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仙神热搜:主神老婆竟是魔尊》 正文 第一章 青铜炉煮魂修体 第一章青铜炉煮魂修体 庄元沉入海中。 漆黑的海面,无尽的恐惧。 四周黑暗猛然降临,像是一场恐怖闹剧的落幕。 苦涩的海水灌入口中,海水侵入泪腺,天旋地转间,将死的恐惧几乎将他溺亡。 “我不想死!” 无边的黑暗中,海水中绚烂的亮光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呛了一口海水,五官和肺腑都发酸,庄元拼命蹬腿朝着光亮游去。 飞蛾扑火般,他冲过了过去,抱住了那团光亮。 硬物硌在心口,变故惊生。 海水暴动,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无数漩涡翻滚。 霎时间,无数的手冲出,疯狂叫嚣着撕扯庄元。 庄元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耀眼的光芒刺得眼眸生疼,四面八方的力量要将他大卸八块。 “疼,好疼,钻心地疼……” 庄元的意识陷入黑暗,不知多久,又恢复光明。 一睁眼,五感恢复,又是熟悉的死亡撕裂感。 他刚开始挣扎,一只枯骨手便从海面朝着他飞来,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被猛地提出水面,被那枯骨猛地掼到了船上。 “呼——” 重出水面,他大口呼吸,被压榨干的肺腑重新灌入空气。 “小子,你倒真是好样的,居然敢在这里逃?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庄元刚感觉自己得救了,喉咙却再次被钳制住,猛地提起。 看到将他提起的人,庄元瞳孔骤缩! 一身黑袍包裹着的身躯,露出的竟是三个骷髅头组成的诡异面部! “你还知道害怕?这死魂海是你能闯的地方吗,别说你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算是恶煞凶灵,也能将你的魂抽干吃净!” “就这么怕我鬼骷髅吗?” “哼,你这小子,早告诉你这死魂海的厉害,借给你八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往海里逃!” 庄元被骷髅手臂扼住,力气越来越大,脸已涨红成猪肝色。 纵然不断抗拒掰扯,在这骷髅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终于,那鬼骷髅“咦”了一声,手松开了些,靠近盯着庄元看了看,道: “你这小子,怎地如此奇怪?掉进了这死魂海,三魂七魄竟然一点都没受损?” 庄元再次被丢开,哐当落地,趴在地上猛咳。 鬼骷髅咯咯桀桀狂笑,没有皮肉的手猛拍,骨头碰撞,咔咔作响。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不过顺手捡了你这小子作为我丹药调和的药引,想不到,居然还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魂修体质!” “嘿嘿,这死魂海没要了你贱命,居然让你魂魄更强了!” “可惜了,小子,你再强,也只能便宜了我鬼骷髅!” 庄元被一番变故折磨到现在,刚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 鬼骷髅又猛地给他飞来一脚,踹在背部,几乎将他踏断气,随后又被他用绳索裹了十七八圈,踢进了船屋内。 生不如死中,耳畔传来鬼骷髅阴森的笑声: “凡人呐,命就是贱!体质再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作为鱼肉,任凭宰割!” “遇到我鬼骷髅将你一锅煮了,发挥你最大的效用,也算是你的福分了!” 随后,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庄元咳出了血,体力不支还是强撑着打量起周围来。 屋舍周围柜中陈列着无数瓶瓶罐罐,有的是草药,有的则是不知名动物的器官。 屋内中央,则支起了一口巨大的青铜炉,炉上贴着一条血色符咒,炉底诡异烈火簇拥,火舌疯狂舔舐。 “咕嘟咕嘟”铜炉飘散着浓郁的药味。 “噼里啪啦”铜炉的燃料,竟是无数叫嚣挣扎的魂魄。 额头有热流冲下,流入眼中腌的疼,是他的血。 这里究竟是哪里?发生了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嘿嘿嘿,终于找到了!”鬼骷髅手舞足蹈,已经兴奋地快要癫狂。 搬着一大筐奇形怪状的药材奔到青铜炉边上,手骨丢进去一连串的药材。 似乎又嫌速度还不够快,直接支起梯子,将筐子对准炉口,一股脑倒了进去。 梯子支的位置靠近黄符,黄符被蹭落,猝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是那些魂魄! 惨烈的叫声搅动脑浆,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吵什么吵!再不甘心做燃料,也给我忍着!”鬼骷髅将黄符捡起,重新贴上。 转瞬喧嚣声平息了。 “看什么看!小子你运气好,没被做成燃料,嘿嘿,还能洗着上等药澡死去,比他们可幸福太多了!”鬼骷髅注意到了庄元阴恻恻一笑。 “放了我!”饶是身体和心灵双重痛苦挤压,庄元还是打起精神咬牙道。 “放了你?小子,别痴人说梦了。 说实话,你们这些凡人,我是看不上眼的,百年就生老病死,要多弱有多弱,也就魂魄还能烧烧。 你这魂修体质倒是不错,栽到我鬼骷髅手上,哪有不用的道理? 要怪,就只能怪你是个凡人!是个卑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活该被踩在脚下!” 话刚落,鬼骷髅便飞身前来,猛地解开绳子,抓起衣襟,扒了个干净。 桀桀狂笑中,鬼骷髅三步作一步,跳回梯子,将庄元丢进了铜炉中。 药水浸没了庄元,他刚起身,“哐——”金属冷冽的撞击声传来,锅炉已合上大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命悬一线,庄元猛地踢打青铜炉,可这铜炉委实诡异,怎么踢都不动,炉盖也推不开。 而且,他还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被逐渐抽走。 “小子,不要做无谓挣扎了,乖乖受死吧。嘿嘿,本身你就逃不出来,更何况,汤里还有麻醉的草药!” 果真,他这话一出口,那边的挣扎翻滚声都没了。 鬼骷髅瞧了一眼铜炉,道:“没想到死得这么快,凡人真没意思。” 铜炉之中,庄元站在药汤中,神色肃然,眸色警醒,没有半点死相。 “别出声。” 终于,他又听到了那声音。 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 “照我说的做,我们就能出去。” 庄元死死咬住了嘴唇,生怕泄露一点声音。 “听我说,把汤药都喝了。” 庄元:“……?”这么一大锅? “对,这么一大锅。” 庄元:“……”对方竟然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不错,以后再和你解释,总之,当务之急是摆脱困境。” 庄元连连点头。 “你现在断了五根肋骨,肺腑也受创,喝了这些药,对你有好处。听我说,我们可以……” 正文 第二章碎骨鬼火祭魂 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章碎骨鬼火祭魂 庄元闭眼蹲在汤池中,张口狂咽。 这药汤苦涩到叫人怀疑人生,庄元面部扭曲得像麻花。 但为了活下去,他咬牙攥拳,忍了。 咕嘟咕嘟咕嘟,吞咽声隐藏在煮沸的汤汁中,他使出吃奶的劲暴风吸入。 那神秘人说自己会护着庄元身体免受热气所侵蚀,果然如此。 药汤分明已经滚沸,可庄元没有一点感觉。 终于,汤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汤药确实给他带来了力量,入腹之后,给他的肺腑、四肢输入了无尽温厚的力量。 这力量纯净温和至极,纾解了他身上的痛楚,却也强大得很,他从未感觉身体如此有力。 他盘腿而坐,静心消化这股力量。 清新绵和的力量化开,流向他的每一条静脉,注入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力量欢呼雀跃。 刚才神秘人的话犹在耳畔:“你肉身太弱,喝下四分之三,静坐消化,消化结束之后再喝下剩下全部。 药汤煮干化丹了他就会知道,你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一瞬间。” 是的,那一瞬间。 一瞬生,一瞬死。 双拳紧握放在大腿上,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扪心自问,他从未如此渴望过力量。 一炷香后,庄元终于压下无数草药之力,他猛地睁眼,眼眸晶亮如昼。 他趴在铜炉中,不住吮吸药汁。 从一滩变成一圈,再然后是一眼,最后是一滴。 他把最后一滴也舔了干净。 “嗡嗡嗡” 铜炉猛地颤动,鬼骷髅瞧了一眼,疑道:“怎地这么快就炼好了?” 思索片刻,他嘻嘻嘿嘿道:“古籍云‘魂修之体炼丹有调和荟萃之妙用’,这小子又如此细皮嫩肉,早早炼化也有可能。” 他奔上橱柜,东翻西找终于找出来一个布袋子,打开摸出来一个青玉瓶。 他不住搓手,轱辘轱辘骨节作响:“嘿嘿不能暴殄天物,好东西要配个好容器,可惜还没回到老窝,不然起码得找个紫金瓶装装。” 咯吱咯吱的骨节错位声步步逼近,庄元早已屈膝蓄势。 他仰头紧紧盯着锅炉口,目光锋利如猎鹰,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砰砰作响。 终于,沉寂的黑暗被撕开一个裂口,光线冲进来。 就是现在! 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后腿上,猛地弹跳而起。 “鬼骷髅早已无皮无肉,弱点在他的眼窝处,只要把他的眼窝骨打崩裂。他就会死,我们就能生。” 死亡险境能最大程度激发人的潜能,庄元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啪”的一声,青玉瓶被摔得稀碎。 庄元骑在鬼骷髅头上对着他的眼睛爆锤猛打,鬼骷髅被打得眼冒金星,重心不稳,团团直转。 鬼骷髅试图拉扯,祭出无数鬼火,冲向庄元。 无衣物遮蔽,庄元的肉体被鬼火烧得嗤拉作响,皮肉已经被炙烤灼烂,发黑发臭! 庄元面部扭曲,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涌出,但手上动作完全没有停!而是更加猛烈,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落下! 终于,鬼骷髅眼周骨头伴随着不断的咔嚓声,全数被打碎! 像是洪水决堤的某个裂口被撞开,下一秒就是崩塌。 鬼骷髅全身仿佛失去了支撑,无数碎骨落下,衣袍塌下,松垮落地。 庄元的手上皮肉已经溃烂,血流满地,露出森森白骨。 心潮澎湃中,胸口剧烈起伏,热度冲上头脑,汗与血交织流下。 杀了鬼骷髅之后,他握拳愣在原地半晌,心境如狂风过境寸草不生。 麻木了许久,他抬头一看血肉模糊的手,脸上浮现出痛楚,他咬牙,捡起被扔在角落的衣服穿上。 神秘人终于又说话了:“小子,干得不错,看不出来,是个狠人啊!” 庄元:“你若是和我一样的困境,会比我更狠,玩的,是命啊。” 出生以来,他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庄元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现身了吧,鬼骷髅已经死了。” 神秘人道:“别急,你回头看。” 一回头,在他身后,三盏鬼火绿莹莹发亮,幽幽晃动。 庄元面色铁青,牙都要咬碎:“这东西怎么还没死!命也忒硬!阴魂不散呐!” 他的拳头痛到麻木,饶是如此,还是打算硬撑着弄死鬼骷髅。 神秘人淡声道:“不,他已经死了。” 庄元:“死了?” 神秘人:“是的,死了,那是他的魂魄。现在,你可以收了他。” 庄元愕然:“收,收魂?” 神秘人:“是。伸出手,对着他的魂魄,心中想着融合这魂魄,你就能做到。” 庄元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闭上眼睛平复心境,随后右手掌心对准了晃动的鬼火。 他心中默念,想象着融合。 须臾,三盏鬼火都不见了,胸中似乎多了一股浮动的力量。 庄元按在心口,喃喃道:“这……” 神秘人:“现在,你已经吸收了他的魂魄。 魂修之体,可以锻造淬炼魂魄。魂魄足够强大,便可身死而魂不灭。 他日觅得良体,彼可取而代之。肉身虽腐,但神魂不灭,也可得永生。” 庄元:“魂修之体这么厉害?” 神秘人道:“不全是。大多数魂修也只是拥有能够淬炼的体质,但若不知正确淬炼之法,也只是枉然。 而你,是唯一一个能直接吸收魂魄为己用的魂修之体。” 庄元口舌发干,张了张嘴:“……我?” 神秘人:“是,因为,你拥有我。而旁人没有。” 庄元听这人的声音清冽,推测对方应该是个青年人。 他道:“阁下何不现身一叙?现在已经安全了。” 神秘人轻笑道:“现什么身?我就在你的体内。” 庄元眨了眨眼睛,猛地摸向自己肚子,心道他不该不会误食了什么邪祟东西吧? 神秘人叹道:“仔细想想,还记不记得,船坠落之后,你在海中抱住了什么?” 庄元一愣,思绪被拉回那个呛入水中的瞬间。 那时,他冲向光亮,确实抱住了硬邦邦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那东西,他才到了这里! 庄元吸了一口气,凉飕飕道:“所以,我现在是穿越了?” 神秘人道:“按照你们那里的定义,确实是。” 庄元心如死灰,血手捂住了眼睛:“我还能回去吗?” 正文 第三章神识之海见生灵 神秘人冷声道:“那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回去了,也不过是一具等待入殓的死尸。” 庄元沉重地呼吸了两声,吐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几乎要超过他的负荷能力。 神秘人平静道:“如果你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最不能少的,就是从头再来的勇气。 若是想一滩烂泥,淹没在渣滓之中,随你怎样。 但若是想有所成,这条路,可比你想象的还要辛苦多了。 不是你踏着别人的尸骨,便是别人踏着你的坟头。 烂在淤泥中,还是一飞冲天,你自己选。 ……我从来不在错的人身上下赌注。” 良久的寂静,空气仿佛冰封。两人心照不宣,皆无言。 庄元右手保持着捂着双眼的姿势,一炷香后,终于动了动,擦了擦眼周蔓延的黏腻血液,睁开双眼: “你说,你现在在我身体里。你叫什么名字?” 神秘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我曾有过很多名字,有的人畏惧,有的人敬佩,但我最喜欢,也最满意的名字,是生、灵。” 庄元眉头一动,重复道:“生灵?” 生灵道:“是。众生皆苦,而我生灵,便苦渡众生,毁魂灭灵。” 庄元皱眉看着自己身上无处不在的,一块一块的焦黑皮肉,道:“名字特别,叫人印象深刻。 你说你在我身体里?具体哪里呢?初次认识,真想见见本尊。” 生灵静默片刻,道:“若你想,可以。闭上眼睛,引动神识,进入神识之海,你便能看到我。” 庄元凝神闭目,心神专注,牵引神识,往内探究去。 神识冲出一片迷雾后,豁然开朗。 眼前竟是一片明镜般的汪洋大海,此刻微微晃动,略起波澜。 而在浩荡海洋的上空,赫然立着一方形状奇异的银色物体。 那奇异的物体直接朝着他飞来,立在他面前,他恰好平视。 这是一个八方体,每一面都是正五边形。 在这物体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奇异的文字和咒文。不是本国的文字,也不属于他知道的任何其他国家,让人心生好奇,想探究一番。 八方体表面间或雕刻着花纹,诡异多彩的流光缠绕在周围。 诡谲而又古老。 庄元直觉,这东西必然不简单,恐怕大有来历。 生灵道:“好了,你现在看到我本尊了。” 庄元惊奇道:“阁下是仙人吗?” 生灵道:“仙人?那样的东西也配称呼我?如果你想说我有谪仙风采,那我接受这赞美。” 庄元又道:“无功不受禄,你为什么要帮我?” 生灵哼道:“你小子还不算太傻,我帮你,自然是也有所图谋。我想要你,帮我救一人。” 庄元道:“什么人?” 生灵:“一个……有罪的人。” 庄元警觉道:“是为祸人间、荼毒苍生的罪人吗?” 生灵嗤笑:“人间、苍生?这些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蝼蚁罢了。 为何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我看不上这些事,他,也看不上。” 这是庄元第二次听到蝼蚁这词,他也是一介凡人,也许现在是蝼蚁。 但不会永远都是。 身上和心中的痛楚,便是教训,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忘了。 庄元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帮您。不过,该怎么帮?” 生灵又笑了:“现在说帮,为时尚早。你,太弱了。无论是肉身、魂魄还是神识,都不堪一击。 现在的你,帮不了我,你需要做的,是修炼。 变得更强!强到能把所有违逆者都踩在脚底! 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鬼骷髅,都差点要了你的命。” 庄元心中气血涌动,别人说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说的是真的。 事实胜于雄辩。 庄元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比起现在辩驳,能做点什么更实在。” 八方体围着他转了两圈,道:“小子,你倒是能沉得住气,有我当年百万分之一的风采。” 饶是淡定如庄元,还是忍不住头顶黑线,脸色一僵,对方实在有点自恋了。 庄元张口道:“我们还在死魂海上,但不能一直在上面吧。船上没有食物供给,得靠岸。还有我身上的伤势,也不能放任不管。” 生灵道:“不错,理应靠岸。至于医治伤势,谁说,只能用凡间的草药的?” 庄元疑道:“那怎么办?” 八方体从他右侧飞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哐哐一撞—— 这一撞力道可不轻,下手忒狠。他一个趔趄,差点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 身体一抖,神识已脱离汪洋,生灵的声音响起:“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好东西就在眼前,哪有不拿的道理?” 庄元手一张一缩,白骨便也一下收缩一下凸出,道:“好东西在哪?迫不及待了,这手看起来快要废了。” 生灵道:“身后。” 庄元一转头,入目的便是悠悠窜动的火苗和灼烧得发红的青铜炉子。 庄元道:“你说的,是这些燃料?这些貌似是魂魄。” 生灵道:“你还不算太笨。” 庄元:“我要吸收他们?” 生灵:“是。你现在太弱了,若是再强大些,这些东西自然看不上眼。 但凭你现在的魂魄,这些恰好能吸收,对你来说,算得上好东西了。” 庄元起身,靠近青铜炉,那些魂魄惊恐的惨状在跃动的火苗中依稀可见。 生灵道:“没什么好心软的,他们早已经死了。” 庄元道:“自顾不暇,哪有别的心思? 我只是在想,若真渺小如蝼蚁,生杀大权掌控在别人手中,我要是最终变成这样,实在是太可怕了。” 生灵道:“放心,为了让你死的有尊严些,要有人想这么做,我第一个提前把你神魂毁灭得干干净净。 四海八荒,神州部落,再无踪迹。” 庄元:“……” 我谢谢你啊! 他的手伸向那些叫嚣着的魂魄,很快便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通过他的掌心,输送到他的全身。 受到的损伤被迅速修复,酥麻微痒。 手上的伤口愈合了,身上烧成的炭黑也迅速脱落,长出了完好无损的新生肌肤。 正文 第四章苦魂修助赴仙途 第四章苦魂修助赴仙途 干涸的身体,注入了无限生机。 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庄元觉得肺腑都通畅了。 火苗被榨干,越来越少,越来越小。终于,彻底熄火。 庄元看了看自己的手,血污仍在,但再也不是骨头露出的可怖模样了。 他撕扯掉粘在皮肤上的暗红血痂,心生的皮肉,仿若魔法。 他却知道,这是真的。 “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亲眼看见、摸到,又是另一种感觉。 生灵:“好了,一点小场面,就激动成这样。 日后你若魂修进阶,到时候别高兴得找不着北。” 一番话,不同的语气,不同的意思。 这话里并无排斥之意。 庄元哈哈道:“那到时我一定身上带个指南针!” 生灵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航行吗?” 庄元挠了挠脑袋:“死魂海。我就是被从哪里捞上来的。 可是,对这幅身体,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生灵道:“你没记忆是正常的。我探查过这具身体的神识,本身就混乱错杂。 看来,不知何故,幼年时神识和魂魄都受损严重,导致疯癫痴傻。” 庄元傻眼了:“是傻子?我运气也忒背了。不是说穿越过来,至少也是个家族少爷的吗?” 生灵道:“家族少爷?是,也不是。 非要细究,勉强算是。” 庄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算是?” 生灵道:“虽有少爷身份,但可惜因痴傻之状,无可医治,被家族放弃,徒有少爷之名,而无少爷之实。 所以,是,也不是,勉强算是。” 庄元明白了:“所以说,是个被众人抛弃的家族少爷是吧?不受宠,没地位。不过,好歹是个少爷嘛,有总比没有好!” 他乐观得很! 生灵幽幽地道:“你是不是在想,他们可能会来找你? 我劝你最好别抱太大的期望,无用之人,会被放弃,就算是亲人,也一样。” 庄元叹气,掸了掸脏乱袍子上的灰尘,道:“好吧,无论怎样,总之先活着离开这里。” 生灵道:“死魂海的魂灵有吞噬之能,任何活物到这里都免不得被吞噬的命运。 除非是魂修之体,会让这些死魂本能地畏惧。” 庄元拍了拍胸口,道:“我不用怕!” 生灵道:“岂止不用怕,他们倒是应该吓得肝胆俱裂。你不仅不会被吞噬,反而能吞噬他们,补给自身。” 庄元醍醐灌顶,霍然悟了:“生灵你这是……让我不用白不用啊!好!我明白了!” 生灵遗憾道:“我倒是真想让你把这死魂海的魂魄都处理了,可惜,不行。” 庄元指了指自己:“我太弱了,对吧?” 现实并不让人满意,但他并不缺接受现实的勇气,更不缺改变的决心。 生灵:“是,准确地说,在吸收魂魄这件事上,是你的魂魄太弱了,承受不得太多魂魄之力。” 庄元原地坐下,仍旧不死心:“那其他事情上呢,就没有能让人开心点的?” 生灵轻声道:“肉身、魂魄、神识,没一个能看的。” 庄元:“……”大哥你也太诚实了!他真是又一次被狠狠打击到了。 生灵继续解释道:“被打击是正常的,你也不必青天白日总是露出被雷劈的表情。 关于魂修,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庄元瞬间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认真听。 生灵缓缓道:“你拥有魂修之体,这的确是难得的体质。更我有生灵相助,简直天赐机缘。” “但这魂修并不简单。” “要知道,魂修有三面,三面皆通,方有可能登峰造极。” “否则,再好的提质,不得其用,也只是徒然浪费罢了。” 庄元点头,若有所思。 “这第一面和第二面,在于观己身。” “肉身和魂魄必须契合,适配。” “若魂魄强大,而肉身修炼不足,力量不够,则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魂魄。魂修再强大,肉身若不堪重负,最后也不过只能加速肉身的衰亡。” “反之,若肉身强悍,而魂魄羸弱,两者不合适,浪费了好肉身,也无法发挥出两者最大的力量。” 庄元仔细听后,总结道:“所以说,肉身相当于魂魄的容器,只有完美契合,才能两相融合,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生灵道:“确实如此。” 庄元道:“第一、二面在于观己身,那这第三面,是看对方咯?” 生灵继续道:“不错。这第三面,不对己,在于对手。” “你拥有吞噬之能,如若你吞噬的净是些无用之徒的魂魄,杂质太多,纵然数量上可以略胜一筹,但终究费心费力,且难有所成。” “当你弱小如现今,这些自然没什么,也只能吞噬这些魂。但越往后修行,越是路途艰难。” “彼时,就算浩如烟海的小魂也很难有所裨益,你需要做的——” “是在提升力量之后,也寻找更强的魂魄,吸收吞噬,化为己用。” 庄元摸了摸下巴:“所以说,魂魄也分三六九等了?没想到死了魂魄居然还分等级。” 生灵道:“有的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一个样,有何区别?陷于深渊,不愿自拔。 有的是执念强大,力量深厚的魂魄,不过,很难在人间找到就是了。” 庄元问道:“那要到什么地方找呢?” 生灵:“除了人族,还有魔族,仙族,还有……但依照你现在的修炼状况,暂时是不要想离开人界了。” 庄元哦了一声,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道: “总而言之,就是说,肉身太弱不行,魂魄太弱不行,它们得完美适配,都需要修炼强化。”\t“而强化了之后,才能吸收更强的魂魄,然后反过来让魂魄变得更强。” “这三者合一,需要融会贯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来。” “修行才能有所大成。” 生灵朗声道:“不错,你听得很仔细,听明白了。 有一点,我还是得强调,吸收神魂,能强化的只是自己的魂魄。 方才你吸魂虽说对肉体确实也有用处,但能做到的,终究也只是修复滋补的作用,不可能从根本上强化。” 庄元肃然道:“我明白了。 依照我目前的能力,死魂海中的都是些弱小的魂魄,因为我暂时也不强大,所以我能吸收,但我又因为能力限制,吸收不了太多。” 生灵满意道:“的确如此。” 正文 第五章海岸处迎少爷归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吹来凉爽的海风,带着微微咸腥味。 庄元站在甲板上,开阔的视野落入眼中。 这海面似乎除了更加死气沉沉些,倒是和其他海面没有什么区别。 他丢了一个小木瓶下去,海面上刹那间窜出许多死魂灵,簇拥着那木瓶,本应飘在海面的也被无数野蛮的魂灵拉下海底。 庄元唇角一勾,笑道: “你们有这么饿吗?正好,我也挺饿的。” 他跳跃起身,一个猛子,扎进海中,溅起无数海水。 无数游离的死魂却没有像原先冲向木瓶那样汇聚,而是惊恐地作鸟兽散。 倒是庄元嘻嘻哈哈,追逐着他们跑,游在水中,伸开双手朝向他们,似是拥抱。 只是这拥抱的威力实在太大,死魂早已丧胆亡魂。 本应隔绝生命、灭绝欢声笑语的死魂海,此刻稀里哗啦的水声嬉笑欢快声不断。 温凉的海水不断冲刷在身上,畅快得很。 庄元痛快得很,一方面是因为这追打的娱乐活动本身,另一方面则是源源不断涌入自己体内的魂魄之力。 自由泳、蝶泳、蛙泳、仰泳,在小船边游了十几圈之后,他浮出水面。 水顺着他的发梢稀稀落落滴下,他揩了揩,随后扒拉着船,跳了上去。 庄元找了块干布料,擦了擦身体,道:“虽然我还想再吸收些,但目前的我,已经到极限了,绝对不能再继续吸收下去了。” 生灵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 庄元嗯了一声,道:“我们现在在海上,如果往一个方向行驶,迟早会上岸,只是,不知要多久了。” 生灵道:“现在船头所指方向远处,有很多新鲜魂魄的味道。” 庄元奇了:“魂魄还分新鲜和不新鲜?” 生灵道:“当然。不过,这划分只是我自己划分的罢了。刚剥离出身体的魂魄,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旁人闻不见,却逃不过我的嗅觉。 料想,那方向岸上,要么最近曾经发生过大规模战斗,要么就是乱葬岗之类的地方。” 庄元点点头,拍了拍手:“不愧是你,明白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幸运如斯,无意中得了一个如此顶用的伙伴。 庄元打定主意:“这就出发吧,早点上岸,也早点找点美食,慰藉我空空入也的肚子。” 生灵不置可否,道:“药汤没喝饱?” 一说到药汤,庄元的脸色顿时变得比药汤还要苦,连忙摇头:“不瞒你说我现在舌根还发麻呢,那药实在不像是人吃的东西! 吃了之后,口中苦,腹中苦,心里也苦。” 生灵道:“以后再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能辟谷,不必再食用食物,也省了不少麻烦。” 庄元反对道:“什么都不吃,那多没意思?活一辈子,美食和美人,都不可辜负哈哈!” 生灵调侃道:“那你前一辈子,好似两个都辜负了。” 庄元面色一赧,摸了摸鼻子,道:“那没办法吗,我工作就是船长,一年基本都在海面上,没时间也没精力。 正打算着再过两年摆脱这一行,甩手不干了,谁知道就遇到那该死的风暴,然后……然后我就穿越了啊,这压根不给我体验的机会嘛!” 他怎么忘记了,对方可知道他所有的经历。 这队友,就这点不好。太知根知底了。对他的黑历史简直一清二楚。 自己却对他所知甚少。 庄元出了屋内,道:“你会驱使这船吗?” 生灵果断道:“轻而易举。” 话音刚落,船便颠簸了一下,晃起巨大的海浪。 然后陡然划开死魂海,冲了出去,哗啦哗啦,带起洁白的浪花。 庄元眼眸一亮,这速度也太爽了,他没忍住大叫了几声。 天地辽阔,海面平远,吼声激昂。 半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了陆地,又过了一炷香,他终于上岸。 嶙峋片石,杂草丛生,果真是个乱葬岗。 扑面而来的尸臭味无可忽略。 庄元打量了一番,皱了皱鼻子,道:“乱葬岗一般不是在山里就是在郊野,在海岸边的,倒是很少。” 生灵搭话了:“乱葬岗乱葬岗,都说乱了,再胡乱些也正常。” 庄元认可:“这也有道理。” 他又叹息了一声。 生灵:“你,是想去认亲?” 庄元道:“没错,我确实有这个心思。你可别误会,倒不是我要代替原身再续前缘收获亲情啊什么的,只是因为,咱们上路吃饭,得要这个吧?” 庄元做了一个手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路难为兜中无钱,就是这么简单!” 生灵:“……你倒是想得仔细。” 庄元搔了搔脑袋,把杂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道:“那是肯定的,出门在外的,顾虑越周全越好。” 他信步往前走,乱葬岗这里气味不好,还有横七竖八随便丢的尸体,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他绕了两圈便绕出了乱葬岗,遥望远处,稀稀落落的,有村落汇集,还有街市。 他按着肚子,笑了:“人家,街道,好地方。” 他脚步加快,走了过去,一番查找,才发现,居然一个活人都没有。 所有屋舍都是空的。 庄元擦了擦桌面,忒厚的一沓灰:“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里起码十几年没人住了吧。” 生灵道:“死魂海附近,邪祟多,容易噩梦缠身。就算曾经住过人,最终也会不堪其扰搬走。” 庄元道:“他们上得去死魂海?” 生灵:“他们看不见那海中魂灵,但逃不开这海,以为这是个有剧毒的海,又或者认为海神震怒,所以人掉入就会很快没命,自然不敢靠近。” 庄元:“果然,解释不通的,要么未知的毒,要么鬼魂之说,还有超自然。不过,这一次,鬼魂倒是真的,这是真正的死魂之海。” 目光一转,忽然看到一颗橘子树。 上面青绿橘皮油的发亮,他已经口水直流了。 饥饿久了,看橘子都眉清目秀。 他搓了搓手,扒拉着树,稳住身体,三步两步便摘了一堆。 用衣服擦了擦,坐在树下就剥了皮,吃了起来。 酸甜可口,鲜香四溢。 他道:“总之,现在知道海边在哪,往反方向走就是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遥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呼喊声。 生灵轻笑道:“来了。” 庄元一皱眉,刚思索什么来了的时候,这声音又大了些,庄元这回听清了,说的是“庄少爷!庄少爷!少爷!您在哪里啊!!!” 庄元摇摇头,心道:“庄少爷是没了,但装少爷的,来了。” 这回要装的,是个清醒的少爷。 正文 第六章意气风发少年人 求推荐!!!! 第六章意气风发少年人 庄元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意气风发:“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足够的盘缠再启程岂不美哉?” 另一边叫嚷寻人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吵嚷的内讧声打断。 “刘管家,你说,我们都找了一晚上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少爷他,不会,不会是死了吧!” “对对对,我觉得有可能!毕竟他从小脑子这里,就不太好使!” “要不别找算了,把傻子找回去又能怎么样?能顶什么用?” “就是就是!大家伙找了这么久,腿也麻了腰也酸了要有结果就算了,到现在连屁都没看见!” 愤怒抱怨被打开一个口,泄洪似的冲出扩散。 庄元轻手轻脚,行动敏捷,很快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掠上了一棵粗壮的大树。 只听得底下嚷嚷叫叫不断,却猛地被一声吼声打断。 “都给我闭嘴!!!” “找不到少爷,咱们谁都别想好过!家主已经下了死令,若是找不回来少爷,我们一并都不用回去了,你们难道以为是气话?”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愣了,一人道: “刘管家,可是,庄少爷他那个德行,在家里还不比打杂的威风呢,怎么这回,家主如此郑重?真不是在说笑?” 刘管家翻了个白眼,唾沫横飞:“气话?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吗?庄元就算再是个傻子,整天流着哈喇子,脑子也没用,在庄府再没有地位,他好歹也是个少爷! 是庄府的主子,流着庄家的血脉,不比我们金贵? 你以为你是谁? 再威风不过是家奴家仆,做事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话一出,众家仆齐齐沉默,思索之后,面露怯色。 刘管家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皱纹满布的枯手按在眉心,不住揉捏,烦躁不已。 他缓了缓,命令道:“趁现在天还没黑,赶紧继续找,早点找出来早点解脱。否则,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众家仆得了命令,又纷纷叫喊搜寻起来。 庄元坐在树干上,悠闲惬意地晃着脚,俯视着那些人,将剥好的多汁橘子一整个丢进嘴里咀嚼。 一如既往的美味。 庄元浅淡一笑,把手中的橘皮随意乱丢。 有的,就飘落到家仆的头上。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蠢货敢偷袭你爷”我 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有出来,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捏着橘皮的家仆,便瞧见了比大爷还悠哉的庄元。 他瞳孔猛地地震,橘皮飞手而出,指着庄元,咧嘴哇哇大叫:“少爷!!少爷在这里!!大家快来啊!!!” 一声呼,二十几个家丁一窝蜂聚了过来。 “哈!这脑残在这里啊!真叫爷一顿好找!简直累死了!!!” “哎呀,这老腿啊,都快跑断了!!身子骨到底比不上毛头小子!!” “哎,刘管家,少爷什么时候会上树的?他不是只会乌龟爬吗?” “谁知道呢,脑子坏了做什么不正常的都正常吧?” 众人还以为庄元是原来的痴呆少爷,于是口无遮拦,瞎说八道一堆之后便哈哈大笑。 庄元坐在高处,笑容玩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就好像在看着一堆脑残,一堆智障。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了,讶异道:“诶,好像真的不对啊,以前少爷……嘴边不是永远流着直下三千尺的口水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正色,重新仔细打量了这个少爷。 他们这才发现,现在的这个少爷,确实和从前有太多差别了。 甲眼眸微眯:“少爷……居然会好好穿衣服了。” 乙瞠目结舌:“他眼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亮了?” 丁匪夷所思:“按理说,见到我们,这时候不是应该咿咿呀呀、呼呼哈哈、张牙舞爪吗?” 终于,在一连串的闹剧之后,庄元大发慈悲,决定不让这些榆木脑袋继续纠结。 他跳下树,稳稳当当落地,双手环抱在胸前,对这些人挑衅地扫视一圈。 众人瞬间石化了,随后,似乎被惊到了,一个个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先是变青,随后是发紫,然后是变红,又是惨白,五颜六色。好似开染坊,好不精彩。 这些人的反应,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悚来得更恰当。 庄元靠近两步,一手拍在家丁身上,无比温和、无比真诚一笑:“怎么,你们是见鬼了吗?” 其实,他们表情比见鬼还可怕。 庄元手上分明没什么力量,那家丁却仿佛被大山轰塌了似的,颤颤巍巍,瞬间跪倒在地上。 他这举动,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有“偶像效应”,一呼百应。 一个人先做了,前前后后乌压压一群人,转瞬膝盖也都贴着地面了,纷纷跪拜求饶。 “少爷,饶命啊,饶命!”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啊!不要和我们这些贱人一般见识!!” “我们有眼无珠啊!!” 庄元将青橘握在右手,随后又在手上抛来抛去,无所谓地道:“啊,你们有错啊?你们倒是说说,犯了什么错?” 庄元都这个样子了,方才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家仆,都似被冰水浇的心里猛一激灵! 彻底清醒了! 这天杀的少爷居然清醒了啊啊啊啊啊啊!他不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当面骂人说人家坏话直接被正主听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心情,仿佛在冰窖。若秋后算账,没有一个家仆捞得到好处!!! 庄元在一众老泪纵横,立志洗心革面的家仆簇拥中被护送回去了。 很快,一个消息如同惊天雷一般在莫城炸了开来。 莫城有四大家族,刘家、庄家、石家、颜家。 庄家位列第二,这庄家痴傻大公子,傻了一十五年之后,失踪回来之后,居然不傻了! 神志彻底清醒了! 庄家内部更是炸开了锅。 庄家亲朋好友奔走相告这消息,家仆每日心惊胆战,负荆请罪到庄元房前求原谅,长跪不起的奴才队伍,更是排得九曲十八弯。 正文 第七章欢天喜地受惩戒 求推荐票!!!! 第七章欢天喜地受惩戒 庄元回来的这几日,俨然成了莫城的风云人物。 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从前流传在莫城的,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也不少,通常出现在对小孩的恐吓中。 一般都是“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和庄家那个大傻子一样”云云,对小孩的威慑效果极佳,通常都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但他回来之后,名字又如风暴似的席卷整个莫城。 喜悦的人有之,廖若晨星;愤怒的人有之,数量不少;害怕的人有之,数不胜数,这些大多是欺负过他的人。 趋炎附势的更是不少,因为大少爷不傻这可喜可贺的事情登堂拜访送礼的,每天络绎不绝。送来的礼盒已经将仓库给挤爆了。 庄元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此刻,坐在自己府上的红椅上,双腿交叠,一手拖着花生碟子,一手抓着油光水亮的花生粒,捏住往上一丢,用嘴精准地接住。 咯吱咯吱,唇齿留香。 红木门扉紧闭,院子外面已经挤满了人,黑黢黢跪了一片。 不断响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定主意痛改前非的忏悔之音。 庄元置若罔闻,兀自以游鱼姿态接着花生米,很快,一盘见底。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油乎乎的手,站起身来,又将桌上的一盘金灿灿的炸蚕豆给捞了过来。 生灵终于出声了:“你想一直晾着他们吗?” 庄元端着盘子,道:“再晾一会,不过跪了两天而已,等我歇好了,再去会会他们。” 生灵道:“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处置他们?” 庄元摇摇头,叹气道:“那天的场景你也看到了,一群下人过得比主子威风多了。看来啊,原身过的日子是水深火热啊。” 生灵道:“你在可怜原来这个身体?” 庄元又坐下,看了看自己的锦衣华服,只觉得讽刺,不禁叹道:“是挺可怜的。这几日,我派人好好打听了。” “你猜怎么着?原身和庄家的故事,比唱戏还要精彩得多呢!” 他斟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含笑道:“你敢想象,好好的一个少爷,居然卑微到下人都随意欺凌的地步?庄元这名字,在莫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首先吧,分明含着金钥匙出生,偏偏爹不疼娘不爱。” “这娘不爱吧,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据说是因为生原身的时候难产而死,也是可怜人,怪不得她。” “至于,爹不疼,那可就有意思了。我都回来两天了,现在那便宜老爹还在烟花柳巷抱着香喷喷的姑娘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亲儿子回来了这么大的事,亲爹居然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 庄元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气愤,仿佛有口气郁结在心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一拳锤在桌上,不平道:“原身虽然痴傻,但居然活得比我这个普通人还悲催!” 生灵默然,随后道:“若真如此,恐怕你那个弟弟和妹妹也没少推波助澜吧。” 一说到这个庄元眉色一动,扬眉微笑:“妹妹是个不管事的,啥都不在乎,但要说弟弟啊,倒真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生灵道:“他倒是速度快,第一时间过来慰问,嘘寒问暖。” 庄元客观评价:“那眼泪真切切意绵绵,我差点就相信他了。” 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在现代,最起码也能拿个影帝!” 生灵轻笑:“伪善之人素来不少,这弟弟虽然快气绝,但还能拉下脸皮来迎接欢迎你,做足了场面,也算是一个能忍的。” 庄元道:“确实。只可惜,还是不经意会露出痛恨的小表情。我可全都看见了,一清二楚。” 生灵可以理解:“原本有个傻子大哥在上,肯定不能阻挡他继承家业。他也早早学着管理家业了。但现在兄长清醒地回来了,担心你‘觊觎’属于他的东西也难免。” 庄元道:“虽说庄家家大业大,但我还不一定看得上呢。他若是个识相的,就安分点,若是没眼力见,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生灵调笑道:“你们人族不是最流行什么以德报怨的吗?怎地,要欺负弟弟么?” 庄元放下蚕豆盘子,哼道:“那又不是我亲弟弟!再说了,世人常言以德报怨,殊不知以德报怨的下一句是,何以报德?” 他站起身来,稍微整了整领口,淡笑道:“就好比这么些个家仆,这么多年欺负原身,可惜他实在死得太早,也没机会报复回来。 我倒是不介意做个坏人,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说着,他大步流星走向大门,抬腿一脚踹倒了门。 门哐当一声摔落,下一秒,一众泪花连连、面容惨淡,端正跪在院中的家仆便尽收眼底。 众家仆热泪盈眶,齐齐呼道:“少爷!!!” 守得云开见月明,您终于出来了! 庄元缓缓在众人面前踱步,道:“既然诸位都觉得过去行径实在罪大恶极,心中过意不去,本少爷我呢,也正好有个极佳的解决办法,能将过去之事一概了结,一笔勾销。” 这是既往不咎,宽宏大量的意思了。 一人用膝盖前进,靠近抱拳道:“少爷,无论您让我们做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少爷肯原谅我们,在所不辞!” “对!!” “在所不辞!在所不辞!!!” “只要少爷吩咐!!!” “我们都听少爷的!!!” 这口号喊得真是响亮极了。 庄元眉头一动,蹲下身来,与第一个带头的平视,笑得人畜无害,单纯无比: “好说好说,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说着,他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双手交叉,活动手腕之后,蓦然送出一击。 面色疲倦,眼角含泪的众家仆震惊了。 在他们圆睁的眼眸注视下,庄元又无比纯真地给了这人一击。 那人面色崩裂,哀嚎不断。 人群中倒吸凉气声音不止。 庄元可惜道:“哎呀呀,这家伙这么痛苦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这个解决办法呢。” 他旋即又转向众人,道:“哎,我是个好人。你们若是不喜欢这种解决方式大可告诉我,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 以前在他面前威风不止的家仆们彻底傻了。 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眼前的这个大少爷,和从前的那个判若两人! 除了同样一张脸,无论从其他任何方面来看,都完全不同! 被他两拳锤倒的家仆勉力支撑,晃晃悠悠又跪了起来,脸已经发红发肿,还是勉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 “少爷,我,我一点都不痛苦……我,我可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比不笑更凄凉。 也就嘴角夸张的弧度勉强和开心的笑沾点关系。 庄元笑眯眯,拍拍手,鼓掌道:“嗯,我看出来了,你真的,很开心。” 他摆摆手,大发慈悲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我原谅你了。” 随后,温柔似水的目光又扫过跪着的众人,轻柔道:“……那接下来,就轮到诸位了。” 正文 第八章杀鸡儆猴找死路 求推荐票!!!! 第八章杀鸡儆猴找死路 庄元笑眯眯地送走了一堆跪求他痛打,最后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离开的家仆。 将最后一个送出去的时候,还十分友善地挥了挥手,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欢迎下次再来。” 家仆手扶着两边红肿得和屁股瓣有的一拼的脸,忍着火辣辣的疼,全力拼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笑中带泪,感染力极强: “少爷您回去吧,不用送我。” 他何德何能,这下是真的不敢了。 庄元点点头:“那就慢走,不送。” 随后,干脆利落,“嘭”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留下门外的家仆在风中凌乱了一会,最终十分悔恨地道:“自作自受啊,造孽啊,是能想到——”他居然还有神志清醒的一天。 揉着自己的脸,他劫后余生似的庆幸道:“虽然疼,不过,真计较起来以前所作所为,这些惩罚已经是轻的了。” 庄元关上门,走路轻快带风。 收拾了一堆人之后,他心情灿烂得简直开了染坊。 生灵道:“你就揍他们两下,然后就这么放了他们?” 庄元果断应道:“也不是不能全都杀了。但全都杀了,没有必要。” 生灵探究道:“……哦?” 庄元边走边道:“凡事都讲究利与弊。我杀了他们,也就是出出气,我为原身打抱不平。但他死了已经是事实。而我接替了他的位置,以后还需要庄家财产。没了帮我打理家业、帮忙挣钱的人,难道指望我亲自累死累活? 虽说可以处理了这一批再换下一批,但买一批的人,也要花钱呐,我何必掏空自己的腰包? 再说了,说句难听的,我这少爷的亲爹对亲儿子也就那态度,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又指望外人对自己怎么样呢? 他们为奴为仆,最会观人脸色了。亲人对原身尚且如此,他们这样也不稀奇。” 生灵道:“你倒是通达。” 庄元哈哈一声,不置可否。 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容一顿,道:“我想,我那个好弟弟知道这事,恐怕要睡不着了。” 生灵轻笑了:“那蠢货现在已经坐立难安了。” 庄元摇摇头,道:“我这行为,别人肯定不明白我是在给原身出气,更可能觉得我是在杀鸡给猴看,为的是震慑别人。 我实在是冤枉啊。” 生灵道:“怕什么,别说是十个庄府,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也不在话下!” 庄元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不是要灭了庄府的意思。我在想啊,我去修仙了,得留一个看家的,帮我照看料理家产。” 生灵少有的疑惑,慢声道:“你什么意思?” 庄元嘿嘿一笑,细细道出了他的打算。 生灵一听,畅快大笑:“小子!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你当真是个人才啊!” 庄元扁扁嘴,忍不住吐槽:“是你选的我吗,不是我选的你么?” 是他落海的时候,冲向光亮,然后抱住了他,然后穿越,然后经历了一系列离奇诡异的事情之后,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生灵一愣,好像说的也没错,随后一想,又接着大笑:“那也是我运气好!!!” 庄元:“……”不愧是你,他竟无言以对。 …… 庄府。 庄二少爷庄轩院落内。 侍卫淮青上前,耳语汇报一番,随后退下一步,静候吩咐。 庄轩显然心情不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球凸起,面色狰狞: “哼!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刚回来就搞这么大的阵仗,做给谁看!正主还没死呢! 他就反了天,想当家了?!” 淮青低头,悄声道:“这明显就是在杀鸡儆猴,应该是在敲打少爷您。” 庄轩斜眼道:“他的心思,你难道以为本少爷看不出来? 哼,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傻到入土呢?偏偏还要死皮赖脸地清醒过来!忒不要脸!” 淮青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庄轩道:“既然这死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少爷对他不客气了!” 他转身,眸光阴鸷冷厉,仿佛淬了毒的箭矢:“淮青。” 淮青恭敬道:“少爷,属下在,请吩咐。” 庄轩眉峰凌厉,眼眸眯起:“你去,把他们叫来。” 淮青一愣,抬头道:“他、他们?” 庄轩声音拔高了一度:“怎么,你有意见?” 淮青又低下头:“不,属下没有。可、可他毕竟是……” 庄轩盯着他,不满道:“毕竟是什么?!是我亲哥?是我兄长?你认为那傻子配做我兄长??!” 淮青感受到这丝毫不藏匿的怒火,略微诧异,心道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盛怒了。 他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淮青顺从的态度让庄轩的怒火平息了些,庄轩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失控有多失控,要多上不得台面就有多上不得台面。 那傻子才回来几天,就让他一贯维持着的得体稳妥崩裂了。 看来真是留他不得。 庄轩摆摆手,沉声道:“现在就去吧。记住,深夜了再动手,知道么?” 淮青点头,郑重道:“属下明白。” 看着淮青转身离开,庄轩心情仍旧激荡不平,他退后几步,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力的虚脱感蔓延全身。 “庄元,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无情。下辈子,记得别再得罪我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顿时心情好多了,面上浮现出宽慰之态,还哼了两句曲子。 过了一会,才道:“你走好啊,弟弟我可不送你!” 另一边的院落中,躺在床上的庄元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眉头一竖,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番,坐起身来,眉开眼笑: “看来,那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真是有够急的,赶着去投胎吗?” 生灵道:“来了还想投胎,想得也太美。” 庄元啧啧啧两声,赞叹道:“要说狠还得是你!” 生灵哼道:“承认承让,阁下不必客气。” 庄元摩挲着下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两还真是天作之合,简直是最佳拍档!” 正文 第九章月夜偷袭剥魂人 求推荐票!!!打卡家人们!!! 第九章月夜偷袭剥魂人 入夜,墨色满布天空。 喧嚣了一天的街市都沉浸下来。 庄元院落,一如无数人家般,烛火早早吹熄,似是歇下。 朗月当空,光辉倾泻而下洒落大地。 忽然间,三个漆黑的身影划过夜色幕布,飞檐走壁,灵巧至极。 三个前后排列,紧紧跟随,方向竟是径直前往庄府。 灵活的身姿不住移动,翻转了几个墙头之后,竟是寻了个巧妙的入口,避开了府上侍卫的夜巡,直接进了庄府。 进入之后目标更是明显,直冲庄元院落。 风猎猎吹,三个蒙面黑衣人相视颔首:“按照原计划行动。” 一人掏出粗实的迷烟棒,擦火点燃,用尖利小刀戳破窗户纸,随后猛吐白烟。 整整把一支烟都吹完了,他才放心停下:“五十倍剂量,起码睡十天。” 他刚准备抽出空壳迷烟棒,结果不知哪来的缭绕白雾直接从棒中空隙反喷了出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已经嗅入大量迷烟。 下一秒,“咚——”一声闷声,人已经倒地。 另外守在门口的两个察觉到了:“他怎么了?” “糟糕,他可能不小心自己也吸入了!该死,让他不要加那么多剂量!这下好了,傻子还没死,他自己先倒了。” “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迷烟也吹出去了,我们上!赏钱到时我们领!嘿嘿,这次的奖赏可肥的流油啊!” 说干就干,两人抽出大刀长剑,一个踹门而入,一个翻窗窜入! 冲到床榻上,猛地揭开床铺:“人呢!” 床上空空如也。 “这小子!” 到嘴的肥羊飞了,两个人气得直磨牙。 屋内没有点灯,结果倏忽光亮一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是在找我吗?” 骤然转身,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毛头小子居然坐在堂前泡茶。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不明白情况?” “早说这小子脑子有问题!” 他们可是提着大刀来的,武器转过一个角度,齐齐反射出冷厉的凶光! 庄元居然还在面前云淡风轻,佁然不动。 “爷好心,给你个机会,说句遗言吧!”马脸的大汉手握大刀,已经蓄势待发。 庄元好似未闻,只是悠然呷了口茶:“……谁派你们来的?” “嗬,这你不必知道,到了阴曹地府自然有人会通知你!”马脸笑得阴险。 庄元点了点头,好似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耸肩叹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旋即,又悠然自得地吐出后一句话: “好了,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说句遗言吧。” 当真精彩,这话又反弹回来了! 两个大汉怒眼圆睁,怒火冲上脑袋,另一虬髯大汉挥剑砍来:“你找死!” 这两个大汉身形如此彪悍生猛,也难为庄轩了,如此重视他! 这两个提剑抡刀的,一开始认为庄元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武器傍身,派他们来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可谁知道这该死的小子身形居然如此敏捷,竟东躲西逃,晃来转去,每次都精准地逃过他们的砍杀! 这边“乒乒乓乓”床铺椅柜锅碗瓢盆砍坏了一堆,院子都快被拆了,可就是没砍死这泥鳅似的庄元! “呀!呀!呀!”马脸大汉捶胸顿足,暴躁不已:“真是气煞我也!死小子!你敢不敢不跑!” 庄元扒拉在一棵树后,探出一个脑袋:“你当我傻啊,你跑,等着你砍啊!” 虬髯大汉捉着冷剑,已经气喘吁吁,厉色道:“今天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庄元又逗他们玩了一会,累得他们热汗直流,燥火喷天,手撑着膝盖粗气狂喘。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不躲了,猛地跳了出来,离他们不过两尺之距。 似乎只要他们再一举武器,一挥刀,一斩剑,庄元便会人头滚落血溅当场。 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但那诡异的傻子庄元竟左手支住右手肘部,食指和中指靠向眉心,口中口诀不断。 随后,无数闪着蓝光的利刃从他眉心飞出,齐齐冲向他们。 他们下意识一避,可那光刃竟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们跑,怎么也甩不掉。 虽然这光刃看起来没什么,可委实诡异得很,而且直觉告诉他们要真被击中了必然是了不得的后果。 他们速度快,那光刃速度、灵敏程度更甚,最后打到身上的时候…… 竟然没什么感觉! 两个大汉都错愕了。 “小子你玩我呢!” “脑残东西,敢耍你大爷!” 庄元伸出一根手指,神秘地摇了摇,随后,痛彻心扉、挤压骨髓的声音响起! 两大汉全身都是冷汗,黝黑的肤色猛地发白,面色比抹布还难看。 捂着身体,痛不欲生。 “啊——” “啊啊啊——” 哀嚎声音不止,庄元缓缓道:“这一招,就做,剥魂离体。感觉如何?” 他道:“想不到,你们的遗言,居然就一个单调的‘啊’字。” 在他平静无波的声音中,这些挣扎声,终归平息。 他张开手,力量贯入手中,很快收满结束,垂下右手。 庄元环顾四周,原本算得上金碧辉煌的窝,已经被这两个不长眼的砍成了这样。 比拆迁队处理得还干净,他无奈地摇头,拣了个还能看的石凳坐下。 凉风习习啊。 “这么大动静,就没个人听见,你真是好本事。”庄元赞叹道:“我要是干什么坏事揣上你,那不是如虎添翼?” 生灵道:“也不是没有坏处,比如,你今晚要露宿院子了。没人给你准备床铺。” 庄元想到了什么,心情美了起来:“虽然这弟弟扰了我的美梦,但我可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真叫人期待呢,明天醒来,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生灵道:“魂可能要没了吧。” 庄元道:“哎呀呀,那可真是太美了。他越早接受‘哥哥’回来的现实,就越好,真冥顽不灵执迷不悟,看家人选只能换了。” 生灵道:“妹妹庄玉?倒不是不行,得重新好好教导一番。” 庄元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把那个整天屁股黏在青楼的便宜老爹给抓回来,最好按在书房里让他算个几十天的账!想想就很爽。” 微风吹过,庄元看着皎洁的如同银盘的月亮,缓缓道:“圆月。” 生灵道:“你,就没有点对家庭,亲情的执念?” 庄元扶着额角,无语叹道:“为什么你能通晓我的记忆,我却对你所知寥寥,这不公平啊!”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很久的月亮,很久很久之后,才淡声道:“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没有却假装能有,那才可悲。” 正文 第十章惊天动地陷深坑 第十章惊天动地陷深坑 清晨,天光敞亮,晨露微湿。 庄轩这一夜睡得好不安稳,总觉得背后好似硌得慌,但偏偏又醒不过来,好似身陷梦境的囚笼,无法自拔。 终于,被钳制的意识终于得到控制,他从梦境之中缓缓醒来。 睡眼惺忪,身体发麻,五感归来。 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识脸拧成了苦瓜:“好臭。” 他睁开眼,视线晃晃终于重叠,于是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处。 头顶,是敞亮的鱼肚白,天亮了。 天亮了! 他一个激灵,猛地一动,想起身。可悲的是,他并不知自己究竟所处的是什么境地。 一动,重心不稳,下一秒,他失去平衡。 一下,身边乱七八糟不知什么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倒了下去,随后陷在了潭中。 原来,他竟是在一片蒲草之上,不过是虚掩着的,他一动,那些干草全塌了。 他直接掉进了粪坑! “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庄府。 没了遮挡,那可怕的味道和恶心的触感令他反胃至极,头皮发麻,面色发苦。 一夜没有进食,腹中空空,他忍不住不断干呕,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庄元坐在屋顶上,叼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狗尾巴草,捂着肚子直拍屋顶的砖瓦,叫好道:“真真精彩至极!不枉我早起等了一个时辰!他这反应,简直太满足我的期待了。” 生灵道:“你这小子,当真幸灾乐祸得很。” 庄元道:“我的好弟弟给我准备了三个杀手,我自然也得好好回敬、礼尚往来一番,不能失了应有的礼仪。” 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道:“这么看来,我当初一身脏衣回来,他热情迎接,还握我的手,那可真是一番好忍。庄轩小公子,竟是个有严重洁癖的。我要是不好好利用这一点,都对不起他。” 庄轩这样的大动静,早就引得庄家人出动。 而庄元昨天被拆了家,今天特地早早将下人叫醒了,给他收拾新院落以及清扫废墟现场。 对于自己院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庄元的说辞是不知道,不清楚,在睡觉,一觉醒来就看到互捅血溅当场的三个死人,好像是打架斗殴死的,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t闹出人命,这么大事没有家丁还睡着,当然,就是没醒,这么大的声音,也不可能听不见。 闻声而动,一窝蜂人朝着庄家小马场去了。 看到正在粪坑之中,面如死灰,颤抖如筛糠的庄轩二少爷。 众人直接傻眼了,这,这不是二少爷么! 要死了! 二少爷从小最喜洁净,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于是,黑黢黢一窝蜂围了过去,齐心协力,将庄轩二少爷从粪坑里捞了出来。 自然出来的时候,那是满身污秽,滔天恶臭,惨绝人寰,二少爷的反应更像是已经吓得丢魂失魄,只是啊啊啊乱叫,完全不能冷静地下达指令。 再后来,这么大的消息自然传得飞快,不胫而走。 庄府那是飘逸的怪味相当惹人反感,清洁冲刷散香料良久,那味道才逐渐被驱逐。 庄元躺在自己的新床上,咬着一口鲜甜的苹果,刘管家跪在床前,毕恭毕敬: “大少爷,二少爷已经在浴场洗了三个时辰了,据下人说,已经洗掉了一层皮。还在不停地搓洗。” 庄元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道:“明白了,二弟啊,就是太爱干净。不过,这事,你干的不错,值得嘉奖。” 刘管家跪着,眼神飘闪,手放在大腿上,微微发抖: “少爷,您,您现在能原谅我了吗?是,是老奴有眼无珠。可老奴也寄人篱下,二少爷的话,老奴不得不听。” 庄元点点头,大口啃了一口苹果,刘管家随着他的动作战战兢兢,好像啃得不是苹果而是他的脑袋。 “我理解的,毕竟,大家都觉得我会傻一辈子,究竟应该站谁的队,本来就相当分明了不是么?反正不能站在傻子那边。” 庄元轻描淡写,刘管家面色大变,嘴角抽了抽,直接对着自己的老脸,开始猛地扇巴掌。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这一下下打得丝毫不含糊,十足十的诚意啊。 庄元一瞧,这老脸上都是鲜红的指印,绝对使了最大力气。 要是能保命,打打自己也没什么。 庄元起身道:“管家这是做什么?这样好像显得我非常不近人情呐。” 刘管家摇头如拨浪鼓,坚决否认:“不不不,绝对跟少爷没关系,是老奴自己执意如此!” 他又接着扇起来。 庄元眼含笑意,道:“哎,刘管家不必如此。本少爷也没说要一直追究下去,只是……” 他眉头一皱,显出为难的样子。 刘管家一看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忙不迭地道:“大少爷尽管吩咐,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庄元眉目舒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家里的账目,拿来。” 他一伸手,居高临下,不容置疑。 刘管家却愣了愣:“这……可以吗?账房一直是” 庄元很没耐心地道:“你确定要和我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给,还是不给?” 刘管家一看对方脸色又有点不好看,横竖都不好过,干脆也不多想,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豁了出去,一咬牙道:“是!老奴听大少爷吩咐!” 庄元心道,在我面前此刻这么忠心,之前肯定在那谁面前也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 还不是马上就掉链子了。 不过他也不怕,现在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折磨庄轩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主导。 现在可谓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下去了,又会得罪自己。 庄元道:“现在,就去吧。哦,顺便,把全府上下的钥匙,包括所有的地下室和暗室的,都拿来吧。” 刘管家又是一愣,但这回没有呆滞多久,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已经这样了,不过是做得轻些和重些的区别。 他俯身一拜,应道:“是!” 正文 第十一章登堂入室谈合作 第十一章登堂入室谈合作 庄轩其人,幼时曾经被绑架勒索过,藏身在茅坑之中,以至于现在还留下了心理阴影。 此番波折,他大发雷霆,庄府上下谁人不知今日的庄二少爷简直吃了十斤火药似的,见谁都不爽,都要喷上一喷。已经有七八个运气极差的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是以,离得越远越安全。 他足足洗了四个时辰,才从庄家浴场出来。 白净无暇的袍子,香气四溢。可那裸露出来的皮肤微红,似乎再刮一刮就能出点血来。 他黑着脸回了自己的院子。 关上门,往里走去,旋转靠墙柜子上的一个花瓶。 闷重的声音石壁磨动声传来,原本封闭的墙壁,瞬间出现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入口。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步履沉重。 内里出现一个楼梯,沿着阶梯拾级而下,别有洞天。 两边的墙壁上点着火把,照亮两侧的房间,这里,少说也有十几个房间。 庄轩则是推开来其中的一个,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愣住了,嘴巴微张,傻眼了。 不可置信!!! “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怎么进来的?!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庄轩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先是愣住,随后震惊,再然后暴怒,这眼神如果能发射箭矢的话,不用怀疑,现在他面前的人早已万箭穿心。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庄元又是谁? 此刻,庄元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用着他的茶具,泡着他的雨前龙井。 这画面实在太有刺激性了,庄轩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面部表情了。 他直接摸了一个古董花瓶,朝着庄元丢了过去,没砸中庄元倒是掉地上彻底崩碎。 在看清了自己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之时,庄轩脸上浮现出来一股子分明的肉痛: “我花重金收来的前朝古董啊!!!” “庄元!!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 “你死在荒郊野外不好么?!非要回来!傻了多年,怎么不傻到死啊!”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滚!!!都给我滚——” 暴怒之下,猛地又砸了一堆东西,只是避开了那些值钱的,丢的都是些书籍文案罢了。 庄元看着他发疯,喝着茶,间歇性地伸手挡住那些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倒是没有损毁他刻意装出来的风流潇洒。 他心道:果然,悠哉喝茶这东西,就是装x利器,尤其是在对手暴怒毫无章法地攻击的时候。 终于,折腾了许久,疯狂发泄之后,他似乎是累极了,一下瘫坐在了地上,似是已经魔怔了,仍旧轻声喃喃: “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还要回来……” 庄元看他终于消停了,抬眼看了一下,将杯子里剩下来的四分之一的茶水饮尽,放下杯子,亮声道: “好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和你谈。” 那边,听到了庄元说话,庄轩脾气又上来了,顾不上一点风度了: “你个畜生!蠢货!智障!我呸——” “谈!怎么谈!你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谈!” 庄元冷笑一声,冲上去就对着他的俊脸来了三拳,然后甩手道:“有些事情,庄二少爷还是得搞搞清楚,我待你如何,你又待我如何?且不说从前种种,昨日你派三个武功高强的来杀我,而我不过小小地回敬你一番,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要怪,就只怪庄二少爷有着这么大的弱点,还非要一点到晚找别人的不痛快!还妄想要别人的命!” 说着,他又颇有风度地笑了笑:“你要死,我不拦着你。不过,庄家,就是属于我的了。” 这话似乎又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像是恶兽似的匍匐着,咆哮道:“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要活着!有我就没你!” 好吧,人在不清醒的时候,跟他说什么都没用。 庄元又给了他一脚,随后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冰桶,给他兜头浇了下去。 哗啦哗啦,哐当哐当,庄轩被浇了一脸一身,骤然袭来的冷气让他一边哆嗦一边颤抖,不过似乎确实有效果,他平静许多,总算不再像个想要四处咬人的恶犬了。 庄轩显然没想到庄元还能来这么一出,被冻得直缩身体的时候,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你干、干什么?” 庄元笑眯眯:“你不清醒,我帮你清醒。不用谢!!” 庄轩:“……” 谁他妈会谢你! 庄元可不管这些,他直接折回去坐了下来:“还没死,或者不想死,就过来。” 说着,给他踢了一个凳子过去。 庄轩愣了一会,心理建设了好一会,才接受现实慢吞吞地起身,捡起那凳子,坐到了庄元对面。 庄元很满意。 紧接着,他十分淡定、刻意优雅地掏出来一沓东西。 庄轩刚冷静下来,看到那沓东西眼睛都直了,瞳孔骤缩,眼眸瞪得老大,手指着颤抖道: “你,你从哪里偷来的?!!” 大概是因为冰块水的关系,他这回压下了想拿东西乱砸他的冲动。 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做也是徒劳。 毕竟那三个杀手就是被他给办了!难免他暗中有战斗力超强的帮手! 庄元手放在掏出的一沓东西上,扬眉道:“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这可不是偷来的。这是,大大方方拿来的。” 庄轩不听他的话,兀自快速思考,脸色一变:“是刘七那个狗奴才给你的?!哼!他可真是条好狗!谁都是主人!我告诉你,你也别得意,他今日能背叛我,他日背叛你也是一样!” 庄元当然有这层考虑:“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庄轩盯着他看了一会:“庄元?兄长?哥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庄元,还是被夺舍了回来的?” 庄元心道,没错,你哥真死了,我只是个西贝货。 当然,像我这种高质量,身穿又魂穿还长得一样的西贝货,你是别想挑出些什么毛病来的! 不可能! 正文 第十二章恩威并施达共识 他笑得无公害,道:“唉……我知道你做弟弟的,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所以,魔怔之下做了些离谱的错事,你亲哥我暂时不计较了。哥哥我,现在想和你,做个生意。” 庄轩坐在他对面,忍不住张了张嘴巴,干巴巴的。 他可没忘了,他的确是拍了三个武功高强的人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现在这人就坐在他面前,和他笑谈,虽然只是表面上的,这也足够恐怖了好吧。 细思极恐啊! 他不杀人泄愤,难道是想着其他更加恐怖更惨绝人寰的折磨方式? 也是,如果刘七这厮真的投敌了,把老底都掏了出去,那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岂非全部暴露?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恐怖。 就在他愣神瞎想八想已经以九九八十一种方式预见了自己的可悲结局的之时,不知何时,那人已经探了脑袋,正歪着头看着他: “我说……你究竟在想什么?” 谈合作呢,怎么出神成这样?瑟瑟缩缩的,实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候那种得体大方、从容不迫的少年郎。 