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法则》 正文 第一章 人间炼狱 崇山峻岭,腊月寒冬,一行红衣人在雪地留下赤红色脚印。 他们手举长枪,十人在前,十人在后,中间一群人约莫着有二十人,所过之处哀嚎声与锁炼声此起彼伏。 公元四三六年,刘宋皇帝赐死颤氏,所有颤氏在朝为官者斩立决,亲眷和外戚流放交州和益州为奴。连他早已远嫁到承氏的妹妹也被牵连,承氏一族因此被连累流放到益州。 交州和益州乃刘宋天下的西部险要之地,交州山路崎岖,常有野兽毒虫出没,凶险异常。益州没有交州那般凶险,只是天气恶劣,这雪天寒冷,一路上已毙命多人。 没过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守卫们将他们赶到一旁,开始除雪生火。 “呸,他娘的,怎么摊上个这样的破差事!”一红衣官差坐在火前朝远处奴隶吐了口口水。 “大哥别恼,这益州不远了,等交差就可以回程睡个安稳觉喽。”另一官差说道。 “这一路他们承氏也算识相,可这点钱哪里够几个酒钱,我看……”说话的是一名胖的官差,他脸上的横肉乱颤,这时将目光锁定在承辽妻子的身上,上下打量,表情很是猥琐。 承辽一路上看多了此人的所作所为,此人名叫黑虎,刘氏家族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他贪财好色,是整个押送小队的队长。 父亲为了流放的族人少吃苦头,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了他,可换来的也只是他的微微收敛。 承辽见状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面露担忧。 胖官差见他眼色不快,上前一迈步将承辽踢入雪中,由于脖子上戴着厚重的枷锁,枷锁下被磨破的皮肉将雪瞬间浸红,承辽无法翻身。 “虎大哥莫要动气,今日不快何不来赌一把?”另一官差自是不会看这群奴隶一眼,拉着那胖差守便到火堆前坐下。 “辽儿!” 承辽在混沌中听到母亲的声音,无奈他没有任何力气,只感到一股腥甜涌上喉间,疼痛难忍。 “少爷,快起来!”一肥胖少年迈着踉跄的步伐,用头把承辽雪地里从拱起。 喘息期间,另一边承母担忧承辽,身形踉跄的向承辽走近。黑虎一个眼神,旁边瞬间出现两人将承母拦住。 “水牛,你快去帮帮娘,我听着他们又在...要钱了。”承辽说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风雪交加的寒冷令他身体异常虚弱,加之此刻受伤严重,他只觉得眼前模糊,几近昏厥。水牛看着承辽面孔,面色惨白,连嘴唇都都没有一丝血色,枷锁把手腕磨得已是白骨森森。 四周风雪声与嘈杂声四起,天色阴沉下来。 “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朦胧间,他听到了父亲的嘶吼声,向父亲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这辈子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这群差守竟然阴德败坏,将夫人的绑在树上示众。只是承母头颅低垂,所有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已然死了。 承辽只见父亲双手高举枷锁向母亲冲去,那群人中的胖差守还没来的及提裤子,被承父铐在双手上的锁链紧紧勒住了脖子。 “爹!”承辽声音未落,远处人影一窜,月色下的白光闪过,枷锁上已没有了头颅。 “他娘的,敢惹老子!”胖官差肆无忌惮的吐了口口水,“老子建康黑虎王,怕你们这群狗奴才不成?” 旷野一片安静,再无人出声。 “...”承辽抽动着鼻翼,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想杀了这群人,像父亲一样,人可杀,不可辱,奈何他现在一步也动弹不得。 承辽忘记了,就算能动弹,自己也是一个十五岁的儒生。 父亲母亲死了,往事一幕幕在承辽脑海中浮现,小时候取了父亲的马,带着水牛去玩,母亲却在马后追了一整条街。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大婚,父亲母亲那挂在脸上的满足笑容。还有流放中父亲母亲为了族人好过些,处处用钱打点官差,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别人考虑。 现在家族失去了依靠,自己也失去了至亲,在回忆里承辽感觉此刻才是不真实的,他无法接受。 他此刻只想冲上去杀了这些人,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除了死亡别无用处。 “少爷,你别难过,我水牛永远是你的奴才,就算死也会保护你的。”水牛艰难的举着一片树叶,树叶上有一汪水。 “这话以后万不可说,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人。”承辽颤抖道,水牛一路上都是这样为他接水的,他感到鼻尖发热,两行热泪也冲破了他脸上的冰晶,在这炼狱之中,这是生平第一次落泪。 夜深了,本该是睡觉的时间,所有人都恨不得立马入睡,只是戴着沉重的枷锁脚链,顶着飘落的风雪,时不时的寒气透过伤口触碰骨头,就算是睡着了,也会立马被疼痛惊醒。 就在二人稍稍休息的时刻,差守们又开始催促众人赶路了,只是这一次,他们将男人和女人分开,女人们被前后五个守卫押着,开始送往来时的路。 “你们要把她们带到哪里?”这些男人看到亲眷被押走不免都很心慌。 “带到哪里也是你们这帮奴隶能问的?”红衣差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众人。 “我们都是皇上发落的人,你们怎么能随意带走?” 守卫也不废话,怒的拔刀,“再他妈敢嚷嚷,你们的脑袋就没了!” 众人都怕了,无人再敢说话。 “一个个都是罪人,颤氏玩完了,你们自然也完了。”守卫双手抱胸,带有玩味的看着一个个女人小孩从眼前走过。 承辽此刻不敢说话,在看到妻子宗洁雅的那刻起,他的眼睛再次红了,在月光里,她的面容同样惨白,嘴角带着血迹,糟乱的头发随风飘荡,大大的眼睛与承辽斜目而对,就像一具死去的尸体。 “对不起。”承辽开口道。 宗洁雅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带动枷锁微微点头,继而跟着队伍离开。 “都快走!”差守的声音传来,意味着要继续赶往益州了。 承辽步步艰难,经历了这么多,心中的忧虑愤怒和身体的手脚伤残让他感到绝望,有一刻他觉得死了更轻松。 可在走到父母的遗体附近,他深感到自己的错误,家族无辜被牵连导致族人和双亲惨死,承辽深吸一口气,自己死是简单,但自杀或逃跑的罪名更大,一来连累族人,二来无颜去见母亲,现在连妻子宗洁雅也被带走了,所以自己不能死。 一道风吹来,浓浓的血腥味,承辽明白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那就是报仇。 曾经的自己,一心想挤进朝廷为官,可舅舅为朝廷出力无数,最终惹来了灭顶之灾,皇上才是生命的主宰者。 他想为父母报仇,想找回妻子,所以现在要拼了命的活下来,继而寻找机会。 活着不一定要逃,在雪中逃跑难如登天,况且身附枷锁,就算跑走了,异乡口音,又是严寒冬日,根本没有存活的条件。 倒是留着去往益州,才有一线生机。 承辽看着雪水融化到脖颈中,心中思索片刻有了主意,万物都有裂痕,找到裂痕才能摧毁它。 皇帝万人之上,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杀人,如果自己也能不动手杀人,那么,只能借他人的手。 想到这里,承辽心中一喜,既然为奴,为何不做一个“好奴才”。 当天微微亮的时候,承辽心中有了计划。 正文 第二章 挑拨离间 黑虎是害死父母的原凶,正是有他的管理,所有官差才有胆子为非作歹,而这些人,承辽一个都不想放过。 这十个守卫,承辽只知道黑虎是刘氏家族的人,带着两个随身的家族兄弟,另外的七个人来头承辽并不清楚底细。 不过在一路的观察中,承辽发现黑虎三人始终在最前方,押送差事都是交给另外七人,这七人又很自然的分成前三人,后四人,这时的押送小队就像三个队伍。 当太阳升起,众人行走到森林深处,官差们开始歇息,除雪生火,起锅煮汤。 说是汤,其实就是白菜加水,最后乘到碗里的只有一碗水,上面飘着一片残破的白菜。 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是吃类似的食物,维持众人行走的也就是这碗热汤了。 在众人喝汤时,那黑虎胖官差以及另外四人在距离众人稍远的距离,大口的喝酒,吃着风干的牛肉。 除此外,承辽还发现,另外四人有两人站在黑虎身边,当是一个家族的人。 另外两人,一个身体削瘦,面相凶狠,长着阴勾鼻,另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他们二人吃的极少,大多数都是在一旁端酒陪笑,谁是大哥一目了然。 看到这里,承辽越发觉得自己猜测正确,在刘宋,流放是仅次于死刑的刑法,皇帝的目的就是要流放的罪犯身不如死,不然何必大费周章的要官差押送,一刀杀了岂不更好。 比起死亡,流放的路途凶险,饿死或被豺狼虎豹吃了的不在少数,就算一路平安熬到了目的地也成了残废,况且还要成为奴隶干活,这是差辱,也是惩罚。 正因如此,守卫也踏上了艰苦的路程,历代君主防止官差图省时省力直接将犯人诛杀,官府派出的官差往往不是同一家族,起到互相制衡监督的作用。 承辽虽然饿,却没有喝几口汤,只把白菜吃了充饥。趁着歇息时刻,承辽看向水牛,水牛知道承辽想说话,主仆二人悄悄靠近。 “水牛,我让你保管的可还在身上?”承辽小声道。 “在这里,出发前我就用磁石做了一个小盒子,就为了藏好它。”水牛小声回应,抬起下巴指向手上的铁铐,“只是少爷,这可是给你保命用的,不能随便就拿出来。” “我知道,现在正是要保命才要拿出来。”承辽说道。 “是,可是一路上夫人她给了多少财物了,这些人贪得无厌,没银子了就会杀了我们。”水牛小声的走到承辽的身后。 “无需担心,这枚指明珠我要它不仅保住我们的命,还要助我报仇。”承辽目光坚定。 水牛和承辽自小一起玩到大的,他知道少爷想做什么一定不会放弃,“好,我现在就取出来。” “不急,且等夜晚。”承辽目前的计划还只是雏形,他想要万无一失。每日吃这点东西,饿死的人不在少数,剩余的一干人,除了承辽和水牛还有五个家族的仆从,另外的三人承辽不认识。 待得那五个官差喝完酒,承辽发现黑虎将两个小钱袋悄悄塞给了对面的鹰勾鼻和高壮大汉,那两人接过后欢喜的归队。 他们一人在前,一人回到最后方,三个阵型三个家族显得旗帜鲜明,只不过这两个人是以黑虎为首的。 承辽见状,心中将目标放在了最后方的鹰勾鼻男子身上,暗自分析,不知道他会不会贪图胖队长的财物,若是他们真的敢抢夺,杀了黑虎自己然更好,若是杀不成被反杀了也好,这些人都是杀死父亲母亲的凶手。若这人不愿抢夺,倒也罢了,益州想要抢银两的人应当不在少数。 命只有一条,承辽不敢不谨慎,思考半晌,承辽决定可以行动,只不过为了安全,说话必须点到为止。 傍晚时分,雪逐渐停了,只不过天色却异常阴沉,天地黑暗一片,押送队伍再次停住歇脚。 “他娘的,一天才走出四十里路,这样下去还得三天才能到益州。”黑虎队长冲身旁二人大声埋怨。 “大哥说的是,只是来时四十人,如今只有十人了,路再凶险,到了益州没有奴隶送到,上头怪罪下来也是死路一条啊。”另一个人劝道。 “你懂个屁……” 承辽见所有守卫放松下来,看向水牛。 水牛会意,缓慢靠近承辽,“少爷。” “你去把这指明珠送给黑虎队长,并且让他把你的枷锁卸下来。”承辽说道。 “可是,马上都到益州了,少爷,我们不必犯险了呀。”水牛劝道。 “如今我们行动缓慢,苦难还在日后呢,听我的。”承辽没有过多解释。 水牛闻言撇嘴道:“我不去送,他杀了老爷夫人。” 承辽无奈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又何尝不难过,你只管拿过去,我定要他偿还。你还要告诉他,这是劝了我很久才拿出来的,总之要让他相信我们如今山穷水尽别无他求,只求把你的枷锁卸去。” 水牛无奈撇嘴答应,向守卫一瘸一拐的走去。 承辽之所以让水牛去送,是为了降低黑虎的警惕心,因为他们才杀了承辽父母,若是自己去送,黑虎一定会起戒心。 看到水牛走到了黑虎身边,承辽踱着步子来到鹰勾鼻男子旁,“你看。” 夜色漆黑,但众人还是能看到水牛到黑虎旁取出了一发着亮光的东西,但无人敢过问,送礼行贿所有人都已经司空见惯,只是这次送的东西竟然如同明灯一般发光。 亮光一闪即逝,可见黑虎已经将珠子收起来了。 “你想说什么?”鹰勾鼻男子声音低了下来。 承辽看着鹰勾鼻男子,心中忐忑不安,他的长相在夜晚比白日显得更加凶狠,若是此番判断失误,必将身处险境。 “那是指明珠,是舅舅从东海领军时重金获得的宝物,价值千两,可是如今却到了这种人手里。” “你不怕我将你杀了?”鹰勾鼻男子冷声道。 “我是黑虎的财神,你杀了我黑虎怎会放过你?”承辽看着此人阴狠的眼睛,继续道:“我们承家所剩的财物已经交了出去,若是山路上突然出现了强盗抢走了财物,恐怕黑虎大哥一怒下也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他不敢。”鹰勾鼻男子说完,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送了多少银两?” 承辽闻言心中暗喜,有戏,他佯装环顾四周,低声道:“三千两”。 成败在此一举,承辽心中没有十全说服他的把握,只能装作毫不在意,不再管他,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 三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在这战乱的国家,百姓多吃不饱,一文就能买一斤米了,承辽相信三千两对大多数人有绝对的诱惑力。 这时水牛已经完成任务,只是他身后两个黑虎的守卫跟着一起走来,水牛受伤了腿脚拐瘸,这二人越过水牛来到承辽近前,没有吱声,三两下将承辽脖颈上的枷锁打开。 承辽见状心中感动,不需要多说,水牛把解开枷锁的机会给了自己。 “你们把他俩押到最前面。”黑虎在远处吼道。 承辽闻言微微皱眉,这黑虎警惕心果然很重。 卸开枷锁以后,虽然轻松许多,但寒风在瞬间将身体上下的伤口刮伤,承辽开始忍痛步行。 随之而来的却心中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在死亡边缘试探,那鹰勾鼻男子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他的下一步动作可能就是帮助黑虎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承辽心中焦虑,这段路程也走的相当煎熬。 没走多远,承辽却看见前方黑暗中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紫色眼睛,瞳孔花纹是淡金色,眼睛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大树。 承辽一愣,他下意识就是出现了幻觉,他努力挤了下眼睛,想证明是幻觉,可那双紫色眼睛依旧存在。 前方黑虎以及身边的二人都似乎什么都没有见到,径直前行。 承辽却感到身体发毛,看向身边的一位官差,只见他面无表情并无异常,而流放的人都低着头,根本没有向前方看。承辽疑惑看向前方,只见瞳孔在眨眼之后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承辽愈发觉得诡异,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想不出所以然,便也只当出现了幻觉。 到了深夜,承辽回头见鹰勾鼻男子还在队伍中,心中焦急,看来计谋失败了。 就在他重新思索如何杀死黑虎之际,两个人影从树林里窜出,承辽大喜,但他知道鹰勾鼻男子四人没有动手,这两人来路不明,是敌是友? 正文 第三章 疑云重重 那两人一身黑衣蒙面,自两边直奔黑虎夹击而来。 承辽见状放下心来,这两人目标直攻向黑虎,没有对其他人动手的意思。 “保护队长!”承辽身边的守卫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拔刀冲去。 由于黑虎一人在最前方,距众官差还有距离,所以官差们没能第一时间保护黑虎。 黑虎此刻大惊,只见他猛的拔刀,奋力转身向队伍跑来,那二人一击未果,再次冲向黑虎。 “你们这帮废物,快来帮老子!” 黑虎体形本就肥胖,在厚一尺的雪地中速度很慢,在被追上的那一刻,只听“咣”的一声,刀刀相撞,众人只见黑虎一刀使用蛮力将那蒙面人打退。 而另一蒙面人速度慢了许多,这时才紧接着飞攻而上,黑虎被纠缠无暇逃跑,一时间三个人激烈的扭打在一起。 这两个黑衣人人究竟是谁? 承辽心存疑惑,再次向后方看去,众人散乱,当是刚才都被吓到了,可惜流放人群的最后面还是站了两个高大的守卫,所以没有人敢逃跑,只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承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得继续观察。 两个黑衣人怎么和这么多人打? 就在众差守支援赶到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一扫地面积雪,扬起的雪水在眼前晃过,所有人只见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闪身退入丛林深处,只留下黑虎和剩下的差守一脸愤怒。 夜色太暗承辽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但数了人数,在场的官差加上黑虎只有八个人,少了两人。 再看向后方,那两个高大官兵也不见了。 这时只听到黑虎大怒,“他妈的,快去追!” “是。”众人闻言举刀追入丛林之中。 承辽自刺客出现那时,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此刻和流放的众人一样,跪在地上。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逃跑,一是方才后面依然有差守看守犯人,二是来身负重伤跑出去可能会遇到野兽,三是大雪覆地往哪走都有脚印,跑了也会被抓回来。 众差守都已追刺客而去,承辽开始犹豫起来,看样子刚才的刺客的确不是鹰勾鼻男子的人,想陷害他们内斗也没有理由。 半晌,承辽决定不说话了。 因为他恨黑虎入骨,此刻恨不得将黑虎挫骨扬灰,哪里想说话。 但又害怕事情的败漏,所以对黑虎也带有恐惧,承辽此时心中思绪万千,他必须得判断出方才的两个黑衣人到底是敌是友。 黑虎此时走向众人,心有疑惑的看向队伍后方,“后面的人呢?” 没有人敢回应,所有人都是怕黑虎的,由于怕招惹麻烦,根本不愿意吱声。 黑虎继而绕着流放的犯人警惕的观察了一圈,最终不再说话。 承辽只觉得事情古怪的很,这肯定不是鹰勾鼻男子的阴谋了,果然,这时所有官差尽一个不落的回来了。 只是承辽注意到,回来的只有七个人,加上黑虎只有八人,少了两人。 “大人,那二人消失了。”高壮男子身后的鹰勾鼻男子率先开口。 “废物!”黑虎骂道,“方才你去了哪里?”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大人被围攻,我们兄弟四人第一时间冲上来护驾,见刺客跑远才追了上去。”鹰勾鼻男子解释道。 高壮男子这时双手抱胸走了出来,“方才许是打杀太过混乱,大人没有看清也说不准,你可不许生出怨气。” “我和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鹰勾鼻男子冷眼瞧了他一眼,看向黑虎,“大人你可不要听他胡说。” 黑虎并未接话,与此同时打量着众人。 高壮男子见状问道,“你的手下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环顾四周,黑虎身边带着两人,高壮男子身边带着两人,此外只有鹰勾鼻身边带着一人。 鹰勾鼻的身边确实少了两个人。 众人见状,纷纷拔刀后退快速将鹰勾鼻男子二人围了起来。 “大人,他们二人先前跟我追刺客去了,现在没有回来当是遇到了危险。” 鹰勾鼻男子表情也是疑惑,他少有的焦急转身。 同样疑惑的还有承辽,他不相信鹰勾鼻男子会蠢到让自己的两个人冒充刺客杀人,结果跑了以后还不回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们遇到了危险?可笑的很,怕不是他们就是那刺客!”高壮男子出言指向鹰勾鼻男子,接着看向黑虎,“大人,林鹰肯定脱不了干系,干脆解决了他算了。” “傻大个,你敢阴我?”鹰勾鼻男子气急败坏,接着指向承辽怒道,“还有你,小兔崽子,你们二人一起阴我!” “我们阴你做什么,大哥,此人留不得。”