马,他给这匹马儿取了个名字叫照雪白。 朱由检跨上照雪白,静静地等待着武进士们领马。见所有人都领到马之后,朱由检大喊一声:“上马!随朕来!” 说着率先策马而去。 朱可贞和王来聘对视一眼,各自骑上了御马,打马跟着朱由检一路狂奔而去。 身后众人有样学样,很快,疾驰的队伍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王晨恩看着皇上远去的方向,心中一叹,对身后的沈炼说道:“保护好陛下。” 自上次试炮之后,朱由检便特别喜欢让沈炼跟在自己左右,还给他升了官,让他当了千户官。连田尔耕都看出来了,皇上对沈炼很信任,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不妨碍他和沈炼处好关系。 “沈千户,陛下的安危事关重大,这段时间,我会让各千户所听从你的调遣。务必把陛下保护好!” “是!” 说完,沈炼领命而去。 锦衣卫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沈炼绝不会止步千户官。 不到一个时辰,朱由检就到了军校的门口。 他调转马头,望着来时的路。 最先出现的是朱可贞三人,紧跟着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 “朕知道大家肯定很奇怪今天为什么让你们到这里来,而不是直接授官,让你们去各地任职。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你们要在这学习。学习更先进的军事知识和战斗理念。而我的身后,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学习生活的地方。” 朱由检侧过身,露出了身后的校门。 不大,甚至可以说寒酸,连一些官员的宅邸的门都比不上。 但门头上挂的匾额和对联却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大明皇家军事学校 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众人坐在马背上,静静地品味着门口的这幅对联。 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想必,大家都看明白了。这里不是书院,不是国子监。是专门培养将军的地方。在这里,你们将接受最独特的教育。在这里,你们可以学习到最新颖的知识。你们将会是这个学校里的第一批学生,而朕则是你们唯一的老师!” 饶是面对的是皇上,此刻一众武进士也忍不住的轻轻骚动起来。 虽然参加过殿试就是天子门徒。可天子门徒多了去了,满朝的文官大多都是天子门徒,不照样该干嘛干嘛? 在这个学校就不一样了,如果有皇上做老师,那…… 众人不禁沉浸在了连篇的浮想当中。 “在进门之前,朕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这个门,就要讲这里的规矩。无论你们认为好的、坏的,合理的、不合理的。在这里,你们都没有质疑的权利。你们能做的,只有服从!无条件服从!能做到的,随朕入校!” 其实结果不需要猜测,试问谁会拒绝一个皇帝当老师呢。 进入校园内部,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座升旗台,旗杆上飘扬的是大明的旗帜。 接着,便是图书馆。这是学校里唯一的一栋二层建筑。 图书馆则是教室。一共八间,分为两排,每间最多能容纳五十人左右。 宿舍在西面,分成两排,一共六十间,每间大概十五个平方,能容纳四个学生。 宿舍北面有一个公共厕所。再然后就是操场、马场、校场、跑马场、靶场、炮场等等设施,错落有致的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由于校园太大,一座座建筑突兀的耸立在那里,看起来孤零零的。 朱由检带人骑着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在马场停了下来。 马场里已经有了一个待命的马夫。 安顿好各自的战马后,一行人来到了教场。朱由检站在点将台上大声喊道: “朕打算把你们分成两个班,一班和二班。每班四十一人,用抓阄的方法决定自己在哪个队。现在开始抓阄。” 抓阄的东西是朱由检实现准备好的塑料球,蓝色和红色两种颜色代表两个班级。 最后,朱可贞分在了一班,王来聘和徐彦琦分在了二班。 奇怪三人组暂时分开了。 分完班级,接着就是分发装备。 弓、钢刀、圆盾、马刀、长枪、工兵铲以及燧发枪。 一样一把。 他不准备把所有人都变成全能,但哪怕懂一些基本的武器知识,在战场上活命的概率就大一些。发完之后又量了量每个人的身高腰围,定制校服和盔甲。 发完装备后,开始分配宿舍了,以班级为单位抓阄。宿舍里被褥、洗漱用品一应俱全,统一标准,每个人都一样,包括朱由检。唯一不同的是他单独住一个房间,毕竟如果他和学生住在一起估计没人能睡得着。 吃过午饭,朱由检命两班学生各自进了教室。 学习时间到了。 每人一册。 《大明皇家军事学校校规校纪》 要求:会背会默写。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朕先打个样 《大明皇家军事学校校规校纪》 一、校长永远是对的! 二、校长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 三、热爱大明、热爱校长、服从校长一切分配。 四、上课不准迟到、早退。 五、按时完成校长布安排的课业。 六、不得私自离开学校,特殊情况得到校长批准后方可离校。 七、不得欺负他人,做出有损同窗情义之事。 八、不得...... 洋洋洒洒一共几十条。 朱由检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以后还可以再加嘛。 朱由检领着学生们背诵校规校纪的时候,京城已经闹翻了天! 朝堂上下简直都要疯了! 皇上跑了! 跑去什么学校当老师去了! 这是你一个一国之君该干出来的事吗? 昏君! 昏君啊! 比正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间,奏本如雪花一样飞向了皇宫。 坊间更是议论纷纷! “听说皇上跑了?” “嘿嘿!跑去什么劳什子学校当老师去了!”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眼下建奴屡犯边境,陕西大旱,流民遍地,吾皇却不理朝政,昏君啊!” “小声点...不要命了!”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人?我们犯了什么罪?” 正议论的两人,被几名锦衣卫反手绑了起来! “犯了什么罪?谤君!” 王承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回来之后立马让田尔耕把锦衣卫都散了出去。 你议论朝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可你要是敢议论皇上的不是,还是在这个时候。对不起,带走。 去哪? 诏狱! 不关你事真心的忧国忧民,还是无心之言。只要敢说,锦衣卫就敢抓! 一时间,京城震动! 到了晚上,被锦衣卫带走多达上百人,其中大多数是书生。 这下朝中的大臣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跑到内阁求见几位阁老。 文渊阁 几位大学士正眉头紧锁的围坐在一起。 “质公,眼下该当如何?”蒋德璟率先打破了沉默,外面乱做一团,几人必须要商议出一个章程才行。 “有多少人被抓了?”范景文平静地说道。 “刚听下面的人汇报说已经上百人了,还在增加!皇上这是要干什么!?我朝什么时候不准士子说话了?”说话的是马士英,此刻颤抖的胡须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激动。 “瑶草不要激动,眼下还是要想出个章程来,先把人救出来。”蒋德璟安慰道。 “我去见王承恩。你们先在此等候消息。”最后还是范景文拿定了主意。 半个时辰后,范景文回来了,冲几人摇了摇头。 王承恩当然不愿意见范景文,皇上不在宫里,你一个内阁首辅跑来见我这司礼监掌印太监。无外乎就是为了那些乱嚼舌头的士子的事儿,我干嘛要见你? “眼下只有一策,去顺义,求陛下开恩!”一直没说话的毕自严开口了,内阁里他最年龄大,资格最老,连首辅范景文都时常征求他的意见。此时开口算是定下了决策。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走!” 说着,几人一起往外走去。刚走出门口,一群早已等候的大臣们立刻涌了上来。 “首辅,怎么办?锦衣卫抓了一百多人了!” “是啊!现在还在抓!” “质公,快想想办法啊!” 范景文被众人吵得头疼,抬起手向下按了按。吵嚷声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准备去找陛下,求他开恩放人。诸位不要担心,都散了吧!” “不行!我们也去!” “对!同去!” “同去!” 范景文沉默地点了点头,钻进了自己的轿子。 一群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浩浩荡荡朝城外而去。 朱由检还不知道他手下的大臣们正在求见他的路上。 他正给教学生们唱歌。晚上,他在并夕夕上给众人买了两套夏季体能训练套装,和两双解放鞋。 要求在校期间,必须统一着装。 换完衣服后,他再次让众人聚集在了一起。 化身为音乐老师。 “朕先给大家打个样!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 多少句心里话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 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 军歌自古就有,但大家还从没听过皇上这么奇怪的唱法。可听着听着,大家的觉得内心的有些东西被触动了。 他们大多数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全国各地背井离乡来到京城的。此刻听着皇上的歌,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他们中最大的三十出头,早已娶妻生子,此刻分外想念家中的母亲及其亲儿。 最小的才十八,虽未婚配,也已有了心上人。 此刻,她是不是正在家乡看着同一弯月亮,等我考取功名回去迎娶她呢? 对不起,你要等我。 一首歌唱完,朱由检的情绪也有些波动,深呼了一口气。 “同学们!这首军歌好听吗?” “好听!” “想学吗?” “想!” “好!大家跟着朕一起唱!寒风飘飘落叶...” “寒风飘飘落叶...” 一众大臣到达军校外的时候,军校大门紧闭!还没等上前敲门呢,就被一大群锦衣卫围了起来。 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再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歌声,有些人鼻子都气歪了! 大晚上的,我们来为民请命,你们竟然在里面唱歌! 搞什么搞? 为首的范景文几人对视一眼,一起冲里面喊道: “臣等,求陛下一见!” 后面的人见状也有样学样,也大声冲里面喊道: “臣等,求陛下一见!” 在里面领着众人正唱的起劲的朱由检听到了外面的呼喊,停了下来。 麻烦来了。 他无奈地往外走去,门房早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但没有朱由检的命令他是不会开门的。 打开门,朱由检走了出去。 外面的大臣们一看皇上出来,呼啦一声全都跪在地上。 “诸位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陛下,臣等此次前来,只为两件事。一、求陛下开恩,放了被锦衣卫抓走的士子们。二、求陛下回宫!”内阁首辅范景文当仁不让的开口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皇上怪罪了,我就这脾气,爱咋滴咋滴把,豁出去了。 “锦衣卫抓的士子?锦衣卫为什么会抓士子呢?”朱由检一脸的疑惑,冲范景文问。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傻逼又嚼舌头根子了。 “这,禀皇上,臣听闻这些士子议论了两句朝中之事。” “哦?只是议论了两句朝中之事?”朱由检笑呵呵的道,随即脸色一变。“朕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不仅仅是议论了两句吧?肯定是在骂朕是昏君吧?恐怕诸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是也不是?” 范景文趴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皇上的问话。 “毕自严,你来说。朕自御极以来,可从国库拿过一两银子?边镇欠饷,朕用内帑的银子发饷。陕西大灾,朕用皇庄的收成以工代赈,顺带兴修水利。眼下朕不过是建了个军校你们就说朕是昏君。你们说,朕到底担不担得起昏君这个称号?” 朱由检气坏了,你他娘的毕自严又给朕找事儿。不是朕从内帑拿出银子发饷,你那兄弟下个月就要被气得绝食自杀!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累坏了的朱由检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没人回答他是不是昏君的问题。 事实上他是不是昏君,对大臣们来讲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不听话,不听话的皇上不是昏君是什么?你当你是太成二祖吗? 我们不管,你就得放人,不然我们不起来。 这么多人跪在这请命,连几个学生都救不了,脸往哪搁? 朱由检看着长跪不起的诸臣,笑了。 “朕可以马上下令放人,但回宫之事,休要再谈。” “皇上!此举于礼不符啊!” 朱由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昏暗的火把下,一个中年官员正仰着脑袋看着自己。大有一副取义成仁的气势。 还是为是谁呢,原来是礼部左侍郎钱谦益啊。 “哦?是钱大人啊!朕听闻南京城中的河水特别凉,可有此事?” 钱谦益心中一惊。皇上为何有此一问?难不成要把我押到南京沉河?我只是想趁机装个逼,没想死啊。 “这...” 一时间,钱谦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朱由检也没再理他,转过头看向人群。 “诸卿回去吧,让锦衣卫放人,朕同意了。朕不在的日子,朝中一切事宜就托付给几位阁臣了。” 说完,转身走进了校门。 这就放了?不应该跪到半夜,再晕倒几个,皇上无奈之下只好放人吗?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跪在地上的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慢慢站了起来。放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先回去吧。至于皇上回宫的事,从长计议好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料想皇上也待不了多久。 朱由检倒是真没打算在这呆一辈子,但最起码要等第一批学员稳定下来再说。 军校没有老师,他只能先教出来一批,再从里面选出几个最适合当老师的人,这样才能步入正轨。 校园内,一众学生站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朱由检。 大家想不到皇上竟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依然和自己这些学生们同吃同住,传授知识。 这是对我们何等的器重! 朱由检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学生心中的想法,随意地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 “散了吧,回去睡觉。明日辰时,在升旗台集合。” 众人看着朱由检孤独的背影,不知是谁开了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喃喃道: “谢皇上!” 一群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默默地叩首。 朱由检回去之后,又看了会儿书,正准备熄了灯睡觉,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朱由检翻起身跑到窗前看了下。 卧槽! 水泥! 哪来的? 转念一想,除了宋应星还有谁? 熄了灯,朱由检失眠了。 他不是没想过买水泥来用,可这东西不是一袋两袋能解决问题的。用这东西盖房子还行,要是拿来修路,那需要的就是天文数字,无论如何他也扛不住。 有了制作水泥的方法,就能大批量的制造,接下来,修路,建城。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的起了床,开始洗漱。穿越以来,习惯了被别人伺候的生活,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穿上体能训练服,来到了升旗台。 他到的时候还不到辰时,但学生们都已经非常自觉的全部到齐了,一个迟到的都没有。 朱由检对此很满意,这些人比当自己当年上学那会儿自觉多了。 “同学们好!” “校长好!”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军校生活就正式开始了!希望大家不怕苦、不怕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现在,我们先整理队列!” 其实对于士兵的训练,朱由检也不懂。 原本他能接触到的军事知识只停留在前世大学的军训上,不过这段时间他又看了好多书。像什么《军事情报学》《军事理论与技能训练教程》《民兵训练手册》《野外生存技巧》等等。他像块海绵一样,不断吸收知识,现在他又要把这些知识挤出来,教给他们。 从这天起,朱由检正式进入了教加学模式。 学生跑步,他也跑。 学生越野,他也越野。 学生练习弓马枪炮,他也练习。 好多次他都要坚持不住,想要放弃了。白天累成狗,晚上蚊子咬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跑到这来受这鸟罪。可又一想自己吹下的牛逼,又咬牙忍住了。 当朱由检在军校里挥洒汗水的时候,孙传庭率领着大军正在太原城外驻扎。 他已经在太原城外等了三天了,却依然没有见到山西巡抚牟志夔的身影。 临走前朱由检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见了牟志夔之后直接宣读圣旨把牟志夔抓起来。可眼下连牟志夔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抓?又担心打草惊蛇不能通缉。 牟志夔确实不在,外出游玩去了。对外则宣称是外出巡查农事。 找不到人,孙传庭只好耐心地驻扎在城外等待。不过几天的等待并不是一无所获,西厂的厂卫在他到的第二天便和他接上了头。把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给了他。 到了第四天,牟志夔终于回来了。 听说兵部右侍郎带着兵在城外等自己,吓得赶忙换上官服就往城外跑,得罪了京官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见到这位年轻的兵部侍郎,牟志夔下意识地想要寒暄几句,套套近乎。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孙传庭冷冷地说: “牟大人,接旨吧。” 这样的口气,让久经官场的牟志夔察觉到了不妙。 果然,圣旨念完后,牟志夔瘫软在地。脑子里回荡从圣旨中听到的八个字: “通敌叛国……押赴京城!” “牟志夔,你的事发了。 孙传庭盯着牟志夔,面无表情地说道。 接下来,他率领大军入了城,接管了太原的城防。 守城的士兵连屁都没敢放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大队人马鱼贯而入。 “妈呀,这什么兵?黑乎乎的,看着真吓人。”大队人马过了之后,一个扛着长枪的士兵拍了拍胸口对身边的人说道。 “谁知道啊,一个个的连个表情都没有,跟阴兵似的。” “快别说了,我觉着咱们太原城要变天了。没看巡抚都被抓起来了吗?” “变就变呗,变成什么样咱们都还是大头兵。” “这倒也是。” 孙传庭进了城,立马包围了巡抚衙门,所有人不进不出。 太原府的大牢里,西厂的人正在对牟志夔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审讯。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张放讲故事 “说吧,参与走私的有哪几家?”一名西厂的百户官笑眯眯地对牟志夔说。 “哈哈~你觉得我会说吗?” 牟志夔放声一笑,对这名百户官讥笑道。 虽然他不知道西厂的人掌握了多少证据,但自己的那些事儿,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免不了一死。 无论怎么样都要死,那还怕啥? 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皇上出手整治阉党,自己就不可能跑的了。赵南星的死,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这大半年了,自己早已经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眼下,该上路就上路好了。 反正自己早一天死玩一天死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牟志夔就更不害怕了,一脸傲然地看着眼前的百户官。 “来吧,让老夫见识见识你们西厂究竟有何手段,竟让人人畏之如虎。” 百户名叫张放,原本是东厂一名不受待见的普通力士,后被卢九德赏识,在西厂做了一名理刑百户。只因为他有特别的逼供技巧。 此时张放面对牟志夔的张狂,毫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说: “牟大人不必动怒,咱们只是把你请来协助调查。调查完了,说不定就把你放回去了。” “哼!你这话骗骗三岁孩童还行,骗老夫?你还嫩了点。” 张放嘿嘿笑了一声没说话,走了出去。 “张放,可有收获?” “禀千户大人,暂时还没有,牟志夔的嘴很硬。” “你啊,都说了你这招不灵的。” “属下还想再试试。”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是!” 张放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他固执的认为击破一个人心理防线比肉体折磨来的痛快。但他的同行们都嗤之以鼻,说他娘们唧唧的,一点不痛快。 那什么防线哪有什么铁刷子啊,老虎凳啊,弹琵琶啊来的痛快。还没几个人能抗得住。 张放回到临时办公的值房,静静地翻看着卷宗。 想让你个人绝望,首先要知道他的希望是什么。那牟志夔的希望是什么呢? 翻着翻着,张放眼睛一亮,猛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第二天,张放带回来一个账本。牟志夔什么都没说。 第三天,张放带回来一沓信。牟志夔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第四天,张放回来了。 这次他带回来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包了一双婴孩的小鞋。再次命人送到了关押牟志夔的牢里。然后椅子上静静地发呆。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不一会儿,刚刚进去的力士走了出来,面露惊喜地对张放说:“百户大人!牟志夔想要见你!” 张放站了起来,走进了牢房。 “你到底要干什么?”牟志夔再也没了前两天的视死如归,一见张放进来就急匆匆的叫到。 “牟大人,该说的话,三天前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该你说了。你觉得哪些该说你就说,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为难别人。” 张放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牟志夔多么想把眼前这张笑眯眯的脸一拳打烂,可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颓然地说道: “我说...求你,饶她们娘俩一命。” 半年前,牟志夔就料到会有此一劫,但他不甘心。于是他把自己收受的银子全部转移到各个地方,藏了起来。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还伪造出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想以此掩盖背后那颗大树,寻求庇护。可有一件事,却让他犯了难。 前年,他看上了城里一个富户家的有夫之妇,暗中使了些手段,让这个富户家破人亡。 然后又以恩人的身份出现,救了那孤苦无依的女子。接下来便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把这名女子养在了外面,没出半年,这名女子竟有了身孕。 牟志夔大喜,没想到自己依然年富力强,百步穿杨。 八九个月后,这名女子诞下一名男婴。 老来得子的牟志夔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感叹上天对自己不薄。 正打算把这名女子光明正大的纳进房里。却突然传出了魏忠贤失势的消息。 牟志夔转念一下,便有了主意。 即使以后自己的事情发了,只要把这母子俩藏好,也算给自己留了个根。 于是他把母子俩转移到了离太原不远的阳曲县。在那给母女俩置了田产,又藏了一万两银子。他计划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西厂的人发现了。 为了给母子俩赢得一丝生存的机会,牟志夔这次没有再保留。 当着张放的面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张放静静的听他说完,从负责记录的人手里拿过供词,递到牟志夔面前。 “画个押吧。” “能不能放过他们母子?” “我说了,我做不了主。” 牟志夔犹豫了一下,知道多说无异,在供词下方摁下了手印。 张放把牟志夔的供词放在手中谈了谈,再次笑着对牟志夔说: “牟大人果然是位重情重义的人。在下佩服。” 牟志夔冷哼一声,扭过脸不看他。 “不过,有个事儿,刚刚忘了告诉你了。”说着张放把头附在牟志夔耳朵旁,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听说,宁仁瞻可不是牟大人的亲生骨肉啊~” “张放!你胡说!” “牟大人,我这个人就是记性差了点,但是从来不会对死人说假话的习惯。”即使牟志夔的一双眼睛恨不得要吃了他,张放仍然不紧不慢地说着。 “宁赵氏的夫君叫宁乐平,虽非什么大才,可也是秀才一名,加上家中颇有些钱财,去了宁赵氏这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小日子过得那是比蜜还甜。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妻子被巡抚大人看上了。不但命人搞垮了宁家的产业,还暗中派匪徒来杀自己,万幸的是,自己被砍了一刀落水之后竟然没死。 可等在乡下养好伤回到城里的时候,发现妻子已经被巡抚大人给霸占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想报仇都没能力。最后他的妻子想了一个办法。 决定继续委身事贼,暗中收集他犯罪的证据,想办法搞垮他!可行事谨慎的巡抚大人怎么可能露出破绽?正在两人渐渐绝望时,事情又有了转机。今年年后,巡抚大人给她在别处安排了宅子,还给了银子,让他照顾儿子。 希望的曙光来了。果然,没半年。巡抚大人被抓了,补刀的机会到了。他要让巡抚大人全家死光光!” “唉~牟大人,你说,我讲的这个故事精彩吗?我觉得不错,比话本还精彩。你说呢?”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都去死吧 牟志夔目眦欲裂,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尽冒。 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可为什么直觉告诉他,张放说的都是真的? 为了隐藏,都不敢让孩子跟自己姓。结果现在告诉他连孩子的亲爹都不是,还让不让人活? 张放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牟志夔那张狰狞的脸。像是在看一个绝色的舞姬,脸上写满了享受。 看着牟志夔从质疑到愤怒,从愤怒到绝望,张放获得了极度的快感。 他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就是要虾仁,还要猪心。 至于那孩子……每次进门就吐,能生的出孩子来? 旁边负责审讯和记录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恐。 妈的,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变态。这么折磨人,死都不瞑目啊。 随着对牟志夔的审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接下来的证据搜集变得顺利起来。 城里的商人们早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想要出城逃跑。可孙传庭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从接管城防的第一天起他就命人封锁城门,进出人等必须严格盘查。特别是那几家,想出城?门都没有! 六月二十九日夜 子时 孙传庭大手一挥,早已待命的西厂二百多名厂卫和四千勇卫营立马行动起来。 任务是早就分配好的。他们要对城内的二十多家晋商实施抓捕。 孙传庭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范永斗这些时日都很惶恐,从孙传庭进城他就开始觉得不妙了,因为牟志夔被抓了。 虽然他笃定牟志夔不敢乱说话,可万一呢? 谁知道他会不会扛不住吐出点什么? 范永斗慌了,他后悔死了,好好的张家口不呆,来太原干什么! 这些年范家没少赚钱,因为经常为边军输送粮食,他们这些人与边军形成了非常紧密的合作关系,很愉快的那种。 大同也好,宣府也好,都有他们的人。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张家口,因为这些年他们找到了一个大客户:建奴。 随着科尔沁等部投靠建奴,建奴开始打着蒙古队旗号和关内做生意,而对象就是拥有得天独厚位置的晋商。 这些晋商们像是闻到了臭肉的苍蝇,眼里再也没有了什么家国情怀,只有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把后劲缺少的粮食,盐铁等战略物资通过张家口输送给建奴,再把建奴的人参,鹿茸和貂皮等土特产拉倒南方售卖。一来一往,白花花的银子就进了他们的口袋。 特别是去年后金大饥荒,以他们几家为首的晋商们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从那以后,夯实了与后金的合作基础。 他们发誓要在这条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至于大明?那是你们朱家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今晚,范永斗吃了晚饭早早的上了床,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正苦恼间,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你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闯进来了!拦住他们!” 接着便是打斗声,但很快便偃旗息鼓。范永斗慌乱的穿上鞋,刚想打开门。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 几名举着火把的番子鱼贯而入,绑着范永斗就押了出去。 院子里,一名西厂的千户正在指挥。 “大人,范永斗抓住了。” 这名千户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范文斗,确认无误后命人把他带走。 范永斗腿都软了,但却不十分绝望。 他色厉内荏地高声叫嚣:“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这名千户嘿嘿一笑,一脸玩味地说道: “范永斗,死到临头就别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老实点还能少受点折磨!” “你们欺压百姓!我要告你们!你们等着被革职吧。” 这名千户懒得理他,摆了摆手让人把他押了下去。 “都搜仔细着点!” “是!” 