庄轩猛地脖子后退,道:“没、没什么。” 庄元叹了口气,道:“别瞎想,我要是想弄死你,现在你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了。我不想弄死你,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好了。” 他斟了杯茶,借花献佛,道:“雨前龙井,来吧。” 庄轩忐忑地接过了,点了点头,还是觉得心凉,毕竟这眼前的位置,理应是他的。此刻对方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但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任人拿捏,任人宰割。 他怎么不知道庄元这么有能耐! 喝了点热茶,收拾好心情,庄轩道:“你想和我谈什么?” 终于回正题了,庄元道:“我说了,合作嘛。” 他伸右手,在面前的一沓上拍了拍。 面前的这一堆东西,是庄家的账簿、以及部分的房契、地契,还有几乎一大串各种样式的钥匙——足以打开庄府几乎所有的门。 他这暗室虽然没有门,也总是有人守在门口,却还是被他打开了。 庄轩捏着茶杯,敛目道:“你为嫡长子,我为庶出,如何能谈?本来就是冤家。” 庄元不以为意:“你是庶子又如何,不是也能当上下一任掌家的吗?” 这话算是说到庄轩在意的点上了,他捏着杯具的手使劲,隐隐泛白:“那不是因为你傻了那么多年,家里都放弃了你吗?我又是除了你唯一的男丁。……还有,这么多年,我费尽千辛万苦,学习管理家族业务,为的,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可你回来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 庄元明白他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思和表情,他道:“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实话,我不和你抢下一任家主之位,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庄轩闻言,目光迷惘了一会,道:“你是说真的?可你有这么好心?” 难道不是在玩什么类似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先表明自己没有野心,然后养精蓄锐,积蓄力量,到了关键时候,奋起出击,扳倒他,然后以嫡长子的身份取而代之。 想想都觉得恐怖。 庄元简直无语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提醒他别瞎想了,赶紧回神,他简直要佩服这熊孩子随时随地、无处不在的想象力了! 少年老成,大概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庄元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本身心思便缜密,又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不少年,所以说现在思考事情能瞻前顾后,思虑周全。 可对方,才一十四岁,这老成得也太厉害了! 这孩子肯定没有童年,不知经历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训练,才长成这个性子! 庄元正色,为了阻止熊孩子继续放飞自己的想象力,言简意赅,开门见山,直戳重点,道:“好吧,实话告诉你,我要去修仙,你就在家里,好好做庄家的下一任家主就行。” 庄轩直接站了起来:“修、修仙?” 庄元道:“怎么了?这人仙殊途的世道,仙人有主宰的力量。 仙人修行,到处找寻修行之法,晋升的门道,不愿和凡人在一起,不能天天比较,自然不能感受到的力量的差距。 但仙凡有别,这你应该也知道。如果能修行,简直好事一桩。” 庄轩眼神闪闪,手撑在桌上,直接靠近一步,脸色竟然激动得微红: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是真的吗?修仙好像要仙根吧?仙根小时候就能显现出来了!经常有山上的仙人下来挑选有天赋的弟子,我记得幼年时候,我们!你和我!都没有仙根!所以,才没被选过去!” 庄元道:“哎,这凡事都有例外嘛!坊间流传的——有仙根的人最晚最晚,六岁就会显现出来!八岁之后若还是探测不出仙根来,那必然是与仙途无缘!” 庄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仙人来的时候,你八岁了我七岁!已经过了六岁了!那时,你没有仙根!!!” 庄元看着他这反应过于激烈的样子,暗道,熊孩子你记性可真好,记得那么清楚! 他耐心地道:“是这样没错,但我都说了嘛,凡事都有例外。我就是这个例外之一。”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杀手锏:“……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灵智苏醒过来? 自然是因为遇见下山的仙人,他觉得我根骨奇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勤加努力,又有他的精心指导,假以时日,必能勤能补拙,有所成就! 所以这才施展仙法,让我恢复了神志,所以,我才回来! 而且,我说明情况整理凡俗事务之后,就要踏上修仙的路了!” 这是庄元早就推敲过、预演排练过的说辞,说出来自然顺溜得很!还带着一股子被“伯乐”相中“千里马”的自豪气势! 庄轩盯着他的脸,眼中简直闪闪发光,庄元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有种自己成了人家“偶像”的错觉! 庄轩道:“修仙!!!兄长你果真厉害!一十五岁这么老大不小了居然还有灵根,还被如此幸运被仙人相中收入麾下!!!一直觉得修仙者非常遥远,当年下山的仙人,十里八乡的,也就堪堪收了一个徒弟带走了!想不到兄长,竟然也是有修仙资质的人!” 他越说脸越红,绝对是兴奋的潮红! 正文 第十三章恩威并施达共识(下) 求推荐票!!!!!麻烦大家动动手,打个卡!!!!! 第十二章恩威并施达共识(下) 庄元刻意忽略“老大不小”这种词,他一声声的“兄长”以及非常崇敬看英雄似的眼光让人感觉非常受用。 要是真个小弟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小弟能改改他那熊孩子爱派杀手的毛病的话。 庄轩道:“敢问兄长,究竟是哪座仙山,又是那位仙人?” 庄元摇头,状似为难道:“当初他救我,要求我保守秘密,他不愿在俗世中出名,只想清修苦行,修得正道。我也答应他了,断不能违背这承诺。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庄轩也摇摇头,似乎也不意外,道:“仙人多半都是这样的,兄长也不必在意。” 要不是知道他先前是怎么用三个猛将来招呼自己的,庄元真可能在这一声声热情且真诚的“兄长”中迷失自己,真以为他是自己亲弟了。 可惜了,对方太会伪装了。要一天之内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兄弟情,那可是难如登天呐。 感情得培养,弟弟对兄长数十年如一日的嫌弃加暗中给小鞋穿的行径,也不太可能真的培养出了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基础,这“兄长”说个屁啊!还是同父异母!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直接复盘道:“所以,现在你明白情况了么?我,即将出门远行修仙,无论修不修得成,这家,可能不会经常回了。” 其实,岂止不会经常回呢!修仙途漫漫无期,十年几十年比起长生来也不算什么。 庄轩显然也早有思量,此刻终于能稍微冷静些了,坐了下来:“虽说,凡俗人谈起修仙通常都是藏匿不住的艳羡之意,但这条路,可不是一条坦荡通途啊。艰难险阻,荆棘满地,一瞬之差,死无葬身之地。” 这,庄元当然也知道了。修仙可不是闹着玩的,动不动就要打怪升级涨经验嘛,有时你想涨经验,但有可能是成为了别人的经验。 能飞起来真有可能一飞冲天,断翅了可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嘛! 庄元道:“不用担心,我师从仙人。” 管他三七二十一,随便什么事什么原因问起来,稍微有点难度或者不想动脑子回答就往他头上扣! 好使得很! 说完,庄元便将手头的东西全部推给他,沉静道:“你,料理家事。此番我出行,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若是无所成,死在荒郊野外,那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么? 我若是有所成,我自然罩着你,罩着庄家。 有仙家仙门之威架势,看谁敢欺负我们庄家? 而且,若是我修行有果,庄家这点东西,我也看不上眼。” 庄轩说的不错,当今这世道,仙人凡人,当真云泥之别。凡人,几乎是被踩在脚下的蝼蚁。之所以没有被踩下,不过是苦于修行渴求登峰造极,无心搭理。 若真计较起来,凡人绝对任人宰割。 庄轩看着眼前的账簿和钥匙,接受了,缓缓拉了过来,有了初见时的几分风度,道: “你修行之心,当真如此坚决?绝不悔改了?” 庄元道:“没有必要,不悔。”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道:“我刚学了一个小术法,倒是可以即兴表演给你看看。修仙的好处,多着呢。” 话音刚落,他一伸手,手指弯了弯。 原先被庄轩暴怒充当泄愤工具的“前朝重金收购的古董花瓶”碎片,便被一股子虚空之力托了起来。 分明没有任何依托,却能悬浮在空中。 他张开的五指又合拢,握成一拳头,那五颜六色的花瓶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可违逆的巨大压力挤压,从四面八方压来,生生被挤压成了齑粉。 随后,庄元又颇为自得地招引那悬浮的齑粉,手一甩,一散—— 那些齑粉便扑头盖脸朝着庄轩脸上扑去,直直拂了他一身一脸。 庄玄整个过程,就像是稻草人似的,完全看呆了。 他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仙法!没见过世面惊异不已! 直到最后那些瓷尘朝着他兜头吹来,让他猛地呛了呛,他才反应过来。 正是因为他惊讶地下意识屏住了些呼吸,才不至于呛得更狠。 他微怒,道:“你玩我呢?!” 庄元也觉得自己最后这神来一笔好似有点过了,原本没打算这么做的,结果对面这人看得那么专注他就想逗逗他:“开个小小的玩笑啦~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开了。抱歉,抱歉。” 庄轩扁了扁嘴,想起刚才的场景,仍旧觉得惊异非常,胸中有奇异的情怀涌动:“这就是仙法吗?好生厉害。” 庄元开玩笑道:“怎么,你也想学么?可要那位仙人帮你看看有无仙根?” 庄轩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这不是我要走的路。” 庄元:“那你要走什么路呢?” 庄轩道:“人各有志。我不渴求长生,不想承受那样的辛苦。我只希望安稳地过完凡俗的一辈子就好。有妻有子,有房有田,生活安逸。” 庄元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而且,这貌似对你来说,很简单。” 现在就能做到吧,就差一个老婆,然后生一个孩子,虽然十四岁就实施似乎实在有点着急。 至于房和田,庄家少么? 庄轩道:“不错……但一切,都建设在你不与我争家主这件事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庄元道:“……对家主,没想法。不必总是敲打我。” 庄轩道:“你就没有什么要求?这事,对我,可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他也算是白得了一个未来家主之位。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庄元打了个响指,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当然是有的,只要钱。我也不太贪心……就这个数。” 他伸出右手,缓缓张开。 庄轩瞅了一眼:“……白银?” 庄元摇了摇头。 庄轩皱眉,舌头都要打结了:“……黄、黄金?” 庄元面带微笑,十分从容地点了点头。 庄轩控制不住额头青筋的疯狂跳动,嘴抽了抽:“你怎么不去抢?!我们庄家一年才挣多少钱?!” 庄元扬眉,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据我所知,这账目上,貌似有许多稀奇古怪、名头花样奇出的开支吧,我想,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是什么原因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庄轩要是不知道,那才是有鬼! 就是他搞的鬼啊! 庄轩简直惊魂不定了,这傻子不傻就不傻了,怎么还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家族管理,怎么就会看账簿了! 还真给他看出了名堂来! 明明爷爷都没看出什么来的! 这该死的!!! 他掩在袖中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了蜷,心跳加快:“五百两黄金,成交。” 庄元又摇了摇头,郑重道:“不是五百两。” 庄轩震惊了:“五、五千两?” 庄元轻飘飘说出一个数字:“当然是五万两!” 庄轩觉得自己幻听了,要不是身上还嗖嗖地冷,冻得直哆嗦,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这特么真是现实世界么! 庄轩磨了磨牙,忍不住吐槽:“我简直怀疑,你这是准备去修仙,还是准备抄家。” 抄自己的家! 庄元耸肩,道:“这话你可就说的不对了,家里有多少财产,我还是清楚的。” 庄轩手握茶杯,淡定彻底被击碎!渣都不剩! 这家伙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庄元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身上,一瞬不瞬,双手交叉托在两腮,道:“怎么样,好弟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得好呢! 他还有考虑的空间么!他能怎么考虑!他又能说些什么! 他说什么有用么! 对方可是会仙法的!还有在仙山的仙人罩着!他又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没有选择,庄轩只能敛了眉目,低下高贵的头颅:“……好,我答应你。” 庄元彻底笑了,拍拍手:“好兄弟,合作愉快。” 随后又向庄轩伸出手,后者也伸出,握了握。 庄轩发觉这一幕该死的似曾相识,而此刻的心境早已与当初大不相同。 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离奇的事情,才让他们走到这一步? 庄轩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当真是冤家,真是败给他了! 正文 第十四章兄友弟恭亮瞎眼(上) 夜晚。 淮青入房,看到点了烛火坐在桌上,对着一堆卷宗忙于公务的庄轩道:“少爷,这次行动失败了,您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庄轩道:“继续……继续什么?” 淮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直低头撰写文字的庄轩终于抬头了,看了他一眼,冷冰冰道: “别白费心思了。” 淮青颇为诧异,之前他有颇多犹豫,也有不少顾虑,是少爷坚持非要杀了庄元的。 但现在,已经决定了要杀他,此次派出去的人死了,依照少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也不太可能就这样算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少爷怎么会如此说? 庄轩将他的愕然尽收眼底,道:“没用的,我们杀不了他。” 淮青一想他们这一方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下意识就反驳道:“怎么会?” 庄轩道:“我也怀疑过,现在已经全然明白了。他能弄死那三个杀手,不是偶然,是必然。” 淮青的惊讶溢于言表:“大少爷根本不会武功啊。” 庄轩摇摇头,吐露道:“仙凡有别,他有仙根,即将出发踏上修仙之路。而我等,皆是凡尘人。谈武功这东西,未免有点落后了。” 如果拿武功和“仙法”比,那说落后也是真的。毕竟就相当于螳臂当车,不堪一击,毫无作用。 淮青听完,直接拧了拧自己的胳膊,感受到肉体的痛楚,才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大少爷根本没有仙根啊……” 庄轩微笑:“你倒是和我的反应一致。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是呢,怎么可能呢?一个人如若六岁还没有仙根,是绝对不可能踏上仙途的。” 他默然片刻,随后又道:“幼年时,家中花重金请了一位仙人为庄元诊治病症。那时我四处玩耍,蹴鞠时球踢飞了出去,飞到了书房门边。我跑到书房墙角去捡球,结果意外听到了仙人对爷爷说的话。 他说,庄元三魂七魄受损,严重残缺,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神志。 ……这辈子,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庄轩从来没跟淮青说过这个,淮青此刻听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十分诧异道: “竟然还有这事……可是,仙人口中的‘绝对不可能’,还是发生了。” 庄轩眸光悠远,道:“确实,谁能想到呢,理应一辈子痴傻被嫌弃、泯然众人,一辈子在尘埃泥垢里打滚的傻子,居然有一天能清醒过来,甚至翻身了。 ……他有了仙根,人人艳羡的仙根!他能踏上修行路!还有个仙人师父! ……若是以前有人与我说这话,我是打死都不信的。但这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真是可笑啊……” 淮青感觉到主子此刻情绪的激动,面前之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语气越高昂,像极了受了刺激的样子。 但如果是这样的事实,遭遇这般变化的又是大少爷,主子这样的反应,也算正常。 淮青有点担心,喃喃道:“少爷……” 庄轩放下手中的毛笔,道:“我没事,我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就算我有仙根,我也不想吃那种苦。” 淮青道:“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庄轩沉默了一阵,笑了,云淡风轻:“兄弟和睦,长久合作。” 淮青怀疑自己幻听了:“……?” 庄轩瞧见他的表情,哈哈大笑。这笑声里,乱七八糟的情愫掺杂颇多。 …………………… 不得不说,庄元回来将几乎全府家仆都胖揍一顿的事情,实在传播力非常强。 原因有很多,庄元打人的时候,没收力道,他肉身经过草药强化了之后,力道非同小可。以至于,揍人之后第二天家丁爬起来干活,一个个的两边脸肿的像红屁股。 实在非常影响“市容”。 脸上长了个假屁股,看起来真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 于是庄家家丁出门采购或者跑腿办事的时候,都齐齐黑布遮面。这越遮吧就越是叫人好奇是怎么一回事,这一不小心就传播出去了。 当然,家仆上下嘴都非常一致,他们都是自愿给大少爷揍的。 至于什么原因嘛,稍微想想就心知肚明咯。 平日里随意欺凌,现在农奴翻身把歌唱,打两拳绝对是轻的。 他们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饶是听说了情况,今日庄老爷子召集家庭成员开会,见到一个个肿的跟猪头似的家丁端茶送水擦桌时,还是忍不住腿脚趔趄,惊得抖了三抖。 这……这是庄元干的? 出气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他这好好的庄府,怎么好像成了监狱似的,一个个身上带伤,好似受了虐待。 他心道,孩子清醒是好事,这些奴才也是罪有应得。但这么多天来了那么多宾客,送了那么多礼品,家仆是以这样的面目见人的……显得庄府实在是太磕碜太丢脸了。 但他并不打算责罚庄元,震慑那些奴才也是极好的。让他们清楚情况,谁才是主人。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清醒的庄元回来了,无人可以欺! 此刻,庄元正在座下喝茶。 终于见到了爷爷,就是现在坐在高位的家主庄坚。 庄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太好,之前卧病在床,闭门不出许多,痊愈了才出门。 这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庄家人都号召回来开了会。 这所有庄家人,有庄老爷子自己,庄元的父亲庄力,然后庄元、庄轩、庄玉三位。 庄元生母乃是大家闺秀一枚,可惜生庄元时难产而死。 至于庄轩和庄玉,生母是一位青楼女子,后来被奸人绑架勒索撕票,不幸死去。 此刻,所有庄家人坐在大厅里,高堂上是两鬓斑白、威严四溢的庄坚。 应该是病症完全好了,此刻面色红润有光泽,气色好得很。 连始终不露面,常年留恋在烟花柳巷温柔乡抱美人的的庄力居然都被揪回来了,庄元忍不住侧目。 庄力也老大不小了,孩子都能管家了,他居然还如此不着道。真欲求不满,娶个小妾也不是不行,但常年在青楼呆着,这是什么事? 此刻,他面色不太好看,衣衫也很凌乱,一直低头,一副不太配合的样子。 看来,真是派人用了点暴力给弄回来的。 人家不想回来。 何必呢,哎,强扭的瓜不甜。看人间这不整的衣服,指不定真在做什么要紧的事情。 按头过来了,大家都挺不好意思的。 正文 第十五章兄友弟恭亮瞎眼(下) 求推荐票! 第十五章兄友弟恭亮瞎眼 眼见着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也都歇下来喝了点茶冷静冷静了,一直在高堂上正襟危坐的现任家主庄坚终于清了清嗓子,发话了: “我想,今日请大家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家也都知道。” 好了,庄元清醒得很,马上就要说到自己了。 果真,下一秒,庄坚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正色道: “元儿生病多年,幼时寻遍大夫,江湖郎中前前后后也找了不少,甚至还寻了仙人帮助,他们皆说药石无医……元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神志,只会始终痴傻疯癫。皆劝我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天命。” “现在想来,大夫的话未必有用,仙人的话也未必作数。是天,仍旧垂怜眷顾我庄家。原以为元儿失踪,此番又可能遭受当年轩儿的不幸,甚至可能重蹈轩儿生母的覆辙。” “结果,出乎预料的,竟是上苍送了一个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元儿回来。” “我庄家,何其幸运啊!” 那边,庄坚老爷子说的慷慨激昂,几乎要老泪盈眶。 庄元于情于理不能打断这情感的抒发,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叹道,哎,那个惨兮兮傻了一辈子的孩子,是真的死了。 他死了…… 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庄元了。 他可不是庄坚的孙子,也没有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哎呀终于被看到了终于被重视了终于能体会亲情了那种感觉。 庄坚说到动情处,眼泪真的落下来了,他揩了揩眼泪。庄元不忍卒看,听得他继续说下去,肃然道: “既然元儿已经回来了,那么有些事,我就不得不说一说了。” 他面色忽然凝重起来,比起刚才的和蔼爷爷,更像是一个手握大全运筹帷幄的统领将军。 “你们这些奴仆,这些年我多病卧床时,都做了些什么,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我心里一清二楚。” “纵然可能有些不得已的原因,但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辩驳委屈的。” “庄元,是我们庄家正大光明的大少爷,是我们庄家的长子。” “你们做的什么,元儿已经小小地教训过你们了,就算再计较些,也理所应当。” “但日后,你们若不拿出对待主子的态度来。哼,在我庄家,想死,还是很容易的。” 这颇有威严的话一出,现场所有的家丁奴仆,都齐齐应道:“是。” 其实吧,现在,不用大家主庄坚提醒,那些人也不敢了。 庄元的手劲,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看似没使什么力气!都几天了!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啊!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疼啊! 他们绝对再也不招惹庄元这小魔王了!打了你,你还不能说半个不字,还得乐呵呵“心甘情愿”地对别人说,是我愿意被打的!和他没关系! 这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太辛酸了! 那些家仆苦着脸,顶着个肿脑袋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此刻庄玉掩着嘴悄悄笑了一声。 被庄元看到了之后,又立马装严肃,不笑了。 他这同父异母的妹妹,看起来倒是个乖巧文静的。 庄元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稍微了解情况就知道,庄玉是个十足十的宅女,能在自己屋里呆着,绝对不出来。 平日里过个节还都要派人去三拉五拽才肯磨磨唧唧地出来。 也不知究竟在房里做些什么。 要知道,‘宅’这东西,若是没有消遣的活计,那可是相当煎熬的。有玩手机、看小说、看漫画、看电视、打游戏等等无数娱乐活动加持,这‘宅’才算不无聊。 这小姐一年宅到头,年年宅到头,精神状态还能保持不错,显然有自己消遣的一套法子。 那边,庄坚见众人的态度尚可,料想庄元清醒以后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太岁头上动土,很是欣慰,扫视了座下的几个孩子,道: “好了,现在,家里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正式迎接一下伤病大愈的元儿。” 庄坚的目光落到衣衫凌乱,一脸倦容的庄力身上,不满道: “力儿,你这做父亲的,就没点表示?整日也不着家,净在那些地方流连,连孩子失踪了、清醒了回来,也没见你回庄府看看。你这还有没有点做父亲的样子?实在不像话!” 庄力的手揉着太阳穴,眉中结了个“川”字,也不抬头: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儿子我啊,又不是不担心。只是,我在外面担心,也是一样的。” 庄坚更不高兴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就是你不回来的理由?” 庄力道:“爹,你就别说我了。反正家里有你和轩儿顶着,什么问题也没有,我回来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回不回来都一样,无关紧要。既然这样,待在外面和呆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庄坚盯着他,怒火中烧:“你这父亲实在是……” 他憋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后一句话。 最后,似乎是被这儿子弄的没脾气了,缓缓道:“罢了,今日是正式迎接元儿回来的大好日子。不谈这些……也罢。” 庄元看出来,庄坚是放弃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了。 的确,如果说人到中年还是这个吊儿郎当,花天酒地的样子,做子女的,也没眼看。 丢脸啊! 在看看庄轩和庄玉,似乎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大概习以为常了。 摊上这么个爹,也是神奇。 庄坚看了看庄轩和庄玉,道:“轩儿,玉儿,你们哥哥回来了,日后要好生相处,以和为贵。若是有什么困难,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若因为一些小事,生了嫌隙,伤了和气,那才是不值得。” 老人希望家庭安乐和睦,这其实没什么问题。 但孙子辈的可能就觉得有些尴尬了。毕竟庄轩和庄玉有感情很正常,但自己和他们两能扯上什么感情??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也就只能成为老人对这大家庭美好的期望了。 就在这时,庄轩忽然站了起来,温和笑道:“爷爷,这不用您说,我们也知道。” 说完,还十分亲昵地看了庄元一眼,眨了眨眼睛。 庄元愣住了,这家伙,演戏还真是有模有样。 这眼神,竟然该死的真诚!居然也有点像‘款款深情’,有那么点意思。 正文 第十六章千里送行依依别 庄元很怀疑,他这么多年不仅学会了如何管理家族事物,更是将“演技”这东西修炼地炉火纯青。 若到现代,绝对能角逐一下影帝的位置。 他这表情,这姿态,简直比好兄弟还要好兄弟! 庄元自己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和这家伙有深厚的情谊。 庄轩走到小厮身边,端起一杯未曾饮用过的茶水,转身走到了庄元身边。 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只见他略微俯身,十分恭敬地道:“兄长能够归来,我当真欢喜得很。从前,因为诸多原因,我们没能成为感情深厚的模范兄弟,当真遗憾得很。 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上天待我不薄。以前若是有不得当的地方,还请兄长原谅我,小弟不懂事。 兄长……请喝茶。” 庄元直接被他行云流水、流畅至极的操作给整懵了。 这台词,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实在太太太肉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们之前相见是什么场面,现在还历历在目呢,现在给我整这出兄弟情深? 好在庄元反应能力不错,脑子转了转,立马代入角色,接过敬过来的茶,也温和道: “弟弟说的这是哪里话,做兄长的,又怎么会在一点小事上,和不懂事的弟弟计较。” 庄元说得云淡风轻,庄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冻结,但也只是一瞬间。 庄轩道:“兄长不在意前尘往事就好。” 那边坐着的庄坚十分欣慰,自己老了,看到孙子辈感情深厚,心里真的很满足。 但在下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们的脑海里,可深深地记得,从前二少爷是怎么威胁自己的,命令自己做了些什么,如果不做又会是什么狠厉的表情和残忍的惩罚…… 那是痛恨啊! 怎么现在,这兄友弟恭的画面,竟然该死的和谐! 可无论看起来怎么和谐,知情人都觉得简直闪瞎眼!太狗血了!太狗血了! 庄玉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出,直接看傻了。 她虽然几乎不出门,但又不是没有跑腿打报告的。 但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简直一清二楚! 此刻,已经有人在前面示范了,庄玉什么都不做也不好,干脆依葫芦画瓢也端了杯茶过去,笑盈盈道: “兄长喝茶。” 庄元刚喝了一口,又来了一杯。 于是他放下手头了,接了这姑娘递过来的,笑眯眯地配合道:“好的,妹妹。” 白捡了一个弟弟,又白捡了一个妹妹。 家仆又是一阵颠覆的心情。 庄力那边虽然没动静,但庄坚的心情已经非常好了。 现在自己的儿子老大了,不服管教,不听自己的。所幸三个孙子辈的孩子还挺给面子的,他活到这岁数,有了孙子。儿子要是实在不顶用,扔了也罢。 孙子辈里还有能干的,可以撑起庄家。 现实还不算太糟糕。 这边情意绵绵,手足情深的戏码演完,众人回了自己的位置。 庄坚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庄元身上道:“虽然我想着,元儿能永远留在家里。但孩子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能盲目拦着。” “元儿,你的事情,我都听轩儿说了。” “从前,我虽遗憾庄家从不曾有仙缘,但也满足子孙始终能过平凡的日子。不必刀枪剑雨,风里来雨里去。” “修行这条路,可苦着呢。” 庄元瞄了一眼庄轩,后者则用笼在袖中的手比划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手势,让他放宽心。 好吧,收个小弟的感觉真不错。合作伙伴,各取所需,庄轩既然已经火急火燎地办了,庄元乐得清闲,坐享其成感觉也挺好。 庄坚道:“事已至此,既然元儿你的性命是仙人所救,你也答应了仙人去找他,成为他的弟子,自然没有违背承诺的道理。我们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只是,此去,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千般万般,心中诸多不舍。” “但以后的事啊,真说不准,修仙者路漫漫,老人家虽希望你有所成,却更希望你平平安安。孩子,修仙修得成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修不成,也要努力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面色各异,都忍不住目光汇集到庄元身上。 修、修仙? 庄元是修仙者?!他有仙根?! 他遇到仙人了?!是仙人救了他?!他还成为了对方的徒弟?!!! 这信息量太大,消息太劲爆。 要知道,仙人和凡人之间,可有云泥之别,就相当于大象和蚂蚁。拥有非凡力量的仙人,可是掌握着凡人的生杀大权的! 多少王朝还会每年向仙山进贡呢!那可是比世俗的王朝权力还要强大的存在! 庄元竟然是修仙者!!! 庄玉颇为诧异,其他家仆则心有余悸。听说修仙者一出手炸个山都轻而易举的,他们这是多大的幸运竟然只被揍了揍脸!虽然略微影响形象,但能好好活着简直太幸运了! 庄元知道轮到自己了,自己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了,于是道:“爷爷请放心,庄元会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的!” 庄坚听得他信誓旦旦的话,心道,这么多年没有好好教育过这孩子,倒是颇有分寸。 他道:“到了仙山,就要多仰仗师父了,多听师父的教导。” 庄元应道:“好。” 庄坚想起了什么,道:“元儿,好孩子,告诉爷爷,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庄元立马答道:“不瞒爷爷,此番我回来,也是求了一番师父他才准许的。师父允了我五天的时间,来处理凡尘事务,和大家告别。” 庄坚道:“五天?这时间太少了。” 半晌,又叹气道:“既然是仙师的意思,那也没有办法。算算日子……那就是明天了?” 庄元点头道:“是的,是明天。准备明日下午便出发。” 庄坚道:“好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今日,你们便为少爷好好准备一番,现在就去。” 他看向家仆,家仆领了命令便被管家带领着,齐齐下去了。 正文 第十七章精挑细选送好礼 第十七章精挑细选送好礼 这收拾东西嘛,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庄元其实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反正也什么都没有。 而之前和庄轩的约定,算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庄轩其人,当下属必定是极好的,办事速度得很。 庄元前脚刚踏进门槛,那边庄轩已经揣着银票跟在他后面一拍他肩膀,笑呵呵地叫“兄长”了。 好吧,在此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他代入“弟弟”的角色当真快。 从之前那种要死要活立志一定要庄元死无葬身之地,马上就成了兄长‘贴心的小裤衩’。 当真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庄元于是把前脚缩回来,听得他道:“兄长,我快马加鞭,马上去钱庄把银票取回来了。喏,都在这里了。五千万两黄金的面值!” 他一脸求虎摸求表扬的表情,庄元接过来,仔细一看,点点清楚,果真一点都不少。 兑换成这些面值的票更好,不然他随身带着那么重的黄金还要担惊受怕好生看护,免得不小心就被人偷了。 他很满意地点头,心中不住称赞眼前这孩子“当真孺子可教”,随后把一沓银票揣进了怀里: “你的心意,兄长都收到了。轩儿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庄轩听到这话中“逐客令”的意味,略微一愣,道:“兄长,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我可有好多掏心窝子的话要跟你说呢。” 庄元觉得一阵诡异,这都没人了,居然还在演戏,这是真演上瘾了? 他正打算说点什么逗逗庄轩,只见他忽然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他们本来离得就近,这动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庄元略微一诧异,抬头看他就瞅见他拼命地挤眉弄眼使眼色。 好吧,果真有异常,事出必有因。 原来,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鬼鬼祟祟的小厮正偷偷摸摸观望着。 庄元认得那人的脸,那人不就是一直站在庄老爷子庄坚身边的仆从么? 他脑子一转,也对,他们当初事情闹得可大了。他自己院落里死了三个杀手,而庄轩掉进坑里之后足足在澡堂子里搓了一下午搓掉了好几层皮,还见谁都要喷点火出来。 如此巧合,怎么能不惹人怀疑呢。 刚才虽然好像是瞒过去了,但庄轩是个什么性格,他爷爷估计也知道。 捋清楚了,庄元立马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他立马慨叹道:“好兄弟啊,我也是啊。这么久没见,我可想死你啦~” 庄轩点头,感同身受,大声道:“一日不见兄长,如隔三秋。半晌不见,寝室难安。片刻不见,甚是想念~” 好家伙,你还吟上了,不过真是有够肉麻的。 庄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去路途遥远,天南海北,弟弟你要照顾好自己。” 庄轩立马捉住了他那只手,诚挚道:“兄长才是,弟弟听闻前途艰险,还可能会有妖魔鬼怪,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庄元如遭电击,这泪花是真的吧,不用这么逼真吧? 他咳了两声:“你的心意,兄长知道了。你不是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吗,要不要回去歇一歇?这腿脚要每天用的,得仔细些。” 庄轩眼泪虽然没出来,他却仔仔细细地大幅度地擦了擦,草丛那边的人一定能看得很清楚。 他声音里带了哭腔:“好,那就依照兄长的意思。明日,我一定养好腿脚,出来送送兄长。” 庄元很不舍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挥挥手与“走路踉跄”的庄轩告别了。 终于送走他了,庄元松了一口气。 演戏是真的累。 这小子偏生还时不时来场“情意拳拳”的“哭戏”,跟他演对手戏?庄元可不想泪眼汪汪。 太假了。 这小子偏生叫你瞧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不去当演员真的太浪费了。 他走进房间,转身关门的时候,那边偷窥的家丁已经撤了,大概忙着去报告了。 他又叫来两个家丁,吩咐他们去准备一些他要的东西。 他是去修仙,不是要搬家。东西带来带去的也麻烦。 再说了,有钱在手,什么东西买不着。 所以,他稍微收拾收拾,躺在床上想了想日后的打算,早早就歇下了。 ……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中午。 他要出发了。 家丁准备的诸多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必要的东西,他都原封不动打了回去。 一辆马车,简单的洗漱用品,两床被子,还有兜里的银票,足矣。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他原以为今日不会再见到的庄玉庄家三小姐居然出现了。 她一身鹅黄的裙子,扎了两个小辫子,上面缀了许多红珊瑚的珠子,此刻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倒是显得欢脱得很——当然,这还是没办法改变她就是个一年都不露几次面的事实。 超级宅女,真的是超级宅女。 他之前想看看他这“白捡的妹妹”,随手抓了一个家丁过来问问,结果人家坦言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去年春节。 庄元于是当场:“……” 宅到这种境界,也是没谁了。 他自诩自己有点宅,但要是和这姑娘对上,妥妥的甘拜下风,“技”不如人。 此刻,她笑嘻嘻跑到了庄元五米开外的地方,脆生生叫了声:“兄长好!” 好吧,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尤其是这姑娘还对你甜生生地笑。 只是,这适应变化的速度,倒是和他亲哥一模一样。 只见她双手放在头侧,含笑拍了拍,扬眉道:“来人,给兄长呈上来。” 呈上来? 什么东西? 庄元往后一看,左右两个家仆抬着一口木箱子。 这箱子足有半人高,长大概一米五,宽大概一米,上面贴着一块红布,红布上有金丝绣成的“一路平安”四个大字。 这肯定是给他的。 只是……这是什么? 他看着此刻笑容如春风拂面的庄玉,听得她道:“兄长,这是玉儿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你清醒了之后也没给你准备贺礼,这回又要走了,干脆一起准备了! 这些啊,都是玉儿的宝贝啊,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别人我是肯定不给的!” 说实话,庄元没想到这姑娘还给自己准备礼物了。 当然,他更好奇的是,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 正文 第十八章这关乎人生大事 求推荐票!麻烦打卡!很快的! 第十八章这关乎人生大事 就在他俯下身子准备打开,已经将手搭在箱子上时,庄玉拦住了他,拉着他的袖子,挡在他身前,甜笑道: “兄长,我的好兄长,玉儿知道你好奇,但是再好奇也要忍住,保持点神秘感。” 她灵动的眼眸眨了眨,丝毫没有常年闷在家里可能会有的死板感觉。 庄元还是忍不住好奇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庄玉沉吟一声,嘿嘿道:“这个嘛,玉儿只能透露一点点。这个呀,关乎兄长的人生大事,这可是玉儿搜罗了很多年才有的部分人生宝贵藏品。竟然你是我兄长,我分享点好东西给你也没什么。嘿嘿~” 这话不说也就算了,一说,庄元更好奇了,心痒痒,手也痒痒。 庄玉对家丁吩咐道:“给兄长抬上马车去。” 庄元眼睁睁看着这东西上去了。 实话说,这个大箱子的体积可不小,他之前拎上去的总共加起来也就两个这箱子大小。 这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庄玉眼见着庄元的眼神和身体面对方向都跟着箱子走了,立马跳了过去,道:“兄长可不要偷看,等离开了再看!” 如此神秘兮兮,庄元苦笑不得,只得答应道:“好。” 庄玉又是甜蜜蜜地一笑,唇红齿白,笑容也灿烂极了,嘿嘿道:“兄长,你肯定会喜欢的,装着的,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庄元自动开始脑补,是不是将她闺房里藏着的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啊都给他了?这种一般是当嫁妆带走的吧? 不过他稍微脸大地想一想,人家非要塞给我那我却之不恭也不是不行。 哎,人家一片心意嘛。 如此想着,庄元心满意足,回应道:“那就多谢玉儿妹妹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庄玉眼神晶亮,嘻嘻一笑:“兄长喜欢就好~” 送行的阵仗非常大,庄府所有的人都来了,从府内送到府外。 乌压压一众。 好在庄元提前说了他出行的事要保密,不用告知其他几个大家族,不然今天来的人会更多。 这边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完毕了,庄元又和几位家人说了几句话,便上了马车。 “驾——” 车夫一甩缰绳,马儿撒开蹄子,便启程了。 庄元站在马车上,最后朝着那些人挥了挥手,笑了笑。 凡俗的缘分,似乎就这么简单地断了。 红尘与仙途,似乎总隔着一道鸿沟。 当然,比起仙人,更像是凡人的鸿沟。他们难以跨过来,但只要仙人想,就能恣意行走,踏破大江大海,四海八荒,神州部落,无所不能。 庄元最后看了一眼,回了马车内。 他已经憋了很久了。 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紧张地呼出两口气,搓了搓手,撕开最后庄玉特意加上去的封条,屏住呼吸,打开箱子。 原本,他眼神闪亮,眸中应该有炽热的火苗在燃烧,此刻,却陡然熄灭了。 他一头雾水,百思不解道:“……这些,这都是些什么?” 这偌大的箱子里,装着的,居然是一些花花绿绿的书。 有厚的有薄的,有大的有小的。 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咳咳,这些讲的都是爱情故事。 什么才子佳人啦,将军花魁啦,皇帝爱妃啦,还有各种秘籍、指南、方法合计、妙招建议,各种各样,无所不有。 庄元的眼睁得比铜铃大,嘴角抽了抽,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就是她搜罗的宝贝? 他还以为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珍奇玩意呢! 颤动的眉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他摸起一本足有三根手指节那么厚的书,顶着雷轰的感觉,轻声读了读标题: “……无敌追女秘籍九千九百九十九招。”????? “……” 这都是什么啊! 名字也太猎奇了!分明就是在博眼球吧!听起来就觉得很狗血! 他额角的青筋已经在跳了,顶着惊天大雷,他打开他的好妹妹送给他的宝贝,绝对不会送给外人的宝贝。 左右翻翻,他更是傻眼了。 这么厚的书里,居然还分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男追女篇》,另一部分是《女追女篇》! 这竟然该死的周到。 他想到了什么,手随心动,立马回去摸了摸,果真又摸到了一本几乎同样可怕厚度的《无敌追男秘籍九千九百九十九招》! 我去!妹妹!你怎么这么周到呢! 你哥都给你吓呆了! 他把那本追男秘籍放了回去,翻阅了一下追女秘籍。 不得不说,粗略翻阅下,觉得这本秘籍还是有点东西的。图文结合,有理有据,引经据典,注意事项等等一应俱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写不到的。 庄元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啧啧感叹,写这东西的作者,绝对是个人才! 人才中的人才! 他看了一会,合上书本,摩挲着这书壳,感叹道:“怪不得刚才庄玉神秘兮兮又美滋滋地告诉我关乎我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不就那么几件,实现人生理想,娶妻,生子。然后孩子再实现人生理想,娶妻,生子。无限套娃。” 庄元客观评价道:“按照这些书的调调来看,确实似乎有可能在帮我找老婆这件事上起到点作用。这些书,也不是我预想的那样完全没用。还真有点可操作性。” 他一开始,当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他喃喃道:“人生四大乐事,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其实还是洞房花烛夜这乐事更容易得到吧,久旱不一定碰得上,也不一定远走他乡,金榜题名更是难说。但几乎每个人都会娶老婆。” 说着,他又看了看手头那书,想起庄玉那俏皮的笑脸,忍不住也笑了笑:“确实啊,关乎我人生大事啊~” 又看了一会,他终于把书放回去了,盖上了箱子,道:“有时间再好好研读一番。至少现在肯定没有实践的对象。” 对,现在就认识一个漂亮宅女,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合适啊!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遇到一个既合适又合心意的。 正文 第十九章修炼章法门路清(上) 求推荐票!!麻烦动动手指书友圈打个卡感激不尽!!! 第十九章修炼章法门路清 “咕噜咕噜——” 是马车车轱辘不断碾过青石地面的声音。 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足以容易四个人展开腿脚,大喇喇地坐着。 庄元久违地没有任何事情,此刻盘腿而坐,静心打坐。 周身的力量流转,耳畔传来生灵不咸不淡的声音: “肉身修炼分为许多阶段,共有八重。肉体强化,凝练成内丹,有仙根之人,身体能自动炼化出一枚内丹。” “初始为金色,正因如此,也被称为金元。” “再往后,每提升一重境界,内丹的颜色也会随之有所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第二重境界,呈红色,也叫红元。” “再往后,分呈现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 “因此分别唤作橙元、黄元、绿元、青元、蓝元、紫元。” 庄元凝神听着,适时道:“所以就是,一开始是金色,后面红橙黄绿青蓝紫。” 后面不就是彩虹的颜色嘛! 好记得很! 生灵道:“不错。” 庄元道:“那我现在是什么颜色的?” 生灵不容置疑道:“当然是金色的!” 庄元挠了挠脑袋,理解道:“也对也对!我根本还没有开始修炼哈哈!” 他想了想,道:“那我能看见我的内丹吗?怎么看呢?” 生灵道:“内丹乃是你自身之物,如何探知,得问你自己。还要我教你吗?你应该知道的。” 庄元黑线道:“大哥,我们那世界也没有修行这东西啊。科学!我们崇尚的是科学!别的都是邪魔歪道!还有,华夏建国之后就不准成精了!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修仙什么的,真的一点都不懂!” 您就行行好吧!快点告诉我吧! 虽然我知道这东西在你看来你都不屑于张嘴讲,也很怀疑居然还有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生灵当真无语了,轻飘飘地道:“败给你了。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徒弟。还得从娃娃抓起。” 庄元耸耸肩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多少有点不专业。不过嘛,我以后尽量专业~” 他闭上眼睛,按照生灵知道的去做。 把自己的意念往体内牵引而去,力量汇聚于身体内部,逐渐积蓄,越积越多。 终于—— 似乎是“铮——”的一瞬间,似乎在肺腑之中,也有一双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眼前四散的混沌迷雾被拨开,他终得以见到青天! 眼前一片清明! 这就是内视吗!好生厉害! 庄元的内视之眼越过无数内脏、血流和静脉,往下窥探去,终于看见了! 就在丹田处,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圆丹,此刻正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光芒包裹,灵力流转! 仔细查探一番,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翻转过来的双手,手捧虚无,就像捧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原来如此。内里之处,大有玄机。” 他新奇不已,又听得生灵道:“内视,是查看自己丹元的方法。若是要看别人的,你得修炼开镜眼。” 庄元点头,道:“怎么修?” 他要学的肯定多了去了,既然如此。 早点开始,一个一个来。 生灵于是娓娓道来,庄元打坐半天,记熟了心法,心中默念法诀,周身灵力运转,最终将力量凝到双眼之中。 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眼眸明亮无比,世间万物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清晰无比,穿透重重屏障,往外看去,能看到远处的东西,而且几乎都无所遁形。 生灵不紧不慢地道:“肉身的修炼包括身体的各个部位,你现在五感尚且太弱,但此刻因我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能看到千米、万米之外的事物。” 远处,有不少衣着各式各样的行人在路上走着,他们肺腑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都是没有仙根的人,自然不能结丹。 庄元将目光收回,落到马车前。 穿透隔着的一个朱红帷幕,手握缰绳的人肺腑都被看透了,在他的丹田之中,也毫无意外,空空如也。 庄元道:“凡人和仙人果真是不同的,内里构造就不同。” 生灵道:“你越早领悟就越好。虽说在凡人时期有人有仙根,凭借仙根可以踏上仙途,当真若成仙了。也算不上人了。几乎算是两种不同的物种了。” 庄元哈哈道:“其实吧,就算没修仙成功,踏上修仙路也完全不一样了。走的不一样的人生轨迹,面对的肯定也不一样。”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庄轩的脸,就算有可能有仙根,他想都不想就拒绝走这条路。 ……谁都知道,这条路千难万难,千辛万苦啊。 成为强者,大概都是要这样的。 稍微一失足,便是千古恨,也是万劫不复。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生灵道:“前路如何,等着便是,自然会来的。与其担忧,不如真做点什么。” 庄元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前辈,你还没说,这修炼魂魄和神识的阶段呢。” 生灵哼了一声,颇为‘自负’地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正准备说了。” “这修魂嘛,魂魄强度,也分为八个阶段,简称为八阶。” “每个阶段也分为前期,中期,后期。” 庄元点头,很有觉悟地道:“不用说,我现在魂修必然是一阶初期是吧?” 这回,生灵否认了:“不对,你忘记了在死魂海吞噬的魂魄了?还有青铜炉的火焰?这些可都是助长你修为增长的法子。” “光是千年一遇的魂修之体,虽说厉害,但也没到了不得的程度。但若是能吸收旁人精魂,为己所用,那就可怕得多。” 庄元思索道:“这事情,我绝对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我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生灵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你真有这本事,无论你怎么保证,也无法阻止人人自危。人都是自私的,你若有这种威胁的力量,他们必然留你不得。” 庄元叹道:“的确。到时,无论我是不是正派,都会被打上邪恶的烙印。指不定封个什么妖人邪法,祸害苍生的恶名。” 生灵道:“你当真挺有觉悟,不用我多提醒,自然极好。” 庄元哈哈道:“这跟财不露白一个道理,更何况我掌握的不仅仅是财,而是十分具有威胁性的力量。捂起来,让它不见天日得好。” 正文 第二十章修炼章法门路清(下) 求推荐票!麻烦大家花个几秒钟书友圈点个打卡!谢谢!!! 第二十章修炼章法门路清(下) 庄元笑完了,继续问道:“所以说,我现在是什么阶段呢?” 生灵回答道:“一阶中期。” 庄元叹气,略表遗憾:“我还以为,已经进阶到二阶或者三阶了。” 生灵嗤笑道:“哪那么容易,修行本来就是逆天道而行。再者,你吸收的魂魄,也算不得上乘。” 说到这里,庄元来兴趣了:“通过吸魂来修魂,其实有点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吃啥补啥’的感觉。那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大型乱葬岗,额,或者说,有大量战争、到处都是死伤,遍地亡魂的地方去,呃,好好捡漏呢?” 确实,他这行径叫捡漏没错吧。没问题! 生灵道:“这问题,你忘记了么?我似乎说过了。按照你的想法,其实不是不可以。你这是通过高量来抵消低质的问题,那些人类的魂魄,也就那样。” “真较量起来,战场上的亡魂质量肯定比乱葬岗的高,但是,就算高一点又如何?” “那些质量的,就算从早吸到晚,半点不停,吸收了成千成万的,又能如何?” “恐怕最终也收效甚微,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 庄元略微存疑,嘟囔道:“……真的有‘那么’弱么?” 生灵道:“等你真正见到了强的,就会知道我所言并不虚。高质量的,以一敌万,也不在话下。” 庄元哦了一声,暂时撇开这个话题,转向另一个: “那还有修神识呢,又是怎么个修法?” 他最好把大概都撸明白了,有条有理、有章有法的,未来才能有条不紊地修仙。 生灵道:“想必你还记得鬼骷髅所说的,你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魂修之体。” “如果在茫茫人世间找一个魂修之体,确实比较难。千年难得一遇。” “但仙山这种修仙之人汇集的地方,魂修之体虽然不多,但恐怕数量也不会太少。” “有的人不能修魂,单单只修肉身的话,得达到第七重境界,也就是金元变化为蓝元的时候,方能修神识。” 庄元惊了惊:“肉身一共才八重,要修到第七重,那不就是说,几乎要肉身满级,才能修神识?” 生灵道:“自然。你以为修神识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庄元道:“不好意思打断了,你接着说。” 生灵道:“那是对仅仅修肉身的人而言,对你而言,既能修肉身,又能修魂魄,只要肉身达到第四重境界——黄元,还有魂魄达到四阶后期境界,就能修神识。” 庄元托腮,眉头动动,若有所思。 生灵接着道:“但,有我助力,这事有转圜的余地。” 庄元笑嘻嘻,抱拳道:“有贵人相助,当真是修来的福气。多谢,多谢!” 生灵嗯了一声,道:“你也不必太客气,各取所需罢了。” 说到这里,庄元终于张了张嘴:“虽然有贵人相助,但我还是想请求前辈一件事。” 生灵:“但说无妨,你我不必讲究那么多。就算我曾有无比光辉的过去,也早已随着时光湮灭了。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我,都很难说。执着于那些虚无的礼仪,不过硬撑着脸皮罢了,没有意义。” 他倒是看得开啊,依照他这描述,虽然他不愿意多言,但可以料想,从前必定也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当时必定风光无限,无数人追捧,但现在人走茶凉。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生出点唏嘘感慨,伤怀伤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真正的强者,似乎永远都不怕重头再来。即便重头的路,艰险至极。 庄元忍不住心生敬意,说到底,人都是慕强的。 而此刻对庄元来说,最强的就是呆在他神识之海的生灵。 他笑了笑,缓和一下气氛,随即道:“我是想请前辈,日后若并非即将殒命的特殊情况,我若是能应付,千万不必帮我。我觉得,有些事情,该我经历的,那一个都不能少。” 生灵心情似乎瞬间变得不错,他道:“小子,你确实是个有觉悟的。不用我多说。的确,你要是总是存着一有事就依靠我之心,而不是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那我实在看不上。” 庄元挠了挠脑袋:“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有时,他觉得对方是朋友,有时又觉得更像前辈。 单论声音,谁都会觉得大概是个青葱水嫩的少年人,但谈及经历和修为——必然更像有数不清年轮的老者。 这大概,就是亦师亦友的感觉吧。 庄元道:“方才说到有转圜的余地,敢问究竟怎么个转圜法子呢?” 生灵道:“有我帮助,你现在就可以修炼神识。” “但你毕竟是由其他世界过来的,两个世界规则完全不同。” “在并不熟悉的情况下,稳妥起见,等你修到肉身二重境界,魂魄二重后期时,有了点基础,再修神识更好。” 庄元也是这个想法,道:“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一步一步的。最好稳扎稳打。” 他静心调息了一会,捋清了许多事情。 前路纵然再艰难,也顶不住一个始终稳稳迈动的脚。 修行路,随时可能要命,他也得多准备后路,稳妥起见。 再睁开眼时,他的目光便又添了几分坚定。 庄元道:“你一开始说,始终往南方去,那边是有仙山吗?” 生灵解释道:“纵观八方,庄府附近,属南方仙气以及灵力最为浓郁,想来,应该有大宗门或者派别聚集了许多弟子在修行。往南方,准不会错。” 庄元唔了一声,掀开帘子一看,入目是山清水秀之景。 他们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街市,早就远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鸟鸣虫噪,不绝于耳。 庄元忍不住心中喟叹道:“修仙……真期待啊~”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衣带飘飘,手中握着无比强悍力量的仙人。 拥有能够飞跃四海八荒,纵观天下的能力。 想着想着,心中都觉得好似一股热血直接冲上了头脑,全身都激动得发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千飞万掠铜衣女(上) 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千飞万掠铜衣女 山路青石路确实不平整太多,一路颠颠簸簸,走走歇歇,就这样过了七天。 一日午后,庄元照例调息打坐,修行基础功法,结果马车猛地一阵动荡。 “吁——”不知遇到了什么,车夫大叫一声,死死拉住了缰绳。 马受惊了,而马车由于惯性还在往前,路面又颠簸不平,于是车厢猛地抖了抖,差点翻转栽到路边。 他下盘不稳,直接栽倒在了地面上。 这一摔,那是摔得他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感觉脸都都快被摔裂开了,他龇牙咧嘴地撑着身子起身:“这俊俏地惊天地动鬼神的一张脸,差点就给摔成两截了。” 只听得那车夫怒道:“气煞我也!哪来的小丫头片子!穿得如此怪异!别挡爷的道!赶紧闪开!” “没看见正赶路呢么?!耽误了我家主子的行程!你赔得起么你!” 庄元心道,原来是遇到了个挡路的姑娘。 只听得一轻快、飒爽的笑声传来,那姑娘道:“拦你,才是正常,不拦你,那才是有悖常理。” 庄元眉头一皱,心道,大概是遇到找茬的了。 那姑娘道:“正所谓,此路也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车夫呸道:“小丫头片子!还买路财!你可知道,你拦的是谁么!” 姑娘哈哈道:“我当然知道!拦的就是你这个不长眼的!” 那车夫一阵呼呼哈哈,似乎准备抄家伙了。庄家给他派的这个车夫说起来是车夫,其实也是个保镖。 其人长得五大三粗,是彪形大汉之中的彪形大汉。换言之,看起来杀伤力很大。 但再大也不行啊! 庄元开了“开镜眼”一瞧,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透过这帷幕,他分明能看见那“嚣张”的姑娘肺腑内,一颗橙光流转的内丹! 肉身三重境,橙元! 就算是凡人中的佼佼者,真对上了修仙者,那也没什么胜算。 他们,不是在一个维度较量的。 “等一下。”庄元很是时候地出声。 车夫一愣,想起来还有个人,忙道:“主人,您有何吩咐?这里遇到了个不长眼的拦路丫头。” 庄元撩开帘子,这回才明白,刚才车夫说的“穿得如此怪异”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真的穿得很奇怪! 咳咳,言简意赅一点,简单概括来说,就是在大量的铜钱之中,找到了少量的紫色布料。 一身繁复的铜钱编制的一路,露出姑娘白皙胜雪的肌肤。 而这姑娘,面容清秀,眉眼略显得清冷,虽然看起来极为年轻,却已隐隐显出一股子气势。 当真和她的声音一般飒爽。 此刻,她正手握一杆银枪,稳稳站着,拦在马车前。没有让道的意思。 见庄元出来,倒是先开口了:“小子,你就是马车的主人吧?我告诉你,这是我开的道,既然要从本姑娘的道上过那就得留下买路财!” 庄元笑道:“姑娘好有意思,你说这路是你开的,可有什么证据?你若是没证据,我倒是要说,这路是我开的,你反而要给我留下买路财!” 那姑娘哼了一声,狠狠戳了戳手中的银枪,道:“好一个厚脸皮!那你也没证据!” 庄元淡笑道:“这物证凭据嘛,我是没有,但是,我有一个人证,这马车夫——便是我的人证!” 他对着马车夫,浑然不在意地道:“你说,是也不是?” 面前的彪形大汉,非常上道,立马昂首挺胸站在庄元边上:“此路便是主子开的,我便是证据!” 铜衣女显然没料到他们能如此配合,也能如此“不要脸”,直接把事情给反转过来了。 她举起长枪,指着两位,道:“留下买路财,给,还是不给?!” 好吧,这是不给钱就要命的意思吧? 庄元摆摆手,温和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不瞒你说,这不是我们不愿意给啊,实在是我们两个都穷得叮当响,一文钱,都没有哪!” 他说得如此真挚,边上的彪形大汉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庄元回瞪了去,看什么看!我这么精心的表演!就给你整破功了! 铜衣女哈哈大笑,看笑话道:“你们这诓我就不提前说好么!” 庄元心道,谁会提前说好这东西,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杀出来一个铜衣女“拦路虎”啊! 她笑毕了,道:“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我也知道。你们这马车,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吧!有多少钱拿出来!如果不想给钱,也不是不可以……还有一条路!” 庄元随口道:“还有什么路呢?” 你随意说,反正我更随意听。 要求你随便提,反正我不满足。 铜衣女嘿嘿叉腰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行的话,那就留下主人来!” 他银枪一提,竟直直指向庄元! 大汉额角直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直接站到庄元身前,亮声道: “你你你,你这是看中了我家少爷?!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这是一个姑娘该说的话么?!” 铜衣女冷哼一声,手中的银枪直接飞出去,冲向面前的大汉:“我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没有规矩了!” 庄元隐隐约约觉得,铜衣女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射中彪形大汉。 那银枪十分精准地恰恰指向他耳边穿来,被彪形大汉一把握住,他嘿嘿道:“小姑娘!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这话刚说话,“扑通——”一声,刚才嘿嘿大笑的壮汉,已经面朝黄土倒在了地上。 庞大的身躯,不小的重量,扑得惊起来一层浓厚的黄土灰尘。 灰尘散去,庄元便看到了大汉那略微光秃的头上,多了一张手掌般大小的黄符。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红色符文。 生灵的声音响了起来:“休眠符,中招者会即刻进入休眠状态。” 庄元了然。 铜衣女此刻拍拍手,璀璨一笑:“哈哈!这叫出其不意,声东击西!” 她一张手,那飞出手去、已经深深叉在树中的银枪,此刻好似有自己意识一般颤动不止。 它飞快挣脱了树干,朝着她飞来,回到了她手中。 她稳稳当当地握住,银枪往地一震,一如初见。 正文 第二十二章千飞万掠铜衣女(下) 求推荐票!求打卡! 第二十二章千飞万掠铜衣女(下) 她撩了撩被风吹动,散在肩膀上的头发,道:“小子,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庄元看了看光速被撂倒的大汉,心叹这大汉虽看着可靠,但中看不中用。 但对上的是修仙者,也算情有可原了。 庄元从容回答道:“姑娘想谈什么?谈天说地、说说天气,还是谈刚才要带走我的事情呢?” 铜衣女果断道:“当然是后者了!” 庄元故作为难道:“姑娘想带我去哪里呢?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呢。” 铜衣女蓦然笑了,朝着南方看了看,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去哪里。东方,仙山,是吧?” 庄元:“姑娘怎么知道的?” 铜衣颇有英气的面容上眉头舒展:“简单!你身上没有任何仙山的腰牌,说明多半还没拜师入山门,是个散修。散修去仙山修行,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庄元点头称是,却在不经意之间瞥见她勾起的笑容。 那倏忽闪现的略有深意的笑容让他心头一惊。 他还没来得及思索,霎时间,四面八方,猝然出现无数飞掠的铜钱! 看起来,竟来势汹汹! 也就是这时候,庄元听到铜衣女悠哉自得的声音传来:“既然同时修仙者,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吧!” 不是吧,要切磋你能不能打个招呼啊!这么着急做什么! 再说了,你是橙元我是金元,差两个境界呢!这样真的好么! 虽然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但他可不敢懈怠! 左闪右避,上跳下掠,东奔西跑,打滚翻腾!他简直使尽浑身解数了! 可该死的,这穿得这么随意、这么清凉的姑娘,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铜钱!还有完没完了! 他恍惚中不断接招不断闪避,在这过程之中,显得相当被动。 已经快一炷香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源源不断补充着的铜钱啊啊啊啊啊! 他的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挂了彩,束好的发也被割散了,整个一落魄的样子。 在不断躲避的过程中,不经意间还踩了面贴大地母亲的马车夫两脚!中了休眠符,大汉没醒,但梦中他还被踩得闷哼了两声。好惨! 不过他更惨! 就在他快累趴下的时候,铜钱波终于停止了,他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喘完,结果忽然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了——这回来的不是铜钱,是铜衣女! 哦,也不对! 她扑过来两步,靠近了之后,居然还是一反手就丢出了无数道铜钱! 庄元连连后退,铜衣女步步紧逼。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终于,他退无可退! 终于,他撞到了某样粗壮的东西,原来,靠上了几人合抱粗的古树! 他刚一分神,“咻咻咻——” 又是几百个铜钱!狠狠地钉在了古树上! 分布在他周围,脸侧、手臂上下方、腿脚左右、腰腹侧,竟用铜钱把他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卧槽!什么仇什么怨啊,要不要做到这种地步啊! 虽然现在没有痛感,但他感觉下体一凉。 这个姿势,真的不敢动啊! 他刚惊呼:“慢着!我”认输!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凭借现在他金元的修为非要和橙元硬杠。就算杠到死,这实力的差距不是有斗志就能瞬间弥补的。 他差的可是长久的、实打实的修行啊! 他‘认输’两个字还没喊出来,那姑娘却猛然间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咫尺之距,缩短到只有拳头这么点距离! 袭过来的这阵香风让庄元懵了懵,他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猜想着说好的切磋试探实力,她这样子像极了要取自己狗命。 他屏住了呼吸,心中默念“生灵大佬,等一下她要是试图打开我天灵盖你别手软,直接把她掀出去就好,怜香惜玉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结果,预料中的攻击根本没有来临,她深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庄元看了一会,随后脸靠近他的脸。 却没有触碰,而是一手撑在树干上,在庄元的左耳侧。偏头擦过庄元的右耳,附在耳畔道: “小子,你长得真是……符合人的心意。” 庄元只觉得耳朵一热,还没来得及说点啥,风一样来的女子,又风一样地转身跳跃而去,与他拉开十几米的距离。 ……他,这是安全了? 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按照前世的说法,他刚才貌似是被“树咚”了吧? 树咚什么鬼啊! 他快速离开了那古树,走到铜衣女身边。 她侧首,垂眸看了看庄元的脚下,随后缓缓转身,笑道:“公子的身手,着实不错。” 庄元呵呵笑了,说实在的,他现在这个样子,衣衫褴褛,破破烂烂,部分皮肤果露出来—— 不用怀疑,乞丐都穿得比他好。 就是眼前姑娘搞成这样的。 庄元道:“姑娘谬赞了。” 铜衣女淡笑道:“你也不必沮丧,依照你现在的修为,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让我很吃惊了。来日方长,你有的是修行的时候。” “而且……目前,你是能抵挡我这‘千飞万掠铜刃’时间第二长的人了。” 庄元倒是对这个“第二”非常敏感,下意识地道:“那第一是谁?” 铜衣女笑道:“第一嘛,是我大师兄。不过我对他使出这招时,他已经是红元境界了。所以不好比较,所以说,小公子你当真叫人,嗯,刮目相看呢。”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夸他。