高壮男子看着黑虎,等待他下决定。 承辽此时顿感不妙,没想到鹰勾鼻男子这时将自己供了出来。 他本想组织高壮大个子一起,但是此人长相老实,且不言不语,压根看不出他的意思,他不敢以此犯险。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也想致鹰勾鼻男子于死地。 “呸!”黑虎冷道。 鹰勾鼻男子见状,急忙求饶:“大哥,我真的不敢啊,你看雪上的脚印,我们的确是跑来保护您的啊。” 众人闻言看向后方,后面的雪地的确有一排杂乱的脚印,黑虎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一看的确是四个人才能留下来的脚步。 黑虎一时下不了决定,怒问道:“那你的人是咋回事?人呢!” “我不知道啊……”鹰勾鼻无奈低头。 这时高壮男子心存疑惑走上前去,只见他在脚印前蹲了下去,似有发现。“大人,这脚印似乎是留下没多久。”高壮男子语惊四座,“其他地方的脚印已被积雪覆盖许多,唯独这些脚印是深深凹陷下去的。” 此话一出,承辽瞬间明白了,前面打斗时承辽看到了高壮男子的两人在后方,这脚印定是他们留下的,这高壮男子在陷害鹰勾鼻。 可说是陷害,高壮男子没有多余的人去冒充刺客,他是如何做到的。 黑虎此刻大怒,拔出长刀朝林鹰脖颈横着砍下,当场血溅四方,鹰勾鼻男子瞬间倒地死亡。 承辽心中暗喜,他们这些人除了黑虎必须死,其他人都是罪大恶极,不管谁死都可以。 鹰勾鼻身旁的另一手下眼见鹰勾鼻死亡,急忙下跪磕头求饶,“大人饶命,林鹰以家人性命要挟我们这样做的。” “他为啥要这样做?”高壮男子问道。 承辽下意识觉得事情古怪,可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只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男子解释道,“大人之所以要我们冲您下手,都是受这个承家的少爷挑拨,他先让下人送夜明珠给您。再来告诉林鹰,夜明珠以及所有家当价值三千,林鹰眼红,这才……” 黑虎闻言笑了起来,“这点小伎俩林鹰就上当了,哈哈哈哈……当真是废物!” “是,是,是,那边的脚印都是假的,那个承家少爷被您解开枷锁后,可以自由活动,都是他趁混乱,去帮我们营造出在场的证据,只可惜大哥二哥在追杀中不知所踪,这才暴露了。” 承辽见此人谎话说的头头是到,越发搞不清楚,但他明白,接下来自己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哈哈哈哈……我竟被奴隶耍了。”黑虎猖狂大笑起来。 “大哥,这位兄弟只是受林鹰挟迫,不如饶他一命吧。”高壮男子开口道。 “不行,他必须死。”黑虎毫不留情,说完突然看向承辽,身边的人会意,上前押起承辽。 水牛见状不好冲了出来,“你们放开少爷。” “哈哈哈哈。”黑虎再次大笑,“不要让我再看到这小子,拉下去弄死到此为止。” 承辽这时明白了,是自己给了高壮男子可乘之机。 那鹰勾鼻男子的人从一开始都是高壮男子的手下,高壮男子在得知自己的企图以后,借此机会冤枉鹰勾鼻,以此除掉三方势力的一方,而高壮男子接下来一定会再对黑虎出手夺财。 而自己被解开枷锁,也是高壮男子的计谋,为的是利用自己达到陷害鹰勾鼻假借脚印的证据。 至于鹰勾鼻的两个手下,估计已经被高壮男子杀了,高壮男子虽然在场没有多余的人出手,但昨天男人女人分开的时候,差守也分去了一半,这突然冒出来的刺客也就解释的通了。 承辽心中冷笑,心中的那一团怒火越烧越旺,只是此刻的自己,无力回天了。 正文 第四章 大难不死 “少爷!”水牛见黑虎对承辽下了杀令,慌忙求饶,“大人,我们少爷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黑虎怒的将水牛踢到一边,“滚开”。 “水牛啊,你就别说话了,如今大家都是奴隶,哪儿还有什么少爷。” “是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承辽冷笑,这些人只想去益州为奴保住一条命,现在完全不敢忤逆官差。人各有道,承辽不怪他们。 “你们这些人,要不是少爷老爷对你们照拂,你们早就被颤大人打发走了,这么多年还能在承府好吃好喝的?”水牛对众人很是不满。 众人闻言不再说话,只听到一个妇人继续嘟囔,“现在承家落得这个地步,我们还不如过街乞讨。” 承辽闻言看了一眼说话的妇女,心中只觉得心寒不已,这个人承辽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母亲的婢女。 “够了!杀了这兔崽子!”黑虎看向众人。 承辽最后一眼看向黑虎和高壮男子,此二人实在可恶,罪不容诛! 承辽只见黑虎的两个手下,拿刀缓缓逼近? 这时的雪在眼前似乎定格了,他再次看见了太阳,还有结婚那日明媚的阳光,燕子飞檐而过,父亲母亲露出的笑容,以及揭下宗洁雅盖头时的绝世容颜。 只是这些画面越来越暗,变得遥远。 至此眼中一片黑暗,毫无知觉。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篝火,篝火旁坐着一人,此人一身紫衣,衣服图案隐泛金光,见他手持拂尘,是一个道人,他见到承辽侧目看了过来,“你,可想报仇?” “我已经死了吗?”承辽想到了父亲母亲,眉头紧皱。 “没有,你运气很好。”道人摇头。 承辽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是你救了我?” “是的。”道人摆手示意承辽坐下说话。 “敢问道长,如何救的我?”承辽不敢坐下,心中忐忑惊喜交织。 “我有续命丹药。”道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承辽。 “以前听说道家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法,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承辽惊喜万分,试着转动身体,发现自己此刻穿着棕色布衣,骨骼也没有了疼痛,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愈合。 道人笑着没有说话。 承辽借着火光看到了道人的容貌,面目温和,脸上没有皱纹和胡须,但是发鬓却是已经发白。 “别害怕,人被杀后,只要三魂七魄尚在,皆有办法。”道人出言说道。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此恩承辽无以为报,怕是要为您端茶倒水了。”承辽言不由衷,虽然感谢却更想学艺报仇。 道人闻言有些不悦的问道,“你就这么想?” “不是,我想拜您为师...”承辽迫不及待开口道,说完才后悔起来,自己太得寸进尺了,别人救了自己,摆脱奴隶生涯已是莫大的恩情了,实在不该说。 “你运气很好,我能帮你...还能让你学得武艺,往后扬名立万。”道人说话时轻挥衣袖,四周即刻明亮了起来。 承辽这才发现二人身在一个破庙之中,这里蜘网环绕,耳边传来老鼠的吱吱声,一旁正殿有一尊雕塑,只是磨损严重,已经看不出来是哪一路神仙了。 此举异常惊艳,承辽惊骇之下多眨了一下眼睛。 报仇?扬名立万?承辽脑中稳住方寸,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也不能平白无故拿人好处。 “怎么?你又不愿意了?”道人见承辽不说话,挑眉问道。 “愿意,只是不知道弟子能为师父做些什么?”承辽躬身开口。 道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师父不敢当,我不能给你徒儿名分,只能私下传你本领,你可以称我本名王墨云。” 王墨云说到这里略作迟疑,接着说道,“你天资聪慧,我也的确有求于你。实话说给你,有人来围捕我,此时你的处境也很危险,你还敢跟着我吗?”王墨云神情郑重道。 “我敢。”承辽听了反而松了口气,既然这样,自己所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交易,他不是平白无故得到王墨云的好处。 “那好,因你跟着我危险,往后不唤本名,我就称你为‘界’,如何?”王墨云出言道。 “只是一个名子,老师决定即可。”承辽笑答。 王墨云闻言满意的点头,实则承辽的称谓他很是满意。 承辽也很高兴,感受着新生般的身体,就如同做梦一般,心中再次想到了那段悲痛的日子,如果我能活,那我爹娘…… “他们不能活。”王墨云了当的回答。 “老师……”承辽闻言一惊,他只是心中的想法,但王墨云却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很惊讶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其实你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他们魂魄不全,七窍已损,毫无生还可能。” 承辽叹了口气,“师父你怎么都知道……” “只要我所过之处,没有我发现不了的事情。”王墨云道。 承辽闻言微微皱眉,一切都在王墨云的眼皮下发生,他为何不早些出手?不过他随即就将这个念头泯灭了,二人无亲无故,他凭什么帮自己。 “我有个从小长大的玩伴还在流放的途中……”承辽试探着问。 “救不了,我们出不去了。”王墨云缓缓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承辽明白,王墨云也是身处险境的,这句话不该说。 “身处乱世,还想着别人,看似善良,可知实则懦弱?表情益于脸上,心思被对手看穿,这是非常致命的弱点。”王墨云挑眉看着承辽。 承辽微微皱眉,王墨云说的在理,因为自己的一个懦弱眼神,害死了的父母,弄丢了妻子。 “承辽,我要教你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换位思考。你看似挑拨了林鹰,却不知道他根本不敢杀黑虎,因为杀了黑虎,三方失衡,他林鹰就会一人面对谭于,没有把握的事情谁都不敢做。”王墨云说道。 “这才给了谭于下圈套的机会,黑虎看不清缘由,看似没有失衡,实则黑虎命不久矣。” “我知道了,是我思虑不周。”承辽微微低头。 王墨云点了点头,“你太过年轻,行事切记不要冲动,凡事皆有利弊,只有利大于弊才能行动。” “谨记老师教诲。”承辽点头,“对了,师父,是谁在围堵你?” “很多人。”王墨云答。 承辽见他不愿透露,转过话头,“那我日后做什么?” “这应该问你自己。”王墨看着承辽。 “我想好好习武,去为父母报仇,去为自己报仇。”承辽目光坚定,他不想再做官为皇上效力。 舅舅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确因势力过大,被奸人陷害,最终全族覆灭,他对刘宋大国已毫无归属之心。 “我们有三天时间,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当牢记。”王墨云再次看向窗外,“等我这几天教会你本事,你就去飘渺山,学成后击杀谭于只是举手之功。” “谭于可是那高壮男子?那可能达到颤道齐大司马的武功境界?”承辽咧嘴,难掩心中激动,承辽心中最厉害的人非舅舅莫属了。 “是的,颤道齐是刘宋开国元勋,以外功强悍出名,想与他并肩,他你得先达到我的修为。”王墨云说。 “那师父你是什么修为?” “修道以炼气,招符为主,我是紫气,颤道齐的外功怕是初入紫气,往下是蓝气和白气。” 承辽闻言心中有了判断,接着问道:“那紫气往上呢?” “突破紫气巅峰便是成仙了。”王墨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成仙便要位列仙班,归天庭管束,修为不高的为地仙,往上是天仙,金仙,玄仙,至高玄仙,不过至高玄仙据说从未出现过,只是传说。” 王墨云的介绍令承辽心生向往,出生于书香家族的他,从未听过如此玄奇的东西。 “那师父,三天后我们就要分开了?”承辽问。 “是的,我要找一个故人,不会离开这里。”王墨云答道。 “好。”承辽摩擦起手掌,“我们现在去哪?” “不着急,你先睡上一觉,等天一亮我便教你练气口决。”王墨云此时声音比较迟缓。 察觉到王墨云的异常,承辽发现王墨云嘴唇发干,额间布满了汗珠。 “老师,你怎么了?” “无事。”王墨云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承辽见王墨云不愿多说,不敢再问。 “老师我去给你打点水喝。”承辽死里求生,对王墨云不敢怠慢。 他快步跑出门,发现此地位于山上,破庙的院子里被积雪所掩埋,找了一圈没有井,承辽有些失望,看着积雪他眼前一亮。 他先摘了片大的叶子,然后拨开积雪,自草叶上采取薄雪,没过多久就积满了叶子。 承辽见状欣喜自端给王墨云,王墨云接过简陋的碗笑了,“有心了。” “这都是小事,师父你好好歇着。”承辽这是第一次见王墨云露齿笑。 承辽怕明天没有水喝,又出门积了十“碗”水才走回破庙。 回到角落,四周陷入昏暗,屋子里有老鼠不停钻草的窸窸窣窣声,屋外有蟋蟀的鸣叫声,有自己的呼吸声,唯独王墨云极为安静。 王墨云盘膝而坐,没有任何呼吸,承辽疑惑,缓缓将手靠近。 正文 第五章 使命浮现 这时王墨云陡然睁开双目,“做什么?” “老师,你怎么没有呼吸。”承辽道。 “我累了,不必叫醒我。”王墨云道。 见王墨云状态不好,承辽点头不再说话。 破庙已经昏暗下来,他开始担心王墨云,这个人的出现过于巧合,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逃过这次死劫,全是王墨云给了新生的机会。 承辽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王墨云给的任务必须做到,他说要送一样东西回飘渺山,去飘渺山的路就算再艰难也要到达。 许久,承辽依然睁着眼睛,父母,妻子他忘不了。他也没有亲手将他们下葬,说到底是没有善终,他想去将两位老人尸首埋葬。 可这雪天路远,怕是无法做到。 之后又想到押送众人的官差,现在自然无法报仇,只得习成武艺再去找到黑虎和那阴险的高壮男子报仇。 想到这里,承辽看向了王墨云,心生感动。 流放的两个月里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身边有绝世高手在这里,他心中安定很多,很快便入睡过去。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承辽想小解,顺着石阶走出院门便俯视到了那条不见尽头的官道,此处位于官道南边的小山上,与对岸的苗疆深山相比较,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许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承辽饿了,随即想到王墨云一定也饿了,他开始打量四周。 山上树木稀少,往下看稀稀落落的有一些房屋,四周早起的鸟儿不断,几棵树上传来了零零散散的鸟鸣。 承辽顺着飞翔的鸟儿找到了一个鸟窝,他突然有了想法。 承辽虽然生处官场家庭,自小贪玩,爬树上墙却是家常便饭,三两下就踮上了树稍。 当他看到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时,动了恻隐之心。 最终他不忍心伤害它,还是放弃了。 承辽怕吵醒王墨云,蹑手蹑脚穿过院子来到房间,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王墨云不见了。 承辽稍加思考,王墨云还有事要办,定然不会丢下自己。况且他身体很虚弱,应当不会走远,许是出门方便了。 承辽想到这里坐了下来,开始等待王墨云,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此前承辽去找鸟窝用了一个时辰,现在太阳已经在东南方了。 良久,王墨云回来了,他的气色已经恢复过来,只是头发从原本黑发变成了灰白色。 “老师你去哪了?”承辽问。 “去取一件送你的法宝。”王墨云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圆珠递到承辽眼前。 圆珠呈黑色,只有拇指盖的大小,通体半透明,在窗户照射出的光线里,有着极细的云状纹路,发着淡淡的黑色光芒。 虽然颜色不一样,但承辽认得这东西,他也有一个,正是那贿赂黑虎拿给他的指明珠。 “这是什么。”承辽问。 “避水珠。” “坏了。”承辽一拍大腿,苦笑道,“我之前也有一枚。”“哦?”王墨云疑惑看向承辽。 “我舅舅在我十岁那年送了我一枚珠子,只不过那珠子是白色,但是和这枚的纹路是一样的。据说价值千两,只可惜在流放的时候我拿去贿赂官差了。”承辽说道。 王墨云闻言沉思片刻,“这是仙家之物,蕴含生命法则,按你所说,这珠子只怕是不止两颗,回头再去拿回来便是。” “老师,蕴含生命法则是什么意思?”承辽看着避水珠,感到很是熟悉。 王墨云闻言坐了下来,将避水珠放在桌子上,缓缓道:“世界分为仙,人,地府三界。人界的凡人大都是吸收天地灵气,炼气为主,规则对于我们而言,并不重要。但是在仙界,灵气达到极限,再想修炼,才需要感悟天地法则。” “那就是说,这东西只有神仙才能用了?”承辽问道。 “不完全,凡人可以借其灵气御敌。”王墨云解释道。 “那神仙会不会来抢这东西。” “有可能,但是仙界的人有天地法则的约束,就算下界,也只有地仙的修为。而有的地仙,却是连紫气的道人也打不过。”王墨云解释道。 “为什么?地仙不厉害吗?”承辽问。 “不是,有的道人可以催化符咒,请得动天兵天将,更厉害的可以请的动雷部天神。”王墨云说道。 承辽闻言点头,他明白了,虽然有天地法则的约束,神仙也是可以击杀凡人的,凡人为了自保,可以请的动天神,如此就公平了。 王墨云接着道,“罪大恶极的人有天地管束,神仙是不会对凡人动手的,你不必担心。” 承辽点头不再追问,他虽对外界的事情很好奇,却明白现在的时间是在了解避水珠。 “避水珠是南海宝物,是我拼劲全力从八大高手中夺来,现在我将它送给你。”王墨云停顿一下,接着道:“此物法力巨大,可避水,可控水。水能生盾,亦能化为利箭,我说的你可明白?” 承辽沉吟道:“明白,师父是说只要掌握好力量,此物可攻可守。” 王墨云点头:“你目前没有修道,无法掌控真气,自然也控制不了避水珠。幸运的是,它有灵性每天会自己吸纳世间灵气,我将他的口决授于你,一月便可使用一次了。” 承辽开心接过,有了它就不怕遇到危险了,可惜现在只能每月使用一次。 “此物威力巨大,不到危急关头不要使用,一用就得击中对方命门将其击毙,不可留余地。”王墨云叮嘱道。 “我知道了。”承辽细细抚摸这个珠子。 这时,王墨云再次取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口袋,准确来说,是一个锦囊。 “这是磁石制成的锦囊,具有隔绝宝物气息的作用,此番去缥缈山,就是把这个锦囊送给上清宗的凌虚子。”王墨云道。承辽接过锦囊,把避水珠一同放入,这时他发现,锦囊里还有一块三指大小的牛皮,牛皮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文字。 “里面的东西一同交给凌虚子,若是失败,这个锦囊要即刻焚毁掉。” “我记住了。”承辽明白了,这块牛皮才是让王墨云被追杀的原因,自然明白不能泄露。 王墨云见状点头,开始将避水珠口决授于承辽。 口决只有十八个字,承辽一遍就记在了心里。 “前往上清飘渺山路途遥远,这避水珠是给你保命用的。”王墨云再次叮嘱。 “老师,飘渺山在哪?”承辽问。 “在雍州,缥缈山上清宗是我的师门。” 雍州在益州和建康的中间,距离此处也是颇有距离,承辽心中想到。 “老师,我听说玉清宗在梁州,离此地更近。”承辽对道家三清教派略有耳闻,只可惜刘宋皇帝尊崇佛教,道教的日子并不好过。 “是的。”王墨云点头。 “假如我们现在有危险,何不去找他们帮忙?”承辽提议道。 “三清虽同气连枝,但宗旨不同导致做法不同,目前已不能帮助我了,往后不可再提。”说到此处,王墨云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此次围堵我的人,玉清宗也在内,我们已被围在了这里。”王墨云道。 “那我们能打的过吗?”承辽环顾四周,心跳加速。 “不好说,他们以八阵的方式逐渐缩小范围,逃走是不可能的。”王墨云淡然道。 “那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你没有危险,当务之急在于你,今天你现就开始背《上径经法》,熟记于心后就前往飘渺山。”王墨云说。 “嗯!”承辽重重点头。 “上径经法是我毕生心血,为练气神功,从简单到结尾共八十一句,此经虽是上清功法,却不属于上清宗,你切记不可告诉他人,免得落入歹徒之手。”王墨云叮嘱。 承辽点头。 “现在我念,你跟着念,直到熟记于心为止。”王墨云道。 “应元生……” 口决很是绕口,跟着王墨云从头念完,只记住五句。 王墨云有些不悦,“你在想什么?” “父母已故,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承辽道。 