同样的事情在太原各个地方发生。两个时辰之后,派出去的厂卫和士兵全部回到了孙传庭身边。 “大人,要犯已经全部抓捕完毕!” “可有抵抗?” “抵抗者,已当场击毙!” 孙传庭点了点头,望向了北方。 “不知道宣府和大同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宣府张家口堡。 周遇吉正和宣府总兵侯世禄站在一起听着手下的汇报。 “周将军,侯总兵,要犯已全部抓捕完毕。” 侯世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周遇吉说道。 “周将军,眼下该如何?” “来前王总督交代,抓了人之后押赴太原,交由新任山西巡抚孙传庭处置。” “好!” 孙传庭在行动之前就让人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送往了宣大总督王象乾的手中,此事牵扯甚大,必须要得到王象乾的支持。 王象乾得到消息自然是全力配合,命曹文诏坐镇大同,周遇吉率领勇卫营士兵前往宣府张家口堡,等到孙传庭约定的时间后,一起实施抓捕,争取不漏一人。 事实证明,孙传庭的计划很成功。 今夜,宣府、大同、太原三地一共抓捕了以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为首的晋商走私集团,共计一百二十六人。 这些人,通敌叛国,向建奴输送粮食、盐铁等战略物资,危害极大。 此时的晋商虽然势力不小,但跟后来想必还是差的远了。虽然在抓捕过程中受到了一些零星的抵抗,但都被强力镇压住了。整体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但从这些商人的家中抄出来的白银,则是天文数字。 以范永斗为例,仅在他介休的祖宅和张家口院子下的地窖中起出的白银就高达一百一十二万两,就这还不算黄金、店铺、田产。 孙传庭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银子,牙都要咬碎了。 要是正常做生意赚的也就罢了,可这些无耻的人靠着向敌人走私违禁物品,一个个富得流油。 可这些前里,都是用无数汉人的命换来的! 他们给孙传庭上了一课,让他本来还有些温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既然这样。 那就都去死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要当爹了 感谢寂寞的人的漂泊打赏! 七月初七 顺义皇庄军校 朱由检正看着孙传庭传来的奏疏,上面记载了这段时间以来孙传庭抄家的收获。 以范、王、靳、王、梁、田、翟、黄这八家最多,再加上几个稍微少一点的,一共加起来共查处白银八百五十七万七千四百两,黄金三万五千四百二十两,各地店铺三千一百一十五间,良田一百零八万七千四百五十亩。 奏疏的最后,话锋一转,孙传庭开始请罪。 他未经皇上的同意把这些人都砍了,求陛下赐罪。 赐罪? 这群有组织、有目的,且非常自愿的卖国团伙,难道不该杀? 一直以来,努尔哈赤在辽东只搞破坏,不搞建设,走到哪抢到哪,就是所谓的以战养战。 可不种地,粮食从哪来? 不打铁,武器从哪来? 可人家建奴不害怕,因为有晋商。 到后来,直接扩展了情报收集业务。以及,火药。 后金大炮里的火药全部来自与手段通天的晋商,每一发炮弹带走的人头里都有这些晋商的功劳。就这,后世还有人为他们洗地? 洗吧,估计孙传庭早就把地上的血洗干净了吧。 朱由检没有回复,合上奏疏上课去了。 虽然走之前他说了把朝中的事交给内阁,但王承恩还是把一些重要的奏本送到了他手上。 今天上课的内容是从《赤脚医生手册》里摘出来的。 战地救护四项技术:止血、包扎、固定、搬运。 “止血的方法,常用的有五种,分别是:一般止血法、指压止血法、加压包扎止血法......” 朱由检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不时还叫同学上去演示一番。 同学们兴致盎然,他们大多家境殷实,兵书自然是不缺的,可这些救护的知识还从没接触过。学了这些知识,战场上能减少多少伤亡啊。 半个时辰后,下课了。 朱由检拿着书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最近太苦恼了。 这些学生接受能力非常强,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挤得差不多了。又要一边看,一边摘抄了。 真烦,要是系统能翻译成繁体版就行了。 诶? 朱由检打开商城,找到系统客服问道:“能不能把买的书翻译成繁体字?” “不能。” “.......” 这都做不到,还运营什么系统,关服吧。 朱由检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看到系统又发来一条消息。 “可以直接购买繁体版。” !!! 那我还每天在那抄啊抄!??? “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 我的天,再也不用像个抄作业的小学生一样了。 正激动间,门房来报告,说宫里来人了,在外求见陛下。 朱由检出了门一看,竟然是乾清宫一名小宦官,不禁有些好奇。 “何事?” “禀万岁,皇后娘娘有身子了。” “有身子了?什么身......怀孕了?” 朱由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阵狂喜。 我要当爹了? 上辈子活着了三十多年都没当爹啊! “朕知道了,回去吧。”朱由检故作平静地说道。 进了校园敲了敲铃铛。 三分钟后,在校园各处活动的八十二名学生们分两个方阵整齐的站在了他的面前。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 “同学们,今日放假一天。可以离校,但戌时前必须归校。否则校规处置。” “是!校长!” “解散!” 说完,转身往马厩走去。 待到朱由检走远,一众学生们嗷的一声散开了。 他们来这里已经十天了,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 朱由检一路快马加鞭的回到皇宫,自从上个月出宫,他也十多天没回来了。 此时想着宫里的周玉凤,还真有些归心似箭的意思。 大步流星地来到坤宁宫,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周玉凤,此时听到通报正准备站起来行礼。朱由检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梓童,不必多礼。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有大动作。” “谢万岁!”说着,周玉凤打量了一下多日没见的朱由检,心疼道:“万岁黑了,也瘦了。” “每天训练能不瘦么。” “妾不能常伴万岁身旁,万岁可要紧着自己的身子。” “知道了。” 说着看了看周围。 “小花呢?” “出去玩儿去了。这妮子是个闲不住的。” 朱由检又在坤宁宫陪周玉凤闲聊了一会儿,就去了乾清宫。里面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听王承恩禀报了最近宫内发生的大小事。然后在弘德殿召见了几位内阁大学士。 “近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朱由检清了清嗓子问道。 几人听了朱由检的问话一阵腹诽。 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你东西两厂锦衣卫的番子无处不在,这朝里有啥事你不知道? “回陛下,并无大事发生!” 朱由检点了点头,又和几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接着,又叫来了徐应元。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见面,朱由检就问徐应元。 什么日子?乞巧? “回万岁,今天是乞巧节。” “店里搞活动了吗?” “没...没有。” “为什么不搞活动?” “奴婢该死!”徐应元吓得跪了下来, “唉...起来吧。记住了,以后重大节日前都要提前策划,搞一场活动。记住没有。” “奴婢记住了。” “去吧,给每个会员送一盒巧克力。祝他们节日快乐。” “奴婢领命。” 说完,退了出去。 朱由检刚刚看了看环球优品的库存清单,上次自己准备的东西都已经买的七七八八了。又需要从并夕夕进货了。就是有些麻烦,每次买大件的东西都要人在身边。 再次打开商城,找到系统客服。 “买东西的时候可以隔空投送吗?” “可以,但要升级系统空间才能获得该功能。?” “怎么升级?” “升至三级可拥有1000立方米的空间,可以选择投放在百里范围内的任一个地方。升级所需金额100000000.” 这么多?功能倒是很方便,可价钱也确实不便宜。 决定升级后,朱由检就去寻宝去了。 这么久以来,他发现系统回收东西的一个特点。 回收的比卖的高,但童叟无期。 朱由检来到了脏罚库,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件金器。 “请选择兑换方式,整件或者重量。” “什么意思?” “按照重量兑换,每克398,整件兑换198000.” 那肯定整件兑换啊,一个头饰能有多少克。 诶? 不对!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就这? 一克回收价398。 一两黄金是37.3克。 一两金子能回收价是14845.4 又看了看商城里的白银,5块一克! 而现在的黄金白银兑换比大概1:8 这...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bug。 朱由检心里有了主意,当下放弃兑换,回到了乾清宫。 “王伴伴,把徐应元叫回来。” “是,万岁。” 不一会儿,徐应元又回来了。 “给会员的节日礼品都送了没有?” “回万岁,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了。” “以后逢年过节都要记得给会员送些礼品,让他们感受到店里的温暖。另外,你再去找两间大一点的铺子,朕打算开个银行,就叫环球银行。” 既然有这个空子可以钻,那必须得行动起来。开家银行,用银子兑换黄金,钱不就有了么。 他详细地讲解了银行的基本运营模式,并让徐应元找可靠的人打理。 再次打发了徐应元,又接到外面宦官的禀报。 大明皇家科学院宋应星在宫外求见。 好家伙,正打算找你呢,你就来了。 片刻之后,宋应星进来了。 “陛下,臣有一件喜事要向陛下禀告!” “朕已经知道了,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水泥的配比的?”朱由检一脸自信的说道。 “是的陛下,那个是臣不小心弄出来的。”宋应星很好地隐藏了内心的小骄傲,平静地说道。 不小心?水泥这么牛逼复杂的东西,你不小心弄出来了?你们这些技术宅就爱装逼。 “哦?是普通水泥还是矿渣水泥?要么是火山灰水泥?不会是混合水泥吧?” 宋应星又懵了。 啥玩意儿?种类这么多的吗? “你这造的应该是硅酸盐水泥吧?怎么造出来的?粘土用什么窑烧的?是石灰窑,倒焰窑还是砖窑?用什么破碎磨粉的?石碾还是平碾?磨完粉之后是怎么筛出来的?是单层手摇筛还是双层手摇筛?筛完粉是用什么拌合在一起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宋应星目瞪口呆。他只是从书上看了简单的制作方法实验了一下而已,皇上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朱由检看着一脸懵逼的宋应星,满意的笑了笑。 一开口就知道你要装逼,搞科研的人能骄傲么?要脚踏实地! “臣、臣愚钝。臣只是烧砖的时候烧了些,用石磨磨碎之后筛选出来再拌合的。产量很小,仍然需要改进。” “朕回头把刚刚说的那些制作水泥的资料命人给你送过去一份,你研究研究。水泥的用处很大,能修路,能盖房,还能建设城墙。你要重视起来!” “谢陛下!臣一定重视。” “对了,你今天来,所为何事?” 宋应星听了朱由检的问话猛然醒悟过来。我来干嘛的?我来汇报工作的啊!我研发出来了同时能纺十六根丝的纺织机!不应该受到皇上的夸奖和赏赐么? 朱由检的几个问题把宋应星的心中的小骄傲打击的干干净净。科学无止境,还得学! “回陛下,臣研究出来了能同时纺十六根丝的纺纱机!” “嗯。就这?” 就这?我的天,我每天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研究。就这? 不过一想到连之前的纺纱机都是皇上给的,自己只不过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出来的。这样一想,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了,至少跟皇上比差远了。 朱由检看着被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的宋应星,笑着说: “王伴伴,赏宋院长白银千两,布十匹。” “谢陛下恩赏!” 宋应星走后,朱由检躺倒在交椅上。这在军校身体累,回到乾清宫精神累。 晚膳依然是和周玉凤一起吃的,由于等会儿要回军校,今天的晚膳提前了些, 用过晚膳后,朱由检再次叮嘱了周玉凤让她注意身体,便骑着马回军校了。到的时候离戌时还差一刻钟,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回来了。 戌时 朱由检准时吹响了集合的哨子! “一班报数。” “一、二、三...” “二班报数。” “一、二、三、四...” 报完数后,朱由检脸色阴沉下来,人不够。 “谁没到?!” 没人敢说话。 朱由检再看了看,两个班的班长都不在,可把他给气坏了。 “朱可贞和王来聘呢?” 两人是一班和二班的班长,此时竟然带头迟到!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 朱由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学生们站在那也越来越紧张。 最后,等来了消息。 朱可贞几人被五城兵马司给抓了,原因是在酒楼打架斗殴。 今日事乞巧节,闲不住的王来聘提议进城逛一逛,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 于是朱可贞、王来聘、徐彦琦、张再庚、梁兴智几人年轻人就骑马进了城。像倦鸟出笼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几人在城里是又逛又玩,眼看时间不早了,朱可贞就提议赶快吃完饭回学校。于是几人找了间大酒楼,开了个雅间,点了几个硬菜,吃的是不亦乐乎。 突然,徐彦琦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常年笑眯眯的脸上挂上了寒霜。 因为他听到了隔壁的交谈。 王来聘见他面色不对,也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 “一群莽汉也配殿试?有什么用,治国还得靠我们读书人。” “就是,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色。最多当个大头兵。哈哈哈...” “就是,我看当今圣上是糊涂了,还搞什么武举殿试,那些人也配?” “依我看,皇上不是糊涂了,是昏君。听说最近还一直不回宫,在那什么军校和那群莽汉吃住都在一起。如此行径,不是昏君是什么?” 听到这,徐彦琦再也忍不住了。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就走了出去。 朱可贞几人见状也跟在他身后,到了隔壁门口。徐彦琦一脚把门踹开,拉着里面正在高谈阔论的几人就打。朱可贞几人见状有样学样,各自挑选目标,拳拳到肉。屋里的几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打得东倒西歪。 话说就是有防备也不行,以朱可贞几人的水平,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把他们打成狗。 片刻功夫,所有人全部倒在地上呻吟。 桌子上的酒食散落一地,房间里一片狼藉。 店小二听见动静跑了上来,一看这幅场景,立马派人通知了五城兵马司。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朕是不是昏君? 感谢九华仙魔、岐凤的打赏!谢谢! 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的很快。 领头的是一个司吏,叫施金武。施金武刚好带着人在附近巡逻,听了店小二的话不由一阵头疼。 这年月敢在京城打架的人不是没有,但敢在繁华闹市大酒楼打架的,真不多。 特别是听店小二的描述。五个人打七八个,眨眼就结束战斗了。 除了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勋贵还有谁。 可职责所在,躲又躲不了。施金武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楼。 房间里一片狼藉,东西七零八落,依稀看得出七八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这是施金武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朱可贞五人,正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根本没打算逃跑。 “我是北城兵马司司吏施金武,你们是?” 施金武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疑惑地问。这几人看起来衣着不像平常人家,可京城的子弟们自己又都认识,这几人又脸生的紧。偏偏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们是在隔壁吃饭的客人。”王来聘见施金武问话,平静的回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打人?” 王来聘刚要开口回答,地上一个原本哼哼唧唧的书生一下跳了起来,指着王来聘几人吼道: “大人!我们正在吃饭,谁知道他们一脚把门踹开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们。我的牙都给打掉了!大人,抓他们下狱!” 施金武听的直皱眉头,傻逼,你说下狱就下狱?人家要是来头大一点,打了也白打。想到这,再次朝几人投出询问的目光。 “他们谤君!” 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惊地张大了嘴巴。纷纷向书生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骂皇上这事儿,好多人都干过。 可咱们都是偷偷地发两句牢骚,要么就是人家牛逼的御史当面喷。 你们倒好,背地里偷偷说还被人抓个正着,真牛逼! 这时躺在地上装死的兄弟们也撑不住了。 纷纷爬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 “大人!别听他们瞎说,我们没有啊!” “对啊,大人,我们刚才在议论翠红楼的姑娘来着。” ...... 施金武无语的看了看两拨人马。 “跟我们走一趟吧。” 事到如今,不把人带走问出个所以然是不行了。 一旁看热闹的掌柜不愿意了,拉住了施金武的胳膊。 “施大人,咱们酒楼里的东西?” “我们赔!”说话的是徐彦琦,手里还拿着一个银元宝,约莫有五十两。 “不用找了。” 掌柜的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 “欢迎客观下次光临。” 欢迎再来,欢迎再砸。 朱可贞几人从兵马司胡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进了兵马司后,几人表明了身份。再加上几名书生确实说了谤君的话,施金武就把几人送了出来。因为不想给学校抹黑,所以在酒楼没有说。 几人一路快马加鞭地来到军校,发现同学们都在校门口站着,静静地等着他们。 为首的就是他们的校长,当今圣上! “回来了?” “请校长责罚。” “不愧是武进士,打起架了真是一把好手。说说吧,谁先动的手?” “是我!” “是我!” ...... 五人同时回答道。 “哟?还挺团结?那就都罚了吧!拿鞭子来!” “校长!是我先动的手,要罚就罚我吧!”徐彦琦大声说道。 “校长!我们都动手了。是他们...他们...”王来聘也当仁不让,原本口齿伶俐的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是他们骂朕是昏君。是也不是?”朱由检平静地接过王来聘的话头,他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全过程。 “朕,知道你们气不过,听不得他们说朕是昏君才动手打了人。朕是昏君吗?可能每个人的看法不同罢了。今天你们打了他们,我再杀了他们,能改变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只会骂的更凶!”朱由检的声音逐渐增大,转身看着身后的一众学生。 “他们骂朕是昏君,是因为朕此刻应该呆在皇宫里批阅奏折。可朕为什么在这里?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是朕的希望,是大明的希望!打赢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你们应该把力气用在训练上,学习上!去消灭建奴,去征服蒙古,去用鲜血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到那时,你们将载入史册!你们不再是莽夫,朕,也不会是昏君。” “朱可贞、王来聘、徐彦琦、张再庚、梁兴智五人。违反校规校纪,迟到、打架。每人二十鞭。” 这一夜,许多学生失眠了。 朱由检的话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触动。 他们开始思考自己能给学校带来什么,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想着学校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有这样的皇上是他们的福气,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如往常一样,跑操、吃饭、上课、训练。 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朱由检的话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们心间。 七月初八 乞巧节刚过,环球优品的店快要被挤爆了。 昨天,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环球优品给会员准备的精美礼品。 一盒火柴。 并且宣布了今日会有全新的产品上架。 先不说东西价值高不高,单但是这个举动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心。全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那么多,有环球优品这么重视顾客的吗? 瞧瞧人家,过节都想着给顾客送礼物。明天上新产品,说啥也得捧个人场,不买也去! 早上一开门,前来购物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全部都在好奇地问新产品是什么。 在众人的催促下,掌柜的打开一个精美的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根圆圆的东西,缓缓转动了根部,一个红色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李掌柜,都是老熟人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快说吧,到底是啥!” 李掌柜看到众人迫切的眼神,笑眯眯地说道: “口红!斩男色!”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银川驿卒 “怎么名字听起来如此吓人?斩男,是要把男人杀了么?” 李掌柜猛然一惊,看向了说话的人。 是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李掌柜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 “口红就是唇脂。斩男色是一种颜色,据说涂上这个颜色的唇脂可以斩获所有男人的心。” 啊! 围观的众人再次发出了惊呼。 经过李掌柜这么一解释,大家都觉得这名字好牛逼、好霸气啊! 斩男色,斩获男人心的颜色! “咱们店里这款口红,不仅颜色好看,而且方便携带。无论是外出游玩还是居家生活,随时随地让你容颜焕发,美丽动人。试问,哪个男人回家不想看到一个可人的妻子在家等自己呢?” “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店里的口红不仅仅只有斩男色这一种颜色,还有芭比粉、珊瑚色、初恋水蜜桃等等适合不同肤色、不同年龄的色号供大家选择。一共有九个色号,让诸位贵宾都能选出最心仪的颜色。每支仅售九十九两!” 说完,李掌柜退了下去,露出了身后的口红展示架。 能成为这里的会员的男人们自然是不缺女人,能来这里消费的女人的男人也不缺女人。 男人们买来送给想送的女人,女人买来留住身边的那个男人。 从这天起,京城的贵妇们相互走动时又多了一个话题。 “哎哟,彭城伯妇人,你的这个芭比粉真好看,跟你的肤色真是绝配。” “刘夫人,承您夸赞,要我说啊,您的这斩男色才是一绝,侯爷不知道有没有被你斩获呀~” 刘夫人听了脸上一红,还别说,环球优品里的东西往身上一捯饬,效果还真不错。 京城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环球优品的第一个会员用户,兴安伯徐治安。 此时他正在离京城一千多里外的延安府。 李邦华整顿京营,自然少不了在京营任职的他。不过好在他虽然也是勋贵,也爱吃喝玩乐,可最起码的工作还是相对认真的。 李邦华把他从一堆瘸子里挑了出来,把他提拔为左副将,让他当了五军营一营的统兵官。皇上派周堪赓到陕西主持修理河道,并派京营士兵押运粮草,这个重任刚好落到了徐治安的身上。 徐治安率领五千士卒和周堪赓招募的二十万农夫,十万驾运粮车一起,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一路出京师,过保定、真定、太原三府。历时近两月,终于到达了陕西境内。 “周大人,前面不远就到延安府境内了。离我们最近的就是米脂县了。”连日的赶路,令原本养尊处优的徐治安一脸的风尘之色。 同样灰不溜秋的周堪赓看了看他,面前笑了笑道: “劳烦徐将军派快马去通知陕西巡抚卢大人。让他派人与我们对接。” “没问题,我马上派人前往。” 到了傍晚,大部队驻扎在离米脂县城不远的银川驿附近。 第二日一早,银川驿的驿丞带着一众手下扛着一头活猪前来探望。虽然周堪赓一行人多,他无法尽到地主之谊,但过来和这些京城的大官套套近乎也不错,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周堪赓和徐治安自然是没什么一件,对驿丞的慷慨表示感谢,还命人当场把猪给宰了邀请驿丞一起吃杀猪菜。 可也不知道是这头猪不甘心命运的安排,还是杀猪的人手滑了。 猪跑了。 一群人跟在后面追,猪在营地上横冲直撞就是不愿意束蹄就擒。 接着一头撞到了马厩里,刚巧一匹战马没拴牢,正吃草时被猪给装了一下。 马惊了。 这匹马本来早餐吃的好好的,被猪给撞了,烦躁的不得了。撒开腿就狂奔起来。 周堪赓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战马,有些懵。 你龇牙咧嘴的是要撞死我? 等反应过来不妙的时候,战马离他只有三步之遥了。 周堪赓闭上了眼睛,他一介书生,如何跑的过惊马。 电光火石间,驿丞身后窜出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快步上前勒住缰绳,跃身而起,一下落在马身上。只见他再次猛拽缰绳,上身侧倾,迫使战马调转了方向。 周堪赓没有等到战马把他撞飞的疼痛,只感到一股骚臭的风从面前拂过。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在空地上辗转腾挪。最后,战马终于被降服了,老老实实的被交到了马夫手中。 这名年轻人交还了战马后再次回到了驿丞后面站好。 这时周堪赓在注意到他。他高个儿,宽肩膀,颧骨隆起,天庭饱满,高鼻梁,深眼窝,浓眉毛,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真是个好汉子。 周堪赓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开口道: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敢问如何称呼?” 这名汉子一听周堪赓的称呼,不由面色发窘。还是驿丞替他回答了问题: “他可当不得周大人如此称呼,他只是下官治下一名普通的驿卒。叫李自成。” 周堪赓闻言,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再次朝李自成拱了拱手: “谢了小兄弟!” “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 李自成连连摆手。 这一幕,一旁的徐治安也看在了眼里。 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李自成真的是当兵的好胚子。当下迈步而出,对李自成道: “我看小兄弟身手不凡,可是习过武?” “回将军,小时候瞎练过一些。” “我是京城五军营战兵一营左副将,大明兴安伯徐治安!你可有兴趣从军啊?” 李自成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干脆了当的拒绝了徐治安。 “回将军,小的家中尚有妻室,京城路远,怕是多有不变,小的谢过大人好意了。” 他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 驿卒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俸禄也不高,但好歹是个铁饭碗。 况且,家里面还有妻子。自己要是走了妻子谁来照顾。 徐治安闻言,笑了笑没说话,人各有志,他也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驿丞见李自成拒绝了徐治安的好意,咧嘴笑了。 李自成身手好,干活勤快,又会养马。他还真舍不得他走。 周堪赓命人取来了二十斤猪肉,送给了李自成,说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李自成本想推脱,自己的领导发话了: “自成啊,周大人赏赐你就拿着吧。今天我放你一天假,回去吃肉去吧。” “谢大人。” 说完再次朝周堪赓和徐治安行礼后退了出去。 出了营门,李自成高兴的跳了起来。 家里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二十斤猪油刚好可以改善下伙食。 李自成兴冲冲地回到家,发现家里的门紧闭着,不禁有些疑惑。 大白天的关门干啥。 正大打算敲门,突然,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动静。 李自成轻轻翻进院内,慢慢走到窗下,侧耳倾听。 “你压我头发了~” “嘿嘿,金儿,我这不是着急么。” “急什么,那木头不到晚上回不来的,害怕喂不饱你?”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还有这种事? 躲在窗户下的李自成双眼通红,牙都要咬碎了。 韩金儿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这对狗男女,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事丑事。无耻! 我要杀了这对狗男女! 李自成缓缓抽出腰间的钢刀,慢慢走到了门口。 正打算踹门时,他又停了下来。 杀了他们固然解恨,可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俸禄不高的铁饭碗。 他想到了那个大人物徐治安对他的邀请。 不行! 他不能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对狗男女手中! 就算要打死他们也要有证人! 他站在门口略一思索,计上心来。 他轻轻地把门从外面锁上,跑到甲长家里,找到甲长。 “黄娃子,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族叔!你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李自成把刚刚自己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眼圈也红了起来。 想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她竟然还给自己戴绿帽子。 甲长叫李新洪,在太安里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是李自成的族叔,此时闻言也是大怒。 “黄娃子!你别急,叔一定给你做主!” 说着领着李自成向外走去。 他先是敲了几家的门,召集了族中的几个宿老,再派年轻人通知各家各户。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此事,纷纷从家里走出来,跟着李新洪和李自成二人往他家里走去。等到了李自成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汇集了二百多口人。 大人小孩,年轻的年老的,只要能走得动道的,全部一窝蜂地跟了上来。 屋里的韩金儿二人渐渐意识到不太对劲,停了下来。 “我听着外面是不是有人?” “你先下来,我去看看。” 韩金儿扯了件衣服挡着身子,慢慢凑到门前。 正打算伸头从门缝里往外看上一眼,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 韩金儿一下被门板撞倒在地,手里的衣服也掉落在一旁,露出白花花的身子。 眼冒金星的韩金儿听到一个声音大喊了一句! “抓住那个奸夫!” 然后便是一顿人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接着便听到里屋传来惨叫声。 有个女人扯了个被单扔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身子,又被扯着头发拽到了院子里。 毒辣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还是看出了周围人的面孔,刘大婶,张大娘,李小妹。一个个正怒目圆睁地看着她,没有了往日的和善。 “抬起头来!” 李新洪一声大喝,一旁的男人被拽着头发仰起了脸! “盖君禄!!??” 李自成又惊又怒。盖君禄是本村的衙役,与他的关系虽谈不上极好,但也算的上不错。没想到就让趁自己不在家和韩金儿搞在了一起。 李新洪也认出了盖君禄,不免有些为难。 虽然盖君禄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但怎么说也是个官面上的人物,自己还真不好处置。正为难间,却听见李自成声音凄厉地怒吼道: “盖君禄,你我往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称兄道弟,还时常在一起喝酒玩耍。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却干出这种事儿来!还有你!韩金儿,我不嫌你两次被休,自打成亲以来,一心一意的对你。就连今日贵人让我去京城从军我都因放不下你而拒绝了,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李自成越说越恼,上去一脚把把盖君禄踹到在地,接着开始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打死他们!” “对!打死他们这对狗男女。” 这下乡亲们也忍不住了,群情激奋,一哄而上,对着二人是拳打脚踢。 过了一会儿,等众人都冷静下来的时候。 盖君禄和韩金儿已经面目全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哎呀!闯了大祸了!” 李新洪拍了拍大腿,叫道。 打死了韩金儿不要紧,可打死了盖君禄就不是简单的一句捉奸就能解决的了了。 李自成环顾左右,看着惊慌的父老,咬牙高声叫道: “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今日之事你们全是为黄娃子出气,黄娃子不能连累你们,这就去投官!” 说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要离开去县衙投官。 众人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有劝他逃跑的,有要帮他隐瞒的。 正拉扯间,米脂县典史骑马带着一队衙役来了。 原来是盖君禄的一名亲戚见势头不对就去县衙搬救兵去了。 典史命人围了院子,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盖君禄两人,看样子是没救了。 “谁动的手?” “是我!” “是你!?” “是我!” “为何杀人?”典史明知故问道! “捉奸!” “带走!” 说完,典史一挥手,几个衙役一拥而上,把李自成捆了个结实,押着就往外走去。 一众乡亲自然是不敢阻拦,哪怕明知道是盖君禄两人有错在先。 李自成被带走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默然地站在原地,有脆弱的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李新洪站在那望着典史远走,突然想起了刚刚李自成说过的贵人,眼前一亮,说不定能救他的命!想到这,不再耽搁,借了个驴车赶着就朝银川驿而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 回去的路上,典史正在考虑该如何处置李自成。他知道李自成即使有罪,也不大。但他不能放过他,因为被打死的盖君禄是他一个姘头的弟弟,正是因为靠着这层关系,盖君禄才能在县衙当衙役。 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姘头一个交代。 而另一边,李新洪快驴加鞭的赶到了徐治安驻扎的营地。 还没靠近,便被一个士兵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李新洪张嘴正要回答,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找谁。看着手摁在刀柄上的士兵,李新洪灵机一动对士兵说道: “我儿子说有个将军想让他跟着去当兵,我想问问能不能让他弟弟去。” 上午李自成救人的时候,这个士兵刚好在一旁,对这个身手了得的汉子也很敬佩。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带你去将军,但他见不见你我不知道。” “谢谢!谢谢!”李新洪不住地行礼。 二人穿过营寨,来到徐治安的帐前。跟守卫的士兵说了两句,守卫的士兵便进去通禀了。 徐治安刚带领士兵们结束操练,刚坐下来准备喝杯水休息休息,就听外面的亲兵禀报说有个老头要见自己,说是上午那个救人的汉子他爹,说想送他小儿子来当兵。 徐治安听了一阵好笑,什么破事儿都能找自己?当下便打算让人把他打发走。 可转念一想,闲来无事,见见也行,说不定小儿子的身手更好呢?便让人把李新洪叫了进来。 李新洪一进帐就跪在地上: “将军!救救我那可怜的侄儿吧!” 徐治安懵了。 又是大儿子,又是小儿子,又是侄子。 这哪跟哪啊?这老头莫不是失心疯? 接着,李新洪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原委后,徐治安站了起来。 “还有这种事?” 正文 第五十章 徐治安的正义感 “还有王法吗?” 环球优品第一会员,兴安伯徐治安此刻正义感爆棚。他徐治安虽说在京城也是个打架斗殴,吃喝嫖赌的选手。但向来不欺负穷人,骄傲的他丢不起那人,这是他心中的底线。眼下好不容易出趟京城,这样撞到眼前惩奸除恶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何况就冲李自成救了周堪赓,这闲事他也得管。 当下找到了周堪赓,寻求周堪赓的意见。周堪赓听完来龙去脉,也是愤怒异常。这种事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对于周堪赓去救人的打算自然是没有意见,但临走前嘱咐他尽量不要和地方官员发生冲突。 徐治安不再犹豫,带着百名亲兵在李新洪的指引下往往县城的方向而去。 进了城,直奔米脂县大牢,到了大牢门口。 徐治安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冲看门的差役喊道: “一炷香时间,放了李自成,不然我踏平你们大牢!” 差役一听,这还了得。赶紧跑去通知李邓。 县令燕子宾也知道了此事。徐治安带人马一进城他就得到了消息。 此时正匆匆忙忙地整理衣服往外跑。 来到大牢门口,果然见到一大群士兵整齐地站在那。为首的一人身穿金漆山文甲,正一脸傲然的朝自己看来。燕子宾光看对方的这身打扮,就知道品阶不低。 “下官米脂县令燕子宾,敢问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燕子宾往前走了两步,态度恭敬地朝徐治安拱了拱手。 “哦?你是县令?你来的正好,我是大明兴安伯徐治安。我想问问燕青天,这米脂县眼下可还是我大明所属?” “将军说笑了。” 燕子宾听出了徐治安话语里的讥讽,轻轻摸了一把虚汗说道。 “既然米脂县还在我大明治下,那为何米脂的官员不遵守我大明的律法?” “不知将军此话怎讲?下官糊涂,请将军明示。” “我有一个朋友。妻子与人通奸,被他捉奸在床,错手把狗男女打死了。却被你们典史大人带走治罪。我就想来看看,你们典史大人要给他治个什么罪。” “这,不瞒将军,此时我还不知道。将军可否移步县衙,稍作休息,容下官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徐治安闻言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就在这等。我只等一炷香时间,一炷香时间到了我就杀进去抢人。” 徐治安一脸的不耐,他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小小一个县大牢还真没放在眼里。 燕子宾闻言抹了把汗,问一旁的衙役。 “你们典史呢?” “李大人把李自成押过来就走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在李邓来之前,燕子宾不打算放人。 一是对事情的真相尚不明朗。 二是就是徐治安再高的爵位,也管不了自己这一方父母。若是敢冲击大牢,那他也一定会倒霉。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得罪这个京城来的权贵。 典史李邓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他接到消息也是吓得不行。没想到李自成一个小小的衙役能跟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燕子宾见到匆匆赶来的李邓,赶紧迎上去问道: “怎么回事?李自成到底有没有罪!?” 李邓面露难色,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燕子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即立刻令手下把李自成带了出来。 此时的李自成比被抓之前狼狈了不少,脸上还有一道血痕,像是鞭子打的。 徐治安见他这副样子,气得不行。 “照理说,命案乃是你们县内部的事,我无权过问。可李自成今日清晨刚到我麾下当兵,回去整理东西的时候就被你们抓了。既然这样,此时我就不能不管了。你们可以当庭审一审,让我也知道知道,李自成到底犯了什么罪?!” 燕子宾瞪了典史一眼,转过头望望向了路边的小树。仿佛在说,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 “禀将军,李自成错手打死了本县衙役盖君禄,和韩金儿。” “他为什么要打他们?” “这,疑似通奸。” “疑似通奸?光天化日之下,有夫之妇和有妇之夫在屋里不着寸缕,你说这叫疑似通奸?” “这...” “这什么这?通奸就是通奸。按《大明律集解附例》规定,当场杀死奸夫无罪。是也不是?” 李邓被问的哑口无言,身为典史,这样的律法他怎么会不知。 只是习惯了滥用手中的权利,当惯了土皇帝,眼中哪还有什么律法可言。此时被徐治安一问当然哑口无言。 “说话!”徐治安爆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配刀,指着李邓的鼻子。 “无罪!无罪!”李邓吓得直打摆子,缩着脖子大声喊道。 他好害怕这一刀会砍在自己身上。 徐治安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李自成无罪,那我手下的兵我就带走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燕子宾连连点头。 快走吧,你个瘟神。屁大点事儿至于带着这么多兵来么? “哈哈哈!” 徐治安畅快的大笑着带着李自成和亲兵扬长而去。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对他来说真是无趣的很。此次救人纯属兴之所至,现在感觉通体舒畅,像是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谁说咱大明勋贵尽是些欺男霸女之辈,也不乏我这样见义勇为的好人嘛。 “李自成,你回去报个平安,把家里的事情料理一下,明日一早来营地找我。”出了城,徐治安对李自成说。 “谢将军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快去吧。别让乡亲们担心。” 李自成和李新洪一起回了太安里,众乡亲见他平安无事的回来,都为他感到高兴。 李自成又到集上用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八十斤猪肉,挨家挨户地分了过去。晚上,在李新洪家吃了顿晚饭,就回了自己家。 他简单地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走出了家门。 他父母死的早,好不容易娶的妻子也背叛了自己。 这个家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他没再回头。 迈着大步向夜幕中走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开工 (求追读。) 感谢就是个倒霉鬼的月票!感谢我的剑叫孤鸾的打赏!谢谢支持。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李自成就出现在了徐治安的大营门口。 值守的士兵很快发现了他。 没等他走到近前就率先笑着说: “来了,兄弟。徐将军安排了,说等你来了就去他营帐见他。” “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自家兄弟。我叫陶子光。” 陶子光的亲热让李自成感到很温暖,昨日的不快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李自成跟着陶子光来到了徐治安的营帐,一路上他四处看了看。这营士兵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但装备精良,而且纪律性很强,跟以往见到的地方卫所的官军简直是天壤之别。 陶子光进去禀报了一声,便出来喊他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上首正在喝茶的徐治安。 李自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徐治安就是三个响头。 “李自成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徐治安赶忙站起来把他扶了起来。 “不用多礼,是你先救了周大人在先。何况,你也没犯法,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今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个亲兵吧,等回京之后,我在想办法给你安排个位置。” “自成愿效犬马之劳!”李自成也没想到徐治安对他如此器重,当即再次行了个军礼。 这下徐治安没有在阻拦。他命人给李自成安排了住的地方,发了军装,又领了兵器。 就这样,李自成在徐治安的军队里安顿了下来。 又过了一日,派去给卢象升送信的士兵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几个人,为首的是山西右布政使,张国柱。 “张大人,近年陕西大旱,下官受皇上之命前来修整河道,还要请张大人多行方便。” 张国柱品级比周堪赓高很多,所以一见面就行了个下官之礼。 “周大人不必多礼,周大人能入陕修整河道,是我陕西百姓之福。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那下官就先谢过张大人了。眼下钱粮充足,张大人可光贴告示,告知无饭可吃的灾民,只要愿意干活,就管饭。除一日三餐外,每人还可领十个铜板。” “好!吾皇圣明!” 张国柱击掌而笑,开心地跪地朝京城方向磕了三个头!这头他是真心实意地替老百姓磕的,没想到修整河道不光有饭吃,还有钱领。这个真是太意外了。眼下陕西最令人苦恼的就是灾民。 他们一天两天饿肚子还行,时间一久,流民四起,犯罪事件大大增加,给官府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这下好了,只要干活,不光有饭吃,还有钱拿。而且河道修整好了,最终收益的还是百姓。 从新皇登极以来,张国柱一直没有机会进京面圣,在与京城任职的一些同年的书信往来中,了解到的尽是一些新皇残暴昏庸的信息。可从皇上以工代赈的举措上看,跟昏庸哪里沾得上半点边。 周堪赓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国柱,大致猜得到他心中所想。 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一个昏君,可在他眼里,皇上就是一代明君。 皇上是一个务实的人,他不搞假大空的形式主义。 皇上是一个节俭的人,他让御膳房每顿饭都只做四个菜。 皇上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他认为是对的就会去做。 可是有些人看不到,他们眼中只有争斗、官位、利益、集团。 他们只在意皇上是不是受他们的掌控,听他们的话。 他们聪明,睿智,满腹经纶,可这些才干都用偏了地方。 这一路很辛苦,但周堪赓不觉得辛苦。 一路走来,他见了更多民间的疾苦,看过更多悲惨的画面。 他开始明白,只有走出去、静下来、俯下身,才能知道怎么做官,做一个好官。 周堪赓与张国柱经过了两天激烈的讨论。制定了治理河道的政策。 眼下陕北地区干旱最为严重,流民较多。 把人员分配到每个府里去,实行分包制,逐级管理,京营士兵监工。 制定好方针后,轰轰烈烈地水利工程开始了。 招募工人的告示一贴出去,成千上万的难民蜂拥而至。 大灾之年,能吃顿饭都已经千难万难,更何况还有钱拿? 京营的五千士兵被分派到各处维护秩序,并且监督工人干活。 徐治安突发奇想,给工人们编成队,十人一队。 实行连坐制,只要发现一人偷懒,全队都不能吃饭。发现三次,全队赶走。 这样一来,队员们互相监督,出工不出力,浑水摸鱼的少了很多。 毕竟大家都很珍惜这份既能吃饱饭,又有钱领的工作。 李自成就在这些维护秩序的士兵当中,他被分到了榆林西部的定边县。 这里干旱非常严重,难民最多。 分到他们手下的有二百多人,而李自成一队只有十个人。 除了几个负责做饭的伙夫,其他全部都要干活。 天气很热,活也很重,大家都很累。 不过大多数人都很满足,吃饱还有钱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这个世界从不缺乏异类。 这群人中就有一个不满足,或者说很不满意。 他叫张献忠,外号黄虎,曾经当过兵,武艺高强。 自从在军营犯了法被打了一百军棍赶出军营后,他纠结了十几个狐朋狗友,东走西窜,偷鸡摸狗,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前几天他看到了朝廷以工代赈的告示,立马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过来报了名。在他想来,每天偷偷懒摸摸鱼,既能吃饱饭,还能有钱领。何乐而不为?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不仅要干活,还不能偷懒。 还要搞什么一人不干活,全队不吃饭的狗屁要求。 他带的一队人已经饿了两顿了。 今天中午又饿了一顿。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张献忠和弟兄们在树荫下乘凉。 即使干活偷懒,此时肚子也饿得像火烧。 “妈的!这些狗娘养的,让老子干活还不给饭吃!真他娘的受够了!” “黄虎哥,既然这样还在这呆个鸟,咱们干脆走吧,到哪还找不到一口饭吃。” “你说的轻巧,有饭吃你还在这?” “那你说怎么办?干了半天活都要累死了。” 张献忠听着兄弟们的牢骚,一阵心烦。他是这群人的头,自己的弟兄饭都吃不饱谁还认他这个头?看着远处巡逻的士兵,他计上心来。对身边的几人说道: “都附耳过来!”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被心腹大患杀死的心腹二患(求追读) 弟兄们听了张献忠的话纷纷伸着头凑到了一起。 “我知道眼下弟兄们是又累又饿,朝廷看似是在赈灾,其实是变着法地让我们干活。给的那几个铜板够干嘛呢?连斤猪肉都买不到。干脆咱们干票大的。晚上放饭的时候,杀了这些赤佬,抢了银钱和粮食。趁夜色逃跑,往关外去。我在边关当过兵,倒时找相熟的弟兄把我们放出去。倒是广阔天地,哪里去不得?” 张献忠的话很有煽动性,众人听了都有些心动。 “黄虎哥,咱们就这么多人,又没兵器,不一定打得过他们啊?” “等下干活的时候,你们找找看有没有相熟的人,说服他们跟我们一起干!这些当兵的都是绣花枕头,到时候咱们一哄而上,先抢刀,再杀人。至于剩下的这些乡亲们,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就一起走。不愿意的......”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似乎有些不愿意。 “你们想想,若是放走了他们,他们报了官,我们还有命吗?” 本有些狠不下心的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点头同意了。 众人又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会儿,上工时间到了。 接下来,张献忠这一队人表现的相当积极。连李自成看到了都来和张献忠攀谈了两句。张献忠报名的时候为了套近乎和他闲聊了几句,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同年同月生,只不过张献忠比他大了三天。自那以后,李自成便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 “黄虎啊,干的不错,有进步。晚上兄弟让人给你们多盛两勺饭。” “哈哈,谢谢自成兄弟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就是嘛,这年头到哪里不都得干活才能吃饭,何况皇上修河道受益的还是咱们乡亲们吗?” “对对,你说的对!之前是哥哥糊涂了。往后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你先忙着,我到那边看看。” 李自成走后,张献忠堆笑的脸阴沉了下来。 妈的,朝廷的走狗!等下第一个弄死你。 一下午的时间,张献忠这一队人又拉拢了七八个人,很快到了晚上放饭的时间了。 这一队人已经近一天没吃饭了,饥肠辘辘下更是增添了对官兵的怨恨。 他们故意拖到最后,等别人都盛好饭了之后才过去,因为根据张献忠的观察,这个时间段这些士兵们的防备最为松懈。 “黄虎哥,快过来盛饭。”李自成冲他喊道。 “哎!这就来。” 说完张献忠和一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往灶台的方向走去。 士兵们正在一旁有说有笑,每天放工是最令人开心的一件事,他们也不例外。 张献忠等人背着一只手慢慢走了过来。 十步、五步、三步。 张献忠双腿猛然发力,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拿着石块的手也随之扬起,朝一名士兵的头上狠狠拍去,这名士兵来不及反应,被石头砸的一个踉跄,张献忠瞅准机会拔出他腰间的钢刀,毫不犹豫地对着另一名士兵砍去。这名士兵反应也是迅速,立马抽到就要反击,可刀抽到一般就被一刀砍到胳膊上,整条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见发生。等李自成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献忠身后的二十多人一窝蜂地冲了上来,扔石头的扔石头,抢刀的抢刀。 “后退!” 李自成见状不妙,大吼一声,从人群中脱离出来。此时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退了出来。可张献忠哪能让他们如意,十人小队只出来四个,剩下六个都被打到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自成攥紧了手中地刀,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献忠。 事到如今,他没有问为什么。 张献忠也持刀看着李自成,眼神里充满戏谑。 “兄弟们!这些狗娘养的官兵就知道欺负我们!看似是来赈灾,其实是让我们干活!我们老百姓已经苦成这样了朝廷还要欺负我们,干脆反了算了!” 听张献忠大声说出蛊惑人心的话,李自成没有再犹豫,率先提到朝张献忠冲了上去。身旁的陶子光三人也不甘示弱,跟在了他的身后。 四个人对二十多人,四把刀对六把刀,还有十几把铁锹。 战斗开始了。 李自成冲到跟前一个上撩,被早有准备的张献忠躲开了,反手一刀劈向李自成的面门。李自成侧身闪开,一刀把张献忠身边一人砍翻在地,一脚把他手中的刀踢到一边的河沟里。 四把刀对五把刀。 他看出来了,除了张献忠外,其他的都是农户出身的庄稼把式,不顶什么用。先设法干掉,再围攻张献忠。 张献忠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扭身上前,和李自成缠斗起来。 李自成无暇他顾,只能专心致志地对付起张献忠来。张献忠的武艺高强,但和李自成比还差了些,交手几个来回后,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当下慢慢推出战圈,打算先帮助弟兄们干掉其他人再来围剿李自成。这时李自成也不愿意了,追着张献忠打。 “日你娘咧!老子跟你拼了!”张献忠气愤地冲上来,兜头就是一刀。 李自成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张献忠含怒一刀。张献忠得理不饶人,再次冲了上来,李自成半蹲着身子,手一扬,一把沙土朝张献忠脸上撒去。 张献忠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撒了个正着,连连眨眼,可就是看不清东西。 李自成快速绕到他的身后,对着后背就是一刀。 这一刀李自成使出了全身力气,张献忠后背被看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趁你病,要你命。 李自成冲上前去,一脚踏在张献忠背上,拽着他的头发,一刀斩在他的脖子上。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贱了李自成一脸。 李自成举起张献忠的脑袋,大声吼道: “黄虎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张献忠的弟兄们正在围攻剩下的两名士兵,刚刚又倒下了一个。 陶子光身上已经中了两刀,虽不致命,但已经是苦苦支撑,场面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李自成的大喊。 他还没顾上回头,就看到对方一阵骚动,压力都降。 看来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张献忠的弟兄们回到看到李自成,骇的几乎抓不住自己手中的刀。此时的他满脸鲜血、手举人头,宛如魔神。 除了几个张献忠的铁杆之外,其他人干脆丢下手中的锄头铁锹,哇哇地向远处跑去。 本就是乡里种地的农民,何曾见过如此场景。 李自成没有阻拦,任凭他们逃走。 剩下的还有四人,都是张献忠的死忠,打算留下来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倾斜。李自成提着刀慢慢走了过来,手里的人头还在滴血,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几人的心上,胸口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终于,一人受不了了,举刀冲了上来。 片刻之后,跟着张献忠造反的人全部躺在地上,无一活口。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懂事的周玉凤 感谢别太监好好写星空下的身影熊猫仙人的月票!谢谢支持。 李自成又一个个检查了己方的伤员。 抬头对陶子光摇了摇头,一同检查的陶子光面色肃然。 十个人,牺牲了五个。 除了李自成之外,其余都受伤了。 陶子光命人挖了个大坑,把张献忠等人扔进坑里埋了。 此时天色已晚,陶子光几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让李自成骑马到县里去禀报此事。 李自成环视了一周,干活的农夫们都吓坏了,在他的目光下纷纷后退。 他有些不放心,怕这群人里面还有张献忠的同党。 陶子光看出了李自成的顾虑,笑着说道: “没事儿,去吧。咱弟兄几个就你一个人没受伤,大刘伤势又严重,必须要郎中治疗。耽搁不得。” 李自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跨上战马朝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柳树涧,离定边县城大约六七十里。再回来时,已经是亥时了。 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县令派来的大夫。 李自成到了县城之后,求见了县令,向县令禀报了此事。 县令听完非常重视,立刻派郎中跟他一起过来,然后又派人通知卫所的千户让他们协助抓捕逃犯。 大夫一路颠簸的魂都散了。下了马之后揉了揉屁股,一瘸一拐地跟着李自成来到了陶子光帐篷里。一进帐篷,就看到陶子成呆呆地坐在地上。见李自成回来,豆大的泪珠从眼窝滚了下来。李自成赶忙向一旁看去,走前就已经重伤的大刘面色青白地躺在地上,哪里还有生机。 李自成攥紧了拳头,喉头像是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虽然和这些人接触时间不长,但却备受他们的照拂,白天还嬉笑打闹地袍泽,此刻却阴阳两隔。 大夫又检查了剩下的几人,都是轻伤,并无大碍。简单处理一下之后,嘱咐了几句就又坐上马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照常升起,大家该做饭的做饭,该干活的干活。相互的交谈声音都小心翼翼,气氛凝重了很多。 由于回京路程遥远,陶子光几人就近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安葬了几名牺牲的战友。 接下来的日子又变得平静起来。 一切又开始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河道修整有条不紊的进行。 远在京城的朱由检还不知道。 崇祯的心腹大患被徐治安给收编了,而心腹二患被收编了的心腹大患干死了。 此刻他正在跟学生们一起练习炮击,场地在西山,由于这段时间孙元化长期在这试炮,严重扰民,后来干脆给了安置费让他们搬了家。现在这里方圆几里之内渺无人烟,成了专属靶场。 “张再庚,该你了!” “是,皇上!” 朱由检今天今天教他们打炮,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打炮是必修课。 未来的战争,会逐渐演变成热武器的战争,学会打炮,打好炮,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张再庚的动作有些迟缓,人总是这样,第一次不免会紧张。 好在动作上没有什么大的失误,利用校长教的拇指测距向靶子竖起了大拇指。 由于炮口的角度无法调整,只能通过前后拖动大炮来调整距离。 砰~ 炮弹飞了出去,跟目标没有产生任何接触,打高了。 张再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走回了队列。 但众人都没有嘲笑他,毕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打不准很正常,以后多加练习就行了。 他倒不是要求这些人对各种作战工具样样精通,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基本的操作还是懂一些的,以备不时之需。就拿骑马来说,你说步兵不会骑马也没事儿,但如果溃败的时候呢?会骑马总跑的快一些吧。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打败仗? 一天的训练,让大家的耳朵里都嗡嗡叫。但还是很兴奋,男人嘛,都喜欢这些威力巨大的东西。训练完后,学生们回了学校,朱由检则回了皇宫。 今日是八月初三,自上次乞巧节回宫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周玉凤看起来比之前胖了些,见他回来极为欢喜。 “万岁回来也不提前命人知会一声,妾也好命御膳房准备些万岁喜爱的吃食。” “朕今日带学生们去西山练习打炮,回宫也是临时起意,今日就在宫里歇了。” 两人多日不见,用完晚膳后一直聊到很晚。 朱由检讲了些军校学生发生的趣事,逗得周玉凤笑声一直没有停过。 眼看夜已深,朱由检站起身准备离开。 “梓童歇着吧,朕回乾清宫。” 周玉凤慌忙站起身,皱了皱眉头,像是决定了什么。 “要不,万岁今日就在这歇了吧?” 朱由检看了看小脸通红的周玉凤,拍了拍她的手着说: “梓童身体为重,早点歇着吧。朕回去了。” 周玉凤把朱由检送到了宫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一早,周玉凤来到了慈庆宫。自天启去世以来,懿安皇后张嫣仍然居住在慈庆宫。 朱由检对她很尊敬,时不时赏赐赐下日常用品。连带着周玉凤也经常过来找她说话,两人很是熟络。 “妹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早膳用了吗?”张嫣正在用膳,见周玉凤来的这么早好奇地问。 “用过了,皇嫂,妹妹今日前来有一事相商。” 周玉凤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嫣一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正色起来。 “怎么了妹妹?” “皇嫂,我这不是有身子了么。万岁...万岁一直没有纳妃,妹妹想请皇嫂帮我出个主意。” 周玉凤脸色微红,犹豫着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她是个懂事的人,皇上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虽然有弘治帝这样的先例,但她潜意识中还是觉得不妥。眼下自己怀有身孕,更得劝皇上纳个妃子了。 张嫣听了莞尔一笑。 “妹妹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我回头寻摸寻摸,看京里哪家有适龄的姑娘,到时候咱们一起把把关。” “那妹妹先谢过皇嫂。” “妹妹不必客气,自先皇驾崩以来,那些往日费尽心思亲近本宫的人啊,都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妹妹时常过来陪我说说话,我还真是无聊的紧。不过话说回来,万岁会同意此事么?”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团团转的宋应星 朱由检自然是不知道他的皇后要给他纳妃的事。 他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今天他不打算回学校,这些日子朱可贞、王来聘两个班长已经可以带领各自班里的同学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了,他的压力小了很多。 又到了检查作业的时间。 他叫来了王徵。 自从上次扔给他一个蒸汽机的模型之后,朱由检就没再见过他。 “臣、王徵拜见皇上!” 朱由检一见王徵,大奇。 这小老头怎么眉头紧锁,黑眼圈深重,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王卿,你这是?生病了?” “回陛下,臣身体无恙。只是这些日子有些睡不好觉。” “哦?这是为何啊?”朱由检好奇地问。 为何?你还好意思问! 王徵听了朱由检的问话,嘴角抽了抽。自从几个月前皇上给了他一个蒸汽机,他便如同着了魔一般,每天一睁开眼就钻在上面。没日没夜的研究,茶不思饭不想。 好歹他也是著作出《远西奇器图说》的大科学家。慢慢的,原理他大概研究明白了。于是就信心满满地开始尝试制作。结果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几个月来,他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零件,汽缸、涨圈、主拉桿等等做出来的都能用,偏偏主轴一用就断。于是就对朱由检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材质不行吧?” “臣想的也是,可是这已经是我大明最高超的技艺了。” 高超也不行啊,主轴是机器的主要部分之一,制造要求相对比较严格,生铁肯定是不行的,要用碳钢。想了想,朱由检对王徵说: “你先等一会儿。” 说着,去了趟内间。 过了一会,拿了一沓纸走了出来。 “王卿可会炼钢?” “这...臣略懂,但没有操作过。” 朱由检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 “王伴伴,命人把宋应星叫过来。” 他又想到了这个全科学霸宋院长。常规的锻钢是先练出生铁,在经过锻打脱碳,叫锻钢法。或者用熟铁入炉加温渗碳炼成钢,这种叫灌钢法。 但两种方法生产效率都很低,并且标准不好把握。 根据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的记载,此时已经有了炒铁炉,也就是欧洲人在十八世纪发明的搅炼炉。只不过欧洲的搅炼炉是用熟铁棒或者钢棒搅拌,而此时明朝用的是柳木棒。 这个技术在世界上都是最先进的,但满清入关后的近二百年不但没进步,反而退步了。直到一百多年后,欧洲坩埚炼钢法的出现,彻底扭转了技术上的差距。即使如此,这种坩埚在中国也早就有了,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名字:方炉。但由于使用的人力或者畜力鼓风,温度达不到,没办法化成钢水,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用来炼铁。 朱由检当时看这段的时候气的不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妈卖批! 王徵看朱由检在发呆,也不敢出言打扰,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外面宦官的通禀。 宋应星到了。 这时朱由检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小老头。 卧槽,忘了给他赐座了。 “快给王大人赐座!” 王徵谢了恩,轻轻坐在椅子上,微不可查的伸了伸脚。 都麻了! “宋院长,你可会炼钢?”宋应星一进屋朱由检就开门见山地问。 “回陛下,臣略知一二。” 我这水泥还没整明白呢,又要炼钢? 宋应星这段时间一直在捣鼓水泥,从原料的开采、到粘土的烧制、再到破碎和磨细,以及最后的选粉拌合,他都要亲自监督,忙的是晕头转向。也就最近两天才把工人教会,稍微清闲了点。但产量依然不高,因为用大砖窑一次能烧出一万多斤粘土,用石碾破碎的效率却非常低。何况破碎后还要用筛子筛选和拌合。 “那你看看这个。” 宋应星疑惑地打开一看。 坩埚炼钢法 看完之后,宋应星又一次震撼了。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每次都能拿出这么牛逼的东西。 “能炼吗?” “应该、能。” “是一定能,朕给你提个醒,省的你走弯路。人力风箱不行,用水力鼓风机。” “是!陛下。” “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臣还有一事。”宋应星说道。“水泥的制作流程臣已经完全清楚了,可眼下产量很低,主要就是粘土的破碎和磨细很麻烦。陛下说的那个双碾,能不能把图纸赐予臣看一看?” “朕上次没给你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早说?” 宋应星沉默了,我跟谁说,你回过宫吗?你上过早朝吗? 朱由检又进去把双碾的图纸拿了出来,给了宋应星。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王卿,有问题可以多和宋卿沟通,让他按照你的要求制作出蒸汽机所需要的零件。争取早日把蒸汽机做出来。” “臣等告退。” 两人走后,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 水泥,钢铁,蒸汽机。 这些都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蒸汽机和钢铁搭配,火车也就不远了。 水泥和钢铁搭配,基建速度将飞速提升。 这些代表的将是一个工业体系的发展。 前路漫漫,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创造出来的。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银子可以挣,粮食可以产。但人才的培养必须及早提上日程。 一想到满朝都是儒家思想培养出来的书生,朱由检就一阵头疼。他们故步自封,对新学科的排斥太强烈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敢随便把以往的全部推翻,大刀阔斧地改革。只能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慢慢渗透。 他又见了毕懋康和孙元化,了解了一下火枪和火炮的生产情况。 由于银两充足,招募了许多工匠,正常速度下,新式火枪每月能造出四千多把,如果加班加点的生产会更多。至于后膛枪的研究,仍然没什么突破,但毕懋康的热情丝毫不见降低。这是他的爱好,朱由检给他找准了方向,余生他都要在这条路上奔波。 孙元化和徐光启的外甥陈于阶就更苦逼了,整天跟一群洋人呆在一起,家乡话马上都说不好了,依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八月初八 环球银行开业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环球银行 环球银行的地址就在环球优品的对面。 半个月前就装修好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开业,是因为在搞人员培训。和别的钱庄不同,朱由检要求环球银行的柜员必须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年轻美貌的女子不难找,可年轻貌美又会算账的就不好找了。 但朱由检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问题,一本《会计学基础》足以解决问题。经过半个多月的集中培训,终于在开业前上岗了。 这次,徐应元依照朱由检的要求卯足了劲宣传。 还没到开业当天,环球优品的会员手中都收到了一张银行开业的请柬。邀请他们参加环球银行的开业庆典。 若是一间普通的商铺开业,敢大张旗鼓地邀请这么多勋贵,肯定会被他们骂死。可环球优品不一样,咱就爱去捧场。 定国公府 定国公徐希正和儿子徐允桢一起看着眼前分外精美的请柬。 “父亲,您打算去吗?” 环球银行开业,邀请定国公徐希去剪什么彩。说实话他有些犹豫,他徐希是什么身份?一个钱庄开业都敢邀请自己了? “父亲,您要是不去我去!” 徐允桢看出了父亲的犹豫,善解人意地说道。他很想去,环球优品无论做什么事都与众不同,经常给人带来新鲜感。 徐希听了儿子的话,瞪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谁说我不去了?我这不想着人家开业咱们怎么也得准备个贺礼啥的吧?” “依我看,什么也别准备。环球优品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有?再说了,父亲你能去就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难道这还不算大礼?” “这倒也是。” 徐希点点头,自己这定国公的名头就是一个金字招牌。 初八上午 收到请柬的会员们都提前来到了环球银行门前。 开业典礼在午时准时开始。 负责招待的是环球优品的李掌柜。只见他笑着和一个个宾客打着招呼。 “哎哟,伯爷,您可算来了。小的正准备派人到您府上请您呢。” “侯爷,我说怎么从一早树上的喜鹊就喳喳的叫呢,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 李掌柜安排一个又一个会员就坐。 座位是提前摆好的,头顶搭的有遮阳棚。每个座位右手边都有一个小几,小几上摆放着的有矿泉水,有雪糕,还有一种大家都没见过的东西。 徐希是踩着点来的。 作为大人物,怎么能提前来呢? 跟李掌柜打完招呼后,被以为美女引领着来到了属于他的座位。 而他的座位旁,已经坐了两个人。 成国公朱纯臣 英国公张维贤 除了远在云南的沐国公,守卫南京的魏国公。 京城的三位国公全部到齐! 徐希跟张维贤打了个招呼,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至于朱纯臣,他向来不耻他的为人,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打。 “哟~都到了啊?” 徐希心里正骂着朱纯臣呢,一个奸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徐应元。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 “什么风把徐公公吹来了?徐公公也是环球优品的会员?”一旁的张维贤也奇怪道。 “咱家倒不是环球优品的会员。今日来,是奉了万岁的旨意,给环球银行送了点东西!抬上来。” 说罢,身后的两个宦官抬上来一块匾。 “皇上御笔!” 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皇上亲笔题字!这是何等的荣耀!想不到这环球银行竟如此受皇上重视! 这环球优品和环球银行的背后到底站的是谁??? 难道是皇上? 李掌柜赶快命人把牌匾挂了上去,给徐应元安排了个座位。 眼看该来的都来了,时辰一到,李掌柜站在了台上,大声说道: “各位尊贵的来宾,各位亲朋。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店的开业典礼。诸位贵宾的前来,令小店蓬荜生辉,柴门有庆。今日天气炎热,我特意为大家准备了新出的饮品:雷碧。供大家品尝。” 李掌柜说完,早已好奇是什么的众人纷纷拿起来旁边的雷碧,拧开瓶口喝了一口之后,纷纷赞不绝口。 这感觉!? 麻麻的~ 这就叫舌尖上的收敛感? 完美! 好喝! 李掌柜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笑了笑接着往下说道: “众所周知,钱庄在我大明由来已久。我环球优品资金流量巨大,所以就想着干脆开一家钱庄。不过我环球优品向来行事不拘一格,所以钱庄这个名字不打算再用。卖粮的有粮行,卖布的有布行。咱们就叫银行。 大家可能会想,你就算换个名字,又跟其他钱庄有什么分别呢?那么我今天就告诉大家。区别大了!在其他的钱庄存钱需要付保管费,我们环球银行不用!我们承诺:无论是谁,无论多少钱,放在我们环球银行,我们将终身免费为您保管!随用随取,不收任何费用! 不但不收取保管费用,对于愿意存一年以上定期的客户,还会给予一定的利息!” 上一会儿还回味着舌尖上的收敛感的嘉宾们,这一会儿又开始为环球银行的免费保管业务所震惊。 接着,又一个重磅消息从李掌柜嘴里说了出来。 “另外,为庆祝环球银行开业,特推出黄金兑换白银活动,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仅限今日。请大家莫要错失良机。下面,有请尊贵的英国公、定国公、成国公为本店开业剪彩!” 疯了! 环球银行的人疯了! 下面的人已经无心再去听李掌柜在台上叽叽歪歪了。大家恨不得立刻就跑回家把地窖里的金子起出来拿到银行兑换成白银! 连英国公三人都懵懵懂懂地站到了台上,拿了一把剪刀机械地剪着红绫。 剪完红绫,放完鞭炮,在一群人的赞叹声中,解开了门匾上的红布。 环球银行,正式开业了。 李掌柜包下了隔壁的整栋酒楼,准备用来招待这些贵宾。 可到了饭点才发现,来的人连一桌都凑不齐。 人都到哪去了? 人都回家拿金子去了。 此时市面上的金子和银子兑换比大概是一比八左右。 一万两黄金可以兑换八万两白银。 可现在你环球银行一比十。 只要兑换一万两黄金就能净赚两万两白银。 我兑不死你!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林丹汗的求助 起先,这些人都偷偷摸摸地挖出了自己家的金子。用箱子装起来,放到马车上拉着去了银行。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环球银行的银子不够了怎么办? 可这个世界上压根是没有秘密的。 环球银行开业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毕竟整个京城的勋贵齐聚一堂的场面不多见。何况这些人从环球银行回来又都拉着马车往环球银行跑去,有心人稍一打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一时间,银行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大都是各家的管事。门口的马车更是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最后没办法,内城兵马司全部出动,到现场维持秩序。 此时正是中午饭点。排队的人是又饿又热,还因为插队打了起来。 都他妈是伯爵,你凭啥插我前面? 要是看到爵位低的,对不起,请插我后面。 于是本该是一场有素质、讲秩序的排队,变成了爵位大比拼。 银行大厅里,两个大堂经理正拿着传单向排队的人讲解银行的政策。 而柜台前,成国公朱纯臣正笑眯眯地看着柜台里的柜员。大多数人都是派管家前来,可他偏不。他就要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没的。用他的话说,这钱是他一点点挣回来的,他要亲自把他送走。 “小妹妹,也就是说我这一万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万两银子,如果银子不带走,存一年的死期每月还能涨三厘的利息?” “是的公爷,您这十万两银子一年可以涨三千六百两银子的利息。” “那要是急用钱怎么办?” “可以随时取走,但利息就没有了。” 朱纯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还是有些担忧,这么多钱存在这,别像魏忠贤那次一样被当猪宰了。柜员像是看出了朱纯臣心中所想,嫣然一笑道: “公爷,这里有个传单你可以看一下。为保护顾客隐私,到我们银行存钱,分为记名和不记名两种。记名的就是只能本人才能过来取,不记名的谁都能过来取。” 实际上朱由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上次庞氏骗局把这些家伙宰疼了,若是再实行实名制的话,这些人谁敢来存钱? 朱纯臣听了眼前一亮,这个好。 扭头离开了柜台,看的柜员一愣一愣的。 他不存了,找个人过来存个不记名的。别到时候又被当猪宰。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渐渐黑了下来。 眼看都亥时了,外面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李掌柜一看不行,这样下去今晚别打算睡觉了。 于是到后面请示徐应元,徐应元想了想问: “准备的银子还剩多少?” “还剩不到六十万两。” 朱由检准备了五百万两白银用来兑换,本想着有人兑点,有人存点,五百万两足够了。可没想到庞氏骗局的后遗症显露出来了。 替他们保管钱还涨利息,一时间竟然让他们有些不敢存了,怕打了水漂。 除了极少一部分之外,绝大多数都选择直接兑换。 至于存款,先观望观望再说吧。 而这部分存款的,反而是普通百姓和一般商贩居多,因为他没上次没被宰。 “你出去看一下,现在还在排队的正常兑换,新来的就别再给他们兑了。” “是!” 李掌柜到外面一看。 好家伙,还有好几十呢,并且还在增加。 他赶快上前大声解释了几句,拜托内城兵马司的人拦一下。 就这,等所有人都结束兑换也快到子时了。 几个柜员是又累又饿,哈欠连连,从中午到现在,她们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中城兵马司的就更郁闷了,他们站了一天,累成狗了。 徐应元从里屋走了出来,来到李掌柜身边嘀咕了几句。 李掌柜连连点头,对柜台的几个柜员和大堂经理笑着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得会儿下班的时候一人十两银子的奖金。” 说完,又走了出去。这时中城兵马司的人也都准备回去了,看见李掌柜走来一个个静静地看着他。 “各位军爷今日辛苦了,这是我们环球银行的一些心意。大家切莫推辞!” 领头的是一个副指挥,叫孟怀良,闻言故作不愉地推辞道: “李掌柜,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兵马司这是职责所在,怎么能收你的好处。” “唉~孟将军此言差矣,这哪是什么好处。这是给各位军爷的高温补贴。” “高温补贴?” 孟怀良笑了笑,这说法倒是新颖。索性不再推辞,接过了李掌柜手中的银票,瞟了一眼。 大手笔! 每人至少十两银子。 孟怀良的脸简直变成了一朵花,他身后的手下们看着这朵花,也都变成了花。 皆大欢喜。 第二天,徐应元来到了军校汇报银行开业的情况。 “也就是说五百万两白银就剩三十三万两了?” “是的万岁,大家都很热情。” “存这么少?” “这、大家好像对存钱不太热情。” 朱由检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兑换了四百六十七万两白银,也就是四十六万七千两黄金。 可只存了几万两银子。 难不成上次被割怕了? 朱由检挥手打发了徐应元,给系统发了个消息。 “金子回收价多少钱一克?” “二百五。” “......” “纯度不高。” “明白了。” 一两37.5克,四十六万七千两就是17512500克。 一克250,就是4378125000。 并夕夕商城里银子5块一克,这些钱可以买23350000两银子!去掉四百多万的本钱,还有近两千万。 看来只兑换一天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引起大范围的白银贬值就不好收场了。 一天就能赚这么多钱还是让他很是兴奋。 不过,这个兴奋没持续多久。 他收到了宣大总督王象乾的奏报,说是蒙古插汉部获得一个情报。 由于一个多月前孙传庭整治晋商,晋商在张家口与蒙古人的贸易停了下来。 与蒙古人的贸易停了下来,就没人走私战略物资去蒙古,而这些蒙古人其实就是科尔沁部,此时已经完全倒向了建奴。 建奴有联合蒙古各部发兵征讨插汉的动向。 虎墩兔一见这形势,你明朝不是要让我为你守卫关外么?现在人家打来了,我自己扛不住,你得帮我。不然我就跑,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是王象乾上疏请他裁决,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干就完了 看完王象乾的奏折,朱由检陷入了沉思。 林丹汗的意图很明显,他知道自己肯定干不过黄台吉,就要拉大明下水。 若是大明不派兵援助,他就接着西迁。 若是大明派兵援助还打不过,那就还接着西迁。 眼下蒙古诸部都倒向了后金,林丹汗若是再西迁,整个关外将完全成为建奴的后花园,想去哪去哪。再者来说,虽然自努尔哈赤死后,黄台吉继承了汗位,但此时他仍只有大汗之名,尚无大汗之实。眼下还是四大贝勒并坐的局面。粉碎他的战争意图,说不定对他的威望是个极大的打击。 大明这个冤大头,是当定了。 朱由检思索了一个下午,倒不是考虑出兵的问题。 出兵是一定的,当初派王象乾前往大同时就有了这方面的考虑。 他考虑的则是自己要不要去。 军校里的这些学生如果经历战火的洗礼,将会有巨大的进步。 可作为校长的他总不能派几十个没有官职,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去战场吧,那样毫无意义。 但自己去的话,他又有些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 前世他连鸡都没杀过,现在让他上战场,属实有些为难。 当夜幕再次笼罩大地,静坐了一个下午的朱由检骑马回了宫。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怕个鸟,干就完了! 回宫以后,他先是召见了毕懋康。 给了他一批东西。 并夕夕商城定制带膛线无缝钢管。 外径16mm,内径10mm,长90mm。内有来复线。 “老毕,能不能用这些钢管给朕制作出一批火铳?” “能!” 毕懋康兴奋地点点头,他拿着手中的钢管简直不舍得放下,这是什么工艺,竟能造出如此浑然一体的枪管。 这里面! 就是传说中的膛线? 朱由检看着眉飞色舞的毕懋康,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几日能做成?” “最多三日。” 毕懋康略一思索给出了答案。因为省去了钢管制作,所以整体上简单了不少,但其他零件却需要改变尺寸,所以才需要三日。 毕懋康走后,朱由检又召见了孙元化。 “近来造了多少门火炮?” “回陛下,红夷大炮十六门,意大利炮六十门。” “嗯,孙卿可敢上战场?” “敢!”孙元化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回去等候朕的命令。” 安排好后,朱由检去了坤宁宫。 此时周玉凤还没睡,正静静地等着朱由检。 两人见了面,随便聊了两句。朱由检便打算将出征之事告诉周玉凤。 “梓童...” “万岁...” “梓童先说...” “万岁先说...” 噗嗤,两人都笑了起来。让朱由检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还是梓童先说吧。” 周玉凤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前几天妾找皇嫂商量了下,想为万岁纳个妾。” “啊?” 不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这些日子以来,整天忙的昏头转向,都没顾上考虑这方面的事儿。 “等朕回来再说吧。” “回来?万岁打算去哪?” 朱由检不再犹豫,把自己准备出征的打算告诉了周玉凤。没等他说完,周玉凤的眼睛就开始噙着泪,泫然欲泣。 “满朝文武数不胜数,还需要万岁亲自出征吗?” 朱由检拉着周玉凤的手,轻轻说道: “梓童不必担心,朕心里有数。” 他不打算多说什么,女人嘛,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周玉凤轻轻把头埋在朱由检胸口,没再说什么。以她对皇上的了解,知道多说无益。 三日后,毕懋康的枪早造出来了。 靶场上,毕懋康端着新造的燧发枪瞄准了二百步外的木靶,这次他没再犹豫害怕,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正中靶心。 事实上第一把枪造出来的时候他就试了。 这种无缝钢管造出来的枪不但射程远、威力大,而且非常精准。 “老毕,这种枪能打多远?” “还没试过,但二百步外能轻松洞穿重甲。” 二百步,也就是三百多米,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了。 下午,朱由检带着新火枪回到了军校。 在广场上召集了两个班的学生,把新火枪发了下去。 一众学生拿到新火枪后,都好奇地研究起来。 很快,就有同学发现了新火枪的不同。 “这火铳的铳管为什么这么短?” “对,而且一点缝隙都没有。” 众人议论纷纷,朱由检领着众人来到了靶场。试过枪后,众人再度发出了惊叹。 这比平日训练所用的强太多了。 朱由检命朱可贞和王来聘就地列队,站在队伍前大声说道: “前几日,朕接到奏报。说是关外建奴蠢蠢欲动,有犯边的迹象。朕打算到边境看一看,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 众人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校长这是要带着咱们亲征啊! 咱们可是校长的第一批学生,此时不效死命,更待何时? “学生愿为校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齐划一的怒吼回荡在靶场上空。 朱由检看着眼前一群刚毅的面孔,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日休沐,后日一早返校!等候调遣!” “是!校长!” 朱由检回了宫,在弘德殿召见了五位内阁大学士。 自正月初一杀了一批人后,皇上就没了大动作,朝政基本上都是内阁和司礼监在处理。 王承恩在某些事情上把的很死,无论什么事情,他只从一个角度出发。 那就是对自己的主子有没有好处。如果遇到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果断请示皇帝陛下。 偶尔他还会去深宫找魏忠贤聊聊天,从魏忠贤身上,他学到了不少东西。而魏忠贤的一句话让他感触颇深。 “咱们本就是残缺之人,万岁信任咱们,咱们就得为万岁着想。脏活咱们得替主子干,污名咱们得替主子担。主子好了咱们就好,主子不好,咱们可能命都难保。” 王承恩升华了,他的人生方向找到了。 在司礼监和内阁的拉拉扯扯中,范景文几人的日子过得倒还不错。皇上除了偶尔的一些荒唐举动外,从不在专业的问题上对他们指手画脚。 要是再听话一点就好了。 看着最近由于训练而晒黑了的朱由检,五位阁臣们同时想到。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圣上有英宗之姿 “朕准备亲征。” ...... 范景文几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疯了。 皇上疯了。 怎么办? 劝呗! “陛下万万不可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着,几个人纷纷跪倒在地。 朱由检令人把他们扶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诸位阁臣不必担忧,说是亲征,其实只不过是想出京转一转,领略一下我大明江山的风采。朕想好了,此去轻车简行,不搞排场。就当朕还在军校就行,朝中诸事,还要继续劳烦诸位阁臣了。” 言下之意,你们就当我还在军校,该干嘛干嘛。 几人还想在说点什么,谁料朱由检脸上笑容消失了。 “朕意已决,诸位莫要再劝。” 这下几个人彻底不说话了。 哪有这样的,跟个小孩儿一样,脸说变就变。搞得好像劝的动你一样。 朱由检又嘱咐了一番,便让几人回去了。 出了乾清宫,回到内阁。 毕自严叹了一口气,问范景文: “梦章,你说圣上这次,到底是出征还是游玩?” “圣上的心思,能是你我能猜的到的?” 范景文叹了口气。 八月十五 中秋节 用过晚膳的朱由检和周玉凤李小花二人一起在坤宁宫外吃着月饼赏着月亮。 今日天气不错,天空繁星闪烁,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 “万岁,真的不再等一段时间了吗?眼下皇庄里的玉米正在收割呢。” “嗯。朕已经安排下去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了。梓童不用担心,此去大同不过五百多里,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朱由检随口安慰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几天他把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一些安排。 孙元化已经提前带着人和运粮队一起出发了。 皇庄、环球优品和环球银行。 至于自己走后变成什么样,那就是要考验他们能力了。 八月十六 卯时四刻 德胜门外 八十二名武进士牵马昂首肃立在晨雾中,他们身穿黑色铠甲,头戴面具,看起来整齐而又充满煞气。 哒哒的马蹄声从城内传来,八十二人的目光全部移向城门口。 当看到一人从城门策马而出,所有人的眼中突然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个人是大明帝国的皇帝! 他们的校长! 朱由检停在队伍前,静静地看着队前的朱可真和王来聘。 “报告校长!一班、应到四十一人,实到四十一人!” “二班、应到四十一人,实到四十一人!” 出发! 随着朱由检一声大吼,所有人翻身上马,跟着朱由检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以范景文为首的内阁众人率领着群臣来到了德胜门外。 当得知皇上已经带着人离开了的消息后,几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好的辰时出发吗? 没见着皇上的群臣骚动起来,对于皇上的行为他们很难理解。 朱家的皇帝时不时地会蹦出一个有野心的。二祖就不用说了,也没人敢说。 就拿英宗和武宗来说。两人都爱御驾亲征打蒙古,结果一个留了学,一个落了水。 朱由检走后,京城便有了一个说法。 “圣上有英宗之姿。” 朱由检带着众人一路向西,策马狂奔了一阵,速度缓了下来。 去年九月,他在德胜门外送卢象升出征,没想到时隔近一年后,却是自己带着兵出征。 他是故意告诉大臣们错误的出发时间,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叽叽歪歪的样子。 大同不太远,放后世坐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 到天黑时,朱由检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一百里左右。 