庄元确实躲得很辛苦,于是坦然接受了这赞美。 庄元道:“我们这算是认识了吧,敢问姑娘芳名?” 铜衣女坦然道:“本人姓萧,名唤‘妙音’,绝妙的妙,声音的音。” 庄元道:“绝妙之音?倒是名副其实。萧姑娘的嗓音当真婉转动听,称得上绝妙二字。” 萧妙音道:“你这一张嘴,倒是挺会说。” 庄元笑道:“说的都是事实罢了。本人姓庄,单名一个‘元’字,嗯,金元宝的元。” 萧妙音道:“庄家?你是来自莫城?莫城的四大家族之一?” 好吧,庄元没想到,他家还挺有名的,也许是因为,这仙山离他家并不是太太太太遥远。 庄元道:“是。我来自庄家。” 萧妙音的话里带了点揶揄之味:“听闻早年家师曾下山去找寻好苗子,结果偌大的一个莫城,就寻了一个来。这几年偶尔也去过莫城,但也没发现,什么时候,庄家多了一个有仙根的。” 庄元嘿嘿一笑,装傻道:“意外,意外。我也没想到,也不清楚情况。” “总之被一个高人救了之后,神志也清醒了,然后高人说我有仙根,我能修行,嗯,就是这样。” “其他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如果非要问题是怎么回事,庄元遇到以下几种情况:不敢说;不想说;不能说;懒得说,都会把问题丢到‘神秘仙人’头上。 反正死无对证。关键是不赖在他头上,自己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反而容易留下诸多疑窦,留有把柄。 果然,萧妙音秀气的柳叶眉一皱,疑惑道:“什么高人?” 庄元无辜道:“是一个四处游历的仙人,不知来历,也没告诉我名讳。” 真*死无对证。 萧妙音闻言,沉吟片刻,想不出来,放弃思索:“大概是某些不远出世的仙人吧。修仙者之中,这样低调行事、不愿透露姓名的人也不少。庄小公子,你可真是幸运!” 庄元一听,心道,这算是糊弄过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礼尚往来见面礼 求推荐票!!! 第二十三章礼尚往来见面礼 萧妙音的眸光落在庄元身上,又瞧了瞧她,随后目光有些迷惘,思绪飘远了: “一说到庄家,我就想起来了……” “我记得,大概两三年前,我去莫城办事的时候。好似听过卖菜的大叔和卖猪肉的婶子唠嗑,说什么,你们庄家是不是有个庄大少爷……哎,具体名讳我倒是忘了,只记得叫庄什么来着。” 庄元心道,肯定是叫庄什么来着的。都说是来自庄家了。 “呃,就是好像脑子不好使,从小脑子就有问题,生下来神志就没清醒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庄元从他提起“庄大少爷”开始,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这说的就是本人啊……但为什么好像莫城谁都对庄元疯癫痴傻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呢? 他的脑中浮现出“庄轩”的脸,他已经自动联系到了一起,庄家不至于家丑外扬,要真透露得这么厉害,恐怕跟这熊孩子也脱不开关系! “哎……庄元,你来自莫城庄家,你家大少爷现在状态还好吧?” 庄元一听话题指到自己身上了,十分淡定地轻松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他是想做得潇洒一点的。 但他没想到,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老话是很有道理的。他穿得连乞丐都不如,跟潇洒两个字实在不怎么搭边。 “在下不才,正是庄大少爷,庄元。” 萧妙音嘴角一抽,没想到说了半天人家庄大少爷“脑子不好使”“脑子有问题”“没清醒过”,说了半天,就是在说面前这人啊。 她略微有点尴尬,早知如此,刚才就不那么“口无遮拦”了。 庄元看出来她面上稍稍显现的窘迫,打哈哈道:“没事,反正很多人都说我脑子有问题,我也的确不清醒了许多年。这是事实嘛。不必在意。” 萧妙音道:“那你是怎么清醒的?也是因为……那个仙人?” 庄元点头如捣蒜,十指交叉紧握,真挚望天道:“是的,多亏他了。我真的非常感激他,是他,改变了我的命运。” 末了,还不忘遗憾一句:“可惜,他始终一身白袍,以斗篷白纱遮面,我既不知他是何模样,也不知他姓甚名谁,更不知他来自何方。” 虽然我说了这个仙人帮了我,但什么有效信息都没留下,你也别想打“神秘仙人”的主意,别想通过细枝末节推测“他”到底是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萧妙音对这“仙人”虽然既敬仰也好奇,但也如面对铜墙铁壁一般,无从下手。 只是心中遗憾极了,叹了口气:“既然仙人存心隐瞒,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这会儿表情刚落寞了一会,眸子动了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又忽然多云转晴了: “庄元,你我初次见面,我给你个见面礼。” 见面礼?还有见面礼这么好的事? 庄元道:“萧姑娘为我准备了见面礼,可惜,我却没有为姑娘准备,那多不好意思。” 萧妙音摆摆手,莞尔一笑:“没关系,以后可以补上。” 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庄元道: “既然如此,姑娘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萧妙音闻言,一抬头便又挥出了N多铜钱。 庄元真是怕了这铜钱了,再遭受这锋利的铜钱割上那么一割,他恐怕连裤衩都不剩了。 虽然现在穿着也变得相当“寒酸”,但好歹勉强能蔽体,不至于真太尴尬。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进入戒备状态。 结果铜钱没有招呼到他身上——萧小姐右手抛出的铜钱,左臂一抬,全部落在了臂膀上。 这什么意思? 萧妙音道:“给庄小公子留下了心里阴影本非我所愿,这里妙音给庄公子赔礼道歉了。” 庄元走近几步,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铜钱,道:“算不得心理阴影,我本人比较警觉,又魔怔了许多年,惜命得很哈哈。” 他随意地说着,洒脱极了,萧妙音看着他的笑容,心中一动。 当真能这么洒脱?庄大少爷从前在庄家是个什么待遇,就算没见过,也有所耳闻。 庄元心思却完全都在萧妙音手上的铜钱上。 这“一字排开”的铜钱,有大有小,上面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币种。 刚才就是用这些来攻击自己的吧,真有些暴殄天物了。 小的不过指甲盖大小,大的却抵得上他整个手掌大了。 庄元道:“这,我随便选一个么?” 萧妙音道:“你看哪个比较称心如意,然后,我帮你选一个。” 庄元:“……” 反正都是你帮我选一个,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真调皮! 庄元张了张嘴:“既然如此,那还是姑娘帮忙选一个吧。” 萧妙音爽快道:“也好。” 她葱白的手在另一手臂的铜钱上不断流连,手指从一边溜到另一边,溜了好几个来回。 最终落到最大的铜钱上,踌躇了一会,立马果断,捏了个最小的出来,伸手递给庄元。 庄元:“……” 说实在的,如果非要给我小的,能不能别让我看到更大的! 而且她手里的分明是这里所有铜钱里最小的! 好吧,他准备伸手去接,结果忽然之间她手掌一翻,拍到了自己手心上。 等她再移开手时,手里竟然出现了一枚:“……金币。”庄元喃喃。 萧妙音道:“是啊,金币。” 庄元愕然:“这是魔术吗?刚才不是铜钱么?”还是最小的? 萧妙音道:“魔术是什么?小公子糊涂了,你我皆是修仙人,就算用术法也是仙术,怎么会与魔头搭边。” 好吧,两个世界的词库不同,定义也不同。 庄元看着手头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金币,仔细观察了一番,手头的这个做工更是仔细,想来并非凡品:“给我的,那就多谢萧姑娘了。” 萧妙音道:“不客气。反正,日后还是要有回礼的。” 庄元笑着搔了搔下颚,道:“那是当然!当然!礼尚往来嘛!” 正文 第二十四章踏破铁鞋捡师弟 诸位大哥!求推荐票!打卡! 第二十四章踏破铁鞋捡师弟 庄元把沉睡的大汉搬运到了马车上,牵着马匹在崎岖的道路上走着,跟着萧妙音。 萧妙音走在前带路,道:“距这里三里地,有间客栈,我们可以去歇歇脚。……我开的客栈。” 庄元道:“姑娘修建的?” 萧妙音道:“从前总是下山办事,索性搭建了个客栈,方便歇脚。” 庄元问道:“敢问姑娘来自哪座仙山?师承何人?不瞒姑娘,我本来就准备找仙山去修行的。” 萧妙音道:“我知道,你是散修嘛。有仙家门派帮助,循照着一定章法,才能更快有所成就。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嘛,来自玄月宗。……目前是内门弟子。” 庄元道:“内门弟子?还有外门弟子?” 萧妙音点头,道:“外门弟子,然后是内门弟子,再然后是亲传弟子,地位越来越高,会接受不同程度的教导。” 庄元明白了:“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萧妙音笑了,脚步一停,蓦然转身:“话虽说如此,但一辈子停留在外门弟子的也不是没有。修仙这东西,讲究机缘。若是伤及根本,倒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精进。” 庄元道:“伤及根本?伤了什么样的根本会这么严重,这一辈子修为都再也无法精进?如果真是这样,当真叫人扼腕叹息。” 萧妙音道:“金元境界的小兄弟,你似乎不明白这结出的内丹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她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将远处叫个不停的一只大乌鸦给击飞了,于是终于没了那扰人的聒噪声。 她接着道:“铁真师兄年龄比我长两岁,今年二十周岁了,我今年十八,可他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都在扎堆的外门弟子里。” “外门弟子升了一波又一波,但他始终呆在那里。虽说在里面算是厉害的,可毕竟是在一众外门弟子里做比较。” 她侧首,目光落在庄元脸上,缓缓道: “铁真师兄,他的内丹,有太多裂缝,碎了部分,但又没完全碎。” “虽有内丹,隔绝开了凡尘,却又在仙途上无法再进一步。” “无论怎么努力,想尽了办法,就卡在那里,不上也不下。” “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人心里难免接受不了。” 萧妙音的目光看着远处,略显哀伤,摇摇头道:“铁真师兄从前那么豁达开朗的人,自那之后,性情大变。” 庄元道:“他的内丹怎么会碎裂?真的没有任何补救的法子了么?” 萧妙音道:“那年我们去执行任务,狩猎魔兽,结果铁真师兄不幸被啸天魔狼给偷袭了,那魔兽对他发动了攻击。我们虽想救他,但还是晚了一步,若是我们再快些……” “铁真奋力挣扎,但还是难逃那凶兽,腰腹几乎被彻底撕裂,内丹更是被那啸天魔朗给咬碎了。” 感受到她的哀伤,庄元安慰道:“有些事,是命数,怪不得你们的。” 萧妙音沉默半晌,最后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觉得,像铁真师兄那样,金刚不坏的人,不应该被打倒。受到不能修行的打击之后,他的生活似乎彻底灰暗下来了。” 庄元听着,却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 肉身和魂魄虽然都很重要,但非要说哪个更重要的话,那肯定是魂魄。 只要魂魄永远不灭,找寻到更好的肉身充当容器,也能从某种程度上实现“永生”。 肉身若是坏了,换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当然,理论上是这么说,真能换一个更好的,也得打得过人家,也得掌握完美适配新肉身的方法。 只是,这内丹,坏了……当真就没有修补的可能,再也好不了了么? 萧妙音忽然道:“庄小公子,嗯,我就直接叫你庄元吧。你既然是散修,倒是可以随我上山,但是,能不能收下你,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必须得经过师尊同意,他说了算。” 庄元作揖,道:“好,如此,便多谢了。能带我上山,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虽说原本抱着生灵的大腿,知道是往南方这个方位。 但鬼知道,究竟具体在南方哪里啊?只能走走看看情况,便摸边找。 虽说也头绪,但也不是完全能理清楚的那种。 现在好了,直接来了个带路的! 这么说来的话,那彪形大汉,貌似也不需要了。到时候把他弄醒,直接让他早点回去吧。 他本来就不打算把自己的具体方位透露给他,也不希望他回去给庄轩某人通风报信。 萧妙音笑道:“不必客气,若是你真入了我们玄月宗,那我们就是师兄弟了。这点忙不算什么。” 庄元对那个“入门考核”倒是挺在意,打听道:“不知入仙门的考核,考的究竟是什么?” 萧妙音“唔”了一声,照例走在前面,道:“你不太用担心,这考核的嘛,其实也没什么,通常是和内门弟子较量较量。” 较量较量?这是打架的意思吗? 外门和内门,貌似不只是跨个门槛的差距啊。 赢貌似有点难度啊。 萧妙音柔声道:“要赢确实很难,但长老们看的可不是输赢,而是你展现的反应。换言之,就是看你应对的能力。毕竟修行肉身嘛,多少要观测一下潜力。” 庄元:“……”打一架就能看出潜力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萧姑娘,你们山上,有魂修之体么?” 萧妙音一怔,道:“你也不完全是个外门嘛,居然还知道魂修之体。” 好的,照例甩锅给仙人:“哦,我是听那神秘的仙人说的,他说我是魂修之体什么的。” 不得不说,庄元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千年难得一遇的“魂修之体”,虽说表面上硬撑着波澜不惊,但心里已经在疯狂暗爽了。 因为,他大概能预料到对方的反应。 萧妙音的脚步一顿,不走了,肩膀动了动,转身靠近几步: “你说,你是魂修之体?” 那眼眸之中闪着的,真像是狼光。 她忽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不可抑制似的狂笑。 等笑完了,双手按上了庄元的肩膀:“师弟……还不快叫师姐?” 庄元:“……?”他这么快就被认下来了? 萧妙音心情愉悦极了,眉开眼笑道:“想不到,随便下个山耽误了一会,顺手就能捞了个魂修之体上山!” “哈哈,庄元你放心吧,就凭借这个,师尊就不会放你走的哈哈!” “他肯定高兴疯了!” 庄元装傻道:“魂修之体很厉害么?” 萧妙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眨了眨深蓝色的水波眸,朗声道: “厉不厉害分人的,看你修行如何。主要原因是,这东西,有没有,当真靠天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们山上五千余名弟子,但能修炼魂魄的,不过百人!而且,这已经很多了!” “魂修之体,算是千年难遇啦!” “师尊好不同意才收了这么多来,想不到今天因为我,他又多了一个满意门徒!” 正文 第二十五章混沌峰上四长老 求推荐票!已签约了!!!!!!!!今日加更一章,大概过几天会改签约状态!!!!! 第二十五章混沌峰上四长老 其实关于究竟坦不坦白自己拥有魂修之体的事情,庄元自有一番考量。 之前他就和生灵确认过,他这魂修之体,修仙之人近身经过一番探查就能知道。 所以,他上山之后,肯定是瞒不过其他修行之人的,更不可能瞒得过萧妙音的师尊。 既然如此,他不如早早承认了,也省得麻烦来麻烦去,有可能还要在许多人面前演戏。 就是又麻烦“神秘仙人”这个背锅侠了。 “师弟,师弟!我的好师弟!遇上你,真是师姐的福气!” 萧妙音心情愉悦极了,说话时尾音上挑,就好像心情荡着秋千上了云端。 庄元也随着笑了笑,很配合地道:“好,师姐。” 这声“师姐”显然让萧妙音很受用,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大家相互帮扶……” 末了,又神秘兮兮半捂着嘴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吧,师姐我也是魂修之体!” 庄元一个激灵,好家伙,又是一个魂修之体! 不是盖过章说好的千年难得一遇的嘛! 不是说他们这仙山上,什么玄月宗五千多人不过一百个魂修之体吗!怎么眼前就有一个! 庄元道:“那以后当真要和师姐多多交流、切磋了!初来乍到,还请师姐多加指教!” 不管发生什么,第一次见面,客气点总没错。 真要拿刀相向,也不一定要苦大仇深嘛!——大可以满面春风地笑一笑,然后再砍死对方! 萧妙音道:“孺子可教也,师姐肯定罩着你哈!” 虽然是客套话,但趁着人家心情好,庄元还不忘打听要紧情况:“师姐,这仙山……” 萧妙音提点道:“我们修行的山呐,唤作混沌峰。” 庄元‘哦’了一声,接着道:“师姐,这混沌峰上,嗯,是什么个情况?比如有哪些仙人?我应该怎么称呼呢?” “我醒过来不久,许多凡俗礼仪都不甚了解,想来还是注意些,免得惹得师尊不快。” 萧妙音温和道:“哎,师弟你倒也真是多灾多难。放心吧,就算你不问我,我也会把情况一一告知你的。就算不告知,真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你师姐也罩着你!” 庄元看着她轮廓流畅,颇显英气的侧脸,心道,这姑娘倒真有义气,动不动就要“罩着自己”哈哈,想来他那从前那些“痴傻疯癫被欺凌”的事,取得了这少女不少的同情分。 萧妙音掰着手指,道:“其实吧,混沌峰上修行者确实很多,门客啦,客卿长老啦……真要说起来,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但最重要,也是最厉害的呢,是峰主,还有四位长老。” “峰主嘛,俗名唤作柳时倾,他现在是我们的混沌峰上修为最高的人了,肉身境界现在已经是蓝元之境了!而修魂已经达到了七阶中期的境界!真的好厉害!” 庄元心中也暗自惊叹不已! 肉身八重境界!魂修八阶境界!他肉身达到了第七重!魂魄也达到了七阶中期! 这不就意味着,他离修成仙,仅有一步之遥了么! 当然,这只是听起来想当接近成仙!真修行起来,往往越往后就越艰难数倍。 有可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不停苦修,可偏偏就是难以再进一步! 果真,如他所料,萧妙音道:“虽然这么厉害了,但柳师叔已经几十年修为没有再进一步了!有时也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着急!不过对我们来说,眼巴巴看着人家这高深修为,就羡慕到死了!” 庄元道:“你方才称柳时倾峰主为师叔?” 萧妙音道:“师弟,你可真会抓重点!不错!其实啊,混沌峰上的四位长老和峰主,几乎是同一时期的修仙者,所以后来统领混沌峰时,干脆结拜了,以师兄弟相称!” “而我师尊嘛,是四大长老之一,修仙者尊称她为桑莲长老。” 庄元道:“那我也尊称一声‘桑莲长老’?” 萧妙音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师弟,叫什么桑莲长老啊!该叫师尊!” 头上迎接的这么一下,算不得“爆栗”,只是象征性地轻轻扣了一下。 庄元摸着脑袋她击中的地方,叫了声:“师尊。” 可他心里还是有疑惑:“不是说,混沌峰上有四位长老嘛,我就一定会拜到桑莲长老,呃,师尊门下么?” 萧妙音笑了笑,按捺不住自豪,缓缓道:“这个嘛,自然是随你。峰上四位长老和峰主虽说都是魂修之体,但要说哪一位魂修最为精进,那必然是我师尊桑莲长老!” “你如果非要选其他的长老,我自然也不好揽着你,不过,师姐我可就不方便罩着你了。” 庄元心道,你都一声声“师姐师姐”的了,他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这摆明了就想把自己弄到桑莲长老麾下去! 萧妙音忽然想到了什么,悄声道:“还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但总之,从多个方面来看,我师尊,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庄元眉头一动,听得她继续说道: “有的长老嘛,嗯,你懂的,就是脾气不好,还对徒弟特别特别严厉,动不动体罚什么的!虽说修仙者受受体罚也什么,但有时这种无意义的折腾最是浪费时间!” “而有的长老嘛,就是你知道吧,自己厉害,未必就能以合适的方法引导徒弟嘛。往往自己气急了暴躁疯了徒弟也费心尽力了,可就是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庄元对这个倒是颇为理解,就好比,有的大学霸,他能自己刷刷刷做出一道难得惨绝人寰的题目,可偏偏就是给别人讲,讲不清楚。 有的人厉害,却未必适合做师父。可实力放在那里,不做师父,难道做徒弟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萧妙音又道:“还有的就是,长老们本身自己也有诸多事情。门派之间走动啊,各种大会啊,狩猎啊,还要论道啊,有时又要闭关修炼多年,真的很忙的!” “所以说啊,目前比较清闲,脾性颇好的,也愿意带徒弟的,我师尊桑莲长老的大名可不得不提!” 她这边尽心尽力地为她师尊“打广告”,像极了充满激情的推销员。 不过推销的不是什么“能长命百岁、永葆青春、金枪不倒”保健产品,而是她的师尊。 其实,从徒弟的评价,往往可以窥见师父的品性如何。 虽说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事实却总是如此,徒弟在没人看着的地方还交口称赞的师父,肯定不会差! 而如果这徒弟一见没人就“怨天怨地”、“疯狂倒苦水”、“诅咒师尊不得好死”,要么徒弟本身品性有问题,要么这师尊当真有诸多需要“警惕”的地方。 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好老师。有的人,只是恰巧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成为了老师。 正如,有的老人不是变坏了,而只是坏人变老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贴心师姐赠新衣 签约了!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卡!!! 第二十六章贴心师姐赠新衣 萧妙音如此尽心尽力地打广告,庄元心中觉得有趣,也客气道:“好,我能拜入仙门就已经是求之不得,如果能遇见一位好师尊,那更是幸运至极。” 萧妙音十分亲厚地道:“好师弟,师姐可以做担保,你绝对不会失望的。我师尊呐,她真真是一个妙人。” 最后她捧手望天的表情,好似憧憬,庄元始终觉得这姑娘无论是面容还是性格,都是偏清爽酷飒挂的。 可此时此刻,这笑眯眯的表情之中,竟透露出来浅浅的少女娇羞,那张英气的脸倒是显得更生动了。 ……想来,她师尊桑莲,肯定是个惊为天人的人物,还有可能是个大帅哥。 庄元试图用话题把她拉回神:“好师姐,你还没说,混沌峰上的其他长老呢,除了桑莲长老和峰主柳时倾,还有三位呢?” 萧妙音收敛了笑容,哈哈道:“不好意思哈师弟,一时话题刹不住车,扯远了。” 她如数家珍,道:“这还有三位长老嘛,分别是青远长老,穹轰长老,井戈长老。” 说到这三个,萧妙音脸上的激动之情收敛了许多。 徒弟对自家的师尊,似乎有种天生的敬佩,尤其是自家师尊待自己不错的情况下敬意尤甚。 庄元道:“这几位长老的实力如何?” 萧妙音好看的眸子眨了眨,瞬间语调高了几分,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唔,我家师尊嘛,肉身六重境青元,魂魄也是七阶中期。” “青元师叔,修为是肉身六重境青元,魂魄六阶中期。” “穹轰师叔,是肉身六重境青元,魂魄六阶后期。” “井戈师叔嘛,六重境青元,魂修嘛,也是六阶后期啦!” 庄元暗自思索,这么说来,萧妙音的师尊修为,在混沌峰四位长老和峰主之间,是仅次于峰主柳时倾的强大存在。 虽说他拜入桑莲长老门下,多半是因为他徒弟疯狂推荐,再加上有人介绍确实比较方便,他省心省力。 但依照桑莲这修为,他拜师怎么着也不亏啊。简直血赚。 这么一想,庄元的心情更好了,走路都不知不觉轻快了许多。 一路慢慢悠悠走着,像是唠嗑似的,掰扯这个又聊聊那个,气氛倒是非常轻松愉悦。 真像是颇为合得来的朋友。 峰回路转,移步换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个客栈。 萧妙音亲自建的客栈。 虽说这女子颇为英气,但庄元对她“和水泥用铁锹扛木头搭建房子”这事还是没有充足的想象力。 只能脑补,她大概是用仙法造的。 否则这细皮嫩肉的,造完房子累死累活、灰头土脸的不说,也容易变得皮糙肉厚,磨出无数茧子来。 萧妙音道:“庄元,这就是我的客栈啦!我们今晚可以在这歇脚!” 庄元手里还牵着马,马车上还躺着中了“休眠符”此刻呼呼大睡见周公的壮汉,当即把马牵到客栈前的一棵大树前。 三下两下,弯弯绕绕,便把缰绳系在了树上。 那边,铜衣姑娘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迈进了客栈木门,还向他招了招手: “好师弟,快进来。” 这客栈不大,木质结构,透过这大门可以看出来,无论是装潢还是材料,走的都是简约风。 庄元回头看了一眼,瞅见那秃顶的大汉头上的黄符,心道: “祝你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放你走。……要不是你实在太重了,我是准备把你也顺手捞进客栈歇歇脚的。”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客栈。 “师弟,喝茶。” 白瓷杯子里飘着舒展开身姿的青绿茶叶,淡淡的茶香飘散。 庄元确实渴了,一口便喝了干净:“谢谢。” 萧妙音道:“不客气。同门照拂是应该的。只是……” 庄元觉得,此时萧妙音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奇怪。 似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在沉吟思索些什么。 庄元还没想明白,听得萧妙音忽然放下了手中杯子,道:“师弟,稍等,师姐去去就来。” 她转身就上了二楼,庄元看着婀娜多姿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不一会,萧妙音“哒哒哒”踏着木梯子下来了,手上还多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木盒子。 庄元捏着手中的茶杯:“……?” 萧妙音打开盒子,道:“师弟,你这一身血淋淋的,衣衫也破烂凌乱,这俊俏的小脸都挂彩了,我这里刚好有一件衣服。” “……虽然是我的,但你我身形差不多,你想来应该比较合身,你去换了吧。” 庄元刚想开口说话,准备推辞一番“多谢不用了云云”,萧妙音像是已经预料到了,挑眉道: “师弟不必与我客气,我也不是没有私心。” “虽说我想试探师弟的实力,但你这番面目,随我去见师尊,我怕是要被师尊责罚。” “我身为师姐,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欺负师弟,还让他面上挂彩。” “……我面上也不好看。” “师弟就权且当做是照顾师姐的面子吧。” 那装在木盒子里的,是折叠得十分齐整的素净青袍。 看起来做工便不错……但有这么好的衣服不穿,萧妙音选择了一身铜衣又添加了点紫色布料这种“十分个性”、“十分突显窈窕身材”的装束。 倒不是说庄元有什么意见,而是明显她给自己的这身衣服,穿起来更为宽松舒适。 也不知这姑娘为何不喜这衣服。 萧妙音递到他手中:“师弟,去换吧,这不是裙装。楼上还有水,你也可以洗个脸。算是师姐对试探你的补偿。” 庄元被推着赶着上了楼,进了房间。 他又看了看自己被搞得乱七八糟的、脏兮兮的外衣,好吧,换神衣服也挺好。 他又不需要去讨饭,何必穿得好像要跟乞丐抢饭碗似的。 这么一想,他倒是干脆利落地脱了衣服,换上了萧妙音的衣服。 身形相似,衣服大小确实也差不多。这种中性的衣服,庄元穿上了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唯一一件比较令人在意的事情就是—— 这衣服上有一股子香味。 一股子奇妙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属于少女的香味。 不知是不是少女的体香,总之和那时她靠近自己时,鼻畔吹来的香风是一样的味道。 这萦绕在鼻尖的淡香,庄元无法不在意。 正文 第二十七章误会骤起冷剑出 求推荐票!求打赏!求月票!求打卡! 第二十七章误会骤起冷剑出 庄元挥去心头突然出现的凌乱想法。 眼神一瞥,就看到在这房间的床前,支起来的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是一个圆口的铜盆。 此刻里面注满了清水,边上还挂着一方白巾。 与其说是白毛巾,不如说是手帕……想来这客栈业务发展得也很随意。 也是,荒郊野外的,谁到这里来住客栈?就算有,也别指望客栈能跟“金碧辉煌、服务周到”搭边。有的住就不错了! 庄元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血垢和尘土,眉头一动,立马走到了盆边。 清水冲刷了脸上的污垢,他擦干了水渍,顿觉清爽极了。 刚想下楼,下面似乎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不止一个人……两种音色,似乎是个男子。 庄元眉头耸动了一番,猜想着可能是混沌峰的同门,简单理了理衣服,便下楼了。 他刚走到楼梯口,往下迈了两步,瞧见了那男子。 那男子十分警觉的目光便朝着他望过来。 这一望可不得了,庄元捕捉到方才他与萧妙音说话时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十分温和,结果瞧见庄元自己的时候,却骤然间多了几分阴鸷。 好似风暴酝酿即将爆发。 “师妹!他是谁!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庄元看见他的时候,分明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抱着收入鞘中的剑。 此刻却猛然间拔剑朝着自己,气势汹汹,似乎想把自己脑袋给削下来。 庄元:“……?” 什么仇什么怨!大哥!我们分明第一次见!要不要这么不友好?! 他的剑根本没有招呼到庄元身上,而是被萧妙音拦了下来:“师兄,冷静!做什么呢!你可知道他是谁?!” 那男子似乎很不高兴,阴云罩在脸上:“我管他是谁?!居然敢偷你衣服穿!看我不送他上西天?!” 他又要发作,脸黑得和碳一样,萧妙音直接抄起长枪,挡下了这一击。 “乒乓——” 兵刃相接的响亮声音,让每个人心头都一跳。 庄元有点没搞清楚状况,瞅了瞅自己的衣服:“……” 不明所以。怎么了么? 男子道:“师妹!你为何拦我!” 萧妙音叹了口气,无奈道:“师兄,你在做什么,这衣服,是我赠与他的。” 男子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碰你东西的么?!这小子是谁?!” 庄元听着这语气,有种错觉,好似他是被捉到的“奸夫”似的,此刻正主在这里要死要活。 萧妙音更是无奈了:“师兄,我想我的衣服,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他是谁,我还没来得及与二师兄你说,就已经这样了。” 庄元非常无辜,耸了耸肩膀。 那人好似非常不高兴,哼了一声。 庄元不傻,他此刻算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这么“夸张”发脾气了。 想来,是对他这位萧妙音师姐存了点隐秘的心思。 萧妙音面上无奈极了,道:“庄元,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师兄,吴渊吴师兄,也是桑莲长老的弟子。和我一样,是内门弟子。”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们还有一位大师兄,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名唤殷南华。” 庄元礼貌道:“二师兄。” 依照二师兄的脸色,显然不想承认他。不过不要紧,他也不需要他承认。 萧妙音对着沉着脸的吴渊道:“师兄,他是庄元。我们刚认识,我正准备将他带回去给师尊。” 吴渊道:“师妹,师尊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他一个金元境界的肉身……是个修行者都能做到,遍地都是,有什么稀奇的!管他作甚?!” 萧妙音道:“师兄,他是魂修之体。” 这话显然杀伤力巨大,至少,庄元发现,吴渊不再用鼻子对着自己了。 他的鼻孔真的很不好看。 吴渊说话也温和了:“魂修之体?那师尊应该会很高兴。” 萧妙音见他终于正常了,冷声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把剑收起来,都是当二师兄的人了。对师弟这样,像什么样子。” 吴渊嘴扭扭,虽然不乐意,还是收起来了。 剑重新回鞘。 他闷声道:“师弟,很高兴见到你。” 他这表情,这声音,毫无诚意,倒像是在说:“师弟,很想弄死你。” 庄元也不在意,疏离而不失礼貌,道:“很高兴见到二师兄。” 气氛虽略微尴尬,但好在不至于剑拔弩张了,萧妙音道:“今日歇息一晚,明日回师尊那里去。” 吴渊应道:“好。” 见他目光仍然落在自己身上,而且透露着探究,庄元坦然道:“师兄,可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 吴渊这才收回了目光:“这倒是没有。” 萧妙音心道,他要是不说点什么,依照那小心眼的个性,恐怕这事还翻不了篇了,于是道:\t“二师兄,我弄坏了人家的衣服,又让人家脸上身上挂了彩,让他换身衣服去见师尊,岂非再正常不过?你这什么眼神。” 吴渊闻言,面色瞬间好转,道:“师妹,我这不是怕有人藏有歹心吗?这路上偶然遇见的,有可能心怀不轨呢。师兄也是担心师妹的安全。” 庄元心中暗笑,也不知包藏祸心,心怀不轨的究竟是谁。 比起自己,似乎这人才更符合他口中的描述。 不过,他懒得辩驳了。 什么人放点什么屁,你都要去纠正人家让人家放点正常的出来?他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萧妙音道:“二师兄老毛病又犯了。谁能对我藏有歹意?就算有,也得问过我手中的长枪!” 确实,这姑娘一看战斗力就不低。如果只是为了消遣,秦楼楚馆不是来得更方便吗? 还不用冒着生命的危险。 吴渊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了,于是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师妹,师兄太激动了,对不起。师妹原谅我。” 萧妙音摇摇头,无奈道:“我都快习惯师兄这样了。每次来个新弟子,几乎都会被师兄质疑一番。妙音虽自认为容貌不错,但再好的容貌,也不是谁都倾心的呀。” 这语气轻松了许多,吴渊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脸上也带了笑容: “师妹容貌自然美得很,毋庸置疑。人见人爱也是正常的。” 庄元完全在状况外,他总觉得,这种场景,有点像—— 舔狗和女神之间的狗血故事,一个舔得忘我,一个浑然不在意。 正文 第二十八章忆前世今生诸事 求推荐票月票!!!感谢江南小富婆!!!上架后有爆更!!!敬请期待!!!! 第二十八章忆前世今生诸事 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美得像天仙,也不是谁都喜欢的。 主要看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类型,对不对自己胃口。 显而易见,萧妙音姑娘,就很对“吴渊”师兄的品味。 萧妙音淡笑:“师兄又在嘴贫了了。” 虽说这拍马屁老套得很,但好话总是叫人愉悦,人性使然,可以理解。 萧妙音接着道:“言归正传,二师兄可别再欺负庄小师弟了,我好歹也是个师姐,你欺负他我也看着呢。” 吴渊脸色隐隐有些发黑:“我哪有啊,师妹。才没有。” 萧妙音眨眨眼,哼道:“有没有我看着呢,我说了算。” 面对如此霸道的反应,吴渊心情很不错,笑着应和道:“当然是师妹说了算。” 庄元:“……” 其实他们去说相声也不错,一个捧哏一个逗哏。 萧妙音说完了,双手环抱在胸前,破有些傲娇的意思,道: “今日,就这样吧,早点歇息,明日早点回去。” 庄元应了一声“好”。 吴渊也道:“当然听师妹的,小师弟,你放心,我和你师姐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这有意无意,特地将“我和你师姐”加重语气,好似宣誓主权。 ……不过,做这些的意义,要你的心上人承认你才有用吧。 不然细究起来,当真没有意思。 …… 这客栈不大。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基础设施都有。 入夜,夜色如幕布,漏出点点星芒。 庄元洗漱之后,躺在了木板床上。 透过开着的木窗,可以看到星辰,隐隐约约听到蝉鸣。 \t庄元眼眸落在苍穹上,无尽的黑夜,无尽的星光,心中很是平静。 近期真的发生了许多事。 他仔细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 商运船“抱富号”偏离了航线,驶入了未知的海域,随后还被一艘鬼船给撞沉了。 无数的恶鬼簇拥而上,狠狠地加剧了“抱富号”的沉没。 他始终觉得那商运船拥有如此现代化设备,不应轻易被撞沉,可无论他怎么随机应变,快速下达指令—— 沉没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无可奈何。 自己也被恶鬼扑中,随后掉落海中。 掉落海水之中后,反而见不到群鬼了。 再然后,他就抱住了“光亮”,对他来说,确实和光一般,给他即将死亡的命运注入了亮光。 ……他活了过来。 不过,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他来到了一个新世界,继承了一个庄元的身份。 这个和他拥有同样名字、同样外貌的孩子,想要逃脱被鬼骷髅煮食的命运。 可惜,最后死了。 活着的一辈子也相当凄惨,从小三魂七魄损毁不全,疯疯癫癫的,虽家大业大,但却毫无地位,甚至被家中奴仆欺辱。 死了,某种程度上倒也是一种解脱。 至于庄元自己,虽然当初问生灵能不能回去,得到的答案是不能。 但说实话,就算或者回去,其实也没什么好眷恋的。 他虽有养父母,但当初是认为无法生育才领养的他,可最后那对夫妻却意外生了个自己的亲生儿子—— 真是好笑,于是便后悔起收养他的事情来了。 有些事,不用旁人说,大一些,逐渐就懂了。 那三个,才是一家人。 吃、穿、用、度,他是远远比不上亲生的的。 削减自己的那一份,就能花更多在亲儿子身上。 庄元无意中听到过一次,那是他最后一次体会到心酸透顶的感觉。他们早早为“弟弟”思虑周全,做了准备——毕竟以后亲儿子还要娶妻生子呢,各方面都要准备到位。而自己不过是个“意外”,是个求而不得的亲生孩子的替代品。 毕竟“血浓于水”,而他没有流淌他们的血,领养是他们的下下策罢了。 现在真正的“孩子”来了,他庄元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学起用钱方面的区别对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又如何,他难道还能变成人家夫妻亲生的孩子? 于是,他几乎比同龄人更早熟,更知道“钱”这个字的重要性。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早早就被迫地学会了如何想方设法地利用业余时间挣钱。重压逼迫下,总会诞生出许多方法。 虽然非他所愿,他也希望在只需要学习的时候抱着书本就行,不用考虑任何其他的事情。 但老天似乎并不允许这样。 他素来坚强,秉承着“你们若是不爱我,那我也绝对不爱你们”的想法,纵然心中难受至极,硬是把那所谓的“对亲情的渴盼与期待”强行揭篇而过。 老是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渴求着自己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不是相当可笑么? 与其如此,倒是不如洒脱些,不是我得不到,而是…… 我不想要了。 是我不想要。 在此之后,他对这所谓的家庭关系,算是真正地得到了解脱。 没有期待,便无所谓失望。 他内心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生活现实且清苦,但没关系,他不怕,他还有个还可以的脑子可以用。 有需求的地方,就会有钱。从上学时期借抄作业,到特定店铺“代购商品”,代“抢各种火车票、电影票、演唱会门票”,再到大些,兼职也好,实习也罢,有强制储蓄的习惯,他几乎没有手头上窘迫到死的经历了。 穷到极致,才会真正明白“未雨绸缪”的必要性。 想到这里,他忽然惋惜起来,他前世活到28岁,账户里还有15万块钱没用呢。 准备以后过过清闲日子的时候,再掏出来“挥霍”、“爽快”一把,真正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结果……该死的,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就这样穿越了,都没人通知他。 而且一穿越过来,就被暴打,实在有点丢传说中泱泱穿越大部队前辈们的脸。 一想到他那即将烂在账户里的15万元巨款,他就肉疼。 像他这种过来的,最后肯定是被判做失踪。再失踪几年,就定为死亡了。 再然后,他账户里的巨款,多半会被那家人继承吧。 该死的,又是一阵肉痛。 算了,他洒脱地想想,毕竟这一家好歹管自己一天三顿饭多年,还交学费,虽说是逼得不已,但也确实出钱了。 就当是,他对这家人最后的“致谢”和“偿还”吧。 正文 第二十九章出发前往混沌峰 求推荐票!麻烦打卡!谢谢!!!! 第二十九章出发前往混沌峰 虽然他心中不是没有一丁点埋怨,但很多事情,真的下定了决心,不再在意,不再付出感情。 真的感觉会越来越淡。 此时,他们在庄元的心里,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如此轻松地放下。 不过,说到钱,倒是叫他想起来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摸向心口,那里安安稳稳地躺着银票—— 价值五万两黄金的兑换银票。 一想到这个,庄元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好弟弟,当真是好弟弟。 他拿出来看了看,越看越觉得顺眼。 这算是他的一重保障,真发生点什么特殊情况,他大可以拿着钱躲进人间茫茫众生之中。 仙人修行苦,自己尚且顾不上,生子这事太少。虽说没有人抓生育的问题,但修仙者都很自觉,大多都不生,或者生得少。 其实,能走上修仙这条路的,大多不是企盼过平常日子的。 庄元躺在床上,摩挲着那银票,摸了一会,心满意足地揣回了心口去。 这感觉该死的美好,银票靠近心口,感觉更心安了。 至于自己现在的情况,他既然已经来了,就要接受眼前的挑战。 仙道莽莽,他在路途之上,漫漫求索。 总有一天,现在渺小的少年人,会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叫那些人自以为是的人,望尘莫及。 总有一天。 庄元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虽说是少年人,精力充沛,极其旺盛,但养精蓄锐是必要的。 夜晚,当真静谧。 …… 第二日,天刚亮不久,庄元就醒了。 经过一夜的修整,他身上所有的疲倦都被纾解,他感觉精神极了,脑子也在无比清醒地运转。 下了楼喝了杯水,那两位便陆陆续续下来了。 先下来的是吴渊,早上见他的脸色好多了,不再绷着脸了,甚至还跟他打招呼:“师弟,早上好。” 庄元也道:“二师兄,早上好。” 吴渊应了一声,道:“庄师弟休息得不错啊,看起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庄严道:“师兄也是。” 吴渊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昨日匆忙,还没来得及了解一番,师弟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何人?为何修仙?” 好吧,这是打听自己家情况了。 庄元从容道:“我乃是莫城莲花镇人士,来自庄家。家中嘛,还有爷爷,弟弟和妹妹。”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至于修仙嘛,我被奸人掳掠,被一位神秘仙人所救,那仙人告诉我,我有仙根,理应去修仙。” 这种说辞,庄元都说了不下八遍了,更是在说之前预演了无数遍。 他简直能倒背如流了。 吴渊也喝了口茶,嘴巴动动:“敢问,是何方高人?听说,师弟今年一十五岁,莫城离混沌峰不远,如果有仙根,我师尊偶尔也下山,不至于耽搁九年一无所知。” 好吧,你这个问题,我也早有应对的说法。 庄元从容道:“那个仙人说,我三魂七魄有损,不瞒师兄,我从前有疯癫之症,从小便神志混沌,不甚清醒,那高人修复了我的魂魄之后,然后也修复了我的仙根。”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什么情况,其实师弟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其实也从未修仙,是那位神秘高人让我往南方走,去寻仙山,所以我才离家。” 别问了,再问,就把“神秘仙人”四个字堵在你嘴上。 吴渊似乎对这神秘仙人颇为在意,眉头耸起:“……当真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庄元刚准备张嘴,姗姗来迟、站在楼梯口手按木扶手的萧妙音替他说道: “要真有,怎么会不告诉师兄你。二师兄,师弟大病初愈,你就别逼他了。不好。” 吴渊一见萧妙音来了,眼神都亮了,简直满面春风: “师妹,我刚想叫你的,结果你醒了。” 萧妙音道:“唔,醒了,不知不觉养成习惯了,平日里也差不多这个时辰醒的,倒是你们两个,速度快得很。” 吴渊眉眼带笑:“还好还好,师妹,坐。” 他拉了个椅子,请萧妙音坐下,她坐下来了:“师兄,不必这么周到,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照顾。再说了,以我这战斗力,谁敢当我是小孩子!” 吴渊道:“我生下来就是比你大一天,也是大。更何况,我比你大两天。度日如年,也就是两年!” 这个歪理……庄元很不厚道地,忍不住笑了。 一声“扑哧”,吸引了吴渊和萧妙音的注意力。 庄元见吴渊投过来的目光,正色道:“我觉得,师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年长,就是年长。” 吴渊这才也对他笑了笑,道:“师妹你看,师弟都这么说了。” 萧妙音道:“什么鬼道理!年不年长的,有沙包那么大的拳头顶用吗?只要我拳头够大,还有制服不了的?!” 庄元心道,萧妙音还真有点大姐大的感觉,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动不动就想用拳头揍人。 妥妥的暴力因子。 他第一次见面,也确实被搞得挂彩了。 那出手,当真一点不含糊。 当时他都怀疑对方要弄死自己了。 面对姑娘秀出来的白嫩粉拳,庄元很不厚道地也伸出来了,吴渊紧跟着照做。 好家伙,三个之中,吴渊拳头最大,然后是庄元,然后是萧妙音。 萧妙音脸黑了:“怎么,你们想打架么?!” 她直接撸起袖子…… 好吧,这姑娘穿得清凉,根本没有袖子可以撸,就只能简单做个撸袖子的动作造势。 吴渊摇摇头道:“不敢不敢!师弟,你也小心,我师妹打人可厉害呢!” 这回,心情是真的好了,看庄元都带着十足的真诚。 萧妙音道:“你也知道!师弟已经领教过了,倒是你,看来还没把你揍安分了!” 吴渊哈哈道:“师妹你这样不好,动不动就打人,没人敢要你的!” 萧妙音哼道:“师兄还是管好自己吧!你恐怕也娶不到老婆!” 这两个开始互怼,你抛出一个,我丢出另一个。但庄元能看出来,吴渊始终让着她。 只是,吴渊这份直白的心意,萧妙音似乎始终没有回应。 不知是已经觉察到了而自己没那个意思不想回应。还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过。虽然少见,但有的人真的感情上少根筋,反射弧能绕地球三圈。 正文 第三十章登高望远期仙界 第三十章登高望远期仙界 庄元在准备出发之前,没忘记一个人。 一个在冰冷马车里待了一夜的人。 他跳上马车,将那张“休眠符”揭了下来。 须臾之后,壮汉悠悠转醒,目光聚焦,疑惑地望了望马车顶,随后注意到了庄元。 “少、少爷,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 他似乎还很迷茫,缓缓坐起身来,眯着眼睛,挠了挠脑袋。 庄元随口道:“你还记得那个姑娘吗?” 那个声东击西,将你击倒,让你昏睡的姑娘。 那大汉一回想,当真想起来了,气不打一出来,一拳锤在地上:“那小妮子!竟然给老子搞偷袭!她人呢!抄家伙!我家伙呢!” 他那边暴躁地翻来找去,家伙倒是没找到,但一样乌黑黑的东西飞了下来。 哦,那是他的假发。 庄元足足愣了有三秒。 大汉后知后觉看到了,也足足愣了三秒。 相顾无言,相当尴尬。 庄元原本以为,这彪形大汉有点秃顶,本身就是如此。 没想到,是经过遮掩之后……已经好多了,但还是秃。 原来,原本他的头上,是寸草不生。 庄元眨了眨眼睛,转过脸去,淡然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边,大汉回神了,像是尴尬得手也不知往哪儿摆才好,连忙戴回头上,稳稳当当安置好。 之后,转移话题道道:“少爷,我们不是要赶路么?应该没耽搁吧,还要继续么?” 庄元从容道:“仙山上的人来接我了,就在马车外,到时我随他们一起上山就好。不用再送我了,可以回去了。” 大汉惊讶道:“仙山上的人?在马车外?!” 庄元摸出来一把碎银子,那还是从庄轩那边打劫过来的,大方道:“赏你的。路上小心。” 大汉对庄元的举动又惊又喜,连连道谢,喜滋滋地收了,揣在腰包里,忐忑道: “少爷,我听闻有些修仙者不喜被旁人见到真容,我,我能见见,马车外的修仙者吗?” 庄元眼眸动动:“你不是已经见过了么,一共两个,其中一个你已经见过了。” 大汉:“……我已经见过了?” 他随即否认道:“怎么可能?一路上我就见到一个死丫头!” 他刚开始吐槽,瞬间飞来一杆银枪,直接钉在了他耳旁一寸的马车壁上。 大汉被吓得嗷嗷大叫,转头一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银枪! 真是那死丫头! 他吓得浑身都哆嗦,却见马车帘子被撩开,一个笑眯眯的脸探了过来: “师弟,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什么‘死丫头’,这说的是谁啊?” 她眉眼带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倒是有种笑里藏刀的意思。 装什么傻!这说的是谁,你不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么?这银枪就是妥妥的证明! 庄元还没来得及说话,大汉嘴巴都要打结了:“师弟?师姐?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萧妙音云淡风轻,轻笑道:“就在刚刚。” 大汉呆了:“你是少爷的师姐,少爷是你的师弟,那你岂不是我的……姑奶奶!少奶奶!太奶奶!对不住,饶了我吧!” 他连连道歉,庄元也没想到,这大汉转变得如此之快。 此刻面色陡然一变,连连拜着道歉。 只是,这称呼中,是不是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吴渊闪了出来,剑劈出,架到大汉脖子上:“少给老子放屁!少奶奶是什么!胡说八道!” 天知道,大汉刚躲开银枪,现在又迎上铁剑,他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但大汉真的冤死了,日月可鉴,他刚才真的只是嘴瓢了,结果竟然无比精准地触到了吴渊的逆鳞,此刻又是连连道歉: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嘴拙!我嘴笨!我放屁!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吴渊瞪着他,瞪了一会,这才收了剑:“不和你们凡人一般见识,但管好你们的嘴,否则——” 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大汉已经举双手投降了:“我闭嘴我闭嘴!”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一下遇见两尊大佛,一个比一个更不好惹。 庄元道:“你别害怕,他们就吓吓你,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现在我要上山了,你赶紧掉头按照原路返回吧,来的时候往东方,回去的时候往西方。” 大汉十分感激地连连朝着庄元点头,双手合十,道: “那便祝少爷此行大有收获,修行进步,诸事顺心。” 庄元点点头,淡笑致谢。 最后,庄元目送着那大汉驾着马车走了,逐渐消失在山腰拐角处。 至于他的行囊,则全数被萧妙音收走了,收在了灵囊之中。 虽说叫灵囊,但实际功能就是储物袋,相当实用的储物袋。无论到哪里带着它,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大仓库。 吴渊祭出一枚袖珍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飞舟,口中念诀,飞舟落入地上,倏忽变大。 变成了和实际船只大小的样子,他扬眉道:“走。” 三人到了船上,萧妙音顺口解释道:“灵舟,出行必备,人多时最管用,可大可小。” 吴渊道:“本来可以御剑的。但现在你不会。” 庄元没说话,倒是萧妙音插入道:“谁第一次上山就会仙法?师兄,赶紧驱使灵船。” 吴渊道:“好,站稳了。” 很快,灵舟在一阵力量的驱动下,转瞬飞起,稳稳当当地升高。 庄元看着下界在自己眼前越来越渺小,这感觉当真新奇极了。 虽说他也不是没坐过飞机,可那是公务在身,而且机械环绕,他置身其中跟即使此刻“肆意驰骋”的感觉并不相同。 虽也听说过修仙者御飞舟御剑而行,但自己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猎猎的风穿过身体,庄元清爽极了,趴在灵船前,看着下界的白云、苍翠树木、隐隐约约露出的野兽,胸腔之中,有一股激荡之情涌动。 修仙者,这就是修仙者吗? 修仙者的世界,果真和凡人完全不同。 吴渊道:“小子,不必这么惊奇,你以后就会习惯的。” 萧妙音则道:“好风景,多看看也无妨。登高才能望远。若是有一天能成仙……那必然眼界会更加广阔。真想看看,仙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听说,那边的世界,是另一番奇异景象。” 吴渊应道:“师妹想成仙?早着呢!虽然还没成仙,不过日子也还不错!” 正文 第三十一章混沌峰上见桑莲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三十一章混沌峰上见桑莲 庄元在灵舟之上,享受着穿梭的风,风中带着草木的清香。 飞舟行驶的速度飞快,约摸半柱香的功夫,穿过无数的笼罩的云气,他们缓缓降落。 庄元下了灵船,看着这层层交叠的雾气,疑惑道: “这里雾气怎么这么重,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吴渊切道:“这你都不知道!” 萧妙音则笑道:“师兄还说!师兄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也问了这个问题么?” 这话一出,吴渊倒是没有反驳,身子转到一边,避开了这个话题。 萧妙音偷笑,继续道:“这些云啊雾啊,其实都是障眼法罢了。这里呢,主要还有护山法阵。” 说着,她扬了扬眉,打出了一击灵力,猛然间,一个闪耀着金光的屏障似乎展开来。 庄元定睛一看,这光罩不仅仅是个拦住萧妙音的平行屏障,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圆球的光罩,将混沌峰整个笼罩其中。 萧妙音扬眉,歪头,手中忽然多了一块青铜的玉佩,上面赫然写着“混沌”二字,字迹飘逸潇洒。 “这个呢,是我们的入山灵佩。这里有设下护山结界的柳时倾峰主注入的灵力,和这护山结界是同源的力量,有了它,我们就能进去。” 说着,她手握灵佩,飞手出去打在结界上,结界猛然之间开了。 吴渊道:“解释得这么仔细。走了!” 他大跨步往前走,庄元心道,真够小气的,气死也没用。 问题不出在别人身上,说到底,感情这件事最关键的是两厢情愿,能搞定心上人才是最关键的。其他都是屁。 庄元和萧妙音也紧接着进去了。 进入之后,果真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视野豁然开朗。 层层障碍迷雾,不过是遮挡凡人耳目的东西。 萧妙音道:“到时师尊必然也会给你配一个的。有了它,出入就方便了。” “如果没有这灵佩啊,一般人想要进来啊,除非把这护山结界打破。” “但是,也几乎是不可能的。真有这样的人,必然会惊扰柳峰主,到时,就真吃不了兜着走!” 庄元心中惊叹不已,连连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就被眼前之景吸引了。 流泉飞鸟,极光朗照,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空气馥郁,灵气充沛。 简直就是仙境! 修仙者就是这样的地方修行的吗! 萧妙音瞧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道:“美吧?我也觉得很美,看多了就不觉得了。” “虽然来多了心中就没有初见时那么惊艳了,但不可否认,这里虽然在人间,实际上和下面的凡俗世界完全不同。” 庄元点点头:“全然不同。” 吴渊道:“别看了,师弟师妹,以后天天看,还得加紧脚程呢。再往前几座山才能歇下。” 庄元疑惑道:“为什么还要再往前?” 他们不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么? 萧妙音淡笑道:“哎,忘记告诉你了,也是我没说清楚。” “这混沌峰呐,其实不是一座峰,乃是五座,全名为混沌五峰。” “四位长老和柳峰主占据一方仙山,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太虚山,是柳时倾峰主的地盘。往里走,还有逍遥山、昊天山、恒连山、宙奇山。” “这排位呢,是按照年纪来排的,我师尊在五位大能之中年级最小,所以住最里面,也就是宙奇山。” 庄元道:“桑莲长老年纪最小,修为却能达到第二,着实厉害。” 吴渊抱着剑,得意道:“那是当然!我师尊天赋异禀,从小悟性就高,旁人望尘莫及。” 萧妙音笑道:“好了,走吧。在给师父造势这事上,你总是有一手。” 吴渊有手指吹了一声哨子,声音荡开,很快,从无数飞鸟中,遁出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来。 浑身似雪,少量黑墨点缀,目光炯炯,灵性十足。 它长鸣一声,抖抖翅膀,吴渊先飞了上去,萧妙音拎着庄元背后的衣服,一提,也将他提到了仙鹤身上。 萧妙音坐在最后,庄元坐中间,吴渊则靠着仙鹤的颈部。 “坐稳了。花茶,咱们走!” 仙鹤抖抖翅膀,猛地展开,巨大的气流荡开。 仙鹤迎风肆意飞扬,庄元于是从不同角度窥见高低俯仰错落有致的山景。 过了半柱香,穿过四座仙山,终于到了。 “宙奇山。”庄元喃喃。 之前的四座山以草木居多,但宙奇山则是花花绿绿的,到处都是栽满了花朵。 飘散出来的香味相当淡雅,一点都不腻人。 上了山,终于被领到了桑莲长老面前。 庄元一直觉得,能叫长老的,多半肯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要么也是有点皱纹的中年人,再不济也是鹤发童颜的人。 可见到眼前乌发清丽的中年女子时,他还是惊了惊。 之前萧妙音告诉他过,她师父大概三百多岁了。 修仙者的衰老进程和死亡进程和凡人自然不一样,期限被大大拉长了。 此刻面前是位一身紫衣,仙风道骨,身材丰腴,面容清丽,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子。 庄元颇为意外。 三百多看起来不到三十,这衰老进程被压缩十倍了吧。 庄元不得不惊叹。仙凡有别,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此女目光深邃,庄元第一次想要用小学常用的“智慧的眼神”来描述这样的目光。 似有潭水千尺,这双眼睛,似乎能将人看透。 此刻,桑莲长老听完了萧妙音的汇报,微微一笑,道: “庄元是吧,你的情况,妙音都与我说了。” “你有一定的天赋和机缘,又是魂修之体,既然如此,日后,你便随做我内门弟子吧。” “内门弟子,目前也就妙音和吴渊,还有你总共三位弟子,你们平日有事,相互照拂。” 萧妙音恭敬道:“是,师尊。” 吴渊也乖巧了许多:“是,师尊。” 桑莲长老说话很有分量,也很有威严。 在外面动如脱兔、揍人不眨眼的两位,此刻收起了狼尾巴,十足的乖孩子模样。 果然,没有学生不怕老师的。 正文 第三十二章天赋惊绝小师弟 第三十二章天赋惊绝小师弟 桑莲长老走近,温和道:“庄元,让我来查看一番你的天赋,也好为你安排相适合的典籍。” 庄元正面迎了上去,虽说面上毫无波澜,心中还是不免忐忑紧张。 一般在人在介绍修仙者的武力值的时候,分明包括肉身、魂魄、神识三种,但介绍多半就只涉及前两种。 而神识,别人若是不告诉你,除非进入别人的神识之海,你才能知道是几重境。 但这样的事……一般人也不会让你做。要么认为有损尊严,要么就是有悖礼貌,而且也要打得过才行。 庄元心咚咚跳,他可没忘了神识之海之中,还有一位呢。 生灵! 他就在神识之海中! 不会让她发现吧! 他内心紧急呼唤生灵大佬,可那家伙平日里时不时张个嘴吐个槽什么的,现在竟然怎么叫都没反应。 桑莲伸出白皙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霎时间,一股子灵力从她骨节分明的手中涌出,贯入庄元的身体。 庄元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虽说这“探查”的感觉,只有一开始灵力冲入的时候比较有感觉,但心里不可避免有种“把自己所有秘密”被迫袒露在别人面前,无可遁形的压迫感。 温和的灵力贯入身体,涌动,窜入四肢,周身游走片刻,又到了神识之海,随后终于出来了。 她手离开自己肩膀的那一刻,那种无形的“窒息感”终于作鸟兽散。 庄元不知到底情况怎么样,生灵是不是被发现了,所以不由自主有点神经紧绷。 桑莲道:“庄元,不必如此紧张,为师也不吃人。” 庄元道:“回师尊,初入仙门,不知所措。” 桑莲笑了,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似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 庄元心里咯噔一下:“师尊,可是……有什么异常?” 桑莲“嗯”了一声,食指弯曲,撑着下颚,沉吟道: “着实没见过这种情况。” 庄元的心犹如坠入冰窟,脑子一团浆糊,心想:完了,暴露了! 该怎么解释他神识之海的那个东西才好呢!栽赃嫁祸给“神秘仙人”?这招倒是经常用,但未必能骗得过她,毕竟她看起来如此聪慧,如此不好骗。 还是“一问三不知”,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个傻子,我醒来就这样了! 这个貌似更可行些! 只是,他这“金手指”要是被桑莲带走去研究了,他该怎么办??? 就在庄元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高速运转寻找对策的时候,桑莲悠然慨叹一声,开口了: “你这情况着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分明从未修行过魂修之法,如何一开始就达到了一阶中期之境?” 这是在问我么? 庄元还没回答。 桑莲又道:“看来,你的确是个根骨奇佳的好苗子。天赋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既有了,那就势必比别人在修仙路途上多一分机缘。 师尊自问天赋异禀,竟也比不上你这样的修仙天赋。” 在庄元愕然的目光之中,桑莲轻飘飘道:“当真万中无一,天赋惊绝,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庄元实在没想到,以上这些词汇,居然有一天能用在他身上。 不是他在做梦,就是对方在做梦。 但最关键的是,桑莲一直都没有提神识之海的异常,那不出意外,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松了一口气! 生灵大佬没被发现,太好了!他这边提心吊胆的,都快呼吸困难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神识之海中不屑的声音传来,鄙视道:“你以为本座有那么容易被发现?真有这么弱,我还混什么?不回答你,不过是觉得可笑,不想回答这没用的问题。” 庄元:“……” 你高贵冷艳!你牛!但他不知道啊,解释一下很难吗! 桑莲莲步轻移,走到了站在一边的萧妙音身边,十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妙音啊,你当真给了为师一个好大的惊喜,庄元,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寻他这样的天才,一定很辛苦吧。为师相当满意啊。” 萧妙音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情况,她真的只是在路上“打劫”顺手捞了一把,觉得师尊可能会喜欢,但结果大大出乎她预料,她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不,不辛苦。师尊满意就好,我其实也没费力,就是……碰巧,遇到了。” 吴渊瞧见小师妹这略微“羞涩腼腆”的样子,简直觉得“活久见”。 心中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起,双目圆睁,不可置信道: “师父,你是说真的么?这怎么可能呢?我修仙十多载,也从未听闻过有不用修习魂修典籍,就能跃至一阶中期修为的。 师父!他莫不是在撒谎?!他以前肯定拜过其他仙师,肯定曾经修行过! 已经进入仙门,却假装从未涉足!” 吴渊激动得很,脸涨红了,音量也陡然升起。 庄元瞧见他登时脸黑成这样,相当不悦,就知道——自己这种好似“后来者居先”的事实,让他心中不平,相当难受。 瞧见吴渊这态度,桑莲脸色隐隐发青:“怎么,你是在质疑为师的修为不到家么?为师六岁便赴成仙之途,三百年不曾怠惰,难道在这最基本的修为判断之事上,还能出错不成?!” 桑莲几乎从来脸上都是带着温和笑容的,永远得体,“怒意”这两字甚少在她脸上出现,此刻吴渊却能感觉显而易见的不满。 吴渊察觉到自己言语之间的不妥,的确有失礼仪,立刻跪下,道: “师尊恕罪,只是吴渊从未听闻有这样的事,所以口不择言了。请师尊饶恕。” 桑莲瞧了一眼,平了平怒气,道: “……算了,不怪你,为师也是第一次见这样根骨奇佳的孩子。” “你们这次做得很不错,起来吧。” “只是,直接质疑师兄弟隐瞒、欺骗之举,还是不妥。” 吴渊道:“吴渊谨记师尊教诲。” 桑莲这才点点头,道:“带庄元下去熟悉一下情况吧。还有,为师七天后要闭关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后山清净修行地 第三十三章后山清净修行地 萧妙音意外道:“师尊,您怎么又要闭关了,您不是半年前才出关嘛?” 桑莲淡笑道:“虽说半年前才出关,此番闭关和之前有所不同,不需多年时间,此番为师准备闭关两个月。 之前修行有所了悟,但还没揣摩明白,因为一些俗事就匆忙出关了。 修行需要潜心静气,不可浮躁,为师需要回去清修。” 萧妙音虽然还是不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看了看庄元,道:“那,小师弟,他怎么办?我们带吗?” 她又看了看吴渊,吴渊显然也对桑莲长老又要闭关这事很在意。 当然,看着庄元的时候可没有一丁点担心的意思,就像是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知怎么办才好。 桑莲道:“他虽然天赋异禀,筋骨奇佳,但毕竟是修行的初期阶段,带两个月,你们有问题吗?” 萧妙音摇了摇头,吴渊很不乐意地摇了摇头。 桑莲道:“既然没有问题,这事就定下来了。” 她拿出一枚令牌和一个袋子,下面还有一本秘籍。 令牌和袋子眼熟得很,正是入混沌山门的“灵佩”和移动仓库“灵囊”。 “这些理应给你,这两个月,你跟着师兄师姐熟悉一下情况。” 庄元道:“谢师尊。” 拿着手中那本秘籍,几个大字跃入眼帘。 《修行基础功法》。 看这名字,跟《入学手册》差不多的意思,作用也相差无几。 “若是有不懂的,问他们就是。他们若是不会,告诉师尊……到时让他们与你一起学。” 萧妙音扑哧笑了:“师尊,您说什么呢,我们还有藏着掖着不肯教的道理?” 吴渊道:“除非他学不会。” 桑莲道:“你这师兄,看着点。” 吴渊道:“是,师尊,放心吧,高级的功法我未必会,但这个肯定没问题。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桑莲点头,忽然道:“为师要闭关了,离开之前自然要好好交代一番。你们都在,可南华……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南华,说的就是殷南华,是目前桑莲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 庄元目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 萧妙音道:“师尊可是在担心大师兄?大师兄他在我们几位师兄弟之中,修为最高,性子也最为沉稳,此次参加八宗围剿魔兽之事,理应十拿九稳才是,师尊不必担心。” 吴渊也道:“是啊,师尊,那可是大师兄,他从来没出过纰漏的。再说了,这次南天宗的几位长老不是也去了吗,有他们护着,能出什么问题!” 桑莲道:“话是如此没错,但围剿这事,就算人多势众,也难免叫人担心。” “你们这些小修行者们不过是为了历练,为了收集材料,可对他们来说,拼的就是性命,要么死里逃生,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两种不同的情况下,爆发出的潜能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为师常与你们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每次猎杀,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庄元,你初来乍到,也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个道理。” 庄元点头道:“是,师尊。” 此刻,庄元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被鬼骷髅“捏圆搓扁、任凭摆布、差点命丧黄泉”的可怖场景,心中又是一颤。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一定尽全力,不再让自己身陷这样的境地。 如果当时没有生灵,他当真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死,才是他的结局。 桑莲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带小师弟去安顿一番吧。我记得,前山似乎只有妙音你、南华还有吴渊三间屋舍。也不能让庄元与那些外门弟子住一块。” “既然如此,你们要不挤一挤?谁的屋舍,多搬一张床铺进去?” 萧妙音没有说话,她倒是想帮庄元这个忙的,但是并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 至于吴渊,他可不想和庄元挤通铺。想把这个出尽风头、被师尊和师妹另眼相看的家伙,一脚踢下床、挤下山还差不多。 吴渊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师尊,那个,后山不是还有一座极为宽敞的屋舍吗?” 一听这个,萧妙音当即不乐意了:“二师兄,你说什么呢!那地方多年没打扫,蒙尘积灰的,更何况离大家伙也太远,不方便照应!” 吴渊道:“小师妹你这说的可不对!那地方宽敞!要是修炼什么的也能随意施展开腿脚!而且无人打扰,就算半夜修行,弄出大动静,也无人谴责!这可惬意得很!” “更何况,后山无人,这更说明了这地方清净!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 萧妙音仰头,很不相信:“二师兄既然那么喜欢,那地方也有那么多好处,那你怎么不去?” 吴渊道:“我不是已经有住处了吗!我去做什么!” 当然是刚来没处落脚的去了! 萧妙音磨牙,正准备用银枪狠狠置办他,让他安分闭嘴,吴渊又道: “小师妹不必这么看我,师妹可能觉得我出了个什么馊主意,但……小师弟都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呢?!” 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吵,斗个你死我活。 最重要的,还是正主的感受。 桑莲轻咳一声,问道:“庄元,你什么想法,怎么看?喜欢就去,不喜欢就不去。莫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为师这里也有个偏室,你大可住进来就是。” 吴渊的眼眸瞪得更大了:“师尊,这不符合礼法。大师兄是亲传弟子尚且不能住偏室,庄元师弟虽说天赋奇佳,但也不能违背这规矩。” 庄元心里轻笑,管你什么事,你师父都没说什么,你一张嘴就规矩规矩。 不过,他本来就不打算和他们几位住得太近。 原因无它,因为庄元身上有秘密。 他的修行路子和其他人的也不尽相同,有时远离一些人,的确能享受更多清净。最重要的是,他能做自己的事情,不会被打扰。 正如之前吴渊所说,随时都能修行,不会扰动别人。 桑莲道:“为师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 桑莲都这么说了,吴渊扁扁嘴,纵然不悦,也没有道理再多说。 桑莲问道:“庄元,你觉得呢?” 庄元认真道:“回师尊的话,庄元觉得后山确实挺好,庄元确实喜欢清净之地。” 吴渊得意地看了朝着萧妙音眨了眨眼,萧妙音没眼看,暂时不想搭理他。 桑莲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照你的意思办。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到前山来找为师,找师兄弟。” 庄元道:“是,师尊。徒儿明白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住祠堂品玉膳堂 第三十四章住祠堂品玉膳堂 萧妙音和吴渊将庄元送到后山,庄元婉拒了他们要留下打扫的打算,而是自己拣了门口的一张石凳坐了下来。 凉风习习。 后山这地方说是“屋舍”,不如说是府邸更恰当,飞檐翘角,古色古香。 这么样的地方,却闲置在后山。 他歇了一会,推开门去。 瞬间愣住了:“这,不仅仅是‘积灰蒙尘’了吧?” 到处都是蜘蛛网,破旧不堪。 遥远,可以看见供奉着的一尊人像,应该是个祠堂之类的地方。 庄元认命,慨叹道:“想不到上山第一件事,竟然是打扫卫生,放马过来吧!” 这里,应该好歹也有千斤灰尘。 这是荒废多久了啊? 他找到扁担、木桶和水缸,去湖里挑了水。 扫、擦、洗、冲,打扫两遍之后,庄元丢下了抹布。 “窗明几净,焕然一新,神清气爽!” 呼吸的空气,都觉得芬芳了起来。 铺好床,安顿好行李,庄元打开了《修行基础功法》。 内里图文并茂,比较好理解,庄元按照书中的指引,运转周身灵力,气沉丹田。 不知不觉,一顿操作下来,一整本书练完,天已经黑了。 庄元其实没发觉到时间流逝如此之快,是“当当当”的敲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打开门,便看见叉腰的萧妙音和抬头望天的吴渊。 吴渊道:“吃饭。没上西天,也没成仙,更没修炼到家,没辟谷呢。” 萧妙音则道:“好好说话,就是叫小师弟去吃饭。” 庄元:“差点忘记要吃饭了,多谢师兄师姐,一走吧。” …… 吃饭的地方,叫“玉膳堂”。 庄元看着牌匾,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御膳房”。 里面弟子走动,各种各样食物的味道散发出来,勾人馋虫作祟,食指大动。 走了进去,才发觉,餐品当真丰盛至极。 餐前水果、甜点、冰饮、果汁、正菜、主食都丰富至极。 这种丰富的吃法,大户人家都做不出来。 