王墨云起身看向窗外,叹气道:“人生来都会死去,为何要去想着死亡与生存。” 死亡就是不存在了,生的人会痛苦,承辽明白自己是生还的人。他想反驳王墨云,又不敢,“只是想起来,有些难受。” “每个人活着都有存在的意义,你父母最后的意义就是你能够独挡一面,成为了不起的人。”王墨云看着承辽说道。 “那师父呢?”承辽问。 “我?”王墨云轻笑,“我存在的意义不重要,只是一个助你一臂之力,助上清宗一臂之力的人。” 正文 第六章 风雨欲来 承辽闻言更加感动,更加明白当务之急是学成武艺,完成王墨云的任务,为父母报仇,找回妻子。 “老师我们开始吧,这次我一定可以记住。”承辽看向王墨云。 王墨云点头,刻意放慢了语速。 不知不觉中,庙门的阴影已经偏向东边,已是下午申时一刻了。 二人从早晨一直背到下午,王墨云确认了承辽完全将经法熟记于心后才停止传授。 “不错,你现在尚不能理解经文所说,我先教你理解前九句,若是完全理解便可吐气纳气了。”王墨云满意点头。 承辽闻言心中激动,仔细竖起耳朵倾听。 “人间的法则由五行掌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乃万物起源……其中金乃……” 随着王墨云的传授,天再次黑了下来,在承辽将五行以及阴阳完全了解下来,王墨云接着继续传授修炼方法。 “此乃上清宗入门修炼功法,你现将其学会,日后与上径经法融会贯通,当威力无比。”王墨云介绍,“先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感受天地间物质的流动...” 承辽照着王墨云所述,盘膝而坐,吐气吸纳。 良久,承辽只感受到丹田处的温热,并未有其他明显变化的感受。 随着丹田的温热,承辽感受到来自经脉的冰凉气息,这种感觉很是舒坦,任凭这一股冰凉游走全身。 直到这股冰凉停止,承辽睁开了眼睛。 “老师。”承辽此刻已然察觉到身体的异样,耳清目明,身体毫无饥饿感,再将感知移至丹田,似有一股凉气游走。 “你果然天资聪颖,当初我做到你这一步,足足用了五天时间。”王墨云点头很是满意。 “我用了多久时间?”承辽看向窗外,光线明亮,是个午时。 “两天。”王墨云笑道。 承辽自己也微微惊讶,他在吐纳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才过了一个时辰,“多谢老师传授。” “如今你也是修道之人了,你展开手掌,试着带动丹田的灵气出来。”王墨云展开手掌开始示范,一股紫色真气跃然在掌心,“灵气为人间天地所生,转化所呈现的是带有攻击力的真气。”承辽闻言展开掌心,试着带动真气,果不其然,一股冰凉的气息从丹田处传来,一道白色的真气出现在掌心。 “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可以杀死黑虎了。”承辽笑道。 “没有这么简单,不信你挥出真气试一试。”王墨云起身让出空间给承辽。 承辽闻言试着翻转手掌,真气径直冲向地面,没有任何声音,激起了灰尘一片。 承辽愕然,“为什么像风一样?” 王墨云见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承辽,你只是刚刚入门,按我所授,只是早晚的问题...” 承辽看着王墨云笑的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王墨云传授自己之恩,承辽起身,“老师,我去为您取水来喝。” “我不想喝水,山下的一处房屋有鸡蛋,你去帮我取来吧。”王墨云摆手。 承辽点头快步来到院子里,发现雪已经停了,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一群乌鸦从正门上空穿梭而过,由于飞的很快,就像在躲避什么。 承辽好奇跑了出去,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只是这山的四周一片白雪皑皑,最近的只有半山腰有一处砖瓦房,细细聆听确实有母鸡打鸣的声音。 定是那里,承辽开心的往山下跑去,由于有修炼的缘故,承辽一口气来到房屋近处,身体也没有很累的感觉。 走到近处,承辽才发现这处房屋是有农民在居住的。 承辽一眼看见了鸡窝所在,但是有主人家在,承辽想到鸡蛋的价格肯定不菲,想着只能偷了,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好在母鸡只顾着打鸣,承辽取了一个鸡蛋就跑。 没跑几步,承辽想到生鸡蛋怎么吃,得煮熟了才行,木头和火好办,缺个锅。 承辽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以代替锅的东西,思考了片刻,最后他决定用砖瓦代替。 承辽再次看向了那所房子,这是个三间的小瓦房,东边的房间已经开始冐出淡淡的炊烟。 承辽又一次蹑手蹑脚的来到西边的房屋后,一跃而起揭下一块瓦片,接着调头就跑。 这次,承辽又停住了,因为就在他一跃而起的时候,承辽好像看到了有人的身影。 只是,那个身影在半空中。。 承辽为了证明不是眼花,再次借力跳到了房顶,这一看,不由冷汗直冒。 上空正是有三个人影往这个方向穿梭而来,他们三人,速度飞快,可以看到有两个体型高大的男子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 其中一个男子手持长剑,一身白衣,白衣之上印有阴阳八卦,看起来不像坏人。另一个男子一身青衣,额头之上却生有鹿角,很是吓人。 还有一个女子,一身黑衣,普通装束,只是黑发盘髻很高,怀中抱有拂尘。 眨眼间,三人从承辽头顶上空一掠而过,在山顶的那所破庙停了下来。 承辽见状暗道不好,心中又不由苦笑,王墨云这哪里是让自己来取鸡蛋,这是让自己快点逃跑啊。 几日的相处,承辽已然把王墨云当成了自己的师父,如今危险来临了,却要分离。 承辽抓紧了王墨云给自己的锦囊,心中难过不已,开始快步下山,只是每走几步,承辽都会停下回头看,他不想看到连王墨云都会死。 没走多远,承辽就看见王墨云同样凌空而起,似乎在与三人交谈。 转瞬间,承辽看见那三人一个移位,呈三角形将王墨云围了起来。 承辽屏住了呼吸,他看见王墨云再次飞高一段距离,凌驾于三人之上,只见他张开双袖,一道紫色的真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眨眼间紫气连承辽的位置都穿梭而来,而被紫气覆盖的位置,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天空,房屋,雪下的枯黄落叶,这片空间的所有物体都变成了灰色。 承辽感到无比惊骇,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丝毫不能动弹,眼睛也只能看着那一个方向。 只见王墨云双手带着唯一的紫色攻向三人,那三人纹丝不动,就在承辽暗自叫好的时候,承辽再次看见了那个巨大的紫色眼睛。 准确来说现在的并不仅仅是紫色眼睛,他还有了鼻子和嘴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 那脸出现在王墨云的身后,王墨云似有感觉,回身看去。 “不好!”承辽明白了,那个面孔也是敌人。 正文 第七章 妖孽横行 承辽只见天地间瞬间恢复了颜色,王墨云身旁的三个敌人迅速后退。 王墨云不管人脸转过身去,周身紫气缠绕,下一个眨眼,强烈的紫色气浪迸发开来。 那长有鹿角的青衣男子第一个退开百米远,黑衣女子紧接其后,只有白衣男子反应不及,被气浪拍中落入了半山之中。 承辽看的真切,王墨云在发出气浪时身体就已经化为了粉末,再看向那丝毫没有被波及到的巨形人脸,竟在缓缓消失。 “老师。”承辽心中悲痛,又一个人离自己远去。 就在这时,天空巨变,原本的青天白日瞬间变得阴云翻滚,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甚是恐怖。 此地不宜久留,承辽心中始终觉得不安,便加快了步伐。 没过多久,天空下起雨来。 在这风雪天里,下雨无疑是十分怪异的,雨把树干上的雪一块一块冲刷下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由于官道上可能会有强盗出没,承辽不敢以身犯险,只能在密林中穿梭前往。 承辽虽然心中不解王墨云为何被追杀,但一定和身上锦囊里的牛皮有关,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步伐。 如今承辽并不是了无牵挂,王墨云的任务,妻子被掳,水牛在益州为奴,交给黑虎的指明珠,每一件事情承辽都想立马去做,但凡事都有先后。 承辽再三抉择,心中决定事情先后,得先救出水牛,再夺回黑虎的指明珠,这颗指明珠一定不是表面上会发光那么简单,有了它攻击一定更强。 再者,妻子的下落不明,承辽无处追寻,找到了黑虎也就知道了妻子的下落。 最后再同水牛一起去缥缈山,这样的安排,路上多一个人也更安全。 送回锦囊以后,就可以找回妻子。 想到这里,承辽心中决定先去益州,当即往左边的丛林里走,因为那里更靠近官道,不会越偏越远。 承辽心中焦急,步伐也是越走越快。 在风雪加雨的天气,走快了不免会打滑,承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承辽身型踉跄,再次判断现在的状况。 连在雪地走路都不稳,那些事情又如何做得到,当前应当抓紧修炼,免得日后一件事情都办不成。 没过多久,承辽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前方树林的尽头有片竹林,竹林里有间茅草屋。承辽下意识想到进去避雨,可是山间只有这一间屋子,不免显得有些怪异。 犹豫片刻,承辽还是决定绕开屋子,方才经历过生死,承辽不想去以身犯险,若是附近有强盗可就不好办了。 只是走到树林尽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由于天色还是阴沉的,故此没有月亮。 承辽不敢再走了,他黑暗中分不清方向,除非走在官道上,不然很容易迷失方向。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小兄弟,小兄弟。” 承辽顺着声音并没有看到有人,可见声音是自那件茅草屋里传出来的。 “是谁?”承辽带着疑惑缓缓走近屋子。 “这里这里。” 承辽听声音是一个年迈的老妪,心中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来到茅草屋前,发现这是一个三间茅草屋,正门摆放了一张方桌,左右两边应当都是睡觉的卧房,而声音就是来自右边的房间。 “快来扶我一把。”老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承辽闻言迈进了屋内,那屋子里果然有一位白发老妪,只见她盖着厚厚的被褥,身体似有瘫痪,此刻上半身耷拉在床沿边上,只是人没有跌落下去。 按正常人这样的姿态,要么直接跌在地上,要么起身就能坐立起来,这种样子大概是双腿使不上力气。 承辽见状上前扶起老人坐回床上,这时承辽才看清老人的面孔,竟是一副白发苍苍,性命危垂之态。 “小兄弟,真是多谢你。”老人感谢的目光看向承辽,“我的儿子看着和你一样大,可惜被拉去做了奴役,老头子也走了。” 老人说着环顾四周,“家里贫穷,没有可以招待的,还望不要介意?。” 承辽自然不介意这些,关心道,“不打紧,你的腿脚不好,在这森林里生活怕是多有不便。” 老人闻言笑道,“哪里是每个人都有小兄弟你这般好福气。” 承辽苦笑,“我也只是逃难的罢了。” “逃难的?我看你这长相英气不凡,肤色也是好的很,家境一定不错。”老人上下打量着承辽。 承辽听到家境,心中多了一分警惕,“我是自建康来的,家道落寞,只得逃难。” 老人闻言难过的点头道,“建康可是最安稳的地方,你能来到这里,也是不易。” 承辽见老人孤身一人,心中不免伤感,想到她就自己一个老人,哪里还能谋财害命呢,许是自己想多了。 “天冷路远,那屋子里有热水,你快去喝些。”老人热情道。 “多谢。”承辽正好口渴,转身走去,可是想到老人是瘫痪之身,哪里会烧热水。 况且承辽出身不错,承氏府里的下人们也只有三天小洗,逢年过节才能用的上热水,这里的热水准备的很是不合时宜。 承辽心中警慎,眼角余光悄悄撇了一眼身后的环境,这一撇被吓的冷汗直冒,他这一眼,刚巧看见了床尾被子里露出了蛇尾巴。 承辽心中惊骇,转身看向老人。 老人神情带着笑容,床尾的尾巴眨眼间收回了被媷中,她似有警觉,看向承辽,“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在找水。” 承辽这下心中明白了,自已在屋子外面听到老人寻求帮助的声音才进来,他从床上跌倒,又怎么可能知道承辽在附近。 他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只蛇精。 承辽后背发凉,心中提起的心脏扑通跳动,在走出房间的时候,承辽再也忍不住了,疯狂往外面逃跑。 承辽一口气跑出了竹林,虽然只有几百步的间隔,离那竹林也甚是遥远了,见蛇精没有追出来,承辽这才松了一口气,“好险!” 承辽看了一眼竹林,心存余悸之际,转身往官道跑去,事到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官道上遇见强盗也比在森林里遇见妖怪好的多。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没走多久,承辽又看见那个竹林出现在眼前,而那茅草屋也在竹林之中。 承辽后背冷汗如雨下,看来是跑不出去了。 他很害怕,但承辽清楚,害怕是没有用的。 正文 第八章 杀伐果断 承辽停下步子,悄悄取出避水珠在掌心握紧,王墨云的话他时刻谨记,必须要念出催动避水珠的口决,一击必杀,不可留有余地。 因为避水珠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 只是他从未使用过这种武器,心中不免更加紧张,额间的汗已然与眉毛交融。 这时,女人的狂笑在竹林里回荡,“哈哈哈哈,继续跑啊……” “你究竟是谁?”承辽第一次遇到如此状况,心中忐忑不安。 果不其然,那老人缓缓从茅草屋里走出。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直线爬行,只见那老人的容貌快速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 “我是这山中清修的蛇仙。”她长着爪子脸,双眼滚圆,皮肤很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前。虽然是一幅人的面孔,但是没有双腿,只有一条蛇尾。 承辽只见她正以腹部的鳞片做为支撑点,靠摩擦力抵住地面,身体蜿蜒牵拉向前,一个眨眼间就来到了承辽百步之内。 “蛇仙?”承辽心中警惕,“你把我骗到屋子里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蛇妖一边说着,一边妩媚的向承辽抛着媚眼。 若是没有蛇尾倒显得正常一些,可惜这幅模样只有令人心生厌恶。 “我无心与你为敌,你离开吧。”承辽对避水珠有信心,但他舍不得使用,这刚前往益州的第一天就遇见了蛇妖,后头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情。 “呵呵,小兄弟莫要生气,快快与我进屋好好谈一谈。”蛇妖说着还靠近了一些。 承辽当即摆手,皱眉道:“离我远点,再靠近,我将不会手下留情。” 蛇妖闻言就怒了起来,“你一个白气的毛头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承辽皱眉,没有回应她,心中随时准备念动避水珠的咒语口决。 “还是快快随我进屋欢乐,本姑奶奶或许还能留你一口阳气吊命。”蛇妖笑道。 承辽虽然对修仙的东西知之甚少,但传闻秘传里对于妖怪吸人阳气修炼还是听过许多,这才明白了蛇妖的意图。 “快滚!”承辽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状。 “哈哈哈哈哈,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蛇妖虽然在笑,但声音极为尖锐,很是刺耳。 紧接着四周生起了白雾,承辽看不清四周环境,根本无法知晓蛇妖在哪里。 承辽环顾四周,突然,冰冷的触感从脖劲后方传来。 转瞬间,一条身体粗有水桶的巨蟒将承辽包裹起来,眼前的白雾里一双巨大的血红色眼睛逐渐清晰起来。 它正张着血盆巨口,朝承辽吐着信子。 好时机!承辽趁着可以看清巨蟒头颅,口中默念避水珠口决,“天宫禀却,生阳……” 话音未落,避水珠亮了起来,承辽查觉到避水珠产生了巨大的吸力,有一股能量瞬间充满全身上下。 承辽感觉到自己可以明显控制这股能量,当下翻手为掌,掌控出眼前能量聚集成了一个巨型紫色的水刺。 “这是?紫气法术?” 水刺疯狂朝蛇头旋绞而去,蛇妖当即放下承辽开始逃窜。 只是蛇妖根本来不及逃走,眨眼间就被水刺活活刺中,只听得一声女人的惨叫,一只巨蟒落到了地上。 承辽无法收回能量,也无法再控制,只见避水珠的黑色光芒开始逐渐消失。 他此刻感觉到自己与避水珠似乎有了某种关联,能够感知避水珠已经失去了天地灵气。 承辽心中没有喜悦,他本不想就这样把保命的一击给用了。 迷雾很快退去,四周的竹林消失不见了,天色也暗了下来。 逐渐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坟地,坟地里生长着杂乱的野草,那蛇的尸体压倒了荒草一片。 竹林,茅草屋都是假的?承辽扶额,原来世间有法术的人不仅自身可以变化多端,甚至连天地环境也可改变。 那蛇妖若是有一双人腿,今天自己恐怕万难保全自身。虽然杀了蛇妖,承辽此时依然心有余悸。 这是承辽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他除了感到害怕外,心底还有着一丝丝的痛快。 就算身处坟地之上,也没有了以前的害怕。 想杀我的人,都得死,承辽心中暗道,接着看向了那只巨蟒的尸首。 这只巨蟒的身体很是庞大,长度约莫有十几尺,有两个成年人的身高,身体通体黑色鳞片,腹部是白色长甲,没有多余的花纹。 此刻,蛇头居然有着淡淡的亮光,承辽好奇的蹲了下来,确认了巨蟒已经死亡,才敢伸手触摸光线。 光亮是从蛇头里面透过血肉散发出来的,承辽见状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妖精修炼的地方,相当于人的丹田。 承辽想到王墨云曾说过,人间的所有事物修炼都是靠世间的灵气。这东西汲取世间灵气精华,说不定对修炼有所帮助。 当即开始摧动真气,想要将这发光物体取出来,承辽控制一道白色真气冲向蛇头,只是真气在触碰到鳞片的刹那间就消散了。 鳞甲太过于坚硬,几次尝试无果,承辽也没有其他办法,但是这东西奇异非常,承辽不想因此放弃。 思索片刻,承辽再次拿出了避水珠摧动口决,他想试一下避水珠还有无灵气。 避水珠这时再次发出黑光,只是没有了之前可以控制攻击的力量,但那股吸力却依然存在。 承辽当即控制吸力指向蛇头,只见那蛇头内的光亮陡然穿破鳞甲,同是一枚珠子悬浮起来。 只见紫色的气流在珠子里滚动,如果热水煮沸一般,没过多久,这团气流被避水珠吸了出来。 片刻,那枚珠子失去光亮落了下去,在砸到蛇头的鳞甲后,滚到了一旁。 而承辽此刻感受到,避水珠的灵气竟然再次充萦起来,离灵气变满还差一步之遥。 “原来还有此等效果。”承辽大喜,小心的将避水珠放入锦囊中,再次看向巨蟒。 这蛇的鳞甲极其坚硬,若是用来做护甲定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这蛇的鳞甲太过坚硬,任凭承辽如何攻击,也无法弄破。 承辽叹了口气,最终只能放弃,怕这蛇还有同伙,承辽不敢磨蹭,快速离开了此地。 夜半时分,承辽在森林的一条小河边停下脚步。这里的积雪不多,更多的是大树随风刮动发出的沙沙声响。 靠近官道的都是一些杨树,冬天就没有了叶子,而河边这些树木却依旧带着一抹绿色。 承辽终于感到了有些疲惫,准备去河边打水喝。 此处幽静,环境与茫茫雪地相比好了不少,天地灵气或许更加浓郁,承辽想到这里继而靠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上,开始闭目养神,心中也随之念出王墨云所教的练气法门。 承辽再次感受到那股冰凉的气息正从檀中穴向下方游走,在来至丹田后,又扩散至全身。 就这样在反反复复中,天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承辽再次睁眼的时候,又是傍晚时分。这次,终于感觉到丹田内蕴藏了不少的白色灵气,承辽缓缓起身,想要试试修为精进多少。 只是四周安静非常,承辽环顾四周,又有了先前步入竹林时的诡异感。 正文 第九章 危机四伏 承辽心中冷静下来,四周只是安静,并没有其他危险。 但距离流放的队伍已经过去五天,官差恐怕已经到达益州,这里虽然没有敌人,却也有妖怪野兽。 