照这个速度,大同五日即到。 晚上,众人随便找了片干净的空地安营扎寨,说是扎寨,其实不过是在河边搭起了一排帐篷。 简单吃过晚饭,朱由检便令众人歇息了。 朱由检没有一丝睡意,躺在帐篷里静静地发着呆。 他第一次在野外宿营,无论是朱由检还是朱佩奇。 夜风从帐篷上划过,旁边河流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不知名的虫叫,把他的思绪在两个时空来回拉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听院长爷爷讲的童话故事。 自己一觉醒来成了皇帝,院长爷爷去世之后又去了哪呢? 这一夜,朱由检睡的格外香甜,再醒来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了。 朱可贞和王来聘正带着班里的学生操练。 这会儿打的是军体拳。看起来一个个虎虎生风。 可没一会儿,画风都变。 两个班的同学开始捉对厮杀起来。 如果军体拳教会了他们正。 那极厉害的、实用的无限制格斗术教会的就是奇。 能够背后偷袭,就不要正面交锋! 可以欺诈案算,就不要光明磊落! 可以群而攻之,就不要单打独斗! 朱由检看着一群猴子偷桃的学生,他突然在想,这些家伙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啊? 试想一下,一个看起来满脸正气的人对着你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接着突然来了个猴子偷桃,会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朱由检就对他们未来的敌人感到悲哀。 要是将来这八十多个人成了大明军营中的中坚力量。 那场面! 我的天! 百万军人都是老阴比! 众人吃完早饭,精神奕奕地继续赶路。 不得不说一点的是,由于生态环境没遭到破坏,沿途的风景是极好的。 若不是行军途中,朱由检都想在附近找个人家住下来,游山玩水一番。 八月二十一 经历了五天跋涉的朱由检,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了大同城的影子。 又奔驰了半个多时辰,遇到了一个五人骑兵小队。见朱由检一行后立即打马过来。 还未到近前,军校一众学生立马警惕起来。 王来聘率一班学生快速向前,呈扇形挡在了朱由检前面。 后队二班同样呈扇形护住了后方,形成了一个圆形。 于此同时,全部掏出背在身上的火枪,填药、装弹一气呵成。 “止步!” 王来聘一声大喊,对面停了下来。 不能不停啊,对方手上的家伙指着呢! “敢问!是军校的人吗?” 王来聘一听,扭头看向了朱由检。 “放他们近前。” 对方骑着马慢慢地走到跟前,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装扮。 漆黑的铠甲包裹全身,怪异的头盔露出两只眼睛。 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把火铳,样式倒是跟勇卫营的有些相像。 “属下大同总兵曹文诏帐下亲兵范东来,王总督、孙巡抚、曹总兵正在城外十里处等候!”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林丹汗的想法 “带路!” 听了朱由检的话,众人放下了手中的火枪。 范东来几人见枪口不再对准自己,微微松开了紧致的菊花,转身就跑。 妈的,太吓人了。 朱由检一行跟在他们后面。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道旁的大部队。 中间站着的是一身大红色官府,仙鹤补子,不是王象乾是谁。没等朱由检骑马靠近,王象乾就率众跪地迎接。 “王卿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朱由检翻身下马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王象乾。拉着他枯瘦的手,深情地说:“王卿,辛苦了!”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之福分。” 王象乾感动的眼窝里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两人在又表演一番,朱由检目光望向了一旁正灼灼地看着他的孙传庭。又是一顿猛夸,夸的孙传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最后,朱由检将目光停留在了一旁的武将身上。 只见这名武将面堂微红,宽额头,高鼻梁,一双眉毛又粗又长,下面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看到皇上看来,忙低下了头。 “想必,这位就是曹总兵吧?” “末将曹文诏,拜见皇上!” 曹文诏声音极富有磁性,如背着两个低音炮一般。 是个当声播的好料子。 “不错!” 朱由检对着曹文诏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这大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惹。 又跟后面一大群不认识的各级官员打了招呼,便坐上了王象乾准备的马车,一行往大同城内走去。 孙传庭得到朱由检要亲征的消息后就率领勇卫营士兵赶到了大同。 勇卫营再次兵合一处。 朱由检一进城就检阅了他们。 “将士们辛苦了!” “为皇上服务!” 勇卫营的忠心不仅仅来源于皇帝直属部队的荣耀,还有战时双薪、节假日三薪这样超高的福利待遇。 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三人也非常激动。自上次皇上派他们来大同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没想到三个多月后,皇上亲自来了。 朱由检跟他们聊了聊,勉励了一番后,回到了王象乾为他准备的住所。 这是一座七进的院子,原来的主人是一名晋商,前段时间被孙传庭弄死了,院子也就充了公。 前几天王象乾得知朱由检要来,派人紧急把里面翻新了一遍,作为朱由检的临时住所。 里面的家具全部都是连夜赶指出来的,屋子里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朱由检坐在上首,静静地听着王象乾的禀报。 “据虎墩兔的使者称,黄台吉命令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部、喀尔喀等各个归附于他们的各部与他们会和,一同攻打插汉。眼下虎墩兔正惶惶不可终日,扬言在不派兵就继续西迁。” 妈的,西迁西迁,就知道西迁。 吓唬谁呢? 早晚弄死你! “虎墩兔现在在哪?” 朱由检皱着眉头问。 “插汉去年发兵打败了土默特和永绍步,鄂木布楚琥尔率部归附了东奴。现在正在宣大关外一带。” “眼下我宣大有多少可用之兵?” “大同马步官兵四万三千余人,宣府十一万二千余人。” 这么多? 朱由检听了猛地一愣,立马醒悟过来。账面上的能算数么?糊弄鬼呢? “朕说的是可用之兵!” 听了朱由检的问话,王象乾面露难色。 “这...” “实话实说。” “大同老兵两万三千多人。宣府、宣府五万一千多。” 卧槽啊。 要不要这么夸张? 九边之首,大同就这点人? 怪不得历史上被林丹汗入侵,杀了几万人。 就这点人防守都是问题,还支援察哈尔? 这边军估计也靠不住。 关键时候估计还是得靠勇卫营。 两日后,孙应元一行和运粮队到了。 他这次一共运来了红夷大炮23门,意大利炮60门。 不光如此,跟着来的还有以贡萨握德谢拉为首的炮手、技师二百多名。 红夷大炮移动不便,可以放城墙上防守。 至于意大利炮,四百多斤的重量,配合朱由检买的连轴实心轮,马儿拉的飞起,机动性那是没得说。 眼下一切就绪,就等黄台吉来了。 林丹汗最近有点堵的慌,因为女真要打他。他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一直搞不明白,自己身边背叛的人为什么越来越多。科尔沁就不必说了,本来跟自己部关系就不好。 可连自己察哈尔部的奈曼和敖汉都背叛,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是大汗,你们不但不听我号令,反而背叛我。现在更是遵从女真的号令要来打我! 要不是贪恋大明那点钱,老子早跑了。 可眼下怎么办? 这时,贵英恰进来了。 “大汗,大同那边送信过来了。” 林丹汗一喜,伸手接了过来。 结果看完之后,气急败坏地把信撕了个稀碎。 贵英恰看着一脸阴沉的林丹汗,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敢吭声。 他这个姐夫向来喜怒无常,他怕引火烧身。 良久,稍微平静一些的林丹汗开口了。 “召诸部前来仪事。” 一炷香之后,各部首领齐聚一堂。 “南明派人送来消息,让我们南迁,依城而守。你们有什么看法?” 各部首领面面相觑。 看法?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的看法? 众人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人说话。林丹汗也早猜到他们的反应,见状也不意外。 他向来都是搞一言堂,说是仪事,基本上都是他说了算。 谁让他是可汗呢。 “我觉定依照南明的要求,南迁!” 还是没人说话。说啥呢?你都做好决定了还让我们来干嘛? “回去吧,都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就走!” “是!” “是!” 帐内众人纷纷应是,接着转身离开了汗帐。留下林丹汗一个人思索着什么。 初看到明朝的消息时,他是极其愤怒的。 可转念一想,又平静了下来。 南迁可以。 倒是若是明军派军志愿,能打女真,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可若打不过,自己干脆趁机咬南明一口,到关内劫掠一番,接着率部西迁。 想明白了这一切,林丹汗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正文 第六十章 四大贝勒天团 沈阳 大政殿 黄台吉、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四大贝勒天团齐聚一堂,商议征讨林丹汗之事。 自萨尔浒之战以来,建奴就跟开了挂一样,诸事顺遂。 说起萨尔浒之战,整个建奴都非常感激南明的杨镐杨经略。 他充分考虑了敌人的优势,果断采取了兵分四路、分进合击的伟大战略。成功让四路明军全军覆没。折损四万多人,光将领就死了三百多。 不单如此,还给建奴刷了极其贵重的礼物。 枪炮火铳20000余支。 铠甲四万多套。 野猪皮们终于可以穿上制式铠甲打仗啦! 刷了这么多礼物的杨镐一跃成为女真直播间的榜一大佬。若不是确实和杨镐没什么联系,努尔哈赤都以为这是己方的卧底了。 而原本被李成梁打成狗的叶赫部也在这一战后失去了对明朝的最后一丝惧怕,向努尔哈赤投降,努尔哈赤彻底统一了海西女真。 而之后天启元年的浑河之战再次大获全胜。 这里不得不再次感谢另一位刷礼物的大哥:李永芳 浑河之战李永芳可谓功不可没。 作为明朝第一位投降建奴的将领,李永芳是尽职尽责,劳苦功高。给建奴卖起命来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浑河之战,明朝派出了两支相当牛逼的部队。 戚金领导的3000戚家军。 周敦吉、秦邦屏等人领导的川军,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杆兵。 陈策、童仲揆两位总兵在当时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做出了主动进攻、以攻代守、血战待援的决定。命周敦吉、秦邦屏等人带着几千名白杆兵度过浑河,对建奴发起进攻。努尔哈赤虽然没见过这群奇装异服的明军,但也没有轻敌,立刻派出了战斗力强悍的正白旗前去迎敌。可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一向无敌的正白旗被白杆兵戳了个人仰马翻,很快就被白杆兵打败。 努尔哈赤又派出了自己亲领的正黄旗,结果还是败下阵来。 两轮下来损失了两千多人,比打沈阳的时候死的人都多。 身经百战的八旗兵自然不会退缩,继续猛攻,战斗一度进入了焦灼状态。久攻不下的八旗士兵士气开始变得低迷。正当两旗即将崩溃,努尔哈赤一筹莫展之际。 伟大的明奸李永芳出现了! 他找到被俘的明朝炮手,亲自解开他们的绳子,把银子抬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对着白杆兵开炮。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结果了,白杆兵全军覆没。周敦吉、秦邦屏、秦民屏全部战死! 解决完白杆兵自然就轮到戚家军了。 鉴于白杆兵这么牛逼,努尔哈赤一再告诫八旗兵不要轻敌。 可告诫了也没用,戚家军更牛逼。车阵、火铳三叠阵、铁狼筅搞得八旗兵狼狈不堪。两轮冲锋下来死伤三千多。 八旗兵不要命,戚家军不怕死。双方打的是你死我活,难舍难分。 可关键时候又出了两个坑队友的大傻逼! 李秉诚和朱万良。 率领着三万辽东兵被黄台吉几千人撵得鸡飞狗跳不敢支援,还死了三千多。 孤立无援的戚家军一直从白天扛到晚上,一向所向披靡的八旗兵在戚家军面前毫无优势,战死了九名战将外加几千士兵。 终于,戚家军扛不住了。两日的急行军加上长时间的鏖战,戚家军一个个倒下了。 总兵童仲揆战死。 戚金战死。 袁见龙、邓起龙、张名世、张大斗等大小将校等一百二十多人全部战死。 从此世上再无戚家军。 辽阳、沈阳都占领了,努尔哈赤把目光投向了广宁,于天启二年发兵攻打广宁。 当时的广宁有两个领导。 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 熊延弼还算正常,不需要多加赘述。 王化贞就比较牛逼了。他是当朝首辅叶向高的弟子。 而他的牛逼都是吹出来的。 他说林丹汗会带四十万兵马助战。 他说给他六万军队就能平辽。 比袁都督还他妈能吹。 光吹牛逼也就算了,还没本事。还被人演了一出无间道。 他派人策反李永芳,李永芳表面上答应了,却暗中反过来收买了他手下第一宠将孙德功。 建奴兵不血刃地拿下广宁,孙德功当属头功。 而手里只有几千士兵的熊延弼背了锅,落得了个传首九边的下场。 就这样,明朝失去了整个辽东。 关外,建奴再也没有了对手。 可这次孙传庭打击晋商却对建奴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这两年不光大明灾害严重,建奴的地盘也经常闹饥荒。努尔哈赤奉行的是走到哪、抢到哪、杀到哪的政策。杀起汉人来从不手软。导致辽东的地面上能逃的都逃往海上了,跑不掉的也被他杀的差不多了。大片良田荒芜无人耕种,肥沃的黑土地白白地浪费。虽然近两年黄台吉上位后有所改善,但短期内效果仍然不太好。 此次少了蒙古人从晋商手中弄来的生活物资,对他们的影响极大。所以只能继续以战养战,去欺负从明朝拿了银子的林丹汗。 “蒙古诸部动向如何?”坐在上首的代善轻声问道,他今年五十五岁了,声音有些沙哑。 自从大哥褚英死后,他在诸多兄弟们中的年龄虽大,威望最高。若不是跟努尔哈赤的大妃有一腿,汗位怎么也轮不到黄台吉。 四大贝勒中,阿敏是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自然是与汗位无缘。 莽古尔泰弑母,也被人所不耻。 只有年龄最小的黄台吉没有什么污点,于是众人一商议就把他推了上去。 虽然此时黄台吉继承了汗位,但还是按照努尔哈赤定下的祖制,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共同主持朝政,还没到他一言九鼎的时候。 “科尔沁、喀喇沁已到达指定位置。敖汉、奈曼二部正在集结,预计月底能到。” 黄台吉听了代善的问话,恭敬地回答道。 对这个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哥哥,他一直很敬重,但依然不妨碍心中的野心如草一般疯狂的生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 他无时无刻不计划着夺去几位哥哥手中的权利,取消这个该死的按月轮流执政,将汗权和八旗军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他的野心越来越重,隐藏的也越来越深。 “共有有多少兵马?” “精锐应在三万上下。” 代善点了点头没说话,三万不少了。 “虎墩兔就是一鼠辈,给我两旗兵马我就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莽古尔泰大咧咧地叫嚣道。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战争打响了 莽夫! 看着牛逼哄哄的莽古尔泰,黄台吉心里暗骂一句。 但脸上却带着微笑,轻声道: “以五哥的勇猛自然是无惧虎墩兔,但眼下虎墩兔虽众叛亲离,但麾下控弦者数万,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哼!” 莽古尔泰也知道黄台吉说的对,但他就是看黄台吉不爽。 要不是他有弑母的污点,这汗位他怎么也要争上一争! “既然虎墩兔如此不堪一击,要不你领着你的正蓝旗去吧虎墩兔的脑袋拿回来吧?”阿敏看着莽古尔泰讥笑道。 他向来不耻莽古尔泰的为人,为了讨好努尔哈赤,连自己的母亲都杀,与禽兽何异? “阿敏!你什么意思?”莽古尔泰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质问阿敏道。 “没什么意思。”阿敏撇了撇嘴。 莽古尔泰见状还想再说话,一旁的代善开口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今日,就先到这吧。” 说完,不管兄弟几人的反应,起身离开了大殿。 看代善走了,莽古尔泰也跟了出去。 阿敏站起身,和黄台吉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出去。 看着三个哥哥离开大殿,黄台吉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布满了寒霜。 八月二十五 朱由检刚从城外回来。他让孙元化带着炮兵拉着意大利炮出城打炮去了。 马上意大利炮就要派上用场了,他打算看看意大利炮的机动性到底如何。测试的结果令他很满意。 因为安放意大利炮的车上都用上了他从商城上买的载重轮,所以战马拉起来很轻松。加上这些战马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已经对炮声完全免疫了。虽然意大利炮的威力不如红夷大炮,但这样的机动性不得把建奴的重步兵当风筝放? 回城之后,朱由检得到了林丹汗传回的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林丹汗开始动身南迁了。 坏消息是,他们准备迁到宣府和万全右卫关外附近。一个叫兴和的地方。这意味着朱由检要转移阵地了。 他妈的林丹汗,本事不大,屁事不少。 于是他找来了王象乾。 “王卿,你说虎墩兔此举的意图是什么?” 王象乾对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 “万全卫离张家口堡很近,臣以为,虎墩兔有图谋不轨之嫌,不得不防。” “此话怎讲?” “虎墩兔向来对我大明阳奉阴违,若即若离。此次与我大明合作也实属无奈之举。此次若是抵挡住东虏也就罢了,若是抵挡不住,恐怕虎墩兔会趁机叩关劫掠。” 朱由检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小瞧了这位黄金家族的大汗了。 八月二十八 蒙古诸部集结完毕。 但黄台吉得到了一个消息。 虎墩兔跑了。 据情报看,他打算去曾经永绍不的底盘。看来是准备背靠大明和自己对抗了。 可他实在没想到虎墩兔怎么这么怂,还没开打呢就跑? 追还是不追,他自己也做不了主。于是又把三个哥哥叫到了大殿里,商量看看怎么办。 “你是说,虎墩兔听说咱们要攻打他,带着他的部族往南跑了?” 阿敏听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虎墩兔好歹也是名义上的蒙古大汗,一听说打仗就跑,不要面子的吗? “是的,现在咱们需要考虑,是追还是不追。不追,蒙古诸部刚集结完毕。追,先不管追不追的上,光是一千多里路都不是好走的。”黄台吉也是一脸的蛋疼。(这怎么跟历史上的不一样?) “追!虎墩兔走的匆忙,麾下将士定然无心恋战,倒是杀他个片甲不留。”莽古斯通又开始嘚瑟起来。 黄台吉这次连他的话都懒得接了。 他是主张追的,所谓的蒙古大汗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最后,老大哥代善发话了。 “我认为要追,此刻插汉南迁是迫于我大金的压力。若是此次任由他们南迁,来日若是喘过气来,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还回来。况且若是不把插汉彻底打败,一统漠南蒙古诸部,就没办法全力对付南明。此事我主张率军追击,请大汗定夺。” 代善这次出奇的给黄台吉面子,说的有理有据,最后还让黄台吉全权定夺。 黄台吉心里暗骂,你个老狐狸。你是不愿意承担责任。 不过代善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了,虎墩兔必须要追。 几人意见统一之后,决定了出征的人员。 黄台吉率正黄旗30牛录、代善率正红旗25牛录、莽古尔泰率正蓝旗21牛录、阿敏率镶蓝旗33牛录、多铎率正白旗25牛录、多尔衮率镶白旗45牛录,合计兵马五万余,追击虎墩兔。 而剩下的镶黄、镶红两旗,分别有他的儿子豪格和代善的儿子岳托率领,在盛京留守。 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实在不敢把三个哥哥放在家里。 第二日,点齐了兵马,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小瞧林丹汗了。 太小瞧了。 林丹汗太能跑了,他率领大部队一路紧追慢赶,连个毛都没见到。 他当然见不到。 因为林丹汗是个执行力超强的人,原来刚继位的时候说打谁打谁,现在那是说跑就跑。谁都别想追上我。 奥巴率领的科尔沁部倒是能追上,可他就是远远吊在后面,既不打也不走。让林丹汗甚是奇怪。 终于,黄台吉和蒙古诸部的兵马会和了。 此时的兵力已经达到八万多,对插汉形成了碾压的优势。 黄台吉又和三位哥哥商议了一下,决定先率领骑兵追击,步兵和车兵抓紧跟上。 经过商讨,几人一致同意了黄台吉的决定。 有他率领两万多前骑兵轻装上阵,全力追击林丹汗。 终于,在布尔哈台河附近撵上了正跑的飞起的林丹汗。此时距离万全卫外面的兴和已经只有四百多里了。 黄台吉一见林丹汗,立马决定发动进攻。 他命科尔沁的奥巴、奈曼的衮楚克巴图鲁、敖汉的岱青等部落首领率众和他一起围攻林丹汗。 林丹汗早已探知了黄台吉的消息,他让部族里的老弱继续前行,自己则率领士兵摆开阵势,准备跟黄台吉做过一场。 眼下他手里还有四万多骑兵,面对黄台吉的两万多兵马一点不虚。再说了,事已至此,跑只会败的更快。 就这样,两方人马布尔哈台河边的草地上朝对方发动了冲锋。 战斗,开始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跑!跑!跑! 皇台吉一看虎墩兔的阵势,也感到了一丝意外。什么时候,你虎墩兔敢跟我八旗士兵龇牙了? 行,那就打吧。 于是下令多铎、多尔衮的正、镶两黄旗下马结弓阵,代善、阿敏两旗人马结步阵。他属下的正黄旗和莽古尔泰的正白旗则分列两翼,伺机而动。 在多数人的认知中,女真人最厉害的是重骑兵,但这种认知是片面的,他们不但骑兵厉害,步兵也厉害。因为他们的骑兵随时可以下马作战,变成重步兵。 黄台吉看着虎墩兔方两个骑兵方阵分左右各一万,朝己方奔袭而来。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仿佛看到对方骑兵人仰马翻,被己方骑兵冲散的场景。 近点,再近点。只要进入射程内,这群没有甲的蒙古狼就会被己方的弓手射成狗。然后步兵方阵稍微顶一下,就轮到自己的重骑兵上场了。至于没有车的步兵伤亡会不会大,他不管。能趁机削弱一下两旗的实力,难道不好吗? 看着己方士兵的厚甲,他又想起了直播间里的榜一大哥杨镐!穿上战甲的女真人让南明的士兵彻底变成了羊羔。 现在朝自己冲来的则是另一群待宰的人羊羔。 可片刻之后,黄台吉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虎墩兔的两阵骑兵在射程范围的边缘突然分开,一列向左,一列向右,呼啸而过,没放一箭。 以为对方要攻击己方侧翼的黄台吉正准备发令变换阵型,却见两阵骑兵只是在自己面前兜了一个完美的圈,回去了。 黄台吉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多年的战斗经验也看不出虎墩兔这是什么哪门子战法。 直到两阵骑兵完全调转阵型,奔驰而去。黄台吉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虎墩兔,跑了! 黄台吉一阵气急,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追!” 黄台吉怒吼一声,接着又对身边一个梅勒额真道:“派人去问问!科尔沁,奈曼,敖汉等部为什么不出兵!?” 这些部落中,科尔沁兵力最多,有一万多人,然后就是奈曼、敖汉这两个从插汉分出来的,各有四五千人。剩下的小部落一两千不等,不值一提。 科尔沁为什么一直不出兵? 因为统领奥巴不想伤害伤害插汉部的人。 不管有没有人信,奥巴就是这样说的。 至于奈曼等部,没来得及出手。 实际上大家都不傻,虎墩兔率领的四万多骑兵算是他最后的班底了,虽然打不过八旗兵,但欺负欺负其他蒙古部落还是小意思。眼下虎墩兔一味逃跑,无心应战,他们自然不愿意给女真当炮灰。 而虎墩兔,继续一路南逃。 至于面子,那玩意儿能比命重要? 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跑。 他跑了,黄台吉在后面是气的哇哇叫。再次令各旗率兵追击。 又追了几十里,眼看就要追上了。 虎墩兔又停了下来。 还是两阵骑兵,还是一样的套路。 黄台吉一阵蛋疼,知道是佯攻,却又不得不列阵相迎。看着再次划着弧线的两阵骑兵,黄台吉牙都要咬碎了。 虎墩兔继续跑,黄台吉继续追。 又追了几十里,虎墩兔再一次停了下来。 这次几个旗主都忍不了了。 “大汗!我受不了!直接冲锋吧!”莽古尔泰愤怒地瞪着两只大眼睛,气呼呼地喘着气! 黄台吉不是不想直接冲,他们一贯的打法是重步兵冲锋,骑兵通常不会首先冲锋,若是骑兵在战场内纠缠,就会失去持续冲击能力。 眼下虎墩兔虽然一心要逃,但麾下还有四万多精锐骑兵,步兵根本追不上。若骑兵贸然出击,就算能打赢,损失也不可能小。他作为大汗,这次战役的领导者,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莽古尔泰的主动请缨让他想到了办法。 “五哥,你率正白旗将士脱离大部,全速绕到外侧,若虎墩兔再敢派人佯攻,直接攻其侧翼,乱其阵型,我再从正面发起冲锋。杀他个痛快!” “好!” 莽古尔泰兴奋的领命而去。 而前方的虎墩兔,此时正得意洋洋地逃命。 没错。 得意洋洋。 都传言黄台吉雄才大略,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打不过八旗兵又怎样?还跑不过吗? 又跑了几十里,眼看黄台吉又追了上来。虎墩兔再次玩起了老一套,派塔什海和虎鲁克寨桑各领一万骑兵佯攻。 可这次他的得意没能持续下去,两阵骑兵轻车熟路地冲向了八旗兵,这一回,前面的虎鲁克寨桑发现不对了。 八旗兵没有下马列阵,而是直接朝己方冲了过来! 这还了得! 跑!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不得不说,虎墩兔是个极具领导魅力的人,他对逃跑的态度,深深影响着麾下的每一个人。 可这次,他们没那么幸运了。 早已在左侧等候的莽古尔泰没有给他们机会,率领旗下的六千正白旗骑兵悍然发起了冲击。 接下来的结果让黄台吉大跌眼镜! 他知道己方会赢,可没想到会赢的这么轻松。 虎墩兔的两阵骑兵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前队想后退,后队止不住冲势,完全乱作一团。由此可见,士兵上战场,什么都可以缺,但唯独不能缺少勇气。 战斗一直持续到夜晚,两万蒙古兵基本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在八旗兵的一次又一次冲锋中被逐渐蚕食。后来,敖汉、奈曼等部的加入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逃跑的可能。 除了少数一开始举意识到不妙的后队士兵外,两万骑兵基本全军覆没,塔什海和虎鲁克寨桑在亲兵的护送下拼死逃了出去。 而八旗这边,仅仅损失了一百多个倒霉蛋。 夜里,收拾完战场,四大贝勒再次齐聚一堂。 莽古尔泰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他立功了,大功。 黄台吉看着他欠揍的表情,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胜利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日他奶奶的虎墩兔!带的什么兵? 心里虽骂,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今次多亏了五哥,若不是五哥主动请缨击其侧翼,我军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获得胜利。” 莽古尔泰闻言,彻底的合不拢嘴了。 “我早说过,虎墩兔就是鼠辈,给我两旗兵马就能杀的他落花流水。看看怎么样?没说错吧?要是早听我的,虎墩兔已经跪在帐前听斩了!” 阿敏撇了撇嘴没说话,莽古尔泰立功是事实,他无话可说。而代善仍然是一副好大哥的样子。 只有黄台吉,听着莽古尔泰大放厥词,不时迎合两句,帐内一片其乐融融。 膨胀吧,骄傲吧。 这样才更可能会犯错不是。 而一边的虎墩兔,看着负伤讨回来的两名手下,吓得魂飞魄散。 八旗军太猛了! 还得跑!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黄台吉追上来啦! 虎墩兔打算丢人了。 不是面子那事儿,是准备把跑的慢的人丢了自己跑。 什么? 我是大汗? 大汗不要命的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得学会牺牲!你们要学会奉献! 于是,虎墩兔接下来的行军速度有了质的提升。因为老弱病残都被他给抛弃了。 他招来自己的妹夫贵英恰,让他快马加鞭去求援! 第二天黄台吉率军继续追击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稀稀拉拉的部队,大多是妇孺儿童,有的赶着羊,有的牵着牛,还有的拼命地推着车。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黄台吉见状大喜! 他知道这些肯定都是虎墩兔遗弃的部众。 若是努尔哈赤,肯定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东西全部抢走。 但他不会,他更柔和,他知道靠杀只能让人害怕,不能让人拥戴。 他没有再听从任何人的意见,也没和三个哥哥商议。毅然决然地行使了大汗的权力。 “收拢所有老弱,送往盛京。任何人不得私自劫掠、欺侮!违令者,严惩不怠!” 他知道这些被抛弃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归属感和安全感,将来这些孩子将在女真长大,男的将成为勇猛的战士,女的将为自己部族生儿育女。 最重要的是,自己将收获人心,这比抢两匹马,杀几个妇女老弱重要千倍、万倍! 黄台吉一边走一边命人收拢虎墩兔遗弃的部众,他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了,此处离明朝的边城已经不远。虎墩兔此时要么已经进入关内,要么已经据城而守,摆开阵势等着自己。 至于明军出关野战支援虎墩兔?呵呵... 他觉得等后军赶到之后,兵合一处,继续前进。 其实仗打到现在已经算是大胜了!昨日大战收获了近两万匹战马,今日又收拢了这么多妇孺和牛羊,此行不亏。 如黄台吉所料,虎墩兔确实已经到了关外,驻扎在了离关内五十里的哈流土河旁。此时他正焦急的等待着贵英恰,希望他能带来好的消息。 而此时,贵英恰正在万全右卫和朱由检谈判! “曹总兵!此事没得商量,要么让我们入关躲避,要么你们派兵出城支援!我大汗说了,若是你们撕毁诺言,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部将率军一路顺边西下,走到哪抢到哪,抢到哪杀到哪!”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强忍着没发作。 你林丹汗有种你打黄台吉去!在我这牛逼个什么劲儿?还他妈入关躲避,入你娘! 这位曹总兵正是朱由检冒充的,他是九月二十三到的,今日已经是九月二十八了。 “入关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派兵支援,可派多少兵能帮你们解决眼下的危机呢?” “六万!不!八万!”贵英恰伸出五个手指头。“黄台吉厉害的紧!少了打不过。” “八万?八你娘!” “你咋骂人呢?”贵英恰瞪大了眼睛。 “我不单骂你,我还想打你呢。你张嘴就是八万兵马,我上哪弄去?总共一万三,多了没有。” “这...”贵英恰有些懵逼,这位新任大同总兵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怎么这么不文明。