庄元:“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原来修仙者吃的东西,这么丰盛。” 吴渊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大惊小怪。” 萧妙音毫不犹豫补刀:“二师兄第一次来玉膳房,似乎高兴地哇哇大叫,吃饱了还在地上打滚不肯走。” 吴渊脸黑了:“谁还没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啊?” 庄元淡笑道:“确实,不会有人脑子一直都不好使。” 吴渊沉默了,没有说话。 进去之后,他们直接进了一间精致装潢、古风典雅厢房。 萧妙音手指一勾,转了转,气定神闲:“这算是内门弟子的特权,大厢房。因为有时我们有特殊任务要去做,所以不会排队用餐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和效率。” 吴渊道:“执行任务确实有,但一年到头也没几次,但这厢房,却能始终享用。也算是某种特殊报酬吧。” 萧妙音道:“是这样没错。” 吴渊道:“师弟,菜单。” 庄元接过,看了看,不忍瞠目结舌,实在不是他没见过世面。 他分明记得,修仙小说之中大多修行者不是控制口腹之欲了,到后期就没有美食这东西了,因为“辟谷”了,干饭绝缘了。 这厚厚一本菜单里,保守估计,菜式至少有一万种。 他讶异道:“这么多菜,厨房应该相当宽敞吧,能制备各种各样的菜品,厨子可真厉害。” 要知道,一般餐馆之所以设置一些招牌菜,一方面是吸引顾客的注意,宣传他们最拿手的菜品,方便他们下决定,避免眼花缭乱选择困难反而放弃这家餐馆店。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厨房用地有限,主要做几样招牌菜也能节省厨房用地,大厨也省心省事。 庄元道:“这么多菜式,随便选么?” 萧妙音打了个响指:“当然!” 吴渊道:“我先写了。” 他刷刷刷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自己想要的菜名。 萧妙音道:“我看看,我也选好了。” 她也写了下来。 庄元眨了眨眼睛,快速查看菜单,随后写下了他感兴趣的餐品名。 “枇杷玉露饮”、“金枫南叶汁”、“松橘拔丝脆”、“碎玉虾仁”、“灵水黑米”。 萧妙音瞅了一眼,赞道:“好眼光,这里面,后三样可都是厨师的拿手好菜!你就放心吃吧,敞开来吃,这些食材,可都是用灵泉灌溉、灵地上长出来的。对修行大有裨益。” 吴渊道:“不用你提醒,这口味上的精妙,就足够让人安耐不住了。” 他摇了摇桌面上的铃铛,叮铃叮铃,三声过后,门开了,一个松鼠走了进来,蹦上桌子,取走三张写了菜品的白纸,鞠了个躬。 还很贴心地管好了门。 庄元:“???” 哪来的松鼠? 这么有灵智,还会鞠躬,关门,取菜单。 解说员萧妙音又上线了:“这个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松鼠,是有灵智的。你说什么,他也听得懂的,只是不能同样用人语来回答你罢了。” 庄元点点头,若有所思。 说他有“速度和效率”,当真出乎预料的快! 一转眼,当当当三声,松鼠来了。 一排排成队的松鼠,头顶着十五道菜,菜用的是银白的餐具。 他们一个手脚轻盈跳上了桌,齐齐呈上了菜,又稳稳当当排成一对,正对着他们三位齐齐鞠躬。 这动作就好像高级餐厅的服务员,此刻对着‘vip客人”,十分有礼仪地鞠躬服务。 随后,他们又昂首挺胸,齐整地走了出去。 当真训练有素,太有纪律了。 萧妙音摸起了筷子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吃啊!” 烛火摇曳,她白皙的面容映衬地微黄,火苗在她眼中跳跃。 庄元愣了愣,听到吴渊敲筷子了:“吃吃吃,别想其他的。” 庄元不置可否,萧妙音道:“能想什么其他的?倒是二师兄,最近种种举动,怪异得很!谁招你惹你了?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都要喷一喷?” 庄元心道,不是见谁都要喷一喷,主要是喷我。 大概因为看不惯萧妙音对自己比较亲昵吧。 这不就相当于学姐对学弟学妹的入学热情指导吗,迎新典礼没参加过么? 好吧,还真没参加过。 正文 第三十五章升天成仙寻碎片 第三十五章升天成仙寻碎片 揭开银餐具。 色香味俱全的卖相叫人称绝。 庄元搓搓手,口水横流:“我开吃了。” 一抬头,二师兄和师姐早就抄起了筷子吃了起来,含糊道:“早就开动了。” 要说什么味道,庄元真的很想用一个很烂俗的形容来描述—— 徜徉在美味的海洋之中。 那种从舌尖触发的感觉,从一个点,逐渐扩散成一个面,将他全方位包裹在其中。 叫人难以自拔。 庄元很少食欲如此旺盛,风卷残云、狂风扫落叶一般,将面前的餐点的扫荡一空。 肚子撑了,腹中暖暖。 庄元躺在椅子上,仰天打了一个带着香味的饱嗝。 萧妙音献宝似的得意道:“怎么样,我们玉膳堂的伙食不错吧?” 吴渊则抢着道:“不用说,肯定是一顶一的!” 庄元闭上了眼睛,慨叹道:“我家厨子做饭还不错,但和这里的比起来,那恐怕得自惭形秽!” 萧妙音闻言,淡笑着摆摆手:“比不上才正常,你可知道,这做饭的是谁?” 吴渊又准备抢着说话,被萧妙音一个眼刀子给杀了回去,他很自觉闭嘴。 庄元很配合,道:“是谁?” 是哪位神厨吗?江湖名声很高吗? 再高,庄元也不知道啊。 萧妙音音调抬高,道:“这位呐,乃是天下第一鲜!” 庄元:“天下第一仙,这是谁?修行者当中名列第一的厉害人物吗?” 吴渊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不是。 萧妙音又瞪了他一眼,道:“此“鲜”非彼“仙”,乃是鲜美之意。其实他是一名喜爱游历四海八川的散修,偶然遇到了我们柳峰主,大概很是投缘吧,后来就留下来做主厨了!他从前可是给皇家御膳房做主厨的,皇帝曾赐名手艺为‘天下第一鲜’。他来了之后,我们这里也改名叫玉膳堂了!” 庄元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手艺如此惊艳,回味无穷。” 萧妙音很是同意,道:“那是当然。都说是天下第一仙了。当然,这跟上乘的食材也分不开关系。绝妙的手艺配上新鲜美味的食材,才会碰撞出绝伦的火花。” 吴渊则砸砸嘴,道:“总之,每回出去狩猎都会想念这里的食物。” ………… 夜晚。 皓月当空,月明星稀。 庄元静坐庭院中,月辉洒落,周身灵力流转,手中不断掐诀,手臂姿势变幻。 须臾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感到周身恍如一股浩然清流洗涤过一番,清爽至极。 在他交叠的双腿边,横着一本《修行基础功法》。 他拿起来看了看,随意翻了翻,笑意浮现在他的眼角眉梢: “我还以为有多难呢,原来这么简单啊。简单练了十遍,好像没什么困难的。” 生灵道:“觉得简单才正常。初学修行者的身体从未经过开发训练,修这种基础功法也会感觉浑身不流畅,满是滞涩之意,难以突破,有疑惑处,须得有人指导。” “需要反复训练,不断思索,不断调整突破,才能让打通周身灵脉,让灵力畅通无阻。你如果现在还需要像那些门外汉一样,也不用出来混了。” 庄元哈哈大笑道:“我们那个世界的话,你倒是学得溜嘛。” 生灵很不客气地道:“依照你们那个世界的定义,我应该算是学神吧。” 庄元眼眸微眯,也没心思管这劳什子《修行基础功法》了,随手一丢,站起身来:“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光辉事迹啊?这厉害不厉害,空口无凭,总得讲究真才实学、真凭实据吧?” 生灵嗤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庄元看了看天,摸了摸下巴,抛出一个适当的问题:“那就说说你修行的事吧?你是什么时候修成仙的?” 生灵:“我两百岁便成仙了。” 庄元愕然:“两、两百岁?我听闻,这里传说中最早成仙的,好像是三百岁。你这速度,够快啊。” 生灵道:“这算什么?” 庄元砸了咂舌,道:“好吧,那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所以,你就不打算和我聊聊心?” 生灵道:“谈心?你想谈什么?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无非是我全然掌控着你穿尿布时候的黑历史,而你对我一无所知,我甚至有是骗子的可能。” 啧,你倒是很清楚嘛。 庄元扬了扬眉头,也不否认:“做人再谨慎也不为过,但我既然和你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根据我的判断,我觉得你不会坑害我。不过嘛,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是事实。”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这合作,讲究的就是合作的态度,合作的条件。知己知彼才好。 就算是做朋友,也不能家老底对方都知道。而看对方就像雾里看花。 这不好。 生灵沉默片刻,道:“等你成仙吧。” 庄元道:“成仙?那应该很久吧。” 生灵道:“你没听说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我们是一个臭皮匠和三个诸葛亮。你有我,如虎添翼,修仙,只是时间的问题。” 庄元听着这轻描淡写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等,等等。谁是臭皮匠,谁又是三个诸葛亮?” 生灵:“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是三个诸葛亮。” 庄元:“…………” 大爷你可真够自恋的! 庄元叉腰吐槽:“虽说用的夸张的修辞手法,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生灵淡声道:“要夸张就夸张到底,都说了我是学神了,自然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夸张也是。” 庄元:“……什么歪理?” 你够牛!我记住你了! 生灵轻咳一声,道:“总之,我将我的记忆碎片藏起来了,到时取回,我可以让你看。” 庄元道:“记忆碎片,类似于录像带那种储存的东西?” 庄元发现,他单方面共享自己的记忆也是有好处的。 他们沟通起来毫无困难,无论是他用现代的俚语也好,Chinglish中式英语也好,还是说点什么那个世界的特产、特殊制品,不用解释,生灵完全理解。 完完全全沟通无障碍! 生灵道:“是,差不多的东西。” 庄元:“既然如此,那便一言为定。” 生灵:“绝不反悔。” 正文 第三十六章你以为在作践谁(为青龙山王老汉加更) 诸天仙神热搜第三十六章你以为在作践谁 第二日起来,面对太阳伸懒腰,腰好腿好筋骨好。 庄元精神舒爽,活动活动了全身的关节,就准备去找师姐萧妙音和吴渊。 “如果说有《修行基础功法》,应该还有修行中级功法和高级功法吧,反正手头这本对我已经没用了,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庄元关上了院子的门,前往前山。 他去的时候,看到偌大的院落里,许多青衫弟子。 内门弟子目前就只有庄元、吴渊和萧妙音三个,唯一的亲传弟子殷南华还没回来。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外门弟子。 他听闻,有时外门弟子会来找更厉害的内门弟子,进行切磋、讨教、比试之类的活动。 虽说,这山上还有一个相当大的“武道场”可以作比试、打架斗殴之用,但许多时候,小打小闹,只是为了指导讨教的话,倒是不必大张旗鼓到偌大的擂台之上。 但今日,这院落之中的人,还真是多。 人头攒动,还好还有能落脚的地方。 庄元挤了进去,隐隐约约听到吴渊的声音:“你这姿势不对,调整一下,丹田下沉,对,就是这样,身子往后倾斜,对,就是这个时候,抓准时机,扣一击灵力暴击!是,不错!这样,你才有赢的机会!” 吴渊在手把手指导,庄元一十五岁的身体,在这一众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之中,还是略显稚嫩。 身高不够,垫脚来凑。 他按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踮起脚之后,终于看见了。 一个小弟子正虚心听着他的指导,有模有样地比划着,按照吴渊的手法,扣出一道暴击。 吴渊点点头,很满意:“不错,比上回有进步,只是,你这速度和精准度,还可以再提升。你现在和我比划,自然没什么压力。真亲自狩猎除魔卫道的时候,可没有你犹豫思考的时间。知道了吗?” 只到吴渊肩膀的小弟子,反手握剑柄,双手抱拳,眼神晶亮:“谢师兄,我记下了。” 庄元这边正看得起劲,忽然前面被他按着肩膀的人回头了,瞅了一眼,颇为惊奇道: “哎,你也是外门弟子吗?新来的吗,怎么这么面生?” 庄元又看着一个青年人上去准备和吴渊对打了,没心思回答,随口道: “内门弟子。”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对面立刻嗤笑道: “内门弟子?你脑子被门夹了么?还是睡傻了?内门弟子将近一百年了,一共就收了两个,喏,吴渊师兄,还有萧妙音师姐,虽然年纪都很小,但我们修行人可不讲这个,要说啊,也是拳头和力量更重要。他们强悍,虽然年纪太小,都才十八岁,但我们都心肝情愿叫他们师兄师姐!” 庄元听着这人侃侃而谈,心想着,大概也是个话痨之类的性格。 逮住一个人就停不下来了,叭叭叭不停。 果然,刚消停两秒,他又张嘴了: “嘿,毛头小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修行呐,也是讲究天赋的,有的人修仙修死了也不得劲,最终也成不了仙。” “像咱们这种只能修行肉身的,哎,那真是没有办法和老天赏饭吃的魂修之体作比较!所以说呐,比不上吴渊师兄,也是理所当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天资卓绝,魂修之体呢!” 前面这人唾沫横飞,直接竖起了大拇指,感叹不已。 庄元的心思依旧还在前面打架的两人身上。 吴渊的身手其实客官而言,真的还不错,灵活如游鱼,敏捷之中抓住机会便给对手狠厉的一击。 庄元毫不怀疑,之前吴渊和萧妙音对上的时候,当真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稍微闹闹,十二分的迁就礼让。但萧妙音应该也没出全力,庄元也无法判断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前面那人见自己如此认真地给他讲规矩说道理,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不给,丝毫不捧场,当即又道: “我说你这小子,既然是外门弟子,也是新来的,就得老实点,我也算是前辈了,是你师兄,尊老爱幼懂不懂?我们也是讲资历和辈分的!” “我说,你小子有没有在听师兄我讲话?!!” 见庄元看得专注,仍旧没有对他卑躬屈膝,甚至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当即拉下脸来。 庄元看那边吴渊动作看得正专注,一看这身前这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男子居然准备动手推搡自己。 他当即往后退一步,毫不犹豫闪避。 他正准备略施小计,惩戒一下这相当狂妄,捧高踩低还爱以师兄、前辈自居的炮灰脸。 他以为他在作践谁?又以为自己是谁?! 结果有人出手比庄元更快,猛地飞来的一杆枪,将他击倒在地。 众人惊呼你推我我推你,倒是眼疾手快得很,直接退出这个危险的圈子。 将庄元和这男子让了出来。 银光闪耀的枪尖,直接钉在他的裤裆下方一寸处。 武器将那片青衫下摆死死钉入地面,张开双腿的“前辈”此刻正瑟瑟发抖,脸都青了。 这场景,是个男人都会觉得下体一凉。 庄元好像听到无数下巴掉落地面的声音,在瞠目结舌的众人目光中,一女子悠悠然登场。 一身标志性的青铜衣,白皙的皮肤,略显清冷的面部轮廓——萧妙音。 此刻,她负手而立,缓缓走来。 轻而易举拔起了地面上的银枪,淡声道: “哟,不好意思,射错了。原本,我是想让小师弟来接招的,好歹昨日也入了山门,成了内门弟子,不得切磋切磋,友好讨教,以求进步?” 深蓝色的眸子轻描淡写地扫过众人,分明没有多么锋利,但就是给人一种芒刺在背的错觉。 一屁股跌在地上的“师兄”已经吓呆了。 而人群之中,早已炸开锅。 “啊?什么,内门弟子?这怎么可能?!哪有入门第一天就当内门弟子的?不合规矩啊!” “照我看,这小子最多十六岁,可他如果真有仙根,师父不是理应早早就寻来了吗?哪有十六岁才进山门的?八九岁就不得了了,我们不都是八岁来的吗?” “就是就是,这么大年纪才来,理应落了下风,更何况,他还只是金元修为,这么弱怎么能行?” “总之我觉得绝对不可能,内门弟子哪有那么好当,不是一个个都是——” “对对对,都是魂修之体!” “难道这小子也是?!”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庄元身上,好似他在舞台上,全场熄灯了,但有一束追光始终跟随着他,人们的注意力就这样全然集中在他身上。 正文 第三十七章师兄怂恿赴比试 庄元略俯身,不失礼仪道: “在下昨日刚入山门,刚成为内门弟子,还请多指教。” 这两句话信息量相当大,刚才众人心中还存一丝怀疑的瞬间消散。与之同时产生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震惊、诧异。 哪有第一天就成门弟子的?! 他们大多不到六岁就上山修行,十分惭愧,到现在也没修成内门弟子,还在外门徘徊。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成为内门弟子么?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不够格,修为不够,桑莲长老不收。 而且,他们大多也没有魂修之体。 可是,难道就因为魂修之体才收了他做内门?魂修之体确实少见,老天爷赏识才有,但“金元”的修为让他们难以平复心境。 人群中有人愤愤:“师姐,他不过金元肉身修为,是个有修行能力的都能做到,还在起步阶段,难道就因为他能修魂?这太难以服众了!” 果然,一声既出,四下附和声不断响起。 “就是就是,就算很年轻,但这个年纪,我们早就轻轻松松突破为红元了!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屁也不会呢!” “要说那么夸张么,我们也是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突破的吧?” “你懂啥,总之我们突破了!这小子还没突破呢!” “就是,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魂修之体吗?我倒是想看看,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和我们这样的对打起来,是个什么结果!” “对!打,打一架!不切磋切磋,怎么能知道实力究竟如何呢!” “再说了,刚入门的后辈,多比试比试,才能在实践中发现自己的不足!有针对性地改正!” 人群中又是不怀好意的声音。 萧妙音眉头一皱,不悦道:“为何收下庄元做内门弟子,你们若是心有不服,大可以去找师尊桑莲长老对症,我倒是想看看,师尊会怎么与你们说。” 桑莲长老! 一提到这个名字,纵然这些人仍旧心有不服,果然几乎都立刻缄口不言了。 找她理论?别闹! 桑莲长老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但是人家无论做事还是战斗都雷厉风行,是绝对“不容置喙”的厉害人物。 没事去找茬?确定不是在找死么? 萧妙音道:“再说了,庄元师弟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如此之差。你们刚踏上修行路,哪个不是从金元起来的?更何况,他因为诸事耽搁,这才刚开始修行罢了。” 她又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而且,” 她扫视四周:“庄元师弟,初始魂修等级,可是一阶中期。” 一阶中期! 中期! 中期! 人群之中到处皆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若无魂修之体,只修肉身,要将肉身修满八重,还要往上精进,达到天人境,方能修行神识,神识修满八重,方能重新修魂。 而就算能够修魂,一开始修行之时,魂魄的境界说是一阶初期,都有点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初始魂修之体,如干涸的河床,几乎无活水流动。有星星点点魂修之力已是不易。 从一阶初期到中期,又要修行不知多少个日月! 可这小子,居然还没修行就能达到一阶中期?! 众人心中不免产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纷纷忍不住盯着庄元,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恨也有。 被银枪打落在地上的弟子,好一会才缓过来,慌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风度全无。 他也觉得实在难堪,可当时被吓傻了,后来又被吓傻了。 好不容意起身,觉得还是有必要捡一捡自己已经跌落一地的风度和面子。 不然以后在一众外门弟子中实在没脸面混了。 他当即作揖,道:“萧师姐,都说庄元他天赋异禀,可照我看来,就是再天赋再惊为天人,真动手起来,结果如何,才更具说服力。师姐觉得呢?” 他马上提议:“不如众目睽睽之下,让我刘水和庄元公平比试一番,看看谁输谁赢,孰正孰负,便高下立见!诸位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又爆发出一阵惊涛骇浪。 说实在话,这刘水师兄实在有点不要脸。 隔一重修为,恍如隔着天堑,极其难以跨越。 他好歹也是个肉身结了红元内丹的弟子,欺负一个金元的弟子,还是昨天才入门,甚至应该没开始正式修行的弟子。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欺负。 偏偏嘴上揪着“公平比试”不放,脸上还一副极其正义的样子,不要脸!是真的不要脸! 萧妙音脸青了青。这种行径,她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庄元的嘴角微微勾起,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吴渊则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道:“怎么,庄元师弟,要试试吗?” 萧妙音眉头一横:“此举不妥,他昨日才取了《修行基础功法》,恐怕还未熟悉基本功法,灵脉未打通,灵力也不能运用自如,比战必输无疑!” 庄元心里如明镜似的清楚敞亮,面无波澜道:“师姐,既然这位仁兄如此想以我的前辈和师兄自居,那让庄元来会会,领教一下师兄的强大实力也无妨。” 萧妙音急了:“庄元,师弟,你才刚来,不知隔境界如隔山,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说完,又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的吴渊。 这家伙最近怎么回事?以前也没有这样欺负新弟子过。 吴渊则回以温柔一笑,非常无辜:“师妹,我也是为了庄元好啊,你想,初来乍到,得明白自己的实力如何,目前究竟几斤几两,这才能在修行路上奋发前进,不会因为自己天资不错就对修行自满懈怠。这较量,可意义非凡呢,不能仅仅是是输是赢上去考量。” 庄元看着他作壁上观,微微冷笑的样子,心中不屑一笑。 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不知道吗? 不就是想看我出丑? 吴渊这颇为“正义”的周到考虑又让周围的人兴奋起来,纷纷躁动嚷嚷“比试比试”。 庄元很无奈,他这新人刚来,想低调一点都不行吗? 正文 第三十八章奋力肉搏打师弟 庄元十分淡定,面不改色,道:“既然这位刘水仁兄坚持要求比试,我虽从未正式与修仙之人较量过,倒是一点都不怕实战一番。” 他说得坦荡得很,从容的目光从诸位“看客”设上从容掠过,没有任何惊惧。 而内心,则在冷笑。 而周围的人,对他这勇敢迎战的行为反应不一。有的为他盲目的勇气喝彩,有的则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老人”倚仗着所谓的辈分,自视甚高,倒是应该好好教训一番。 饶是萧妙音面色和眼神都在阻止,不希望这事情的发生,但正主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 她叹了口气,马上调整了心情,虽说庄元刚来,但也许,依照吴渊的说法,让他长个教训,日后勤奋修炼也好。 只是,吴渊最近的所作所为,当真有点过分了。 吴渊看着萧妙音,道:“师妹,你看庄元都这么说了,我们拦着也不好。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比武切磋,正常得很。不至于要了命。” 萧妙音道:“既然如此,庄元,你便小心些,你们毕竟差的是整整一个修为,肉身红元和金元还是有差距的。积年累月的修行不容小觑。” 庄元点点头,笑道:“师姐放心,师兄,也不必担心。我会谨慎行事的。” 那边,刘水师兄,摩拳擦掌,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心里正疯狂期盼着,这一场几乎毫无悬念的战斗能让他捡回一点威风来,总不能彻底丢了脸面。 刘水十分道貌岸然地抱拳,道:“就仅仅是指导新来的小师弟罢了,打斗之中,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庄小兄弟和在场的诸位海涵,我无杀戮之心,但打斗难免伤及体肤。若是庄小兄弟现在就认输,那刘水必无欺凌之心,不打也罢。反正庄小兄弟昨日才刚来。” 这话说得,倒像是要在自己“刻意欺负新来的”这种行为上,再解释解释,给自己脸上贴金。 说得自己有多大方,多么有为后辈考虑,还知道自己做日才来? 那怎么不打还要自己“认输”呢? 真是脸皮有够厚的。 庄元道:“不必太客气,庄元也想领教领教,阁下的逆天实力。” 刘水听着“逆天实力”几个字,虽然明显高兴了许多,但也不敢太猖狂,毕竟周围比他厉害的不在少数,道: “逆天不刚当,总之,不太差就是了。既然小师弟还没法器,也没佩剑,我也不用,咱们赤手空拳,好好较量一番。” 庄元道:“好。废话不多说,请指教。” 周围喝彩声不住响起,间或掺扎着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声。 刘水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又想压抑,于是显得欲盖弥彰。 他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诸位都知道但没人在意,刘水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杀杀“天赋卓绝”之人的威风,扬一扬胸中的不平之气。 庄元能看出来,对方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刚说请指教,刘水便猛然间冲起,一拳朝着庄元心口袭来,眸光狠厉。 庄元连忙后退,此时刘水瞬间又使出夺命连环拳,庄元闪身快速躲避。 这家伙绝对用了十足十的气力!这是想光明正大地狂揍自己一回! “啪啪——” 不知多少年的古树被刘水徒手劈成了两半,一众看热闹的人已经很自觉避让开来。 绝不靠近这打斗的圈子,免得被这打斗殃及。 “哐当——” 石凳子也被刘水师兄两脚踢坏了。 吴渊不高兴了:“打人就打人,别把我院子给拆了。” 刘水连忙赔笑:“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我注意!” 说着,又要去抓庄元。 庄元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给了他一拳,这一拳分量可不轻。 按理说,庄元还没修行,不应有如此大的力道才是,可刘水觉得这一下对他的肺腑来说算是重创,他被打得几乎要呕吐。 身体前倾,差点倒地。 还好最后支撑住了,不至于颜面扫地。 他回头狠狠瞪了庄元一眼,庄元则是快速抄近,给了他腹部又一击! 这回,刘水真的呕出了点苦水! 不可置信的目光对上庄元淡漠的冷笑,刘水脑子嗡嗡,头皮发麻。 错愕转瞬即逝,他恨得牙痒痒,对着庄元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踢他,手刀砍他,踹他,抓他,反手扇他…… 无数操作下来,他更是气愤地捶胸顿足! 这小子怎么跟游鱼似的,东躲西歪,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就是能躲开他的每一个攻击! 他每次蓄力的招式,都好像打在棉花糖上似的,半点效果都没有。 这样持续了半柱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心里火急火燎,气到爆炸。 “你小子就只会躲吗?较量较量,不肉搏怎么较量?”他气愤地对着树上的庄元控诉。 庄元道:“既然刘水师兄非要坚持肉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猛然飞身而下,在空中转过一个诡谲的角度,猝然到了流水师兄身后,对准他的屁股,十分稳、准、狠地来了一脚。 这一脚,庄元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道。 刘水怀疑人生了,屁股仿佛要裂成八瓣了! 这一脚,直接把刘水踹飞了十多米远! 刘水直接面朝黄土,摔了个狗吃屎,嘴啃泥! 看戏的众师兄弟们都傻了。 ……这小子????还没修行?做日刚来???金元怎么可能和红元斗?! 但眼前的事实,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是可忍孰不可忍!刘水脸气得比辣椒红,一口闷气憋在心口,也不管合不合规矩,会不会被人诟病“前辈”的心胸度量等问题了! 他咬牙站起,目眦尽裂,用眼刀子将庄元千刀万剐,霎时间手头猛然轰出一股灵力暴击。 “小心!” 萧妙音看到了,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这轰出的灵力速度极快,直直朝着庄元心口而来。 上山修行多年的非要和新来的较量定胜负已经是羞耻之行,明明说好了肉搏打斗较量,却偏偏又丢出灵力暴击来。 这刘水实在是叫人不齿。 但不管行为如何,这次庄元似乎真要吃亏了,毕竟就算天资好,但完全未修行也于事无补。众人已开始为可怜的庄元默哀。 正文 第三十九章局势反转扣暴击 那炽热的白光势不可挡,一点点接近庄元。 从十几米的距离缩短到几米、一米、咫尺之距!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庄元眼都不眨一下,这一瞬间,他心如止水,眼前的所有动作仿佛都变成了慢镜头。 他听到了风的呼啸声,人们的心跳声,树叶飘落的声音,沙尘接触地面的声音。 ……他仿佛还听到了别人为他注定的悲惨结局默哀的声音。 一切的细节被感官以数倍放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反手猛地掼出一手灵力暴击。 庄元猛然间甩出来的灵力暴击,直接朝着他面前袭来的暴击扣去,两个光芒相撞,猛地炸开一声轰响。 众人被震慑了一番,定睛一瞧,庄元轰出来的灵力竟直接打散了刘水发出的! 这一声,直接把众人震得惊魂不定像是一枚炸弹,炸在众人的脑子里。 这小子,什么时候打通了灵脉?什么时候又能运用灵力了? 而且,就算真会运用了,也不可能比修行十几年的刘水师兄对打吧! 他不是昨天才刚入山么! 战斗还并未停止,转瞬工夫,又有十多个灵力暴击从庄元手中扣出! 竟然以铺天盖地之势,顿时向刘水裹挟而去,形成无可躲避的包围圈! 轰—— 四面八方而来的灵力炸弹全部招呼到刘水身上,将他的衣服轰得炸裂开来,他本人也体力不支,轰然倒地。 围观的众弟子几乎各个都是双目圆睁,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精神处在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他们还未从这猛然转变的局势之中缓过来。 之前不是庄元一直被刘水单方面殴打,他只能逃过来躲过去吗? 什么时候情况猛然间变了。 还变得这么离谱。 真离谱。 面对倒在地上不断抽气的刘水,庄元站在原地,睨了他一眼,道: “阁下果真有个好名字,刘水,看来,注定就是要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虽说阁下总是想以‘前辈’、‘师兄’自居,但也说了实力够了,就算年纪小也乐意叫对方师兄师姐,但似乎目前阁下不够那个实力呢。倒是可以改口,叫我一声‘师兄’。” 躺在地上的刘水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肯定能赢,一定能狠狠欺负庄元,叫他输得难看至极的。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可能昨日刚踏进修仙门,不可能。不可能……” 他口中喃喃不止,也许是追着庄元打太累了体力已经耗尽,又也许是被现实刺激得已经开始魔怔了,他口中呢喃个不停,目光也涣散。 庄元冷笑一声,轻飘飘地掏出怀中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修行基础功法》。 在场的没一个不认识,因为他们每个人刚上山之时,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这本功法。这是修行最基础的东西。 只见庄元轻飘飘地将手头的书本丢了出去,淡笑道:“小生不才,新到仙山,有所不适,昨夜半夜三更睡不着,便起身翻看一番,遵照着书上的指引,一个时辰竟然就轻轻松松学会了。总之啊,我现在感觉灵力充沛,四肢灵活,你方才应该也能感受到我的灵力吧?” 打在你身上的灵力,应该很爽吧。 刘水听了这话,眼中恍惚迷茫更甚,仍是无法相信,不断摇头,口中逸出“不可能不可能”这种单调且乏味的字眼。 众人愣了半晌,终于有人想起来地上这个躺着的已经受伤的人了。 虽说一开始约定好的,要赤手空拳打斗一番,凭借真本事较量。 但毕竟刘水作为有一定资历的人,竟然还自己先行破坏了定下的规矩,干这样的无耻行径,用灵力打对手。 就算被打成这样稍微有点过,但也没人为他说话,毕竟是他自己作死在先。 就算是师兄弟之间,坏了规矩,教训一下也理所应当。 几个熟识的弟子七手八脚把被打得惨败的刘水扛下去疗伤了。 事已至此,诸位看热闹也看够了,院落里被刘水轰击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倒地石头、树木,今日也没空地再让吴渊师兄指教了。 于是,一群青衫弟子纷纷退了出去。 院落里又恢复了平静。 萧妙音的目光里似乎有惊涛骇浪,不断丢出问题:“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真是昨天晚上一个时辰学会的?你看完《修行基础功法》了?还掌握了?你当真叫我吃惊。” 吴渊也疑惑道:“按照常理,地上这本书,没个半个月,没办法运用自如的。你从前修行过吗?曾拜过其他的师父?” 但依照刚才打斗的场景,他绝对能随心所欲地运转周身灵力了。 甚至连早就修炼十几年的刘水都被轻而易举地打倒了。 真是……恐怖如斯。 难道,所谓的修行天才,就是这样的? 吴渊心里不免有些黯然。 庄元耸耸肩:“我是昨天才会的,不过,不是夜里起来轻轻松松就学会的,而是用一个下午看完了这本书并且学会的。” 吴渊道:“一个下午?这跟轻轻松松学会有什么区别么?” 萧妙音接着道:“没错,无论是一个时辰还是一个下午差距都不大,还是时间都太短了!庄元你学得也太快了,太让人吃惊了。” “我好像明白师尊为什么那么高兴了。看来,我真的无意中捡了个宝贝回来。我却没有师尊那样识货。” “真刺激人,看来我也要加紧修行了,说实话,后来者居上的感觉并不好,我有危机感了。好像马上就要被你超越似的。” 庄元挠了挠头:“师姐,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我才刚打通灵脉会用灵力,超越你们还太早。而且,我觉得啊,我这种特殊情况,可能和那位神秘的仙人有关。也有可能我仙根被封住太久之后,猛然间冲破带来的好处?修行会快一些?总之,你说的好夸张哦哈哈。” 吴渊则郑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夸张,而是你这种情况,太,太不符合常理了。天赋卓绝,我现在有点信这四个字了。可这个词通常都是别人用在我自己身上的,真叫人不爽。” 萧妙音深有同感,觉得他们两个当真同病相怜,不免惺惺相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也是。” 正文 第四十章潜心修行固基础 庄元原本只是猜想着可能有《修行中级功法》、《修行高级功法》这种类似的修行功法。 但这么猜想是一回事,真看到萧妙音高贵冷艳地回了他句“等着”,真的转身回屋里拿出来了书名一模一样的功法时,他还是愣了愣。 著作者要不要这么随便,这秘籍名字也太不动脑子了!当然,说好听点,是通俗易懂,不故作高深。 最上面是中级功法和高级功法,还有一些其他的典籍。 庄元接住了,笑道:“谢谢师姐。” 萧妙音撩了下头发,道:“不用谢。我本来想着,至少十天半个月你去修《修行基础功法》,弄完了再安排其他的。真是,一点准备的时间都给不给我。” 她扁了扁嘴,道:“也没有给师父一点准备的时间,她可是足足给了两个月零七天,让我们带着你熟悉情况。” 吴渊道:“不错。但你若是把中级功法和高级功法也吃透了,以后接触其他秘籍,就基本不会出现看不懂的情况了。便可以自行修炼了。” 萧妙音闻言点点头,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确实,等你修为再精进些,到了橙元,便可以向师傅申请个灵气充沛的洞府去修炼了。找个洞天福地,对修行大有裨益。” 庄元道:“师兄师姐都已是橙元境界,这么说,已经有洞府了吗?” 吴渊点头:“那是当然。当然,住在哪里全凭你意愿,两边往来也未尝不可。” 庄元点点头,心想这待遇还真不错。又有“山景房”,又有祠堂住,偶尔还能换换心情。 当然,如果是修行者的话,当然更可能青睐于清修吧。有灵气浓郁之地加持,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萧妙音道:“你这进度太快了,趁师父还没闭关,我得赶紧去请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吴渊抬眼忘青天,多少有点不得志的难过:“我已经想到师父会狠狠夸这小子了。” 萧妙音道:“这有什么,师兄也不必悲伤,修行路有人早有人晚,大器晚成也没什么。咱们理应调整心态,稳步前进才是。不过说起来,我们真是一对难兄难弟啊。” 听了这话,吴渊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 庄元精准地捕捉到萧妙音说到关键词“一对儿”的时候,吴渊的表情变化最大。 吴渊振作道:“好,就依师妹所言。不就是修行吗,晚就晚些。” 庄元道:“师兄你情绪转变真快。” 果然还是师姐劝诫有用啊。 吴渊哼道:“你这小子,能力太出众,你说话我有压力。” 这一声哼声,倒是显得心情不错。 萧妙音也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敲了敲吴渊的脑袋:“二师兄你总算正常了。最近老跟吃了火药桶似的,再老是欺负师弟,我就要向师尊打小报告了。” 吴渊右眉一扬,这一下不轻不重,倒是让他心里很舒服: “还不是小师妹老是照顾新人,早知我来晚些,成你师弟,受你照拂就好了。”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顽皮,萧妙音笑了:“小师弟,你看看你二师兄,这说的什么话,好好的师兄居然还不想当,只想当师弟,我刚进山门可就后悔没来早些,差一点就当上你吴师兄的师姐了!” 又说了一番话,东拉西扯聊了一会,气氛倒是相当不错,轻松随和得很。 …… 晚上回到祠堂。 庄元照例在一件极为宽敞的空房间席地而坐,盘膝运转灵力。 在他的身前,地上散落一堆书籍,此刻空中也正悬浮着一本书,打开至扉页。 他按照这书上的指引不断掐诀,不断调整试炼。 屋内只有几盏灯火摇曳,这亮度却远远不及起他手中的运转的灵力。 专注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速,整个静谧的空间内,只有书页不断翻动的声音和偶尔打出的灵力之响。 一页又一页,不断往后。 庄元修行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隔,一路披荆斩棘下来,竟然很快就修到了中间部分。 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惊讶一番。 “今日也不早了,为了我脑袋上的头发,早些歇下,明日早点起来吧。” 他原本是想干脆一鼓作气搞完算了,但脑海里一瞬间飘来那彪形大汉假发掉落的尴尬场景——那大汉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也不知做了什么头上竟然寸草不生了。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聪明绝顶”的。 打定主意,他还是明日早些修行。免得到时候头上光光,风一吹也凉凉。 他伸手,飘在空中的中级功法便飘到了他的手中。 庄元很有满足感,道:“生灵,等我修完了面前这一堆,是不是就可以授我正式的比较厉害的功法了?” 生灵大大真是什么时候都在,不在的时候,要么就真的不想搭理你。 下一秒,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且稳固基础,日后修行方可能一日千里。” 不用生灵提醒,庄元也知道基础的重要性。 他当即点头:“放心吧,我知道了。” 他手头捏着那本书,什么叫做成就感爆棚,真的看什么都觉得顺眼顺心。 忍不住十分脸大地想着,也许脑袋上扣一个天赋卓绝的帽子也挺合适的哈哈。 虽然不修炼了,但他还是将手头所有的典籍都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依照目前的进度和实际能力,简单安排了一下以后几天的计划。 这些事情都做完,他便早早收拾躺下了。 躺在床上,庄元伸出双手,这双手和他此刻十五岁的面庞一样稚嫩,可在稚嫩之中,又有什么不同。 力量,足够给人带来安全感。 他要更多,获得更多更多的力量。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庄元便起身了。 “我可真够勤快的。”庄元自我感叹一番,依照昨日,直接打开了《修行中级功法》。 虽说面前书籍并不少,但庄元已经有所规划,所以一点都觉得压力山大。 昨日练到一半,简单温习一番,便接着练下去。 正文 第四十一章闭关必备的套餐 第四十一章闭关必备的套餐 心,静如止水。 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稳稳当当。 动作不断变幻,灵力散开、再汇聚,散开汇聚,完全依照着庄元的想法流动。 心神全部投入到手头之事上,直到肚子咕噜开始叫唤了,庄元才感觉到自己饿了。 摸摸空瘪的肚皮,庄元停下了修行,取下了《修行中级功法》,道: “果然还没辟谷就是不方便啊,得去找点吃的了。光练不吃饭,还没升仙,就先升天。” 那可不行,修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真那么着急,那也得先把肚子伺候好了。真不想出去耽误时间,最起码也得抗点干粮回来。 弹尽粮绝可不好。 这么想着,他真就出了门,顺便拿起了丢在桌上的灵囊。 按理来说,那些闭关修炼的也要带干粮的,总不能饿死吧。既然如此,玉膳堂里肯定有给修行者准备的干粮。 不然修行又不出门,又不能辟谷,难道天天啃树皮? 庄元打定主意,走在路上,步伐加快。 因为修行顺畅,心情好得很,甚至哼了两句曲子。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 玉膳堂门口。 他来得蛮早,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但庄元看出来了,他们时不时往自己这里瞅。 在说什么,庄元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那个,就是那个小子,新来的!一进门就是内门弟子,昨天把刘水师兄打成那样,真是凶残,刘水师兄现在还在房间里躺着呢。” “是那小子?长得也忒嫩了,这才多少岁啊,下手这么狠,刘水师兄身体倒是没受多种的伤,但好像意志不太行了,受到很大的打击。” “哎,这也可以理解,但凡你勤勤恳恳修炼个十几年,别人起夜解手的工夫稍微学学就彻底把你打趴下,你心里什么感觉?肯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咯,肯定想着,该死的,我学这些有什么用!怎么样也打不过人家!” “嗯,对,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刘水师兄性子就比较要强,这么争强好胜的人偏偏技不如人,这确实是要命的事情啊!” “哎,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以为新来的这小子好欺负,非要欺负他呢?这不,栽跟头吧!” 闲言碎语,庄元听了一会,便不再听了。 真有轻轻松松就做出成绩来的人么?也许有吧,但绝大多数不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想尽办法好不同意成功了。只是过程如何艰难,自己如何付出,却统统瞒了下来,不让旁人知道罢了。 早饭已经几乎撤完了,只剩下山下街道上也常见的食物了。 麻团、包子、油条、豆浆、绿豆饼、烧麦、黑米粥这么几样。 很常见,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庄元对食物素来很知足。 有的吃就不错了。 更何况,虽说是一样的东西,但不同的人手里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这一个个都长得精致得很,做饭之人的手艺可见一斑。 一定又是那个“天仙第一鲜”前辈吧。庄元后来听萧妙音说,他姓魏名天。 他靠近餐台,负责打早饭这服务工作的,依旧是非常有灵性的、经过特殊训练的金毛松鼠。一个个眼眸大而晶亮,一看就聪慧得很。 此刻一个个都戴着金帽子,手中拿着铁勺,站在后面和餐台齐高的长条银凳上,正准备听庄严说话,给他打饭。 庄元笑眯眯:“十个肉包,十个麻团,十个烧麦,两杯豆浆。” 小松鼠当真机灵,点了点头,抄了个边上的木袋子,就给他装起来,一番麻溜灵活的动作,就打包好了。 庄元接了过来,还有点惋惜,他想着,要是能见上一见有如此绝佳手艺的,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鲜”前辈就好了。 那可是御膳房的主厨!天王老子才能吃他做的菜! 现在庄元托他的福,轻轻松松吃上了。 啃包子不忘做包子人嘛。 虽说庄元对能做出如此精美食物的人保持着一点美好的想象,但依照他的经验,多半做厨子的,身材都不会太好。 几乎都是大腹便便,相当有富态的人。 庄元对着小松鼠,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干粮,就是,嗯,闭关修行准备的那种干粮?” 他生怕小松鼠能理解的语言有限,还拿着手比划了一下,没想到,它竟然一听,立马就明白了。 点点头,马上跳下长凳,然后去了后厨。 庄元感慨,这踏马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看起来也没用什么不人道的方法,可怎么就这么通人性呢! 他开始喜欢松鼠这种生物了。 不一会,刚才进去的那只松鼠带着他的三个小弟出来了。 四只松鼠围在木箱子的四周,箱子四周都设置了铜环,他们便用那铜环提着箱子,整整齐齐地过来了。 庄元于心不忍了,他们这么小一点的身体,真的提得起来么,不累么? 看样子,似乎是一点都不累。 甚至还跳上了餐台,将木箱子递给了他。 是给自己的。 这就是干粮吗? 庄元一打开,扑面而来的草木清香,还隐隐约约有点苦涩的味道。 箱子内里左边是一些白的、绿的的糕点,右边则是一堆绿色的球球,应该是药丸之内的东西。 上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很是贴心地写着: “居家旅行,修行必备,一颗管饱,一月不倒,一年不腐,闭关无忧。” 庄元不念完,不免感慨:“真是太贴心了!” 这就是修行仙山的服务吗!太周到了! 如果不算实战、狩猎等打架活动的话,目前修行也不算太苦。 至少他挺乐在其中的,尤其是当他感觉到自己有进步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喜上心头,恨不得捶胸顿足庆祝一番。 “谢谢你们,我收下了。” 庄元很满意,有了这东西,他就可以十分放心、安安稳稳地呆在祠堂里十天半个月不出门,好好修炼了。 反正目前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事。 东西放进灵囊,庄元拎起他的“豪华版早餐套餐”,正准备打道回府。 一转身,就撞上了个人。 其实不算是他撞的,因为那人贴自己贴得太近了,而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正文 第四十二章偶遇天下第一鲜 第四十二章偶遇天下第一鲜 庄元一回头,面对的就是一个须发半白,胡子足有一个手掌长的老者。 一身黑衣,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微冷。 此刻淡然的目光瞧着他,庄元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虽说这老者有点神出鬼没,离自己距离太近,但他不和老人家计较,道: “对不住,没注意,一不小心撞到了,您没事吧?” 老者摇摇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道: “你是新来的?那个打了刘水的小子?” 庄元心里咯噔一声,这事已经传播得这么广了么,他们这些小青年议论还不算,还要传播给老人家? 庄元挠挠头,很无辜道:“老人家,那是意外。” 老者花白的眉头一动,颇有兴趣道: “原来,你就是庄元,那个魂修之体?一个时辰学会《修行基础功法》,又天生魂修一阶中期的孩子。” 庄元道,这您又知道了? 这传播,还真不受控制。 原来,他已经威名远播了么? 庄元一想,他排在自己身后,应该是要取早饭吧?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其实已经过了饭点了,所以周围的人已经很稀少了。 老人家饿肚子不好,别把胃给饿出毛病来了。 他当即很贴心地道:“您先请,早饭要吃好,别耽搁您用餐了。” 老者对他贴心之举倒是没有回答,而是瞧了瞧他手中拎着的一打东西,道: “小子,没想到,你吃得还听过。三个弟子,加起来都没你能吃。” 庄元:“……” 都说能吃是福,可是,他是在夸我吗? 好像更像是在“吐槽”自己是个饭桶吧??? 要是一般人,他能从别人天上摸出点线索来,但这人,脸上就跟冻住了似的,看也看不出来啥。 庄元于是客气道:“我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没问题哈哈。” 刚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也不能全怪他啊:“还不是‘天下第一鲜’前辈的手艺太精湛卓绝了,做出如此花样百出的‘珍馐美味’,这实在顶不住啊。我来了之后,胃口便大如牛了,什么都想吃,恨不得天天扒拉在玉膳堂门口才好!” 所以说,确实不能怪他。 要怪,当然是怪食物太好吃了。 他是无辜的。 老人家目光闪了闪,似乎有奇异的光芒颤动,庄元看不懂,也不会读心术,连忙让路,道: “老人家,您请。晚辈刚取了早饭,还没吃,饿得不行了,晚辈先走了。” 他刚想脚底抹油干净开溜直接到后山祠堂大快朵颐,解决腹中饥饿的问题,就赶紧扑到修行书籍上汲取知识,增长真正的力量。 刚迈开两步,后领就立马被揪住,他呼吸一滞:“……呃?” 他老鹰捉小鸡似的被揪了回去,又站到了老者面前:“小子你急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啊不是!爷爷你不急我急啊! 虽不是赶着去投胎,但他真的无法忘却刚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的事情。 鬼骷髅。 他本身未必有多强,但警醒的意义却已经足够。 庄元平稳了呼吸,哭笑不得:“老人家您有事吗?” 您没事的话我有事! 老人家道:“我两件事想告诉你。” 庄元眨了眨眼:“什么事?” 老人家从容道:“第一件事,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所以? 就是说不用再排队的意思了? 他又接着道:“方才,你不是赞美‘天下第一鲜’手艺精湛卓绝么?怎么,本人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反而无动于衷吗?” 这老头,是天下第一鲜? 他是魏天?!!! 不是吧,说曹操就到,他刚想着能见到他就好了,结果真见到了。 庄元立马作揖,恭敬道:“见过魏前辈。” 魏天捋了捋胡子,道:“嗯。你小子对我做的菜很满意?” 岂止是满意啊?! 庄元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对好吃的从来不吝啬赞美,当即道:“满意至极!” 真不是他吹,做过御膳房主厨的,真的肯定有两把刷子的。 在兼顾美味的情况下,还能将食物的卖相处理得极好,而且,依照目前这情况,所有弟子伙食他一力承担,显然这做饭的速度也是杠杠的。 他根本就任何可挑剔的!光是味道就足够征服他了。 魏天又捋了捋胡子,似乎没什么表情,但庄元就是能感觉到不经意间泄露的高兴。 也是,让一个厨师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当着他的面,将他亲手制作的食物,十分享受地全部吃掉。 而最让一个人痛恨难受的,莫过于当着他的面,狂喷他的拿手绝活,绝对杀伤力巨大。 庄元睨了一眼自己打包的早饭,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夸张? 他吃那么多,还有刚才夸赞的话,应该给了魏天不少成就感吧? 魏天轻咳一声,道:“日后,你有什么餐品上的需要,可以来找我。” 庄元没反应过来,舌头倒是先行动,重复了一句:“餐品上的需要?” 是给他开小灶的意思么? 他立刻激动起来,他何德何能,分明不是皇帝老子,怎么就能吃到御膳房主厨给他亲自开的小灶呢,那多不好意思! 总之却之不恭啦! 魏天冷声道:“就比如,闭关修行的餐品,你手上拿的,是基础套餐。” 庄元眼睛一亮,还有高级套餐?! 虽说他觉得自己拿的也没什么问题,但他不介意尝试尝试高级的! 庄元道:“那下次再来取,就拜托前辈了!多谢前辈!” 还有这等好事! 魏天道:“依照你的资质,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还这般有礼仪。 庄元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其实觉得还好。” 魏天道:“是很不错,最近见到桑莲都觉得她春风满面,好似都年轻了几岁。得了这么个好徒弟,高兴些也是正常的。可惜被她捷足先登了。” 这是说,他也想将自己收入麾下的意思么?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日后真正的师尊,应该是生灵吧。 至少,目前庄元无法解释他的存在。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他力量的可怕。 比如说,他可以直接知道对方神识境界如何,甚至不用进入别人的神识之海探查。所有人的修为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据庄元所知,就算是成仙了,貌似也无法达到这种水平。 所以说,他真的无意中绑定了一个大佬。但光绑定大佬还不够,不可能永远依靠他的力量。庄元也想成为强者,真正的强者! 庄元道:“晚辈还有很多不足,以后恐怕要麻烦桑莲师尊了。” 魏天道:“麻烦什么?她得了你这徒弟,可早就欣喜若狂,乐不可支了。” 目前庄元见到的桑莲长老,行为表情都颇为得体大方,庄元似乎还没见过她欣喜若狂的夸张样子。 但传闻,魏天和桑莲交好,是他甘愿留在宙奇山做个厨子的一大原因。 好朋友自然对对方颇为了解,也能够轻易见到友人不对外人展示的一面。 这么说,她私下真的很可能开心成那样? 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庄元道:“晚辈必定不负所望,努力修行。” 正文 第四十三章潜心钻研修行人(上) 第四十三章潜心钻研修行人(上) 魏天颇为郑重地‘嗯’了一声,心道:“孺子可教。” 就在这个时候,庄元的肚子又很是时候地发出了抗议。 两个人都被这落地有声的“咕噜”声给震得愣了愣,庄元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前辈,晚辈还没吃早饭,下次再来和你好好聊聊,就不打扰了您了。” 他真的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定是因为修行!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消耗! 不然平日里一顿早饭没吃也没什么太大感觉。肯定是这样! 又要马儿跑,又不吃草,太消耗了,迟早歇菜! 魏天道:“好,那下次再见时,再好好聊聊。” 庄元一拜:“晚辈告辞。” 说完,就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出去了。 魏天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道:“不是可以坐在这里吃饭的吗?一定要回后山那个地方吗?” 说完,忽然又想起来,方才庄元取了很多修行需要的干粮。 看来,这是快马加鞭,回去修行了啊。 年轻人之中,这般刻苦勤快的也不多啊。魏天当即对庄元又多了几分好感。 那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浅浅地漾起一抹笑容。 庄元回了祠堂。 很快便干掉了他点的“”十个肉包,十个麻团,十个烧麦,两杯豆浆。 这绝对是庄元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早餐。 食材十分鲜美,美味至极,他恨不得把手指上残留的汤汁都舔干净才好。 果然,给皇帝做饭的人,就是不一样。 肚子已经饱了,应该没有空间再塞点什么进去了,食物也给他带来了足够的能量,可是味蕾却还意犹未尽。 庄元喝了点水,收敛一下心思,对自己道: “该修行了。” 有些事,不需要别人提醒,他应该知道有多重要。 尤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做的事情,绝不能懈怠。 于是,当即打定主意,拿下《修行中级功法》,决定今日便消灭了它。 室内很安静,没有时钟的衡量,时间一点点地溜走,悄无声息。 太阳逐渐升起,热烈地照耀了许久,到了该下山的点也不含糊,它一走,光线便昏暗下来。 天光暗淡,庄元点上了蜡烛,又修了一个时辰。 终于,《修行中级功法》最后一面也结束了。 把最后一面翻过去,整本书修完了。 庄元有种翻山越岭终于攀登过了一座大山的快感。 当即起身。 这个时间点,估计晚饭也没了。 没关系,他本来就不打算去了。 不是带了一些必备的丹药回来么? 他当即便打开灵囊,在这里呆越久他就越发觉得灵囊真是个不可或缺的好东西,随时随地带着个移动仓库,有什么便丢在里面,简直居家旅行必备装备的不二之选。 打开木箱子,迅即飘出来一股子淡雅的草木清香。 他摸了摸肚子,又空空如也了,立马抓起一枚药丹,丢进嘴里,像咀嚼巧克力豆一样咬了咬。 顿时,唇齿间飘出来一股子清泉般的甘甜,回味略微苦涩。 咽下喉咙,便有一股子暖流化了开来,温暖肺腑。 庄元手刚伸到第二颗药丹上,准备再来一颗,结果忽然愣了愣:“……我好像不饿了?” 真的,虽然肚子并没有隆起什么弧度,但他就是不饿了,而且觉得自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力量,不需要进食了。 庄元也明白了是这丹药的作用,惊叹道:“如果基础套餐就怎么厉害,那高级套餐,得厉害成什么样?” 实在不能怪他这么容易激动,大中华科学世界穿越过来的孩子,对这种事实在少见多怪,可以理解。 魏天的脸在他脑海中飘过,庄元当即笑眯眯: “看来,到时真得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天下第一鲜’前辈了。” 应该能捞到不少好东西,而且,就算只是吃点压箱底的菜式也是他赚到了。 生下来不是皇帝,但却有这个福气能享受一样的待遇。 既然已经饱了,他便将木盒子“哐”地一声关上了。 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他忽然道: “生灵,在吗?” 不用他回答,这是句废话,生灵大佬似乎不用睡觉,无时无刻都在。 庄元于是兀自说下去,直击重点: “在玉膳堂的时候,我曾偷偷用‘开镜眼’看过他的修为,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这开镜眼也有失效的时候?” 果然,很快,生灵便回复道: “并非如此,天镜眼能看穿任何人的修为,但如果他已经成仙,那你是无法看穿他的修为的。” 庄元吃惊道:“他成仙了?不可能吧,成仙了怎么还在凡间混?” 生灵道:“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成仙了只能在仙界混,而是成仙之后更自由,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只要力所能及。而魏天,他还没有成仙。” 庄元按着太阳穴,道:“就是说啊,没成仙为什么我看不穿呢?” 生灵道:“很简单,因为他有法器傍身,隐藏了修为,旁人自然看不穿。” “旁人”自然看不穿? 那你是旁人吗? 庄元很敏锐地道:“那你看不看得穿?” 他等着生灵的回答。 生灵果然不负期待,缓缓道:“肉身蓝元,魂魄五阶,神识三重境。” 庄元脸抽了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是有火眼金睛吗?连人家的法器都拦不住他的探究,这到底是有多逆天啊!他这是无意中绑定了个啥呀! 生灵道:“别这么惊讶,我也是一步步走来的,像你一样。” 真的假的? 庄元指了指自己:“像我目前这么弱小?” 生灵道:“你目前也不算太弱了,勉强能看一眼吧。我是说,从蝼蚁那样的存在,一步步走上去的。” 逐渐变成生灵现在这么强? 庄元道:“你是认真的?” 生灵道:“当然是。我从前还是凡人时,并不比你穿越时强。” 庄元总觉得,生灵和“还是凡人”这四个字很难联系起来。 但也许真的就是这样的,许多人天生就站在半山腰向着山顶前进,而恒河沙般多的普通人几乎都匍匐在山脚,踽踽独行,缓慢向上攀登。 甚至有人,呆在山脚,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 生灵:“你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完美了,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自然可以告诉你,欺骗你说,我就是飞上来的,轻而易举得很。你若是飞不上来就是你有问题,让你不断产生自我怀疑,不断懈怠,不断荒废时间。” “可世界上,几乎不存在真能直接飞上去的人。你可别忘了,修行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理应付出,理应接受挑战。” 庄元听了这话,千般万般的思绪如同丝线一般缠绕,他感触良多。 良久,他才道:“我明白了,日后我必会稳固本心。” 学完了《修行中级功法》,庄元又练了两遍。 一回生,二回熟,后来的两遍速度很快,颇有融会贯通的感觉。 力量完全为自己所控的感觉能让人上瘾。 终于,确定自己在这本书上已经没问题了,他把这书收到了灵囊之中。 随后,就是下一本。 庄元对着《修行高级功法》神秘而温柔地一笑,发动了进攻。 有了攻克了《修行入门功法》、《修行高级功法》的成功经验,他心里颇有底气,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准备一鼓作气,直接解决了这本高级功法。 正文 第四十四章潜心钻研修行人(下) 第四十四章潜心钻研修行人(下) 夜,静谧。 月光朗照。 虫鸣间或入耳。 偶尔跳跃的烛火,投射下昏黄的光影,照亮那个低头专注的人。 这一次的修炼没有他想象的顺利,练到滞涩不通处,他便停下来细细思索一番,以求对策。 在经过多次的尝试和调整之后,终于,一个个小小的困难都被跨越。 都说修行是苦修,可庄元真的觉得,这个过程并不辛苦,尤其是当自己能看到结果的时候,觉得花费的时间似乎都值得了。 一下练了四分之一,庄元看着页码,摩挲了一会书,胸腔之中,涌动着满满的成就感。 “今日,便到这里吧。” 庄元将书页折了个角,随后放下,压在一摞书上。 下面的许多书,基本都是剑法啊,枪法之类的,将运用武器与灵力运转相结合,威力更大。 “明日见。” 庄元招了招手,一个响指,所有的烛火应声熄灭。 好似魔法。 庄元已经逐渐习惯了,他也可以是“魔法师”的这个事实。 第二日,他照旧起得早,倒是不必去玉膳堂了。 多亏了那丹药,他起床的时候,还是一点都不饿。 既然不饿,简单洗漱,就可以开始干正事了。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光线不断变幻,提示着他时间的变化,是早上,然后是走中午,然后是晚上。 五天过去了。 他终于啃完了《修行高级功法》。 当然过程略有艰辛,修行到滞涩难解处恨不得抓耳挠腮,抠墙捶地。 这个过程最磨人,但好在他忍住了。有一泄到底那种通畅的时候,也有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就是上不去的时候,这时候就考验他了。 心满意足地将《修行高级功法》放入灵囊,庄元忽然想出门去走走。 五天闷在房间里,其实时间并不断太长,主要是他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要是生活里只有修行,只能修行,那真有点乏味了。 “还有。” 他忽然喃喃,看了地上陈列着的书籍,道: “这么多剑谱、枪谱,我要练,就算没有刀枪剑戟什么的,好歹也有个擀面杖或者扁担什么可以霍霍吧?” 赤手空拳可不行啊。 他忽然想起来,山下似乎有片竹林,他去做一把竹剑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好像还有有湖,好像叫月庭湖吧,倒是可以去游个泳。” 说干就干,庄元马上就去后院找了个斧头,带着灵囊就下山了。 虽说是下山了,但还是在混沌五峰的护山阵法之内,没有跨出这个范围。 庄元看着眼前一片青翠欲滴,高耸挺拔的翠竹,一个个都有碗口粗,他很是满意。 凉风习习,置身其中,惬意得很。 手起斧头落,庄元砍了几根下来,削削减减,做了剑身,又做了剑柄,然后将剑柄安了上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个简单的竹剑就已经做好了。 自己手作的东西,也不期待真有什么杀伤力。毕竟不比金属剑。 “看起来像模像样先练着吧,到时候再寻个称心如意的武器。” 庄元比划了两下,还真有种侠客快意江湖的感觉。 他拿着剑,准备再去月庭湖游个泳,惬意惬意。 “真是一口偌大的湖。” 出现在庄元面前的,是如同明镜一般清亮而广阔的湖水。 此时是下午,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芒,风撩动湖面,一片波光粼粼,迎面送来水汽的清香,沁人心脾,清新怡人。 两岸杨柳依依,花草簇蔟。 好一派秀色风景。 这种开阔美景让他心神一动,他寻了个岸边的陈年大石头,作为垫脚石,猛地一跃。 “扑通——” 一声,他纵身跃入水中。 一炷香之后,他才猛然从水面浮起,猛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果然修行带来的好处多多,说都说不完。 身体的灵敏度、强度、耐久性、柔韧性、速度包括可控性都大大提升。 他从未有过,这幅身体是完完全全属于我、我真能完全掌控的感觉。 肉体凡胎有所局限,比如说力量不够,速度太慢,体能不足以支撑,因而身体总是困倦疲乏。 他现在倒觉得,自己真像是发电机,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修行这几日以来,他也明显感觉到身体变得更加轻盈了。 想来……很快就能在天上飞了。 当然,这是他美好的期望,现在他还没见过不御剑自己就真能在天山飞的人。 水滴滴答答从他身上落下来,他又猛地扎了进去,在里面游来游去,如同鲤鱼跃龙门似的冲起又落下。 本来就不存在多少的疲乏也被这清凉湖水荡涤一空。 洗完之后,换个衣服,神清气爽。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竹剑,踏着轻快的步伐,回了祠堂。 三本书《修行入门功法》、《修行中级功法》、《修行高级功法》已经攻破,接下来的,也不足为惧。 就算真有什么,大不了琢磨呗。 抱着一种决绝的心态,庄元手握竹剑,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庭院中,一人手持竹剑,身形飘闪不定,招式诡谲多变,或横扫而出,或烈如惊雷,或破空飞旋,或寸劲激发。 那一把简易的竹剑,更是被主人耍得出神入化。 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下来,庄元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找来陈年的老大爷蒲扇摇了摇,清爽多了,喃喃道:“这耍剑的最高境界,好像叫什么人剑合一。” 一向不理会他自言自语的生灵,忽然道: “简称剑人。” 庄元:“……” 他哼哼了两声:“这是你讲的冷笑话吗?又冷又想笑。你什么时候会开这种玩笑的?” 生灵:“你们那个世界,这不叫抖机灵吗?” 庄元心道,大佬你抖机灵,这画风不对吧?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他觉得,他和生灵的磨合期已经完美地结束了,现在非常熟了,真像是朋友。 如果也能把酒言欢,共叙桑麻就好了。 说着,他又仔细研究了丢在石凳上的剑谱,一遍摸索比划,一边快速记忆。 练习次数多了,也试多了许多刁钻角度的剑法,越往后面,越得心应手。 如云狂舞,如刃斜劈,千鸟穿林,烈如惊雷,似有摧拉枯朽之势。 一系列新奇的招式,逐渐变得不再新奇。 他猛然飞起,一竹剑落下,灵力穿剑而出,瞬间,将地上的石凳劈开,轰的一声便成了碎块。 劈完心里只爽快了一会。 马上他又忍不住爆发出哀嚎:“啊——完蛋了,院子里总共就一个石凳!” 还被他顺手给劈了。 “这下院子里真连坐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扶额叹息,冲动是魔鬼,看来,有空的时候真得花点时间,做点家具什么的。 趁着明月的银辉,他又练了半个时辰。 时间过得很快,他感觉差不多了,就快速收拾收拾回房间了。 一个人住真有诸多好处,比如不用和别人客套磨合,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随性且自由。 正文 第四十五章师兄殷南华回归 第四十五章师兄殷南华回归 接下来的七日,庄元将剩下来的一摞典籍彻底研究了个透彻。 每日不是在院子中练剑法就是练枪法。 日子似乎很单调,但自得其乐。 安静的院落,无人打扰,像是隐居的老翁,隔绝尘世纷乱。 第七日下午,庄元终于将最后一本典籍也送进了灵囊。 “全部结束了。” 庄元坐在院中,伸了个懒腰,这件事了结,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虽然过程其实回忆起来,并不多么让人煎熬。 他决定出门走走。 这一打开门,这才发现,门口有个篮子,里面居然装满了水果。 香蕉、葡萄、李子、草莓。 “哪里来的果篮?谁会给我送?” 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萧妙音和吴渊还算比较熟,主要是不想浪费时间瞎扯八扯。 但应该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既然送来了,哪有不收的道理? 当然,得确保食品安全。 “先拿进去吧,正好去看看是谁送的。” 他七日没出门了,其实也不觉得寂寞无聊,因为有很多事情做。 他走在山上铺就的石阶上,没曾想却遇到了赶来的吴渊。 “师弟!” 遥远的,他叫了自己一声。 看来是那阵恋爱脑的热乎劲过去了,现在恢复正常了,不再把谁都当情敌了。 庄元回道:“师兄,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吴渊道:“不找你找谁?原本是妙音想来的,我想想反正我很闲,就来看看你。” 好吧,庄元明白了,大概是吴渊不想我和她单独会面。 两个人见面后,倒是也挺和谐,并肩在山梯上一步步走着。 “师兄,那果篮是你送的吗?” “准确地说,是大师兄送的,我和师妹不过是顺手捎带的!昨日我们来找你,结果你在练剑,似乎相当沉醉入迷。我们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得好,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所以直接放门口了。” 大师兄! 殷南华,庄元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他其实还蛮想见见大师兄的,毕竟现在他是桑莲长老唯一的入门弟子,修为强悍。 庄元道:“他执行任务回来了?” 吴渊道:“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还有大人物参与,一般不会有问题的。昨日他人倒是没先回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于是让人捎带了一些新鲜水果回来,于是便给你送来了些。” 他人在后山,还被挂念着,庄元道:“谢谢师兄,还有师姐。” 吴渊随意道:“不是什么大事!照顾师弟嘛!” 这话说得倒是自然,庄元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种看“被捉奸在床的奸夫”的凶神恶煞眼神,心下觉得十分好笑。 那时,肯定想着将自己大卸八块,现在倒是正常了,知道自己是师弟了。 吴渊眉头一皱,眼眸一眯,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绕着庄元走了两圈,道: “师弟,你周身的气息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庄元张嘴,笑道:“怎么不一样了,难道还有点王霸之气?” 吴渊摇摇头,郑重其事,感慨不已:“果然,我就说你个是醉心修行的狠小子,整日不出门就在祠堂里修炼!师妹到底无意中带了个什么彪悍的小子回来!你周身的气息,纯净了许多。” 庄元好笑道:“师兄谬赞了,技不如人才奋发一点,不过……气息变纯净了,难道我以前身上还有邪恶的气息流露?” 吴渊这下是真的笑了,心情很好:“师弟,你当真是个妙人。好了,走吧!带你去见大师兄,大师兄也想见你呢!” 来到了熟悉的院落中,那日被打烂的树木早就被清除干净了,石凳器具之类的也早就换了新的。看起来倒是无事发生过似的,干净而整洁。 庭院里有两个人,正背对着庄元和吴渊。 庄元吸了吸鼻子,似乎还闻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他有些不确定。 吴渊道:“大师兄,师妹!我把庄元带来了。” 萧妙音和殷南华齐齐转身。 庄元愣了愣。 殷南华其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眉目分明,目无流视,一看就是方正之士。 他此刻爽朗一笑:“你就是庄元?那个新来便揍了刘水的‘天才’?” 庄元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兄客气了,见过大师兄。” 殷南华笑了:“无妨,刘水平日里仗势欺人,我也有所耳闻,错不在你,就算是揍他,也理所应当。” 萧妙音义愤填膺,道:“确实如此!更何况,那日刘水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违背规矩,说好的赤手空拳打架却使了灵力,实在叫人不齿。他被反击教训,也是理所应当。” 殷南华看了萧妙音伸出来的跃跃欲试的拳头,淡笑道: “师妹,你这气势倒是一如既往地很足呢。” 萧妙音扬眉道:“那是自然。平日里修行同辈之中我以算是勤奋的了,但若是和庄元小师弟比起来,那是自愧弗如啊。天资就比人好,还偏偏比别人更勤奋,真真叫人不敢懈怠。” 