承辽想到此处,当即转身赶往益州。 黑虎不知有没有被高壮男子杀害,此去益州一来是救出水牛,二来杀死此行官差为父母报仇,那指明珠也定要抢回来。 想到这里,承辽不由飞奔起来,没跑多久开始气喘。承辽随即试着提出真气,在真气充满双脚之时,他才感觉到步伐轻盈,身轻如燕。 “如此神奇。”承辽大喜,一路飞奔。 飞奔之时,承辽控制真气发出一道白色气刃。 气刃所过之处,枯草皆被横空斩断,大树剧烈晃动起来,雪水落下一片。 此击只是随手一扔,没想到已经有了威力,承辽心中暗喜之余,不免更加自信。 与此同时,承辽发现在自己飞奔之际,还有一只鸟儿紧跟其后。 承辽并未多想,以自己的步伐带着鸟儿似有节奏的飞快赶路。 在一口气跑出十里地的时候,承辽感到累了,也感受到体内灵气有了损耗,看来此时的灵气很是有限,得多加节省。 这时,那鸟儿也停在了树稍,承辽定睛一看,感到不妙。 那鸟儿羽毛黑斑与棕斑交驳,观其体形并不瘦小,当是一只夜鹰。 这雪天里,飞鸟甚少。 而这野生夜鹰往往需要冬眠,不需要冬眠的多是由人饲养,再加上夜鹰只在夜间活动,青天白日一直紧跟不舍,其意图也变得明显。 承辽不知道来人是何居心,不敢打草惊蛇,开始步行,只是行走之时承辽目光都停留在那只夜鹰身上。 这只夜鹰没有任何遮掩,任凭自己的身形暴露,承辽每走十步,他就从这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 走了百余步,承辽忍受不了了,准备对这只夜鹰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马蹄声从后方传来,承辽停在了原地,每次不详的预感都那么准确,此人来势汹汹,看来跑是跑不了。 虽然避水珠先前吸收了蛇妖的珠子,但承辽依旧能够感受到避水珠的灵气还不够充沛,怕是不能够使用。 在承辽看见前方骑马的身影时,令人没想到的是,后方也传来了马蹄声,而且听声音能够辨别出,来人绝对不是几人,怕是一伙人。 这么多人来追我干什么?承辽暗自心惊。 “吁……”前方一个彪形大汉策马在承辽眼前停了下来。 此人在雪中光着膀子,手拿弯刀,一身蛮肉,脸上有着一条长疤,穿着破旧的黑色裤子,身形高大,长相凶恶,一看就知不是善茬。 “你们是?”承辽问道。 那男子根本不理承辽,高高坐在马上凝视承辽。 承辽暗道不妙,心中思索如何离开此处,这男子没有动手很明显是在等后方的人马,至于为何要等人马,当是忌惮自己,不敢一个人轻易试险。 他不敢试险,承辽也不敢,这个人若是紫气高手就算有避水珠保命也没有用吧。 既然如此,等到后面的人来到,他们就会发起群攻,若是群攻而上,自己必是死路一条。 当务之急是等避水珠完全拥有天地灵气,这样就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只是人数众多,务必打死领头之人,才能威慑众人,想到这里,承辽心中暗暗喘了口气,幸好方才没有跑,不然实力就会被这些人看穿。 承辽悄悄将手放在避水珠上,感受到灵气还未充沛,心中焦急如焚,为了给避水珠吸收灵气,当前务必把时间拖延到最久。 片刻,后方的马蹄声开始逼近,承辽看清了来人。 领头的是四个骑马的大汉,他们身着整洁,胡子杂乱,来到承辽身后快速跳下马,加上那光膀子的男人,将承辽团团围住。 后方还有手持兵器奔跑而来的人,只是他们衣衫褴褛,一套棉衣裹身,面色枯黄,就像一些难民。 “你们是何人?”承辽面向这四人高声问道。 承辽不敢退缩,面对这些人,必须要让他们看不出自己的实力。 果不其然,这些人看到一个年轻人面对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惧,没有直接动手。 “我们是此山管事的,青龙帮,这位是我们老大,青龙。”那四人里一个身材瘦弱的人站了出来。 承辽闻言看向那光膀子的男人,这个人在马上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情,果然是领头的。 而这山中管事的,说白了,就是强盗。 “在下是飘渺山的道士界真人,不知诸位为何拦住我的去路。”承辽高声出言道,心中却是苦笑,这益州也太危险了,一会妖怪,一会强盗的。 承辽对强盗了解颇多,多是自舅舅那里得知,强盗是以抢劫为生,却也种田耕地,每年给官府交税,生活也不好过。 他们都是欺软怕硬之人,由于年年给县衙好处,所以没有人敢动他们,免得得罪了县衙。 但强盗也怕得罪县衙,所以一般不伤人,只抢财物。 而承辽最担心的就是别人抢夺财物,锦囊里可是王墨云拼命保护的东西,绝对不可被夺。 “老大,据夜鹰观察,就是这个人杀了那巨蟒。”后方再次走出一个人,冲光膀子男子躬身说道。 闻言,那被称为老大的光膀大汉跳下骏马,开口看向承辽,“你也知道我们谋财不害命,这巨蟒乃修炼百年的灵物,它已经结成续命金丹,你只要把金丹交出来,我们便不为难与你。” 承辽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拦住自己只求那蛇的珠子,可惜那珠子的天地灵气已经被避水珠吸收完了。 说来奇怪,那珠子承辽并未带走,就落在蛇头的一旁,这些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莫不是他们已经猜到自己有吸收天地灵气他宝物。 承辽佯装思考,心中快速思考对策,这些人来势汹汹,必是为了宝物而来,跑只怕难如登天,如何才有不动手的办法。 话虽如此,承辽早已将避水珠放在袖中,随时准备充满灵气后动手。 经历了这诸多坎坷,承辽心性已经在逐渐发生变化,你不想动手可不代表别人不想动手。 “我没有拿什么金丹。”承辽为了拖延时间,准备慢慢说。 那大汉见状也不着急,“道兄不必掩饰,这金丹是妖精的东西,我们人又无法吸收,你拿着也没有用处,还是交出来给我们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可以分你一些银子,如何?” 承辽苦笑,要是真的有,自己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可实在是,那金丹已经不存在了。 正文 第十章 贪心不足 “那金丹我拿来的确无用,你们如此为难我,我也是拿不出来。”承辽说道。 “既然如此,道友只需让我们搜身即可,若是没有,我们即刻离开便是。”强盗老大冷冷说道。 “怎么说我界真人也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岂能给你们随意搜身?”承辽表情也冷了下来。 承辽不想动武,因为他没有武功底子,打架也没有招式可言,奈何面对如此多的强盗,只能依靠避水珠了。 而此时他感觉到距离避水珠灵气充沛完整,还有半个时辰。 四周安静了下来,强盗老大青龙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既然说你没有拿金丹,给我们搜身又有何妨?” 承辽佯装嗤笑道:“你说搜就搜,难道如此不懂江湖规矩?” 青龙老大见状神情微怒了起来,看这少年模样,只不过是一个脸上没有褪毛的稚嫩小子,却如此谨慎。 这时,承辽身后的一灰衣男子走到了强盗青龙老大的身边,嘀咕道,“老大,此人看着年幼,却能斩杀步入蓝气的蛇妖,实力不容小觑啊。” 青龙老大见状抬眼仔细盯着承辽,承辽的衣服虽是破布棉衣,但腰杆笔直,神态从容不迫,且面容干净,剑眉星目,观其模样的确不是普通人所有的状态。 他之所以不敢立即对承辽动手,这是原因之一,因为刘宋的农民,每年赋税征收金额大,不管大人小孩,每日都要起早贪黑,风吹日晒的辛苦劳作,很少有人能洗个热水澡,哪里会有面目干净的人。 而习武之人,镖局,教派,普通子弟也要日夜兼程练武劳累,体形奇形怪状。 很显然承辽不是那些人,说他是道人,也有几分可信度。 那男子见青龙老大犹豫,接着劝道道:“他说他是上清宗的,上清宗可不好惹啊。” 青龙老大闻言皱起眉来,“上清宗的人,想必法宝更多,若是得到了法宝,我们也不用再受那鸟帮的欺负。” “可是老大,此人不好惹,我们一起上恐怕要损失惨重。” “二护法想的是周到,走我们这条道的,哪次不是生死劫数,怕他做甚。”青龙老大小声回应那个名为二护法的男子。 声音虽小,得益于王墨云的炼气法门,承辽却听的一清二楚。 承辽心中也很气恼,这些强盗想要蛇妖金丹,不自己去杀蛇妖,却对杀了蛇妖的人大举围攻。 若旁人真有实力杀死蛇妖,想必修为定是不低,可偏偏是自己,只是纸老虎。 承辽见对方不敢动手,当即道:“我不喜欢滥杀无辜,那条蛇也是想吸取我的阳气,我才将它斩获。” 承辽此话是经过思考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不打我,我也不想动手。 青龙老大没有说话,“你若答应给我们搜身,我们定答应你不将此事泄露出去。” “你们这么多人,谁能说的准。”承辽明白此人坚持搜身,定是查觉自己有宝物,接着道:“这蛇在此地这么久你们不杀,想必也是打不过,却对杀蛇之人动手,有何把握。” 青龙老大闻言看向了二护法,二护法也很是疑惑,据夜鹰的消息,的确是此人将巨蟒斩杀。 但根据夜鹰的跟踪,这小子赶路时的天数和路程很是缓慢,当是白气层次无疑,为何一个白气对众人丝毫不惧。 “老大,此人装神弄鬼,他一夜就跑了这么点路,修为肯定不高,怕他做什么。”这时,那一旁的瘦弱男子走了出来。 “老五说的对啊,就算这小子是上清宗的人,上清宗也远在千里,怕他干啥?”后方又走出来一个胖子,此人看向承辽,目光中很是不屑。 那瘦弱男子接着道,“上清宗的道人多是一身紫衣,这小子没有练武的样子,倒像是个书生。” 承辽闻言看向众人,说话的分别是一名胖子和瘦子,那瘦子就是所说的老五。 而青龙老大身边还站着一个二护法,后方马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子,这四人都是青龙帮的主力。 主力之外的人数虽不下三十人,但大都是衣衫褴褛,仔细看去,还有少数人举着棍棒和铁器,看起多是没有修为在身的。 避水珠的灵气还不够充沛,承辽此时可不敢使用,承辽能够感受到,距离灵气圆满还有一刻钟。虽然时间不长,但照此情形下去,怕是即刻就要动手了。 “我本闲云野鹤,不着急赶路,走的慢些你们也能赖到我头上。”承辽无奈,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辛苦赶路,在这些人眼中很是缓慢。 “大哥,跟他多说无益,说不定蛇精不是他杀的,但是金丹一定是他取的。”那瘦弱男子再次开口。 承辽闻言看向这个说话的瘦弱老五,心中若有所思,此刻被包围起来,就算要跑也要找个好突围的方向,这个老五话最多,看体形也是不二之选。 “不是我拿的,要动手就来吧。”承辽自然放下双手,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实则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做。 太阳逐渐西沉,一抹夕阳映在了承辽的眼睛里。 四下里,无人敢动。 令承辽没想到的是,一刻钟已到,避水珠灵气已然充沛,这些强盗却还没有动手。 “你们再不退走,我便走了。”承辽胸有成竹的看向众人。 众人哪里敢退,皆看向青龙老大。 青龙老大有些迟疑,最终他还是决定,杀人夺宝。 “给我上。”青龙老大喊道,只见他第一个手举宽刀冲向承辽。 承辽早已准备好,见众人开始动手,反手发出白气攻向那个瘦弱老五。 这些强盗没有炼气法门,攻击毫无章法,多是挥刀乱砍。 由于承辽的瞬间出手,那瘦弱男子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被白气击中胸膛飞了出去。 青龙老大挥刀至此,神色惊喜,他惊喜并不是因为弟兄被打飞,而是看到了承辽的修为只是白气。 “是白气!”众人惊呼,随即如同疯狗一般扑向承辽。 承辽一个闪身,由于没有身法可言,这一闪跌倒在地,样子吃瘪。 众人见状大喜,一招没有打中,再次挥刀冲向承辽。 “都起开!” 只见青龙老大挥刀攻来,他这一击携带深蓝色气焰,修为蓝气巅峰无疑。 承辽不再逃跑,口中快速念出避水珠口决。 正文 第十一章 帮主之位 “是紫气!”众人惊呼。 众人只见承辽身前陡然出现一道紫色屏障,目瞪口呆之际,承辽控制避水珠能量,这团紫色真气化成了两道利箭。 承辽本想使用能量化成紫气箭雨杀死所有人,转念一想,青龙老大是蓝气修为,若是一击不死,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这才控制出两道利箭,一道有水桶粗细,另一道有手臂粗细,这手臂粗细的利箭正是承辽去杀瘦弱男子的。 原与此人无冤无仇,却咄咄逼人,承辽不想留此人性命。 但是见到瘦弱男子跪地求饶,毫无还手的意思。 承辽犹豫了,转瞬间,承辽做出了决定,将那道灵气控制消散。 另一边,青龙老大看到这道紫气时已然吓的呆住了,见利箭飞来,慌忙举刀抵挡。眨眼间,宽刀破碎,紫气利箭直接击中脑中。 他死也没有想到,一生都没有见过紫气高手的他,在生前见到了,可这个人却还是个少年。 眼见青龙老大一击被杀,众强盗被吓的慌忙逃窜,承辽可不害怕这些人,高声怒道:“都停下!”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承辽。 所有人都惧怕死亡,所以当别人比自己强,他们断然不敢反抗。 青龙帮的老大已死,还剩下四人,他们站在一起,谁也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捅了个大篓子。 “你们三人不是很想致我于死地吗?”承辽问道。 瘦弱男子一早就跪在地上,还有两人见状慌忙跪下。 “真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请真人饶恕。” 其中,还有一人站在一旁,正是那从没开口说话的男子,这时看向承辽出言道,“真人自然明白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早些显露本事,我们肯定不敢与你为难。” 那二护法见男子还不下跪,悄悄的扯了下男子的裤角,悄悄提示他快些跪下。 承辽第一次亲手杀人,第一次被别人跪拜,心中百感交集,转眼间从一个富家少爷变成奴隶,又变成了混江湖的人。 不知为何,他有一些莫名的担忧,正是现在的胆量越来越大,杀人也不害怕,承辽不确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不敢断定好坏,但承辽却清晰的认识到,此时的自己早就没有退路了。 要想成功,屠杀之路是不可避免的。 “我先前说的话,你们不相信,实在愚蠢至极,所以才遭此横祸。”承辽不敢显得自己平易近人,他必须要立威。 “真人说的是。”这时所有人的态度变化极大。 承辽感受到众人的态度,明白火候已到,叹道,“你们的老大已经死了,这青龙帮已是群龙无首,就此解散吧。”承辽高声开口。 世人对强盗多有不耻,承辽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上赶子做强盗。 他自然有心做这青龙帮老大,有了自己的势力,做事可就方便多了。 一来,有青龙帮的人,便可以平安去往益州。 二来,去往雍州也有了盘缠。 强盗帮派除了抢劫,还会保护城外的村庄,这保护可不是白保护,当要收钱。 青龙帮有蓝气高手,想必不是普通三五成群的强盗,收敛的钱财当不在少数。 第三才是最重要的,就是青龙帮里很可能有妖怪的金丹,有了这东西,避水珠可就不需要一个月才能用一次,承辽想到这里,心中暗暗激动。 以承辽对强盗的了解,强盗帮派是不可能轻易解散的。 若是解散了,众人就无处可去了。即便有人想种田存活,朝廷每年征的税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扛起来的。 除外少不得过街乞讨,过街乞讨跟流放的奴隶没有什么不同,恐怕哪天冻死在角落也没人能够认出你来。 所以身处帮派,征税由大家伙一起平摊,吃饭一起做,连避寒都是众人一起。 彼此有照应。在乱世之中,这类人有此待遇早已知足,虽然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可就算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真人,这可使不得啊。” 果然,众人听到承辽说要解散,开始极力反对,只是这些话语中大多都是阿谀奉承。 这时,那二护法开口道:“真人仅凭一招就击杀了蓝气巅峰修为的人,这样的修为,做我们青龙帮头领无人敢不敬。” 承辽笑看此人,没有接话。 那二护法接着道:“不如请真人为我们坐山吧。” “坐山?”承辽原本的计划就是看看有没有妖精的金丹,再取些盘缠带走,没有想过还要呆在这里。“我喜欢云游四海,呆在一个地方的事情,我可不做。” “真人只需要让各大帮派知晓青龙帮有一名紫气修为的界道人坐镇即可。”那站着的男子出言道。 “强盗为世人所诟病,我没有理由帮你们,更不想让其他帮派知晓我的存在。”承辽看了一眼此人,他一身黑衣,浓眉大眼,脸上胡须铁青,双手负背而立。 “这好办,青龙帮并非一穷二白,若真人来青龙帮,金库的钱财随你拿。不让其他帮派知道,那我们就不告知其他帮派,若有人问起,只道青龙帮管事之人易主。” 承辽闻言沉思起来,此法可行,他可不想一露面就被其他帮派挑战,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假的“紫气高手。” 在承辽思索之际,瘦弱男子右边的男子率先高喊出声,“烦请真人坐阵,金银珠宝随便取。” 众人意会,立马跟上此句,高声齐喊,“烦请真人坐阵,金银珠宝随便取。” 承辽见状哭笑不得,这些人为了请紫气高手坐阵青龙帮,竟然喊出了如此庸俗的口号。 承辽假装思考,转身背对着众人,这些人哪里会心疼那所谓的金库,金库本来就不属于他们,只有青龙帮最厉害的人才能进入。 而有紫气高手在帮派里,什么金银珠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好吧。”承辽点头转过身来,当看到这三十余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紧张,纵然承辽没有做过强盗老大,却明白,这些人需要生存,需要吃饭。 所以,也是有责任在身的,可承辽没有打算在此多待,只得看向另外四人,接着道:“你们四人都是原来的护法?都有何本领?说来听听。” 正文 第十二章 旧主已逝 “我是二护法,元石,好久之前帮青龙老大拿下过一个小强盗头领,他们都称我为军师。”那二护法元石第一个开口。 “是何修为?”承辽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那人闻言扭头吐出两个字,“白气”。 承辽见他心有不甘,笑道,“行走江湖可不是凭修为的,脑子也很重要。” 承辽之所以这样说,是给元石一个台阶,行走江湖哪能不靠修为,就像方才,如果没有避水珠,那自己比谁死的都惨。 承辽就是没有修为,幸在有法宝,可法宝也不是万能的,想要横行天下,修为才是第一步。 这时,那元石身旁的瘦弱男子见元石白气修为都没有被骂,说道,“老大,我叫林春,是五护法,我也是白气。” 承辽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就是怂恿青龙老大快点出手,最后被自己饶了一命的瘦弱男子。 瘦弱男子林春看承辽没有开口,心中忐忑,忙的补充道:“这几日,也察觉到快突破白气,要达到蓝气修为了。” 承辽没有理他,看向站着的黑衣男子,“你呢?” “鸿渊,蓝气修为。” 鸿渊说话时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何性情。 “你呢,是何修为?”承辽最后看向了那最后跪着的胖男子,此人其实并不胖,只是在众人里显得比较高大,说起体型,可能连那黑虎的一半胖都没有。 男子恭敬道:“我叫蛐蛐,是三护法,年龄最大,他们都叫我蛐大哥,如今是初入蓝气修为。” 承辽闻言满意点头,“从今以后,你们四人位置不变,我不在之时,青龙帮由你四人共同掌管。” 众护法闻言都躬身遵命。 “你们起来吧。”承辽看着所有人,“如今我是你们老大,若有不服者,可随时向我挑战。” 这些人听到承辽所说,无不惶恐之极,跟紫气高手对战?怕是嫌命长了。 “真人,哦不,大人。”二护法元石惶恐开口。 “说。”承辽转身走向了一匹黑马,正是青龙老大的那匹黑马,刚才受惊不小,现在低着头颅,似有警惕的看了承辽一眼。 “眼下我们回山吗?”元石询问道。 “走吧。”承辽很想知道青龙帮有没有妖怪的续命金丹,若是没有,再离开也不迟。 众人闻言应声掉头。 这一路,元石二护法骑马在最前方。 承辽紧跟其后,五护法林春和三护法蛐蛐在承辽后方,四护法鸿渊在最后面。 剩余的人,有白气修为的人跟上马匹毫不费力,可怜了数二十人没有修为,被众人远远的甩在了后方。 只见他们手中高举火把,浩浩荡荡的在远处奔跑。 先前那匹青龙老大的黑马,许是见到承辽杀了他的主人,如今奔跑的很不情愿,马蹄几次在雪地里打滑,承辽倒是没有摔下马,只是他骑马不多,身形显得有些不稳。 承辽见状心中担忧,这些人可不是傻子,若是修为再露馅,自己就没有避水珠可以用了。 想到这里,承辽看了后面一眼,后面的二人若是偷袭,自己将没有还手之力,或许此次冒险实属不该。 