何况这么点兵能顶得住黄台吉?“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打不过跑啊?我在我家门口打不过回家就行了呗!” “这...那我们呢?” 朱由检看着一脸委屈的贵英恰,也不忍心再逗他了。 “放心,若是真打不过就放你们进城。” “真的?”贵英恰一脸惊喜。 “真的。” 也不知道虎墩兔怎么派了这么一个憨货来。 贵英恰得到准确的消息后,出了关回到了虎墩兔跟前。 “大汗,明朝总兵说了,若是八旗来攻,他们就派兵支援。”贵英恰一脸光荣完成任务的自豪。 “支援多少兵?” “一万三!” “我去你娘的!”虎墩兔照着贵英恰的脸就是一个大比兜。“你脑子进水了?一万三?都不够八旗塞牙缝的!你答应了?” 贵英恰捂着脸点了点头,怎么说打就打。眼看虎墩兔又要抬手,贵英恰赶紧补充道: “他们还说了,要是打不赢可以进城!” 虎墩兔闻言慢慢当下了自己手。既然打不赢可以进城,为什么不直接放自己进城。难不成他们对自己的士兵这么有信心? 思索了一番,他觉得这样也行。 “你再去一趟,就说咱们就在城门外驻扎,若是抵御不住建奴,立刻放我们进城!” “是!” 贵英恰又进城了。 带来了虎墩兔的要求,朱由检看着贵英恰脸上的巴掌印,强忍着笑意答应了下来。等贵英恰走后,朱由检笑着对屋内的众人说道: “这个虎墩兔还真是胆小。” “那肯定了,若是胆子大,怎么会被黄台吉追的鸡飞狗跳的。”说话的是宣府总兵王承胤,自从朱由检到了之后,他就一直没离过左右,生怕朱由检出点什么差池。 “不能小瞧八旗兵,他们生长在黑水白山之间,上马即骑兵,下马即步兵,战斗力极强!不但擅长长途奔袭,还会攻城,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不得不防!”曹文诏开口了,说来在坐的几人还就他对建奴最了解。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长这么大还一个八旗兵都没见过。对建奴的了解都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dan总结一个字。猛! 真正考验勇卫营的时刻来了。 第二天一早,虎墩兔就率众来到了城外,挑了个位置就驻扎了下来。 朱由检听到汇报,笑了。 这货效率倒是还挺高。 朱由检打算出城会会他,见见这个历史上跟崇祯有一拼的知名人物。 于是他和周遇吉一起率领三千勇卫营士兵出了城门。 兵马一出城门,虎墩兔就发现了。也率领几千骑兵朝他靠拢。 “来者何人?”虎墩兔架子倒是不小,离大老远就命人吆喝。 “大同总兵曹文诏!” 虎墩兔一听,这官不小,慢慢的靠拢了过来。 “曹总兵此番出城,所为何事啊?” “久仰大汗大名,特来拜会,顺便商讨御敌事宜。” “没什么好商量的,八旗势大,你们挡不住的。依我看还是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暂避吧。” “还没打过怎么知道。大汗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正在这时,一个骑兵飞快的跑到虎墩兔身边,急迫的喊道:“黄台吉率旗军追上来了!大队人马离我们只有四五十里,最迟明日即到。”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龙骑兵初战 感谢“顾盼深秋、的月票! 虽然是当着大明总兵的面,但虎墩兔的脸还是猛然间变了颜色。 黄台吉彻底把他打怕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和他对抗的勇气。 “来了多少人?” 虎墩兔强自镇定地问道。 “看阵型,至少四五万。” 虎墩兔嘴角抽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朱由检。像是在说:这么多,怎么打?赶快让我进城吧。 朱由检也有些压力,都说女真满万不可敌,那五六万岂不是好几个不可敌? “打不打得赢,要打过才知道。” 说完,调转马头回了城。 回城之后,他让一万三千勇卫营士兵出城修建防御工事。 没到晚上,城外的防御工事就修好了。 最外围挖了几层壕沟,沟里插上削尖的竹子。再往里是拒马。 主要是减缓对方骑兵的正面冲击。 第二日,黄台吉率领大军赶到了。 黄台吉一看对面的架势,也有些惊讶。 明朝的士兵都敢出城跟八旗军作战了?当下心中冷笑一声,开始整理战阵。 城墙上,一身戎装的朱由检正静静地看着对方阵营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回城里吧。”王承胤站在一旁轻轻道。 “不必了,朕就在此处观战。”朱由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汗帐。 此时建奴又没有大炮,箭也射不过来,怕啥。 “此刻建奴在火炮的射程内吗?” “不在。”王承胤摇了摇头。“除非建奴发动进攻,不然我们的火炮打不到对方” “一旦建奴发动进攻,进入火炮射程就朝他们开炮。” “是!” 一炷香后,黄台吉发起了试探性进攻。目标是他还从未见过的黑色铠甲军队。 率先出动的是轻步兵,也就是没穿铠甲的辽人士兵。 这些都是建奴俘虏的辽人,向来打仗都是冲到最前面当炮灰。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五千左右,在侧面督战队的监视下,排成排往前冲。 此时明军排在最前面的是孙应元统领的四千火枪兵,孙应元此刻也有些紧张,虽然曾经镇压过农民军,可面对凶名在外的建奴还是第一次。轻轻攥了攥出汗的手,紧紧盯着冲过来的敌军。他的旁边是武科榜眼王来聘。 朱由检把八十二名武进士全部打散编入到了勇卫营中,朱可贞,王来聘,徐彦琦三人分别被任命为周遇吉三人的副手,其他二甲三甲的武进士,则被分到了各千户、百户,直接参与战斗,学习学习战场指挥。 “卧槽!来了!孙将军,射不射?”即使是在战场上,王来聘丝毫不改话痨本色。 听了他的话,孙应元一脸黑线,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孙应元没理他,仍是盯着前方的敌人,十步、八步、五步,到了! “射!” 随着孙应元的一声怒吼,第一排早已填装好弹药的火枪兵扣动了扳机。 “砰!” 冲在最前面的辽人轻步兵倒下一片,但后面的人却不敢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往前冲去。 第一排的勇卫营火枪兵射完后,快速往后退去,第二排的上前变成了第一排,抬枪便射。 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城头的火炮也开炮了,不多,只有六门。但只要命中人群,就能轻松带走十几个伤亡。 远处的黄台吉感觉到不对了,火炮他不在意,冲到近前火炮必然会停。可这队黑甲火枪兵的杀伤力未免太大了些,而且排射速度明显是之前见过的几倍。 不一会儿,他皱起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相比第一轮,火力明显减弱。 火枪兵出岔子了。 第一枪还好,都是提前装好的弹药。可第二枪的时候,有些士兵由于过于紧张,装弹的速度大大下降,甚至有的士兵手抖的子弹都装不进去! 一时间,枪声有些希拉,至少一小半士兵没能成功发射。 站在城墙上的朱由检皱起了眉头。 孙元化见状大惊!这样下去要崩! “都给老子冷静点!怕个鸟!?就跟平日训练一样!都不要怕!敌人冲上来老子在前面顶着呢!要死也是老子先死!” “对!我也在,老子是今科武榜眼!家财万贯!老子都不怕死,你们怕个毛!”王来聘也跟着大叫起来,可脸上笑嘻嘻的,那有一丝紧张的意思。 孙元化真想一拳托砸在这傻逼脸上!打仗呢,你他妈搁这炫富!? 也不知道是孙元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王来聘的炫富稳定了军心。 火枪兵们的节奏开始好了起来,出错的人越来越少。 火绳枪一分钟只能发射一发子弹,但燧发枪可以做到一分钟三发。而勇卫营经过长期的训练,可以做到四发。 如此的高效射击让冲锋的辽人吃尽了苦头。 他们开始退缩了,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但被督战队逼着只能往前冲,因为后面还有八旗的重甲步兵。 终于,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后,辽人步兵终于冲到了近前。 他们兴奋地举着刀翻过拒马,准备大开杀戒。 以他们往日的作战经验,此时的火枪兵无疑是待宰羔羊。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待宰的羔羊已经变换阵型,退到了后方。顶在前面的是一身黑色盔甲手持黑色盾牌的步兵。 本以为熬到近战自己就能发挥优势的辽人们,再次懵逼了。 打不过! 自己的刀砍在对方身上盔甲上跟按摩一样,对方反手一刀自己就是重伤。 更可怕的是,退到后方的火枪兵拉起背上的弓开始抛射了。 两轮轮箭雨之后,又是一千多辽人丧命。 而勇卫营连个缺口都没有。 这队辽人的将领果断下了撤退的指令。 这仗根本没法打,就算是辽人也不能这样毫无意义的送死。 此时的黄台吉也看出了问题,这一万黑甲兵不是易于之辈。他果断改变了策略,命多铎和多尔衮两百旗重甲步兵正面冲锋,莽古尔泰率正蓝旗袭扰明军左翼,阿敏率镶蓝旗袭扰明军右翼。 各旗领命之后,再次朝明军发起了进攻。 早就盯着建奴骑兵动向的周遇吉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手下骑兵立刻分成两队。他领一千五,朱可贞领一千五,各自迎上了莽古尔泰和阿敏的骑兵。 阿敏看着对方一千多黑甲骑兵就敢朝自己发动进攻,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加快了马速。片刻之后,他看到这队骑兵纷纷抬起了手,端着一个明显短了很多的火枪。 砰 一阵硝烟过后,身边的八旗兵纷纷落马。 阿敏迷茫了,这队骑兵的火铳射程怎么这么远?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朱可贞率领的这队骑兵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不断地骑着马开着枪,呼啸而过。 阿敏的镶蓝旗阵型密集,朱可贞等人连面准都不需要。 每一次枪响,都带走几百八旗骑兵。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马拉炮发威 阿敏不是没打过仗,可这么憋屈的仗真是第一次打。 这一会儿功夫,他旗下的骑兵损失了几百人。 对方的火枪根本不需要瞄准,远远地对着大队人马抬手就是一枪,打到人还好一点,只要不是要害还能坚持作战。若是打到战马,战马吃疼就会发狂,一不小心跌落马下就会被后方的战马踩成肉泥。 他不是没想过分兵,一部分去追击对方的骑兵,一部分按计划进攻对方的步兵。 可分的少了打不过对方,分得多了又怕攻不下营寨。 正当阿敏一筹莫展之际,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队伍后面出现了一小队拉着炮的骑兵。 这队骑兵两匹马拉着一辆车,每匹马上有一个士兵,车上有一门小炮。 只见这队骑兵拉着小炮调转马头,将炮口对着己方阵型。马上两人跳下来就是一阵忙乎,先是加对着己方竖了下大拇指,然后再度微调了下炮口的方向。接着一个装药一个装弹,最后开始点火。 点完火后,两人也不回头,跃身上马,附身抱着马头。 轰! 轰! 三十门意大利炮炮膛里的炮弹带着呼啸砸在了阿敏的骑兵营里。 密集的人群代表着落空的可能性低,三十发炮弹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让碰到的一切脆弱的如同纸糊。碰着的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骨断筋折的下场,即使是炮弹弹射的二次伤害,都足以致命。 一阵骚乱之后,阿敏怒火中烧,这边端着火枪的骑兵还解决不了呢,又来一队马拉着的炮。撵不上骑兵还撵不上炮兵? 于是立刻下令,分出一甲喇骑兵朝炮兵奔驰而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阿敏很难过。 他发现自己的重甲骑兵根本追不上对方的马拉炮,那炮车的两个黑色粗大车轱辘在颠簸不平的路面上颠起夸张的弧度,堪称一骑绝尘。 率领这一千五骑兵的甲喇额真慢慢停了下来,追不上还要追,傻逼么? 他们停了,马拉炮队没有停,继续奔驰了一段距离后才慢慢停了下来,再一次调转炮头,对着镶蓝旗的人马竖起了大拇指! 这名甲喇额真一看,毛都竖起来了! “撤退!” 可那还来得及,又是三十发炮弹冲进了人群,一阵人仰马翻。 这仗怎么打? 阿敏这边更是无奈,对方的骑兵如跗骨之蛆般粘着自己,一会儿功夫,再次损失了几百士兵。他觉得不打了,撤退! 另一边的莽古尔泰情况就好的多,这边带兵的是周遇吉。龙骑兵刚一骚扰就惹怒了莽古尔泰,立刻放弃了攻营,全力对周遇吉展开了追击,周遇吉被撵的团团转,偶尔回头的冷枪命中率也不高,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伤亡不大。 周遇吉直到这边的马拉炮加入战场,才从一定程度上扭转颓势。 意大利炮的射程远,远远追在后面,不断地轰击着正蓝旗的骑兵,最后莽古尔泰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办法,放弃了追击。 但此时勇卫营的步兵却陷入了苦战。 多铎和多尔衮两旗重甲步兵一共八个甲喇,共一万两千人左右。 勇卫营的火枪兵射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两白旗的重甲步兵一排排地倒了下来,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更加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终于,在扔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后,冲到了近前。 火枪兵适时后退,步兵顶了上去,片刻间,战斗便进入了焦灼状态。 而火枪兵的箭根本不足以穿透八旗步兵的重甲,作用微乎其微,只能用火枪抽冷子来上一枪,但作用也不大。 勇卫营步兵开始有了伤亡,而且在慢慢增多。 八旗步兵的伤亡更多,但本身人数上就占有优势,所以暂时势均力敌。 探花徐彦琦就在步兵营里。此刻一手盾,一手刀。 八旗步兵的重甲在他面前跟纸糊的一样,被他毫不费力的劈开。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手中的刀都开始有了豁口。 一刻钟、两刻钟。 勇卫营的步兵丝毫没有退缩,把八旗步兵死死地顶在外面,而伤亡,已经过千。 站在城墙上的朱由检手里拿着望远镜,紧锁着眉头看着一个个勇卫营的战士倒下。 这时,左翼朱可贞率领的龙骑兵加入了战斗,从侧面开始对着八旗步兵开枪。 紧接着,周遇吉的另一半龙骑兵也加入进来。一时间枪声大作,八旗步兵两翼乱作一团。 黄台吉正听着阿敏和莽古尔泰的汇报,见此情形命令两人率领骑兵冲击对方的龙骑兵。于是阿敏和莽古尔泰不情愿的对两队龙骑兵发起了冲锋,结果又被当做风筝放了一圈,各自丢下几百人马,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 他们一走,朱可贞和周遇吉再次率领龙骑兵开始攻击八旗步兵。八旗步兵的伤亡急剧增加,士气开始下滑。 黄台吉见状不再犹豫,立马下令撤兵。 可八旗步兵眼下被三面合围,那有那么容易退下来。黄台吉还想命令阿敏和莽古尔泰率骑兵赶走龙骑兵。 可这次,阿敏和莽古尔泰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 我们旗下的士兵死了那么多,还让我们的人冲上去送死?你自己手下没兵? 黄台吉见二人不听号令,脸色阴沉的可怕。 但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赶紧和代善商议,命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战场的正黄旗和正红旗骑兵冲击勇卫营的龙骑兵。 两旗的骑兵赶走龙骑兵后,八旗步兵压力骤减,且战且退,顺利脱离了战圈。 而正黄旗和正红旗个丢下二三百具尸体后,回到了己方的阵营。 至此,战斗暂时停了下来。 各旗旗主收拢兵马,清点战损。结果个个面色难堪,多铎和多尔衮的两旗重甲步兵伤亡最重,一共损失了近三千人。 然后就是阿敏和莽古尔泰,各损失了近两千多人。 损失最小的是黄台吉的正黄旗和代善的正红旗,只有二三百人。 若是加上首先参战的辽人,伤亡已经接近了一万人。 黄台吉有些烦躁,这一万多身着黑甲的明军让他想起了浑河之战时的川军和浙军,同样难缠,同样顽强。可又有些不太一样,这部明军装备精良,打法新奇。特别是三千骑兵,一点伤亡都没有。他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如果黄台吉是郁闷,那虎墩兔得到消息后都快吓尿了。 怪不得一万三就敢出城抵御八旗兵,原来是有秘密武器。 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牛逼? 再想到若是这些士兵的进攻目标是自己,虎墩兔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非被打成狗不可。 至于刚刚他去哪了。 他去盯着蒙古诸部了,战斗一开始就去了。蒙古诸部虎视眈眈,必须要他这个大汗才能震慑的住! 勇卫营这边也开始清点伤亡,黄得功默默听着属下千户的汇报,每听到一个数字,脸就阴沉一分。单单他属下的步兵营死亡人数高达一千二百八十三人,重赏三百多人,轻伤不计。 而火枪营只有几十个没来得及退后的士兵被砍死,骑兵营则无一人伤亡。 “建奴退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虎墩兔的要求 不知是谁激动地喊了一声,众人朝对面看去,果然见到八旗兵正在缓缓后撤。连己方将士的尸体都不要了。 勇卫营的战士们开始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们面对建奴的第一仗。 我活了下来。这是第一反应。 建奴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这是第二反应。 周遇吉向城墙上的朱由检请命,要率麾下龙骑兵追击八旗军,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朱由检没答应,命他们先入城修整。 勇卫营士兵把伤员送到了城内,战前朱由检给他们发的有三角巾急救包,大多数伤员的伤势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一进城,早就等待多时的万全卫郎中一哄而上,包扎的包扎,缝合的缝合。 朱由检看到一个郎中拿着黑乎乎的针对着士兵沾满土的伤口就开始缝,吓得大叫一声: “住手!” 缝了这个缝那个,消毒了么? 郎中吓的一猛然一抖,一脸茫然地看着朱由检。 朱由检指了指旁边的酒精。 “先消毒,再把伤口上的脏东西清洗一下,最后再缝!” 又叮嘱郎中让伤员把阿莫西林胶囊吃下,接着就带领没受伤的勇卫营士兵出了城,找了一地势稍高的地方挖了个大坑,把牺牲的将士埋了进去。 看着昔日的同袍被黄土覆盖,所有人失声痛哭失声! 而朱由检脸色苍白,紧紧咬着牙关。 一半是悲伤,一半是吓的。 他两世为人都没见过这么多尸体。 “建奴的尸体怎么处理?”黄得功问。 “检查一下,不留活口。另外,把脑袋都砍下来,筑京观!”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胃里的翻腾。 这招是跟兴和伯方某学的,兴和伯就爱筑京观。 周遇吉再次请命前去追击黄台吉。 朱由检沉思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并嘱咐他不要恋战,见好就收。 周遇吉领命,带着三千龙骑兵呼啸而去。此时离黄台吉撤军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黄台吉的行军速度不快,刚走到四十里外。 八旗军的士气相当低落,这样的伤亡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了。对蒙古诸部摧枯拉朽式的胜利和对明军让人憋屈的失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一路上,黄台吉眉头紧皱。自他即位以来,这是损失最大的一次。这次失败,将对他的威望产生极大地打击。 这时,放出去的斥候策马快速来到了黄台吉身边。 “大汉,有三千骑兵追了上来,离营不过三里。” “可是身穿黑甲!?” “正是!” 黄台吉本就不好的脸色听了斥候的话阴沉的简直要滴出水来。他没料到明军真敢追来,派出斥候只是习惯使然。 该怎么办? 他握了握手中的马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派谁去,伤亡都是不可避免的。此时让其他各旗去拦截,他们未必乐意。 咬了咬牙,他对身边的亲兵下令道。 “传令下去,命达哈苏率一甲喇骑兵前去拦截明军。通知其他各部,全速前进!”达哈苏是正黄旗的一名甲喇额真,是他的嫡系,此刻却不得不让他做出牺牲。 达哈苏带领一甲喇骑兵脱离了大军,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明军。 他知道大汗给自己派了个艰巨的任务,自己要尽可能的拖住这队黑甲骑兵,为大部队的撤离带来时间。 片刻后,黑甲奇兵出现了。 达哈苏立刻让手下五个牛录额真带手下分散开来,呈扇形向黑甲奇兵迎了过去。 周遇吉和朱可贞见状对视了一眼,各领一千五百龙骑兵游走射击。不得不说,达哈苏的战术很有效,分散开来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龙骑兵的命中。但也仅仅是增加了龙骑兵的弹药消耗和歼敌时间。 一个时辰后,两支龙骑兵再度合拢,达哈苏的一个甲喇无一生还。 继续向前! 迎面又是一甲喇骑兵,一照面,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又是近一个时辰。 “周将军,还追吗?”朱可贞拿出水袋灌了一口水问道。 周遇吉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正犹豫间,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周将军!陛下命你们回城!” “是!” 周遇吉走后,士兵们都在清扫战场,没死透的八旗兵都被补了刀。朱由检没敢上前,正准备回城避一避,遇到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虎墩兔,身后跟着一百多号骑兵。 “曹总兵!此战大展神威,本汗佩服!” “哦?大汗这是从何而来啊?方才我军苦战之际莫非大汗在一旁围观?” “话不能这么讲,方才战斗之时,蒙古祝部八万兵马在十里外驻扎,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攻击。若不是有本汗在,此战,明军危矣!”虎墩兔听了朱由检的话面无愧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多谢大汗了。”朱由检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朱由检懒得和他再废话,傻狗一个。 这是虎墩兔身边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跳了出来,对着朱由检就是一顿叽里呱啦。 朱由检身旁将士立马抽刀护住了朱由检,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他说什么?” 朱由检看了看左右,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是对他们大汗不尊敬之类的。”一个略懂蒙古话的宣府军官翻译道。 虎墩兔眼看情况不对,干嘛用蒙古话对着属下教训了几句。接着面带笑容地对朱由检说: “曹总兵,此战我部出力不小,眼下我军物资匮乏,曹总兵可否支援一些?” “可以啊!要什么?”朱由检满口答应。 “真的?要一些铁锅,粮食,若是有药就更好了!”虎墩兔一脸惊喜,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总兵如此好说话。 “有!都有!拿马来换。” “啊?” 虎墩兔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像是不敢相信朱由检的话。 “曹总兵,你是在说笑吗?” “是大汗先说笑的。”朱由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匹马换一口锅,或者一旦粮。” 打仗不出力,打完要物资。就你他妈脑袋好使。 若是之前朱由检还对这个大汗有些重视,此时再看。这人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狂妄自大,毫无担当的懦夫。 说完朱由检连理都不理他,转身回了城。 虎墩兔面色铁青,身旁的将士们也是怒不可遏,用蒙古话叫嚣道。 “大汗,杀进城!抢他娘的!” “对!大汗!抢吧,抢了之后往西走!” 虎墩兔没说话,转身上了马,心里有了打算。 既然南明不给物资,那就抢! 可刚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整理完战场的勇卫营士兵,正在焚烧八旗兵的尸体。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士兵们正在往上倒火油。而不远处,是一颗颗八旗兵士兵头颅筑成的京观。 他仿佛看到了一双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正在向自己发出警告。 顿时菊花一紧,入城劫掠的想法顷刻间消散无踪。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男儿有泪 朱由检回到城中,再次去看了看伤员的安顿情况。 他在一个个帐篷里走进走出,安慰着清醒的伤员。有些伤员很不幸,因为他们残疾了。但相对于城外埋着的那些人,他们又是幸运的,至少他们可以活着回到自己的家,见到自己的亲人。 无论是这些残疾的伤员还是城外死去的勇士,朱由检唯一能做的就是发钱,多多地发钱。 忙完这一切,朱由检又回到了城头,看着逐渐偏西的日头,下了让周遇吉回城的命令。他突然想起古代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夜盲症的传说,有些担心起他们的安全来。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太阳即将从远处的地平线落下时候,周遇吉的龙骑兵出现在视线尽头,起先是一个点,后来是一条线。 落日、骏马、马背上的黑甲骑士。 像一幅画。 歼敌三千,无一伤亡。 龙骑兵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地站在朱由检面前,希冀着他的夸奖。他们大多年轻,背井离乡一路来到边关。为的,是光耀门楣,是建功立业,是保家卫国。无论其中哪一个理由的比重最重,至少,在战场上他们都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会喝酒吗?” “会!” “想喝酒吗?” “想!” “今夜,朕准你们畅饮达旦!” 欢呼声穿破了云霄,太阳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彻底从天边消失,躲了起来。 朱由检料定黄台吉不会去而复返。 而黄台吉确实不会。 夜间行军不便,他停了下来,在一个河边安营扎寨。 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已经回来多时了。 如他不安的预感一般,派出的两个甲喇,三千骑兵,全军覆没。 他麾下的正黄旗不过九千余众,此次折损了三分之一。不光如此,向来战无不胜的八旗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虽然人常说骄兵必败,但那是将领的事。士兵若有战无不胜的信念,军队的战斗力将有质的提高。信念,靠的是一次次胜利。但信念的崩塌,可能只因一次的失败。 帐篷里,四大贝勒沉默而坐。 终于,莽古尔泰忍不住了。 “大汗,接下来回盛京吗?” “回!对方的骑兵克制我八旗兵,只能暂避锋芒。” “眼下即将入冬,蒙古那边的交易又断了,我们该怎么办?”阿敏问出了一个与当下无关,却又很有意义的问题。 黄台吉沉默了。 努尔哈赤杀的太多了,辽东虽然地域广阔、土壤肥沃,可人实在太少了。这两年他继承汗位以来,虽然对汉人实施了怀柔的政策,但短时间内很难有大的成效。而半游牧半渔猎女真人,根本不擅长种地,也不想种地。从地里刨来的,哪有抢来的快? “前段时间收拢的插汉妇孺共有两万多人、羊七万余头,牛一万余头,战马两万匹。细算来,此次出征倒也有一定的收获。”代善开口了。 几人听了终归心里好受了一下,至少抢了不少人和东西。 “今夜明军还会来吗?”莽古尔泰再次问道,他有些害怕那些黑甲骑兵了。也不靠近你,远远的对着人群就是射,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了,简直不是人。 “应该不会了。但还是要警惕,我已经让斥候在周围二十里外警戒,一有消息咱们可以及时应对。”黄台吉回答道。 眼见没有人再说话,黄台吉宣布结束了这次仪事。 帐外一片寂静,以往出征归来载歌载舞的场面不复存在,好多八旗兵心里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输? 没人告诉他们答案,因为问题的缔造者朱由检正在发酒。 光屁股汾酒。 勇卫营一万多军士,万全右卫五千多守城将士,人手一瓶。 杀猪菜,烤全羊,几十个人一圈,围在篝火旁,对着瓶子就开始吹起来。 朱由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酒量不好,不敢多喝。 一个皇上喝多了出糗总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儿。 王来聘喝多了,这个话痨喝完酒之后,那张嘴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一个劲儿的叨逼叨。 许是酒壮怂人胆,他领这半瓶子酒找到了朱可贞。 “把咱们军校的同窗都叫上,敬校长一杯怎么样?” 朱可贞看到他微红的面堂,迷离的双眼。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以他对王来聘的了解,不答应他肯定用废话淹没自己! 不一会儿,两个班的同学集合在了一起,站在了朱由检面前。 朱由检此时也有些微醺,看着一群学生,疑惑地问: “你们这是做什么?” “校长,我们想敬您一杯。”王来聘大声说道。 “哈哈,你们征战沙场,应该是朕敬你们才对!这杯酒,朕干了!” 说完将手中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王来聘见皇上如此给面子,激动地哇哇直叫。 “校长威武!我也干了!” 说完提起手里的小半瓶酒就往嘴里到,不一会儿就见了点儿。 结果,刚下肚,胃里一阵翻腾,一个没把持住扭头喷了出来。刚好吐了朱可贞一身。 “我丢累老母,你个死扑街,吐佐我一身,我丢!”一向不善言辞的朱可贞对着王来聘兜头就是一阵骂,引来众人一阵笑。朱由检也知道了他为什么平常话语不多。 勇卫营的军士看此情形,也怂恿着周遇吉等人过来向皇上敬酒,朱由检推脱不掉,又喝了半杯。 接着是万全右卫的军士。 终于,他眼神开始迷离,趁着清醒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留下众人继续狂欢。 而此时,伟大的黄金家族后裔,虎墩兔驻扎在离城不远的河边,此刻正吃着干巴巴的烤羊腿。听着城内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气得他都想把手中的羊腿给摔了。 “贵英恰,明日你去城里跟明军换物资!” 说完,把羊腿一扔,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气呼呼地回帐里睡觉去了。 其实虎墩兔的想法不完全对,因为城内这些失去袍泽的人并不一定是真的快乐。 战后的压力需要释放,这也是朱由检让他们喝酒的重要愿意。 至于军中不能饮酒的规矩,规矩有皇上大吗? “大柱啊,我对不起你啊,你救我干什么!?我回去怎么跟你妈交代啊。呜呜!” “刘老七,别以为你替老子挡了刀老子就感激你。你欠我的三两银子还没还呢!你狗日的回来还给我!” 有些人笑着闹着就哭了起来,昨夜还一同吃住的同袍,怎么今日就埋在城外的黄土坑里了呢? 我喝多了掉两滴眼泪,应该没人笑话我吧? 看,这不都哭了嘛。 第二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有些人却看不到了。 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战争,战争会让人失去生命和家园,但能阻止战争的,却还是战争。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回家 感谢西北偏北222 的月票 朱由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大亮。 身上盖着被子,衣服却没有脱。 他起身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站了一个总旗的勇卫营士兵,看样子一夜没睡。 