殷南华朗声笑了,道:“这是好事,自己修行时有压力勤快些,总比别人的利刃招呼到身上时后悔不迭的好。” 庄元笑道:“大师兄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萧妙音道:“所以说啊,我和二师兄,准备三日后就闭关。” 庄元看了看吴渊,吴渊拍了拍庄元的肩膀,道:“没办法,压力太大了。闭关清修也好,以求更上一层楼。” 萧妙音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殷南华道:“好,这才是师尊的弟子,就是要有这般志向才好,才不会辱没了师尊对我们的教诲。” 说到桑莲长老,庄元掐指一算,她应该已经闭关了。 萧妙音道:“师尊想在闭关前见你一面,可惜没见到。” 吴渊也道:“不过没关系,这次师父闭关时间很短,为期两个月。对我们修仙者来说,时间并不长。” 殷南华道:“的确。我们的寿命,已经不是凡人所能相比的了,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萧妙音眼睛眨了眨,忽然瞥了石桌一眼。 正文 第四十六章动手下厨有口福 原来,在大师兄身侧,有一个密封的竹篮子,庄元刚进门时候,闻到的一阵熟悉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吴渊也道:“大师兄,你这回带东西还神秘兮兮的,到底是带了什么回来?” 庄元心咚咚直跳,他总觉得自己知道答案,这东西不就是…… 殷南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执行任务的地方,看到街上在卖的地方特产,于是便带了些回来,给你们尝尝。” 吴渊搓了搓手:“开吧开吧,我倒是对这味道好奇得很。” 庄元对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很有把握,答案已经要脱口而出,生生被他按捺住了。 莫城可没有这个,他总不能说仙人请他吃过吧! 于是,庄元便眼睁睁地看着这篮子打开来了,神秘的面纱被揭开。 表皮黄澄澄的,光滑圆润,看起来很厚实。 这颜色,这形状,这气味,不是芒果是什么!殷南华带回来的特产真是芒果! 萧妙音道:“我知道这个。” 吴渊道:“我也知道,但这水果在此地可少见得很。” 殷南华点头道:“这是正常的,此物唤作芒果,我们这里不产这个。所以才捎带了点回来。” 不产才是正常的,这里不适合芒果生长。 芒果的生长条件比较苛刻。他本身是热带树种,生长过程中要求较高的温度,所以喜高温,不耐霜冻寒冷,耐旱但不耐涝。环境温度一低,生长速度就会变得非常缓慢。 一般生长在亚热带地区,果实长在树上,原产印度,华夏的福建、两广、两南、台湾等地都盛产。 但这里的气候条件,不合适,所以没有。 殷南华伸手做邀请状:“你们尝尝?好歹带回来了。” 萧妙音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吃又不太想弄动手:“这东西里面还有果核呢,吃起来容易一手都是,麻烦。我不喜欢麻烦的东西。” 她这是虽然很感兴趣,但是懒惰战胜了她食欲的意思。 吴渊也是,耸耸肩,道:“倒是想吃,就是不想处理。小师妹觉得麻烦,我也是。虽然味道确实还不错。” 殷南华瞧见他们这模样,疑惑道:“怎么,很难处理吗?我倒是没吃过,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庄元瞧见他们一个个要么站在边上,想动手又犹豫不动手,要么就是不知拿这些芒果怎么办才好。 他心下觉得好笑,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怎么就就结成这样了? 当即十分好心,主动请缨道: “既然大家都不动手,那我来吧。我会。” 正好,整个甜点吃吃吧。他好久都没有动手做饭了。 殷南华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本来是想请大家吃点好的,结果反倒要小师弟动手了。” 庄元撸起袖子:“这有什么,横竖不是大事。只是,需要一把水果刀。” 吴渊心领神会,立马转身出门,道:“放心吧,这点小事,交给我!” 果真,不一会,他便把餐盘以及筷子勺子、水果刀全部都取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庄元动手了。 他用山泉水洗干净了芒果,对着中间横切一刀,把芒果分成两半。 随后取了一半,划了几刀,随后翻转芒果,将凸出的芒果块横切出来,另一半也照做。 所有的水果块全部都装在水晶盘里,看起来诱人得很。 庄元做了四盘,一盘里放了个白瓷勺子:“吃吧。” 萧妙音搓搓手:“却之不恭。” 吴渊笑道:“迫不及待。” 殷南华道:“小师弟让人意外,听闻你是莫城庄家的大少爷,想不到,竟然还会厨房料理之事,同辈之中,会这种活计的可少得很。” 萧妙音点头:“是个少爷,多半都过惯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几个会的。” 庄元道:“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处理方法,不过,光这样吃似乎有点单调。不如……” 殷南华道:“小师弟但说无妨。” 庄元温和道:“不如大家等我一会,我想用这些料理,处理一下,做个爽口的甜点。” 吴渊舀了一勺芒果块,随后舔了舔嘴唇,道:“这多不好意思。” 虽然这么说,他的眼神倒不是不好意思的意思,十足十的期待。 萧妙音道:“既然如此,那就见识一下庄师弟的手艺。” 殷南华:“莫要太麻烦了,且一起吃吧。” 庄元道:“不麻烦,主要是我自己想吃。” 顺便捎带上了你们。 殷南华并未动芒果块,温声道:“那我们等你。” 庄元点了点头,将剩下的芒果篮子拎起,道:“这些芒果已经成熟,差不多只能保存三天,我全带走了。” 殷南华道:“请随意,不浪费自然极好。” 庄元起身,直奔目的地玉膳堂。 他原本只想着借用厨房或者取点必备的食物材料来制作甜品“杨枝甘露”的。 结果,居然在玉膳堂边上看见了正在浇水的“天下第一鲜”。 魏天。 庄元刚站定瞧了几眼,那边魏天的视线就已经转向他了。 “庄元。” 好吧,修为境界不同,感知力也不同,庄元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自己被发现的这个事实。 招手,道:“前辈好。” 魏天放下水瓢,施施然走了过来:“你这是?”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的篮子,庄元笑眯眯:“大师兄回来了,带回来了地方特产芒果,我想制作一道点心。” 魏天哼了一声:“他,还有另外两个?倒是会支使小辈做事。” 这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庄元道:“前辈您误会了,其实,是我自己想吃,大师兄又刚好带回了我想要的食材。只是,那边的材料,还是缺。我需要许多其他材料。” 魏天道:“看不出来你会下厨。” 庄元心道,你原先是不是以为我只会干饭? 看来应该是的。 他摸着胡子,道:“好了,你跟我走吧。要什么,后厨基本都有。现在不是用餐时间,无人打扰。” 有玉膳堂的主人引路,那自然是极好的,做什么都方便。 庄元到了偌大的后厨,食材什么的当真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只有想不到没有提供不了的。 魏天道:“要什么,跟它说。” 庄元一瞧,不知什么时候脚边已经多了一只松鼠,皮毛如擦过油的皮草,穿着青白格子的围裙,双手规矩地放在两边,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吩咐。 蓬松的尾巴,短短的脚,玲珑的面孔上,大大的眼睛扑闪着,惹人喜爱。 庄元道:“他叫什么名字?” 魏天道:“饭桶。” 庄元愣了:“……” 过了一会,才道:“前辈……你是认真的吗?” 魏天此时正将洗刷好的没有收拾整齐的碗筷盘子放进橱柜之中,回头,缓缓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庄元摇摇头,心里却忍不住狂点头。 开什么玩笑! 谁会把宠物叫这个名字,这也太没品味了!真不是在恶搞吗! 可看他面目如此正经,也不像是开玩笑。 魏天道:“这是有缘故的。它幼年受伤,被我捡到时已奄奄一息,后来跟着我了,再后来它伤好之后,倒显得调皮活泼得很,就像人类的小孩。我便与它玩了玩抓周的小游戏,结果,它在八十多个物件之中,就只选中了一个‘饭桶’。盛饭的小桶。太过喜欢了,还死死抱着不撒手。于是,后来那小桶我便给它了,当做玩具,那时它也还没取名,于是我顺带便给它取了个名,就叫‘饭桶’也不错。” 庄元的嘴角抽了抽,虽说这名字是有渊源的,可庄元实在不知应对这名字作何评价,翻来找去,他只得在自己的词库里找了一个最合适的词汇: “这名字,还真是特别。” 恐怕当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永远不会有撞名字的烦恼。 魏天道:“那小饭桶,就在桌子边上吧,这小娃能吃得很。” 庄元的目光搜寻一番,果真在桌角找到了一个小木桶。 圆口的,约摸一个手掌大小,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猪头,还有小小的两个楷体字“饭桶”,想来是魏天给它做的物品标识。 他走近拿起来一看,里面装满了松子、榛子和橡栗,都是松鼠喜欢的食物。 看来,魏天将它照顾得很好嘛。庄元觉得心理一暖,魏天虽说不苟言笑,但真是个行动上足够贴心的小老头。 庄元蹲下身,对站在边上严阵以待,静候吩咐的小松鼠,道: “饭桶,我需要这些材料,你帮我找找。” “西米、西柚、椰奶、白糖、牛奶。” 其实做这道甜品,鲜奶油或淡奶比牛奶更好,但既然这里没有,牛奶也凑合。 饭桶十分专业,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完之后立马蹦蹦跳跳着走开了。 不一会,所有的食材就全都呈现在了庄元的面前。 庄元鼓掌:“饭桶!做得好!多谢!” 说完话才觉得,‘饭桶’两个字和‘做得好’搭配起来,当真有浓厚的嘲讽意味。 但没办法,人家就叫这么名儿,能怎么办呢! 被夸奖了的饭桶眼神晶亮亮的,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庄元摸了摸小松鼠的柔顺的脑袋,取过边上的‘小木桶’,给了它。 它抱着小木桶开开心心地走了。 庄元心道,它真像个小孩子,天真又单纯。 正文 第四十七章做饭是你爱好吗 第四十七章做饭是你爱好吗 魏天端着青瓷茶杯走过,一一看了饭桶带来的食材,道: “要了这些材料,你要做什么么?” 庄元道:“做一道甜点,名叫‘杨枝甘露’。” 魏天略微一思索,摇头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你这些材料,竟也想不到该如何搭配。” 庄元笑道:“魏前辈就且看着就好。” 他撸起袖子,事不宜迟,马上动手。 杨枝甘露的操作过程,他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就算闭着眼睛、夜里梦游都能做出来。 太熟悉了。 要怪就只能怪前世在奶茶店做兼职的经历,夏季高峰时期,一天做个几百杯杨枝甘露不在话下。 过程四步走,一切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第一步,西米用泉水煮两次。第一次煮的时候,煮到到半熟就行了。半熟就是西米米粒中间能够看出来有一点白。然后捞出过一遍冷水降温。第二次再煮的就是煮到全熟。 因为西米这东西容易粘锅,所以在煮的过程中庄元也没有腾出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而是始终用铁勺不停搅拌。 而魏天,就一直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做这道甜品,庄元好笑道:“前辈,您要不要歇一歇,等一下做好了我给您端一碗过去。” 魏天则道:“无妨,就是想看看‘杨枝甘露’制作过程罢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了。果然要吸引厨子,还得在美食上下手。 终于煮到全熟了,庄元将西米捞了出来。 第二步,将切好的部分芒果果粒和鲜牛奶放进石磨中,转动扶手,慢慢将打成芒果泥。留下的这一部分芒果粒等下再用。 第三步,将西柚切半,将饱满多汁的西柚肉给取出来。 好了,终于到第四步了。找许多个碗。在碗的底部铺上一层西米,倒入打好的芒果泥,最后再加上椰奶,再将留下的芒果粒和西柚粒撒上就大功告成了。 因为庄元对整个制作过程非常熟悉,所以一套操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至极。 倒是魏天,似乎显出平日少见的专注来,目光对他的动作紧追不舍,十分专注,就好像少看一眼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似的。 庄元心下觉得有趣极了,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免得惹他不高兴了,这小老头面上总是一丝不苟。 庄元在橱柜里找了许多勺子,一个个摆上去,端了芒果最多的一碗,道: “前辈,请品尝。” 魏天接过来了,倒是先问了一句:“你这菜式,是从哪里学来的?” 庄元挠了挠头,道:“家里厨房有厨子会做,我偷师学艺来着的。” 这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他穿越过来前在奶茶店里为了挣生活费做兼职时学会的吧?也不能扣在神秘仙人头上,开玩笑,哪个仙人会教你做菜?! 别闹! 仙人好歹秀的都是功法仙术等绝学,让他抄起大锅点起柴火给你演示一下一道绝世好菜的诞生过程,怎么都觉得差了点意思,太违和了! 不是一个境界的! 魏天嗯了一声:“想来是他自己开创的,有想法。这般搭配,倒是挺有新意。” 说着,便舀起一勺,放入口中,缓缓品味。 芒果的甘甜、牛奶与椰奶的甜美香醇、西柚的清爽多汁、西米的软滑弹嫩完美融合在一起,入口之后,回味无穷。 魏天眼前一亮,竟三下两下,将一大碗全部吃了。 吃完,还不忘捋着胡子点评一番:“不错,此道甜点,入口甘甜,口感丰富,让人意犹未尽。不错不错,有几分意思。倒是可以加进玉膳堂的珍馐菜谱中。” 庄元道:“前辈喜欢就好。前辈可还要,做得很多,前辈再留两碗可以闲时品品。剩下的,我带过去和两位师兄以及师姐一起吃。” 魏天看了看庄元,眸光深邃:“我素来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庄元温和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前辈收着就是。” 魏天沉默了半晌,端起边上多出来的两碗,放到了一边的玉盘上,道:“你这叫杨枝甘露是吧?我感兴趣得很,那我就收下了。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日后,有需要时,尽可以来找我。” 庄元心道,他这是送礼送得讨巧,无意中……抱到天下第一鲜的大腿了? 好吧,感觉还不错。 庄元也不扭捏矫情,当即道:“那晚辈便多谢前辈照应了。晚辈告辞。” 他端着玉盘离开了玉膳堂。 他走了很久,魏天仍旧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缓缓地捋着自己的胡子,道: “桑莲啊桑莲,你当真收了个好徒弟,真叫老头子羡慕。我若早知道,必定先下手为强。” 收入麾下,就是天天看着,也很合乎心意。 …… 庭院中。 四人围坐在一张石桌上,各坐在一个方位。 吴渊搓了搓手:“庄元,这是你做的?这卖相也太棒了,光看着就叫人口水横流了。” 萧妙音道:“着实不错。” 殷南华道:“叫人吃惊,小师弟你才去了一会,转眼就回来了,还捎带回来了如此精致的菜肴。” 庄元道:“大家别客气,快吃快吃。” 众人就等他这句话,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入口的那一瞬间,没人说什么,可是一个个眼神的变化却非常明显。 惊艳不已! 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就是对庄元手艺最好的证明。 吴渊的味蕾得到了满足,拍着肚皮,随口道:“庄元,你不是莫城第二大家族庄家的大少爷吗?居然也有做菜的爱好吗?我看同年纪的恨不得离厨房这种烟火气的地方八百丈远才好呢。” 做饭,对他来说算爱好吗? 扪心自问一番,一开始绝对不是,但后来确实逐渐喜欢上做饭了。 要不是点不起外卖,他也不会自己买点菜回去做。 说到底,是为了节省生存成本。当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实在是太穷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养父养母对他太抠门了。 亲生儿子和养子的生活待遇,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他从饱含着期待,到逐渐不抱期望的过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叫你一声儿子,给你一双碗筷,未必真的想拿你当孩子。 有些事,还是不要抱期望得好。 他们对庄元,除了学费不得已每次都必须交付,其他方面一律克扣得不行。就算手头实在吃紧,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去要也不给,还美其名曰“锻炼自己”。两次不给,事不过三,庄元就再也没有要过。 他不喜欢做那种既丢脸又达不到效果的无用功。 学生时代,在别人能随意揣着零花钱的时候,他已经想着借抄作业,帮代购各种演唱会票、抢手办,抢音乐会票的方法给自己‘创收’。 再大一些,真正上大学了,就真的有时间做各种事情。 能做的都做了,从一开始的发传单,到后来的销售、家教、奶茶店兼职、咖啡店兼职、专业代购,还有去公司实习挣钱,甚至还能利用业余时间给校园失恋的男生做心理辅导挣点外快。 这样的人生经历,似乎确实很丰富,但如果换一种出身,他倒是希望能安稳些。 就算空闲一些,无所事事也好。能在空旷的街道上走走停停,随意听听歌,窝在床上看看电视,偶尔还能伤春悲秋感慨一下青春。 但希望也就只是希望罢了。 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幻影。有时,一块钱能压倒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整天连饭都吃不起,那真的很难让他追求“浪漫”这两个字。 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憧憬诗和远方。生活的蝇营狗苟,不得不让人弯下稚嫩的脊梁。 庄元早就知道了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三阴三阳去浊草 第四十八章三阴三阳去浊草 此刻,面对吴渊的问题,他虽然还记得曾经的彷徨与挣扎,苦涩与艰难,却没有了怨与恨,反而有种千帆过尽的坦然,缓缓道: “有句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会做饭也好,技多不压身,不至于饿死。” 萧妙音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点不自然,好似被触动了。 殷南华则道:“不过,这句老话我倒是很熟知。可惜现在的仙门弟子宁愿把辟谷丹当饭吃,也不愿动手,太懒了。” 辟谷丹,说的就是比观修行必备的丹药。 吴渊道:“小师弟,你有这好手艺,深藏不露啊。日后有机会,师兄还想尝尝师弟的手艺。单凭这道‘杨枝甘露’,师兄就被折服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 殷南华拍了拍手掌:“值得称赞。” 萧妙音推了推碗,道:“我的评价是‘最好每天来一碗’。” 吴渊笑了:“师妹你可真贪心,不过贪心也好,好东西就是要每天享受的。” 殷南华则道:“唯一可惜的就是附近并不生长芒果这种水果。” 萧妙音耸肩:“开个玩笑,真天天吃,会腻味的。偶尔来一次,回味无穷,过段时间再吃,感觉味道更妙。” 她忽然站了起来,伸手,给了他一把黑剑。 “这是?” 庄元是想过要找把称心如意的剑,那时练剑法时随手做的一把其实还勉强够用,但真要遇上敌人杀伤力堪忧。 萧妙音道:“唔,师尊闭关前交代我转交给你的。此剑名唤‘乌荆’,是把灵剑。她想着,你应该很快就会练到剑法。果真,天赋惊人。” 庄元心道,不是天赋的问题吧。实在是他比较勤快。 吴渊则道:“小子,你真叫人刮目相看。师兄也不能太差劲,马上就去闭关,争取晚几年被你赶上。” 殷南华点点头,温和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可以理解,后生可畏。” 吴渊摆了摆手:“大师兄,我可不想被拍在沙滩上,这太丢脸了。等着,马上就去闭关。” 萧妙音道:“小师弟来了,无论外门还是内门弟子,干劲都有所提升啊。” 殷南华道:“好事。” 说着,手放在庄元肩膀之上,拍了拍。 庄元手握宝剑,淡然而笑。 吴渊道:“这下好了,所有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都有随身武器了。” 萧妙音摸出银枪道:“巾帼不让须眉,‘银月’屠魔不眨眼。” 原来这银枪叫做银月。 吴渊也祭出红鞘宝剑,剑出鞘,随风舞动,剑风横扫一波,凌厉非常,随后又猝然回归剑鞘:“红连是也。” 殷南华一边眉毛挑动,猛然间便有一物袭空呼啸而来,猛然插在地上,深入地面。 殷南华拔起,浅笑道:“此戟名唤撼天。” 庄元道:“刚拿到手的,乌荆。” 回到祠堂。 庄元便将这取了指尖血,滴落在乌荆之上。 冷剑血光从上而下划过,简单的“滴血认主”的仪式就已经完成了。 有了这把‘乌荆’,庄元再练起剑法来,当真有如虎添翼,锦上添花之感。 剑随意动,意有所指,剑有所指。 剑法翻飞,风声呼啸,猎猎作响,虚空之中,劈之,斩之,刺之,划之,几套剑法下来,庄元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好似他和剑有共鸣似的,无论他怎么使,剑都能和他完美配合。 “果真是一把好剑!乌荆,我记住你了。” 有了趁手的装备,庄元再练剑法的时候,更顺畅了。 无所阻拦,山挡开山,佛挡斩佛。 已经没有典籍可以练了,接下来,就依照生灵之言走吧。 庄元记得他前日所言: “肉体凡胎之中藏污纳浊,所以最好用药浴逼出体内的浊气,淬炼身体,普通的药草作用有限,既然你有我指引,我定然要让你用最好的草药淬炼。” “需要三味至阴之草,煞魂花,阴栖草,诛元木。” “以及三味至阳之草,赤风芽、久元花和光心莲。” 拿是肯定要拿的。 只是,多久才拿得到这个问题很值得关注。 混沌五峰行事较为自由,偶尔也会去山下办事,或者采集自己需要的物品。 平日里若是没有大事,其实没什么限制自由一定要呆在自己领地里等待吩咐的说法。 而且庄元有了灵佩,上山下山轻松随意。 庄元道:“生灵,桑莲长老两月后出关,最好我们能在这之前回来。两个月,我们能取回来这些草药吗?六样呢,两个月六十天,我们平均十天就要取到样。” 生灵道:“没问题。” 既然生灵都这么说了,庄元当即道:“那好,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好歹修行了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现在的力量变化他能感觉到。 真遇上什么,他也可以一敌,打不过也可以跑嘛。逃跑不丢人,傻傻送命见阎王才丢人。 现在的他并不希望遇到什么人就直接猛上挥拳头,以免冲撞上一些真正难搞的人物。 真有了本事再去较量也不迟,盲目蛮干只有当炮灰的命。 这么想着,庄元便拿了灵囊和灵佩,走之前想起来吴渊和萧妙音送的果篮: “不吃浪费了。正好出发之前补补。” 于是,庄元饶了回去,将新鲜的香蕉、葡萄、李子和草莓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握着宝剑“乌荆”出发了。 虽说这路,他只见过一次走过一次,但早已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唯一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培养一个他自己的仙鹤,不然也可以吹个口哨,就有仙鹤应声而来,载着他直冲天际,飞速冲出这混沌五峰。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那叠书还是相当实用的,最起码,御灵剑和灵舟的方法讲得清清楚楚。”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后心里默念口诀,灵剑纵横划过奇异的角度,直直落到了自己脚边,稳稳悬空。 庄元做了深呼吸,努力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没问题的,不就是第一次御剑吗?凡事都有第一次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人在几百米甚至千米的高空御剑,他想过有多威风多爽快,也想过不免有点惊心动魄。 好,放马过来吧。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他直接跳上了宝剑:“乌荆,没问题的,只要我们完美配合,飞哪都不在话下。” 乌荆微微颤动,似是理解了他的话。 “走!” 庄元大喝一声,乌荆似是忽然之间被注入了无穷力量,猝然托起他。 风扑面而来,速度飞快,不过短暂工夫,庄元已经在缥缈的云雾之中,稳稳飞行。 “哇!这感觉也太爽了!这就是亲自御剑的感觉吗!爽啊!!!” 他忍不住大声呼叫,旋即又想起来混沌五峰不止宙奇一座山,还有其他仙山,而且就算只有宙奇山,他这样大呼小叫也未免有点丢脸。 但这穿梭云层间的感觉真的太棒了!视野开阔至极,俯瞰山峦草木,有种俾睨天下,能够掌控一切的错觉。 御剑的速度也不慢,庄元盯准方向,很快便穿越了五座仙山,出了混沌五峰。 在山脚下,从‘乌荆’上下来的时候,庄元的心还在咚咚直跳。 第一次御剑飞行的经历,实在太刺激太爽快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遇逍遥山弟子归 第四十九章遇逍遥山弟子归 庄元沿着山上石阶走了一会,猛然间听到一些异动。 似乎是人语声。 庄元轻手轻脚,轻盈灵活的身体,猛地三步两步跳上了树。 半柱香后,果真有人来了。 靠近了才知道,原来不仅有聊天说话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抱怨,间杂着一些哀嚎声。 没错,就是吃痛的哀嚎声。 这八个弟子,全部都青衫罩身,身带配剑,面容端正,一看就是仙门弟子。 可他们身上竟都青青紫紫,淤痕遍布,有两个甚至鼻青脸肿。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凶残的战斗’。 仙门弟子能变成这样,也是少见。 但混沌五峰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只听得他们道:“这回采了药,也不知究竟能用多久。不是我说,我们山上耗费灵药的速度也太快了。” 说着,口中溢出一点吃痛的呻吟。 “废话!天天打,天天斗,不负伤才怪!你别说话了,感觉要死了似的,老吓人了。” “哎,你还怪我,换你试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在武道场上被打飞下去也就算了,灵药不够了,还好死不死刚好轮到我去采药!这运气也忒背了!简直瘟神附体啊!”他叫苦不迭。 “干吗?你以为就你这样,我不也是吗?倒霉到家了!” 原来是两个鼻青脸肿的难兄难弟。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争了,还不是技不如人才造成这种情况的嘛!来日方长,好好修炼,争取不被别人轰下武道场,反过来把别人踹飞出去!那才真的爽快!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过来个屁!混沌五峰,哪个峰像我们这样每天要死要活的!人家峰上多安静,就我们,整天打打杀杀,恨不得一睁眼就上武道场上拼个你死我活!看你昨日又进步没!我感觉这样下去,还没成仙,我倒是先练死了!” “又在说浑话了,这点伤擦点药酒没两天就好了,哪可能死啊!再练个八百年恐怕也死不了!” “要真死了就好了!每天打来打去我都被打累了!” 这八个弟子面面相觑,齐齐笑了。 一人道:“好了好了,都上山这么久了,这种生活还没习惯呢?别抱怨了,再怨也没用,反而显得更像大冤种,显得可笑!不如加紧修行,下回争取‘打来打去打别人打累’!” 如果说一开始庄元心里还存有怀疑的话,听完这些话,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是来自混沌五峰哪座山上的弟子了。 不用说,肯定是逍遥山上的。 这山名字虽然叫逍遥山,可实际上,却是最不逍遥的一座山,反而可能对有些弟子来说,去了这里,就意味着跟“命苦”挂上了钩。 逍遥山是混沌五峰资历排名第二的青远长老的地盘。 青远长老其人,年少时就热衷武力,这一热衷,就热衷了几百年。在治理自己的逍遥山上,也显现出来其人的一派作风——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热衷于武力较量,再简单点说,就是打架斗殴。 秉承着“实践是检验修行的唯一标准”的宗旨,逍遥山上上下下,经常光顾的地方莫过于“武道场”。 行还是不行,有没有真才实学,撸起袖子来,狠狠干一架不就知道了么? 你若是真修行有进步,那自然这点较量不在话下。若是技不如人,打一架受伤了也算长了教训。 是以,逍遥山上上下下一年到头,每天每日,武道场上几乎都会有师门弟子切磋较量的身影。上面两个打,下面一窝蜂看,并且进行深刻的总结。 他们的打架,可不是说意思意思,我们点到为止,双方都明白谁胜谁负、赢方优势在哪里输家又是败在什么地方、哪里可以改进这个样子就停下来不继续打了。 而是说,每一场比试较量,都是要‘拼尽全力’的。 这四个字说起来,似乎没那么可怕,但真践行起来,那真是“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当然,大多弟子,其实还是乐在其中的。 毕竟这也是实战经验,跟自己人打总不可能被打死,跟敌人就不一样了,一出手就是夺命招,怎么要人命怎么来。 逍遥山弟子身上挂彩,脸上带伤是常事,但修仙之人和肉体凡胎终究不一样,打一场蛮横的架,过两天休整休整,就又活蹦乱跳、挥刀舞枪,能斗志昂扬地重新再战了。 但因为负伤频率太高,次数太多,纵然混沌五峰每座山上灵草灵药准备充分,逍遥山的消耗速度过快,五峰中首屈一指,实在入不敷出,于是后来直接分派弟子每日去采药,作补贴之用。 所以,树下这八个弟子,就是今日刚好被分派的采药弟子。 眼见他们慢吞吞扶着腰,肩并肩互相扶持着走了,庄元仍旧在回味: “听闻五峰之中,当属逍遥峰实战能力最为强悍,原来是钢铁是这样炼成的。果然身经百战,百折不挠,坚强不屈,越挫越勇啊。” 他摸着下巴,忍不住道:“好,好,好。” 他先好好修炼修着,到时山与山之间切磋较量,他多挑逍遥山就是了。 再不济也可以深夜叨扰,去和人家单挑斗上一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算修行生活找点乐子。 庄元跳下了树,快步走着。 目的地已经了然了,他要去的地方,叫做“万株岭”。 庄元道:“生灵,这万株岭,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生灵道:“万株岭啊,是个好地方。” 庄元道:“……你这话说和不说有区别吗?” 生灵道:“没有人杰,但是地灵。太灵了,导致百草丛生,树木丰饶,百虫聚集,灵兽遍地走,虽说这地方藏着许多宝贝,但是同时危机四伏。” 庄元道:“危机四伏啊。” 不安全呐。 生灵道:“那三阴三阳六味草药,不需细细找寻,多年前,我还留存了一些在万株岭中,只是年岁久远了,不知还在不在原地,需要仔细找寻一番。” 庄元道:“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找!” 正文 第五十章诚信兑银找消息 不就是找东西吗,再难又能有多难。 生灵道:“你也不必太担心,虽说我现在力量大大减损,远不及从前,但到时我可以帮你,这点小忙,还是能帮上的。” 庄元“唔”了一声,道:“好,我死不了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点最重要。 他接着道:“不过,这万株岭,你说在南方,究竟具体是什么方位?总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得摸到什么时候?而且一旦错过了,麻烦很大。” 他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要是像唐僧西游一样,一步一步走过去,还真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万一错了个方位,南偏东或者南偏西一点走错过了,自己也不知道还一直往前走,那可真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生灵难得沉默了一会,良久后,才道: “不知。也许,你需要去问个路,或者去买个地图。” 庄元张着嘴巴:“……” 他捋了捋头发,道:“还是去打听一下吧。就去莫城吧,最好有个情报机构什么的,能提供有效信息。我记得,莫城有个卖消息的地方,好像叫什么‘千机楼’。” “我们可以花点小钱,在那里买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这可比大路上拉个老爷爷老奶奶,打听八百里外的山岭有用多了。 有钱傍身的感觉就是好。 “不过从庄轩那里摸来的票额面值都太大了,这回要兑换一些小面值的,不然一丢出来吓死人不说,主要的问题是太难用出去了。” 五万两黄金的面值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用来砸人,也可以砸死人了。 “想不到我前世大部分时间穷成鬼,这辈子倒是走了财运。” 庄元心情好极了,看朵路边的小野花都觉得美丽极了。开怀大笑之后,拨弄了两下,于是花上的露珠颤颤巍巍滴落下来。 会御剑了,那就解决了大部分交通问题。当然,凡人太多的时候,他一般也不用,不然总会有一些人在他脚下亢奋大喊着“大仙!大仙!大家快来看啊!大仙显灵了!”这种话。 实在能把人雷得外焦里嫩。 还是低调一些吧。 他记得莫城的方位,很快便到了城门口。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华之景。 莫城两个字,赫然在目。 庄元淡笑着走了进去,当时一别,也没过了多长时间,可心境就是不同了。 先去钱庄兑钱。 一共从庄轩那里拿了一百张五百两黄金的兑票,庄元只拿了一张出去,就把钱庄低头拨算盘的银庄掌柜的吓得大惊失色,连连惊呼:“贵客贵客!贵客您里边请!” 马上就有了特殊待遇,掌柜的单独办理业务,一面赔笑,满面春风,客气又恭敬。 这完全是看见“金主爸爸”的表情啊。 庄元觉得稀奇。 “总之,全部兑换成银子吧。” “客官,一两黄金兑换十两银子,您这五百两黄金全换了就是五千两银子,那可重得很呐,”他往庄元身后看去,道:“您这出门也不带个随从帮您搬一搬,这要自己搬,实在有点吃不消。” 庄元道:“我知道。” 五千两银子,就是五百斤,二百五十千克。 凡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抬起那么重的东西的,被压死还差不多。 掌柜的搓搓手,想着对待贵客就应拿出该有的‘尽全力服务周到’的态度来,拿捏着分寸建议道: “客官,要不让我们找店里的几个手脚干净的伙计,给您送到府上去?您放心,我们可以保证,这笔钱,绝对一两都不会少。我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财产必定为您保护周全。” 庄元道:“不必,我拿着就好。没问题。” 被拒绝了,掌柜仍旧笑脸相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那客官您在这里稍等,我们给您上今年的新茶,香醇得很哪。” 他挥挥手,两个伙计就过来了,掌柜沉声道:“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伺候贵客,不得怠慢,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到了吗?” 两个人连忙点头回应:“是。” 掌柜的这才又笑了笑:“放心,客官,马上就给您换来。稍等片刻。” 庄元道:“去吧。” 面对两个等待他吩咐的伙计,庄元道:“没关系,我没什么要吩咐你们去做的事情。自己喝点茶就行。” 他倒了一杯清茶,茶叶细嫩,舒展开来,叶叶分明,清香扑鼻。 果然是给贵客的茶。 刚喝了半杯茶,那边掌柜的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贵官,来嘞。” 他轻咳一声,招招手,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用一根铁扁担,一前一后抗着一口大箱子进来了。 箱子落地的时候,发出“嗡”的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 看来真的很重。也是,足足五百斤呢。 庄元道:“掌柜的,你这不会缺斤少两吧?” 一说到这个,掌柜的皱纹纵横满脸堆笑的脸瞬间变得正直无比,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客官,您放心,小人老王以我走南闯北,做生意二十多年的信誉担保,绝对童叟无欺,绝对绝对不可能缺斤少两!” 庄元道:“空口无凭,来个称。” 通常掌柜的这番说辞,就是觉得他缺斤少两的也就作罢了,庄元的反应着实叫他意外,似是天降神雷,掌柜的表情绷不住了。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庄元道:“既然掌柜的是个诚信人,又是个爽快人,那我也爽快。真金不怕火炼,好货不怕试验。拿个称来,咱们就见分晓。” “我也不是家缠万贯的有钱人,你别看我穿成这样,好像还不错,又能掏出点钱,但我真穷得不行了,一分一两一毛一厘,我都要计较得清清楚楚的。” 掌柜的已经听傻了,我信你个鬼,你个细皮嫩肉的小子! 饶是心里五味杂陈,王掌柜面上还是笑眯眯道:“看来贵客是个务实的主,既然贵客都这么说了,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称!” 正文 第五十一章力拔山兮气盖世(加更求推荐票月票!!!) 第五十一章力拔山兮气盖世 无缘无故挨了斥责的两伙计赶忙出门了,一会之后两个人回来了。 两个人在实心铁杆两边扛着五百斤的秤砣,手中拿着绳子。 放下这该死的沉重的东西时,两个人面上和心里都松了一大口气。太重了! 庄元淡笑着走了过去,一手拎起箱子,简单操作,称了一番。 铁杆两边很平衡,一点都没少。 王掌柜和两个伙计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两个人抬都费劲得很,哼哧哼哧,脸红脖子粗地煎熬,庄元居然一直手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如果一手就能抗五百斤,那的确是不需要什么跑腿的将银子送到府上了。 庄元道:“嗯,不错,非常好,一点分量都没少。掌柜的果然行走江湖多年,相当诚信,值得信任。” 王掌柜笑眯眯接话:“客气客气。” 心里却忍不住道,值得信任你还整这一出要称一称斤两。 庄元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出门在外,我这边谨慎一些也好。多谢掌柜体谅。” 王掌柜道:“您这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尤其是对贵客,理应如此。只是,敢问这位公子,您来自哪个家族,是外地来的吗?瞧起来面生得很呐。” 他在莫城十多年了,莫城的四大家族里的公子爷、贵小姐他早见了许多回,脸面早已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唯独眼前这位,从未有印象。 庄元随口道:“不是本地人,外地来的,面生很正常。” 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多讲。不说“交浅言深”是为大忌,就单说浪费口舌唾沫,庄元就不想多说。 那掌柜的笑道:“说是面生,但也不完全面生。您大概不知道,莫城第二大家族庄家,庄家的二公子长得还有几分像您,都是这般俊俏。” 王掌柜应该是无心之语,大概是想拉点客套话活络活络气氛,结果好死不死,还真给他说中了。 他和庄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有几分像也正常吧。 庄元道:“想来是巧合使然。银子我带走了。” 说完,他便把东西收到了灵囊之中。 王掌柜和伙计见他又有神力,又有灵宝,面色陡然一变,竟齐齐下跪: “大仙!大仙!” 庄元扶额,他敢保证,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大仙”这两个雷人的大字。 叫个神仙也好啊,叫什么大仙,实在太有江湖术士摆弄花拳绣腿、糊弄哄骗世人的感觉了。 他道:“好了好了,别乱叫,不是什么大仙,只是刚好得了这了不得的宝贝。我也不能满足你们什么愿望,赶紧起来吧。” 王掌柜和伙计这才起身,道:“贵客,对不住啊,认错了,近些年总有仙人下山除妖驱魔,捍卫正道,搜罗仙才,我们也是,太激动了。” 庄元道:“可以理解。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王掌柜在身后道:“您慢走,下次还来啊~” 庄元这边刚得了银钱,心里喜滋滋,在路上走着,想着等下到了千机阁也好办事。 却不想,忽然间,迎面冲撞来了一个女子,庄元被撞了还没说什么,倒是对方破口大骂道: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挡了姑奶奶的路要你小命!” 庄元一头雾水,一脸无语,直觉道: “姑娘长了眼睛要搞清楚是谁冲撞了谁?莫要青天白日说浑话。” 那女子站定,定定瞧了瞧庄元,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庄元心头不免产生疑窦,他好歹也是个长得还行的男子,怎么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这姑娘一身手工制作的精致罗裙,花纹繁复,珠玉头饰,一看就是富贵小姐,脸上也是一股子被宠坏的娇蛮劲。 庄元懒得和她打交道,当即要走,结果走了几步,那姑娘就来死死拖住他的袖子了。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庄、庄元对不对?” 庄元愣了愣,他脸上也没写两个字,家里仆从几乎每个都被他拳头‘伺候’过了,他是没打女眷,但女仆从中也没有她这样的。 “你是……姑娘认错人了。” 管他嘞,就算真是庄家的人,现在庄元也没时间、没精力理会她的胡搅蛮缠。 他走,女子就拖着他的衣服跟着走: “你是庄元!你肯定就是庄元!就是你!没错!” 庄元无语了:“姑娘,你说的那位庄元,是吧?他是欠了你钱还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贾’单名一个‘名’字,跟你说的那劳什子庄元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姑娘认错人了。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姑娘还请自重!” 庄元盯着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示意她放开。 其实单论长相,这姑娘长得真心还不错,小家碧玉的样子,流露出来几分娇养出的霸道。人群中远远瞧见,也算是赏心悦目。 但若是这样纠缠,那就没意思了,只会惹人烦闷。 此时,这一番争执叫嚷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遭一堆人的侧目驻足。 俊男美女,单看都很养眼,更何况凑在一块,还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争执。这一嗅,就是八卦的味道啊! 那姑娘双目圆睁,不管不顾道:“你别不承认,你,你就是庄元!” 庄元呼出一口气,很无奈,什么叫做想走走不成?什么叫做扯皮,这就是! 他无奈了:“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再者,你找那庄元有何事?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多不好。” 姑娘环顾四周,果真周围不知不觉已经渐渐围了一圈人,可有些羞恼,可还是不放手,道: “庄元,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有错。” 庄元:“……” 谁能告诉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敢对天发誓,他上一辈子到死都是个光得不能再光的光棍,还没来得及谈恋爱讨老婆,这辈子更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单身贵族! 而且说实话,他觉得十五岁的年纪大好年华现在就找老婆也着实有点着急! 正文 第五十二章旧桃花破镜难圆 第五十二章旧桃花破镜难圆 但现在这泪眼婆娑的姑娘,着实让他搞不懂了。 这,怎么回事啊?! 谁能告诉他! 那姑娘眼泪哗哗,直接流了下来,庄元似乎听到吃瓜群众指责他“负心汉”的声音。 天哪!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搞搞清楚,别乱给人扣帽子! 那姑娘声情并茂:“庄元!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承认,五年前我去退婚,是我不对!可是……可是我一个姑娘家,我若不主动要求退婚,你从前那个傻……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和你过一辈子?” “你可是还在怪我?” “换位思考!从我的角度考虑,换作是你,你愿意吗?我一个姑娘家,我为自己多考虑有错吗?” 庄元确实原先不知情况,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已经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大概是个怎么回事了。 又是恶俗的退婚情节! 他也是被退婚的穿越大军的一员!离谱! 原来自己五年前被这姑娘亲自退婚了! 原来被嫌弃了吗,可若是和神志不清的傻子过一辈子,也不合适吧。人性的选择罢了,没什么不妥当的。 再说了!这事应该找原身!好吧,没办法了,原身已经挂了。 庄元正色道:“姑娘确实认错人了。你找庄元,跟我贾名有什么关系?” 反正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姑娘抽噎道:“你……果然还是在怪我。” 庄元:“……”庄元竟无语凝噎。 好好的不要演苦情剧啊!没人喜欢看的! 而且,这姑娘眼泪一下来,抽抽噎噎,哽哽咽咽,泣下沾襟,好像庄元真的成了负心汉,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为她说情了。 一个个指指点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甲同情道:“这姑娘好可怜啊,眼泪都下来了。” 乙道:“就是说啊,她也没做错什么啊,谁会愿意和傻子过一辈子啊。” 丙道:“是啊,也没什么大事,就原谅她吧。人家姑娘好可怜的。” 丁道:“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明珠洒落,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应该舍不得的吧。这男的,怎么能让姑娘这样呢?” ……………… 乌合之众每个人一张嘴,存心想用唾沫淹死他。 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梨花带雨,明珠洒落,分明是‘眼泪像珍珠,越哭越像猪’。 姑娘你搞清楚情况啊! 庄元要抓狂了。 他最后一遍郑重说明,掷地有声:“姑娘,你真认错人了,我,不是庄元。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贾名是也!姑娘若是与你所说的庄元有心结、误会,直接找他就是,与我在这里纠缠不清,恐怕不合适,我并非庄元。” 反正不是原来的那个庄元。 那个庄元,已经永永远远地死在了‘死魂海’之中,接替他的,是另一个人。 虽然也叫庄元,但此‘庄元’非彼‘庄元’。 那姑娘闻言,忽然愤恨起来,抹了把泪,跺脚愤愤道:“你别不承认了!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你的样子!” 她又哀戚道:“你就是还在怪我,可是我也是无奈之举,谁又能想到,你,你现在又清醒了……没人能想得到的。” 庄元道:“姑娘这番话,大可以去找那个所谓的庄元说,与我多说无益。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 我说不是就不是,死无对证啊。 他转身就走,可那姑娘眼疾手快,手脚并用,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庄元。 温香软玉贴着脊骨,如芒刺在背,庄元身体一僵。 他懵了:“……”这什么情况!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拉拉扯扯啊!贡献狗血给这么多八卦给观众看,真的好么! 姑娘闷声道:“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我想去找你的!我听说你清醒了,我想去的!可是,只是犹豫了几天,就听说你去修仙了。我去找你时,你早就离开了。我又不知仙山究竟在何方,所以没有办法。 我……我确实是后悔了。你若是愿意,我们作废的婚约还可以重新缔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庄元,只要你想。我知道……你小时候分明很喜欢我的。” !!!! 所以说,这是姑娘后悔了回来找‘庄元’了?、 此番变故,一波三折,庄元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人群之中眼尖的道:“哎,这姑娘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不是莫城第三大家族石家的二小姐吗?” 哦,原来她是石家二小姐。好像听说过,不过没在意,他向来会过滤掉没用的信息,所以也把她过滤掉了。 “石家二小姐?石环莲?怪不得,我说长得这么俊呢。可是听闻脾气火爆,实在不好相与啊。” “管他嘞,你就算脾气不好,也是你肖想不来的!人家是谁,你是谁?” “既然她是石环莲,那,那个男的是?” “你没听见吗?石二小姐叫他庄元!莫城还有第二个庄元吗?” “更何况他们幼年还有婚约呢!” “那这是什么情况?绝情小郎君狠心撇下‘深情女郎’?” 修行人的耳力非常好,庄元于是将那极其雷人的‘绝情小郎君’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说书的吗!怎么有这么夸张的措辞!我不承认! “哎,你这就外行了吧,不懂吧?我悄悄告诉你,这姑娘十岁时上门退婚了,那是一个态度坚决,言辞冷厉!弄得庄家很不好看,可也没有办法,毕竟庄大少爷是个傻……这不,不久前才听说不傻了!” “不仅不傻,还有仙根了呢,能去修仙!” “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姑娘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我我也后悔!” “可不是么,这小郎君长得也还不错啊!” …… 八卦之声不绝于耳,庄元听得不能再清楚了。 对此,他只有一个反应:“…………” 你们没事干了吗?八卦什么!干活就干活,买菜就买菜,卖花就卖花,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别以为压低声音我就听不到了! 庄元掰扯开这姑娘钳制的手臂,道:“石姑娘,你听我说。” 石姑娘果然更激动了:“你果然知道我是谁!我就知道你知道的!” 庄元:“……” 我能说,我是听吃瓜群众说才知道的吗! 庄元心里沉闷叹息,面上不动声色道:“姑娘,你真认错人了。我不是庄元,我也不知你和他究竟有什么渊源。但在下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的烂账,就去找谁算,不能路上扯个人就掰扯不清。这不合适。” 有损姑娘清誉啊。看我多为你考虑啊。 石姑娘倒是不抱着他了,反而精准无比地拉住了庄元的手。 这手细嫩柔滑,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拽着自己要走: “你跟我回去!我再找爹爹和庄爷爷,求他们重新订下你我二人的婚约,横竖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走!” 这是赶鸭子上架啊!而且一个女孩手劲怎么这么大! 正文 第五十三章遇波折走为上策 庄元对这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烂桃花,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他站住了,那姑娘手劲再大,也大不过他的,那姑娘一看自己忽然使劲拽就是拽不动了,气得跺脚: “你跟我走!为什么不走啊!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原谅我!” “我们和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对,前事不再提,我们可以决定以后的事,我必定不再任性,我们还能再续前缘的!” 庄元听着她又急切又真诚地求原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马上又要下来了。心道,这根本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啊。 我压根对你没有一点印象,更逞论感情什么的。 天上掉下来个石妹妹,直接把他砸傻了。 那姑娘又要来拉他的手,庄元大惊,赶紧避开来了。 他咳嗽几声,十分郑重道:“姑娘,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姑娘莫要随意下决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与姑娘素昧平生,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婚约之事。” 庄元避开石环莲的手,已经让她脸色发青了。 听了庄元这话,她看起来情绪不佳,竟沉默了,庄元抓紧时机,精准出击: “还有,姑娘若是有这些体己的话,还是与那叫庄元的小子说吧。再续前缘,也要两厢情愿才行,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应该足够让她愤然扁嘴跺脚,恶狠狠丢下一句“你别后悔!”然后转身离去再也不回了! 结果,她低头道:“我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你既然想出气,想羞辱,报之前我退婚的仇,那便报吧,我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只是有一件事,庄元你必须听我的!” “跟我走!我们可以回家慢慢说!无论你想怎么出气都行!” “走!” 我擦!怎么就无法沟通了呢!漂亮妹妹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简直离大谱!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姑娘居然还想着“死缠烂打、再续前缘”! 怎么就是讲不通道理呢! 吃瓜群众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一看‘剧情’白热化发展,已经到了高潮,忍不住呼呼哈哈,嬉嬉笑笑。 “嘿嘿,都说‘烈女怕缠郎,壮士怕绣娘’,可依照我看啊,这‘烈男也怕缠女’,我赌一文钱,这小子等下肯定被石家二小姐降服带走!你们信不信!” “切!你以为就你懂?你那么懂还打光棍那么多年?这么多年姑娘的手都没摸到过!忒丢人!嗯,依照我看,我觉得这事悬乎,难说!” “不对,不对,照我看,肯定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这姑娘单相思没跑了呀!没希望,没希望!” “女追男隔层纱,这都追不到手,那肯定是真不喜欢!我也觉得!” “你懂啥,这有渊源呢!你要是上人家家门众目睽睽之下退婚,甩脸色闹得人家很难看,就算后来人家姑娘再回头,也难免庄小公子不乐意吧!指不定早就没心思了!” 庄元又拉开石环莲姑娘钳制的手,他拒绝给这些看客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正已经兑好银票了,千机阁的事情,找时间再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眼下这窘境,走是最合适的了!反正肯定不是因为被这姑娘架势给吓走的了就是了! 他当即大喝一声:“乌荆!” 乌荆果然与他心智相通,当即穿风而来,见一‘凶器’袭来,众人吓得大呼小叫。 乌荆稳稳落在身前。庄元感动了,关键时候,还是武器靠谱。 趁着石环莲小姐愣神的工夫,庄元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跳上了乌荆,亮声道: “走!快走!!” 乌荆靠谱极了,当即拖起他,稳稳飞起。 不愧是灵剑! 可这番阵仗,虽然能逃脱了石环莲的死缠烂打,可也使得一众不明所以的百姓兴奋不已,纷纷丢下手头赖以糊口的活计,朝天大呼大喊。 “大仙!大仙!” “大家快看,是大仙!大仙别走啊!!!” 庄元御剑飞行听到下面乌泱泱一群人的号呼喊叫,不禁嘴角狠狠一抽,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让他差点跌下‘乌荆’去。 该死的‘大仙’! 庄元现在最恨的就是‘大仙’这两个字了! 偏偏一个一个的,好似有从众心理,纷纷叫个不停,越叫越响亮。 “大仙!大仙显灵了啊!大家快跪下许愿啊!!!” “大仙等等!慢着!别走啊!!我还没说愿望呢!” “我来我来我来!我要升官发财!” “状元!中状元!金榜题名!我要金榜题名,荣归故里!” “我想要儿孙满堂!家人平安,永远幸福!” “我我我!我要说!我要妻妾成群!!!!也不要太多,最少十个老婆就行!大仙,你听到了吗!” “我,我也想要升天成仙,大仙,帮帮吧!大仙别走啊!!!!” …… 群众太热情,太激动了! 饶是众人说得慷慨激昂,发自肺腑,诚恳至极,庄元的嘴角却无法停止变着花样地抽搐,额角青筋狂跳! 这都是些什么愿望啊! 再说了!老子也不是流星啊!对老子许什么愿! 良好的听觉让他备受煎熬,顶不住了,他于是赶快飞走了! 一炷香后,庄元又折回去了,不过这回更低调了。 他直接在入城门之前在流动摊贩那里买了个斗笠,黑纱罩面。 莫城民风开化,他这种装束的也不少,所以不足为奇。而且有不想露面的仙人也会选择这装束,这样装束意思就是说别打扰我,不然找扁。 他进去之后,果真顺利得很,抓了个路人就问了两句,就问明白了。 有了先前的事情,庄元走路都挑宽敞人少的走,这下总不会再撞到人了。 刚才石环莲的事情,还在心头作祟,挥之不去呢。 很快,庄元便来到了千机阁。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十多层楼高高耸起,蔚为壮观。 “气派啊。” 庄元走了进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千机阁歇息听曲 对他这身神秘的装束,千机阁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来这里的,十个有三个都是这么穿的,大部分则是打扮低调,有的还戴面具,有的人甚至披着假脸来。 都是为了隐藏身份。 “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废话不多说,庄元直接甩出几个大字:“万株岭。我要知道它的方位!” 小厮是个机灵十足的主,当即扬眉道:“明白了。客官还有别的需要吗?” 庄元摆手:“没了!” 小厮道:“那还请您到内阁去歇下一会,稍等片刻,我且去汇报一下掌柜。” “好。” 庄元被另一个小厮领着往前走。 绕了两个弯,往里走去,挑开珠帘,竟是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很宽敞。 里面有不少座位,早已点起了熏香,是雅致的幽香,文人骚客的最爱。 茶桌上放了紫砂壶,青瓷杯。 “您请。” 这里没有一个客人,庄元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 刚坐下一抬头,就瞥见了一身粉衣,身姿绰约,眉清目秀,怀抱着琵琶的歌女,袅袅娜娜地走上了表演台。 哦,原来还有隐藏节目呢。 庄元倒是不介意听个小曲小歌什么的,反正不收费。 或者说也有可能,费用早就已经算在等下的总价钱里了,算隐藏收费项目——那就不享受白不享受。 小厮很有礼貌地温声介绍道:“客官,这是我们莫城有名的歌姬,您应该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名唤红湘。” 庄元压根没听过,但很给面子地、意味深长地“哦~”了: “久仰大名。” 小厮笑眯眯道:“红湘姑娘,是我们千机楼特意请来的客人。诸位贵客风尘仆仆前来千机阁,我们总不能怠慢了,理应如此周到。一首婉转动听的小曲、一段抚慰人心的小调,应该能稍稍纾解贵客的疲劳困倦。您喜欢什么样的曲子,我们请红湘姑娘给您演奏一曲。” 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 他想听的,这个世界有人能唱? 算了,别抱这个念头了,务实点。为难人姑娘多不好,点个异国他乡的曲子可能已经超纲了。他还搞个原来世界的曲子让人家唱,业务范围没那么广好吧。 庄元沉吟一会,一思索,随口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流传的淫词艳曲之类的?” 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小厮们脸色陡然齐齐微变,又以极快的速度立马调整成职业性的假笑: “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呢?嗯,就是具体,好哪一口呢?” 这庄元怎么知道呢?目前他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具体的曲目,都没有例子可以挑出来参考。 庄元又随口道:“十八摸啊,九十九式啊,这里有么?” 小厮们愣了,努力在脑子里思考回想相关内容,绞尽脑汁,最终却都不约而同地摇头。 天大地大,贵客最大,秉承着竭诚为贵客服务的理念,小厮当即道:“嗯,客官您若是真想听,我们立马去坊间打听,您想要听什么都行。” 庄元心道,你们可真够敬业的,当个下属挣钱不容易。 哎,可他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图个新鲜,也没指望真能点上这种曲目。 于是当即摆手道:“好了,没事。也不是非听这些不可。” 真让他听这样的曲子,血气方刚的年纪,勾出点火来,恐怕也不能定定心心好好办事了。 庄元倒满了茶水,端起全部喝了,又倒了一杯,道: “我没什么要求,就挑红湘姑娘最拿手的唱吧。” 小厮得了命令,上去对着姑娘温和耳语一番,眉目都显得温婉多情的女子浅浅一笑,随后转轴拨弦三两声,缓缓起了个调,便开始唱了。 咿咿呀呀,似水多情,婉转动人,细腻绵长,一唱三叹,叫人惊叹不已。 听到十分惊艳处,庄元没忍住,直接拍案,叫了一声:“绝!” 粉衣女子被这声惊叹打断,手了停了,琵琶音颤动,停了一会,随后细手捂嘴娇笑了起来,心情颇为愉悦,道:“公子,当真是个性情中人。” 庄元也觉得好似稍微激动了一点。 红湘笑毕,还不忘那弹了一半的曲子,又接着唱了起来,唱腔调子更加妩媚多情。 庄元算是听明白了,这讲的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过和传统的不同,这将的是佳人倒追才子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终于修成正果的故事。 过程一波多折,情节出人意料,惊心动魄,结局皆大欢喜。 是个好故事,唱得也好听。 一曲唱闭,仍旧让人有回味的空间。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作为一个合格的观众,庄元很是时候地鼓掌了,这鼓掌之中,当真无讨好的意味,实在是一个观众对一个‘技艺高超’的歌女的真诚赞赏。 “红湘姑娘唱得真妙,请问这弹词叫什么名字?” 莫城民风比较开放,所以,就算这弹词之中女子对男子穷追不舍,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十八般武艺也没人觉得女子脸皮厚,不知分寸之类的。 红湘笑得动人:“公子,这是最近流行的弹词,名为‘天作之合’。” 庄元品评道:“这女子当真太勇敢了,只是这男子,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始终没跟对方讲个清楚,不然就不用这么九曲十八弯了。” 虽说这对拉拉扯扯的过程也还挺有意思吧,但一般男子,喜欢还是不喜欢那是很分明的,断不会墨迹来墨迹去。 红湘道:“公子,这男女之事啊,讲究的就是一个情趣,两者都乐在其中,就是推拉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回,也没什么问题,反而更缠绵悱恻,情意无穷。” 庄元心道,好吧,我一直单身,没经验就没发言权。 拿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就只好点了点头。 “红湘看与公子颇为投缘,就赠公子一份薄礼吧。” 庄元道:“这方便吗?”合适吗? 红湘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是个好物件呢。” 小厮悄声提醒道:“贵客您收着吧,红湘姑娘很少送贵客物件的。东西不可能是什么次品。不要真可惜了。” 听起来这小厮很羡慕嘛,应该真能得到些好东西,庄元道:“好。那便多谢红湘姑娘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得红牌知其妙用 第五十五章得红牌知其妙用 那小厮道:“贵客,让在下为您去取。” 庄元嗯了一声。 歌姬红湘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锦囊,小厮接过,递到庄元手中时,庄元看了一眼,只觉得精致非常,绣工精巧。 此时,红湘福身道: “不扰公子雅兴,红湘在楚红楼还有一场表演,恐怕不能再耽搁了。红湘就此告辞。” 看来,不在一个地方打工啊,四处奔走打工啊。 这倒是像他读书时做兼职的经历。都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对的,挤挤总有兼职的时间,虽说是无奈之举。 现在看着这姑娘,抱着一个琵琶,分明看起来很柔弱,还要四处奔波。 果真生活不易,姑娘卖艺。 庄元体谅道:“去吧。没事。” 他横竖只是个蹭曲子听听的,总不能听完了却不放人吧。 姑娘温柔一笑,袅袅娜娜地来,步履轻盈地走,倒是也挺养眼的。 人走了,庄元看手头的红锦囊,掂了掂分量:“倒是挺轻的,不知里面是什么。” 怀抱着期待,庄元摸出来一个令牌。 红色的令牌,上面占据着一个极其狂放的字,庄元依稀辨别出来,这是个‘楚’字。 翻过来,反面,哦,居然还是潦草的‘楚’字。 庄元伸出这东西,递到小厮面前:“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虽然是莫城的人,但是和外乡人也没什么区别,对莫城的风土人情几乎一无所知,这两个又是千机楼的,肯定比他知道得多。 小厮面色古怪,似乎不敢相信:“客官您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嘛?这么鼎鼎大名的东西,您竟然不知道。” 庄元敲敲桌子,扬眉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小厮连忙赔笑,耐心解释道:“客官,对不住,在下的错。实在是因为这东西太有名了,没想到您竟不知道这东西。” “此物,乃是莫城第一艺馆‘楚红楼’的红牌。” 庄元把玩着那枚红色令牌,疑惑道:“楚红楼?红牌?” 这楚红楼虽说带个‘红’字,但怎么听都像是个‘青楼’。 而这红牌,倒像是通行令牌之类的东西。 小厮道:“对,就是楚红楼。这里的姑娘,一个个长得美貌俊俏不说,拿手绝活更是多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皆是有才之人。” 他的表情十分神往,想来 庄元又道:“那刚才红湘姑娘呢?” 小厮道:“红湘姑娘,那可是现今楚红楼的三大头牌之一,多少人排着队想见一见?那可是数之不尽啊。不豪掷千金,是肯定见不着的!” 庄元奇了,觉得他肯定是在吹牛:“那我刚才怎么见到了?她还在你们这里演出呢,不是谁上你们千机阁都能看见吗?” 小厮忽然得意起来,道:“公子,您这就不懂了,我们千机楼的幕后老板,可是豪掷万金,才请来了红湘姑娘!而红湘姑娘平日里也忙得很,所以呢,都是不定时演出的。 公子,您真是运气好呢,今日刚好赶巧,一来就赶上了红湘姑娘的演出!而且,这会儿刚好没其他客人,红湘姑娘也算是为您一个人演出的呢!” 小厮喜眉笑目的,庄元却忍不住心生怜悯。 对他自己的。 好家伙,原来她的表演这么贵的吗!原来悲催的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东奔西走,卑微打工,为了挣点生活费吃吃饭! 人家的演出费可是‘万金’,这么一对比,伤害力太高了,庄元心里严重不平衡了,他忍不住顾影自怜起来。 相比之下,他才确实悲惨可怜! 心里哀叹一声,接受了这巨大的差距,他拎着红牌道:“那这牌子是做什么的?有了它能随意进出‘楚红楼’吗?还是说,有了这东西就能抱到香喷喷的姑娘?能当入幕之宾吗?” 小厮摇摇头,调皮道:“客官您想什么呢?楚红楼的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哦。您若是真想娶啊,首先得为人家姑娘赎身,然后嘛,还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嫁给您。” 其实庄元很怀疑这个‘卖艺不卖身’的真实性,一般这么说,都只是为了卖更高的价钱吧? 只卖肉的最不值钱。 卖艺同时卖肉的一般值钱。 卖艺不卖肉、要求多多、不可轻易染指的,最最值钱。 但也许这楚红楼背后有高人管着,真有所不同,姑娘真就‘只卖艺不卖身’,也未可知。 庄元道:“哦,原来这样的,那你倒是具体说说,这牌子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小厮一说到这个就非常来劲,绘声绘色道:“这个红牌呢,乃是楚红楼三大头牌的随身之物,每年每位头牌只有三块可以赠与别人。您看这侧面,据说,应该有当红头牌的篆刻名讳才是。” 庄元把玩着红牌,翻转过来,果真看到字体工整清秀的‘红湘’二字。 是那姑娘耳朵名讳没错。 他点头,道:“三个头牌,一人三块,也就是说,今年楚红楼就只有九块这样的牌子?” 原来,这还是个稀罕物。 一开始庄元还以为送的是什么绣作之类的女子之物,或者少见的珠宝类似之物。 可送的是这个。 小厮‘嗯’了一声,道:“客官您可收好了,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庄元哼道:“你倒是一口气把话说完啊,说半天说了一堆,就是不说重点,这红牌到底有何作用?你这是存心叫人抓狂啊。” 难道说,是可以将这红牌卖了存点钱财傍身?好像也挺好。 虽然托庄轩的福,他现在身上有很多钱了,但谁会嫌弃钱再多一点呢? 多多益善嘛。 小厮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道:“贵客您可别卖了,这东西也有收藏价值呢。不少达官贵人喜欢收藏的,拿出去也算是一种脸面。 这红牌的作用嘛,就是今年,您可以在任何时间,去楚红楼,挑任何一位姑娘表演,包括三大头牌。” 庄元震惊了,心道,原来,这竟然是一张仅供今年使用的无限门票! 而且仅供在楚红楼使用! 正文 第五十六章获得地图赴山峰 第五十六章获得地图赴山峰 这东西居然还有收藏价值!太夸张了,又不是古董,这些达官贵人争抢什么?还收藏! 肯定是为了互相攀比! 庄元想着能敲‘达官贵人’一笔,也不错,果断道:“那不如卖了。”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听曲子啊,虽说这姑娘的表演确实精湛绝伦,但修行之人忙得很啊。 而且,看那姑娘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自己要是天天上楚红楼点她的名,那她不是更忙了吗? 小厮痛恨他暴殄天物,可东西不是自己的,他只能眼巴巴看着,恨不得纷纷咬手绢: “公子,您这不合适吧。好歹也是红湘姑娘赠与您的东西。” 两个小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好似饿狼见到食物,恨不得下一秒就扒拉庄元手取走他手上的物件。 一个两个,分明的羡慕嫉妒恨啊。 庄元笑眯眯,将手里的红牌抛过来又丢过去,两个小厮的心也随着跳过来又飞过去。 他玩了一会,最后稳稳接着,道:“怎么,你们想要?” 两个都咽了咽口水,显然很想要,求之不得,偏偏嘴上却道: “那是贵客的东西,我们是无权拥有的。” 但眼巴巴地看着,分明非常渴望啊。 庄元点了点头,赞同道:“嗯,很有道理。” 下一秒,他直接反手把东西揣在了怀里,彻底断了这两个人的念想。 就算他不要了,好歹也能卖钱不是吗?但眼下不缺钱,他也懒得当了,也许以后还真能忙里偷闲出来听听曲。 两个小厮顿时大失所望,心中哀叹不已,这好东西怕是一辈子都和他们这样的人无缘了。 庄元却在想,不得不说,这头牌就是头牌,果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唱的那个曲子啊,简直像有一把钩子似的,勾人不由自主听下去。姑娘也是美极了。实在赏心悦目! 还有达官贵人回收、收藏这‘牌子’吗?看来,像红湘这样的头牌人气很高嘛。 他转念又想——所以他刚才是无意中‘白嫖’了一场十分金贵的表演吗?果然是血赚不亏。这么一想,之前那点心理不平衡的感觉飞快淡去了,他心满意足。 想来当时自己大概真情流露的‘夸张’反应,应该赢得了红湘片刻欢心吧。 他忍不住想,如果在现代,这种才艺惊绝的女子可能会被选去从事演艺方面的活动。方才的琵琶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至于豪掷万金这事,庄元想着,这千机阁也真够有钱的。说到底,请这么个红人头牌,不就是为了牌面吗?为的就是彰显自己财力、势力。 须臾后,去汇报掌柜的黑衣男子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想来应该是地图之类的东西。 “客官,您要的东西,我们取来了,给您。” 庄元愣了愣,直接取了过来,展开来,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路线、地形都刻画工整,沿着这地图就能找到万株岭。 他觉得奇怪,开玩笑道:“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你直接就把地图给我了,我记住了却又不买,你们千机阁不就亏了?” 小厮闻言,摇摇头,笑道:“不收钱。” 庄元一怔,千机阁办事不收费?这怎么可能?! 这装潢,这气派,这势力,能是不花钱倒贴钱光做好事的机构? 怎么看也不可能。 庄元道:“你们今天,开业一百周年纪念日?还是说在搞活动?” 难道在弄什么限时免费的活动?应该还会美其名曰,回馈广大消费者,感谢多年支持与厚爱云云,以后我们仍旧心连心,手拉手,然后一起走下一个xx年,共创辉煌云云。 小厮笑了:“客官您可真幽默。嗯,其实是这样的,红湘姑娘走之前说交代了掌柜的一句,所以呢,您的订单啊,不收费。免费。” 庄元讶异不已,原来是漂亮姑娘帮他买单了,这感觉还真新奇。 庄元注意到,方才小厮说到‘红湘’对‘掌柜’掌柜的态度,用的是‘交代’一词,这可有明显的上下级关系啊,他轻咳一声,捂嘴悄声问道:“红湘姑娘,不是你们这里的做客歌姬吗,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权力,还能交代掌柜办事?” 