但一想到妖怪金丹能够恢复避水珠灵气,承辽就激动不已,所以他在赌,在赌没有人敢向紫气高手动手。 承辽在马上好不舒坦,心中带气的狠狠的拧了一把这匹蠢马的脖子,马儿一声嘶吼,仰天长啸,停了下来。 众人见状,忙不迭的停下来。 “大人,怎么了?”元石问道。 “这匹孬马,许是我杀了它的旧主,这一路很不听话,只是我不想动手杀了它,处处忍让,看来非得我宰了他不可。”承辽佯装发怒,担心众人看出自己的修为,骑马肯定是不成了。 承辽心中明白的很,宰马也是不可能的,一共就五匹骏马,青龙帮再有钱,也不会这般阔绰。 “哎,大人有所不知,这样的马才是好马呀。”瘦弱的五护法林春劝道。 “怎么说?”林春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承辽,青龙帮人数众多,自己虽然表现的实力强悍,免不得有人不听话,暗中作梗泄露消息可就不好办了。除了提升实力,还得另想办法。“之前念旧的马,未来也会念旧,这样才通灵性。”林春在晚上显得更瘦,说起话来,双唇犹如骷髅骨头在打架一般。 这时,元石也走了过来,“大人,这匹是我们最好的马了,其他的马一天最多能跑个五六十里,而您这一匹能跑一百余里。” “罢了。”承辽不想在马上多说,接着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青龙山?” “不远了,就在前方两公里。”元石指向前方。 “既然如此,我们等一等后面的人,步行前进。”承辽说道。 四人闻言,皆躬身走在承辽身后,二护法元石和承辽并肩。 这时的雪已经停了,众人走过的路皆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和马蹄印。 “我杀了你们的旧主?你们难道不怨恨。”承辽问道。 他对江湖不够了解,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他人解答。 但要问的让众人察觉不到自己资历浅,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元石年纪当三十左右,只是皱纹已经很深,笑起来满脸褶皱,“大人多虑了,我们都是贱命一条,自然谁更厉害就跟着谁。” 那不常说话的三护法蛐蛐这时接过话头,“青龙帮原来可不像现在这般抢劫放火,先前是一个练刀的名门正派,只可惜老帮主死了,青龙老大就占山为王了,那些没有练成武艺的人,也就跟着做了强盗团伙。” “怎么?你们不想做强盗了?”承辽闻言感到头疼,现在的自己可没有时间去管理帮派,还有更多要紧的事儿等着自己。 蛐蛐忙的解释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大伙都做了十年强盗了,一时半会习性哪里改得了。” 承辽闻言转过话头,问道,“青龙帮可有仇敌?” 元石答道:“山下还有数个强盗团伙,只是我们青龙帮有三个蓝气高手,他们打不过,不敢惹事。除此外,还有一个金鹏帮,是官道另一边的强盗帮派,以前因领地问题多有动手,近年来,已是许久没有起冲突了。” 承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这时,众人已经穿过了这片树林,在一处山脚下停下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湖泊,湖泊上方有一座小山。 正文 第十三章 青龙金库 说是小山,其实都算不得山。 只能说是一个小山丘,山丘之上松树茂密,由于覆盖了一层层白雪,在夜色中显得无比静谧。 益州原本多山,路也少,由于山多,哪家占山为王了,就会给这座山取一个名子。 青龙山就是这样的由来,众人走到此处,后面的人也都赶了上来,就这样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跟其他人比起来,承辽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他在观察四周,此行最重要的就是青龙帮的金库。 山下的湖泊并不大,宽只有几十步,穿过湖泊来到山下有两个守卫。 两个守卫中间是长长的阶梯,直通山上的建筑,眺望远去,那房子建在山坡之上,倒也壮观。 加上云松雪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道观。 那两个差守看到承辽一脸疑惑,看到几位护法才躬起身来,快速放行。 等五人上台阶走向建筑,后面的人才开始嬉嚷起来。 “那男孩是谁?” 承辽远远的就听到守卫在问其他人。 “男孩?你怕是不要命了。” “那是新老大。” “新老大这么小?” “小个屁,他是紫气高手。” 更有人比着手势说道,“我看到他用一招就把青龙老大咔嚓了。” 承辽几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元石笑道:“大人您的威名看来要威慑四方喽。” “传下去,让大家不得再提。”承辽冷声说道。 “是。”四人一同开口。 众人闻言对承辽无疑更加信服,不贪名夺利,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他们哪里能想的到,承辽根本就没有紫气修为,承辽只是担心传出去了会徒惹麻烦。 “这最外围的房子就是各位帮众的住所,等级越高的住的也就越高。”元石一边走一边介绍着。 等走到最高一层时,元石开口道:“这里就是大人的宫殿了。” 承辽抬眼看去,这处房屋都是尖塔形外观,斜顶屋檐,走近了看还有鱼纹雕花,色彩鲜艳,很是气派。 原本承辽只是以为山贼强盗多是在山中凿洞度日,没想到他们住的房子,竟然比建康大多数居民住的都要好。 走进正门是偌大的正厅,正厅上方有一台阶,台阶上一个巨型铜座伫立于宫殿正中央,台阶下方摆放了六个木头座椅。 承辽不敢相信这是山贼强盗的住所,心中好奇这山中宫殿莫不是抢来的,但他并未将心中震惊表现出来。 王墨云说过,不可将心中所想放在脸上,王墨云的话,承辽时刻谨记。 “正厅只有这一间,左边自外面走廊过去是练武场,右边就是大人的住所了。”老三蛐蛐介绍道。 承辽点头,缓缓问道:“还有其他宫殿吗?” 这些地方都不要紧,承辽惦记着的是鸿渊说过的金库。 “还有青龙帮帮主的金库。”最后方的鸿渊双手抱胸。 众人都明白,承辽愿意来青龙帮,大多是因为鸿渊提到金库的原因。 “在这边,大人跟我来。”元石笑着引路,接着看向鸿渊和老五林春,“你们去安排众弟兄的伙食吧,大人由我和蛐大哥带着。” 林春闻言有些无奈,而鸿渊转身离去。 这一幕承辽是看在眼里的,林春在听到遣走之时,表情沮丧。 待二人走远,承辽随二人走向住所,那金库就在住所后的一个山中院落里。 二人见承辽对方才的事情带有疑惑。 不等他问,蛐蛐主动开口道:“林春来历不明,表面看起胆小怕事,实则心有大志。青龙老大一直对他有所怀疑,故此要我和元石多加留心。” “你们如此明目张胆的排挤怕是不妥。”承辽担忧道。 “没得事,一个白气修为,怕他做啥子。”蛐蛐言语里充满不屑。 这时元石开口道:“鸿渊是帮主亲自带回来的,青龙对他深信不疑,本无不妥,只可惜他原先是鸟帮的人,我兄弟二人认为他不怀好心。” “鸟帮?”承辽先前听到青龙老大似乎提起过。 “就是官道东边的强盗团伙金鹏帮,多年以来对我们青龙帮的领地虎视眈眈。”蛐蛐解释道。 承辽闻言明白了,心中无奈,没想到青龙帮交涉甚广,想打理好这些事情并非易事。 “大人,这是金库的钥匙。”二护法双手承上一把双指长度的铜匙。 “钥匙为何在你这里?”承辽问道。 “许是青龙老大觉得,我是一个白气修为,不会耍什么花样。”元石笑道。 “他不怕别人杀了你抢夺财物?”承辽问。 元石闻言笑了起来,“青龙老大蓝气修为已经炉火纯青,没有紫气修为谁敢撒野?” 蛐蛐这时同样笑道:“而紫气高手,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高手,他们呼风唤雨,也不会来青龙帮抢劫。除非……” “除非蓝气高手结群来抢,不过人多财物可不好分,说不定还会命丧于此,况且里面压根没有钱。”元石无奈道。 承辽见二人一唱一和,不由心生好感,他觉得这里不像强盗所在,倒是一个真正的帮派。 “大人,快打开吧。”蛐蛐催促道。 承辽伸手拧动钥匙,房间没有烛火,很是昏暗,二人见状忙的上前点起两盏煤灯。 眼前的事物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承辽环顾四周,心里一个念头想起,被骗了。 这个金库空空如也,墙边的武器架子上放了三把兵器,一把长刀,一柄剑,还有一个长矛。 外观很是普通,承辽走近一看,武器上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无人使用。 武器架旁边还有一个木箱,除此外别无其他。 “这。”承辽微怒的看向二人。 蛐蛐见状连忙打开木箱,印入视线里的只有一块藏在黑暗中的银两。 元石举起煤灯靠近木箱,木箱里只有堆积起的十锭银子,观其大小总共一百两左右。 “关上吧。”承辽简直失望到顶点,这些钱在承府只能是冰山一角,别说妖怪金丹了,连像样的财物都没有。 二人见承辽不快,连忙道:“虽然这就是青龙帮的钱财,但最值钱的还是这个。” 元石手举着灯走到了对面的一堵墙边,承辽顺着光线看过去。 墙面上挂着一个小锁链,锁链外有一圈缝隙,不难发现这竟一扇石门。 “这是?” 元石道:“这就是金库了,不过里面有没有钱财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是一扇空房间也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承辽走到石门近前, “因为老大先前也没有进去过,这个锁链坚固异常,根本打不开。”蛐蛐说着停顿下来,笑看向承辽,“不过大人可以,只要有紫气修为定能破开。” 正文 第十四章 暗处之人 承辽闻言没有说话,半晌,开口道:“罢了,既然打不开,自有天命,我也不便破坏他。” 这个石门异常古怪,承辽没有紫气修为,也不想等月后用避水珠打开。 一则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妖怪金丹,承辽思考过后觉得有的可能极小,不能白白浪费了避水珠的灵气。 二则里面若是有妖怪谁能打的过?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你们退下吧。”承辽吩咐道。 元石和蛐蛐闻言点头应是。 待二人走远,承辽看着这木箱不由苦笑,看来自己对青龙帮实在高看了。 这里本是江湖帮派,沦落成江洋大盗,又哪里有什么钱财? 承辽无奈,弯身装起五锭元宝收了起来。 雍州路远,有盘缠总比没有好。 承辽有些失望,接着锁上房间离开金库,来到了住所处。 这处住所也是三间房子,分为正厅和东厢西厢,承辽径直来到东厢。 东厢很是宽敞并且简洁,墙面上挂有各种兽皮,老虎,花豹,刺猬。 除此外便没有其他的装饰了,北边放有一张大床,衣服都整齐的叠放在床尾,床下还有一个蒲团。 南边窗前摆放了一个巨大的木桌,桌子上笔墨纸砚齐全。 借着灯光仔细看向桌面,还有不起眼的手印灰尘显露出来。 承辽明白了,之前的房间很可能无比脏乱。 几位护法知道承辽和原来的青龙老大习性不同,当是加紧时间,仓促整理出来的。 此举较为温暖,承辽放松的躺回床铺之上,却没有一点瞌睡。 想到往事,想到自己的能力,他就无法入睡。 承辽随即取出了避水珠,在枯黄的灯光下,避水珠发出幽微的黑光。 此物虽好,可终究不是自己的修为。 承辽叹了口气,当即盘踞而坐,吸气吐纳。 王墨云传授的修炼功法很是奇特,承辽在修炼中觉得无比放松,经脉舒展巨快,在修炼之时就能感受到丹田的灵气大幅提升。 蓝气修为,指日可待了。 只可惜,承辽无法将修炼方法和王墨云的上径径法贯通。 贯通之举承辽完全无从下手,他对此很是陌生。 尝试了几次无果,承辽叹气睁开了眼睛。 看来只能在上清飘渺山学道,才能学会贯通的方法了。 这时的天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起来,承辽也是一惊,修炼之中的时间流逝几乎察觉不到。 就在承辽思考之际,窗外似有人影穿梭而过。 承辽快速起身上前检查窗纸,窗纸的最下方果然有一个细小的孔。 莫不是看到了我修炼?承辽暗道不妙,自己修炼时周身当是有白气展现的,那人一定看到了自己的修为。 大意了!此人暗自偷窥,怕是帮中不怀好意的人。 但他已然发现了自己的修为,为何还要逃跑?恐怕是此人修为也不高。 承辽思考过后,快速追了出去。 一直冲到正厅,只见台阶上有一人影快速踱步下着台阶。 观其背影,正是那瘦弱的五护法,林春。 承辽几乎是飞下台阶,来到了林春身后。 “林春。”承辽冷冷开口道。 林春闻声停了下来,“老大,你怎么来了?” 承辽不想听他辩解,也不敢在外面动手。沉声道:“你跟我来。” 林春不确定承辽究竟是何修为,犹豫过后跟上了承辽。 承辽回到走廊,径直走向了金库,那里远离外厅,无比安静。 在此之时,承辽开始暗自盘算,他并不知道瘦弱男子为何要观察自己,也不确定他有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 “你在我的窗下做什么?”承辽背对着林春打开金库房门,承辽感知到目前修为已然达到白气巅峰,面对林春已是不惧。 林春闻言没有说话,缓缓后退几步。 承辽见他紧张发抖,无疑更气,拉着他衣袖想把他拽到金库逼问。 没成想,林春这时开始往金库外逃跑。 承辽摧动真气,一个瞬间来到林春身后,将他擒到金库。 林春不敢还手,对承辽说道,“大人,我只是路过。” “路过能从我房外路过?为何观察我,你有何居心?”承辽只问出心中所惑。 “大人饶命啊,我只是好奇大人在练什么功夫。” 承辽闻言更加不敢断定林春看到了什么,“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事情。” “我只是好奇大人的武功,绝无其他意图。”林春带着哭脸。 看来要逼问了。 承辽一个反手将林春推到墙上,按住了他的脖子,“快说,青龙帮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 “大人我真的……是…路过啊。”林春被掐住脖颈难以喘气。 “说!”承辽心中很是疑惑,他为何要在深夜观察,若是自己睡着了,他是否会暗算。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承辽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悄然改变了。 承辽气急,手中加重了力度。 林春见承辽有了杀机,笑了起来。 承辽见他笑的诡异,越发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再次开口问道:“说出来,饶你一命!” 只听林春坚难的开口道,“只可惜,我已……将消息用飞鸽传书……送了出去。” “什么消息?你不怕我杀了你?”承辽怒问,心中放下了些力气。 “你不……敢,杀了我…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林春笑道。 “在青龙帮你可以过安生的日子,非要找死。”承辽不知道这瘦弱男子打什么主意,因此没有快速了结他。 “何必装模作样…你也只是靠……避…水珠!”林春出言道。 承辽暗惊,肯定是先前查看避水珠被林春看见了,但是他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得知此等宝物的? 就在这时,林春趁着承辽走神,陡然出掌,一道飞剑从林春手中脱手而出。 此剑携带白气,但承辽早有防范,尽管二人距离的很近,承辽还是险险的躲开了。 但下一个眨眼,只见林春趁虚穿门而去。 这时林春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恐怕要不了多及,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王真人将法宝给了你。” 承辽此刻悲愤不已,若江湖之中人尽皆知,恐怕此行到不了雍州就会被杀。 承辽紧皱眉头,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深深自责起自己的头脑。 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他想起了王墨云说的话,使用避水珠必须一击敌人命门,不可留有余地。 正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如今才吃了大亏。 承辽见状心中气急,他发现了自己深深的不足,软弱,贪心。 此番来到青龙帮就是贪心那妖怪金丹,既然没有,还是走为上计。 自己的修为太低,此地实在不宜留。 承辽快速站起身,准备离开青龙帮。 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他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市井经验的少年。 况且仅用六天时间,修为就达到白气巅峰,这是何等速度,简直恐怖至极。 承辽快速走向门外,发现那林春又背对着自己退了回来,只是他的前胸后背被刺入了一把剑。 只见林春缓缓倒下,已然死亡了。 正文 第十五章 金鹏之礼 “大人。”四护法鸿渊走了进来,拔出了林春身上的长剑,血液开始翻涌出来。 此剑有一人手臂之长,此刻沾满了鲜血。 承辽随即反应过来,担心鸿渊怀疑自己连林春也杀不死,怒道:“为何将他杀死?” “大人似乎与他起了争执,难道要放走他?”鸿渊看向承辽,面无表情。 承辽解释道:“此人在青龙帮居心叵测,我故意放走,看看他的底细罢了。” “是我冒失了。”鸿渊道。 承辽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心中暗自庆幸,接着对鸿渊吩咐道:“罢了,将他收拾一下。” “我吩咐下去便是。”鸿渊点头,“此刻来打扰大人,是因为金鹏帮五护法带着贺礼,给大人贺喜来了。” “贺喜?”承辽装作不解,心中快速思考对策。 距离发现林春时间不长,可承辽不确定自已在修炼时期,林春到底观察了多久。 在北宋,飞鸽传书只有朝廷或者官府才可以使用。 但是事无绝对,林春也是有可能偷偷饲养信鸽的。 按照飞鸽传书的速度,想必就算到官道,起码也要天亮才行。 而金鹏帮护法已然到了此处,说明策马已半日之余。 如此说来,在杀了青龙老大的那时,金鹏帮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番当没有危险,他们只是来试探自己的实力。 那么,林春的飞鸽传书究竟送往了何处? 林春的飞鸽传书既然还没有送出去,先去看看金鹏帮送了什么礼物也不迟。 只不过不知道金鹏帮贺礼有没有什么阴谋,承辽想到这里,对鸿渊问道:“他们来者是何态度?” “来人修为仅初入蓝气,他的态度自然毕恭毕敬。”鸿渊淡漠开口。 承辽闻言放下心来,随着鸿渊走出金库来到大殿。 此时金鹏帮的人还在殿外,承辽一进大殿就看到了众护法已经来到大殿。 蛐蛐走上前来,“大人,金鹏帮的五护法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承辽径直走向那巨大的座椅,慵懒的坐了下来。 二护法元石站在承辽身边,小声道:“青龙帮与金鹏帮素来不和,大人不必让他们的人留宿,免得生出事端。” “嗯。”承辽闻言点头,元石此言正合自已心意。 这时,走入大殿的是一个精瘦男子,头戴斗笠,一身棕色布衣,双手捧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只见他走到大殿的地毯上,曲身半跪下,很是恭敬的说道:“帮主大人听闻青龙帮新帮主上任,特命在下,呈上宝物给大人贺喜。” 由于灯光昏暗,承辽看不清他的面孔,听声音,很是尖细。 还没等承辽开口,三护法蛐蛐走了出来,“送礼?大半夜的过来送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看你们定是没安好心!” 承辽见状督了一眼蛐蛐,一上来就说难听的话,毋庸置疑,两帮之间积怨颇深。 除此外,也有可能蛐蛐以为承辽是紫气高手,有了靠山,现在估计是看谁都不害怕。 “是什么贺礼?”承辽直接开口。 那人闻言双手举起,元石会意上前接过盒子,拿到承辽的眼前打开。 借着幽暗的灯光,盒子内还有微微的光亮,承辽定睛一看,不由大喜。 盒子里正是两颗妖怪金丹。 “嗯。”承辽看向那人,笑问道,“你家帮主为何送这样的东西给我?” “在下不知晓具体原因,大人只说,要送就送对大人有用的东西。”那人说着看了看其他三位护法,最后跪向承辽。 “帮主还说,青龙帮和金鹏帮的恩怨已是沉年往事,既然青龙帮易主了,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 承辽本不在意,只见蛐蛐冲了出来,“他娘的,狗屁玩意,不在意?我们两帮之间死了多少人了,岂能送个东西就给打发了。” 那人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站了起来和蛐蛐对视,“死胖子,我只是过来传个话,你不服找我们帮主去。” “哼,平时不是凶神恶煞的吗?”