朱由检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自己则信步往外走去。 此时已日上三竿,一出门就看到了满脸堆笑的贵英恰。 “你来干嘛?” “曹总兵,大汗让我来换物资。” “马带来了吗?” “带来了。” “看看去。” 在贵英恰的指引下来到城外,看到了他带来的马。 清一水的乌珠穆沁马,这种马是体型结构好,体格较大,最适合做骑兵的战马。 没想到虎墩兔如此大方,舍得用这么好的马换东西。 “这里有多少?” “四千匹。” “要粮食还是铁锅?” “我们大汗让问一下,能不能,多换一点。毕竟一个铁锅换一匹马也太、也太...” 贵英恰支支吾吾地说。 太坑了是吧? 坑的就是你们,等过一阵你们缓过劲儿来,想坑都坑不到了。 “你们的马不错,一匹马可以多给三斗粮食。” “哎!曹总兵真乃侠义心肠,我替插汉谢过曹总兵。” 贵英恰一脸感激,眼里都是小星星。其实给这么好的马倒不是虎墩兔大方,而是他实在没有别的马了啊。 “对了,你们部落是不是每家每户都养羊?” “是的,曹总兵,家家户户都养。羊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羊奶、羊肉、羊皮,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回去跟你们大汗说,以后让牧民多养点羊,剪下来的羊毛你们统一收起来,到时候可以拿来换物资。” “曹总兵此话当真?”贵英恰惊喜地问道。 “当真,我们伟大而又仁慈的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了。” “那太好了。我这就把消息告诉大汗!”他们养的绵羊每年都要剪两次毛,许多牧民都想把羊毛换成其他生活物资,但苦于没有渠道。这下好了。 贵英恰带着东西志得意满的走了,来的时候带的四千匹马换走了两千个铁锅和两千六百旦粮食。超额完成任务,这回大舅哥不会再揍自己了。 这个年轻的曹总兵还真是个实在人,能处! 从此之后,插汉部多了一个厚道仁义曹总兵的传说。 贵英恰走后,朱由检又去看了看伤员。 也许是治疗得当,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发烧。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伤口没有感染。 之后的几天,过的很平静。黄台吉退回去后,虎墩兔又接着北上了。 他打算继续收拢各部,休养生息,卧薪尝胆,完成蒙古一统大业! 而朱由检决定启程回京。 伤员们的伤势都恢复的很好,他让人找来马车,让伤员躺在上面。带着一万多勇卫营战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天气微凉,秋高气爽。 加之众人凯旋而归、思乡心切,步履是又轻又快。到达京城的时间足足比计划中提前了一整天。 十月二十八 德胜门外三十里 满朝文武早就得到了皇上即将到达的消息,已经在此等了近两个时辰了。 “消息准不准啊,在这等了一上午了,连个影儿都没见。” “谁知道呢,别发牢骚了。这段时间番子抓的人还少吗?” “唉...” “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正悄悄嘀咕的众臣纷纷踮起了脚尖朝远处看去。 果然见到一队黑甲骑士从道路尽头走来。 一众文武纷纷往前迎去。 “各位大人可是前来迎接陛下回宫的?”在前方开路的一名总旗下马行了个军礼,朗声问道。 “是的,敢问陛下可在军中?”说话的是内阁首辅范景文,面对凯旋的士兵,他很客气。 “朕在此。”已经看到前面动静的朱由检直接打马越众而出,来到了群臣面前。 众人看到一身戎装的朱由检,赶忙跪在地上,齐声大喊: “臣等参见陛下!恭迎陛下回朝!” 朱由检静静地等众人行完礼,高声道: “众卿辛苦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料想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朱由检摆了摆手。 “先回城吧。” 说罢登上了王承恩准备的御辇,朝皇城驶去。 躺在宽大的车厢内,朱由检伸了个懒腰。 “坐车还是比骑马舒服啊。” “万岁这一路定然十分辛苦吧,奴婢瞧着万岁都清减了许多。”车厢一角,被朱由检命令同乘的王晨恩正心疼地看着他的主子。 “无碍,出去转转也好。”朱由检喝了一口茶,轻声道。 虽然是去出征,但他一直秉持着能苟就苟的策略,不安全的地方从来不去,毕竟建奴那么残忍,自己要是被抓了估计连留学的机会都没有。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和建奴作战的问题。 建奴的战斗力确实很强,装备精良的勇卫营对上他们都伤亡这么大。那些军纪废弛的边军们若是碰到了,结果可想而知。 诚然勇卫营的军士作战勇猛,战斗力强悍。但起到决胜作用的还是火器。 军队改革、钢铁制造、火器发展、整顿吏治......他发现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近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发了会儿呆,朱由检对王承恩问道。 “禀万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陛下刚出征那会儿,有些嚼舌头根子的,已经被田大人抓起来了。” “哦?说了些什么?”朱由检有些好奇。 “这...” “说吧,无妨。” “说陛下有英宗之姿。” 噗! 朱由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妈的,这是咒我回不来啊! “有多少人?” “四五十,大多有功名在身。” “让田尔耕把人放了吧。革除功名,驱逐出京,永不录用。” “是!” 朱由检一进宫就来到了坤宁宫,见到了早已翘首等待的周玉凤。 周玉凤一看到朱由检,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正要行礼,被朱由检扶住,轻轻揽入怀中。 “让梓童担忧了,朕这不是好好的吗?” “万岁没事就好。” 朱由检又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朕给你的叶酸片每日吃了没有?” “吃着呢,每日都吃。”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朱由检便去了弘德殿,召见了内阁五位大臣。 “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诸位阁臣了。” “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荣幸。”范景文说道,其他几人纷纷应声附和。万全右卫关外一战大获全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师,没有人能想到皇上捣鼓出来的一万多士兵能出关打败建奴的八旗兵。还是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 往日轻视的各种言论在消散,勇卫营一战成名。大明万民骨子里的热血依旧未凉,这依然是一个渴望英雄,崇尚英雄的时代。这一点,从勇卫营进城后的百姓的欢庆便看的出来。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说着范景文跪了下来。 朱由检大手一挥。 “不必说了,朕知道的定然是书生被抓之事。朕已经下令革除功名,逐出京城了。” “陛下!这些书生十年寒窗苦读,这...请陛下开恩啊!” “朕难道还要把他们请回来不成?”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 几人听出朱由检话中的不快,纷纷跪地不语。 朕认可言论自由,但朕可不能保证你们言论之后依然自由啊!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福王造反 内阁五人走的时候,朱由检赏赐了每人一箱雷碧。 理由是这些日子操持朝政辛苦了。顺便也给环球优品打打广告。 几人走后,他叫来了手下几个内侍。 曹化淳、王德化、卢九德,以及皇家汪汪队田尔耕。 田尔耕最近的生活过得是相当滋润,皇上惩治魏党,自己不但平安落地,还重掌了锦衣卫。他算看明白了,依附这个依附那个,皇上不才是那颗最大的树么? 上午在城外迎接的时候没机会说上话,这不又召见咱了不是? 田尔耕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宦官进了宫,一见面就对着朱由检行了个大礼。 “臣,田尔耕叩见皇上!” “怎么这么快?” 朱由检有些惊讶,曹化淳几人都还没到呢,这货先到了? 田尔耕还没说话,一旁的王承恩开口了。 “陛下,下面的人说,正打算出宫去找田指挥使呢,没想到刚出了宫门,就看到田指挥使在门口游弋。于是就直接过来了。” “哦?怎么回事?” “臣久未睹天颜,十分想念。今日只在迎接地队伍里远远看了一眼,回去之后坐卧不安,就想着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宫门外。” 妈的,这舔功何其了得!他算是知道上辈子为啥累死累活地干都不升职了。 一旁的王承恩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这届的队友个个是人才啊! 前有曹化淳,后有田尔耕。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在受到冲击。 朱由检被舔的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那些书生这些日子在你那没吃什么苦头吧?” “没有,只是伙食差了些。这些酸儒五谷不分,四肢不勤,整日留恋烟花之地,妄议国事,诽谤陛下。臣真想杀了他们。”田尔耕咬牙切齿地说,好像这群人骂的是他。 他说是伙食差了些,其实何止是差了些。一天两个馒头都是馊的,有时连馒头都没有。差点把这些家伙给活活饿死,两个月下来,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都快走不动道了。 “他们虽然不讨喜,但罪不至死。给点教训就算了。就这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朕呢。” 朱由检和田尔耕闲聊了一会儿,曹化淳几人陆续来了。 人到齐后,朱由检直接进入了正题。 “眼下朝堂虽然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你们都是朕最贴心的人,所以今日有些话朕想和你们聊聊。” 说完制止了几人行礼,接着往下说道。 “皇兄驾崩突然,朕在这皇位上也坐了一年有余了,但朕的心始终没有踏实过。总觉得有人想要害朕,你们知道为何吗?” 几人浑身猛地一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朕今日让你们来,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办。 第一件事是,彻查内廷与外廷有勾结之人。十二监、八局、四司,太医院。如有发现向宫外传递消息、收受贿赂、暗通曲款者,有错杀,不放过!此事由王伴伴主办,曹化淳胁从。从今往后,宫内的一丝风声都不能传出去。 二、搜集福王密谋造反的证据。此事交由东、西两厂,谁先拿到证据,朕重赏! 田尔耕,你仍然负责监察百官,记住,严禁结党营私!” 果然,皇上的话像是炸雷一样响彻在他们耳边。齐齐下跪领命。 “做事之前都想一想,你们的屁股是坐哪边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朱由检再次轻声说道。 有明一朝,皇帝的意外死亡率高的出奇。 朱常洛、朱厚照、朱由校均死于非命。 最奇葩的是朱厚熜,差点被宫女给弄死,吓得连宫里都不敢住了,修仙修到六十岁之后飞升了。 十几个宫女,你摁着胳膊我摁着腿,要弄死皇上!? 在明朝,皇帝是个高危职业。 不管是真的意外还是阴谋,朱由检自从继位以来都没敢参加任何水上游玩项目。 眼下周玉凤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他不可能不防。走之前他就叮嘱周玉凤,不要吃任何人以各种名义送来的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重点严防太医院。 那是能把跟小王子打仗的猛男朱厚照治死的地方。 至于福王造反,这是真的,昨日回来的路上走到一个村口听几个老太太说的。 福王朱常洵要起兵造反,他的儿子朱由崧有反骨。 几人见皇上不再说话,轻轻退了出去。 出了门口,卢九德和王德化对视一眼,二德眼中同时燃气熊熊的战火。 福王造反,他们没听说过。但无所谓,没听皇上说吗?要的是造反的证据,不是有没有造反。 咱们只要证据,没有也有。 接下来的两天,宫内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一时间,宫内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若朱由检刚继位的时候只是清理魏党,此时则是一场全方位无死角的大清洗。 外廷官员安插的一个接一个地被拔掉了。 而审讯记录朱由检则命人全部送到了他们手上,他们吓坏了。 十一月初一 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静候着皇上的到来。 没人说话,气氛有些诡异。没过多久,随着宦官的一声唱喝,朱由检走了出来,坐在了龙椅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没有人出列,连对皇上驱逐书生一事不满的御史们都噤声了。 朱由检静静地托着腮,俯视着这群大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是无人说话。 “没有的话,朕说两句。”朱由检坐直了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 “朕知道在座的各位有很多手眼通天之辈,京城里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这也就罢了,可为什么有些人对朕宫内的事儿如此上心?朕刚回来,想过两天安生日子,所以把你们往宫里伸的手砍了。这次既往不咎,下次再让朕发现。朕就要拿走你们吃饭的家伙了。” 说完,朱由检站起来走了出去。 留下满朝文武死一般的沉默。 两天,两天时间清查出八百多与外面有勾结的宦官和女官。这数目还在增加,整个皇宫跟筛子一样,他都想学朱厚熜搬出去住了。 散了朝,回乾清宫随便吃了点东西,领着勇卫营的一个千户所来到了军校。 朱可贞和王来聘正带着各自班里的同学训练。 万全右卫一战,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洗礼,使他们变得更加成熟。 一件朱由检过来,他们赶紧停了下来,纷纷行礼。 “校长好!” 朱由检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列队。” 两个班同学以极快的速度列好了队。朱由检开口了。 “出征的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朕打算让你们歇息歇息,休沐十日如何?” 嗷! 众人兴奋的嚎叫起来。 “但是有个条件!没人一篇五千字的战后总结,日落之前交到朕手里,否则休沐取消。” 啊? 一群人的脸又垮了起来。 让你们也尝试下放假前被老师作业支配的恐惧。 正文 第七十章 私掠许可证 感谢书友20220309020310486 的月票! “有没有试过用铜活塞环密封?”机械厂院内,朱由检看着愁眉苦脸的王徵。 “铜?这么多杜仲胶都没有用。铜活塞环有用么?”王徵苦兮兮的脸上满是疑惑。 “要试过才知道,你把缸头缸尾都用铜垫试试。” 很多人都以为做蒸汽机必须要用到橡胶,实际上那玩意儿根本不适合做高温高压的密封材料。钢或者铝最好。钢还好,铝根本造不出来。眼下只能先用铜代替,等技术发展起来之后再改进。 他现在非常希望王徵尽快把这玩意儿做出来,不光是为了发展科技,而是担心这小老头会猝死,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这么大年纪了,整宿整宿地不睡觉。朱由检是真佩服! 从机械厂出来,朱由检又来到了宋应星的科学院。 结果没见着人,一问才知道,去了城外的炼钢作坊。朱由检想了想,左右无事,索性直接出了城来到了宋应星的炼钢作坊。 作坊不大,大概占地七八亩的样子,靠河的地方建了两台水力鼓风机,正呼呼的转着圈。 宋应星正指挥者工人干活,一张脸上不知在哪蹭的脏兮兮的。 “宋院长!”朱由检叫了一声,宋应星回头一看是他,刚要行礼,被朱由检比了比手势止住了。宋应星快步走了过来。小声道: “陛下,您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这钢炼的怎么样了。” “大家都在摸索,虽然能炼出来,但是质量却是参差不齐。”宋应星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 “你不用太在意,能批量生产就是进步,至于标准要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去总结,不能操之过急。水泥的事儿怎么样了?”朱由检安慰了他两句接着问道。 “上次陛下给的那个双碾,臣已经做出来了,研磨效率果然提高了不少。再加上双层筛和手摇拌合机,一个工人一天最多能制作大概六百斤左右。” “眼下正是农闲时节,看看能不能多招些工人,把水泥厂和钢铁厂都建起来。需要银子找朕要,需要地朕给你划。水泥也好,钢铁也好,用处都很广,而且需要的量也会很大。” “是!臣明白。” 既然蒸汽机造出来了,离火车还会远么。 想想火车的运输能力朱由检就激动,一条轨道、一辆火车能节省多少时间和物资的消耗啊。就拿上次京营士兵押送粮食和农夫一起去陕西修整河道来说,满打满算一千多里,光是在路上都消耗了近二十万旦粮食。 若是有了火车,消耗将呈几何倍的降低。 更不要说一条铁路的战略价值了。 还有水泥,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条笔直平坦的水泥路延伸到了大明的各个角落,上面行驶着一辆辆四轮的汽车。 妈的。想想都带劲!也不知道发展到那一天需要多少年。 朱由检带着憧憬回宫了。 批阅奏折的时候,一个人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郑芝龙? 这是个大人物,小名郑一官,又名尼古拉斯·加斯巴德。 最重要的他是郑成功的父亲。 奏折是福建巡抚熊文灿写的,说是今年九月份,招降了大海盗郑芝龙,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 说起这个郑芝龙,算是现在东南海域当之无愧的霸主了,手下有一千多艘战船和几万名水手,这样的人物会心甘情愿地投降?难道仅仅是为了落叶归根? 不过不管如何,人家现在归顺明朝是个不争的事实。 但是以朝廷现在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了他。控制不了怎么用呢? 朱由检再度陷入了沉思。 大明冲向大海是他设想的必然发展趋势。 可眼下外又建奴,内有饥荒,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大规模建设海军的设想。若是郑芝龙能完完全全为他所用,将大大缩短这一计划实施的时间。可究竟该怎么办呢? 有了! 朱由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私掠许可证! 给郑芝龙颁发私掠许可证! 私掠许可证是允许他们可以针对本国以外的违法人士、船队进行追捕、摧毁等私掠行为的一种特许证。通俗一点说就是国家允许的海盗行为,拥有私掠许可证的船队还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皇家海盗。 他打算使用这种方法在不花费大量经费的情况下,建立起自己的海上武装力量,同时培养出优秀的水手和军官。让郑芝龙变成大明的皇家海盗,抢来的东西大家分。 想想都觉得刺激。 可此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必须要面谈,可贸然召他进京,他敢来吗? 朱由检有些犹豫。他怕圣旨一下,把郑芝龙给吓着,接着跑海上当海盗去了。若是连带私掠许可证一起发下去呢? 可行,值得一试。 于是找了一张纸,写了私掠许可证的标题及内容。盖上章。再从并夕夕上买了个铝合金相框裱了起来。 “王伴伴,拟旨让熊文灿新招安的海防游击进京来见朕,无论用什么方法,把圣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手中,去的时候把这个也带上。” 说完指了指一旁的私掠许可证。 王伴伴答应了一声,开始拟旨。 别的他不知道,能让皇上这么重视的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一会儿,圣旨出了宫,朝福建一路飞驰而去。 又看了一会儿奏折,朱由检站起来朝坤宁宫走去。回来这段时间,他没事儿都会去坤宁宫转一转,看看周玉凤的状况。前世的他活了三十多,好人没少当,却连个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此时快要当爹了,多少还是有些来自吊丝的小激动。 这些日子宫里经过整顿,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加上勇卫营的三千士兵在宫内驻防巡逻,更是让宫内的宦官宫女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朱由检对此很满意,吃里扒外终归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到坤宁宫的时候,正巧皇嫂张嫣也在。正陪着周玉凤在榻上说着悄悄话。一听外面人的通报,急忙下来行礼。 “皇嫂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有空到前面来?”朱由检笑着说。 “往日都是玉凤妹妹到我那儿陪我说话,眼下玉凤妹妹有了身孕行动不便,我自然是要多来陪陪她。况且,今日来,可是有正事要商议。”张嫣笑盈盈地说道。 “哦?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啊?” “给万岁纳妃之事。” 咳咳、到也不是不行,这是个大事儿。得好好挑挑。 “皇嫂,这件事,朕本来是拒绝的。你们如此苦苦相逼,朕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马夫邢同山 感谢可乐、、鸡翅,冰雪狼N,奥术飞弹卡雷克的月票。谢谢支持! 若是说选秀,张嫣可谓是经验丰富。 他能成为朱由校的老婆,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一直被爆灯留到最后,可比超级女声难多了。 先是全国海选,挑出五千名女子,管吃管住管路费,一路来到京城。 等待太监的筛选。 没错,是太监。 在五千名女子中,经过三轮PK淘汰掉四千人。 太高不行,太矮不行,太胖不行,太瘦也不行。 耳、眼、鼻、嘴、眉,有瑕疵不行。 腰围太大太小不行,皮肤太黑或者太糙不行,肩宽太大或者太小不行,有颗痣也不行。 声音不好听不行,气质不好不行。 如果这些你都行,那恭喜你,晋级成功。 接着让老宦官果检,摁一摁你的那啥,不挺不行。 再看看从头到尾有没有不合格的地方。 没有的话,再次恭喜,你又淘汰了七百人。 剩下的三百人还要在宫里住上一个月,再次淘汰二百五。 最后剩下的五十个人才有资格当皇上的妃子。然后再由代行太后从里面挑出一个当皇后。 而张嫣,就是这五十中被选中的那位。 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没看那些看小说的都对张嫣虎视眈眈,劝人多吃饺子么? “此时交由皇嫂全权操办。”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坤宁宫。 而千里之外的洛阳,卢九德和王德化带领的一百多人化整为零,分批潜入了洛阳城。 福王朱常洵是万历皇帝朱翊钧的第三个儿子,从小就深受万历喜爱,甚至想要立他当太子,让他继位。大臣们和太后不同意,于是便有了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最终以朱常洵的失败告终。 俺万历皇帝可不愿亏待这个儿子,光是给他置办婚礼就花了三十万两白银,又在洛阳花二十八万盖了一座超级豪宅。就这还不行,万历还打算赏赐他四万顷良田,搞得朱常洵都不好意思了,才缩减了一半变成两万两。 卢九德和王德化两人进城之后找了分别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便立刻把手下的番子撒出去打探消息。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打听的,福王家的大门朝哪开谁都知道。结果打探了一圈,福王什么罪过都有,什么强抢民女啊,纵容家奴欺压百姓啊,巧取豪夺田地啊,可谓是坏事做尽。可就是没听说要造反。 禀报的人一脸为难,卢九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是不是傻?谁造反不严守秘密,难不成还要闹得满城皆知?皇上说了,要的是福王造反的证据。你懂吗?” 这个禀报的人是西厂的一个总旗,名叫邢同山。卢九德略微一提点,他便心领神会。 他找到方向了。 一个时辰后,他出现在城中一户人家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举止轻浮的年轻人。 这户人家院子不大,大门却是漆的很是明亮,邢同山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谁啊?” “刘大爷,是我啊,张二五。” “进来吧,门没关。” 张二五和邢同山对视一眼,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堂屋门口一个约六十岁的老头正在躺椅上坐着喝茶,身后还有个看起来十几岁的丫鬟正给他扇着扇子,看两人进来,也不打算起身。 “二五来了,这位是?”说罢,眼光看向了一旁的邢同山。 “刘大爷,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想求您帮忙在福王府某个差事。”张二五点头哈腰地道。 他和这个刘大爷是邻居,刘大爷庄户出身,没什么大本事,却生了个好儿子。在福王府上做个小管家。连带着他也跟着享了福,被儿子接到了城里,购置了宅子,让他在这颐养天年,还从牙子那买了个丫鬟专门伺候他的起居。 此时听了张二五的话,本就有些不耐的脸上更显倨傲。 “这福王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进的。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没有门路呢。” “是是,刘大爷说的是,所以这不是来求您老人家了么?我这个表哥身体好,又能干,可就是家里穷,为人又老实。到现在二十好几了连个老婆都没讨到,您开开恩,跟刘管事说说,给某个差事。苦点累点不要紧,只要能进福王府,将来说媒都好说一点。您说是不?”张二五对着刘大爷就是一阵拍,接着从袖子掏出几块碎银子,约莫七八两的样子。 刘大爷瞥了一眼,面色稍缓,拿起一旁的水壶装模做样的嘬了一口。 “这事儿,可不好办啊。也罢,念在邻居一场的份上,我就帮你问问海贵。回去等消息吧!” “哎哎!谢谢刘大爷,那我们就回去等您消息。”说完张二五把银子恭敬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拉着一脸木讷的邢同山走了出去。 出了门又走了一段,张二五冲邢同山伸出了手。 “给钱!” 邢同山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了张二五手中,张二五掂量掂量,一张脸上满是笑意。 就说了几句话,净赚十两银子,这买卖划算。 祖上几代都住在京城的邢同山哪有什么洛阳的远房亲戚,张二五不过是他在街上找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前两天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得知张二五和刘管事的父亲是邻居,就暗自留了个心眼。 果然,今日派上了用场,在十两银子的重金诱惑下,张二五一口答应了帮忙冒充他的远房亲戚,到刘海贵父亲那帮他谋一份差事。 十两银子,够他潇洒一回了。 “回去吧,有消息了我去客栈通知你。” “那就谢谢二五兄弟了。” 说完邢同山就转身回了客栈。 到了第三天,终于等来了张二五的消息。 “明日一早去福王府上报道。就说是刘海贵让你去的。记住,长点心眼,冲撞了贵人被打死了我可不管。” “谢谢二五兄弟。” 第二日卯时,邢同山就出现在了福王府门口,跟门房说了来的目的。 门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破衣喽嗖的,撇了撇嘴。 “等着!” 说罢扭头进了府。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里面走出来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站在台阶上对他说: “你就是邢同山?张二五的远房亲戚?” “是的!刘管事。”邢同山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 刘海贵上下打了了一番,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说罢进了府。 福王府很大,一路东绕西绕,在一个马厩前停了下来。 “以后你就负责喂马,一个月四钱银子。不懂的就问老郑,仔细点,上个喂马的因为给王爷的马喂错了料,被活活打死了。”说完又对着屋里喊了一句。 “老郑,出来领人。” 老郑闻言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跟刘海贵攀谈了两句,就把邢同山领进了屋。 屋子不大,一个通铺大概能容纳三四个人的样子。 “咱们就住这,你先把行李放了,我领你到马厩看看。” 于是,西厂锦衣卫总旗邢同山就在福王府住了下来,成了一名马夫。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福王被抓走啦 邢同山的工作很简单,每天给马喂喂草料,扫扫马粪。 一日三餐都是灶房统一做好的。 不过要提前去,去晚了就没有了。 今晚是邢同山进入王府的第三个晚上,等身边的老郑熟睡后,邢同山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马厩后面的一个墙角,搬开花丛中的一块儿石板,露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邢同山敏捷地钻了进去,拿出工兵铲组装在一起挖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邢同山再次从地洞里走了出来,此时洞口周围已经堆了许多土。他助跑了两步,一跃而起,双手搭住了墙头,一用力,便骑坐在墙头上。 “筐拿来。”话是对早已在墙外等候多时的两个西厂番子说的。 接着他把挖出来的土一筐一筐转移到墙外的车上。 “明日子时,把东西送来。” “是!” 两个人轻轻应了一声,拉着车悄悄地走了。 邢同山再次搬来石板盖住了洞口,遮掩了一番,然后拍掉身上的土,回到了住的地方。 老郑的睡眠依然香甜,不时吧唧吧唧嘴,像是梦中在吃烧鸡。 邢同山静静地躺在床上,闻着老郑的脚臭味,慢慢进入了梦乡。 朱由检收到卢九德的密信的时候正在看书,看的是《地下水源的勘探和土法打井》。 卢九德的密信内容很简单。 已掌握福王造反证据。 竟然敢造反?! 办他! 他立刻下令周遇吉率领三千龙骑兵带着圣旨火速赶往洛阳城,捉拿反贼朱常洵,押送进京。除福王朱常洵,士子朱由崧外,其他人若有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周遇吉率军一路急行军来到了洛阳,立刻包围了福王府。门口的护卫看到杀气腾腾的龙骑兵,抽刀正待呵斥,被周遇吉一枪打爆了脑袋,其他人抖若筛糠,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再动。 也不怨这个护卫头子这么傻,在他的认知里,别说这些当兵的。就是河南府的知府到了福王府也得老老实实的。哪知道周遇吉上来就爆头,连句话都不给机会说。 而此时,反贼的头目朱常洵正和家人一起在自己的戏园子里听曲儿,浑然不知大祸已然临头。 直到门子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跑到朱常洵跟前,抱着朱常洵的蹆哭喊道: “王爷!王爷!外面有大队人马包围了王府!” “滚你妈的,你他娘的失心疯了吧!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包围王府!”朱常洵闻言一脚踹开了门子,暴怒道。 “千真万确啊王爷!耿护卫已经被领头的一枪打死了啊!” “什么?” 这下由不得朱常洵不信了。 他知道就算给门子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立刻召集府中护卫,顶住大门。不要让他们闯了进来。李管家,派人翻墙出去到知府那去求援,就说本王被包围了,危在旦夕,让他速来营救本王。” 朱常洵察觉事情并不寻常,立刻做出了部署。 护卫统领迅速召集了六百名府内护卫,打算守住福王府的大门,可他们还没到便发现大门已完全洞开。只好又退到内府,紧闭着大门,准备死守。 “福王朱常洵图谋不轨,意图造反,皇上要押他回京审问!府内一干人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周遇吉根本没提圣旨的事儿。那玩意儿不重要,重要的今天要把福王朱常洵抓起来。 躲在里面的朱常洵脸色铁青,造反?他的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他脑子进水才会造反。 “顶住!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 此刻他也发了狠,先顶一段时间,城里这么大动静,一定很快会有兵马前来。 他的算盘没打对,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 谋反这样的大罪在头上扣着,地方官员避之不及,谁还敢来救他? 六百护卫没有抵挡多久,很快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最终放弃了抵抗。 龙骑兵一涌而入,一同进来的还有两总旗锦衣卫。为首的两人身穿飞鱼服,戴宦官帽。正是王德化和卢九德。 福王和家眷被捆着押送到了两人目前,朱常洵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仍愤怒地大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强闯王府?” 卢九德听了笑了笑,用奸细的嗓音高声说道: “咱家名叫卢九德,承蒙皇上恩典,替皇上提督西厂。这二位一个是东厂提督王德化,一位是勇卫营周遇吉将军。” “西厂?西厂又如何?本王要告你!本王要让你千刀万剐!”朱常洵从出生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此时牙关紧咬,眼睛通红,若不是有人摁着,早就冲了上来把卢九德咬死了。什么狗屁东厂西厂,他是皇亲国戚! “进去搜!”卢九德没废话,对身边的厂卫说道。 厂卫们领命而去。 “同山!不好啦!不好啦!” 邢同山刚喂完马,就听到老郑大呼小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外面有军队打了进来,说是王爷造反了。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外面肯定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再说为什么要跑? “老郑,是王爷造反,又不是你造反,怕什么?难道皇上还会为难你一个养马的不成。” “真没事儿?” “放心吧。” 我还要感谢你呢,夜里睡的跟死猪一样。不然行动哪有这么快成功。 这说话间,门被踹开了。进来几个厂卫,一见邢同山就拱手行礼。 “总旗!” 邢同山点了点头,没说话。领着几人就去了马厩后面。留下老郑在风中凌乱,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邢总旗在马厩后面的地窖里发现了铠甲三十副!” “张小旗在粮库里发现强弩六十把!” 随着厂卫的禀报,朱常洵的脸上露出了恐惧! 甲胄、弓弩! 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府上? 谋反? 怎么可能! “王爷,私藏甲胄是什么罪,你应该清楚吧?”卢九德的笑容消失了。 “栽赃!一定是栽赃陷害!本王没有谋反!”朱常洵的声音依然很大,却带着慌乱。 “那这个王爷就要到京城跟皇上亲自说了。” 卢九德挥了挥手。“带走!” 说完看了王德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得意。 我就弄了三十副盔甲,你他娘的竟然搞了六十把强弩,你这是生怕福王不死啊! 你个老阴比! 彼此彼此! 福王被抓走了,听说罪名是私藏甲胄,意图谋反。 消息轰动了整个洛阳城,起初还有人不相信。可卢九德等人异常高调地押着福王一家在城内走了一圈。这下由不得人不信了。 一时间百姓们奔走相告,城内鞭炮声此起彼伏。 大快人心!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叔侄飙演技 感谢 finalfei 、我就是神王、 大胖祥的月票! 朱常洵今年四十有二,父亲是大名鼎鼎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母亲是和朱翊钧海誓山盟死了都要葬在一起的郑贵妃。 朱翊钧和郑贵妃的感情很好,所以对朱常洵自然是非常喜爱。 朱常洵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快乐的长大了,引起了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 再后来被逼的去洛阳就藩,事情才告一段落。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比他哥哥幸福多了。 因为熬了二十年才当上皇位的朱常洛只当了一个月的皇上,上了十几天班之后就挂了。 据说是玩的太嗨了,乱吃东西。 朱常洵就藩之后才发现,虽然见不到自己的爹娘,但这个地方还是很好的。 他充分了解了王的意义,在他的底盘,他说啥就是啥,想干啥就干啥。山高皇帝远,也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重要的是他很有钱,光地都有二百万亩。皇上要管理整个国家,他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家就行了。 每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抢个民女啊,欺压个百姓啊。简直不要太随意。 这样的日子,不比苦哈哈地当个皇上强? 说来你们都不信。 我是真没想造反啊! “能不能给我弄点水,我想洗洗脸。” 马车上的朱常洵问身边的东厂番子。他想洗洗脸,整理一下自己的容颜。 因为,京城快到了。 这个他出生的地方,离开了十四年的地方。 他想洗把脸,不管此去是死是活,他还是想要保留一些尊严。 还没到京城,他造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国,举国上下一片哗然。 有的说朱常洵门下三万门客,个个武艺高强,准备在年底起事,没想到被皇上给抓了。 有的说朱常洵联合了朝中重臣和勋贵,准备逼皇上禅位。 还有的说朱常洵的生母郑贵妃受了皇上的欺侮,朱常洵气不过于是准备密谋造反。 各种消息传的那是有鼻子有眼,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万岁,福王进京了。”王承恩从外面进来,轻轻说道。 “走吧。去看看。”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宫外不远的一个五进的院子里,他见到了这个比自己还有钱的叔叔。 福王就藩的时候他才三岁,还不记事。 朱常洵此时也正在看着他,曾经那个可爱的侄子依然长大成人,成了大明的皇帝。 “臣,叩见皇上。” “王叔为何反朕?”朱由检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常洵,轻轻说道。 “皇上!臣冤枉啊。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朱常洵肥胖的身躯一抖,带着哭腔说道。 冤枉?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冤枉。那又怎样? 朱由检把他扶了起来,轻叹了一口气。 “王叔,朕也知道你是冤枉的。可眼下事实摆在眼前,朕也是迫不得已,为堵众人悠悠之口,不得已才把王叔请到京里来,协助调查。王叔一路受苦了。” 请?你管把人装囚车里游街叫请? 一路上吃不饱,睡不好,连尿个尿都有士兵端着火枪指着头。 你管这叫请? 你他娘的要脸吗? 朱常洵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吃了一路的苦,他都瘦到仅有二百多斤了啊! “求皇上为臣做主啊!” “这...王叔可在此安心住些日子,等过了这阵风头再想办法。”朱由检很为难,费这么大劲儿把你弄回来,就这么算了?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朱常洵一脸的黯然。 叔侄俩有假惺惺地叙了会儿旧,各自飙了一会儿演技,朱由检就借故离开了。 朱由检一走,朱常洵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走进了里屋。 一进屋,世子朱由崧就迫不及待地问: “父王,怎么样?” “你我父子还能活着就已是不易了。”朱常洵摇了摇头,瘫坐在椅子上。 事到如今,他又如何不明白,陷害自己的就是这个笑眯眯的皇帝侄子。 但他敢说吗? 不敢。 说出来必死无疑。 出了门,朱由检的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喃喃道。 这个老狐狸。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总比被扔进锅里煮了强吧? 算了,先养一段时日吧。 “王伴伴,拟旨。福王朱常洵,私藏甲胄、弓弩密谋造反,削去王位,贬为庶人。” “是。万岁。” “另外,找人盯着这里,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抓起来!” 说完上了马车回了宫。 第二天,腊八。 周玉凤起了个大早,准备煮腊八粥。 红枣是两天前就泡好的,加上粳米、白果、核桃仁、栗子、菱米放在一起煮,煮好之后供于佛圣之前,并在户牑、园树、井、灶上也放上粥供奉。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朱由检和周玉凤李小花一起吃了粥。 “小花,最近女红学的怎么样了?”朱由检看着正吃的起劲的小花笑着问。 “太难了。”小花闻言瘪了瘪嘴。 “哈哈。学不会就算了。梓童,你不要太逼迫她。” “那怎么行,整天就知道玩,都快成了疯丫头了。再过几年就该嫁人了,什么都不会怎么能成?”周玉凤这回没有顺着朱由检的意思,坚持道。 这一年来,她完全把李小花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爱护,过完年,李小花就十岁了。她开始为她的未来打算了。 “行行,就依梓童的。” 李小花闻言,本来充满希望的脸色垮了下来。 吃完粥,朱由检去了军校。 “今日腊八,朕给你们带了粥,先喝粥。”队伍集合后,朱由检问道。 说完命人把并夕夕上买的八宝粥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银鸟好粥道。 “想家了吗?”吃粥的时候,朱由检一句话把大家问住了。 想,如何不想。 “马上要过年了,朕打算给你们放假。自今日起,你们就要毕业了。” “不知不觉,已经半年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等过完年之后,你们要去兵部报道,朕会令兵部给你们封官,分赴各地。你们是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第一期学生,也是我的学生。在以后的军旅生涯中,朕希望你们要记住,不能丢了朕的脸,更不能丢了学校的脸。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国家,有国才有家。朕希望你们在做任何重要决定的时候都想一想,你能给大明带来什么。漫漫人生路,朕祝你们一帆风顺!” 说完,朱由检果断钻上马车离开了。 再不走就蚌埠住了。 他真讨厌这样的场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高迎祥造反 朱由检走后,众生的气氛变得很压抑。 起初听到放假欢喜的心情荡然无存,他们互相看了看。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训练,并肩战斗。 他们是同窗,也是袍泽。 他们习惯了基情满满的日子,想到此次别后,纷飞天涯,难再见面。一时间,悲戚交加,银鸟八宝粥的甜,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苦。有脆弱者竟失声痛哭起来。 “别他娘的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让隔壁一班看到还以为咱们二班都是娘们呢!”王来聘皱着眉头吼道,眼眶却也红了。 这边众人的悲伤暂且不提。 坐在马车上的朱由检心里也不好受。 “妈的,还是太感性啊。”朱由检擦了擦眼角。 不过他的坏心情没持续多久,回宫之后就接到了卢象升的奏折。 高迎祥造反了! 朱由检的心情更糟了。 相对于李自成,高迎祥并不是那么出名。但他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第一任闯王。 高迎祥不死,李自成也称不了闯王。 他本以为今年运送了那么多粮食入陕,以工代赈,这些起义的农民军就不会出现。可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闯王2.0现在是不是还在驿站工作,要不要抓起来干掉。 想了想,便抛弃了这个念头。没了李自成,还有张自成、马自成,只要你皇帝当的不好,就有人造反,是谁不重要。 他不知道的是,大名鼎鼎的李自成已经被徐治安给收编了。 还因为扑灭张献忠的反叛而立功,被徐治安给提拔成了一名总旗。 此时的李总旗正在打仗。 高迎祥和张献忠的套路一样,在修整河道的时候揭竿而起,杀了监工的京营士兵,聚集几百号人造反了。 他们拿着铁锹、锄头,在高迎祥的带领下杀进了安塞县,杀死了县令,抢劫了兵器库和粮仓。沿着西川水顺河而下,一路斩杀京营的监工,蛊惑干活的百姓造反。等到了保安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三四千众,占领了县城,对城内百姓大肆劫掠。 得到消息的徐治安大怒,立刻通知了陕西巡抚卢象升。 同样得到消息的卢象升立刻命令驻扎在庆阳、平凉、延安三府天雄军一万余人前往平乱。 离的最近的是延安府的三个千户所。 统兵的是参将卢庆堂,卢象升的同乡。卢象升下命令的时候他已经开拔了,但他到安塞的时候高迎祥已经洗劫一空带着民众往保安的方向跑了。 刘庆堂又一路追到保安,到了之后又是一座满目疮痍的空城,又跑了。 一番打探,卢庆堂确定了高迎祥的逃跑方向,沿洛水一路而上,目标是甘泉。 于是又折返南下,前往甘泉。 整个陕北乱成一团,涂其贵率领的庆阳府、孟仁举率领的平凉府、卢庆堂率领的延安府、卢象升率领的西安府,再加上徐治安抽调出来的两千京营士兵。五路兵马合围高迎祥的五千农民军。 李自成刚好就在京营两千士兵之中。 他有些懵逼。 这个自称是闯王的人,叫高迎祥。 他舅舅也叫高迎祥。 闯王在安塞杀官造反,他舅也是安塞人。 难道是巧合? 直到他看到那个在对面放箭射自己的汉子。 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消失了。 我舅舅在对面射我! “高迎祥,识相一点赶紧投降吧!巡抚大人已经带着两万天雄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徐治安站在城外对着城里大喊道。 他们已经把甘泉围了起来,确切的说是围三缺一。之所以不打是卢象升的命令。 卢象升担心强攻会让高迎祥狗急跳墙,残害城中百姓。不然以徐治安手下的两千精锐正规军打高迎祥手下的五千农民军不要太轻松。他们别提盔甲了,大多数人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徐治安的喊话没起到作用,反而换来了一箭。 李自成看那射箭的高闯王,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舅舅藏得深啊,这射箭的水平不一般,之前咋没发现呢。 站在城门楼上的高迎祥也有些奇怪,刚刚射箭的时候看一个士兵很面熟,有些像自己那个两年多没见的外甥。又一想,觉得不太可能。自己那外甥应该在米脂捧着铁饭碗呢,怎么会跑到这来。 其实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因为情况完全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在他看来,朝廷腐败,又逢大灾,若是自己揭竿而起,必定应者云集,事必成矣。 可没想到去年来了个卢巡抚,不但整治了贪官,还安抚了流民。把一些活不下去的青壮编到自己麾下的天雄军里。几个月前更是从朝廷那要来了几百万石粮食,搞什么以工代赈,只要有活干就有饭吃。 老百姓又不傻,无论当官的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让他们吃上饭,他们就不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而且这个卢巡抚很会治军,手下的天雄军战斗力极强。 所以高迎祥抓瞎了,他没有看到登高一呼、应者云集,成就一番霸业的场面。 别看他手下有五千多人,很大一部分都是他裹挟过来的,毫无忠诚度和战斗力可言。 “闯王,明军已经把咱们包围了。若是真有援军我们怎么办?”说话的是手下的亲信林大志,长得很丑,但有大志向。 怎么办,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怎么办。 援军肯定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官军若不是顾虑城中的百姓,早就打进来了,自己这些人根本挡不住。 “咱们有多少马?” “六百多。” 高迎祥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方,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徐治安照理不时的喊上两句,依然没有攻打的迹象。 卢庆堂率领的三千天雄军不日即到,卢象升离的也不远了。 高迎祥即将成为瓮中之鳖。高迎祥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当夜子时,他叫醒了林大志。 “大志,去把咱们兄弟叫醒。这甘泉是不能呆了,咱们连夜走,去山西!记住,只叫可信的人!” “闯王,那其他人呢?” “不管了!”“是!” 半个时辰后,高迎祥带着五百多名手下骑着马悄悄出了城。城外一片寂静,看来官军都在睡觉。 又走了一段,高迎祥见离城已远,正准备让马敞开了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 “舅舅!” 借着月光看到旁边的树林里钻出了十几个身穿军装的汉子。吓得手下们以为中了埋伏。 “舅舅!是我啊!黄娃子!” “都别动!” 高迎祥大喝一声,制止了要动手的手下。命人点了个火把凑到李自成面前。 正是自己的外甥李鸿基。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闯王之死 “黄娃子,你怎么在这?”高迎祥惊喜的看着李自成,说完又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 “舅舅,前两天你射箭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今天特意在这等你。”李自成兴奋地说。 接着又把把韩金儿如何给他带了绿帽子,他又如何带头打死了盖君禄,最后被徐治安所救,一直到被提拔成总旗给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的高迎祥是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的外甥这段日子的经历如此精彩。 “那你当兵当的好好的怎么出现在这?”高迎祥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问道。 “自从前两天看到舅舅,我就着急的不得了,官军势大。包围甘泉乃是围三缺一之计,故意让舅舅从东面逃脱,打算在十里外全歼舅舅。我知道之后就想,无论如何不能让舅舅被官军捉住。所以干脆带了几个要好的部下前来投奔舅舅。” “围而不攻,等我沉不住气逃出去再一网打尽。”高迎祥脸色有些难看。“黄娃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能再往东走了,我们往东北方向走,去野猪涧,过了野猪涧顺着库利川过黄河,去山西。” 高迎祥紧紧盯着李自成,沉思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道。 “好!就依你!” 说完对身后的部下安排了一声,给了李自成等人一人一匹马。 一路上,高迎祥不断地问李自成问题,企图从他嘴里得到更多信息。 李自成自然是有问必答,高迎祥很满意。 几百骑兵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野猪涧入口。 高迎祥停了下来。 不知怎的,望着前路,心里莫名有些悸动。 “舅舅,怎么不走了?” 李自成骑马赶上来,好奇地问。 高迎祥再次看向了李自成。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很是明亮。 高迎祥的心狂跳了两下,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舅舅,快走吧,我担心官军追上来。” 高迎祥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去。 野猪涧不大,两边的路大概能容纳四匹马并排行走,中间是一条小溪。 里面很静,四周很安静,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在涧内回响。 这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高迎祥默默地想到。 却猛地明白了什么,冷汗噌的一下湿透了脊背。 太静了,即使是冬日也不该这么静。 “退!退出去!” 高迎祥立即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冲后面的人吼道。 后面的农民军不知道怎么回事,闻言一个个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原地。 好在这份不知所措没有持续太久。 伏兵出现了。 事已至此,高迎祥怎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害我?”他盯着退到离他两丈远的李自成,咬牙切齿地问道。 “舅舅,你不该造反。” 李自成早已握刀在手,闻言摇了摇头,一脸的默然。 决定这样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面临这样一副场景。 几日前,他知道闯王就是自己舅舅的时候,心里很难过。舅舅的名字和面孔都很熟悉,可舅舅的所作所为,却让他感到异常的陌生。 他纵容手下奸淫掳掠,每到一处,都要大肆破坏。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如人间炼狱。即使他也认为那些为富不仁的豪绅死有余辜,可那些普通百姓有什么错?那些年逾六旬的老人有什么错?那些被强暴的女人有什么错? 就因为不跟着造反就要被杀? 就因为稍有姿色就要被侮辱? 横尸路边的老人、被折磨致死的女子、趴在尸体旁哭喊的孩童,冲击着李自成的心灵。 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称为人,无论他们的口号有多么响亮。 此时此刻,他的舅舅,高迎祥,就是一群禽兽恶魔的统领。 他果断找到了徐治安,说明了自己和高迎祥的关系,想出了这样一个计谋。就为了毫不费力地全歼这群恶魔。 李自成不再废话,让手下先去跟部队会和,自己则策马提刀冲了上去。 舅舅,我陪你一起死吧。 两刻钟后,野猪涧重新归于平静。 战斗结束了,徐治安走了进来。 高迎祥部或死或降,放弃了抵抗。 “快找李自成!”徐治安急切道,他有些担心。 其实不用他说,李自成旗下的几十名士兵已经在找了。 “在这!”终于,一名士兵在溪旁的草丛里发现了李自成。 但他没敢动,因为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高迎祥。 两人手中的刀互相插在对方的胸前,全都一动不动,看样子全都没命了。 徐治安急忙带着人冲到跟前,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把李总旗的尸体收了。” 他不忍再看,转过身轻轻说道。 和他认识最早的陶子光含着泪蹲下身子,想要拿开他手中的刀,却发现他的手攥的很紧,于是打算先把刀从高迎祥身体里抽出来再说。可一摸手腕,发现还有温度。 陶子光一愣,再仔细摸了摸脉搏。 “将军!还活着!”陶子光惊喜地大叫起来。 “什么?”徐治安猛然转身,伸手在李自成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快叫郎中,妈的!这小子还活着!” 一群人顿时手忙脚乱,赶快把随军的郎中叫了过来。 郎中见此情形也是大奇,这都能活? 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冲徐治安道: “他的伤势很重,不光是当胸这一刀,背后还有一刀深可见骨。此时昏迷许是失血过多,我也没把握能把他救活。” “你他娘的,让你救个人你叽叽歪歪的废什么话?救不活还能让你偿命不成?”徐治安一听就暴躁起来,妈的,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难道要破灭? 郎中见徐治安脾气暴躁,没敢再说话。轻轻把插在李自成胸口的刀拔了出来,开始止血,缝合伤口。 前胸被刺了个对穿,但却幸运的没伤到肺腑,流血也不多,用酒消毒后缝了起来。但后背上的就严重了,伤口不但深可见骨,而且足有一尺长。加上长时间被溪水浸泡,整个伤口泛白,皮肉往外翻。 郎中叹了口气,就算伤口缝上了估计也活不了。但还是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处理完伤口,郎中站了起来。 “徐将军,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徐治安点了点头没说话,命人轻轻抬起李自成,回了营地。 整整一夜,陶子光都守在李自成身边。 天亮之后,徐治安来到了他们的营帐里。 “怎么样了?” “不好,发烧了。”陶子光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徐治安闻言也沉默了,静静地站在李自成旁边看了一会儿,走了出去。 他知道发烧意味着什么。他小妾几个月前不小心淋雨发烧差点命都没了。 诶? 发烧? 徐治安飞快地朝自己帐篷跑去。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蒸汽机造出来了 感谢书友201707403211422812的月票 徐治安回到自己的营帐,小心翼翼地从放衣服的柜子里找出两片药。 这是几个月前小妾发烧时他在环球优品买的,效果很好,吃了药半个时辰就不发烧了。他打算让李自成吃个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拿着药再次回到李自成的帐篷,对着一旁神色黯然的陶子光说道: “快,给他灌下去!一个、不两个都灌了!” 陶子光也没问是什么,闻言立马拿出水,掰开嘴给李自成喂了下去。 徐治安看着陶子光把药喂下,再次离开了帐篷。卢庆堂率领的三千天雄军已经到了,他还要去商讨城内农民军的清缴。 高迎祥和他的死党已死,城内的大多数都是被裹挟的,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发现高迎祥一夜之间没了踪影后,乱成了一团,很快便放弃了抵抗,出城投降了。 崇祯元年的最后一场农民起义被火速镇压了,而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李自成,依旧昏迷未醒。 他已经昏迷六天了。在吃过徐治安的药后,李自成的烧很快退了下来,徐治安见有效果,把自己剩下的药都拿了出来,叮嘱陶子光每天喂他吃两颗。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李自成却没有醒来的迹象,身边的人都绝望了。对他能活下来不再抱有幻想。 直到这天早上,陶子光例行给李自成喂药。 这是最后两颗了,若是还没有效果... 陶子光叹了口气,端起了水杯,凑到了李自成的面前。却发现李自成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李!你他娘的终于醒了!呜呜!”陶子光激动地哭了起来,连日来的担心,焦灼,如大石头落地般消失无踪。 李自成看到陶子光后,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疑惑,又过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 自己亲手杀死了舅舅,自己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陶子光看到李自成流眼泪,还以为是激动的。 “老李!你这条命是真大,等你好了一定要感谢徐将军,要不是他给你送的药,你早就死了。你说你犯什么傻,既然高迎祥中了埋伏,你就退出来不就好了,上去跟他打个什么劲儿?”陶子光絮絮叨叨地跟李自成说着话,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就凑了过去。 “你说谁啊?徐将军呗,还有谁?” “什么?你大声点?” “哦!你要喝水啊!不早说!” 陶子光把水慢慢倒进了他的嘴里,又把药也一块儿喂了进去。 “娘的,你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让老子在这守了五六天。我爹我都没这么伺候过。” 陶子光嘟嘟囔囔地给李自成喂着水,可疲惫的脸上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不一会儿,徐治安闻讯赶来。看着虽然不能动但意识清醒的李自成。 “他娘的,命真大啊!” 在收到卢象升的折子后的第五天,朱由检又收到了一份来自徐治安的奏折。 奏折里一个名字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 李自成!?? 这货是啥时候出现的? 在看到李自成一步步的大义灭舅后,朱由检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 牛逼啊! 李闯王干死了高闯王,要不是有徐治安的扑热息痛和阿莫西林,两个人就同归于尽了。这李自成拿错剧本了吧!? 不行,立了这么大功劳,得给他升个官。想到这,立马让王晨恩拟了一封圣旨,赏银千两,封千户官。 自此,李自成的人生脱离了原有轨迹,走上了一条南辕北辙的道路。 或许想让朱由检过个好年。腊月十八这天,在高迎祥造反的火苗被扑灭后,又迎来一个更令他振奋的好消息。 蒸汽机造出来了。 朱由检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令人备辇出宫往机械厂驶去。 路上,朱由检脑子里都是“哐当、哐当、哐当、呜~”的声音,他仿佛看到自己坐在一列火车上,吃着火锅唱着歌。 这次再见王徵,他的精神状态比上次好了很多。 许是因为蒸汽机造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简直像是刚纳了两房小妾一样。 “拜见皇上。”王徵一见朱由检就高兴地行礼。 快夸我!快夸我! “你知道这东西有哪些用途吗?”朱由检没理会满怀期待的王徵,看着眼前的蒸汽机说道。 王徵一听,就知道皇上又要显摆了。 “臣只知道些皮毛,请陛下为臣解惑。” 朱由检满意的点了点头,醒目。 “朕让你造的这个叫往复式蒸汽机。他的作用很广,大到交通运输,小到磨面抽水,它都可以。甚至从一定程度上,他能代替人力、畜力,让原本需要很多人或者牲口才能完成的工作烧煤就能做到,不过还要慢慢改造才行。你看,如果把蒸汽机下面装上轮子,他是不是就能走?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火车。再在火车头后面装一节车厢,是不是就可以拉东西?假如一节车厢能拉几百石粮食,两节呢?三节呢?能拉多少?” “那么多能拉得动吗?” “能,但这样的路不行。要有它专门的路。” “专门的路?” “是的,铁路。铁做的,火车走的路。” 王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谁能做出这个火车和铁路,那可就太伟大了。 “王卿想做吗?” “想!” “给!”朱由检一挥手,命人取来了了他藏在马车上的蒸汽火车模型。 一打开开关,火车就绕着椭圆的轨道哐当、哐当地跑了起来,车头上冒着烟,时不时的还发出呜呜的叫声。 王徵都要尿了。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仔细盯着眼前的玩具。想摸一下火车,但又犹豫着不敢下手。 “拿起来看看吧,这是假的。不过若是把它放大到正常大小,那就是真的了。王卿,能造出来吗?” “臣原意一试。”王徵这下不敢夸下海口了,这次造蒸汽机若不是朱由检他也造不出来。 这老头怎么没原来自信了?搞得他有些不放心。 “你看这轨道,若是铺在我们的路上,要先打好路基,上面铺上一层石头,再放枕木和铁轨。再看火车的轮子,是凹下去的,刚好可以嵌在铁轨上。这样就不容易出轨了!” 王徵听了似懂非懂,末了轻轻问了一句。 “敢问皇上,何为出轨?” 你他娘的关注点在哪? “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