小厮回应道:“客官,其实红湘姑娘和我家老板是朋友。不然……依照姑娘在楚红楼的收入,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万不需要再找什么其他活计,不需到我们千机楼来。” 庄元听明白了,只是心里又是一阵暴击。人家在楚红楼演艺的收入一辈子花不完,好吧,他收回原本对姑娘‘四处打工’的同情。 他应该多可怜可怜自己。 “既然红湘姑娘如此盛情,那在下便不拂了姑娘的美意。有缘再见,到时再向姑娘道谢。”只是,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下次再说’基本就等于‘再也不说’,‘到时’许多时候等于‘不知道猴年马月’。 小厮道:“公子客气了,我们也知道您不差这个钱。只是今天红湘姑娘似乎心情很不错,所以才向掌柜的‘捎带’了一句,也算是一番心意。” 庄元伸出一根手指,十分郑重道:“不,我真的差这个钱。你还年轻,还不知这个理,看起来越有钱的可能越穷,但看起来越穷的往往越有钱。” 他在小厮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抱拳道:“好了,多谢红湘姑娘一番精妙表演以及慷慨解囊。也多谢千机阁贴心服务,心中感动非常。他日有缘,江湖再见。” 这台词,说起来感觉还真的很拉风。 诸位小厮也回以抱拳。 拿了地图,知道怎么走,行动起来就不需犹豫了。 庄元快速出了莫城,寻了个僻静的林子——这地方肯定不会有诸多百姓跪地叩拜、激情大喊‘大仙’,也不会听到诸多雷人的‘愿望’。 “乌荆!” 一声召唤,庄元便如离弦的箭,冲出天际! 千机阁的地刻画得十分清楚,几乎不费力就能完全理解,依照这地图走,按照脚程,他应该五六个时辰之后就能抵达。 正文 第五十七章万株岭息虫拦路 果然,时间和庄元预估的差不多。 他依照地图走,几个时辰之后,终于落地了。 斑驳的石碑上,青苔纵横,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剥蚀,上面还能依稀辨认出‘万株岭’三个大字。 庄元摸了摸石碑,道:“是这地方没错了。” 周围到处都是虫鸣……不止虫鸣,还有依稀传出的兽类吼叫。他还未踏足入内就隐隐觉得不安。 他走了进去。 越踏步往内,就越发觉万株岭内里潮湿、闷热,树木生长得茂盛至极,极其肆意自由。无数奇形怪状的虫、鸟四处落脚。 一低头,就刚巧看到地面上排着大部队的一长条生物。长得类似瓢虫,正在极有秩序地经过。 “呃,这是个什么玩意?” 说他是瓢虫,只是这东西的头部和触角很像,但稍微一仔细看就会觉得眼前之物和瓢虫必然不是一个品种。 它们的身上都长着锋利的倒刺,每根尖刺约摸一手指长。倒是和海胆的外壳有点相似,不过看起来似乎更尖锐。也不知吃起来是不是味道也相似。 他看了看,下意识觉得这看似没什么攻击力的昆虫,实际上可能危险系数相当高。 果真,生灵忽然道:“别动,屏住呼吸。” 庄元本来就紧张,此刻果真不动了,静待生灵的下文。 生灵:“这是息虫,他能感觉到周围动物的呼吸,然后顺着呼吸找到它。” 既然能够心灵相通,庄元心道:“然后呢?找到我之后杀了我么?它有毒吗?不然我应该打得过的,好歹还有一把乌荆能挡挡。” 生灵道:“是有毒没错,但它最大的本事可不是这个。别看它虽小,但他们极为团结,一遇事就喜欢号召族群,过来一起解决,而且这东西难缠得很,被盯上的人要是不死透了,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们最喜欢做的,就是从口、鼻、耳,钻进动物的身体,把动物的内脏吃干净。” 庄元心一惊,嘴一抽,额角一跳:“卧槽,居然这么凶残?” 这东西看起来这么不起眼,杀伤力这么大! 怎么刚一踏进万株岭就遇到了这么凶残的东西?果然灵气充裕的地方孕育出来的东西也非同一般,叫人叹为观止。 他道:“那我们现在,是要等它们走完吗?” 这一队息虫并不多,大约五六十只,又很有秩序地前进,只要庄元不动,似乎就能假装‘我就是个木头人’,然后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生灵道:“等等吧。也有其他的法子对付它。” 庄元道:“我足够能打就行?能以一己之力打赢它们一整个家族?” 生灵好整以暇,撺掇道:“你可以试试。” 好吧,这一听就行不通啊。应该不是这个方法本身行不通,而是现在的他打不赢人家大族群。 庄元道:“那怎么办?” 生灵道:“这东西虽然蛮横且贪婪,却不失机敏。如果息虫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来者远远比它强大,那它必然不会白费工夫攻击对手。 眼前的肉虽然诱人,但比起食物,它们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庄元重复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那我还是得亮明本事才行啊。可一般亮明本事的方法还不是靠打架吗?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但要是息虫能看得懂汉字,我倒是不介意拉个横幅事先提醒他们‘惹我必死’,识相的就赶快退避八百里之外。” 生灵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神识。神识释放出来的威压可以让它们有所感知,从而退避三舍。” 庄元奇了:“横竖我现在还未达到能修神识的标准,请演示一番。” 生灵道:“……且看。” 刹那间,庄元感觉到了从神识之海释放出的一股极其强悍的力量。 这力量猛然间向四周奔去,庄元的目光盯着息虫。 原本整整齐齐的大部队,似乎受到了什么的惊扰触动,猛然间不前进了,停滞了几秒之后,一长条的队伍集中起来成了一个类似圆形的小块。看起来交头接耳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短暂几秒过后—— 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速度竟比原来快了三四倍。 息虫已经走了,庄元还没想起来要继续呼吸,惊讶不已,拍手赞叹道:“神识威压果然厉害。” 生灵道:“我说了能帮你的,虽然手头力量不复当年,但这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庄元嘿嘿道:“多谢,有神队友助攻就是好。不过,既然你有如此能力,直接把万株岭全用神识威压震慑住,那我岂非就像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了?” 生灵否定道:“目前我在养精蓄锐。若是整座山上都是威压,其一,这些依附万株山灵力的毒虫猛兽全都会倾巢而出,暂避风头,寻找其他的栖息地,周围有山村,平凡人无法抵挡,全都会死。我虽不在意,但想着你应该有所芥蒂。” “其二,正如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一样,灵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使用这般威压,虽不是做不到,但压制范围越大,耗费的力量就越多,反之,范围越小,耗费的力量就越少。以防将来真遇险境,积蓄力量以备后续之用才最稳妥。” 庄元听着,觉得甚有道理,道:“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还是我唐突了。” 他迈开腿走着,生灵道:“我缩小范围,只在你周身使用,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果真,一股子充沛浓厚的灵力环绕在他周遭,就像周身都环绕了盾牌,脚边所有的蚂蚁虫子纷纷避让,蚯蚓都飞速探出脑袋狂爬逃之夭夭,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总之,此情此景下,庄元油然而生一股子‘被大佬罩着好安心’的感觉。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好像也不赖吗! 既然已经有了防御,再找不到东西就难说了。 生灵道:“东西,应该在山腰,推开三块重叠的巨石,就能看到入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庄元道:“就算记错了也得试一试!” 正文 第五十八章狡兔三窟推石门 第五十八章狡兔三窟推石门 他胆子大了起来,直接乱飞乱走,有了生灵的‘威压‘相助,别说招惹什么灵兽的注意力然后对方扒拉上庄元不打不斗不罢休这种事情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瘟神’,万株岭所有长腿的都避之唯恐不及,逃的逃,躲的躲。 很不受欢迎啊,这倒是让庄元很安心。 庄元脚步加快,方向明确,很快就到了山腰。 这山很大,周围草木茂盛得很,庄元扫视一周,道:“要找三块巨石似乎并不难,但沧海桑田,时间过了太久了,难免当年的巨石已经风化剥蚀,变成了尘土。总之我还继续找,你若是看到有印象的,就提醒我,让我停下来仔细查看查看。” 生灵‘嗯’了一声,庄元便立马找寻起来了。 山腰在山的高度上本身就是模糊的范围,庄元又为了不出纰漏找得极其仔细。 半天过去了,他都快把四周给翻遍了,就差最后一块地方了。 如果没有,那恐怕就是自己找的时候错过了。也不知错过了哪一块地方,就得全部从头找起。 重新再来,绝对是个叫人头疼的事情,尤其是这山区域如此广阔,找寻工作还如此细致繁琐的情况下。 他做好从头再来的心里准备,听得生灵忽然道:“就是前方。” 庄元双眸陡然一亮,惊喜道:“当真?” 生灵轻声道:“嗯。”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庄元方才的奔波疲倦瞬间一扫而空,他振奋地冲了过去。 他绕四周一圈,似乎没找到三块巨石,道:“哪呢?” 生灵言简意赅:“右手边。” 右手边? 庄元往右看,似乎确实看到一个崛起的巨大土包,上面郁郁葱葱,杂草丛生,也有不少花花草草长在上面,甚至还长了几个看起来很有毒的蘑菇……但那不是三块巨石啊! 他端详道:“嗯?说好的三块巨石?怎么好像一块也没有呢?” 生灵道:“倒不是风化剥蚀,想来应该是这里的生物乱斗的时候把这东西当成攻击的武器弄坏了。” 庄元道:“那你的入口不就暴露了么?” 生灵道:“不可能。弄坏了三块巨石,就会自动触发隐藏的术法。旁人就看不到门了。” 庄元眉头一扬,随口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三块巨石坏了该如何,你都想到了。我总以为自己谨慎,想不到你心思才更缜密。” 生灵不咸不淡:“承让承让,阁下也挺让人吃惊的。” 庄元对着这山包瞧了一会,想着得找一个合适的办法把这土包给移除了才好。 反正不能用传统农具铁锹,就算想用灵囊里也没有。 “还是乌荆趁手!” 他手握乌荆,冰冷的金属光泽尽显内涵,虽说用灵剑铲土有点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但目前是最好的选择了。 “开!” 对准山包,庄元在剑身注入灵力,奋力一劈! 剑气喷薄划过,汹涌无比,势不可挡,这土包又岂是对手! 转瞬之间,尘土飞扬,原本挡在面前的大土包被夷为平地,地面也凹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好极了。” 庄元将乌荆收入剑鞘,收起剑。 转身,面前是一片平滑的岩壁,纹理和质地就是岩石,果真什么门都没看到。 生灵道:“解。” 片刻之后,在这岩壁之上,果真缓缓出现了一道门。 庄元走近,奋力一推,伴随着极为沉闷的轰轰声响,石门缓缓开了。 与此同时,原本黑黢黢的入口通道倏忽亮堂了起来。 原来,两侧竟有无数烛火,此刻摇摇曳曳,投下昏黄的光芒。 他走了进去,刚走进去,便听到门缓缓移动的声音——门又自动关了。而在岩壁外,方才显露出来的石门此时又重新隐匿起来。 庄元道:“门还挺贴心。” 生灵纠正:“贴心的不是门。” 庄元笑道:“是是是!该改口哈哈。” 周身的神识威压瞬间撤去,庄元往内迅速走去,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我知道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原以为只要往内里走,铁定就能见到内里风光,拿到他此行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走了一会之后,居然又见到了三个石门。 庄元叹了口气,道:“大佬,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怎么居然还有三个门?应该走哪个?不会走错了就会面对机关重重,万箭穿心,万劫不复吧?” 生灵轻咳一声:“你不是说我考虑周全吗,咳咳,其实我素来考虑周全,从前也是如此。狡兔三窟,我设置三道石门也不奇怪吧?” 庄元扬起一遍眉毛,敲了敲厚实的石壁,道:“你这放东西的地点选择在虫兽聚集,危险重重的万株岭,又在半山腰犄角旮旯的地方设置了三个大石块挡着入口,还用了秘术以防万一,这么高难度的设置,正常人绝对找不到,也不进来吧?但就算进来了,看到里面居然又设置了关卡,怕是得气得吐血!” 生灵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知道吧?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的。我们是修仙者,得有这个觉悟。” 虽说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也太太太谨慎了,谨慎地过头了。修仙者要是谨慎到他这个地步,似乎确实想‘死’都难。他早已考虑了无数可能性,并且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恐怖如斯。他心下叹道,怪不得是大佬! 庄元接受了这个事实,道:“没问题,只是你自己别忘了走哪个门就好。” 生灵从容道:“最右手边,第三道门。” “好。” 进去之后疾步走了一会,庄元脸色一变:“怎么还有!” 面前居然又是三道门。 生灵道:“最右边。” 庄元推开了第三道门。 接下来,庄元遇到了无数个三道门。而每次究竟推哪道门的答案,居然不是统一的全部推最后边,或者遵从于什么规律。 推左、中、右三道门的答案都有,而且完全无任何规律可循!偏生生灵竟然记得如此清楚,每一道门的答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终于,在推了不知道多少扇门的时候,庄元已经控制不住额角狂跳,脸色发青了。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搞这么复杂的入口! 不是一道,不是三道,是无数道! 他一开始还能数数,但数到第五十道的时候,他就放弃不再数了! 保守估计,最起码有几百道! 至于吗!在自己家里诶!至于吗!这么谨慎做什么! 庄元心情昏暗,此刻撑着手在膝盖上,喘了喘气,道:“我说,大佬,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帝王的陵寝也没你这么复杂吧!这都走了多久了,推了多少扇门了。一道门没推对,肯定就进不到你放东西的地方了。你也,太、太谨慎了。” 这是要把人玩死啊! 正文 第五十九章寄存旧物旧时光 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五十九章寄存旧物旧时光 庄元道:“生灵,你说,我究竟还要面对多少扇门,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吧。” 生灵缓缓道:“不多,还有六道。” 庄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有六道了。如果再推个几百道,他一定会疯了的。 如果一开始庄元知道有六道门,他一定会觉得多此一举,没有必要,但经历了这些之后,六道门和几百道门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庄元竟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推了六道门,通过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庄元忍不住发出灵魂深处的喟叹: 太他妈的不容易了! 终于结束了! 庄元道:“狡兔三窟,你这都多少窟了?实在恐怖。” 细思极恐,恐怖如斯。 生灵道:“没什么问题。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狡兔岂能与我相提并论……我至少,三百窟。” 庄元:“……” 你这里是国库还是什么地儿要这么防范! 这么想着,他往周围一看,眼前是个极为宽敞的空间。 高度几十米,约摸六七百平的空间之中,大大小小摆放了许多东西。 茶具、桌椅、箭矢、刀剑、衣物、书卷、毛笔砚台、床铺、大大小小不知装了些什么的匣子和箱子。 ……还有几口不合时宜出现的棺材。 庄元摸起一盏茶壶,烧制得很精巧,上面纤尘不染,他道: “你这地方,若是不看那些棺材,倒像是一个人的家。” 生灵道:“你说对了,这是我的家。” 庄元觉得挺稀奇,道:“我总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无法将你和普通家庭里的这个家,联系在一起。嗯,如果真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儿真是你家,那我岂不是第一个来这里做客的吗?” 他拣了一个古朴简约的凳子坐了下来,一番奔波,能有个凳子垫垫屁股竟然觉得很满足了。 生灵道:“我也曾是人……很久之前。我也是个平凡人,我升仙之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将我从前所有的东西,都寄放在这里保存,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还是以这样的状态回来,果真有种时过境迁不受控制之感。 听着他此刻的唏嘘,庄元安慰道:“安心,总有一天,你想要的会都实现的。” 生灵道:“你就这么确定?” 这个嘛,庄元想了想,回答道:“我想,既然你能做到一次,也能做到第二次。” 所以,我看好你哟,大佬! 屁股安稳地在凳子上搁了一会,庄元没忘了正事,道:“三阳三阴草在什么地方?” 生灵淡淡道:“在你身后。” 庄元背后一凉,明明周围密不透风,他却感觉森森冷风吹得汗毛直起: “你认真的?真的会有人把东西放在棺材里?你这里分明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匣子。”难道还放不下几棵草? 在他身后,除了书卷典籍、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就只有叠起来的五口棺材。 生灵道:“大惊小怪什么?活人害怕棺材,成仙之后鬼神都避着你走,你还怕他们不成?”他用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庄元:“倒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就是膈应。这是收殓死人的物件,你用来装东西。” 真是稀奇。 生灵道:“大,能装就是优点。” 庄元心道,真乃奇人。 他走了过去,面对五口棺材:“哪一个才是?” 生灵:“第三个。” “好。” 庄元活动活动了筋骨,跃跃欲试,他现在力能扛鼎,五口棺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蓄力,蹬地而起,抬下第一个。 “哐当。”第一个落地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庄元有晃了晃肩膀,轻松打开第三口棺材。 一打开,就被闪瞎眼了:“什么东西这么亮?” 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一株全身金光闪闪放出熠熠光彩的花朵,在一众草木之中仿佛鹤立鸡群。 生灵道:“月华花。吸收日月净化,凝结成四溢的光华。” 庄元道:“这比灯泡还闪。” 捏起来仔细看看,才发觉这月华花通体呈半透明状,茎叶细嫩,仿佛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他惊叹不已:“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居然还有生机,我要不知情的话,还以为刚刚采的嘞。” 生灵道:“这棺材内壁涂满了防腐隔尘的涂料,而且加了阵法,多年不变也正常。” 庄元道:“如果能如此保鲜,人呆在里面岂不是也不会老去?这月华花还有活性呢。” 生灵笑了笑,少见的声音怪异,道:“你倒是歪打正着,说对了。” 庄元:“……?”我说了什么,又说对了什么? 生灵不打算打哑谜,直接揭晓答案:“第五口箱子里,有人。” 庄元大骇:“真假的?你还藏了个尸体?是谁?” 生灵道:“是个小姑娘。她没死,也不算活着,只算是吊着口气没绝罢了。” 庄元道:“小姑娘?你,你把人家放棺材里做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庄元忽然忐忑起来。这姑娘不会是被生灵弄成这样的吧……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 生灵道:“收起你的心思。那姑娘不是我带来的。” 庄元扬眉,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你的地盘,你的棺材里?这话好似说服力不够强。 就凭那需要无数次选择的门扉,错了任何一扇门就进不来他这地盘的事实,庄元就很难相信,除了生灵引路,真有人能进来。 生灵道:“当然有人能进来。与我是旧相识了。既然要用我的棺材,留给他便是。” 庄元看着放在地上的第五口棺材,忽然觉得,不能正视它了:“那这姑娘,怎么办?” 生灵道:“不怎么办,就放在这里。” 庄元道:“没事吗?也能保证身体完全不会腐烂吗?” 人的身体构造可比植物复杂多了,花花草草不死,人也不死吗? 生灵:“当然。你若是打开了,又救不了那半死不活的姑娘,小心你小命不保。我那旧相识,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能比你还不好惹?也是,如果是朋友应该身份地位基本差不太多。 庄元道:“好吧,那就随她去?” 生灵道:“想来,如果有绝对的办法让她像个活人,也不会做这般决定。只是……” 他忽然轻笑一声,这笑声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传递出来。 ……生灵是真的心情很不错。 “想不到,他竟然还记得这地方怎么走。方才有个问题没有回答你,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他才是第一个。” 庄元明白了:“原来是老朋友啊。” 怪不得占了自己的地儿,在棺材里藏了个人还能这么开心。 不过如果能和生灵称兄道弟、成为朋友,应该也是位重量级人物。 正文 第六十章棺材宝器做收藏 第六十章棺材宝器做收藏 庄元在这装满草药的棺材之中东摸西找,来的路上通过查看生灵的神识他脑中已经对三阳三阴草药是个什么样子有了了解。 “赤风芽,找到了。” “久元花。” “光心莲。” 三阳草药都找到了。 然后就是三阴草药了。 “煞魂花,原来躲在这里。”庄元从棺材的犄角旮旯处将它揪出。 “阴栖草。” “最后一样……诛元木,大功告成!” 庄元看着手里的六样草药,高兴不已,嘴角弯起:“不枉此行!” 生灵道:“剩下的草药也带走吧,你应该有妙用。” 庄元道:“好。” 生灵又道:“这里的所有典籍,全部都打包带走,都给你。我已用不上。还有除了那个女孩的棺材,其他棺材全部带走。里面应该有不少于你有益的东西。” 庄元不客套,知道这些对自己的重要性,直接道:“好。不过,这姑娘在这里没问题吗?” 生灵道:“本来就是半死不活的。你带走了也没办法救她。但若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凭他的性格……你别想活着。” 庄元道:“好好,明白了。” 他就不多管闲事了。有本事也许能帮帮,不知怎么帮万一帮了倒忙才是真的拉胯。 已经拿到了三阴三阳草,庄元道:“反正主要目的达到了。” 庄元循着旧路返回,从山壁出来的时候,庄元回望一眼,瞧见那石门缓缓消失,和石壁的界限逐渐模糊,最后融为一体。 “其实你用加术法,也不用三块巨石挡着,我觉得就就算有人能进去,也几乎不可能找得到那地方。” 生灵:“我不担心,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东西,那些物件只是有趣,代表了一些古旧的岁月,有缅怀的价值。我只是不想它被毁掉罢了。若真有人认为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恐怕将万株山夷为平地也要挖掘出来。” 庄元道:“嗯。” 原来是怀旧啊。成仙之前存放的东西,的确是有记忆的价值。 就好比庄元会收集邮票、彩色糖纸,收藏以前看过的漫画、一些有特殊意义的卡片、报纸——也许几年都不会打开查看一次,但就是有特殊意义,不会丢弃。 庄元在这万株岭内,又寻了几块巨石,挡住了裸露的岩壁,随后又刨了大堆的土覆盖在巨石周遭。 过不了多久,这些巨石周围就会重新长起丰茂的草木,那岩壁于是又被遮蔽起来。 那片空间也能在流逝的时光中兀自安稳,保存着一些古旧的物件。 驾着乌荆回去的时候,庄元迎风道:“原本还以为要许多天,没想到几日就办完了,咱们速度还挺快。” 生灵道:“提醒你,药浴普通的木桶是不行的。” 庄元道:“那要怎样?” 生灵道:“棺材里有,要强度足够的玄铁炉,保持温度的效果很妙。而且,不会受到三味至阴之草的侵蚀。” 庄元道:“既然有那就好办了。不就是再找找嘛。” 都过了几百道石门了,还能有这个繁琐? 一路御剑回了自己的小院,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果真什么人都没有,无人惊扰。 萧妙音和吴渊应该去闭关了,估摸着应该是和桑莲长老一起出关。 至于殷南华,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刚回来不久又下山了。 正好,接下来还有一长段时间,他可以完成这任务。 “藏污纳垢?” 虽说人体藏污纳垢,不过究竟藏在哪里,他对此存疑。大概是体内某些地方吧。 面对铜镜,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脸,平心而论,长得还可以。他对着镜子挑了下眉,越加觉得满意。倒不是什么惊绝天下的面容,他也觉得自己不需要长得那么惊艳,自己满意就行了。 “这模样,怎么瞧着也是一个干净人,哪里来的污垢呢?要有肯定全在肺腑中了。” 庄元摸出灵囊,从里将四口大棺材弄了出来,打开看了看。 一口他已经开过了,都是些草药,清香扑鼻。 一口则装满了符箓、符咒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口里则是堆满了无数本典籍,他翻了一本,书页有些陈旧泛黄,书面字迹倒是相当清楚,不妨碍看清楚内容就行。 庄元对着最后一口棺材,有种开盲盒的期待感,手摸着下巴,弹钢琴似的拨了拨,道: “让我猜猜,肯定是些宝器之类的。最后一口了,要是这里面还没有木浴桶的替代品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庄元扬眉,一打开来,便被震慑住了。 “这些,是什么?” 有的看起来像瓦罐,有的的像是夜光杯,有模样精巧的小壶,有造型奇特的酒樽,还有古怪的小桶、青铜鼎,以及缩小版的炼丹炉。 生灵道:“如你所说,是宝器。” 庄元道:“这些都是?这数量也太多了吧?这些都是你的收藏?实在叹为观止。” 生灵不咸不淡:“冰山一角罢了。成仙之前能搜集到的,都是流落人间的。再往上,便搜罗不得。” 庄元想起他说过的话,道:“依照你所说,二百岁你便成仙了。这两百年间,居然收了这么多宝贝。” 生灵道:“一年就可以干诸多事情,两百年除开修行,四处游历,一方面为了机缘,另一方面,我生性便喜纵情山水。” 庄元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喜欢旅游啊,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来自四面八方。 其实,当走向修仙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和世俗凡人产生了本质的区别,有了特殊的力量,仙人想获得财富或者权力是很简单的事情,也有达官贵人请仙人做门客,请求庇佑云云。 但大多这样的‘仙人’,和卖弄花拳绣腿、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没什么不同,大多修为浅薄,也就只能骗骗凡人弄个客卿当当。 真遇上得道的仙人,实力基本没有胜算。 修道需要潜心,能常年混迹凡尘、为官僚卖命的所谓‘大仙’多半也谈不上潜心二字。 是以,生灵说自己纵情山水,如果混在凡尘人之中,真有什么看上的东西,没有力量的阻隔,他几乎没有拿不到手的。 他忽然好奇道:“你去过皇帝的陵寝吗?” 生灵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庄元:“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因为好奇咯。” 正文 第六十一章得一阴阳妄生炉 第六十一章得一阴阳妄生炉 生灵:“那地方有什么好进去的。” 听起来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庄元摇了摇手指,道:“世人皆追求财富、长寿,如果不修道,凡人的长寿最多不过百年。但财富,倒是可以求一求。你要是这么说,皇帝的陵寝那么没意思,可就让许多盗墓贼无地自容了。他们铤而走险,为的不就是发财吗?虽然我没见过这些人,但还是听说过的。” 生灵:“要是求财富,大可不必那么麻烦。不过,并非没有进去过,很久之前。” 庄元拍了拍大腿:“是什么样子的?” 生灵道:“珠宝玉帛、金银绸缎,名品字画,酒器珍品,应有尽有,目不暇接。里面还有陪葬的诸多人,宫女,后宫妃子,还有一些太监和工匠。那些工匠,大概就是建造那些陵寝的人。他们生时建造陵寝,为了防止旁人进入绞尽脑汁,想不到他们自己最后也逃不开这囚笼。” 庄元想了想:“应该是为了防止陵寝的秘密泄露吧。那些工匠就算不死在陵寝也逃脱不了全部被暗杀的命运。谁让他们知道陵寝的秘密,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生灵:“人死都死了,还那么讲究。生而为皇家,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了如此造势,不过惹人觊觎,招来想端了坟墓求财的人。” 庄元道:“可以理解啊。死了好好安葬,以慰藉人心,后代祭祀,也有个念想。” “念想?”生灵轻笑道:“普通人家有情我倒是相信。但这帝王家最是无情,杀妻杀子杀兄杀弟,亲人之间互相屠戮、刀剑相向并不少见,就算真有。亲人中间隔开两三代,还能有什么感情吗?祭祀这东西,若祭的人无心流于形式,倒是不如不祭。” 庄元道:“虽说流于形式,但毕竟是老祖宗那一辈就留下来的‘规矩’、‘定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要反驳推翻,几乎不可能。” 生灵道:“所以说,凡人迂腐。” 庄元道:“你也曾是凡人。” 生灵道:“就是论事。” 庄元了然:“没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简单交流一下看法。我若是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便尊重你,你也尊重我就行。” 毕竟,总存在那种无论自己费口舌都说服不了的情况,你觉得你有理,他觉得他有理,既然如此,只有相互尊重——人只能站在自己的视角思考问题,思维、经历不同,视角不同。 “哪一个,用来做浴桶?” 生灵道:“最漆黑的那一口。” 庄元目光四下搜寻,手也开始动作,在一堆物件中找寻。 终于,看到一个通体漆黑胜墨的器具。 是个丹炉。 很小,只有小半个手掌大。 生灵道:“此物名唤阴阳妄生炉。” 庄元默念心诀,静置在手中的阴阳妄生炉瞬间飞起,伴随着一股灵力之风,在室内空旷之处停落。 转眼之间,原本不过小半个手掌大的丹炉体积放大了无数倍,足有两米多,比庄元的身高还要高。 炉身正面中央有一副黑白交融的太极图极为惹眼,仿佛眼前真有一股阴阳的力量交缠。炉侧则有诸多莲花烙纹,笔笔勾勒精致,神秘而陈旧。炉脚为三兽足。 提梁则雕画成了缭绕仙云,炉罩饱满圆润,熠熠生辉。 庄元手贴丹炉外壁,感觉到传达出来的灵力,浑厚而沉稳。 不用说,此物并非凡品。 庄元笑道:“万物具备,就差点水了,还有火。” 他知道要炼高阶的丹药,有时不仅需要高级的草药、合适的材料配比、调和的液体,还需要配以上乘火种炼制。 但他现在这淬体去浊的过程,也不需要多么高级的火种和材料配比,至于调和的水,也不需要什么有奇效的珍贵水源,他准直接去山下的月庭湖里弄点过来就行。 而至于火,控火术并不是什么难的术法,他早就学会了。但若是以灵力本身为燃料,源源不断地燃烧,不免有点浪费。庄元想着去捡点柴火,说到柴火,那还不简单!他可是在山上,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木。捡点枯枝干草不在话下。 只是还有一事需要在意,庄元道:“届时我若分身乏术,还请你为我添柴加火。” 生灵:“不用你提醒,也只有我能帮你了,本来我就是这想法。” 庄元心道,这话说得不假。修仙之人都各怀秘密,各有机缘。庄元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家底交代出去,所以,如生灵所说,确实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没什么好矫情的,人总有需要合作的时候,庄元当即有礼道:“不言谢了。” 生灵哼了一声,倒是听不出喜怒。 祠堂之中有一杂物间,存放的是都是些竹扫把、簸箕、鸡毛掸子、拂尘,还有盆啊桶啊诸如此类的容器。 庄元摸出角落里的扁担和大木桶,用绳子穿过木桶两边的孔洞,绑在扁担上,就下山了。 直奔月庭湖。 温暖的阳光之下,湖面碧波粼粼,迎面送来凉爽的水汽。 湖水很干净,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内里招摇的水草,游动嬉戏的小鱼小虾。 庄元掬水洗了洗脸,顿觉爽快至极,大口呼气。 他将两个大木桶踢了下去,木桶晃晃悠悠,逐渐进了水,水越进越多,带动木桶就快要沉下去。 庄元勾勾手指头,那沉下去的木桶就自己抖抖身子,晃晃悠悠往上浮,装满了水后还自动矫正了歪斜的身子,扭扭捏捏爬到了他的脚边。 一滴水都未洒下来。 烈火炙烤逼出污浊的过程大概不会太愉悦,庄元一想到等一下可能要经受的皮肉之苦,他就想起置身于烈火骄阳之下即将中暑晕倒的烦闷感。 燥热浮上心头,他宽衣解带,跳进了凉爽的月庭湖中。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恣意遨游驰骋的感觉,水下风光一览无遗,陆地上是一番风景,水下又是另一番迷人世界。似乎依照着不同的规则运行着,自有其秩序,各有千秋。 原来,小鱼小虾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无数浮动飘散的气泡,从水上投射下来的明朗天光,穿透水下草木的茎叶,一切都浸润在光影之中。水中生物就穿梭于这样的世界。 某种程度上,鱼虾也像生活在天堂了。 当然,如果没有烧热的油锅等着他们,生活就真是天堂了,定会令人欣羡向往。 正文 第六十二章除污去垢获新生 第六十二章除污去垢获新生 庄元在水下足足游了几分钟,一点没上岸换气,他察觉到身体的忍耐力真是远超从前,不免有所欣喜。 再远的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月庭湖中央,猛然间冒出几个泡泡,随后,庄元出水。 月庭湖正中央是最低洼处,从这里望上看周遭都有巍峨之势,环抱围聚在湖四周,自有一股不凡气势。 四围仙山云起飘飞,仿佛不在人间。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他挥着双臂,划了一会,随后双手枕在脑后,依靠腿部动作游动,一边赏着磅礴山景,一边逐渐靠岸。 穿衣,挑水,一气呵成。 肩膀上担着两大桶水的分量,此时对他来说更像是在掂着没分量的棉花糖。 “哗啦啦——” 两大桶清澈湖水倒入丹炉中,将这丹炉填满了一半。 庄元带着扁担木桶,又背着几个巨大的竹篓迅速下了趟山。将装了满满的树枝枯叶的竹篓丢进了灵囊中后,他轻轻松松又挑了两桶水回去了。 又全部倒进丹炉后,差不多满了。 他在‘阴阳妄生炉’底部铺满了柴火。 “嗤拉——” 控火术起,庄元的指尖猛地窜出来一簇跃动的火苗,他手指一弹,火苗便飞到了柴火中。 “呼啦——” 火苗一接触油脂含量丰富的草木,瞬间‘火冒三丈’,势头迅猛。 庄元又将三阴三阳草放入湖水中。 屋内的温度在逐渐升高,庄元手一探测,炉中冰凉的湖水变得温热,他也可以下去了。 温水煮青蛙没啥感觉,等会水开了感觉就不太妙了。 他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被烫得一窜三尺高。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地,庄元才忽然想起来一事来: “整个过程大概要多久?” 生灵有问必答,道:“二十四个时辰左右。” 庄元双眸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二十四个时辰!那就是四十八个小时!” 吓! 一般而言,肉要煮多久取决于肉块的大小,若是肉丝需要煮1分钟左右,肉片2分钟左右,肉丁3分钟左右,而比较大的肉块需要煮制1小时以上。 虽说现在这过程名曰‘去人体污浊’,但依照庄元的看法,怎么看都和‘大锅煮排骨’这事大同小异。原理应该也差不太多。 ‘炖煮’二十四个时辰,四个八个小时,还是用丹炉烹煮,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会被炖烂成香喷喷的排骨。 这真的没问题吗,他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看来考虑一下其实很有必要。 庄元道:“人生享受美食,乃是件幸福的事。我自己做饭,看新鲜的肉逐渐炖煮的软烂,最终入口即化过程很美好,但如果煮的是自己的肉,那就另当别论了。尤其是整整两日,依照人原来的体质强度,估计骨头都能煮的酥软。某种程度上简直像恐怖片。” 他知道自己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能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炼个七七四十九天不死,反倒因祸得福还能成就一双‘火眼金睛’。 但他说出这话时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提质强度早已大大提升。 耐温和耐久,都相当不错。应该没问题。 就是问问清楚,确保心安。 生灵道:“你想确定些什么?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不会有任何问题。死不了。” 庄元笑道:“知道了,又确认一次了。本人就是惜命得很啊。” 死不了就上! 他瞬间跳起,扑通一声落入阴阳妄生炉中。 温热的水,瞬间将他周身包裹起来,惬意至极。 但等一下,恐怕就没有那么惬意了。 好吧,老子豁出去了。 他预感到去除污浊,剐除灰垢的过程绝不会体舒服。所以心中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即将慷慨就义、英勇赴死的悲壮之感。 封闭的室内,温度不断升高,一点一点地煎熬着人。 三阴与三阳草的药力被充分炖煮出来,明明相生相克,却没有彼此消解药力,而是完美地共存,逐渐侵入庄元体内。 就像是有一双极为灵巧的触手,探入了庄元的身体之中,在他肺腑之中四下‘入侵’,挤压翻涌。 肺腑那种极度的压抑感让庄元喘不过气来,他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流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庄元感觉越来越难受,他好似被万斤巨石狠狠压制住了,身体和心理都极为燥热、烦闷。 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 可他说服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这是一场持续‘二十四个时辰’的‘拉锯战’,他需要不断忍受煎熬。 而时间被感官无限拉长,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人有七窍。 常闻江湖有人中毒,便容易出现七窍流血的惨状。 而七窍指头部七个孔窍:目、鼻、口、耳。 因为五脏的精气分别通达于七窍,五脏有病,往往从七窍的变化中反映出来。 时间逐渐流逝,庄元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难熬的的感觉,或者说,那种又痛又痒的烧灼感、压抑感、撕扯感,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高温之下,身体的毛孔受热打开,慢慢地,一些乌黑的浊物透过毛孔缓缓流出,越来越多,然后是七窍之中,也流出了灰黑的物质。 丹炉内原本草药汤汁的绿色,因为污浊之物的加入,逐渐发黑,变得黑绿黑绿的。颜色诡异至极。 而伴随着浊物逐渐流出身体的过程,庄元有种压在身上的重物正一点一点缓缓离体的感觉。 痛苦正在慢慢纾解。 傍晚,日暮西沉,夜幕降临。黑夜漫漫后,黎明又接替它的位置,旭日东升。 第一天过去了。 燃料一快用尽,生灵便加上一回柴火,火舌跃动,雾气升腾,掩映着稳坐丹炉中的闭目之人。 不知何时,药汤汁已经成了全黑色。 时间匆匆,第二天也过去了。 生灵:“时间到了。” 庄元擦了擦七窍的污浊,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对丹炉之中的漆黑药汁,庄元愣了愣:“怎么成这个颜色了?” 他分明记得,一开始煮开的时候,药汁是淡绿色的。 现在黑得和碳一样。 生灵:“都说人体藏污纳浊了。” 换言之,这是你身体之中的污浊之物。源头在你。 庄元:“!!!有这么多,这么脏吗,说是千年泥万年垢也不为过吧。” 生灵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庄元笑了笑,跳下了丹炉,擦拭一番身体。 身体上还黏附着一些残留的污垢,难受得很,庄元必须去洗洗干净。 心念口诀,他将阴阳妄生炉缩小,放进手中,带下了山。 月庭湖。 扑进湖水中的时候,湖水与身体接触,爽快至极,庄元真恨不得捶胸顿足,手舞足蹈,奔走相告: “这感觉,太特么的久违了!太怀念了!太叫人感动了!” 什么叫做舒爽,什么叫做畅快,这就是!! 正文 第六十三章回祠堂客人来访 洗净全身最后的污泥,庄元仿佛‘重获新生’。 他的身体自由至极,轻盈至极。双眸明亮,五感清晰,身体轻盈得像是羽毛,精力充沛,一点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台发电机,拥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这就是去浊之后的体验吗!” 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庄元游了一会,享受了湖水的清凉,上岸之后,便寻了个地,刨了个巨大的坑,将阴阳妄生炉之中的残渣污垢给倒了进去,随后填坑,压得实实的。 上山的路上,他道:“经历此过程,发觉除污去垢这事当真非常有必要。现在的身体,简直不像是我的。” “嘎嘎嘎——” “呱呱呱——” 庄元的注意力被忽然而来的一阵叫声吸引去了。 什么声音? 在葱茏的树木后面,有一群抖擞着身子的鹅。 青绿的草皮上,他们昂着脖子悠闲走着,有白得、灰白相间的,鹅嘴又尖又长,全身覆盖满了洁白的羽毛。 很是热闹。 庄元眼前一亮,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天怎么知道他饿了! 其实他饿是小事,还有许多辟谷丹,但那毕竟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味道虽说不错,但比起其他食物来,那肯定是寡淡乏味的。 还是酸甜苦辣咸比较符合他的口味! 庄元搓搓手,摩拳擦掌,鸭子都送到嘴边了,总不能让他飞了吧! 于是,不一会后,两只肥墩墩的白鹅,被绑了起来,此刻都愤怒得很,嘎嘎直叫。 庄元塞了两团布在它们嘴里:“别吵!” 拎着两只鹅,便准备回去了。 祠堂前。 门居然是半掩的,他分明记得自己关了门的。怎么回事? 推开祠堂门,庄元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坐在院子石凳上,此刻布袍缓带,悠然落座,桌上摆了不知哪来的茶壶,此刻幽幽飘香,他手握一杯茶,正慢饮品味。 对方倒是颇有闲人风采。 “前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没错,眼前这人,就是天下第一鲜,魏天。 只是,他怎么到自己这地方来了。 庄元一手还抓着两只鹅,虽说被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哼哼低呼,但在他手中倒是扑腾不至。 他眉头一扬,给两只大白鹅一鹅脑袋来了一掌,直接把它们拍晕了。 这下终于不叫了。 庄元不知魏天为何来,却隐隐觉得不妙,无事上门,肯定有问题。 总不能真是过来串门的吧?或者说,他想自己了?这可能吗?可能性不大。 魏天捏着茶杯,缓缓放下:“庄元,你回来了。我见你不在,便先坐下等你回来。原来,你是去猎鹅了。多日不见,看来,你在后山,日子过得不错啊。” 庄元:“前辈说笑了。” 庄元还没摸清楚情况,正斟酌着应该怎么说才好。 他看起来是方才自己离开的过程中才来的,但实际上是不是有待商榷。他知道些什么,又看到了些什么,值得深入想想。 魏天道:“其实,我昨日这个时辰,也来了一次。” 昨日这个时辰? 庄元昨日这个时辰在干什么? 昨日这个时辰他还泡在‘阴阳妄生炉’之中水深火热呢,他这个时候来?!! 庄元不免被吓到了。 魏天又缓缓道:“可惜昨日来得不是时候,庄小兄弟似乎正有事在办。” 话说到这里,庄元已经明白了,他多半是知道了。 其实依照魏天的修为,来了这里,想探查个究竟并不困难。 庄元思索一番,只得诚恳道:“还请前辈保守秘密。” 空气静默了一会,庄元的心也提了一会。 虽说现在技不如人,战胜他不可能。但若是想解决他,以绝后患,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不必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状态,他不想招惹太多。真要将他办了,必然惹来桑莲,混沌五峰会调查此事,届时宙奇山被引发广泛关注,他也不得安宁。 所以,刀剑相向是下下策。有任何其他方法他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而且,庄元挺信一个道理,他愿化敌为友,以此消灭敌人。何况性情河合得来的,不必你死我活。 魏天道:“孩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没有那么闲,嘴也没有那么碎。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机缘不同,经历也不同,修仙路上有秘密再正常不过了。我也不问你你究竟遭遇了些什么。且宽心。” 庄元笑道:“如此,便大恩不言谢了。” 魏天嗯了一声。 庄元摸不透了,那他此行是为什么? 魏天道:“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瞧瞧这旧祠堂。听说你住在这里,想着正好也许久没到这破落屋里来走动走动了。” “这一走动,发觉当真了不得,这里被你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一改以往颓败之势。” 庄元也想起了那时第一次看到祠堂如此脏乱时的震惊,关了门,道:“刚入住确实被吓到了。但后来,发觉这确实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魏天言简意赅:“自由啊。” 他的目光落到了庄元手中提着的鹅上,庄元愣了两秒,立马反应过来: “前辈,晚辈准备烧点鹅吃一吃,您可要留下来尝一尝,顺便对晚辈的菜式指教一番?” 魏天道:“想不到你既会做甜点,也会烧硬菜。” 庄元道:“哈哈,以前想着有个靠谱的技能,到哪里都饿不死自己,所以就学了学,学会了不少菜。” 魏天道:“你家的厨子倒是也有点身手。是在莫城庄家吗?我倒是想见见。” 庄元瞬间心惊肉跳,天哪,哪来的厨子给您见啊,那是我随口胡诌的啊。 他当即道:“我想着您二位若是能见上一见也挺好。但实在太可惜了,几年前,那厨子就因家中亲人生病,回老家去了。现在也不知在何方,家中境况又如何。” 所以,别想了,见不到的。 魏天嗯了一声,道:“那挺遗憾的。不过既然传了许多菜式给你,那与你讨教切磋也是一样的。” 庄元道:“前辈客气了。我倒是不介意做一做,就是未必能入前辈的眼。” 他虽然觉得自己厨艺还不错,但那是和泱泱大众相比,许多人处在‘普通水平’、甚至一点水平都没有,那他肯定是碾压,稳胜,赢得一点悬念都没有。 但此刻且看他的对手是谁,魏天!皇帝钦点的‘天下第一鲜’!御膳房的主厨!这里面哪一个头衔捞出来不吓死个人! 他不认为自己的手艺能在这样的大厨面前讨到什么便宜!还想赢他,实在有点难! 庄元自认为他能做到味道不错,但魏天可是‘精心雕琢’,菜的色、香、味都能照顾到,而且做菜速度还相当快! 开玩笑!这怎么和人家比!人家是御厨,做饭什么的信手拈来,是他的拿手绝活!庄元自己只能说,初时为了生存被迫学,后来真颇有兴趣,但那也是业余爱好啊!怎么能和‘顶级职业选手’比呢! 正文 第六十四章两吃鹅征服前辈 第六十四章两吃鹅征服前辈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优势的话,最大的优势便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有许多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菜式。 魏天道:“不必谦虚,之前那道‘杨枝甘露’,我觉得很新奇,味道也不错,生津开胃,清凉止渴。” 庄元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前辈等等吧,我要动手做了。既然手边有两只鹅,那便做两种吃法。” 魏天眉眼微微弯起:“那我便在此静候。” 庄元道:“处理这些呆鹅倒不是难事,只是需要许多材料。” 魏天道:“以后你若是需要玉膳堂随意取便是了,不用与我报备,届时我与‘饭桶’说一声就好。还有上回答应你的‘高级辟谷丹’,也已经准备好了,原先想着你什么时候需要,但若是能每日享受美味佳肴,辟谷倒是显得索然无味了。也就闭关时还能有用场。” 的确,庄元想着,若是自己面临两个选项,一个是天天享受珍馐美味,一个是几十天来个干巴巴的‘辟谷丹’,没有半点油水,自己会怎么选? 这还用想吗?! 庄元道:“多谢前辈。这里也有锅,我想取了必备材料,在这祠堂中做。” 魏天道:“你不想引人注意?好。” 庄元微笑,点头:“好,多谢前辈谅解。横竖就两只鹅,我若是真做了,惹来了其他想吃的人,不好分。” 玉膳堂内。 庄元眼见,一眼瞧见了在后院抱着‘小木桶’、躺在木秋千上晒太阳的‘饭桶’。 它腮帮子鼓鼓的,庄元将它拎了起来,它嘴里嚼了一口的东西便掉了出来,庄元眼疾手快地接住。 手中东西是棕红色、长圆形的,原来是栎树的果实,橡栗。 被咬了一口的橡栗透出内里的果实,它内仁如花生仁,含有丰富的淀粉。 这东西是人类早期最主要的食物之一,也可以制成橡子面。 松鼠很喜欢吃。 庄元将它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道:“打扰啦,请你帮我找一些材料。” 饭桶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庄元于是将它放下,蹲下身,如数家珍,向它报了一连串的材料名。 庄元说完才想起自己语速似乎过快,又报了太多的材料,也不知记住它记住了没有:“你听明白了吗?我要是说得不清楚你摇摇头,我再报一遍。” 饭桶的记忆力似乎很好,它点点头,一脸自信,庄元从这张松鼠脸上看到了灿烂的笑容。 他揉了揉‘饭桶’的脑袋:“去吧,谢谢你了。” 虽说饭桶是个贪吃的主,但办起事情上,非常专业,非常高效。 不一会,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打包好了,庄元接过大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个小包裹。 各种材料全都装在了一起,但也分门别类了,防止混淆。 庄元打了个响指,道:“嗯,真不错!做得好。” 他突然觉得,有一只有灵智的类似‘饭桶’的宠物帮自己打理杂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忽然就有点羡慕起魏天来了。 庄元打定主意,迟早有一天,他自己也要去寻一只聪明的‘灵兽’做宠物。无论是消解寂寞,还是帮忙打杂,都挺好,若是它自己本身也有些本事傍身,那打起架来,也是妥妥的小帮手。 饭桶十分满足地笑了,随后蹦蹦跳跳着离开了,直直往菜园,应该是去浇菜了。 当真是个小帮手,只是不知这松鼠是什么年龄,魏天会不会在使唤童工。 这样的小天使,真用来‘天’天‘使’唤?好吧,好像也挺不错的。 庄元准备了热水,烫了鹅,拔毛,随后抡起一把菜刀,快速处理了鹅。 两只都处理好了。 带着调料,他回了后山。 魏天还坐在原地,似乎一点都没动。 庄元淡笑道:“您请稍等。” 他总有种错觉,这一餐,倒是像极了在‘贿赂’他。 不过用的不是银两,而是以美食‘堵住他的嘴’。 “这些就是你用的材料了?” 魏天瞧见他回来,终于不像个稻草人了。毕竟是大厨,对于新菜式,他表现出兴趣也不奇怪。 庄元一边将所有的布包打开,一遍抓取材料配置接下来要用到的调料,道: “嗯,对。这第一道菜,需要用到花椒、麻椒、八角、小茴香、白豆蔻、百里香、桂皮、陈皮、草果、砂仁、孜然、丁香。” 魏天指着一角的材料道:“还有柠檬、洋葱和姜片。” 庄元道:“嗯对。两鹅两吃,我准备做一个烤鹅,还有一个秘制烧鹅。” 魏天道:“秘制配方?” 庄元笑道:“对,秘制配方。” 接下来,魏天就一直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动手。庄元毫无心理负担,做菜嘛,他袖手旁观也没什么。 至于所谓的‘秘方’,他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他不准备做菜发家致富,他要看就看吧。 首先将第一道菜的所有香料碾得稀碎,然后加入适量料粉、生抽、料酒、白醋、盐,还有切好的洋葱、姜片、柠檬。将这材料混合均匀,全部倒在处理好的一只白鹅上,再抓拌均匀。 魏天看得目不转睛,问道:“这菜叫什么名字?” 庄元道:“柠香烤鹅。” 原配方菜式应该名叫柠香烤鸡,不过既然换成了鹅,那名字也理应换一换。 弄好了之后,把它放到一边,先给它腌制个三个小时。 魏天沉吟片刻,缓缓道:“闻所未闻。” 庄元心道,那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他笑道:“那正好,今日就请前辈品鉴。” 魏天嗯了一声,道:“另一道菜呢,就叫秘制烧鹅?” 庄元哈哈道:“嗯,秘制烧鹅。主要我还没想好合适的名字。就叫秘制烧鹅吧。若是前辈有高见,倒是可以赐个名。” 魏天:“嗯,且看味道如何。” 说到这个,庄元想起来了一件事,他自己比较喜欢吃辣,但是不知道魏天的口味如何。 若是自己做的味道一绝,但偏偏太辣了别人吃不了,那就真暴殄天物了。 庄元:“前辈可能吃辣?” 魏天道:“可以,无论多辣都可以。” 庄元算是很能吃辣的,但也不敢放此大话。 要知道,有些人吃太辣而身体受不了会进医院的。因为辣本身是一种痛觉,而不是味觉。所以有时切辣椒手会被辣得疼。 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庄元道:“我喜食辣,那就做偏辣口味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吃人嘴软赠好礼 回到烧火的厨房。 古老陈旧的灶台让庄元仿佛置身于乡野农村,灶台上支起了一口巨大的老铁锅。庄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清洗干净锅台,将第二只鹅切块,加入葱、姜片、料酒,焯一遍水去腥。 随后捞出来,冷水洗干净肉块,沥干水分。 起锅热油,加入肉块,再加入葱姜蒜八角爆炒,炒得差不多了,淋入老抽、醋和料酒再炒一炒。 随后加入少量米酒提鲜,再加清冽的山泉水没过肉。 加入盐调味,烧开之后再慢慢炖上一个小时。 等到烧得差不多了,水分也差不多烧干了,最后再加入红椒和青椒炒一炒。 火辣的香味爆发出来,飘香四溢,庄元的馋虫被勾动了。 庄元忙碌来忙碌去的整个过程中,魏天一直尾随着他,他走到哪里,魏天便跟到哪里,看到哪里,活像个跟屁虫。 魏天真的对他做饭很感兴趣。 厨房里热火朝天,庄元将做好的‘秘制烧鹅’盛出来,装盘。 还撒了点小葱花点缀点缀。 卖相不错,主要味道应该相当不赖。 魏天落座,庄元将秘制烧鹅端上桌,递上一双筷子:“您先请。” 尊老爱幼,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魏天拿起筷子,快要夹到肉,却又放下:“你不是还有一道菜吗?且做了一同吃吧。” 庄元道:“也好。只是,那是一道烤鹅。如此这般,前辈怕是要再等一会了。” 魏天颇有耐心,道:“无妨,就再等等。” 庄元于是架起篝火,木棒穿过那腌制得入味的烤鹅,架在火上烤。 一边烤制,一边转动木棒,让它均匀受热。 篝火在烤鹅身下蠢蠢欲动,鹅是好鹅,甚是肥美,油脂层很厚,烤着烤着,便流出了许多油脂。 烤鹅表面于是金光灿灿,有的油滴落在篝火中,噼里啪啦作响。 香味被烤了出来,是一种麻、辣、鲜、香完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闻之,便能口水横流三千尺,目不转睛紧盯烤肉。 半晌后,终于好了,庄元在这过程中,早已吞咽了不知多少回口水。 脆皮微黄,呈半透明的状态,油光闪亮,光滑无比,香料则均匀覆盖在肥美厚实的肉上。 这味道,谁能忍得了呢! 庄元将烤好的鹅肉摆上桌,道:“柠香烤鹅也好了,前辈,请。” 魏天嗯了一声,捋着自己的胡子。其实这动作,在庄元烤肉的过程中,他做了不知多少次。 庄元想着,他食指大动的表现是咽口水,也许他忍得辛苦的表现就是‘捋胡子’。 这下终于好了,因为肉实在是太多了,两只大肥鹅,可能吃不完,于是没做主食。 于是庄元泡了两杯茶,吃两道大荤,如此也可以解腻。 魏天接过茶,动了筷,第一筷子,下在秘制烧鹅上。 只见他入口,细细咀嚼一番,随后眼眸睁大,眸中竟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随后,又下了几筷子。 庄元心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他也确实早就想开动了。 吃到秘制烧鹅的时候,庄元都快感动哭出来了,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太太太久违了! 想不到异国他乡,还能品此番美味,简直叫人热泪盈眶。 庄元在柠香烤鹅边上放了两把小刀,刚下手切了一块,夹到碗中,见魏天正看着他,便客气道: “前辈,您要吗?晚辈可帮您切好。” 魏天嗯了一声,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庄元心里暗笑,依照他的观察,这小老头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他对这一餐相当满意。 他于是切好烤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魏天夹了一筷子。 “咔嚓——” 是酥脆的鹅脆皮,随后是鲜嫩弹牙的肉质,浓郁丰富的味道在嘴中化开,层次极多。 那一瞬间,魏天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在美食的世界中遨游,肆意驰骋。 这味道,不敢相信,难以自拔! 庄元也吃,但总不经意去瞧他的表情,见他眉眼之间一点不加掩饰的大为所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狂笑不止。 这小老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惊喜、惊艳、满足’。 原本这张脸,通常都是没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样子。 确定他非常满意,庄元也就敞开怀吃了。 这鹅相当肥美,半个时辰之后,狂风卷落叶一般,桌上什么都不剩了。 只有坐在石凳上捂着肚子,或是打饱嗝,或是满足地揉肚子。 魏天喟叹道:“庄小兄弟真是好手艺,果真深藏不露啊~” 庄元照旧客套:“前辈谬赞了。能入前辈的眼就好。” 魏天瞧了他一眼,道:“看来,这一回又要白吃你的了。” 庄元笑道:“一餐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确实是真理。 魏天点点头,道:“如此白吃你的,我于心不安呐。” 庄元嘴上道:“没事没事。” 心里却暗黑道,最好别安。吃了我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了。 于心难安最好。 魏天似乎思索了一会,道:“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庄元心道,他想升仙。他恐怕也不能让自己做到吧。毕竟他也没成仙。 于是摇摇头:“前辈,暂时没有。” 魏天又嗯了一声,似乎很为难的似的:“那就送你一些薄礼吧。想来,你应该会用到。” 他会用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转眼,魏天手上多了一个方形铁盒,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内里的东西,必然不会也平淡无奇。 “这是?” “这是‘混元蔽天阵。’” 说完,他便缓缓打开,于是庄元看见了一张八方星图,上面每个方位都插着一个彩旗,还绘有特殊的条纹咒文。 魏天道:“我听闻,你是好学之徒,既然如此,他日在混沌五峰周围选定一山,开辟了自己的洞府,驱动此阵法,有此阵相护,可保你山安全无虞。” “就算他日改了落脚的地点,亦可随意使用。若有敌人来犯,除非破了我这阵法,否则,定不能伤你。” 庄元激动不已,连忙道:“多谢前辈如此大礼。” 正文 第六十六章修肉身锻造功法 第六十六章修肉身锻造功法 魏天道:“上回吃你甜点,这回又是大餐,理应有所回馈。” 庄元道:“前辈太客气了。” 心里却不免想着,如果天天做饭就能赠送宝贝,庄元倒是不介意拿出看家的本事来,一天到晚,从年头做到年尾,做它个一万道,若是他也能相应拿出来一万件宝贝就好了。 当然,这多半是白日做梦,也就只能想想了。 刚收起宝贝,魏天道:“我看你做菜配方新颖得很,我想麻烦你,将两道菜的配方写下来给我,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庄元笑道:“前辈这说的是哪里话,当然方便。” 其实庄元觉得,他做饭的时候,魏天跟在边上看了那么久,已经看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若是说秘方云云,反倒显得矫情。 当即摸出一张纸、一支毛笔来,大手一挥,便匆匆写下了两道菜的‘秘方’。 ‘皇家厨师’,能看得上庄元做的菜,不免叫人心中激荡起自豪之情。 “给。” 庄元递了过去,魏天浅笑着叠好秘方,揣进怀里。 魏天起身:“此番打扰,当真收益颇多。我看,你还有要事,我便不继续浪费你时间了。” 这是要走了。 庄元道:“前辈客气了,不打紧的。” 魏天点头:“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 庄元:“……”好吧,还真不客气。 想来真的自己做的菜式,吸引了魏天的注意力,已经让他“走不动路”了吗? 庄元听说,魏天在混沌五峰最常呆着的地方,不是菜园就是厨房。见不着的时候,基本就不在山上。 可现在竟对他这破祠堂有几分兴趣。想来是被美食招来的。 庄元道:“前辈想来便来吧。” 你来,我也不一定在做饭。要这头说出‘我饿了要你做饭’这话,恐怕比登天还难。 届时他真来了,再随机应对就是。最主要的一点是,这老头修为很高,自己也打不过他。又不是敌人,随他去了。 庄元将魏天送走了,随后清理餐具,又清扫了一下院子。 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这才是自己家应该有的样子嘛。 关上院门,又关上房门。 他的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安静打坐,运转周身灵力。这次去污纳浊的过程,果真对他身体大有裨益,他运转的过程流畅至极,丝毫灵力滞涩都没有,宛如手中力量被自己完美掌控。 要它如何,便能如何,毫厘不差。 庄元看着自己的这双手,十指分明,微微粗糙,这是一双十五岁少年的手。 上山这么多日,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十五岁的凡人,逐渐在掌控力量。 是的,逐渐。 他握紧了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良久之后又缓缓松开。 “我记得,有一棺材里,有许多典籍。有一棺材里,有良多兵器。还把生灵放在棺材外典籍等诸多东西都带回来了。” 嗯,很不错。接下来,他有很多事可以干了。 不会闲着。 找出一堆书籍,庄元手一本本摸过,最后看中了一本书。 《肉身锻造功法》。 名字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只是名字出奇并没有多大用,最重要的是内容一定要有用。 庄元打开来,内里有关肉身锻造的方法一应俱全,讲得细致无比,鞭辟入里,非常有可操作性。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有图有画有解释,没有故作高深,这对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学徒’来说,绝对算的上一本好书。 一本书再好,若自己看不懂,用不了,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好,肉身锻造功法,就你了!” 说干就干,庄元立马研究起来。 肉身有诸多的考核标准,比如灵活性、强度、协调性、耐久性、耐高温性、耐低温性、防御性、柔韧性诸多项目。 关于灵活性。也有无数种练习方法。书中就有。 两根极为纤细的绣花针,一碗大米,一个空碗,现在庄元要用这两根绣花针将大米一颗一颗夹到另一个空碗中。 有米的碗放到房间最左边,空碗则放到最右边。 这事情看似简单,实则是个技术活。 正如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也许能赤手空拳打老虎,但你要让他动动手去绣个花,那简直是要他的命,他宁愿血溅当场。 庄元虽说不是只会用蛮力,但这活真的比想象的要难。 绣花针夹东西,也不知是哪位仁兄想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失败了二七八回,好不容易控制力道,针尖稳稳地夹住了米粒,结果还没移动一两厘米,一个气息不稳,瞬间又掉落在了地上。 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但是自己明明已经调整多次,还是反复失败,这就难免产生挫败感,难免气急败坏。 甚至气急了,也难免有过一丝念头,弄这劳什子有屁用,干脆摆烂,破罐破摔算了! 当然,这念头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平复下心境之后,庄元深呼吸,告诉自己: “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连绣花针和大米都降服不了?” 又尝试了不知多少次,庄元终于能夹着大米了。 一开始只能走上一点路,又会掉落,到后来,大米能安稳呆在绣花针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又不知过了多久,庄元终于把第一粒大米丢进了空碗中! 他激动不已,甚至想大声放歌,太他妈不容易了!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庄元重拾了信心,接下来一鼓作气,直接又夹了十多个。 成功了多次,他心下还是不免感慨,这真是个考验灵活性又考验耐心的活计。 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不过,他是一般人吗?他也不是一般人。他脸大无比地想着,他可是泱泱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指不定以后也会成为一名猛将。 虽然现在根基、修为都浅薄,但长路漫漫,未来可期。他也不会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这么一想,他又颇有干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黑到天亮,一夜过去了,又逐渐到了正午。 庄元的身上早已出了许多汗,浸透衣衫,他目光警醒,紧盯着绣花针中间的大米,一点一点,终于,伴随着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声,大米落入了碗中! “终于弄完了!” 真的太不容易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万般功夫皆修行 第六十七章万般功夫皆修行 第一阶段宣告成功。 但还有一场‘恶战’。 为什么说还有一场恶战呢,那是因为,庄元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方针,他先用的是‘右手’,现在轮到‘左手’了。 因为他的个人习惯是常年用右手,但左手几乎不使用。 但现在要训练左手了,过程肯定要比右手艰难。 庄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撸起袖子,干! 果然,如他所料,左手训练生疏,用起来也不大顺手,刚开始,大米便连连掉地,失败次数比先前多上百倍。 这过程实在太磨人了。 庄元一点点磨,一点点调整方法,譬如手的角度、力道轻重、夹的大米的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起色。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庄元对‘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十二个字有了极其深切的体会。 终于,他将第一粒大米丢进了碗中。他心中感动不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积压的压抑感有点重了,四周都是墙壁的屋子里略微显得沉闷。 庄元推开院子门,绕着院子跑了两圈,心中那种压抑感随着跑动的过程似乎消散净尽了。 他又用木盆装了些山泉水,手掬水扑在脸上,清凉渗入肌肤,庄元擦了擦脸。 重新回到方面。 “又是一场兼顾卓绝的战斗。” 庄元平复心境,稳稳当当上手,失败依旧有之,却没有那么浮躁生气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应该学着习惯。 又经历了一天一夜,庄元用左手夹了两个来回。 这绝对是质的飞跃! 庄元安心睡下了。等醒来时,再多练习几遍就好。 鸟唧唧啾啾,太阳升起,他的床头靠近窗户,又没有关窗,于是明朗的天光直接照在他脸上。 他悠悠转醒。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睡饱了就起床了。” 庄元起身,洗漱,腹中空空,饥饿得很,于是吃了颗辟谷丹。 果真,很快饥饿的感觉就不复存在了,他也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好,再来!” 初时,迷茫生疏忐忑,后来则越加熟练,心中也越加稳当起来。 七日后。 庄元已经能轻松自如地玩这个‘游戏’了。 回想起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真能做到这种地步。此过程非常艰辛,个中辛酸,只有自己能知晓。 不管怎么样,受此艰苦,最终终于完成了此番修行! 接下来,锻炼的是平衡。 山下有个小木桥,庄元就在木桥的栏杆上走来走去、跑来跑去、跳来跳去,身姿轻盈。 这不算什么难的。 随后,庄元又在两边的栏杆上抹了细腻的油脂,厚厚一层,这下就有点难度了。 脚板底下有如此润滑之物,若是脚底打滑,身体趔趄,重心不稳,一下摔下栏杆也正常。 果真,这回庄元不像一开始那么得心应手了。 刚开始就站不稳,好不容易站稳了,走了几步身体就歪歪扭扭,在掉落木桥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尽力调整平衡,努力稳住,但脚底巨滑无比,饶是他已经奋力避免这情况,还是身体一前倾。 “扑通——”一声 掉进了河中。 再起身时,他已经沾了一头一脸水。抖抖脑袋,水珠便四溅开来。 庄元飞身而起,从河中离开,再来一次。 “哗啦——” 他又掉进去了。 此番情景又重演了多次,好似某种不可言说的宿命,但庄元不信命。 他活动手腕脚腕,做了充分的热身运动,想了想某些可以改良的细节,准备再做尝试。 又不知掉落了多少次,庄元总算能走完一条道了。 虽然在栏杆上没有摔,但跳落的时候,鞋子底上沾的厚厚一层油脂还是让他摔了一跤。 他感觉就在地上躺了一会。 看着湛蓝的天空,移动的各种各样的云朵,温暖投射下来的日光。 心中顿时阴翳散尽,放出光彩。 “这感觉真像度假。” 度假? 他心里却不免问自己,他有过这种生活吗? 这对前世的他来说,太奢侈了。 倒也不是家里真的没钱。而是被偏爱与不爱使然。 他何必自讨没趣,热脸贴冷屁股,打扰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呢。 想想真是讽刺,小小年纪,竟就对‘造化弄人’这四个字有深刻的体会。 他只是小,不是傻。该懂的,他都懂。 一伸手,那明媚的阳光穿过指间空隙,一隔多年,一切缺失的,在意的,难以得到的,深埋心底不愿触及的,似乎都以另一种形式得到了补偿。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呼吸着空气,水气袭来,只觉得空气都清润芳香,浸润心田。 真舒服,真安心。 这是他睡过最舒服的一次午觉。 没人叫他,他缓缓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夕阳就要西下了。 庄元眉头一扬,手臂一支撑,便站了起来。 修行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他需要坚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庄元背着久远的课文,算是自我安慰了。 失败常有,但他始终坚持着。 又练了两日,庄元终于能稳稳当当走在木桥栏杆上,如履平地,一点不用担心滑下去。 首先是走,然后是跑,再然后是跳,再之后是无所畏惧,想做什么做什么。 月庭湖前。 庄元跳起,素闻江湖上有一种功夫,叫做‘轻功水上漂’,年轻时向往不已。 不过那是武侠体系中的功夫,他现今是修仙者,飘于水上也不是难事。 身体的平衡已经训练得不错,足踮起,身体轻如鸿毛,飘然而起,落于湖面,鞋底刚沾到湖面,只惊动一点的水波荡漾开来,便又掠起,然后又落下,如此往复。 从月庭湖的一边,缓缓飞掠到另一边。 碧波荡漾,微微留痕,庄元上岸落地。 回首时,明镜般的湖面已经波澜不惊。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一派壮阔雄浑。 庄元心中平静极了。 他摸出一根丝线,道: “这丝线材质名叫玄铁,极硬,极细。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他低喝道:“去!” 正文 第六十八章不一般修炼方法 第六十八章不一般修炼方法 于是玄铁丝两端飞向两棵树,都在大树粗壮的枝丫上绕了几圈,尖端则稳稳地钉在了树干中。 庄元翻了个跟头,直接翻上了树,蹲在了树上。 在他面前,一条细长的铁线连接着两根大树。 天色只是略微暗沉,并不妨碍视野。斜阳穿过树木间隙,洒落光芒。 庄元迈开步伐,这丝线极细,不过十根头发那么粗,但硬度已然足够,足以承受庄元的体重。 他一脚踩了上去,慢慢地走。 一开始木栏杆,栏杆和鞋底的粗度差不多,但这玄铁丝,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权衡着每一步下脚的力度、位置,掌控身体的平衡,有先前大量工作的铺垫,他已没了胆战心惊的感受。 