蛐蛐嘲讽道,“如今见了我们老大还不是低声下气的说话?” “我跪的是紫气大人,跟你有毛关系?” 承辽见二人吵了起来,疑惑的看向元石。 元石见状小声在承辽耳边解释道,“蛐大哥还有个弟弟,早些被金鹏帮帮主杀了。青龙老大吃了这个亏,至今还没有讨回来。” 承辽闻言明白了,但此时的自己完全无法跟金鹏帮对抗。 如今得到了妖怪金丹,必须马上离开,林春的飞鸽传书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若是招惹了大的麻烦,也不至于连累青龙帮众人。这或许是林春脱身的奸计,但承辽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 “够了。”承辽出声打断了争吵的二人。 “既然贺礼送到了,那在下就告辞了。”男子双手抱拳对承辽只示尊敬,接着怒视的看了一眼蛐蛐,转身离去。 蛐蛐见状不由得大怒,但是无人给他出气,当即环顾四周,“林春呢!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不来。” “杀了。”鸿渊口中吐出两个字。 “杀了?你经过大人同意了么?”蛐蛐怒视着鸿渊。 承辽见状淡淡说道,“在我面前杀的,他偷看我练功,被我发现了。” 蛐蛐闻言疑惑的很,随即不再说话。 因为很明显,众人看到承辽准备开口了。 “师门有命,我要回上清宗一趟,这一路你们无需跟随,只需将青龙帮管理好。”承辽想了想说道。 他本想带着鸿渊一起,因为他出手杀了林春,可见其忠心。 但承辽始终觉得不妥,因为鸿渊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尽管他是来通知金鹏帮的人到来,但经历过流放的勾心斗角,蛇妖的蛊惑,对林春手下留情导致的祸端。 承辽已经不去相信任何人了,自己杀了青龙老大,再跟他们的手下为伍,已是不妥,青龙帮的人不能相信。 青龙帮,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元石见状忙的开口,“可是,大人这才……” 承辽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必多说了,此行我必须去,一路危机重重,你们也不便跟随……” “那大人自多保重。”鸿渊说完就出门而去。 “大人,你走了,我们就没有紫气高手了,其他帮派来犯可咋办?”蛐蛐焦急的说道。 “对外就说我闭关修炼,至于……”承辽说着思考了一下。 元石为人忠心,蛐蛐虽然表面很凶,实则心肠不坏,二人可信。 未来若是真的练成绝世武艺,必将对二人多加关照。 半晌,承辽接着道,“给我三年时间,我就回来。” “三年。”元石见状也坐不住了,“闭关三年?大人,怕是太久了。” 这三年,承辽也是保守的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三年归来,毕竟此去是生是死还是未知数。 正文 第十六章 前往益州 承辽看向大殿外,天的尽头已经泛起了一层鱼肚白。 未来也是危机四伏。 元石和蛐蛐见承辽起身,跟了上去。 “大人此行可是飘渺山?”元石问道。 “是的。”承辽三人一同走下台阶,此时鸿渊已将青龙老大的黑马牵到了山下。 “这匹马留给你们,去给我取一匹普通的马来。”承辽看向鸿渊道,青龙帮就这一匹马跑的快些,不能自己给带走了。 就算是骑普通的马,此地距离益州两百里路程,差不多两日也就到了。 “大人,雍州那般遥远,换一匹不晓得要多久。”蛐蛐劝道。 “无妨,中途多歇马几次便可。”承辽道。 “本想着和今日天一亮,和大人多喝几杯,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要去了。”蛐蛐不舍道。 元石看向蛐蛐,呵斥道:“胡说什么,大人一看就是不饮酒之人,少说些吧。” 承辽闻言更加感动,但没有说话,若是来日达到紫气修为,一定重建青龙帮。 “元石,若有重大不测,可去驿站飞鸽传书到上清宗,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承辽说道。 蛐蛐闻言插嘴道,“那是自然,虽只做了半天帮主,只要你没死,那永远都是我们青龙帮的人。” 元石无奈道,“大人不在,我们自当等您三年,三年后,您可一定要回来。” 这时鸿渊已将另一匹马儿牵了出来,承辽一跃上马,看向三人,“等我完成了任务,一定回来。“ 说完转身策马飞奔而去,承辽心中多有不舍,远远的对蛐蛐喊道,“到时我们喝酒。” 此去承辽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但他明白,三位护法对自己毕恭毕敬,是因为自己假的实力。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碧水珠,自己已经死掉两次了。 避水珠再厉害,终究是身外法宝,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怕是免不得有杀人夺宝的危险。 承辽决定,往后避水珠不到危急时刻万不能再用,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直到三位护法的身影已经从渺小消失的无影无踪,承辽才停了下来,他取出了避水珠和一枚妖怪金丹。 目前修为低微,碧水珠虽然不能常用,但保命时刻只能凭借碧水珠,所以必须保持避水珠的灵气充沛。 策马之余,承辽开始思考未来的计划,首先就是想到自己的修为,弱。 到达益州之后,救出水牛当是没有难度。 被流放为奴隶,并不是说就有了靠山,如今的流放是仅次于死刑的重罚。 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干活,根本没有家可以去,想逃跑也不可能,一来路难走,身无分文很可能一场暴雪就把人给冻死。 若幸运的跑走了,又有野兽横行。 二来,就算真的幸运躲过了野兽,也无处可去。 回建康自然是不可能了,一旦被流放就是罪人,再回去也会因为连累乡邻被再次举报。 所以被流放的人,只能辛苦干活,盼望着等到皇帝大赦天下,到那时就能无罪释放。 这时的皇帝喜怒无常,哪天得了个皇子,哪天打猎打中了稀奇的猎物,都是很有可能大赦天下来庆祝的。 所以,就算承辽不在了,水牛一定也会坚强的活着。 承辽摸了摸胸前的银两,心中安定了不少,虽然只有五十两,但是这些钱在普通人眼里已然不少了。 救出水牛以后,再找黑虎算账,之后就可以去上清宗学艺了。 想到这里,承辽不由快马加鞭起来。 行了将近一天的路程,加上中途的马儿歇息喝水,依然跑了一百里有余。 这一路是在官道上奔腾,很是顺利。 直到傍晚时分,承辽才看见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县城。 承辽来到小镇天已经黑了,他找了一家客栈急急忙忙的给马儿弄了吃食,再不给马儿歇息,恐怕它就要累死了。 随后又要了一间客房,准备休息一下,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二十文。”客栈掌柜的大手一挥。 承辽闻言快速的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找的开吗?”那人一见十两大银子,眼睛都瞪大了,连忙确认真假。 确认真实无误后,从抽屉里找了九枚一两的银子和一串铜钱。 “在二楼的第一间房,不知少爷自何处来?”掌柜的脸色立马变得殷勤起来。 “莫管这么多。”承辽接过银两顺着楼梯走进房门,插门反锁。 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承辽感到无比疲惫。 但他一想起水牛,不由得担心起来。 随后运气吐纳,尽量控制真气使身体不那么疲惫。 可惜的是,承辽到现在也没有要感觉到要突破至蓝气修为,他能感受到丹田之中白色灵气的充沛,只是除了调出真气,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充沛以后,吸收天地灵气也变得犹为缓慢。 承辽无奈睁开眼睛,心中暗叹,看来这蓝气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需要领悟和控制天地灵气才行。 王墨云的练气法决只到于此,更高的蓝气境界在上径经法之中。 承辽想到这里,心中开始背诵上径功法。虽然每一句都隐晦难懂,根据其大概意思,承辽发现上径功法似乎到淡紫气前期就结束了。 那淡紫气往后的深色紫气如何达到呢? 是功法不全?承辽深深皱眉。但是想到自己连蓝气都没有达到,便不再去想这些了。 当务之急是达到蓝气境界。 就在这时,屋檐上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听声响,步伐杂乱,当不是一个人。 又遇埋伏了?承辽快速起身,准备逃亡。 与此同时,心中快速回忆今天过往发生的事情。 青龙帮?今天已经离开青龙帮,林春的飞鸽传书就算送了出去,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找到。 他们黑夜行动,莫非是…… 承辽想到这里微微皱眉,终究还是不经世事。方才在客栈掌柜面前显露了钱财,加上自己的书生面孔,定是被人盯上了。 居然想抢钱,承辽心中燃起了怒火。 就在这时,一群人砸开木门,一群人脚踹窗门,自两个方向攻击而来。 正文 第十七章 杀身之祸 承辽见这些人多是拿刀,匆忙提气抵御一人,只见右边的攻势极快,瞬间来到承辽身边。 一道白气闪过,承辽将右边的持刀蒙面人击飞到了墙壁之上,左边的人停了下来。 “大哥,是个白气高手!” “只是白气,怕他作甚。” 趁着喘息功夫,承辽快速打量四周,在场的蒙面人共有六人,他们出刀不带真气,看来是普通杀手。 但他们人多势众,承辽不敢大意。 此刻的门窗都已经打开了,可外面只有慌忙逃窜的行人,并不见客栈的人来救,承辽心中已是怒火腾腾。 果不其然,门边的黑衣人怒道,“束手就擒,交出修炼秘籍,绕你一命。” 承辽闻言没有说话,双手各提两道白气,攻向两边。 白色真气的范围较广,右边的三人见状连忙挥刀抵御,可惜真气不是武器,挥刀抵挡无果,被击退至窗边,并没有受伤。 承辽心中暗自惊讶,这是他不借用避水珠力量,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按理说,白气攻击到普通人的身上,不死也会重伤,为何自己的攻击完全没有力量。 “我来。”只见最后方的黑衣人站了出来,手持长刀,目光凶狠。 刚才承辽的用力一击并没有将另外三人打伤,承辽有心抵抗眼前之人,还要分心另外五人,以免五人偷袭。 眨眼间,眼前的黑衣人快速出刀,每一步都出一刀,每次出刀的位置都难以捉摸,很快就来到承辽近前。 承辽完全没有近身搏斗的经验,也没有武器对招,只得催出大量的真气抵挡在眼前。 那刀来到承辽身前,论是如何也刺不破这层白气。 承辽想杀了六人,却没有办法,只得匆忙抵御, 这时,只见另外五人直攻而上,皆刺不穿这层白气。 承辽汗流浃背,控制真气极为耗费体力,他能感受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承辽快速思考对策,避水珠可不能用在这几个杀手身上。 为何自己的真气没有杀伤力?难道是他们有武器,而自己没有的原因,或许真气并不是像自己这般控制的。 承辽快速观察四周,这个屋子什么也没有,唯有桌子上有根毛笔。 承辽心生一计,不知携带真气的毛笔是否有威力? 想到这里,承辽一跃而起,心中和脉络一同控制真气爆炸开来。 六人拿刀的手被真气震得生疼,感到疼痛,慌忙换手拿刀,其中有人喊道:“小子,快点束手就擒,饶你一命。” 承辽快速走到桌前,从容说到,“要我束手就擒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告诉我是谁惦记了我的钱,不然我多冤枉?” 领头之人走了出来,冲那说话之人高声呵斥,“这小子习得绝世武功,日后定会复仇,我们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趁他还是白气修为,今天不能放走他。” 说着,另外五人连连后退。 刹那间,五块黑色暗器飞向承辽。 承辽见状拿起毛笔,慌忙闪躲,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无从躲避,承辽立即提气抵御。 暗器遇到真气陡然悬空落下,其中有一枚速度极快,穿过了真气,同时刺入了承辽的左肩。 在暗器刺中肩膀的时候,承辽感觉不到疼痛,缓慢间,左臂传来了锥心的刺痛。 承辽紧皱眉头,右手撑着桌子瘫软下来,众人见状,一哄而上。 眼见六人走了过来,承辽右手提起真气,薅起那根狼毛笔。 瞬间,几十根细毛瞬间成针,射了出去。 六人完全反应不及,又加上毛儿极细,他们看不清楚,这一下更加看不清楚了,六人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出声。 承辽已经料到此法并无杀伤力,但是人眼是很脆弱的,所以毁的就是这些人的眼睛。 眼下这些人都看不到了,双双牵手撤离。 承辽松了一口气,看向左肩,只见伤口已然发黑,怕是有毒。 承辽担心,强撑着身子追了上去,只见那些人踉跄的下楼,“你们来惹得我,可别怪我心狠了。” 见状,承辽将真气灌入毛笔,只听“咻”的一声,那根笔刺入了最后方男子的头颅。 只听闷哼一声,其他五人见状不妙,也顾不得牵手撤离了,尽皆撒手,各跑各的逃命去了。 承辽忍着疼痛来到死去的黑衣人面前,开始翻查解药,一番摸索,终于在他的腰间找到了一个绿色玉瓶。 玉瓶里果然有一枚红色药丸,承辽犹豫之后没有立马吞下,这些人死了也可能不怀好意,他不得不谨慎。 接着继续翻查,此人的身上还带了一两碎银,承辽尽数收入囊中。 最后依然在这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呈黑色,是木头材质,所以很是轻巧,上面刻了一只蝙蝠,下方只写了一个字,“隐”。 承辽此时没有功夫去管令牌,当下便想离开此处。 烛火摇曳,远处大厅里的火盆闪耀着耀眼的火光,承辽心中悲愤异常,只觉得左臂虽然不再疼痛,但麻木不堪。 当即右手抱着左臂努力起身,这时在烛光的照耀下,承辽看见地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霎那间,承辽快速闪开,随即催出真气,但还是没有彻底躲过身后之人这一剑,这剑砍中了左臂,顿时血流不止。 承辽还未喘息,此人携剑再次攻来。 承辽无力再战,提气白色真气抵御,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这人没有炼气,空有一身蛮力,恐难接近自己。 挥剑无声,当是剑刃轻薄,承辽一惊,他这一剑直接破开了真气防御,带着剑刃飞来。 承辽眼神震惊,他被吓的避上了眼,又快速睁开。 可不能命丧于此,一想起王墨云的任务,血海深仇未报,身上再次涌出力气。 只见承辽一个闪身,险险躲开这道剑刃,而后踉跄倒在了地上。 “抓住他!”声音自黑暗角落传来。 四周忽然涌出数十人,这些人赤手空拳,三两步上前按住了承辽。 “你们是谁?”承辽怒问。 四人闻言都看向了角落,从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人。 承辽记得,正是白天收钱的掌柜。 “你们如此大费功夫,就是为了我的十两银子?”承辽疑问。 方才前面的六人很明显是刺客,而刺客不会无故刺杀,当是受人指使。 承辽不相信这些人为了几十两银子就会雇佣刺客杀人。 这时,客栈掌柜缓缓开口道:“说吧,你的银两从哪来的?” 正文 第十八章 血洗客栈 “自然是从家中带出来的盘缠。”承辽不解其意。 “你自哪里过来?听口音是外乡人。”客栈掌柜问道。 “建康。”承辽答道。 “撒谎,你用的分明是蜀地的银子。还是老实交代,这银子自何处得来?”客栈掌柜怒问。 承辽闻言暗自心惊,他是被流放至此,只看银子不是官银想来便可使用,莫非银子有何问题。 想到银子,承辽就想到了青龙帮。自青龙帮得来这事当然不能告诉别人。 承辽当下无奈道,“我是自建康逃难来的,这银子是亲戚所给予。” “还在撒谎!”客栈掌柜闻言大怒,冲身边的众人挥手,“你们挑断他的筯骨,将他关到笼子里去,直到他说出真话来。” 承辽闻言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一块银子为何为给自己引来如此大的祸端。 眼见众人想要动手,承辽心生一计,他迅速反手打翻火盆,燃烧正旺的木炭朝众人扑去。 所有人见状闪躲开来,承辽反应迅速抓住火盆烧了近处的一个大块头。 那火盆碰到粗衣布匹迅速燃烧起来,此人没有修为,见自己衣服燃了起来慌忙逃窜。 慌乱之中男人带着熊熊火焰扑向了那持剑男子,这个持剑男子很是淡定,也不闪躲。 一剑刺入,男子顿时倒地,空间里传出了毛发烧焦秒衣服烧烂的气味。 与此同时,承辽提着火盆快速起身,虽肩膀疼痛,但伤不致死。 由于正门被众人拦住,承辽只得往后门跑去,其他人见承辽跑了,急忙追赶。 所有人没有武器,有武器的只有那个持剑的男子,由于先前这个人是偷袭。 如今有了防范,几次挥剑都被承辽用真气震开,几次交手之后,承辽发现那男子没有修为,凭靠的全是那柄剑。 若是真气从剑刃冲击,真气则即刻溃散,只有避开剑刃,真气才能发挥威力。 想来那柄剑甚是奇异,但承辽顾不得思考那么多,见那男子一时没有追上来,承辽心中略微安定,若是那男子再来缠住自己,就只能使出避水珠了。 来到后院,承辽来不及打量环境,只见灶房外堆了无数干草,承辽大喜,当下一把掀开最上层的干草。 积雪被掀开,无数干草碎柴露了出来,承辽想着一把火点燃了干草。 但冬天寒冷,干柴之上多有结冰和积雪,火焰压根没有燃烧起来。 承辽无奈,接着借着堆积的木柴,一借力就跃出了后院,只是借力跳得太高,落下之时双脚不稳,狠狠滚落在地。 这就是仅凭真气,没有武功招式的弱点。 承辽吃痛,捂着左臂的飞镖再次起身。 只见这时,其他人加上那男子,总共六人都翻出了后院。 承辽虽然心急,但还是舍不得使用避水珠,除了敌人太多不能全部杀死以外,承辽担心的是用避水珠再次被人发现。 无奈承辽挥出一道真气攻击,那些人尽皆被真气所拦,只有持剑男子一剑撕破真气,朝承辽攻来。 承辽当即提起真气,挨着墙壁朝客栈门口奔跑而去,那里的马厩里有自己的那匹马。 只是男子身法极快,比起提气的承辽还要快上一筹,眨眼之间追赶而至。 “我的命来之不易,绝对不能死!”承辽心口一起出声。 眼见前方已是街道,承辽来到了墙壁和街道的拐角处,惊恐之下,提气飞跃到屋檐之上。 男子由于速度太快,冲上了街道。 夜晚的街道没有行人,承辽居高临下,感受到灵气即将耗尽,真气只能再用一次了,这次一定要逃走。 承辽用枯竭之势,抬手催出所有真气,转手挥出攻向持剑男子。 男子依旧持剑抵挡,但这次的真气不再是白色。 淡蓝气? 只见淡蓝色真气无视长剑,全部尽入男子头颅,男子瞬间头身分离,倒地毙命。 承辽看见这次发出的不再是纯白色真气,心中来不及欢喜。 与此同时,他纵身跳下屋檐,来到马厩。 只见那客栈掌柜正在拉扯这匹骏马,奈何骏马就是不动,掌柜气急败坏拿刀去刺。 此举当是担心承辽逃走,故出此下策。 承辽此刻已然来到近前,客栈掌柜吓得连连后退,靠在了拴马的柱子上。 因为承辽此时满脸血污,头发散乱,活脱脱一只杀人魔头,很是骇人。 承辽心中悲愤异常,“为何要惹我?” “你的银子来自乾元宝藏,是个人都会眼红啊,小兄弟多有得罪,还请饶命。”客栈掌柜连忙求饶。 承辽听到其中缘由,心中愤怒,不想多说废话,眼见马厩里有根绳子,当下抽出麻绳递给客栈掌柜。 “把自己双腿捆在柱子上。”承辽冷声道。 “这……”客栈掌柜不知道承辽想干什么,犹豫不决。 “快点!”承辽凶狠催促,他心中已然无比生气,这些恶人见钱眼开,此番差点丢掉性命。 客栈掌柜闻言慌忙把自己的双腿绑上,接着疑惑看向承辽,他原以为绑住自己,承辽就会逃走。 谁知,承辽又抽出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扔给他。 “绑在自己脖颈之上。”承辽凶狠命令。 客栈掌柜见状瞬间明白过来,可惜自己已经把自己绑上了,当即大喊,“快来人呐,有人要杀人了!” 承辽只想快点杀了此人,离开此处,随即拿起绳子两端对折,再自对折处绕过,形成一个圈状,探手套在了客栈掌柜脖子上。 客栈掌柜见状,慌张举手想要拿开绳子,奈何承辽一拉,绳子紧紧地勒住脖颈。 “小兔崽子,你不得好死!”男子咒骂,双手止不住地拉弄脖颈的圈套。 只可惜另一端在承辽手中,承辽凶狠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一跃上马,将绳子这一头系在了控制马匹的缰绳之上。 “我不得好死?你想挑断我筋骨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这时,另外大汉全部赶来,只是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驾!”承辽大吼一声,马蹄飞起开始准备狂奔。 只听一声闷哼惨叫,马匹飞离开来,缰绳上的麻绳已然扯开,绳子落地的另一端鲜血淋漓。 