心态如同落脚的步伐一般稳。 稳虽然稳,但并不代表不会掉落。 就算留神了,玄铁丝一抖,庄元还是跌下去,栽到了地上。 叶坐了一屁股干脆的树,嘎吱嘎吱响,庄元一翻身又上树了。 不就是跌落吗,他早就经历不知多少次了,都快免疫了。 后来又跌落了几次,这一回没有跌到地上。 而是身体一脱离玄铁丝坠落,庄元立马就用一道巧劲,直接翻转身体,不用落地就直接回树上了。 半个时辰后,这玄铁丝,对庄元来说也不算什么了。随意动作,快走、跑、跳、练剑舞枪都不在话下,他甚至能在上面做广播体操。 最后,庄元将玄铁丝收起,看了一眼天色: “一天又过去了,已经云霞满天了。” 太阳下山了,煞是好看。 第二日,庄元照旧早早起床。 祠堂的屋顶上,屋脊不错,他飞身上去,飞檐走壁,速度像离弦的箭一般快,又极敏捷。 在他走动的过程中,明明身形千变万化,可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已能对他脚底落下的力道有所控制,接触砖瓦之时,也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一个时辰后,这游戏他已玩了透彻。 昨日对今日做了简单规划,接下来,他要去月庭湖。 这地方他已经非常熟悉了。明明没有标记自己的名字,庄元却觉得和自己家后花园没什么区别。 月庭湖靠近后山,离山前比较远,自从他来了之后,其实就没有在这里见到其他弟子,事实上仅供他一人使用。想来,是因为前山脚下还有一湖,而且那些弟子似乎不爱游泳戏水的缘故。 “反正正好,便宜了我。” 庄元在树林之中挑挑拣拣,终于捡到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他捏捏硬度,嗯:“好,就你了!” 他抱了一堆被晒得干脆的树叶,这里阳光朗照,树叶也油光水亮的,连带着化为枯叶油脂残留也颇多,点火之后烧起来噼里啪啦的。 庄元压低气息,在湖边观望,透过清水,能看到下面的水草,但庄元要的不是这个。 他在等别的。 终于,等了一会,一条大头鱼来了。 缓缓靠近,此时的大头鱼,还不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庄元也不准备大发慈悲,给它思考的时间。 当下便紧握树枝,掐准时间,就是这个时候,稳、准、狠,一树枝狠狠戳下去,大头鱼便被抓住了,树枝洞穿了它的身体。 庄元一个爆栗,将它敲晕了,随后简单处理了一下。胖头鱼的鱼胆是有毒的,不能吃。总之内脏全部去除。 一翻手,一柄银光锃亮的刀已经出现在了手上,庄元握稳,飞速动作,十几下之后鱼翻个身,又是十几下,鱼鳞去除得一干二净,还改了几个漂亮的花刀。 庄元将鱼穿透,摸出一点花椒、孜然、盐,一握拳瞬间捏碎,均匀覆盖。 树枝又派上用场了,庄元直接将它穿过鱼身,从鱼口进,鱼尾出。 一个响指,噼里啪啦,岸上的枯草堆着火了,庄元捡了几个大碎石围住这火,将大头鱼架了起来。 使了个小法术,架起的树枝不用人亲力亲为,就自己旋转起来。 “好极了。这就当是庆功宴吧。” 没人给他庆祝,他就自己给自己庆。 庄元脱了外袍,撸起袖子,接下来,他要做一件事——徒手摸鱼。 没错,就是只用手来摸鱼。 要知道,鱼本身的鳞片是很光滑的,而昂刺、泥鳅、黄鳝等鱼虽然光华的鳞片,但更加滑溜,手是很难握住的。总是会出现那种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终于抓住了,结果手中鱼一扭,便又轻松逃离‘魔爪’的禁锢。 而庄元现在要做的,就是徒手抓鱼,这听起来似乎是件蠢事。 但须知,这事情虽难,但若是用一段巧劲,并不是不能做到。 当然也略微显得笨拙,因为似乎有更好的选择,用刀用枪用鱼钩用灵力分明都可以杀鱼,却如此倔强偏执,非要选徒手上。但这对锻炼身体掌控力,对灵巧度和敏捷度的提升大有裨益。 此法,便来自《肉身锻造功法》。初闻此法觉得甚为怪异,但一番思索之后,觉得真有几分道理。依照先前训练的各种方法最终效果来看,着实值得相信,应该一试。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庄元想吃鱼了才这么干的。 在水下睁开眼睛,几乎一切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他身体灵巧如游鱼,在湖下游了几圈。水下小鱼小虾成群结队地嬉戏玩耍,简直是美食爱好者的天堂。 庄元最终又锁定了一条鱼,还是一条胖头鱼,看你颇为顺眼,就你了! 身体随心动,前一秒还在水草后,后一秒已经到了胖头鱼面前。 那胖头鱼一见形势不对,立马调转方向,准备逃之夭夭。 “想走,没门!” 庄元伸手就抓,在水下进行任何活动都比在岸上艰难,不仅因为不能呼吸需要憋气的原因,还有水中浮力的影响,无法行动自如。 他和胖头鱼斗智斗勇。 若离开了这湖,胖头鱼肯定不是自己对手,但现在是在水下,是它土生土长的地方。 月庭湖是它老巢,某种程度上它也算是地头蛇。 庄元行动多有不便,好多次就让它逃脱了,可无论它怎么逃,庄元都会盯准跟上,他打定主意就算累,也要将对方累死。它插翅难飞! 多番缠斗,多次逃脱的胖头鱼,终于落入了庄元的魔爪。 握住它很难,但不是做不到。 尝试多次,庄元终于能将它紧紧抓住,它再不可能脱手而去。 正文 第六十九章奇异方法日精进(求追读) 庄元见它苦苦挣扎,直接将它捶晕,随后往上一甩,胖头鱼飞到了岸上。 他又试着抓了许多胖头鱼,有的胖头鱼比较聪明,有的则拙笨,总体而言胖头鱼本身是比较温驯的,没什么攻击性。 接下来就是昂刺鱼,也就是黄颡(sang第三声)鱼了。 它的习性是昼伏夜出,这现象在夏季特别明显。如果春秋季节垂钓,白天是阴天的话比较好钓。夏季白天光线太强,从时间的选择上最适合早晚钓它。因为它喜昏暗的环境,现在这种大晴天,它肯定潜伏在湖底。 “现在在休息呢,我这样打扰不好吧?”庄元嘴角含笑,心中道。 这么一想,他觉得破有道理,随后便掏出了他的‘乌荆’,在水下,他摸了摸他的宝贝剑,心中温声道: “好兄弟,看你的了。扰人家的清净可一点也不好哦。” 拔出乌荆,银光锃亮,锋利逼人。 “去吧!” 乌荆颤动,兴奋不已,冲到湖底,兀自开始搅合起来,动作看似灵巧,实则灵力汇聚,力量涌动,已然搅动了巨大的漩涡。 湖水晃动起来,地底的安宁被扰动,混乱不已。小鱼小虾疯狂逃窜,往湖中高处而去。 混乱中,庄元抓住了一把水草,稳住了,仔细瞧着,看到疯狂逃出的‘昂刺鱼’们。 庄元握住剑鞘:“好了,够了,回来吧。” 乌荆嗡嗡颤动,似乎还不愿意,还想再戏耍玩弄一番,庄元眉头一皱,它就算有所留恋,还是立马回来了。 庄元敲了敲剑柄:“这才对嘛。” 一条再锋利的剑,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不是一把好剑。 没了那乌荆的骚扰,湖底的动荡停息了,被掀飞起来的尘土淤泥也缓缓落下。 庄元眼见这刚被吓出来的昂刺鱼门又准备钻回去藏起来,磨了磨牙,心道:“别走啊!” 等等我啊! 昂刺鱼虽然行动敏捷,但显而易见,庄元速度更胜一筹。 他很快抓了几条,抓了又放,放了又抓,为的就是训练。昂刺鱼可比胖头鱼要难招呼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它们更敏捷凶狠、体型更小,还因为他们身上有需要谨慎小心对待的刺。 它的胸鳍背鳍总共加起来有三根刺,刺里有毒。也许能在关键时候帮助他们逃脱大鱼的捕食。人在捕捉时应避免被鱼鳍刺入,如不慎被刺,伤口处会出现灼热、疼痛及肿胀等不适,应立即将毒血挤出,用清水反复冲洗。当然最好能看医生,不过庄元在这里哪来的医生可以看。 他十分小心谨慎,抓的位置也很有考量,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刺。 抓了放,放了再抓。玩的就是心惊肉跳。他最终擒住了一条大的扔到了岸上。 昂刺鱼身体本身触感非常细嫩柔滑,肉更是软嫩,入口即化。 正好可以煮个汤。 如果不是自己要亲自动手烧菜,还真像是旅游休假。 掐指一算,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鱼应该已经烤好了。上岸一看,果真和他想象的分毫不差。鱼烤得差不多了。 他将火扑灭了,又下了水。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抓了昂刺、然后是泥鳅,最后轮到黄鳝,每个都很滑,但都溜出来不出他的手掌心。 庄元玩够了之后,才离开月庭湖。 他发现,自己需要换气的次数减少了,而在水下憋气的时间大大延长了。 他身体的耐力确实被强化了。 他扔到岸上的一条胖头鱼和一条昂刺鱼满身沾了泥,已经不动了。 庄元处理了之后,便从灵囊之中摸出了一口大铁锅,点火,加湖水,加调料,将鱼肉放在石头上,以手作刀,蓄满力量,猛地劈下。 “哐哐哐——” 两条新鲜的鱼被切成肉块。 庄元抄起,丢进锅中,煮上一会,就可以吃肉喝汤了。 至于早就已经烤好的胖头鱼,时间有点久了,风都吹凉了,庄元又把它放进火舌里烤了一会,热一热,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烤得当真恰到好处,入味至极,食之,心中满足不已。 但这烤制的东西毕竟有点干,所以最好得喝点汤做配。 “咕噜咕噜咕噜——” 猛火招呼着大铁锅,不一会,鱼肉便成了白色,肉熟了。只加了少量的调料,汤汁是纯白的,鲜美的香味飘散开来。 庄元握着碗,拿着勺,打了一碗汤和肉,吃起肉来。 这野生的鱼和饲养的味道就是有所不同,肉质鲜嫩可口,细而不柴,肥而不腻,吃了肉又喝了汤,庄元觉得浑身热了起来。 “一大锅可不能浪费了。” 可惜生灵不需进食,不然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吹吹牛也不错。 看来,只能自己全部解决了。 他的胃容量,一点都不小。这些东西,不在话下。 吃饱喝足的庄元,心满意足地回了祠堂。 每日的生活都忙忙碌碌,但感觉很充实。 第二日。 庄元又摸出了绣花针盒子。 他不是要绣花,也不是要训练夹大米。 而是磨好了墨,用绣花针针尖蘸取少量墨,在白皙的墙面上,轻轻地点了无数个小点。 随后面对着墙,一直后退后退后退,直到出了大门,直接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 他眯着眼睛道:“说实话,几乎看不见了。那些小点墨痕,要射中太难了呀。”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眯了眯眼睛,准备瞄准。 难也不能不做啊。 他现在要用这绣花针投射中自己点出的小点。 这既考验眼力,又考验手的稳准狠,还要讲究投射的方法。总之,要求多多,难以取得理想的成果。 他忽然感慨道:“也不知是哪位仁兄想出来的高招,实在是太难了。” 如果这出成考题,绝对跟送分题沾不上半毛钱关系,成为送命题倒是毋庸置疑。 庄元手抖了抖,他拍了拍自己颤抖的手:“稳住。投不中正常。” 心态要好,万一投中了呢。 这难度太高了。 右手在左手上摆出一排绣花针,庄元道:“有一个命中的就不错了。” 一连串瞄准,投射的动作,左手上的绣花针越来越少,终于空空如也了。 庄元靠近走到墙壁上,叉着腰,面对着墙上射得歪七扭八的绣花针,摇摇头,道: “居然真的没有一个命中的。” 正文 第七十章著作者究竟为谁 第七十章著作者究竟为谁 这也太打击人了。 庄元回想着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一边用手比划,调整动作:“是这样吗?还是这样?这样?” 多想无益,只有多试试。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且靠近些。先十米的距离吧。” 十米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这难度不大。 半个时辰后,许多小黑点都能被命中。 庄元掌中发力,将那些绣花针都吸了出来,散落到自己手中。 “一点一点拉长距离。” 整整五日,庄元一直在研究这‘投射活动’。 这个目前难度最大,庄元头一次感觉到头疼,甚至想了诸多方法,但最后奏效的只有一两条,但有能奏效的就不错了。 七日后,庄元站在白墙前。 墙不是活物,更不是人,庄元却对着它抱拳行了个礼: “承让了。” 他准备了一千根绣花针,画了一千个小黑点。 三十米之外。 他对自己道:“成败在此一举。……不过真要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练。” 脑中浮现出训练的过程,四个字可以概括,异常艰辛。而且,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非要跟绣花针过不去了啊喂! 吐槽归吐槽,该练还得练。 一根一根,瞄准,透射,一气呵成。 一千根绣花针,半柱香便见底。 庄元胸有成竹,很有把握,走近白墙,墙这么多天,已经被扎成了刺猬不知道多少次。 一根根地对照,检查情况,拔下银针,数数: “一、二、三……”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五百零一、五百零二、五百零三……” 数到后来,庄元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似乎他稍微喘个气就会把绣花针吹歪了,他就完不成一千的壮举了。 “九千九百九十六、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一千!” “一千了!” 真的和渡劫一样身心都备受煎熬,他获得了短暂的解脱! 可他居然慢慢爱上了这种煎熬的感觉。简直匪夷所思。他莫不是受虐狂??? 不不不,刚有这种想法,庄元立马否定:“什么受虐狂不受虐狂,简直无稽之谈!我是这发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本人如此勇敢,极具冒险精神,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孜孜不倦,乐在其中,乐此不疲!简直新时代大好青年一枚,跟受虐狂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整整四十多天过去了,这些天里,庄元几乎脚不沾地,忙得像是团团转的陀螺,也没有什么放纵的时刻。 整本书提到的方法,庄元无一遗漏,都一一尝试,一一体验,一一调整自己的方法,随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都尝试成功了! 回想整个艰难的历程,真难熬想不出办法时,难受得简直想把墙都扣烂了,各种辛酸艰苦,三天三夜绝对说不完。 真是一把辛酸泪啊,庄元都忍不住可怜自己。 诡异艰难的修仙方法,怎么它就这么多!把自己翻来覆去变着法地折磨! 庄元翻着手头的《肉身锻造功法》,一边翻看一边回想他修炼时每一样的艰辛过程,忍不住感慨道: “生灵,这书有作者吗?是怎么样的奇人,才能写出来如此诡谲丰富的方法,偏偏还都确实有奇效。” 生灵道:“你想知道?” 庄元道:“如此奇人,若是能结识一番也是好的。这些方法我闻所未闻,我们山上也没有,想来这人定有开山立宗的好本事,不知是哪位宗师?” 生灵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庄元静默了一会,诧异道:“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生灵道:“是又如何?” 庄元道:“不如何不如何!” 想不到,作者竟在自己身边。 庄元挠了挠脑袋:“这些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要知道,创造出方法的人,比单纯学一种现成的方法要难得多。 生灵道:“摸索,尝试。” 庄元真心赞叹道:“厉害厉害。那依照作者的看法,我练得如何?” 生灵道:“……能入眼。” 切,分明很满意好吧,偏偏嘴上不饶人,真是有够闷骚的。 庄元算了算日子,道:“三日后,桑莲长老就要出关了。” 生灵‘嗯’了一声,道:“恐怕又会感慨你进步神速了。” 庄元道:“外人只能雾里看花,瞧见一点点端倪,个中艰难,只有自己知道。” 生灵:“而你也不可能向他们吐苦水。” 庄元顿觉有趣,道:“我倒是不介意天天向你吐苦水。” 生灵泼冷水,道:“那我会嫌弃你的。” 庄元摇摇头,道:“你好歹也是祖宗级别的老人物了,就不能让我嘴上占占便宜吗,跟我那么较真。你这声音,其实听起来像是少年人。” 生灵浅笑道:“男人至死是少年,你不知道吗?” 庄元抱拳道:“好好好,少年人!” 他摸出了灵囊,手指勾着灵囊的系带,正想着做点什么,盯着灵囊看了一会,眼珠子转了转,思忖片刻,道: “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生灵哼道:“若是不知当问不当问,那就别问。但我若是让你别问,就能拦住你,你真不问了?所以,这是个没用的问题。问吧。” 庄元笑道:“前辈看问题倒是透彻,我的问题是,关于这灵囊的。” 生灵道:“灵囊怎么了?” 庄元摸着下巴,想了想措辞,道: “是这样的,依照晚辈的看法,灵囊就相当于一种移仓库,可以将任何东西存储在里面,确实很方便。有这东西,无论是交易灵石,还是采办物资,都很方便。而且珍宝物件,也能收好不会外露,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争斗。” “可晚辈想着,物体本身需要占有体积,并非放进灵囊之中就不占有空间了。所以,晚辈想着,要么是灵囊有特殊力量,能将所有的物件缩小放置,要么这灵囊之中啊,空间壮阔。而且灵囊带在身上,里面物资的重量人一点都感受不到,想来当真非常神奇。” “这灵囊依照拥有的数量,在修仙界,也算是个大路货。可这东西本身如此神奇。而这东西究竟是何人创造的,又在哪里生产、哪里购得,似乎都没有解释。这就叫人奇怪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为其解惑灵囊事 庄元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心中陡然一轻松。 他在等待生灵的回答。 可不知为何,他问出这问题之后,生灵却忽然沉默了。难道他的问题超纲了,连生灵也解答不出来? 这可就没办法了。 等了良久,他刚准备开口问一问情况,若是生灵不知道答案就算了。 没想到,迎来的,竟然是生灵爽朗的笑声,这声音极为愉悦,像是遇到了什么可喜可贺的好事,于是不可抑制地开怀大笑。 庄元道:“你笑什么?” 他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吧?逻辑清楚,条理分明,讲得有理有据,有什么好笑的? 生灵感慨道:“想不到啊,我竟无意中选了一个好孩子,你确实是个万中无意的好苗子。你比大多数修行者都想得全面,也想得细致。……而且,实话说,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修行者。” 这是在夸自己。 庄元平日里说话偶尔就会被怼,虽然是个老人家,但对方一点都没有让着小辈的意思,他头一次被这家伙用这么一长段话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一个人很厉害,而且几乎不夸你,忽然来了这么一长串的赞美之词,任谁都会高兴高兴。 生灵笑道:“我倒是不介意为你解惑。” 庄元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说的不错,现在的灵囊确实算大路货。但它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它也有过光辉时刻。那时它极受追捧,万金难求,抢手得很。” “而这东西之所以成为大路货,还是一个老道理,物以稀为贵,灵囊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而它之所以数量在修仙界多出来,还是因为一个老头子。” “这老头子脾气可怪得很呐,他不太爱钱,也不爱灵器。明明只要少量的灵囊,卖给人间修仙界的仙首们,就能让他们贡献出不少好东西。” “可他偏偏造了极多灵囊,也不在乎究竟多少钱,统统卖到人间去了。” “你说他不要利益吧,他确实又要收费,你说他要利益吧,他又不在乎得到多少。你说这老头怪不怪?” 庄元也感慨道:“那委实怪得很呐。” “不过,”他继续道:“生灵你说这老头是在仙界?天上?” 生灵道:“他老早就成仙了,倒是比我年纪还大。” 庄元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灵囊这东西是从仙界流传下来的。 生灵道:“这老头啊,会一门子特殊的法术,名曰——空间锻造术。” 庄元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讲到重点了。 看来,这灵囊能储藏东西的原理,就是这空间锻造术没跑了。 生灵道:“这是他的独门绝技,天界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会。至于师承何方,又是如何会的,是不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恐怕也只得问本人了。” 庄元摸着下巴:“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秘密啊。” 生灵:“秘密?与其说是秘密,倒不如说,这世界的运行有许多规则。有的已经被发现,有的还亟待探索,等着后人去发现并掌握。” “正如,你们那个世界,不是也有许多未解之谜吗?许多问题,都还没有答案。” “你们那个世界也有运行的规则,你信奉的是什么?科学?本质?这些虽说可以解释大多事情,但并不是万能的。” “诸如科学家的许多理论猜想和研究,研究到最后发现是自相矛盾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些都是所谓的科学说不通的。” 接下来,生灵给庄元讲述了无数科学家的理论研究以及最后颠覆推翻,无法进行下去的事情。庄元的脑子里似乎有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明了地理清楚弄明白,也没如此深刻思考过。 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论之后,生灵缓缓抛出他的结论: “……所以,有人怀疑,你们世界上有造物主的存在,这是很合理的。” 庄元听到现在,已经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生灵!大佬!你要不要这么学霸啊!懂这么多!你跟我讲我们那个世界的事情!而且讲得如此有条有理!”如此有说服力! 一个修仙世界的大佬跟他讲科学,讲研究,讲他们那个世界的疑团,这感觉好怪啊! 他才是原来世界的土著啊! 怎么他这么懂! 生灵道:“这有何奇怪?我们不是共享记忆了吗?” 庄元摇摇头,纠正道:“是你单方面,共享我的记忆。” 生灵道:“是,正因为如此,我闲来无事,揣摩揣摩你们那个世界有何不可?” 原来他空闲时间在做这些事!庄元一直以为他在闭目养神,修生养息! 庄元倒吸一口冷气:“说你是学霸简直有损你的英明,学神这个词勉强能配配你。请受在下一拜。” 说着,他双手握拳,恭敬一拜。 这大佬有太逆天了。 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他居然能如此清晰无误地说出来。还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讲得头头是道。这就是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融会贯通吗! 生灵道:“不用奇怪,许多东西,你只是想不起来了。但一直都藏在你深层记忆里。” 庄元‘哦’了一声:“所以说,我这个正主,现在知道的有关自己的黑历史,还没有你这个外来入侵的大佬多?” 生灵沉吟片刻,思忖道:“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庄元:“……” 他被狠狠地雷到了!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他还是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离奇诡异的事情! 捂着额头自我劝解一番,他平复了心境。 不就是黑历史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没事,这种东西打不倒自己的! 对,绝对打不倒! 生灵道:“放心,你升仙之后,会想起你所有曾忘记的东西。” 庄元道:“真的?” 生灵道:“没有欺瞒。” 庄元振臂一呼:“好!” 他一定会在修仙的康庄大道上狂奔不止!事实上,就算没有这事他也确实在为之奋斗着!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项理由。 挺好。 正文 第七十二章扬城混乱救水火(上) 第七十二章扬城混乱救水火 三日后。 宙奇山。 庄元早早到了小院,正好看到桑莲负手而立的背影。 察觉到庄元到来,桑莲侧首,缓缓转身,面带笑意: “你来了。你是来得最早的。你师兄师姐,都去吃早饭了。” 哦,原来桑莲来得不凑巧啊。他们都去玉膳堂了。 “见过师尊。” 桑莲将他扶了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也瞧了一圈,眼中似乎有有奇异的光彩闪动,道: “为师看看……瞧着你,好似和前些日子有所不同。嗯,但是就是瞧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同。” 庄元心道,肯定是因为‘除污去浊’的过程,他被逼出了千年泥万年垢,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他道:“师尊说笑了。” 桑莲的眉头动了动,又瞧了瞧,释然道: “想来也许是我闭关修为精进有所感悟,察觉到了原本瞧不见的东西也未可知。” 庄元点了点头。 “师尊!” 遥远传来一声惊呼,不是吴渊又是谁。 然后紧接着后面的两个人也跑了过来,是萧妙音和殷南华。 三个人齐齐跑到桑莲面前站定,萧妙音和殷南华还和庄元打了个招呼。 萧妙音道:“师尊您出来了,我们还猜想着,您大概午后才来。” 殷南华道:“是,以往师父大概都是午后出关。” 吴渊道:“结果,今日刚吃饱,就看到师父了。” 桑莲温声道:“你们观察德倒是仔细,不错。今日为师之所以早早出关,是因为,有一事,要告知你们。” 殷南华恭敬道:“师尊,敢问是何事惊扰了师尊?” 桑莲道:“近日,请愿台有事了。” 此话一出,三位弟子脸色都微微变了。 庄元却没明白,这请愿台是做什么的,又有什么魔力,使得他们脸色都得有点难看。 桑莲的目光落到庄元脸上,细致地解释道:“听闻庄元你大病初愈,想来这请愿台的事情也还没时间知晓。且让为师与你讲清楚。” “我们八宗,在人间许多地方各自设置了请愿台。为的是方便脆弱的民众在遇到妖邪攻击骚扰,自身力量难以抵抗时报告仙门,请出我们来解决。” 接下来桑莲细细地讲了,庄元于是明白了这个机构设立的意义。 是了,这请愿台设立在人间,本身外观和祠堂、寺庙差不多,只是数量较少,主要作用就是凡人请愿,请求仙人帮助。 庄元若是城里正常长大的普通居民,不可能不知道才对。毕竟在路上有个会飞的仙人都会惊动卖肉、买菜、卖花的,许愿跪拜,可见大多数修行者在他们心中是多么‘崇高而强大’的存在。修仙者设立的机构,又怎么会有凡人不知? 但庄元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确实不知道。 请愿台的主要作用就是向修仙者请愿,请求帮忙除妖降魔,消灭邪祟,捍卫正道。 那么忙碌的修仙者们为什么会愿意腾出时间来帮助凡人解除烦忧呢? 人都是逐利的,修行者也不例外。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绝对不是抱着普度众生、拯救苍生的心思,而因为两个原因。 其一,他们可以得到一定的报酬,金银财宝的报酬。这些回报很实在,一定程度上能补给修行者的巨大财富仓库。 但拥有凡人所不能及力量的修行者们,拥有财富并不难,这些比之仙山上的财富,不过毛毛雨罢了。算不得什么。 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二个。 人、仙、魔三界,总有魔界流窜出来或者人间形成的妖邪,这些东西确实会惹是生非,搅得凡人的生活不得安宁。 去解决这些东西,不可忽视的好处就是——对修仙者本身的历练。 是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修行。 偶尔去尘世,也有妙处。修行之道,不局限于一屋一洞府,偶尔走动对求仙悟道,有所裨益。 想来,生灵也是在‘纵情山水’中遇到了许多了不得的机缘,并且把握住了。 成仙,本来就是逆天道。需要诸多条件,需要机缘,需要实力,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庄元道:“多谢师尊,徒弟明白了。” 桑莲点头,道:“此番事件,发生在陵城,刻不容缓。” 殷南华听桑莲说出‘刻不容缓’四个字,这话师尊甚少说出,想来现在事态应该比较严重。联想到她今日早早出关,若非情况相当紧急,不必如此。 他道:“敢问师尊,时间、地点、事件经过如何?” 萧妙音道:“我们等下就前往。” 吴渊虽然有点不乐意,还是道:“总点解决,再早点回来。” 桑莲道:“此番你们要小心些。我们混沌五峰的请愿台事务管理虽说是一年一轮,一年内轮到当值的包揽全年发生的所有事务并且解决,但万万没有拿命去解决的道理。实在解决不了就别管了,先回来再从长计议。一万个凡人的命,也比不上一个修行者,你们可知?” 四位连连点头。果真,凡人和修仙者,云泥之别。 凡人的性命如同蝼蚁,只是还是会表面上装装样子。也不知城内的平民百姓知道他们跪拜,尊敬称为‘大仙’的修行者们,心中是这样的想法,不知作何感想。 桑莲脸色这才缓和些,缓缓道:“此事发生在扬城。最近一个多月,城中已经有两百多人离奇死亡。他们的身体内部,内脏、血液、经脉包括骨头,全部都被吃空了。” “徒留一张人皮,这人皮也诡异得很,不知经过了什么特殊的处理,竟然干燥无比,薄的像纸片。身体里分明已经没有血液,但几日之后就会化成一滩血水。” “目前人心惶惶,每日陆陆续续还有不少百姓受难。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数量再多些,这一轮我们五山的评比,恐怕我们恐怕就要垫底了。” 混沌五山对有请愿台保护的城池有所约定,五年为一轮,依照峰主的辈分一年一年轮下去。至于最终的保护效果,则是简单粗暴,是依照因为妖魔鬼怪的死亡人数定论。 正文 第七十三章扬城混乱救水火(下) 第七十三章扬城混乱救水火(下) 庄元一惊,原来桑莲如此匆忙紧张,竟只是因为一个‘排名’,为了五山的竞争和较量。 他脑海中蓦然窜过一句凉薄的话——“凡人的性命低贱如蝼蚁”。 似乎当真如此。没人在乎凡人究竟生活状态如何,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吗? 吴渊道:“师尊放心,我们此番去扬城,一定会将事情解决的。实在打不过,我们还能跑!” 殷南华道:“定会尽力而为。” 萧妙音则道:“往年都是挑选一名内门弟子,带着几个外门弟子,又或者直接派两个内门弟子同往。敢问师尊今年是何安排?” 桑莲道:“今日事情略微有些棘手,你们四个都在,那就正好派你们四个前去,三个内门弟子,一个亲传弟子,照理不可能收拾不了他们。” “只是行事要稳妥注意些好,为师也就放心了。” “你们带着庄元,他刚来没多久,你们三个,一定要照顾好他。庄元,你此番前去,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多看,多听,多学,先熟悉熟悉这些事情。” 庄元道:“师尊请放心。庄元必定会照顾好自己,安然无恙归来。” 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可没有那种大丈夫面对敌人一定要有气节,不能被旁人笑话,必须斗个你死我活,实在斗不过就慷慨赴死以表刚烈的想法。 活着,一切才有改变的可能。 吴渊则道:“师尊,他可是天才,他这资质,加上我们三个护着。怎么可能有事?” 殷南华笑道:“师父放宽心吧,我定会护他周全,这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庄元也不是莽撞之人。” 萧妙音则道:“我倒是想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过来找死。” 桑莲则道:“姑娘家的气势不比男娃差,只是你在外,更要注意安全。外面有些男子啊,心思不能小觑。有时办事脾气也要收敛些,不能看不顺眼就冲上去一顿打。”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在场又没有蠢笨的人。哪个不明白情况呢。 这是怕萧妙音被劫色呢。 实话说,这姑娘有充足的被劫色的‘资本’,这样貌,要是有人觊觎也正常。 但若是对方见过萧妙音狠辣的出手,知道她的实力还想着偷香窃玉这事,庄元只能说,祝他好运,祝他走好,敬他是条汉子。 这话说得萧妙音不好意思了,她道:“师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前的那些事,我不会再干了。” 桑莲笑得极为温柔,像个慈母,道:“好孩子。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一行四个人,御剑出发了。 殷南华一开始和他肩并肩,一道飞,确定庄元御剑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离开。萧妙音也回头看了一眼。 一路上相安无事。 吴渊知道扬城的方位,于是他一直领路在前面飞行。 一个时辰后,几个人落地了。 扬城,到了。 几个人亮明身份,便来了一个知情的领路人。 那领路人一面走,一面面色哀戚,道:“诸位仙人,您是不知道啊,今日又死了一个,这个运气好点,留得全尸,内里也是全的,已经没气了。” 虽然还没成仙,算是修行者,但城中人每次称呼几乎都会用‘仙人’、‘大仙’之类的字眼。修仙者的目的是为了成仙,虽然目前还不是,但都对自己前景抱有美好的‘希冀’,因而听得此番称呼心中也高兴。 殷南华道:“大概什么时候死的?” 那领路的竖出三根手指头,道:“不瞒仙人,大概,已经有三个时辰了。” 殷南华道:“哪里,再快些带我们过去!” 四个人被领到了案发现场。 现在众人围聚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都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那人躺在地上,面色发白,已经没了呼吸。 他死了。 看来,这就是那个死者了。 引路人道:“大家别哭了别哭了,仙人们来了。一定能帮我解决这些事,抓住幕后凶手!杀了那个凶残血腥的妖怪!” 众人被领路的一声吼给吸引过去,纷纷看到了希望,激动围着四个人。 “大仙!你们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是啊,刘老汉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怎么就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呢!死的时候,脑浆都漏了,流了一地啊。血渍呼啦的,好可怕呀。” “大仙,一定要将妖魔鬼怪碎尸万段!为我们扬城之中,二百零八位好儿女报仇!以泄心头之恨!” 这一个多月的变故,让群情激奋,一个个恨不得掏出把刀子来,将幕后黑手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殷南华道:“诸位且冷静,让我们仔细查看一下现场。” 众人于是都让开了。 吴渊道:“他是谁?家中有何人,是怎么死的?” 一人站了出来,道:“他名叫刘符,家中就他一个光棍,没人了。我们都是他的邻居,发现他时,他就已经死透了,一点气都没了。验尸的仵作来过了,说是摔死的。仙人您看,他这脑袋后头,流出来的白花花的东西,可不就是脑浆吗?” 那人声情并茂地说着,边上的小伙和妇女纷纷落下泪来,小孩则被妇女按在了怀里不让他们看,但孩子该看的早就已经看到了。 “可不是吗?谁能想到呢,他人真的很不错,我们平日里都受过他不少照拂。怎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造化弄人啊,所以说造化弄人啊!好人死得这么凄惨。大人您一定要给他一个公道啊。” 原来,周围这些哭哭啼啼的都是邻居啊。看来邻里关系很不错。 亲人去世时,许多人未必都能挤出一两滴眼泪来,可面前围着的一窝人一个个面色哀戚,哭得鼻子红了,眼睛肿了。 殷南华查看一番,语重心长地道:“仵作说的不错,他确实是摔死的。应该时有人推了他,他摔到地上,就死了。” 萧妙音道:“一般来说,人后脑勺着地比前额着地摔要严重,但也不可能一下就摔死了。这大汉四五十的年纪,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庄元沉吟片刻,道:“推他的人,手劲非常大。” 吴渊点头:“对,这下就说得通了,只是,为何没有杀了他,留下个干巴的人皮,而是留了个全尸呢?” 正文 第七十四章义庄验尸看人皮 第七十四章义庄验尸看人皮 萧妙音哼道:“这谁吃得准呢?犯罪者的心思最难琢磨。你怎知他们在想什么,也许就是他比较高兴这样,所以就这样了,又或许是刘符碰巧他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凶手想杀了他灭口。再或者,也许是他顺手就杀了。妖魔鬼怪的施暴,有时候不讲究那么多。主要凡人没有应对的能力。” 殷南华点头,道:“其他两百零七个人呢,在哪里?” “回仙人,都在义庄呢,大多都化了血水,就只有七八个身体空壳子还没有,指不定什么时候也化成血水了。” 殷南华起身,又看了刘符一眼:“带我们去看。把他也抬到义庄去吧。别遗漏了什么东西,身上的东西要原封不动。” 众人连连称是。 义庄。 屋内一股子尸臭味,味道闷而臭,叫人作呕。 一个个担架上,几乎都只有一滩血水,倒是有几个人还保留着身体,只是也只是一具空壳子,远远瞧见了,只觉得和正常人身体完全不同。 仿佛皮肤中的水分被烤干了,干瘪且苍白。 这里的受害者无一例外,没有棺材收殓。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收殓的,血水逐渐变干,血红中发黑,从黏腻逐渐干涸在担架上。将一滩血迹下葬,实在诡异,不符合常理。 吴渊道:“你们仵作呢,验尸的人呢?” 那人回道:“来了来了,去请了。这屋子晦气得很,他近几日也是实在太忙碌劳累了,所以刚遣回家休息一会。大仙们稍等。” 庄元环顾四周,运送过来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一个多月的时间,有的血早就干涸了,有的还很新鲜。 他跟了过去,放在最里面的八具身体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庄元注意到:“有一个身体也不是纸皮。” 萧妙音道:“加上外面那个,刚好两个。其他七个只剩一层皮没被扒了。” 吴渊道:“扒了又能怎么样,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殷南华则用细细查看了纸皮人,眼眶没了,烛光一照,光就直接穿透了薄皮,内里通透,果真空无一物。 这般下场,叫人唏嘘。平民百姓面对死去的亲属,往往想给他们保持最后的体面,这包括用心准备葬品,准备寿衣,准备棺材。 可到了这份上,其实什么都不需要了,因为都用不上。 殷南华手一动,一捏,“嘎吱”一声便掰下了一块人皮,声音听起来倒是和烤制良久的食物脆皮没什么区别,他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手轻轻一捻,那人皮就成了粉末。 吴渊也查验了一番:“现在残留的几个纸皮人也不堪一击。只是怪异得很。” 庄元知道他要说什么,接着道:“这身体之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早已无一丝水分,哪来的血水可以化?” 萧妙音直接把一个空壳子敲碎了,果真里面一丁点都内脏都没剩下。更是一滴血水都没有。 殷南华按了按太阳穴,捡起一块人皮碎片,目光警醒,盯着看了一会,道: “听闻几日后就会化成血水,也不知是怎么个化法。倒是想看看。” 庄元在几个纸皮人之间走动走动,他只是随意地看着,结果,那个保存完好,五脏俱全的方脸尸体吸引了他的注意。 更具体地说,并非他整个人,而是他整个破破烂烂的青布衣衫上。 大概平日劳作时沾染上的,这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杂草,有的杂草已经穿透了衣服,这衣服也只能勉强蔽体,满是大大小小小的孔洞。 但是,有一样,特殊的物件。 他应该没有看错的,不该出现的。 庄元面色忽然凝重起来,靠近,呼吸都停滞了,在那方脸大汉的衣服上,扯下一个小刺。 若是旁人,定会觉得这东西不知是在哪里勾上的枯枝。 但庄元不一样,他似乎觉得,这东西在哪里见到过。 这绝不是枯树枝。 庄元眼眸一眯,盯着这黑色的倒刺仔细查看,蓦然间,他心头一惊! 是息虫! 对了,他怎么忘了,是息虫! 之前生灵说过,息虫会从口鼻耳钻进动物的身体,把动物的内脏吃干净! 但瞧殷南华、萧妙音和吴渊的反应,他们貌似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将活人的身体吃空变成干脆人皮的情况。 而且,那东西不是在万株岭吗,他也从未听闻过别的地方还出现过息虫。 庄元捏着这小小的刺,陷入深思,那东西一遇事就喜欢号召族群,真是息虫,不至于每天陆陆续续发生惨案,每天死点人,肯定大规模进攻。这东西可凶残得很。 到处都是活人的呼吸,那还不高兴疯了,这就和老虎进了满是鲜肉的城池一样的性质。 这样有节奏地吃人,不像是息虫的作风。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吴渊在瞧见了他愣怔的身影,道: “师弟离远些,这事情邪门得很,你最好和我们在一起。免得受伤了,跟师尊不好交代。” 庄元收起那枚锋利的刺,道:“师兄不必担心,我只是没有经验,并不羸弱。” 吴渊道:“谁担心你了,我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萧妙音踢了他一脚:“你就说担心会死吗?扭扭捏捏。” 吴渊差点没站稳,抱着手臂,好不容易找回点威风:“谁担心了,师妹,饭你随便吃,话不能乱说。” 吴渊其人,庄元算是明白了。口是心非,做事不错,但若是和萧妙音挂钩的事情,那是一概警醒至极,他若发现别人对萧妙音有心思,那肯定会瞬间变成一只炸了毛的野兽。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砍人。 其实庄元很想提醒他,最重要的不是别人如何如何,而是抓住姑娘心,不然一切都是徒劳。就算暂时把所有的沾边的桃花都砍杀绝了,也不可能永远如此。 真正有用的方法是得到美人心,才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只是想想,他就算有交流的心思,人家未必领情。暂时不想多此一举。 正文 第七十五章敢觊觎你姑奶奶 第七十五章敢觊觎你姑奶奶 殷南华道:“好了,应该不妨事。” 这时,仵作遥远大叫着“青天大老爷”,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庄元一看,竟是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个子不高,眼中精光闪烁,只听得他拜道: “青天大老爷,盼星星盼月亮,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明明没有眼泪,他还作势抹了抹眼睛。 吴渊嫌弃地看了一眼,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哪来的血水?” 仵作被这凶厉的一声吼,给震慑地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又别吴渊揪了回来,那人瑟缩,摆了摆手,道:“大爷,不关我事啊。我们把空壳尸体留在这里,结果过了两天,就自动化成血水了。我不知道啊!” 庄元吸了吸鼻子,道:“这空壳子一点水都没有,我猜想着,应该有人,或许不是人,暗中动过手脚。” 仵作指了指天,跪在了地上:“一定是妖魔鬼怪搞的鬼!现在人心惶惶,我们白天还能看着义庄,晚上谁敢出来找死啊,晚上闭门,足不出户都不安全呐!” 殷南华道:“既然没人看着,我们倒是可以看着。” 萧妙音道:“有点分身乏术,不如,设下阵法护住这里。依照这里的情况,一个多月死了两百多个,凶手可能还会继续犯案。我们到时恐怕还得去处理。而且必须去得及时,才能将幕后凶手一网打尽。” 吴渊道:“师妹说得有理。” 庄元还在想息虫的事情。他总觉得,这东西或许就是此次事件的突破口。 若是背后真凶能操控息虫…… 操纵这么凶的东西,那人估计也很凶残。 殷南华道:“庄元,庄元,你没事吧?” 吴渊则眉头一皱,握了握他的手腕,探查一番:“不会沾染了什么不洁的东西吧?让你别乱跑的。” 庄元道:“不是,我没事,只是在想这个空壳人的事情。” 萧妙音耸耸肩,道:“这事难得很,怪不得你眉头皱得那么紧,要说我们运气也是真的不好,这么多年轮过来,通常遇到的都是烧杀抢掠的小妖精,大妖大怪数量并不太多,小妖精都不用去找,自己咋咋呼呼就出来了。聪明点的还能用点小计谋,但,哼,还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刚说完,头一歪就瞧见仵作赤裸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偷瞄一下自己,看的地方叫人在意,而且眼神多少有点猥琐,她眼一瞪,一磨牙,立马一脚踹出,那仵作就被她踹飞了出去,落在了门外,捂着心口嗷嗷直叫: “敢用狗眼瞧你姑奶奶!不想活了是不是?!” 仵作被‘飞来横祸’吓得猛踹气,身体也有种要散架的错觉。 刚起身,立马逼过来的一把银光锃亮的长枪让他猛地后缩,又跌在地上。 ‘银月’离他细瘦的脖子只有毫厘之距,似乎只要这姑奶奶再往前送上一分,他的脖子马上就会见血。 萧妙音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毫不留情的碾着: “小子,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仵作喘气艰难,身体抖如筛糠,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 “我知道,是姑、姑奶奶!” 萧妙音又狠狠踹了一脚:“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奶奶!刚才瞅哪呢!我看你小子胆子很肥嘛,连你姑奶奶都敢觊觎了。是不是活太久了,想见见阎王了?” 仵作哀嚎双手举在头顶上,哀嚎道:“姑奶奶!姑奶奶!我不敢的呀!小人天生面相就三分猥琐,老天给的样貌,我也没办法!不能怪我啊,要怪,要怪就怪我娘亲,是她给了小人这幅模样啊!我好冤啊!” 萧妙音将银枪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哼道:“我看你还敢狡辩!你那哪是三分猥琐?至少八分猥琐,刚才瞧哪里,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姑奶奶眼神不好,连这个都瞧不清楚?!” 仵作抱着脑袋,后脑抵着地面,嘴唇都在颤抖,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姑奶奶!我的亲奶奶!青天大白日的,我简直见鬼了冤啊!” 他眼皮子拼命眨动,眼珠子骨碌了一下,嚎道: “奶奶!实在是奶奶的衣服太过别致了,我这一辈子蹲在扬城,目光短浅,就是个鼠目寸光的庸人!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衣服啊!这才仔细看了看。奶奶!我怎么敢偷瞧您呢!” 萧妙音哪里不明白他这作态是什么意思,冷笑道:“哦,这么说来,倒是奶奶我冤枉了你?” 仵作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小的没跟奶奶打招呼就偷偷欣赏了您的衣服!” 萧妙音又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脚下越发使劲,一组一句道:“既然不是,这么说,奶奶我没冤、枉、你咯?” 仵作连连摇头,他怎么说都不好,简直要疯了。 萧妙音眼眸一眯,银月扬起又准备落下,这时,殷南华出手了。 他手中一个石子射出,‘当’的一声,银月瞬间偏离两寸,枪尖叉偏了,深深没入了地面中。 那仵作见自己得救,大气都不敢喘,立马侧身滚着离开了这糟糕的位置,躲到了殷南华身后。 “师兄!” 殷南华道:“师妹,既然已经教训了他,就别弄死他了。临行前,师尊对你说的话,你应该没忘吧。” 萧妙音这才收了“银月”:“本来也没打算弄死他,就是让他长长记性,知道谁是姑奶奶,惹不得罢了。” 吴渊则道:“师兄啊,依我看,师妹教训得是,居然敢对仙门弟子如此不敬。若是遇上暴脾气了,还真可能一下就要他狗命。没弄死就算便宜他了。” 殷南华道:“师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闹?” 吴渊撇撇嘴:“哎,我就是觉得仵作做得确实不对。” 仵作则在殷南华后面凄凄惨惨叫屈:“冤啊!小人真的好冤啊!” 庄元觉得好笑,这仵作想看是正常的,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盯着人家某些部位看,遇上个不好惹的,还不有你好看。 萧妙音按了按额头,银枪一指:“给我闭嘴!还敢废话!” 仵作立马噤声,死死捂住了嘴,唯独一双小小眼睛,委屈哀怨至极。 正文 第七十六章从长计议作分析 第七十六章从长计议作分析 得了殷南华片刻庇佑的小厮,这回真的不敢乱看了,赶紧领着他们去看其他的尸体了,看能不能从残存的物件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庄元在最后,刚准备抬脚,却看到青石地上一抹漆黑。 那块青石板,似乎是刚才仵作躺着的地方。 庄元走了过去,手捻起一抹土,手上乌黑的粉末让他驻足思考。 这是什么? 他心中轻笑道:“难不成这仵作八百年没洗澡了,这是刚才被殴打时掉落下的千年泥万年垢?” 总之,这事情让人很在意。 他一嗅,这里面隐隐约约还有点味道,土腥味,他浅笑道:“可能真的八百年没洗澡了。” 义庄的每一个房间里,几乎都填满了担架,但担架上大多只有一滩歪七扭八的血迹。 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甩上去的。 屋子里的味道不说也罢。 那仵作像是已经习以为常,道: “诸位老爷,奶奶,情况就是这样了,这一个多月啊,死的死,埋的埋,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我们这些老百姓也不知怎么回事。” 殷南华道:“现今这种情况,只有从长计议了。” …… 殷南华一行人准备先找一家客栈落脚。 刚迈步进去,后面几个自称是城主府的小厮就过来邀请他们过去住下。 殷南华道:“不必了,感谢城主热情相待,就在这里住下了。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走,不会久留。” 今日恰巧被他们一行四个人相中的客栈,一众小厮面面相觑,赶紧把偷闲的掌柜的也给请了过来,听闻他们是过来斩妖伏魔的,纷纷喜得泪眼汪汪。 那老人家须发斑白,眼眸浑浊,约摸花甲之年,此刻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大仙们啊,我们莫城好歹也算个富庶之地,经此一难,已经有许多原住民为了一家老小活命,连夜搬家到了别的城池。城主虽然心急如焚,想留住大家,但抵不过人心惶惶啊。他乡异土的,哪有自己老家舒服啊。我们扬城的命运,就拜托诸位大仙了。老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说着,他便要跪拜,殷南华扶起他: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们此行就是为了除妖,会尽力而为的。” 掌柜起身,擦了擦眼泪,道了‘好好好’,转头对着小厮道:“你们几个,快去给贵客准备上好的厢房。” 殷南华给了点碎银子,却被老人家推辞了回去,老人家道:“大仙们,你们到这里就是蓬荜生辉啊,又是来救扬城于水火的,老朽万死不能。” 他知道拗不过,横竖也不是大钱,干脆应下算了,温和道:“好。多谢老人家。” 小厮热情得很,将手上的抹布放到了肩膀上,赶紧引路,道: “客官,您请,走这边。” 屋内,设下隔音阵法,没了旁人的打扰,四人围着方桌落座。 殷南华道:“这是扬城的地图,刚才小厮临走时给的,这城主倒是思虑周全。” 吴渊道:“高位者,多少有两把刷子。” 庄元看着地图,道:“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 萧妙音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道:“不错,一开始,我们便是从南门进来的。” 殷南华点点头:“这上面标注的红点,是死亡之人所居住的地点。由此可以看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不少死亡案例。不知他的行动路径是什么,但此人能在扬城之内行动自如。依照我的设想,今晚关闭城门之后,你,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据守。若发生特殊情况,以烟花为信号。发了信号,我们便知究竟在哪里汇聚。切记,安全为上。” 三人皆点点头。 庄元道:“大师兄,我觉得,城内应该排查过了,但近日我们最好再排查一番,这城内若是混入了什么可疑人口,一直躲在暗中兴风作浪,一发生什么他就躲在众人身后,揪出此人来,比较艰难。” 萧妙音‘嗯’道:“庄元说得不错。此人混入人群,想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下手。” 吴渊道:“总之,他若是还敢,就别怪小爷剑下不留情了。” 殷南华沉吟片刻,道:“今日义庄也去了,对与那些身体内吃空,最终又化成血水,这情况,你们怎么看?” 吴渊道:“师兄,这事情,我活了一十八年,奇闻倒是听了不少,有听过喜欢吃人的,但这吃人吃得如此干净,还坚决去皮只吃内里人肉的情况,我闻所未闻,今日也是第一次见。” 萧妙音道:“活人的皮肤不是那样的,死了也不会变成那样。皮肤乃是有弹性的,不可能薄如蝉翼,一拍即碎。想来,那妖怪要么用了什么妖法,要么用了什么药剂。不管用了什么都要小心,我们也算半个人,不得不防。至于血水,我总觉得不可能自然化成血水。那人皮壳子里,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东西。” 殷南华点点头,眉头也锁着,这是他们目前为止在人间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 要知道,直接在魔兽的老巢和它们恶斗,可比在茫茫人海中揪出幕后真凶并加以惩治斩草除根要简单太多。 庄元将今日所见所闻,所有的片段拼接起来,不知为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除了息虫之事,似乎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他总觉得细微之处总有些可疑的蛛丝马迹,可又不知自己究竟遗漏了哪一点。 殷南华见他神情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你有什么看法?” 庄元抬头,见他温和地看着自己,回道: “我有一个猜想,不知对不对。” 殷南华道:“但说无妨,现在需要的,就是大家的猜想。” 庄元于是不再犹豫,道: “我听闻,许多犯人在杀人之后,会重新回到现场。现场这地方看似很容易暴露自己,他们却不怕,有可能是为了确认现场情况如何,破案的进度,也有可能是为了销毁证据,获得安全感又或者是为了追求刺激,快感,自豪感,成就感,掌控感,获得变态的心理满足,他们可能喜欢在现场看看事情发生后众人恐慌凌乱、哭哭啼啼、畏惧瑟缩的反应。” “而在我看来,那化成血水的事情,恐怕不是自然现象,恐怕——” 在他们明亮的目光中,庄元缓缓道出自己的结论: “是那凶手又回来过,特意取走或者销毁了那些空壳人,然后留下血水,造成人心惶惶。” 正文 第七十七章据守四方待凶手 第七十七章据守四方待凶手 说完,庄元从怀里摸出一个折叠好的布帛,打开后呈现在三人面前,道: “且看这两日,它是否会变成血水,依照我的猜想,我觉得不会。” 边上的几个人已经看呆了,吴渊吞了吞口水: “别人对这不祥之物,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气、毒物,怎么你倒是掰扯了一块,还贴身揣在了自己怀里?庄元,你小子胆真大。师尊还让我们罩着你,我看根本不必,你根本就半点不怕!” 萧妙音目光灼灼: “师弟,你这番话有理有据,很有道理。不过……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是怎么知道凶手的心理的?” 殷南华也拍了拍手,朗声笑道:“每次见师弟,都能碰上些惊喜。师弟当真让人出乎预料,身上处处藏着惊喜。” 他们这一个个热切的眼神,似乎恨不得目光将自己一块一块剥开来,看看内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他不是真凶却有被当成真凶在逼问的错觉,庄元知道,他们是逼自己就范,从实招来。 不过,招什么呢? 他总不能说,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实际上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前世活了二十八年,一路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兴趣爱好也丰富,还喜欢看新闻,知道这点很正常吧。 但这些铁定是不能说的。 庄元于是故作淡定,缓缓道:“只是听老人说过一些事情,然后自己又喜欢想东西,推测出来就是这样,至于对不对,我不能作保证。” 吴渊啧啧地拍拍手,一边点头,目光微眯,带着探究的意思:“我觉得,师弟很对。你们觉得呢?” 萧妙音美眸含秋波,沉吟一声,浅笑道:“我也觉得。大师兄呢?” 殷南华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道:“对,很对。怪不得师尊总是夸你,上回还听到魏前辈提起你,小师弟,你真是带给我们许多惊喜。” 庄元呵呵笑了笑,道:“巧合,巧合。” 殷南华道:“师弟不必谦虚,我们都喜欢聪明人。仙途漫漫,若是真有成仙的,将来也算是照应。”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们是存了‘苟富贵,勿相忘’的心思啊,庄元道: “师兄说笑了,我们四人之中,我修为最为浅薄,修仙倒是太长远,我目前的目标是肉身突破红元。” 可别捧杀我。 殷南华道:“加以修行,迟早的事。” 庄元指着这东西,赶紧转移话题,道:“所以说,那停尸的地方,义庄,也不能放过。我觉得凶手还会回去,就是为了再将那空壳子弄走。” 殷南华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刚好四人,据守四方。至于义庄,倒是可以设下阵法。若是被破了,我们也能有所感知。” 庄元又道:“还有一点,他们可能不是一个人,可能是许多人,所以到时,我们未必能汇聚在一起,可能各自面对棘手的状况。” 殷南华道:“师弟,你想得很周到。其实依照以往情况,通常都是一两个妖怪,数量不太多,这回我们也默认了和往常一样。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每天死亡人数并不太多,不像大规模作案。” 萧妙音道:“果真师父白担心了,我觉得庄元你当我的师兄,也并无不可。” 这什么意思,在夸自己?还是对自己‘出风头’有所不满? 庄元略显腼腆道:“师姐说笑了。嗯,其实是这样的,除了我,诸位师兄师姐先前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又有经验,我可不想被小瞧了去,也不想拖后腿,所以,才处处思量,希望能帮上点忙。” 吴渊扬眉,摇摇头感慨:“你可不拖后腿!这次你的任务是平安回去,涨涨经验,现在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殷南华以目光示宽慰:“师弟,放宽心,你不会拖我们后腿的。” 庄元做出振作的样子:“好,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 夜晚。 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虫鸣之声不绝于耳,没有一点声音。 家家户户关门紧闭门扉,若不是街道上打扫得纤尘不染,树木葱绿,路上还有许多灯笼,倒像是个毫无生气的死城。 没有一个人。 殷南华带着庄元一起,在义庄设下了阵法,随后兵分两路。 庄元分配到的城门是东门。 东门寂寥得很,城楼上还有士兵在守卫。 是了,无论什么时候,若是连城中的士兵也不准备抵抗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城楼边有巡逻队,举着火把走过,随时准备应对突然事件的发生。 他们见到庄元,纷纷点头致意。 庄元看似面色郑重,在东门附近的街区巡逻,实际上则是想事情,顺便和生灵聊天。 他道:“生灵,你说,息虫会被人驯化吗?我是说加以利用,当宠物的那种。” 生灵道:“你在怀疑这个?我从未听闻。你怀疑,这些都是息虫干的?” 庄元摇头:“并非如此,息虫可能参与了,但应该不是主谋。你说过它们相当凶残,依照他们的习性,不可能到了满是人肉的城池之中,还几乎只在晚上犯案,每天杀几个人。” “它们有所节制,像是玩乐似的,每天弄死几个,慢慢享受,肯定尽可能一锅端了。也不能夜出昼伏,还隐藏自己的踪迹。到现在为止,我还从未听谁说过,看见什么诡异的虫子之类的,更别说与这些个凶杀案有联系了。” 生灵:“你说的有理。息虫不喜欢和其他种族接触,除了觅食消灭敌人的情况下,更喜欢呆在清幽灵气充沛之地,不喜凡尘人群聚集处。虽说从未听闻,驯养息虫当宠物,没听说过,但不是不可能。这世界上有诸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后来都有人能做到。不可能,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庄元挠了挠头,扬眉:“你说话好有哲理,感觉像我老师。” 好吧,事实上也差不多。 生灵接着道:“昆虫灵兽本身的习性,是可以改变的。可以通过诸多手段,例如,用些药物控制,又例如用法术控制,不过都有弊端。有一种极为稳妥的办法,就是与之签订灵契,除非正主死了,这辈子都不能和正主摆脱联系,但一次只能一个。比起凶残,息虫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庞大,团结一致。会通过合作来共同消灭敌人。” 正文 第七十八章凶手出现欲除之 第七十八章凶手出现欲除之 他继续道:“只是,若是用缔结灵契的方法,与息虫一个个缔结,恐怕这人得累死。” 看来目前已经排除了一个选项,庄元道:“那么说来,应该是用药物或者法术了。” 生灵道:“还有一点比较奇怪。” 庄元:“什么?” 还有什么奇怪的? 生灵道:“息虫素来喜欢吃内脏,没听说过血液、骨头、经脉全都不放过的息虫。” 庄元摸出揣在怀里的一根尖刺,那是他从尸体上扯下来的,此刻左摆弄右摆弄,横看竖看,都像是息虫身体的部分。 他摸着下巴,道:“也许是变异了也未可知。要知道,人类里也有变异的。各个种族都差不多吧。” 生灵道:“此事诸多疑点,看来只有把幕后真凶抓住了严刑拷打一番,才能知道了。” 庄元哈哈大笑:“对对对,这才对得起他给我们惹出的大祸!” 从傍晚直到深夜,庄元一直都在东门街道附近晃悠,东看看西瞧瞧,负手而立,像极了视察的校长,可惜这里并没有不守纪律的学生。 “已经丑时了,这时本来我应该在床上躺着的。虽然我不困,但一整夜在大街上站着吹冷风,这是什么事啊。” 生灵道:“你可以喝点西北风,,应该能填饱肚子。” 庄元道:“这是个冷笑话吗?我配合你一下,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也挺冷的。 庄元又十分寂寥地站在街道了。 丑时已过,到了寅时。 庄元无聊极了,偏偏又不能随意玩耍。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猛烈的呼喊拉开了序幕,随即奔走呼喊声不绝于耳。 成群的士兵出动,向着声音来源冲去,只是一时间辨不清声音来源究竟是哪里,显得有些凌乱。 “嗤拉——” 夜空中蓦然一道五彩烟花绽放,庄元辨清了声音来源,吼道:“你们就在这里守着,城西出事了,但是为了保证城东安全无虞,你们留下!” 庄元威严的声音透过灵力扩散开来,四周群众知道这年轻男子是修行者,必然有他们比不上的力量和手段,一时间得了庄元的指示,心中安稳了许多,齐声道: “是!” 接下来,统领的将军便吩咐了安排:“你们,给我去这边,其他人,都跟副将去那边!” “是!” 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声吼,得了命令的士兵恢复秩序,不再混乱,各自在岗位上履行职责。 扬城,是他们的故乡,理应由他们来守护!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准侵害见它他们的家乡! 违者,杀无赦! 庄元御剑飞身前往,南门是殷南华镇守,西门是萧妙音镇守,北门是吴渊镇守。 不知师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哎,庄元其实蛮担心的,这姑娘姿色不俗,被凡人盯上有一丁点棘手,但若是惹上厉害点的妖魔鬼怪,师姐虽说有实力,但数量若是太多,群攻的话那就忙得不可开交,估计蛮难招架难免吃亏。 庄元赶到现场时,一众士兵围聚在一户人家前。 又是一众哭哭啼啼的惨状,人竟然死在了门口,没有被弄成纸皮,而是血肉模糊,七窍流血,死得惨极了。 庄元环顾四周,搜查凶手的身影,怎么他到了这里,萧妙音人倒是不见了。 有眼尖的士兵认出了他,连忙靠近,汇报道: “三户人家,遭毒手了,死了四个人。” 庄元扶着额头:“凶手呢,凶手在哪?” 士兵颇为为难:“没,没看见的。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庄元:“那萧姑娘呢?她在哪里,去哪儿了?” 士兵又摇摇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依照凡人的腿脚速度,他们能赶过来已经不容易,纵然他们真想做什么,光有这个心思是不行的,他们就属于有心无力。 士兵抱歉道:“我们才来不久,只理明白死了什么人,抱歉,不知那姑娘在哪。” 庄元抓起一个哭丧的,摇他:“师姐,我师姐呢!” 那人围着已故家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被庄元不收力道地蒙摇,觉得自己差点断气,晕乎乎哼哼道: “你问哪个啊什么姐啊姐的这里没有小姐啊?” 庄元厉声道:“就是那个守护西门的仙人!人呢!” 他这么一吼,刚想说话,边上的亲人就围了上来,指了个方位:“大仙,追凶手,往那个方向去了。” 庄元这才丢下手头这人,赶紧飞向那个方位。 她可别死了!这人多少对自己有恩,且待他不错! “师姐!师姐你在哪啊!” 他叫了几声之后,就遇见了姗姗来迟的殷南华和吴渊。 庄元道:“你们看到师姐了吗?” 殷南华道:“我们也在找!”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天空中蓦然又出现一道烟花。 “那边!” 吴渊直接飞了出去。 殷南华和庄元紧跟而上。 庄元则道,是了,师姐还记得有烟花这东西,理应再早些提醒他们的。 刚才他们真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偌大一个扬城,找一个人,难呐。 原来是在一片竹林之中,才靠近,便听到爆发出的激烈的打斗声。 还有不时出现的淫言秽语,这妖怪,竟然真在调戏师姐!胆子也忒肥了! 师姐若是不把他脑袋给削下来她就不姓萧! 果真,每一次对方说出点什么难听的,萧妙音的出手就狠厉一分! 吴渊额头青筋暴起,眸光凶厉,悄声而上,逐渐靠近。那妖怪未曾料到来人了,还在很投入地调戏萧妙音:“小娘子模样俊俏出众,这性格也烈得很呐,我差点都打不过了,不过小娘子怎么现在不打了呢,果然还是被我出众的容貌折服了是吗,哈哈娘子若是乖乖跟我走,我也不必折了姑娘的翅膀,废了你的本事,你若是不从,那我只好打到你从了。” 萧妙音则笑了,清冷的容颜上明媚笑容添上三分暖,恰到好处,更显明艳动人: “你不是想让我跟你走嘛,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正文 第七十九竹林约定三件事 第七十九竹林约定三件事 “当真?!”那妖怪惊喜交加,目光贪婪地搓了搓手,三步并做两步就要靠近萧妙音,可萧妙音往后几步,仍旧拉开了距离。 妖怪道:“娘子,你方才分明答应我了,可为何又要后退?” 萧妙音道:“不是说了有三件事吗,方才才说过,便当成了耳旁风?” 妖怪嘿嘿道:“没有没有,高兴傻了。只是姑娘莫要与我开玩笑,第一件事便要再多要几百件事情来。” 他注意到萧妙音似乎往边上瞅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看错了,就在妖怪准备也去看了看时,她道: “这第一件事嘛,自然是我做大,也只有我一个,依照你这毛手毛脚的性子,难保会搞出点什么问题。我脾气可不好,你若是在外面” 话还没说完,妖怪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发誓!” 就在他说完之时,猛然间一道风声异动传来,他耳朵一晃,下一秒,立马闪身避开。 “去死吧你!!师妹,我来了!!!” 吴渊和妖怪扭打在一起,哼道:“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一时间,手中出现一张符咒,手一捻,瞬间变成一沓厚厚符咒。 寒冰符! 无数符咒砸出的瞬间,漫天寒冰也纷纷席卷而来,轰隆隆在地面砸下一个又一个坑。 那妖怪被他这一招整得四处逃窜,饶是如此左闪右避,漫天的凌厉冰柱韩雨还是让他划破了他的衣服,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也逐渐皮开肉绽。 可破开的肉身中,竟然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他一边狼狈逃窜,啐了口血,还不住桀桀狂笑:“算你狠!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谁说是两个打一个的?”殷南华冷笑道。 天空中蓦然出现两道身影,不是殷南华和庄元又是谁! 庄元旋即道:“我们可是四个打一个!既然是围殴,那就要将围殴进行到底!” 方才他们已经布下阵法,此刻天空中青光打开,在无数冰冷剑雨之上,明亮夺目的光罩打开,无数青色符文隐约闪烁其中。 妖怪暗叫不好:“你们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如此,以多敌少,真不害臊吗?” 吴渊哼道:“我们可没那么迂腐。” 庄元道:“更何况,杀了你,谁还能知道我们是不是以多敌少!” 萧妙音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胆敢肖想你姑奶奶!” 妖怪这时才觉得后怕了。 殷南华看此人皮开肉绽,偏偏身上没有真正血肉受伤的痕迹:“你躲在谁人的身体里,现在还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妖怪嘴角一勾,抹了抹嘴角的血,哼道:“我用什么面目,关你们何事?” 殷南华道:“反正你今天是别想走了!一起上!” 萧妙音原本和他斗个平手,谁都占不得便宜,只得僵持角逐,可现在这情况,四个打一个,便是狠狠压制。 四个人配合极其默契,殷南华一脚踢歪冰刃,无数冰刃朝着妖怪命门飞去! 妖怪瞳孔地震,猛地一翻身到了空中,庄元一手探出,揪住他的后辈衣衫,将他晃了一圈,随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踢飞! 那妖怪好不容易空中飞旋,稳住身体,找到方向,一道凌厉的枪光便朝着他袭击而来,他一个鲤鱼打挺,那银枪便擦着他的肚皮而过,萧妙音手指一勾,银月瞬间翻转,冷光袭来,直直指向妖怪的咽喉! 妖怪奋力一侧身,可飞速袭来的锋利枪尖尤其是那么容易就能避开的,他的左手臂还是受了伤,被银月狠狠戳中。 他一咬牙拔出来,目光凶厉,手握银月,直直向萧妙音扑来: “我的好娘子,你就是这样对你相公的,嗯?” 萧妙音口中念咒,银月颤动,逃脱了妖怪的禁锢,翻了几个跟头:“敢跟你姑奶奶这么说话!大师兄,教训他!” 下一秒,妖怪一转头,殷南华果真早已埋伏在他身后,此刻撼天戟嗡嗡作响,战斗之意浓烈。 “师妹,你若是晚点出声,他也不会发现我。” 萧妙音扬起秀气的眉:“这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家伙不是你对手!就让他看看!姑奶奶大师兄的实力!” 殷南华温和一笑:“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那你就看我的好本事吧!” 两个身影在空中交缠,边上三个人已经聚到一块,全是双手环抱的模样: 吴渊道:“看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大师兄将绿盾开在身前,作为保护,左右出手,腿脚上下扫击,妖怪被打得节节败退,狼狈躲避。 萧妙音收起了银月,感慨道:“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他们直接置身事外,化身为吃瓜群众。 终于,撼天戟在妖怪的膝盖骨上狠狠一击,只听到咔嚓的声音,似乎是骨头断裂了。 再然后,妖怪便掉落下来。 众人正待细看这妖怪的落魄,地面却猛然炸起一道闷雷声,火光乍现后,妖怪已不见了。 吴渊手握红连,愤愤道:“该死的,人呢!” 萧妙音道:“居然跑了。” 庄元则走近,道:“大家来看,这里有个洞。” 吴渊冷哼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妖怪呢,说他是鼠辈,果真就是鼠辈,打洞逃跑,哼,简直丢魔族的脸面!” 萧妙音道:“没关系,再厉害,也出不了扬城,只要他在城内。哼!” 殷南华看着这幽深的洞穴,往下不知通到哪里,直觉有诈:“不必再追,明日,你我四人排查一番。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庄元蹲在洞穴口,往下看去,吸了吸鼻子,一股子土腥味,他看到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光线有些昏暗,他心中一动,正想往下看得更清楚时,萧妙音揪着他的后领把他的脑袋,移开了那个洞口: “你不要命了?万一那家伙卷土重来?” 庄元的动作被打断,他直接起身道:“师姐我有分寸的。” 他只是修为稍微浅薄,又不是没脑子。 殷南华则道:“真有胆子来,恐怕就没有再走的机会了。” 吴渊道:“这回算他走了狗屎运,谁能想到这鼠辈居然打洞走了。下回我们就有了心理准备,定叫他有来无回!” 庄元站在洞口边,浅浅一笑,手中一动,灵力使出,一个物件便吸附到了他的手中,他紧紧握住。 正文 第八十章对诈尸大为不解 第八十章对诈尸大为不解 义庄。 “诸位老爷奶奶,夜里一共死了四个,两个都成了空壳,还有两个有全尸,不过状况都不太好,您请看,都在这里了。” 定睛一瞧去,果真一个浑身血肉模糊,另一个则全身乌青,嘴唇乌黑,眉眼泛紫。 “里面那个是中毒了?”吴渊往里走,一边问道。 殷南华自觉选择了最血腥的尸体,萧妙音则查探起空壳人来,吴渊往最里走,准备看那中毒之人,庄元选择了靠得最近的空壳人。 他摸出怀里的丝绢,瞧了一眼果真完好无损,没有一点化成血水的样子,便放了回去。 按照约定的轻咳一声,众人瞧了他一眼,便又不看他了。 好了,这下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庄元于是细细查验一番,这副尸体和之前的空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线索。 昨日妖怪已经见到,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自己脑子里,只是那不是他的本尊。 也不知用了谁的身体。 早上,他已经照着那人的模样画了一张肖像图,全程报送,重金有赏。可家家户户核对过了,也没这么一号人。 想来,可能不是城内人士。也是,谁规定妖怪只能在一个城池里犯事的?指不定城外或者其他城池里也作恶。 可是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扬州摊上这事儿,命案不断出现,其他城一点事都没有。难不成这妖怪和这城有什么渊源? 庄元想到一事,会不会桑莲和他命中犯太岁,这死亡人头,今年是少不了了,垫底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看她又着急又恨得牙痒痒,这妖怪铁定跟她相克,想来真是好笑。 