众人见到马匹冲了出来,慌忙躲避让路,客栈掌柜已死,他们不敢再上。 承辽冷哼,同时心跳加速,感受到左臂的伤痛已经麻木,承辽有些担心。 在冲出门的那一刻,承辽看见了持剑男子的尸首,他的剑也落在了地上。 这可是把好剑。 承辽停止驾马,落地捡起这把长剑,剑身上的两个字映入眼眸,“天星”。 承辽持剑再次上马,看了一眼这个客栈,荒烟弥漫,没有生机。 那门前挂了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有四个大字,“回春客栈”。 正文 第十九章 祸福相依 离开那处黑店,承辽策马奔腾在街道之上。 此时的天蒙蒙亮,许多店铺没有开门营业,但是屋内多有烛火照亮。 承辽担心伤势,在一家药铺停了下来。 这家药铺招牌很大,当是这个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店了。 承辽下马敲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由于担心回春客栈的人还会追杀而来,承辽迫切地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谁呀这是?”开门的是一位老头,看到承辽满脸血污,“砰”的一声又把门给砸上了。 承辽擦了把脸,取出了那颗承辽不敢吃的药丸,开口道,“大夫,我不是坏人,快帮我看一下这个东西。” 是人都有好奇心,老人更是,“什么东西?” “我被飞镖所伤,得到了一枚药丸,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毒?”承辽一边说着一边拍门,这里离回春客栈不远,承辽忧心忡忡。 老人闻言打开了门,见承辽满身是伤,便不忍直视,双手接过药丸,将承辽快速拉到了屋内。 “老婆子,快把门外的马拉进来。”老头冲阁楼上喊道。 这时,一老妇人匆匆下楼,看到承辽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到门外把马牵到屋子里。 老大夫这时将丹药放到一边,将木床上的被褥拿开,示意承辽躺下,因为承辽胸前的那只飞镖还没有取下。 承辽看着老人,心怀感激,说道,“多谢大夫,只需要帮我看看这药丸有没有毒即可。” “快躺下,免得毒性扩散。”老大夫催促道。 承辽闻言不再拒绝,自己确实是需要包扎伤口,便感激地看向老人,“多谢。” 片刻,老人为承辽取出了飞镖,一并将左臂的伤口包扎好,又给承辽端了盆水洗脸。 就算承辽没说,这大夫也在烛光下端详着药丸,解释道,“这似乎是冲麻散地解药。” “何为冲麻散?”承辽问。 “若是有解药的话,只是一种麻毒,若无此解药,这毒就会蚕食经脉。”老人解释道。 “那这是解药吗?”承辽再三确认。 “是的。”大夫点头。 承辽闻言放松下来,缓缓从床上坐起,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不由微微皱眉。 老人拿着丹药递给了承辽,“这蝠隐组织可不好惹,你快点赶路去吧,可别说是我们老两口医了你。” “蝠隐?”承辽疑惑,但依旧点头,探手接过药丸一口吞掉。 “难道你不知道?”老人看着承辽,“蝠隐是益州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谁惹上他们可谓是倒了大霉。” 承辽闻言想起来了,客栈掌柜死前说出了乾元宝藏。 被这些人盯上就是因为自己从青龙帮拿出来的银子,被看出自宝藏得来。 承辽又想起,自己被众人围攻之时,他们也说留活口,目地只是为了抓自己。 可见客栈掌柜说的并非假话,可是这跟银子有什么关系呢? “莫非真是因为这银子?”承辽反应过来,当即抓住胸前口袋的银子。 但由于眼前有人在,承辽不敢再放松警惕,继而伸手取出了自那刺客身上搜出的碎银。 老大夫看到承辽把钱拿出来,当即摆手,“多了。” “不多。”承辽起身将银子放在桌上。 旁边的老婆婆见状怕承辽反悔,一把将银子抓了过来,笑问道,“年轻人是自哪里来?” 经历了这么多,承辽不敢告诉这对老人真话,他担心来到这客栈又出意外。 但是自己的口音谁都听得出来不是本地人,随口道,“江州。” 江州离建康不算遥远,但离益州乃有千山万水阻隔,两位老人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蝠隐可不好惹,你还是快回去吧。”老大夫叮嘱道。 老婆婆也开口道,“是啊,看你这身行头是要去益州城吧,那里可去不得,如今官府大批征徭役,一旦被发现,你一定会被抓走的。” 承辽点头,如今天下不太平,皇权内有争斗,外有与北魏的战火接连不断,朝廷征徭役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想要救出水牛,这益州非去不可。 想到这里,承辽不敢再耽误时间,当即与两位老人告别。 若等天亮了自己再骑着一匹马赶路,又该招摇过市了 几人牵着马还未开门,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市井之人的叫喊,声音越来越近,“回春客栈着火了,大家快救火啊。” 这时药店的门被人拍打起来,“王大夫,回春客栈着火了,快起来帮忙。” 承辽听到叫喊声,不禁微微皱眉,三人见状面面相觑,没有应答。 好在外面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快去找其他人救火,这两个都一把老骨头了,叫醒了又有什么用。”此话一出,拍门声即刻停了下来。下一个眨眼,又听到这个人拍别的店铺门去了。 承辽不禁皱起眉来,方才自己可没有放火,怎么又着火了,承辽实在想不通,又不能回去查看,心中疑惑。 “怎么说话的,回春客栈烧了就烧了,那么个烂地方,谁会去救火?”老婆婆当是听到屋外的说自己老骨头,很是不悦。 “老太婆,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宗祠就在回春客栈后边,可别有什么闪失。”王大夫说完看向承辽,“小兄弟从后门走吧,自后门离去一直北上就能离开了。” 纵有承辽心中有其他想打听的事情,也没时间问了,当即道谢,牵着马走出了药店。 一出门,承辽看见路上行人很多,天边一片晨光。 再不走人将更多,承辽舒展眉头,一跃上马,扬长而去。 离开这处城镇,前方又到了山沟之中,官道修在山沟里,蜿蜒曲折。 翻过这座山时,树影已经偏东了,承辽这时放慢了速度,他这时的心情是愉悦的。 因为修为已经突破白气晋升蓝气了,他是他没有想到的。 只不过沾沾自喜是没有用的,遇到这么多危险,承辽只想好好反思自己。 虽然没有武功身法,但自己有避水珠和真气修为,这才放松了警惕。 简单说就是,先前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粗心大意,以及有后手导致的行事不知收敛。 一个逃难的人,面容不会如此干净,也不会骑着高大的骏马。 但承辽如今不能舍弃这匹马,便不能装作逃难的人。 往后赶路应当装作习武之人,或者加入镖局,再不济刺客之列,这样出行才不会被怀疑。 承辽表情坚定,开始盘算新的计划。 眼下离益州必然不远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水牛,并非减慢行程,不能这个时候花费时间伪装自己。 一想到赶路,承辽就会想到危险,想到危险免不得又想起夜里被追杀的细节。 这事来得蹊跷,承辽先前顾不得多想,如今回想方才的遭遇,可谓是危险重重,惊心动魄。 由于杀了蛇妖,没处理好金丹,导致青龙帮来抢。制服了青龙帮,拿了他们的银子使,又被人说自宝藏里得来。 承辽这时想起银子,吁马停下,快速将那些元宝尽数取出观察,只见每锭银子的底部都刻有两个字,“乾元”。 正文 第二十章 苦难世人 这时候的银子大多由私人制造,不过多是碎银,官府的官银不在市井流通,所以似这般大的元宝拿出去都会被溯其来源。 这乾元二字,恐怕就是客栈掌柜说的来自乾元宝藏了。 可这银子是从青龙帮得来,莫非宝藏就在那个石门里? 承辽深思片刻,越发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个石门虽然在青龙帮,但不算隐蔽,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承辽想不明白,便将元宝收了起来,看来这银子是不能拿出去用了,得找个时机,换成零钱。 想到这里,承辽继续策马赶路。从刺客手里夺来的天星剑,由于没有剑鞘,拿在手中很不舒坦。 最重要的是,这把剑是杀人抢来的,可不是光明正大之物,得掩藏起来。 犹豫过后,承辽旋身下马,走到丛林之中,这里到处都是松树和柏树,承辽随意砍掉几根比剑要宽许多的柏树枝。 用剑将树枝从中劈开,后将两根树枝削的平滑,再将树芯部位向内削成凹字形。这样两根树枝合二为一就成了一个剑鞘,只是这剑鞘太过松散,承辽没有时间把树枝削出卡扣。 便取了松脂替代,将两根树枝粘合起来。 承辽满意地点头,当即将天星剑插入剑鞘内,虽然没有严丝合缝的合适,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剑柄还裸露在外,承辽又挖开积雪,将草覆盖在外掩人耳目。 做完这些,承辽再次上马飞奔,飞奔之时不时带动真气挥剑而出。 一剑出,伴随着浅蓝色的真气,大树当即出现剑痕,观其深度,当有一个食指关节深。 承辽对此很是满意,他明白此时的自己空有真气在手,是没有武功底子的,有这等威力,已然不小了。 试过威力,承辽开始想是如何突破到蓝气的。 突破之时自己是没有发觉的,唯一能够怀疑的就是当时情况危急,若再不突破就要暴露避水珠了。 很可能是因为情况危急,逼出了潜力,承辽想着心中暗自欣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儿似乎也感觉到承辽的快乐,也随着一路狂奔。 越接近益州城,高山越平,直到最后变成了平原风景,路上的行人也出现得越来越多。 这些行人多分为两类,有衣衫褴褛的逃难之人,也有衣衫整洁的进城之人。 只不过路边最多的还是益州城外的农民,老人和小孩在河边刨开积雪,挖取野菜。 此时承辽已经远远看到了益州城门,不由快马加鞭。 这些人见承辽骑着高大马匹,皆不敢抬头。 承辽也不再看他们,看到这些妇人和小孩就让他想起了父母,想起的滋味可不好受,承辽不愿去回忆那段过去的历史。 流放的三个月时间,许是一路都没有填饱肚子,承辽瘦了许多,容貌已经发生改变,此时的脸部轮廓分明,鼻梁更加高挺,原来白皙儒雅,如今面色偏暗。 眉毛依旧是剑形,只是目光不再似以前清澈透亮,多了几分忧郁和深沉,已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来到城门处,承辽看见有许多人聚集在城墙外,当是在看城墙上贴的许多告示。 想到流放至此的人可也会出现在告示之上,承辽正想冲上前去,这时从城内冲出来一支官兵队伍。 所有人见状纷纷闪开,承辽下了马,将马拉到一旁。 这个队伍都骑着高大战马,观数量至少百人。 兵官们手中的依次呈现出,盾牌,大刀,长矛,还有最后方的弓弩士兵。 承辽看得出来,这是要去打仗的阵势。 眼下刘宋,北魏,北燕交手不断,但这支队伍人数不多,看起来是去围剿某处叛逆的党羽。 承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转身挤入人群之中寻找流放的告示。 果然,这里的告示大多都是抓反逆党羽的,抓到了必有奖赏,其中赏金最高的一个人叫司马飞龙,赏金达到了三千两。 除此外,承辽还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姓名,承了,这个人来自成都,赏金不多,只有十两,排在名单最末。 能让民众如此兴奋的,就是这些赏金低的人。他们大多没什么武功,负责的都是一些通风报信的事。 承辽冲出人群,自不远处的木板上找到了流放罪人到此的名单。 承辽皱眉阅读,这块纸上只写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大致意思就是这些人来自建康,其流放的原因是对朝廷意图不轨,流放到城东的荒地开拓土地,下面附上了流放罪人的名字。 共三十五人,有二十人逃跑被抓,有十人因家属逃跑带有连带责任,这三十人已被处死,承辽看到母亲,妻子和自己的名字皆在其上。 看到这里承辽眯起了眼睛,转身牵过马儿,这些人黑白颠倒,名单最后没有打上叉号的五个名字里,水牛就在其中。 万幸水牛活着来到了这里,承辽松了口气。 益州城墙很是高大,城外多有摆摊的商贩,大都是卖些出门的干粮,水饭,熬肉。 不过,距离承辽最近的是一个摆摊算卦的算命先生,承辽为了节省时间快点到城北,走上前去询问。 “无量天尊。”男子看到承辽轻声开口。 “请问道长,去城东是从城里穿梭快,还是自城外走更快?”承辽问道。 男子闻言,看了看承辽,又看了看承辽的马,没有吱声。 承辽无语,现在连个道人看样子都是见钱眼开,不由取出了五十钱递了上去。 道士见状笑着接过钱,开口道,“如今城里不可骑马,自右边这条小路下去就到城东了。” 承辽谢过,转身离去。 都城建康城内都可骑马,这益州城不可骑马,看来这益州实在不太平。 承辽没走几步,想到了救出水牛以后可如何去找黑虎,黑虎和那高状男子都是白气巅峰修为,想杀死必然不易,得想办法接近他才行。 承辽微微皱眉,再看那道士,体型和自己无异,快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穿的道袍可卖?”承辽转回头来。 道士不由一愣,随即摆手,“十两。” 承辽皱眉,一件衣服一两都是天价了,这道士怕是掉钱眼里了,“你这衣服不值这个价。” 道士见状也不高兴了,“就这个价,不然你买走了我穿什么?” 承辽闻言思考了起来,往后去雍州路远,乔装打扮是少不得的,不过手上除了青龙帮的银子,没有多余的银两了,“可以,等我一下。” 承辽快速走到马边,悄悄将那银子底部的乾元二字用剑削掉,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拿走了包袱,承辽就此离开,眼角余光看到,那道士的身影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钱都已经给你了,自己找件衣服穿吧,承辽将目光收回,看着前方,感到有些疲惫。 这条小路并不是丛林小路,其实就是挨着城墙往东边绕。 没过多久,承辽就看到远处新挖开的土地,这片土地之上没有树木,树林远在十里开外。 眼下正值寒冬,被开垦过的土壤有大大小小的空隙,这些空隙积了水结了冰,眺望远去犹如点点繁星镶嵌在了泥土之上。 在土地的尽头,可以看到,此刻有数十个农民在挖地。 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想必水牛就在其中,承辽心中激动忐忑,控马闯了进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流放终点 在土地的尽头,可以看到,有数十个农民在挖地。 想必水牛就在其中,承辽心中激动忐忑。 此番强行带走水牛,无异于和朝廷对抗,承辽本想换上道士的衣服掩人耳目,但想到朝廷本就不喜欢道士,可不能把道家给连累了。 承辽放弃了这个念头,控马闯了进去。 土地的尽头有十个奴隶正在开垦荒地,他们手持锄头,动作并不快,其中有一个人看到远处的马匹驶来,频繁抬头看。 承辽也看见了,这个人裹着棕色棉衣,个头不高,正是承辽担心已久的水牛。 来到距离百步的时候,承辽看出了水牛的变化,原来的水牛体形肥胖,脸色红润。 短短几天时间,水牛不再拥有以前的肥肉,脸色无比苍白,大大的眼睛看着承辽露出了惊喜神色。 不过下一眨,承辽从他的眼中看到是不安,因为水牛看到承辽之后环顾四周,频繁回头。 这时其他八人也看到了承辽,面露疑惑。 “少爷!”水牛率先开口。 承辽点头,没有回应。 这里人多眼杂,来救水牛会被官兵追捕,不能让他人得知自己的消息,所以必须谨慎。 水牛转瞬明白过来,拉着承辽避开众人走到远处, “少爷,真的是你。”水牛声音极低。 不禁让承辽想到了那趟流放之路,当时二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声音低到极点,“是我。” “你不是被黑虎杀了吗?怎么活过来的。”水牛开心地就差抱住承辽。 “此事说来话长,我来是救你走的。”承辽长话短说。 水牛闻言并不激动,没有接话频繁转身回望。 “怎么了?在此开垦荒地莫非还有人看守?”承辽疑惑道。 水牛点头,“这里有个张管事,专门负责监督我们干活。” “他人去哪了?”承辽此时并不害怕,有官府的人正好能打听到黑虎的下落。 “去解手了。”水牛见四周无人,接着道,“少爷,这个人不好惹,原来我们都是益州郡太守张氏的奴隶,他却是张太守的儿子,如果我们逃走了,太守一样会上报朝廷抓我们回来的。” 承辽闻言点点头,水牛说的并不道理,跟谁作对都不能跟皇帝作对。 此番带着水牛,得想一个正当的法子。 水牛看着承辽,接着道:“少爷,你现在是死了的身份,你还是快走吧,等下他该回来了。” “不行,我怎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承辽心中低落起来。 “可是少爷,如果我跑了,我们去哪?官兵一直追赶,怕是到哪都得藏着掖着,带着我只会是你的累赘。”水牛说完哭出了声,“少爷,你还是快走得好。” “只是一个奴隶,跑了没事的,眼下我还要去杀了黑虎,为父母报仇。”承辽说出心中所想。 水牛闻言惊讶无比,再次环顾四周,“少爷,既然活了下来,我们还是不要再冒险了,而且黑虎已经死了。” 黑虎的死亡,承辽并不意外,王墨云早就说过黑虎命不久矣,只是避水珠肯定转移到了那高壮男子谭于的手上。 “可是被高壮男子谭于所杀?” “少爷你咋知道,黑虎拿了我们那么多钱,最后那人造反把他们全杀了。”水牛看着承辽露出了极不明显的笑容,“此番老爷和夫人也瞑目了。” “不。”承辽摇头,虽然黑虎和林鹰死了,但是高壮男子的队伍当时加入了那个混账行列,唯有把们赶尽杀绝承辽才能以泄心中之狠。 看着承辽的表情,水牛缓缓道:“少爷,你好像变了许多。” “我哪里变了?”承辽有些心虚,他也很清楚自己一路上经历了什么,心性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单纯。 “不爱笑了。”水牛说道。 “胡说。”承辽准备打趣一下水牛,但眼角余光看到有人朝此处走来,心中快速做出打算,“你在此可能等上我几日?” 水牛闻言,疑惑道,“少爷,我在这里没有危险,你要?” “我要找出宗洁雅的去向,然后带着你去一起去救他。” 实则承辽的打算是抢回指明珠,若是能找到宗洁雅的动向,自然要尽力找回妻子。 若是依旧没有线索,只能带着水牛一同前往缥缈山练功修道。 等到无人可挡之时,找回妻子,隐居天涯。 但是,去杀了谭于抢回指明珠这件事,承辽不打算告诉水牛,因为水牛没有武功,这样一来会给水牛增加被挟持的危险。 水牛此时已然看到了那张太守的儿子,所以不敢接话,只用眼神不停地看着承辽,示意他快走。 承辽自然不惧,看向来人,此人身高一般,一身蓝色棉衣,并无特别之处。 “你是何人?”男子挑眉看着承辽,承辽身材适中,长发散乱,在两缕发丝的遮当中露出了锋利的眼神。 “我是过路的江湖之人,见奴隶们很是辛苦,想帮上一帮。”承辽看着男子出言淡然。 他这般淡然不是他自持修为厉害,而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又有舅舅在朝为一品高官,除了皇帝,承家不惧任何人。 虽然承家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些年的熏陶和培养已然形成,只不过承辽以前就不喜欢儒家,所以现在的作风毫无儒家的风格。 男子见承辽谈吐不凡,笑道,“在下张清,是益州郡张太守张大人的长子。见兄弟气宇轩昂,当是江湖豪杰,只可惜,这奴隶是朝廷流放过来的,劝兄弟还是不要多管得好。” 承辽闻言微微皱眉,略微思考了一下,当即回道,“这奴隶乃多年前旧友所托,我自当代为照顾,如今终于找到了,还望少爷成全。” 太守是朝廷的四品大官,而刘宋的官职大部分是世袭,太守的儿子自然也是地位尊崇,怎会沦落到在这里看守奴隶? 见张清陷入思考,承辽猜到了原因,那就是张清虽然是长子,但是不被父亲看重,所以才会在此处和奴隶一同受苦。 至于如何不被看重,承辽确不知道了。 每一个官宦世家都有很多类似于皇室的事情,诸子夺位,或是他不务正业,都有可能是不被看重的原因。 见张清久久没有回应,承辽接着道,“想必你也知道,此番流放益州的奴隶可不止五人。” 张清答道,“有三十五人,不过那些奴隶自己不争气,逃跑后被杀,又怪的了谁?” 这时水牛接话道,“我们没有人逃跑,都是被官兵所杀。” 张清闻言面露吃惊。 承辽笑道,“所以,就算你放走了一个奴隶,对外说是死了,也没有人怀疑。” 张清闻言陷入了犹豫,半晌,问道,“你是何修为?” 承辽心喜,看来盼望的事情都有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守之子 果然,张清闻言大喜,笑道,“当真?你要的这个奴隶我送你便是,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承了。”承辽拱手答道,这个名字和自己极为相似,是从那个悬赏榜上看到的。 虽有区别,却又没有区别。 水牛见状露出惊喜之色,感激溢于言表,“多谢大人。”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这位兄弟。”张清说着看向承辽,笑道,“这名字不好,怎么能叫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字。” “无妨,世间重名重姓者多,我不在意。”承辽明白张清必有诉求,心中暗喜。这可是益州太守之子,想必有他在,在益州行事会方便许多。 “那好吧,不知承兄师承何派啊?”张清问道。 承辽明白张清的顾虑,他是担心求自己所做的事,会影响到自己的门派,这也有可能是承辽拒绝他的原因。 “在下只是一个江湖武夫,无门无派,恐不能和大人以兄弟相称。”承辽答道。 张清见承辽如此识趣,很是高兴,“当年我也是很想练武啊,可惜母亲不许。” “习武之人多是家境不好,打打杀杀得很是凶残。”承辽出言淡然,实则承辽言不由衷,他准备将自己出现的意图减小到最低。 目前来益州只是担心水牛,秘密报仇之后,当务之急还是去雍州缥缈山,当将东西安全送到。 若是去拜师学艺,便更加不能身负罪名,承辽这个名字已在流放中死亡,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崭新的人。 “打打杀杀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好过我在这荒郊野岭的陪着奴隶们挨冷受冻。”张清摆手说道。 二人说话很是客套,水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承辽,从前他只见过承老爷如此,没想到承辽如今也是这样。 张清见承辽也笑了起来,拍了拍承辽肩膀,“走,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我们到城中茶楼一叙。” 承辽闻言点头同意,根据张清的话,他知晓承了这个名字当是从通缉榜单里看到的,虽然合理。 但他本人却在此看守奴隶,不在政圈同时又知晓榜单里所有人的名字,这就不合理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虽然不被看重,但是自己却有上进之心,所以才格外关注政事,这大概就是他的诉求吧。若是他不仅能帮自己放走水牛,还能帮自己找到谭于一干人,帮他杀几个人也未尝不可,承辽心中暗道。 张清是有自己的马儿的,这下坐在马上看了看水牛,又看向承辽,拱手道,“承兄,奴隶们先前在街头游行过,他不便跟着我们,你我喝完酒再回来带走他即可。” “无妨。” 张清闻言策马回城,承辽看向水牛,说道,“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水牛闻言欢喜的摆手。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益州城灯火通明,虽没有建康的繁华,但高塔林立,人群熙攘,也不愧为刘宋十郡。 承辽跟随张清来到了一处河畔酒楼,门口挂着高大的匾额,“回天楼”。 那门口小厮见到张清,欢喜的带着二人走进茶楼的第三层。 说是茶楼不如说是酒楼,因为它的占地面积极大,有一半是客房,有一半是吃饭消遣的地。 这个酒楼布局是天井造型,呈“口”字形,口的上空就是星空,最下方是一汪水池,水池之中有一石台,有舞伎在此石台上翩翩起舞。 承辽抬眼望去,月色皎洁下,酒楼里歌舞升平。 除此外,每层楼靠近天井的窗边都种有白色梅花,梅花向天井中伸展开去,加上台下婀娜的舞姿,甚是美丽。 这处酒楼甚至可以和以建康的留仙阁互相媲美了,只是此情此景,让承辽想起了往事,心中不免伤感起来。 来到这里的男人,要么是商人,要么是当官的,也有江湖中人,只不过承辽不同于其他人,他很安静地坐了下来。 张清见状很是疑惑,“兄弟,看你随意自在,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 承辽闻言笑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神情随意,张清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张少爷,我们长话短说吧,直接一些,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时一小厮走来端酒上菜,张清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这才看着承辽小声道,“承兄爽快,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 承辽安静地看着张清,心中若有所思。 张清凑近承辽,开口问道,“承兄可知,为何我一个大少爷却在荒地中,做看守奴隶的苦差?” “可是家中形势不顺?”承辽问。 “你果然都知道。“张清点头笑了起来,”我三弟马上要坐上着益州太守的位置了,这下可能连看管奴隶的日子也要到头了。” 此话张清说的苦涩,承辽也感到有些悲伤。 “令尊难道不管?”承辽问道。 张清闻言难过的低下头,苦笑道,“我父亲如今已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因为何事?” “我乃家中长子,母亲因病去世得早。在我十岁那年,过继给了我的二姑母,二姑母待我极好,可惜也在前年患病,不幸离世。”张清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承辽听得很清楚。 “离世之后,三弟已长大成人,三姑母对我是百般陷害,导致父亲将权利偏向于他。” “你三弟为何要陷害你?”承辽问道。 “原本三弟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两个月前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他和黑衣人的事情,他本想对我赶尽杀绝,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才逃过一劫。如今他依旧不相信我,这下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张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承辽,“所以我可以帮你制造奴隶身死的假象,但是你得帮我。” “我如何帮你?”承辽问。 “护我周全。” 承辽闻言停下追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摇头,“我还有要事在身,在益州待不了几天。” 张清见状笑道,“五天足矣。” “只需要保护你五天安全?” “是的。”张清点头。 张清的话,承辽有些意外,他通过思考,早已猜到了大致缘由,但是没有想到张清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 承辽对张清的计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敌方高手,五天很简单,若是动用了避水珠,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清见承辽皱眉,疑问道,“怎么了?” “对方有几人?”承辽可不是有武功底子的人,纵然有蓝气护体,怕也是寡不敌众。 “三人,都是蓝气高手,其中有一个人是个道士。”张清说道。 承辽闻言点头,算是同意了。 “好。”张清见状喜不自胜,举起酒杯和承辽对饮。 承辽见时机已到,出言看向张清,“少爷是否知晓,先前押送流放奴隶的那群官差去了哪里?”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罪恶之源 “送完了人,他们自然该从哪来就回哪去了。”张清随口说道。 “他们已经回建康了?”承辽问。 “那倒没有,这几天怕是还在益州。”张清答。 承辽闻言心中一喜,忙问,“他们现住在何处?” 张清将杯中酒喝完,站起酒壶给承辽倒起酒,眼中似有玩笑意味,接着道,“这帮人在建康当差,当的好好的,突然要不远千里的往益州来,你说他们心中能不气吗?既然气,便只能往奴隶们身上发泄了。所以,你也不必怪他们,流放本就是极刑,当差的也不好过,我看还是罢了。” “说得有理,不过你只需要将他们住在哪里告诉我就行了,其他的我自有判断。”像张清这样的公子哥是不可能有所体会的,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明白,承辽不想过多解释。 “在回春客栈住着呢。”张清对这些人并不在意,说着端杯起酒杯与承辽相碰。 回春客栈?承辽心中想到了小镇的回春客栈,莫非是同一家? “怎么到处都有回春客栈?”承辽问道。 “怎么,承兄在蝠隐还不知道回春客栈的来历?”张清不解地看向承辽。 “我自初入蝠隐,对此并不了解,还望告知一二。” “回春客栈就是蝠隐组织头目所开的客栈,遍布蜀中各处,由于有蝙隐的人在,所以这个客栈很是安全。”张清解释道。 “多谢。”承辽皱眉道谢,若是张清所说,这益州的回春客栈想必是蝙隐组织最大的活动据点了。 这些人住在这里,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惊扰杀手,纵有自己蓝气加身,恐怕也不是对手。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了,莫非找到了水牛就直接离去? 可是爹娘的大仇还没报,指明珠也没拿回来。 承辽不甘心,心中厌烦的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苦涩,却很暖身。 承辽看向了天井中热闹的众人,想到先前并没有对蝠隐的人尽下杀手,那几个瞎眼的黑衣人恐怕早已经通风报信了,回到益州城就算不找谭于,麻烦还是无法避免。 所以,这仇,还是得报。 张清见承辽思考,笑道,“不过我劝你别打他们主意,他们办完差事为了顺利回建康,给我爹送的钱可不少。” “张太守还会管这些琐事?”承辽出身不低,以钱为势的官府恐怕不会去管,顶多下道通缉令。 “我爹他如今卧病在床,自然不会插手,但是我弟弟一定会管,他即将当上益州太守,急于表现,你懂。”张清笑道。 “如此棘手,那我帮你岂不是与他作对?”承辽笑问。 “不会,你是蝠隐的人,又是蓝气修为,想必他不敢闹得太僵。”张清笑道。 二人在此喝酒谈话很是放松,承辽一边喝一边思考行事种种,最后他还是决定今晚就去回春客栈。 凭借着避水珠,还有一颗妖怪金丹,想逃走应该不难。 最不济,带着水牛仓促逃命。 但是谭于一干人必须要杀,想到他们今后还能喝酒吃肉,谈笑风生,承辽便觉得无比恶心。 至于张清所托的事,能帮就帮,只是性命可不能搭进去,帮王墨云送的东西比这些事情要重要得多。 承辽也想过干脆先去缥缈山送东西,练武学艺,最后再处理自己的事情。 但是他可不确定水牛能活多久,指明珠最后又会去哪里。到时,想在建康动手可比在益州难上百倍。 张清见承辽似有决定,当即说道,“今日我不回府,就在这里住下了,承兄你就住我隔壁,若是听到动静记得前来帮我。” 承辽闻言点头,随即想到自己要去回春客栈,若是不和张清说一声似有不妥,“但是我今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你若担心安全,可以跟着我。” 张清一听,笑了起来,“不妥,跟着你,我死得恐怕更快。” 承辽无奈笑笑,没有说话。 二人又闲谈了许久,承辽多是打听一些江湖消息,以及回春客栈的位置,还有益州城的布局,诸如此类。 张清为了承辽能够尽心帮助自己,皆一一耐心回答。 吃完喝完,二人随着店小二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张清的屋子在内侧,承辽在外侧,两个门的距离不过十几步,若是有任何意外承辽都可以及时赶到。 承辽走进房中,下意识地躺在床上闭目休息,这些天他太累了,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睡到二更时分,承辽开始为动手做准备,他先将衣服撕烂挡住口鼻,为了掩人耳目,又将头发遮住耳朵。 接着,轻声出门而去。 益州城是有宵禁的,夜晚闭门闭户,很是安静。 承辽按照张清描述中提过的位置,快速找到回春客栈。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只有一句话,一切要快,不给对手太多的反应时间,绝对不能拖延。 益州城内的沿街门面都比镇子上要大得多,所以一般都是没有门的,多是由四块门板从上到下卡在门槛里。 好在回春客栈不是闭门不开,此刻有一块门板是没有封上的,承辽一跃而进。 客栈小厮一见有人闯进来,吓得连连后退,因为他看到了承辽手中长剑展现出来的蓝色真气。 人在极度恐慌之时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小厮见状环顾四周,想要逃跑。 “不要出声,我有一个问题,回答我就可以活命。”承辽凶狠说道。 小厮连忙点头,在听到是关于谭于官差的,他犹豫了。 承辽不敢大意,拿剑抵在他的肩上,脖颈上逐渐出现了血痕。 “在二楼,二楼的风雪间。”小厮慌忙回答。 承辽得到了答案,也不想滥杀无辜,便一拳将他打晕倒地。 回春客栈占地很大,单是二楼就有不下二十间房,每个房间都有独特的名字。 在走廊尽头,承辽找到了风月间。 此时房间里传来了女子的声音,还有微微的酒气飘散出来,承辽微微皱眉。 但他不敢犹豫,承辽迅速将剑插入门缝,一剑斩断门内的木锁,木床上的二人木然的看向承辽。 眼前这不堪的一幕更是令承辽恶心。 女子见状快速起身拿被子遮住身体,高声发问,“大胆,你是何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大仇得报 “取你狗命的人!”承辽说着,与此同时来到二人近前。 见女子张嘴似要尖叫,承辽一剑往喉咙斩去,只听女子闷哼一声,垂下了头颅。 高壮男子见状想要翻身下床,承辽拿剑抵住了他的咽喉,冷然道,“别做挣扎了。” “你是那个承氏的少爷?”谭于眼瞎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这一幕,只是透过承辽的遮面,从这双眼睛里看了出来。 由于要逼问出指明珠的下落,承辽没有立马下杀手,他看 着谭于,讽刺道,“你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少爷饶命,当初都是黑虎大人命令我们这样做的,我们都是逼不得已啊!”谭于惊恐万分。 “饶命可以,不过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承辽担心谭于耍花样,将剑贴在谭于脖子上。 “您问。”谭于担心承辽动手,快速将双手举起。 “听说你杀了黑虎,我承家最后送出的那枚珠子可在你的身上?”承辽问道。 “不在。”谭于急忙摇头。 “说谎?”承辽凶狠的拿剑尖轻轻抵进皮肉。 “我没有说谎,来到益州以后,我们把一半钱财的钱财送给了益州太守,那颗珠子也在其中。”谭于被吓得冷汗直流。说话都忍不住打颤。 承辽也看见,他有滴汗水夹杂着剑尖的丝丝红血落到了胸膛之上,看其表现,当不是说谎。 承辽没有想到指明珠又被送去了张太守府苑,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谭于偏头一闪而过,这一闪他的脖颈被承辽的剑尖划破了一小块。 只见他快速从床头取出长刀,还未来得及拔出刀鞘,脖中的血管止不住流出血液,谭于慌忙撒开长刀,双手捂住伤口。 只听长刀落地与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谭于瞪着眼镜,双腿恐惧地往后蹬腿,直到退至墙角。 我有这么可怕吗?承辽冷笑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这把刀,挥手一刀插入他的胸膛。 承辽看着这具尸体,心中感到痛快。 他无法忘记母亲被这帮恶魔绑在树上羞辱的场景,如今鹰钩鼻男子,黑虎,还有这名高壮男子皆都命丧黄泉,承辽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有拿到那颗珠子,承辽感到心烦。 但是他想到,眼下还要保护张清五天,这五天跟着张清该如何拿回指明珠? 硬抢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因为承辽没有通天本领。 好在张府不知道指明珠的用处,他们拿着也没有用处,想要回来也没有那么难。 承辽带着思绪转身离去,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想法,若是张清的计划成功了,指明珠也就可以轻松拿回来了,突破口还是在张清的身上。 承辽这时已经走到了一楼,客栈里的安静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承辽警惕的放慢了步子,虽然方才的动静不大,但是那声铁刀落地的声音可不小,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习武之人不可能听不见。 这个客栈大厅和之前的回春客栈是一样的布局,只不过空间要比那个客栈大上两倍不止。 大厅里只有一盏煤油灯,所以黑暗角落无数。 承辽此时已经是淡蓝修为,黑暗中看的比之前要远。 以防有人偷袭,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角落,直到承辽即将走出门,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承辽放松的那一刻,上方传来了衣袖挥舞的声音,承辽抬头只看见两个人影伴随着一张大网落了下来,弥漫而来的还有铺天的酒气。 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承辽瞬间被二人牵制住,抬眼看去,身前的黑衣人一手提网,一手准备出剑。 不用说,身后的黑衣人恐怕是一样的架势。 网绳绷得太紧,承辽无法拔剑,当下提起真气御敌。 那二人见状忙的出剑刺向承辽,但是任凭二人如何用力,都刺不破这层蓝气。 “紫气?”两个黑衣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随即二人又摇头,收回剑准备第二回攻击。 承辽此刻只觉得蓝气比白气要惊奇百倍,他能够感觉到蓝气范围里的所有事物,除了这张网,还有黑衣人身上其他的武器,一把匕首。 只不过眼下不是研究蓝气的时候,随即承辽控制真气扩散开去,巨网瞬间破裂成碎片。 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也配合的极好,他们放弃巨网,双双出剑。 承辽弯身躲过,当下拔出天星剑朝右方黑衣人的腿挥斩而去,可惜那人身法极好,可以一跃数米。 这时另一人已向承辽胸口出剑,承辽没有武功,自觉难以闪躲,只得出剑抵挡。 在二人剑剑相撞瞬间,承辽感到不妙,他的手被对方震麻了。 天星剑直接落到地上,承辽惊诧之际连连后退。 这时,另一人从房顶自上而下劈剑而来,眼前的黑衣人也持剑刺来。 承辽再次发出蓝气抵挡,二人一击未果,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承辽快速喘气,照这般大范围用蓝气抵御,根本无法撑到三个回合真气就被消耗殆尽了。 这两个人配合得有默契,身法也很快,非普通刺客可以比的。 看来,空有真气修为也无法和武功高手战斗,还是得逃。 承辽想到这里,迅速弯腰捡起天星剑,控制真气爆发开来。 随着一声巨响,旁边的门板炸裂开来。 两个黑衣人无奈连连后退。 这时客栈里传来了许多忙乱的脚步声,当是客栈的住客感觉到危险,在观战的同时又害怕被波及。 承辽借此机会,夺门而去。 来到街道上,承辽闪身钻进了胡同里,自巷子中穿梭逃跑。 虽然一口气跑出了数千米,但承辽还是在不停地观察,这可是蝠隐组织的人,说不定在暗中有一批人跟着自己。 承辽很快来到了东边城墙下,见无人追来,不由暗自庆幸。庆幸这回春客栈只有两个蝠隐的人,而且这两个人一身酒气,当是在喝酒突然跑回客栈埋伏的。 但承辽依然后怕不已,那个黑衣人的力气太大,现在手还有一点点余麻。 看来得抓紧时间去缥缈山学艺了,承辽想到这里开始往酒楼的反方向走。 说不定还有人在监视跟踪,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住处。 大仇得报,承辽心情愉悦,在寒冷的冬夜也不觉得寒冷了。 不一会,承辽发现了城中有一处高塔,这塔的门是打开的。 承辽当即想到,可以利用高处的视野观察一番,便迈入了进去。 进入塔内,承辽发现一层供奉着一个女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