但想想今日这情况,妖怪虽然没他们强悍,但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把躲在暗处捣乱的揪出来,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如今这四副尸体的惨状,便是妥妥的证明。 庄元忍不住向吴渊那里瞧去,那人应该是中了什么毒,如果真是万株岭出来的东西,息虫都能带出来,再有些什么其他的东西也不奇怪。 他想着,今日验尸之后,定要将自己的发现与他们说一说。 万株岭的事情可以隐匿不谈,只说自己瞧见草药书籍之中记载的‘息虫’,依照书上记载的说明,联系这些死者的惨状,然后又无意中捡到了几根尖刺,所以分析结合猜测,料想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虽说略微有点勉强,细节总有可以被推敲的空间,但既然自己已经被冠上了天才这个名号,那再做出点什么叫人意外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庄元看着前方,依照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吴渊正在极其细致地查看他的眼睛,心口,腹部,然后往下。 却触碰到下腹的时候,却蓦然被一弹,他如遭蜂蜇,脸色疑惑,又转瞬变为惊恐,狠狠一瞪躺着的面色铁青的死人: “居然敢对我不敬?!诈尸?还是你根本就是那个妖怪!” 不管是什么原因,吴渊都不打算放过对方。 他当即抄起红连,准备给这满身青紫的死者以迎头痛击。 这么一打,可真不得了了。 电光火石之间,庄元冲了上去,扣了一击灵力,哐当一声,红连别打开掉落在地上。 “庄元,你敢拦我!” 萧妙音和殷南华发觉状况不对劲,赶忙靠了过来,殷南华看他对一个死人‘剑拔弩张’,心中大为不解:“师弟,庄元,怎么了?师妹也好,你也好,怎地今日一个两个的火气都这么大?” 萧妙音要杀的好歹是个活人,可吴渊面前躺着的,则是个看起来中毒颇深的死人。 吴渊磨了磨牙,脸色很难看:“庄元,你别拦着我,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总之这家伙诈尸没错,哼,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死,那妖怪还附在这人身上呢!此时不处理,更待何时!” 红连重新回到他的手上,庄元以乌荆剑鞘拦截,道:“二师兄冷静啊。” 吴渊道:“你叫我怎么冷静?把这祸害除了,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更何况……” 他没有说下去,红连却通晓主人的心意,直接朝着死人刺去。 殷南华拦下了红连的攻击,握住颤抖的剑柄,叹道:“到底怎么回事?!” 庄元道:“嗯,就是,这人诈尸了。刚才部分器官动了一下。” 吴渊哼道:“你也知道。” 庄元叹道:“这就是我要拦着你的原因。” 吴渊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庄元道:“你听我解释清楚就知道了。我拦着你,是不想滥杀无辜,而且,这人其实已经死了。没必要再鞭尸。” 吴渊冷哼一声:“那我倒是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庄元心道,肯定舌灿莲花,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但眼前这事,死人就是死人。 他当即将背后畏畏缩缩准备在混乱中逃脱的仵作捞过来,丢在面前,道:“仵作,你当仵作多少年了?” 仵作伸出五根手指头,胆战心惊道:“四、四年了……” 这手指和嘴不一致嘛,庄元挑眉看了一眼他的手:“到底几年了?” 仵作跪着将五根手指按下去一根,道:“四、四年。” 庄元道:“好,既然你从业四年了,你倒是说说,人死了几个时辰,是不是有时部分器官还能动?” 仵作道:“是,有时会见到这情况。大家都觉得邪门,但人身体死了,部分的器官还没有完全停止运作,所以偶尔出现会轻微运动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庄元道:“你看,如何?刚才那情况只是意外。那人已经死了。” 吴渊眼眸微眯,手揪起那人的衣领,直接将那人提起来了:“你刚才所言,全都是真的?没有诓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要你的命!” 仵作真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呜呜道:“不敢,不敢,我王七从生下来到现在撒过无数谎,但这个我是万死也不敢撒谎啊!您若是不信,您大可以找城内其他的仵作,我若是所言有虚,您将我千刀万剐!” 这般畏缩且狗腿的仵作,竟然也能说出这狠话来。 吴渊将他松开,仵作瘫坐在地上,似乎出了许多冷汗,用袖口不住地擦着额头。 吴渊道:“我且信了,放过他了。” 萧妙音倚在墙壁上:“你平日里见个死尸还魂也没这么惊慌失措,果然昨日一战有颇多遗憾,没事,我们迟早将幕后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殷南华也道:“宽心,师弟。你休息一会吧,我们来。” 吴渊点点头,没有拒绝:“我出去走一走。” 他走到门口时,回头道:“庄元,你也出来。” 正文 第八十一章罪魁祸首现眼前 庄元扬眉。 门外。 周围无人,吴渊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这两天有点神经质了。多谢你及时组织我。” 庄元道:“人都有疲劳紧张的时候,很正常。” 吴渊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庄元从容道:“在我家曾死了三个刺客,他们死后有类似的症状。而且,我们那边的仵作,还跟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吴渊道:“哦?说来听听。” 庄元旋即笑道:“譬如,人死的时候啊,脑子会很快就死。但并非完全不像活人。他的头发还能长长,指甲也是。还有,头发竖起,这事你知道吧,嗯,就是人死后会出现的。还有呢,有的尸体会吐舌头,仵作说是人还没完全死透,要小心对待,别触怒了死人,小心诈尸。” 庄元却心道,真实原因应该是死后体内发酵出的气体,将舌头给挤压喷出来的。 吴渊哈哈大笑:“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以往每次执行任务,都是匆匆忙忙收妖杀怪物,却几乎没太注意过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庄元道:“很正常的,修仙者嘛,出来不就是为了猎杀妖魔的?” 吴渊觉得心中的压抑纾解了许多,道:“此行带你出来是对了。走吧,我们回去吧,我觉得我又行了。” 庄元看着他转身,步履轻盈地走了进去,也跟着进去了。 不过,一侧首,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哦,是衣角,是仵作经过了。 他去干什么? 可能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将他吓到了,他要赶紧逃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有一点,他一直很奇怪,作为扬城最大的义庄,怎么就一个仵作? 压榨劳动力到这种地步?还是说,其他人都觉得这事太不安全?毕竟天天跟空壳人打交道。 庄元回味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跟了上去,路拐角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他心思一动,忽然想起来昨日的尸体来,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辗转回了昨日的屋子,触目的全是一滩滩血迹! 尸体呢! 没了! 果真,那妖怪回来过。 庄元立马转身回去,将事情告知了殷南华,四人匆忙去查看,对着庄元手中完好无损的空壳碎片和担架上面的血迹。 那妖怪特意回来过,造成这假象! 吴渊道:“设下了阵法,他还能进来,阵法可一点都没受到惊扰,这人是有通天的本事吗?” 萧妙音道:“有没有可能是挖洞。” 她言简意赅,扫视其他三人,殷南华点头: “有点道理。” 昨日,那家伙就是通过挖洞逃离的! 吴渊道:“不管怎么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这档子事,这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迟早有一天抓到他! 萧妙音道:“还能如何,今日再来!这一回,要将地下,也设个阵法。” 白日,庄元在东门处巡查,所有属于东区的市民都会经过他的排查。 排查的结果是,没有一个可疑的妖怪。 其他人的结果也是一样。 这天晚上四人照旧据守四方,可扬城竟然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第二日,昨日义庄的尸体竟然又都化成了一滩滩血迹。 殷南华眉头紧皱:“到底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已经覆盖了双重阵法,全面覆盖,无论在地下怎么刨地都进不来的。 就算进来,破阵就会对阵法有干扰,那他们肯定就会感知到! 吴渊锤了锤担架,担架哪里承受得住他的力量,当即碎裂开来:“难道他真有通天的本事!” 庄元和萧妙音都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片刻后,庄元道:“我们,都以为是破阵了他才进来的,陷入了这种思维的陷阱中,有没有可能,他根本没有破阵?” 萧妙音道:“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殷南华道:“你是说——” 庄元略微沉吟,缓缓道:“大师兄,二师兄,师姐,你们忘了吗,我们并非全天都开着阵法,有一段时间,我们是不开的。” 吴渊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他当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了这事?” 庄元道:“我觉得,一个人有点可疑。” 他这么说,另外三人若有所思,最后锁定一人。 庄元在义庄门口抓了几个小厮问了问,随后叫了另外一人,去请王七,就说是有关尸体的发现要问问。 那边王七匆匆接了命令,大叫着‘老爷奶奶’踏进门口,门后便缓缓踏入三个人来。 “两位爷爷,奶奶,还有一位呢?” 吴渊含笑,指了指天空,王七转身一瞧,殷南华真端坐在义庄屋顶上,手中不断结印。 于此同时,义庄周围光芒炸起,无数法印翻飞,咒文加持! 是阵法! 王七陡然一惊,脸色出现一丝僵硬,转身时,却又换上了一副热情而狗腿的笑容: “这位大仙老爷是在做什么呢?” 庄元缓缓踱步而出,道:“嗯,不做什么咯,瓮中捉鳖,捉拿凶手呢。”1670 王七如临大敌,咋咋呼呼道:“凶手!是那个杀人的凶手吗!在哪里!” 庄元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你现在不怕了?你大可以叫我们保护你啊。爷爷奶奶会保护你的。至于凶手在哪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七道:“大爷,你们说什么呢?” 庄元道:“别叫我们大爷,我们但当不起。” 庄元再闪身让开,不挡住王七的视线时,萧妙音和吴渊早已拿了武器,殷南华也在身后,缓缓道: “你找得我们好苦。” 吴渊哼道:“你这回插翅难飞了,这回,恐怕你就真要见阎王了。昨日在这里,我就该拧断你的脖子。” 王七勉强笑了笑:“各位爷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萧妙音道:“听不懂啊,那就让姑奶奶来教教你,顺便帮你回忆一下前日钻洞逃亡的事情!” 萧妙音拽着银枪就冲了上去,银枪捅出收回,干脆利落,几番交手,王七皆游刃有余地避开来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你的动机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你的动机是什么 王七道:“这是做什么呢?” 萧妙音哼道:“还不死心?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庄元的乌荆送了出去,远远操控利剑,四人合力,将他缠绕其中,妖怪四面受敌,庄元道: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一个人,是斗不过我们四个的!” 那妖怪被围殴,好容易得了个空子钻了出去,一下跳到屋顶上,对着外面的阵法轰出几下暴击,可阵法纹丝不动。 吴渊道:“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我大师兄的阵法,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妖怪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你们之前设阵法,是为了保护尸体,可那尸体还不是还不是随意受妖怪摆布,你们这阵法再厉害,也没什么用!” 吴渊气道:“那还不是你顶着王七的皮囊,我们会防一个小小的仵作吗?” 妖怪戏谑道:“原因可以多种多样,但没做到就是没做到!修行者若是被人打死,还会怪对手太狡猾吗,无论不狡猾,死就死了。哪还能追究那么多。” 殷南华道:“果真是你返回搞出的恶作剧。你方才说的话,原话奉还。你当死。” 妖怪哈哈大笑:“怎么,我看看自己杀的人死相如何,美不美观,有问题吗?” 庄元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些凡人?为了他们的皮囊?对你有什么用处?” 这一点庄元困惑很久了,他不是吃人,也似乎不是单纯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头绪。果然,犯罪者的心思最难猜。 妖怪嘻嘻道:“嘻嘻,小子,我瞧你是个筋骨奇佳的,你若是跟我走,肆意潇洒,自由行走天下,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介意与你义结金兰。” 萧妙音道:“你这妖怪,也忒不知羞耻!师弟别跟他废话,把他弄死!” 那妖怪笑得阴恻恻,不怀好意道:“娘子,你我前日竹林之中温言软语,情意绵绵,怎么今日你就对我刀剑相向了?你当日说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你就跟我走吧,我们双宿双飞,过神仙的日子。” 萧妙音道:“你果然还是伪装成王七符合我心意,日日奶奶姑奶奶不离口,这才妥当!至于那三个条件,哼,我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你死!” 那妖怪又被众人围攻,可这一次,四面八方竟出现了无数的嗡嗡作响的黑蜂! 不约而同,纷纷朝着庄元四人扑过去。 众人不得不分心来对付这些黑蜂,直觉告诉他们,这东西铁定有毒! 妖怪立在屋顶之上,笑得好不灿烂:“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猜中我身份的。究竟哪里让你看看出端倪的。你们既知我是幕后之人,就更该知道我定然有些本事,那些死人就是证据。” 庄元目光凛然:“息虫,想不到你竟然能驱使他们。” 他浑然不在意地说出这话,那妖怪却面色大变,目光悚然:“你,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元耸耸肩,又砍死了一堆黑蜂,道:“你这弱点可太多了,至于我是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庄元是也,你又不是耳背,师兄师姐叫我这么多次,你竟然还能不知道?” 那妖怪叉腰大笑:“好好好,是你,不愧是我想要皆为兄弟的人。果真叫人出乎预料。” 庄元眨眨眼,应对黑蜂乌荆使得出神入化,还不忘嘲讽道:“还能送你上西天呢。” 那妖怪道:“你既然知道息虫,可以拿那东西来对付别人,当然也可以对付对付你们。” 猛然间,殷南华大吼一声:“盾开!” 四人迅速靠在一块,周围无数盾牌灵光涌现,将无数黑蜂的攻势阻挡在外。 妖怪嘿嘿邪笑,“再给你们加一把猛料!” 他摇摇身一变,竟变成一只浑身猩红青面獠牙,眼露青光的恶兽,脸面如同阎罗,脸上深深的三道疤痕宛如沟壑。 他猛地张开头,猩红的舌头之后,能看见喉口,就在喉口处,有无数黑黢黢的东西探头,缓缓出来。 “息虫!”庄元惊呼。 他居然将息虫养在了自己身体里,这谁能想到,怪不得到现在他只找到了一些掉落的刺,原来所有的虫子都在他腹中。 “怎么这么恶心啊!”萧妙音一阵恶寒。 “呕,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妖精!品味好差。”吴渊磨刀霍霍。 殷南华则道:“他就是用这些东西蚕食人类的身体的吗?” 庄元一行人未加遮掩,那妖怪又凝神细听,于是将他们的言语一一听了清楚。 “也别觉得太恶心,管用就行,而且,你们就即将成为这恶心东西的食物了,嘿嘿,被消化了,还不知道会变成这么更恶心的东西呢!” 庄元盯着一群浩浩荡荡进军的息虫仔细观察,忍不住眼眸发颤:“这些息虫,怎么会变成这样?它们还是息虫吗?” 眼前的这些虫子,一个个眼露绿光,身上的漆黑尖刺又黑又亮,随着行走过程口中淌下淡绿的粘液,细细的尖牙期待着刺穿食物,口中不断渗出尖利的叫声。 这是变异了吗? 他在万株山,看到的息虫可不是这样的,如果和眼前的对比,万株山的息虫简直不要太可爱。 那妖怪一种见将死之人的样子,目光怜悯:“既然你们都要死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这东西,是息虫,但也不完全是息虫。” “这些小东西啊,喝了我的血,兽性大发,说是变异,也不算不对。我的血液中有毒,他们变成这样,也怪自己贪婪。若不是因为贪婪,怎么会受我所控?哈哈哈哈哈哈” 庄元心道,你别得意呢,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吗? 他缓缓道:“既然我们是将死之人,你倒是不如告诉我们,你究竟为什么要在莫城做这些事?杀人,一个个慢慢杀?依照你的本事,根本不用一个月,这个城里就没有活人了。” 那妖怪摇头晃脑,盯着庄元看了一会,蓦然伸手,朝着息虫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些息虫于是不进发了,他缓缓道:“少年人啊,这世界上你不懂的还多着呢。我嘛,行事自然是有我的理由的。冒着被追杀的危险,在这里能为了什么?我们妖怪,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在莫城为非作歹,自然也是因为这个!” 他在报仇?! 正文 第八十三章正所谓杀人诛心 第八十三章正所谓杀人诛心 庄元颇为意外,妖魔鬼怪比之人类要更随性洒脱,无所拘束他是知道的,庄元却不明白了:“凭借你的手段,这扬城之内,还有你杀不了的人,你何不有恩报恩,有仇就报仇呢?为何要拉那么多无辜的人垫背呢。” 那妖怪不断摩挲着下巴,奇道:“修仙者不是视凡人性命如同蝼蚁吗,就是你们搞出来的请愿台究竟是因为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凡人不明白还将你们奉为救世主,但我心里可清楚得很呐。你倒是个会怜惜凡人的。小子,你引起了我的兴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死时,竟然还在关心,我为什么要杀人?” 庄元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说一说,再杀我们不迟。” 那妖怪大笑:“小子,你还年轻稚嫩得很,须知虽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最粗浅的杀人之法是直接取之性命,割了他头颅,从此眼不见心不烦,这世界上再没了这号人。” “但稍微高级点的,便狠狠羞辱他一番,叫他了无尊严,羞愤难安,心中郁结,随后再送他驾鹤归天而去。” “最厉害的一招,叫做杀人诛心。他这一辈子,最在乎的是什么,他的梦想是什么,穷极一生致力于实现的是什么,先弄清楚了,随后,在他面前狠狠地毁灭它。叫他悔不当初,叫他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他这一番话,信息量巨大,原来在扬城之内,有他的大仇人,他之所以在扬城之内搞出这事,是为了报复他的仇人。只是这仇人又是谁?什么人知道扬城变成这样会难受至极? 是扬城的治理者?还是说……思绪纷杂,理不清楚,庄元干脆开门见山,直接道:“你的仇人是谁?” 那妖怪笑得不怀好意,眼神阴暗:“是什么让你有了我必须回答你所有问题的错觉?我可不是善男信女,你们凡人的伦理道德约束在我眼里是废纸一张。你若是真想知道,下地狱可能会有人好心告诉你的。可惜啊,你错过了和我义结金兰的机会。” 庄元道:“等一下,最后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了,好下一辈子报复你。” 那妖怪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若不是修仙之人,不那么迂腐,我想我们会是朋友。好吧,仙魔有别,我也不强求,下辈子来找我吧,我叫血罗。好了,现在游戏,结束了!” 他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以不可一世的目光,冷峻地瞧着将死之人,手起又落下。 息虫们早已饥渴难耐,终于得了血罗的命令,奋起进军。 那护盾的光罩瞬间被无数息虫包裹,光逐渐被挡住,内里逐渐变得昏暗。 庄元道:“师兄师姐,息虫的弱点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萧妙音道:“我不喜欢虫子,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弱点。但我保证,这回回去,我必定闭关潜心研究。” 吴渊道:“宙奇山上有《万草录》的,平日里偷懒总觉得用不着,也不去什么诡异的林地,没想到居然在人类的城池里还能碰上,居然还是变异的。” 殷南华则看着头顶无数的奋力毁坏护盾的息虫,眉头紧锁:“是麝香,但现在这情况,去哪里找麝香。” 庄元点点头:“我既然问了,就做好准备了。” 说着,他取出一个麻袋,丢给大师兄,这麻袋足有半个人高,袋子的粗度也是,殷南华抱着大麻袋:“你竟,早早做好的准备?你,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他是凶手的,又是什么时候准备麝香的?” 庄元又给萧妙音和吴渊同样一个大麻袋,道:“大师兄,你的疑惑我会解答的,不过得等摆平了眼前这棘手的事情之后了。” 萧妙音则震惊于飘散出来的浓郁熏人得叫人呕吐的麝香麻袋,道:“准备这么多?” 吴渊抬了抬头,看了那些冤鬼一样阴魂不散的息虫,嘴抽了抽:“这么大的麻袋,对付这些绰绰有余吧。” 庄元扬眉,道:“有备无患嘛,再说了这东西保存时间长,这次用不完,下次接着用。还有,师姐,我可是把全城能买到的麝香全都买来了。这么大的城池,原来早就有人在我之前大量收购麝香了,所以,这之中必定有诈。” 殷南华道:“师弟,这回带上你真的太合适了。简直是我们修来的运气。” 庄元道:“师兄太客气了,你我同门,这是应该的。” 吴渊道:“不说什么应该不应该,救命之恩,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萧妙音道:“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庄元。” 庄元挠了挠脑袋,殷南华则敲了敲扎实的麝香袋子,淡笑道:“等光盾全部被遮盖住了,解开这防护。快躲开,用这些招呼他们。” 四个人极为默契地笑了。 贪婪的息虫密密麻麻,逐渐覆盖了全部光盾,桀桀声音不断,粘稠的绿色唾液顺着光盾流下,叫人起鸡皮疙瘩。 “就是这个时候!” 殷南华一声大呼,无数麝香如同炸开的烟花,爆裂开来,气味逼人。 他们早已闪身离开这案发现场,而无数沉浸在对食物渴望的息虫则突然迎来一场始料未及的浩劫,那钻心的味道叫它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数黑压压的息虫掉落在地上,纷纷颤抖哀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吴渊喜极了:“成功了!” 萧妙音看着地上麝香裹着身体,瑟瑟颤抖的息虫,嫌弃道:“这东西咬到身上,怕是得睡不着觉。” 殷南华道:“庄元,你功不可没。” 吴渊也没了偏见:“师弟,好生厉害!” 萧妙音则故作高冷道:“咳咳,当你的师姐我有点荣幸。” 殷南华扫视四周,道:“血罗他人呢?” “嗬……” 废墟之下,麝香粉末一阵颤动,缓缓移动出个人形来:“……还没死。” 原来,血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光盾,大概想瞧瞧他们的死相,结果却没想到他们来了这么一出,于是爆炸混乱中,他被埋在麝香粉末之下。 一头一脸,皆是麝香粉。 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喷出无数粉末:“你们命还挺硬的。” 正文 第八十四章命硬反正死不了 第八十四章命硬反正死不了 庄元道:“反正死不了。” 血罗笑得十分邪肆,煞气逼人,口中振振有词:“好好好,这样也好,我到扬城之后,一直都是随心所欲,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偶尔能翻出点花样,倒是新鲜刺激。” 一把红伞猛然祭出,立于高空之中,红光大现,阴邪至极,猛然高速旋转,旋转中无数黑雨,随之倏忽落下,雨势迅猛而急切。 血煞九转伞! 黑雨所过之处,鲜绿嫣红的花朵转瞬颓败,几乎寸草不生。 修士耳力极好,几乎瞬间就听见不绝于耳的痛苦哀嚎呻吟之声。 殷南华道:“遭了,绝不能让此雨沾身!得让这伞停止运转。不然整个扬城以后就真成空城了。大罗神仙来也没办法。” 护盾大开,殷南华一声吼,四个人攻了上去,可那已经开启的血煞九转伞又岂是说停就停的,当即一阵炫目的黑光闪过,四个人齐齐被弹飞了出去。 庄元觉得心口遭受了一股蛮力,可并未怎么痛,倒是边上的几个人,先后都呕出了一口鲜血,庄元于是也狠狠哀嚎了一声。 吴渊气急了:“血罗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算有仇人找他就是!干嘛要拖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血罗啧啧啧仰天狂笑:“哟,装什么名门正派心系苍生?你们师尊在五峰之中的排名,就那么重要?人命而已,蝼蚁不如,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着实有可爱的,但如同宠物一般,真要死了,你会有多么在乎吗?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自诩正义的嘴脸,你们暗里做的事情,就都很干净吗?” 他字字珠玑,句句锋利,如同一把尖刺狠狠地扎在人的心头。 四人皆被他这疯癫模样震慑住了,胸口闷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人似乎对名门仙派了解不少,对混沌五峰也是。 他是谁? 庄元道:“你当真要毁了这座城?何必做到如此境地。你为何不肯给那仇人致命一击,你若是要让这城池民不聊生,混乱不堪,那你已经做到了!” 血罗哼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扬城本乃富庶之地,是那人一意孤行,才让此地变成这样。一生心血,化为灰烬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最后一句话信息量巨大,四个人脑子疯狂运转,萧妙音挣扎着站起来,道: “城主!你的仇人是城主吗!” 吴渊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斩了他就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做到这种地步!” 殷南华也道:“私怨理应对当事人报。一桩一桩捋清。” 庄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血罗眼神都不屑给一个:“哼,不错。是他,扬城人人爱戴的林城主。伪善人。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你们这些弟子懂什么?!你以为我要他死,他还能活到现在。哼,我要折磨他到死。最好跪在我面前。”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血罗做到如此地步!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混乱中不忘服下药丹,调息恢复元气。 依照这黑雨蔓延,瓢泼大雨的架势,这扬州城,怕是很难保住了。 只希望众人能躲在家中,千万不要外出,此刻在街上的行人怕是遭殃了。 蓦然间,庄元大喝一声:“血罗,比起毁了这城池,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报复办法。” 血罗眯着眼睛看着他,显然对庄元此刻的发言很是惊奇:“小子,你能有这么好心帮我?” 庄元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从容,也不准备否定他的动机:“当然没有那么好心,我自然是为了保下这座城。可若是既能保下扬城,又能满足你的条件,岂非两全其美?”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答案是没有的。 鱼和熊掌也不可兼得。 但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血罗摸着下巴,在屋顶在蹲下身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目光玩味: “哦,我倒是不介意听你这小子说说。” 庄元亮声道:“既然你憎恶城主,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倒是不如寻了城主最讨厌的人来,让他接管这座城,接替他的位置,让百姓对他唾骂不止,反而对他的仇人爱戴至极。” “你不是说杀人诛心吗,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选更叫人诛心的一条路,难道是因为不敢吗?你觉得你这条路走不通?” 庄元算是病急乱投医了,这激将法使得也太明显,但此刻的他,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 那血煞九转伞不知究竟是什么法宝,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师兄师姐被重伤,庄元只得另谋他路。 血罗眯了眯眼睛:“小子,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倒是真的很急。修士里像你这样的很少了。” 他脑袋一歪,细细思索一番:“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这计谋恐怕行不通啊。你们城主大人,最恨的,可是我啊~” 他飞掠而下,对着坐在地上的庄元璀璨一笑:“可是怎么办呢,我可不打算接管这城池,管理这事,可麻烦得很,这城池,还是毁了的好。我只是想慢慢毁,若不是因为你们,也不会加快进程。我说,你们这些修仙者啊,就是多管闲事。” “没关系,我想不杀你们,没意思。我只是要毁了扬城,而你们,就在边上给我好好看着——扬城末日的到来。 什么富庶之地,什么鱼米之乡,什么梦想中的家园,扬城曾经的辉煌,将会统统成为狗屁。是他!毁了扬城!” 他似乎脑中已经构思好了这美好的未来,猖狂大笑,开怀至极。 庄元这回真的抓狂了,这方法也行不通,难道这扬城注定成为一座死城? 血煞九转伞兀自旋转,忘我至极,黑云盘旋在扬城上方,阴雨不绝不断,黑雨积压在地面,积累成黑色河流,蜿蜒在城中四处游走。 河流所经过之处,无数凡人哀嚎痛呼,他们的生命被这滂沱大雨夺走,身体被黑水熔化,乌黑的雨水中不断掺入血液,黑红黑红,诡谲而禁忌。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导致这场屠城? 庄元不明白,他只觉得有些疲倦。 正文 第八十五章你看我究竟是谁 第八十五章你看我究竟是谁 凡人的性命,轻如鸿毛,飘就飘了,散就散了。 黑云压城,光盾能够护得他周全,却无法拯救芸芸众生。 这一次,是这样。 还会有下一次。 空气中,洋溢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为了一场报复,搭上一座城池。 何其任性,何其奢侈。 萧妙音道:“你是个疯子。” 殷南华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惩戒不了你,总有能惩戒你的人。” 吴渊道:“没完成任务,这回回去要被师尊骂了。” 血罗哈哈大笑:“等我报了仇,谁再来取我性命,就算战不过受死也甘之如饴。” 庄元道:“就不能说说,究竟是什么仇恨吗?” 血罗眯眼:“好奇心会害死人,就算这样,你还想知道?” 庄元当即叹道:“别人的命再重要,能有自己的重要吗?” 他不打算问了,血罗一直不说清楚,嘴在他头上,他就算掰开对方的嘴,也无法叫人家吐真言。 因为一个人的私人仇恨,扬城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大仙!大仙在吗!是在义庄吗!” 忽然间,庄元眉头一皱,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们。他也蓦然发现,他无意中竟然已经习惯了大仙这诡异的称呼。当然,这是在大家都正常交流,不随便跪地求神拜佛似的许一些烂七八糟愿望的情况下。 只要不那么夸张,把他们当成大官员供着,也不是不可以。 耳畔是一人不停狂奔大喊的声音,这人的声音浑厚老成,想来是个中老年男子。步履不住踩过地面水塘,啪塔啪塔作响。 声音在不断靠近。 “我们在义庄!”庄元给与回应,声音不大,通过灵力扩散开来,那人必然能听到。 这来者是谁,竟然不怕这黑雨,能在这雨中穿梭? 难道这扬城之中,还有其他的修士? 不仅他一个疑惑,萧妙音道:“一个凡人,能抵挡这雨吗?” 殷南华也道:“无论能不能抵挡,如果他来是想要我们搭救的话,那恐怕要失望了。” 他们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吴渊则悲戚道:“整个扬城都要没了啊。初见时一派丰饶,想不到多年之后竟被屠城。” “当当当——” 片刻后,那人终于来到了义庄门前,这一路应该是经过千辛万苦来的,那人不住喘着粗气,一边狠狠敲门。 “大仙!开门啊!是我,我是林运成!我乃是扬城城主呐!” 他们还没有想出这人身份,这人已经自报家门。 “大仙啊!扬城这黑雨怎么回事啊!好多百姓死了,这雨,让它停下来啊!” 是城主,还是一个人来的! 众人的面色变得诡异无比,放出血煞九转伞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血罗要报复的人,是城主! 他们的目光移向他,果真此刻血罗的面色阴寒无比,目眦尽裂,眸中阴鸷之意流转,他咬牙切齿道: “我倒是还没去找他,他倒是来了!” 他手一挥,那紧闭的门扉便陡然大开,呼呼作响。 城主林运成整个人扑在门上,那门却猛然间打开,他没有准备,一下面朝地“哎哟”跌在了地上。 再起身时,众人看清了他。 他此刻身披金色袈裟,面色苍白,衣衫凌乱,头发已经被打湿,胡乱地贴在脸上,落魄极了,哪还有一点端庄可言。 “大仙啊!找你们好久了!这黑雨是怎么回事啊,所有淋雨的人都死了,多亏了早年仙人所赠的‘辟邪袈裟’,老朽才能过来找你啊!” 他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生怕自己不能再多活半柱香似的,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到最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定睛一看,四位大仙三个嘴角染血,一个个面色不说惨白如纸。但都不太好看。 “大仙,你们怎么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头顶正黑光盘旋,煞气大盛,阴邪至极的血煞九转伞。 还有双手环抱,脑袋歪斜,不怀好意地瞧着他的仵作。 此刻血罗还是以王七的面容见人,除了那怪异的不敬表现,没有其他破绽。 林运成一路奔波艰难,又认得这仵作,此刻见他这幅玩世不恭的模样,当即大怒: “王七你怎么回事?!扬城都变成这样了!四位大仙在这里,你竟然不通知他们,让他们去救急!你简直,简直枉为扬城的一份子!” 血罗居高临下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眼神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极有攻击力,他凉薄地道: “林城主好大的威风啊,不知城主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大的架势。”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摆明了是在嘲讽。 林运成平日里受到的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当即怒目圆瞪,不可置信。 血罗轻蔑一笑:“哟,我倒是快忘记了,这扬城啊,马上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城里人活人若是死绝了,这城主,还算得上城主吗?哈哈,届时,你这老头,还能耍什么威风呢?” 林运成听得心惊肉跳,简直不敢相信话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手指颤颤巍巍: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血罗道:“怎么,平日里看不上眼的,敢反驳你,你心里就不痛快了?高贵的城主大人?” “王七,你,你……” “你什么你!”血罗恶狠狠地逼近,林运成不断后退,狼狈不堪。 血罗的眼中血丝密布,此时却好似愉悦,忽然大笑: “城主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年光景,城主竟已经完全不记得我这个故人了。我真是,心里好生难过啊。”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反倒满是戏谑之意。 城主这时眼中精光一现,霍然开朗:“你,你不是王七,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就是那作恶多端,害我扬城至此的妖怪!” 看他那怒发冲冠的样子,血罗很受用,表情竟缓和了许多,但语气仍旧森寒: “我说城主贵人多忘事了吧,都说是你故人了,居然还认不出来,想来,只有一些达官贵人,才配入你的眼,才能和你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才能让你记住。你倒是看看,我究竟是谁?” 正文 第八十六章夏宁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六章夏宁是怎么死的 他这话一说,语气蓦然一变,原本他用的是王七的声音,此刻音色一变,全然不似原来那般,声音少了三分绵软,多了三分低沉。 “林运成,现在,你认出来我是谁了吗?” 他依旧用的是王七的面貌,但声音已经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你是……”林运成目光迷茫,眼皮颤抖了一阵之后,似乎忽然从他这散漫而晃眼的笑容中找到了突破口,陡然大惊失色: “你、你是……你是罗生!” 庄元心道:“罗生,应该是他用的化名了。毕竟凡俗中似乎没有‘血’这个姓氏。只是,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渊源呢?” 要说林运成能欺负血罗,占了血罗的便宜,庄元是打死都不相信的?这战斗力如此悬殊,是个人都知道林运成一个老人家战不过血罗的。 血罗听他叫着自己的名字,惊恐不已地后退,一把刀扔了过去,直接卡在他脚后跟半步的位置,林运成大骇,惊恐不已,见了鬼似的: “你,你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还不放过我这老人家!” 血罗眸中血光大盛,听了他这话,赤色越烧越热烈,很快,双眼就彻底变成鲜红的朱砂色。 他哼了一声,转身一变,蓦然间成了一个红衣少年。 这少年面貌身形不过二十岁,身段笔挺修长,眉宇之间尽显张扬之气。 如果说原本林运成只是惊恐的话,现在的他简直胆战心惊,魂飞天外。 “罗生,真,真是你。” 见到了活得罗生,他却像立即要死了似的,登时身子一歪,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像是意志力都被攻破了似的。 “怎么,一别多年,见到小婿,岳父大人,似乎不是很高兴呐。” 见林运成狼狈跌到了地上,他唇一勾,蹲下来,身体向前倾去作势要扶他,可林运成相当不领情,却直接反过来嫌恶地推了对方一下。 可他毕竟年纪已大,身子骨比不得年轻人硬朗,这一路上奔波劳累,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 他这一推,没有将血罗推倒,人家像是巍峨高山佁然不动,他自己受到反力又一次跌在了地上:“哎哟——” 这一次,老背似乎也不中用了。 “咯吱”一声,似乎是闪到腰了。 血罗啧了一声:“年纪大了,身体骨不行了就悠着点,我还等着你看看这扬城是怎么灭的呢。你若是看不到,岂非让我白费了这番工夫?我在扬城,可太忙碌了啊。好不容易才做到这地步呢。” 依照他的说法,庄元心想,确实不假。他这操作着实叫人眼花缭乱,又是息虫,又是空壳人,又是扮演王七这仵作,仿佛不用睡觉的。 庄元转念又想:“好吧,可能真的不用睡觉。” 林运成起来艰难,挣扎了一下干脆不起来了,倒是也没淋到黑雨,原来血罗早已设下一护盾,将他罩在其中。 他已经没力气了,可还不忘恶狠狠地翻个白眼,道:“你这妖怪!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血罗毫不费力地嘲讽道:“岳父大人,你虽然总说妖怪污秽,但似乎比你们人类要强悍多了,不能,也不会让我一个污秽的妖怪屠了城。你说是不是啊?” “岳父大人”四字一出,静观其变,暗中看戏推测妖怪动机的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他们真是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怎么会是这个气氛、这个态度? 林运成已经被血罗这话刺激得要疯了,咬牙切齿道:“你、你、你这妖怪!” 血罗却浑然不在意,道:“老不死的,我问你,夏宁呢,她人在哪?” 一说到这里,林运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硬是不说话,血罗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从容不迫道: “你不想看我,不想与我说话也没有关系,那就真的等扬城一个活人都没了,倒是你也跟着一起下地狱吧,陪着你最爱的、奉献一生心血的城池一起下地狱!” 说到这里,林运成再也坐不住了,道:“我林家究竟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我们?” 血罗不齿道:“你瞧瞧你这假惺惺的样子,难道屁股在城主位置上坐久了,装体面也装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了?难道一切还要我再向你这始作俑者说清楚?” 血罗揪起他的衣领,狠狠晃了晃他,又极其嫌恶把他丢了回去。 “你当年如何,去求仙人取了‘魂断九天’,还骗夏宁说你接受我了,那酒是道歉的礼品,结果呢?哼,将魂断九天混在酒里,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的好岳父。”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子,躺在地上的老人恐怕早已遭到千刀万剐。 “是!是我下毒的又怎么样?若不是你这妖怪缠着夏宁,夏宁怎么会……你这该死的妖怪,你毁了我爱女!你给我死啊!给我去死!”饶是实力扛不住,林运成嘴上也不饶人。 “哟,岳父大人,你这还挺有力气的嘛。我问你,夏宁是怎么死的?别给我玩花样!夏宁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她失踪了!谁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林运成道。 “你这老不死的,居然还敢拿搪塞别人的那套话来敷衍我!”血罗当即火冒三丈。 狠狠地踢了踢地上的老骨头。 林运成望着天空,苍老的容颜中满是疲倦,他闭上了眼睛:“你若是还念着以前的情面,就给我一个痛快吧。不要再折腾我了。” 他似乎想要以这样的状态,陷入永久长眠。 血罗道:“岳父大人,你死,我可舍不得你死。回答我,血罗是怎么死的!否则我现在就要血溅整个扬城,将所有躲起来的,都赶尽杀绝。” 林运成睁眼看着血罗无情而凉薄的眼神,感到恐慌。 血罗不依不饶:“你倒是告诉我啊,夏宁,她、是、怎、么、死、的!” 林运成却不再吱声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就让我来替你说 血罗嗤道:“林城主不想说,那就让小婿我来替你说。夏宁,就是你害死的!怎么,你以为你把所有知情的家仆一一遣散、杀死,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事情的真相了吗?好你个林运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他这话刺激到了林运成,只见他面上青筋狂跳,绷不住了: “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女儿啊,夏宁是我的小女儿啊!” “哟,城主大人还知道夏宁是你的小女儿呢!” “若不是因为你这妖怪,夏宁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怪你!都怪你!是你,罗生,是你把夏宁害成这样的!” 血罗怒极反笑:“林城主在颠倒黑白这事上总是叫人叹为观止,叫人望尘莫及。你以为我不知道,夏宁不是你亲手杀的,却是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她!” “哼,夏宁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你这么个父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嗯?” 林运成连连摇头,否定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我不会害死她的!她是我女儿啊!你才是凶手!” 他虽一遍遍强调,可这目光之中,已有疯癫之意。 血罗道:“我是凶手?城主当真烂记性,若是真没个好记性,就应该知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道理,找张纸好好写写,记录下来,时时温习一番。再不济,别把那些记得旧事的家仆处理掉,一问便知。” 他语气森冷,彷如十丈寒冰:“你若不是对夏宁处处争锋相对、冷眼相看、恶语相向,我的夏宁,又怎么会投井自杀?!嗬,不贞不洁?枉为人子?城主还记得曾经对夏宁的羞辱吗?呵呵,大人不是对谁都能装的一副和气面孔吗,怎么到了自家女儿这里,反倒行不通了呢?” “哼,你虽不齿我们魔族,但我们魔族也看不上你们这些蝼蚁。我们就是比你们这些虚伪的凡人要自在坦诚!” “你是爱你女儿呢,还是怕丢了你这张老脸,堂堂城主的女儿,竟然和妖怪在一起了,这让你很抓狂吧?” “不仅如此,我一来便破坏了联姻,你权势壮大的路便会遇到阻塞……林运成!别他妈装得那么高尚,你那父女情,呵呵,说给狗听吧!” 林运成一直被他批判,后来也怒了:“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怎知我就不在乎夏宁?!” 似乎是林运成的理直气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血罗气得浑身颤抖,眼中的火焰即将窜出来,将眼前之人烧为灰烬。 血罗右手握拳,身体不住颤抖,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不想打这把老骨头,可他的厚脸皮实在激怒了他,他狠狠给了他这苍老的面颊一拳,这一拳下去,林运成的脸登时肿了,口中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血罗看着这令人作呕的东西,道:“你在乎夏宁,好一个在乎!世上怎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我问你,夏宁投井之后,她的尸体呢?尸体呢!” 他声音越来越大,林运成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不说,我替你说。你他妈根本没想过要将你女儿安葬,你将井封了起来,还讲第一时间发现这事的家仆全部杀了。” “还有,为了你的颜面,你城主大人理应有的端庄,你自然将所有消息都封锁了,对外还称,失踪了呢,还搞了一出重金悬赏,贼喊捉贼,好生有趣呢!” “老不死的,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捞起夏宁的时候,她整个人浮肿,早已泡成了发面馒头,肉都快烂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女儿就是你这样在乎的吗?!真恶心!” “至于我和夏宁,哼,我们魔族才没有你们那么迂腐。我和夏宁都是成年人了,情到深处,水到渠成,欢爱一场,再正常不过。我们早已定情,夏宁如何又成了你口中的荡妇?” “为了你的加官进爵,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为你了的城主之位,你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女儿也可以牺牲!” 他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对峙,直接把一旁的庄元四人震慑傻了。 其实他们已经能动了,但为了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气也不敢出,活人装死人。 良久之后,血罗道:“哼,林运成,你就是这么个东西。没用的理论一大堆,还振振有词,夏宁真需要你,想要你保护的时候,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他咬牙说道:“……你起不到半点作用。是你,林运成,害死了她!” 血罗的脑中浮过那张温柔且明媚的笑容,胸口顿时一痛,连带着脸上也露出那种痛到极点,恨到极点的表情。 脑中的恨意在翻飞叫嚣,就是眼前这人,毁了他心中的人。 林运成似乎被血罗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抬头茫然看着天空,良久后才有气无力地道: “说那些做什么,夏宁已经死了。” “不错,人是已经死了没错。不过活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好过。你既然爱这城池,我便在你眼前毁了它。以后,这世上,再没有扬城这城池了。” 林运成道:“人死怨消。我想,夏宁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饶了他们吧,他们这些凡人是无辜的,有妻有女,有家有子的,罗生,不要这样。” 血罗的眼眸倏忽睁大,揪起地上病恹恹的人,又给了一圈,这下,他的鼻子也出血了,血罗大笑: “你他妈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城主,嗬,狗屁的城主!” “我饶了他们,他们无辜,你说得轻巧!我饶了他们,我不无辜?你饶了我了吗?!你绕了夏宁了吗!” “九天断魂散,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我的尸体!林运成,你可真够狠毒的!我他妈只喝了一口,便在魔界修养了八年!整整八年,我才回来!” “你不仅把她害死了,还让她孤单寂寞地杂在井里待了整整八年,八年啊!你怎么不去死呢!” 他对着这张脸又是恶狠狠地几拳,力量悬殊,纵然有所保留,林运成的脸还是变得鼻青脸肿,相当难看,眼泪流出,带着血水。 “哈哈哈哈哈哈真该让你的城民看看你这个狗都不如的样子!” 正文 第八十八章好一个爱民如子 血罗摆明了要用言语刺激林运成,眼见着他气急攻心,话都说不完整,嘴边一直不停地“你你你”这个单调而乏味的字眼,说着说着几乎要晕死过去。 血罗哪肯让他晕过去,直接给了他一拳:“晕什么,我要让你好好看看这城池的颓败。这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狂妄大笑,有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 林运成憋了老半天,狠狠地道:“你这畜生!当初就应该加十倍的九天断魂散!那种毒居然都没毒死你!让你祸害百姓!” “好一个爱民如子的林城主啊!既然你那么爱惜百姓,不见他们最后一面岂非太过可惜?你好好看看吧。” 说着,他轻松地抓上他的腹部,将他朝天空一扔,瞬间扔到黑伞之上,那老翁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再反应过来时,所处之地早已变化。 他一个踉跄要跌落伞下,血罗及时在虚空中一托,十几米开外的林运成就被扶稳了。 “老不死的,我借你我的眼睛,你好好看看吧。你最爱的扬城,是怎么变成一滩烂泥。” 黑伞兀自旋转,强大浑厚的力量奔涌而出,黑云压城,黑雨连绵不绝。 林运成眼眸倏忽便红,穿透重重雨幕,他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 挣扎在泥潭之中最后力气抽空融在黑雨之中,顺着黑水一路冲荡,老弱妇孺,脸上的绝望和哀戚,曾经的鲜花竞相开放,绿草如茵,全都变成腐朽的颜色,一如这座城。 死气缠绵不绝。 扬城,曾经从一座不足千人的小城池,变成现在神州文明、十万人常住,千万人游览来访的富庶之地,他付出了多少心力,又贡献了多少精力,不断开发、建设、颁布法规,治理河流…… 无数从前光景在眼前一一划过,他目光都在颤抖,纵横的老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涕泪纵横,满面尘霜。 这城,不仅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还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啊! “够了,够了,放过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是无辜的呀!” 血罗心中的煎熬得到了纾解,道:“城主,你若是找早些知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为什么,对外人永远都客套周全,对自己亲女儿却如此蛮横不讲道理?” 到这种地步,林运成也豁出去了:“还不是因为,你是妖怪!人妖殊途,你还要怎样!夏宁她不懂事,我就算让她嫁给乞丐,也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一个妖怪!我林家,没有嫁给妖怪的女儿!” 他忽然间气势大盛,大概真是被逼急了,血罗觉得非常稀奇,立于虚空之中,气急反笑: “你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盘,嗯?” 他恶狠狠地道:“攀上皇亲国戚,自然风光无限,嫁给妖怪,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呢,可我与夏宁情投意合,她如何求你的,你又是如何对她的,你真的有考虑过她的幸福吗?虚伪至极!”1000 他额头青筋狂跳,捂着脸,面上已经绷不住了,一记魔力轰了过去,林运成直接被轰下了伞。 “哎哟——” 这伞立于虚空之中,足有百米之高,从这高度跌下去,本就是肉体凡胎,这人年老体衰,身体骨也不强悍,这还不得摔成肉泥? 殷南华道:“撼天戟!” “呼——” 冰冷锋利的撼天戟穿过层层黑雨,接住了林运成。 “哼,你们要是不出声,倒是忘了你们几个了。”血罗道。 这出手的撼天戟铁定会吸引血罗的注意力。 方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很安分守己,安安静静地当着吃瓜群众,一声不吭,为的就是搞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在墙角已经听够了,他们本来就不傻,他们的对话又条理分明,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撼天戟稳稳地接下了林运成,他劫后余生似的捂着心口大喘一口气. 可刚喘完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再喘上一口,一张极其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脸已经和他四目相对。 “岳父大人,可不能太过放松呐。” 他一双手,如同金刚铁爪,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 林运成眼眸倏忽瞪大,牛眼一般,眼球都要迸裂出眼眶。 他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掰开那手指,可在血罗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一般,不起半点作用。 他被血罗轻轻松松提起,他的双脚不断乱蹬,血罗的手臂是他唯一的支撑点,可这支撑点却并不打算支撑他多呼吸一口气。 胸腔的空气被挤压,老脸涨红。 在他觉得自己腹中的空气快竭尽时,血罗及时收手,一把丢开了他。 他的脑袋撞在地面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却还是将血罗的话听了一清二楚: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说了,我会让你成为最后一个死的。你就给我多活一会吧。” 殷南华道:“放了他吧,我想,夏宁姑娘也不想看到,她的家乡变成了这样,她的父亲变成了这样。” 这血罗邪气得很,一身邪气功夫,又正在气头上,还有一把诡异伞状法宝加持,殷南华几人肺腑也受创,此刻依照他们之力,很难阻止他。 这话似乎点醒了林运成,他眼中倏忽亮起希望的火苗,试图站起来,可似乎体力不支,于是以膝盖代步,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抱住了血罗的腿。 血罗:“你做什么?!” 他作势就要甩开扒拉上来的手,可林运成似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的。血罗很难甩开。 血罗干脆不甩了:“你想干嘛?想死吗?” 林运成却忽然撒开手,猛地开始磕头,一下一下,极尽力气,磕得哐当哐当响,血花四溅,完全不把脑袋当脑袋,一边磕头,还一边道: “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饶了这些百姓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和我们没关系。是我有眼无珠,我罪有应得!我贪图权贵!我害死了夏宁!是我的错!我错得离谱!” “和他们没关系啊!” “他们说得对啊,夏宁也不想看到扬城变成这样的!” 正文 第八十九章难道真的有转机 血罗心中郁结的东西,似乎逐渐舒缓开来了,看着他凄惨的模样,他还不忘挖苦: “城主大人,几年不见,您这脸皮越发厚了,叫罗生我大开眼界。不知您的城民看到您这模样,将作何感想,您在给您最看不起的,下贱的妖怪下跪呢!” 若是以前的林运成,打死他都拉不下这个脸对别人低三下四,三叩九拜,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若是不求情,不让罗生宽恕自己,百姓必然遭受劫难。 “饶了他们吧!看在夏宁的面子上,饶了他们,放过他们吧!” 林运成好似魔怔一般,额头早已出血,地面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众人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这人就要死了。 “饶了他们?好哇,我自然可以饶了他们。”血罗轻飘飘一笑。 林运成登时抬头,感激涕零道:“谢谢你,谢谢你,我愿以死谢罪!” 他还没有高兴多久,血罗又是诡异一笑:“饶了他们当然可以,你只要将夏宁还给我就行。” 林运成没想到会是这样,身体登时一瘫,有气无力道:“这人死不能复生啊……” 血罗立马打断:“别给老子扯有的没的,我给了你想要的,你却给不了我要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要不是你是夏宁的生身父亲,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身体拖出去喂狗了! 林运成又立马靠近,抱紧了他的腿,生怕他一生气将自己轰飞了自己就再也不能说话了,匆忙道:“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是在求你,求你放了他们吧,我有错,我迂腐,为何要拿别人开刀?” “因为,杀人要诛心啊,你不是最在乎的就是扬城吗,是你,把扬城害成这个样子的。”血罗蹲下身,手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心口。 并没有使用多少力气,林运成的心脏却极其绞痛,仿佛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早已后悔,为何,他惹上了这么个魔头? 想起夏宁,他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是觉得女儿丢了自己的脸,可是,他也没想她会死,他只是想,若是自己狠狠谴责她几年,她知道错了,回心转意便依照他的安排联姻,这样对他们林家有益,她也能过上衣食无忧,风光无限的日子。 可是,可谁能想到,她竟然跳井了。 想起那张温柔的面容,蹒跚学步到长成一个美丽动人的大姑娘,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犯过错,可唯一犯的一次大错就让自己无法忍受,暴跳如雷。 他不想这样的,他也希望女儿能幸福的,可是…… 眼泪落下,凄惨至极:“夏宁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啊……阿爹也不想这样的……” 血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现在的林运成,早已没有初见时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气势了,就是路边拎出来一个乞丐,都比他要风光。 浑身脏兮兮,避邪袈裟凌乱地散在了地上,蓬头垢面,处处是血污,涕泪交加,低声嚎哭,如同丧家之犬。 事实上也差不多。 听他哭了好久,血罗冷冰冰地道:“现在才知道后悔,为时晚矣。夏宁,已经不在了。人在身边时,不知珍惜,死了才懊悔。” 接受挚爱之人已离开这个世界,多残酷。 “你,放过城里的人吧。把我生吞活剥煎炸卤炖都好,别折磨他们了。他们,也有自己爱的人啊。” 这句话似乎将他拉回了久远的时光,那时,她还会对自己笑,他记得那时她拉着自己的手,两个人一起在野外放风筝,她说:“我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永远。” 回到现实,物是人非,他瞳孔骤缩,捂着心口,那里好痛。 “不可能!”他拒绝了。 他想着,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可夏宁的死,没有一天,他却无法忘记,他想报仇。 他想,他大概已经性情大变了,从前他能笑一笑就过了,可这件事,他却永远不打算原谅。 别人能开心快乐,他和夏宁却深陷泥潭,痛不欲生。 一个镇压在井中无人过问,一个在魔界八年苟延残喘。 他想着,自己已经痛苦至极,他是看不惯别人开心的。 他想报复,他想拉所有人都下地狱。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 五指张开,对准血煞九转伞。 “呼——” 他将自己大部分力量都注入进这伞中,这伞原本就黑气大盛,此刻吸入了大量魔力,转速瞬间加快,竟连伞身的轮廓也半点看不清了。 远远的只能看到一阵红色的旋风,卷起黑色的旋风。 “轰隆隆——” 电闪雷鸣,红色的闪电轰然劈下这城池,仿佛上苍降落的劫难。 他 雨势更大,似乎要将所有人埋葬在这无尽的黑雨中。 “不要,不要啊——” 林运成哭喊着想阻止,可他在妖魔之力面前,没有任何阻挡的实力。 地面积水过多,庄元几人早已立于屋顶,护盾大开,可心头的乌云散不去。 吴渊挠了挠头:“怎么办?他虽然不杀我们,可我们回去真不好交代啊!” 萧妙音则道:“打不过还能怎么办,凉拌。只是这血煞九转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力量,根本没听说过。” 殷南华则道:“昨日我飞鸽传书回去,也不知师父究竟收到没有,若是收不到,或者赶不来,这一场浩劫,怕是阻止不了了。” 庄元心道可惜,建造维护一座城,让它发展起来,可能需要上百年,但若是想毁了它,竟然一个多月就可以做到……甚至时间可以更短。 轰隆之声作响,末日的来临,也不过如此。 就在庄元等待着有救世主降临,就像幼年看过的奥特曼电视那样,遇到任何困难劫难,英雄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驱逐邪恶,拯救人类。 可那毕竟是电视,现实中有的是苦苦挣扎的人类。 两个人的恩怨,竟要搭上一座城。 奢侈。 纵然觉得这人可能被不会出现了,庄元还是暗自祈祷这英雄的出现。 似乎真是应了他心中所想,黑云威压之中,陡然出现一瞬金光。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真有转机吗? 正文 第九十章你给我停下来啊 庄元揉完了眼睛,再次盯着天空。 大片的乌云遮住了视野,但在那乌云之中,确实存在金光,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一点点地驱除黑暗,穿透黑云。 似乎能带来希望! 吴渊道:“大家快看!”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天空。 血罗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变故,他大喝一声:“是谁在搞鬼!” 他知道,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现象,显然是有人操控。 见无回应,他又再叫了一声:“是谁在搞鬼!” 这一回,金光大绽,照彻黑云,天际都亮了亮,在那光亮之中,一人出现,满身白衣,如同天神降临。 魏天! 他们四人大喜,桑莲长老虽然没有来,但魏天的修为,并不比桑莲差! 血罗眼眸一眯,很是不悦,吐出一句话:“……是你。” 这话听着,似乎对魏天并不陌生。 “血罗,从前未下手除了你,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哼,八年不见,魏前辈的架势一如当年。只是,当年没有除了我,前辈应该很失望吧?” 对他这话,魏天愣了愣,最终摇了摇头:“不,我若真知你与夏宁姑娘乃是情投意合,我便不会赐予城主那药物。当年,我不知情,后来才知道真相。” 可惜为时晚矣。 血罗一愣,似乎没想到魏天会向他做出解释,脸色忽明忽暗,不太好看,半晌之后才道:“哼,无心之中助纣为虐。在你们修仙者眼里,妖魔鬼怪都应该去死,犯错也很正常。” 庄元作为旁观者,心道:“原来这两个也是有渊源的。” 他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似乎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果真,看见魏天,垂死的林运成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极了,大声道: “仙人!仙人您来了!” 此刻林运成狼狈不堪,任谁都不会把他眼前这家伙和扬城城主联系起来,可魏天还是认出来了。倒不是认得这张血肉模糊的脸面,而是地上这张辟邪袈裟。 “我当年赠与你的东西,终于派上用场了。” 林运成又激动又兴奋:“是,是!感谢大仙!也请大仙救救扬城其他百姓吧!” 魏天点点头:“放心吧。” 听了他这话,血罗倏忽睁大了双眼:“你要救扬城?我偏要毁了扬城。” 魏天道:“那你就来试试。” 血罗脸色一变,看着他飞身向血煞九转伞,当即大喝一声,要阻止。 他也冲了上去,拦在了魏天的面前。 庄元这时道:“我们去帮忙吧,拦下血罗。” 只要拦下他,魏天就可能让血煞九转伞停止运转。 四人面面相觑,一齐冲了上去,加入混战。 殷南华道:“前辈去办您想要做的事情吧。” 萧妙音道:“剩下的交给我们。” 吴渊道:“前辈小心,那伞古怪得很。” 魏天点头:“好。” 血罗一看魏天要离开,大喝一声:“不准走!” 面对他气急败坏,四人拦在他身前,庄元道:“想拦下魏前辈,先问过我们。” 于是,五人交战,打得天昏地暗,师兄弟四人完美配合。 血罗的战斗力非常强悍,魔气一会轰到这里,又飞到那里,腿脚也灵活极了,游刃有余地闪退躲避,又猛地扫出一击。 可他们毕竟有四个人,而且魏天的到来让他们‘士气’大涨,四个人完美配合,一会萧妙音在他背后出击,庄元横扫他胯下,殷南华直刺他心口,吴渊从头顶攻击下来。 这血罗虽然厉害,但也焦头烂额,得不到好处。 他心急得牙痒痒,恨得牙痒痒,可越是心急越是讨不到好,他再急迫也摆脱不了这四人的包围圈。 此刻烦躁得恨不得抓心挠肝,可就是无可奈何。 “你们怎么跟牛皮糖似的!滚——”血罗大喊,一把大刀劈下,刀风横扫周围,四人又被弹飞了。 半空中殷南华稳住了身形,抓住了同样被弹飞的庄元,面面相觑,颇有默契地点头,又冲锋陷阵。 血罗刚在虚空中迈开几步,见甩开的牛皮糖又粘回来了,当即大怒,几把大刀下去,重新战斗的四人觉得有些吃力了。 庄元大喊道:“前辈,您快点!我们快顶不住了!” 这血罗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凶残! 吴渊也嚎道:“前辈快点!” 魏天则回答道:“知道了。” 萧妙音和殷南华则忙里偷闲往血煞九转伞的方向偷看了一眼,没办法了,咬牙挺着。 为了自己的安全,庄元左闪右避,又抓住机会及时进攻,阻拦他前进的步伐,这简直是对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考验。 还好他先前勤修苦练了,不然要么只能在边上旁观,要么打斗到现在肯定早就歇菜了,绝不可能坚持战斗至今还安然无恙。 经验就是在实战中增长的,庄元可不想一直袖手旁观,事不关己似的高高挂起。 魏天那边。 一开始他试图冲上去收起那把伞,可那邪气的伞在他靠近时就生出抗拒之意,一道力量将他弹飞了出去。 他卷土重来时,这时以不再将这血煞九转伞当成一个死物了,而是一个对手,一个会攻击的对手。 他当即手中不断结印,轰向黑伞。 在他动作之时,这黑伞嗡嗡作响,轰鸣不止,似乎是在战栗,又好似像人一般怒发冲冠,当即无数黑气乱飞,从四面八方攻向魏天,魏天一边躲避,手中动作还不停止。 终于,天空中一座宝塔状的光幕降临,正好罩在血煞九转伞头上! 通天塔! “去!” 魏天一声大喝,得了命令的通天塔带着可怖的威压,直直往下。 血煞九转伞猛然嗡鸣一声,响彻天地,于此同时黑气大盛,黑雨的攻势竟逐渐改变,不再遍布整个扬城,而是集中起来—— 竟全然集中到了通天塔之上! 雨势本来就大,此刻通天塔之上竟如瓢泼大雨一般,雨水势不可挡。 整个扬城大部分地区都没有黑雨了,但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众人震惊不已。 “血煞伞!” 血罗一见这状况突变,脸色也旋即大变,一张清秀的脸上不知何时早已变得苍白如纸。 他隐隐咬牙,似乎在隐忍什么,额上冷汗狂流。 “血煞伞,给我停下来!” 这几个字,似是从齿缝之中挤出来的! 正文 第九十一章邪气九转血煞伞 他这声命令,似乎并不管用,他似乎愤怒极了,头上的青筋暴起,身体也不住颤抖。 他手势变幻,食指和中指合并,抵着鼻尖,空中念诀不止。 空中的血煞九转伞仍旧疯狂转动,黑云盘亘席卷在上空,黑气四处飞蹿,天空中一条黑色的瀑布从云霄之中冲下。 仿佛发大水了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这下,扬城怕是要被淹了啊。 魏天立于空中,通天塔的威压之势被这黑水的攻击削弱,一声低吼,他又在这塔中注入浩然力量,那塔身通体骤然发出昊光。 血煞九转伞开始颤抖,黑水瀑布也有削弱之势。 “呼——” 通天塔骤然一翻转,利用一股子巧劲,离开了兜头冲下的黑色瀑布。 血煞九转伞嗡嗡作响,怒意正盛,忽然间,那黑色瀑布竟改变方向,直直冲着通天塔而来,黑水四溅的,瓢泼而下。 局势紧张,危在旦夕。 魏天紧急操控通天塔,在这黑色的瀑布袭来的攻击中穿梭而过,分散开来的瀑布,如条条黑色布匹,似乎想要剪裁成合适的形状,将通天塔缠住并包裹其中。 “轰——” 魏天手中掐诀,无数法印翻飞,通天塔倏忽涨大。原本这塔已有真实塔楼体积,此刻变成了原来的五倍大小,迎面便有一种十足的威压感。 血煞九转伞似乎受到了挑衅似的,颤动不止,嗡鸣声更甚,蓦然之间,那黑色的瀑布竟也变成了原来的几倍大笑,朝着通天塔席卷而来。 通天塔努力镇压,可那黑水竟深入了塔身内部,在里面翻滚搅动,四处冲击,存心要击溃通天塔。 众人一时之间被这浩大壮观的斗争场面吸引,在两法器斗争过程中四下躲避以求自保,又看了一会局势发展。 庄元在扬城一小塔上,待稍微稳定下来,这时环顾四周,他四下搜索血罗的身影,却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不知所踪。 他大吼一声:“大师兄,血罗呢!” 他这一声吼,得到了其他三人的回应,原来他们方才四下躲避黑水,也暂时歇在了不远处。 殷南华道:“不知。” 吴渊道:“没注意看。” 萧妙音道:“再把他找出来就是了。只是,怪得很呐,黑水居然连他都打,他不是能控制这九转伞的吗,没理由打主人啊。” 这话一出,倒是点醒了庄元:“他方才表现怪得很。” 像是……体力不支,打不动了。 “我们去找。”殷南华当机立断。 可就在这时,庄元指了指天空:“大家快看,他在那里!” 他们说着要去找对方,对方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虚空之中,他没有看错,他的身体不似原来那般稳当。 “停下!” 果然,他当真控制不住那伞了。 他手中掐诀,喝令血煞九转伞停下来。 可那伞似乎和通天塔斗在兴头上,像个顽皮又好胜的孩子似的就是不肯听话。 血罗被逼急了,飞身穿过黑色瀑布流向前,那血煞九转伞不住转动,竟有几条雨幕向血罗冲过去。 四人见四周没有敌人,也没有黑水,于是聚到了一块,在塔顶上,看着这叫人玩味的一幕。 吴渊觉得稀奇:“哟,怎么回事?这是造反了啊?” 庄元道:“这伞不受他控制了。” 萧妙音冷静地道:“这伞邪气得很。” 殷南华则从另一方面分析:“想来,他未必能完全操控这伞。这伞有灵智。” 血罗果真状态大为不对劲,方才他还能一人打四人不落下风,可现在竟连迎面而来的黑雨都躲避不过,好几次差点被冲飞下去。 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来到这血煞伞身前,他抓住了伞柄。 “嗤拉——” 一声嗡鸣声,血煞九转伞伞全身闪电轰鸣,一记紫色闪电顺着伞柄轰然而下,直击手握伞柄的那只手。 转眼之间,那苍白的手竟变成焦黑的碳色! 这一幕,让看到的众人都愣怔了。 吴渊笑容玩味:“哟,真不服管教,竟然反抗攻击主人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红连,得意道:“还好我家的不这样,不过你要是敢这样狼心狗肺,我就把你丢油锅里煎炸,哦不,我要天天用你炒猪肉烩大肠。” 红连疯狂抖动,以示反对,它才不要炒猪肉,也不要和大肠搅和在一块。 庄元道:“如果他也没有办法让这伞停下来该如何是好。” 萧妙音道:“通天塔和这伞还在僵持。” 殷南华道:“这伞战意太强了。只是,哪里似乎怪怪的。” 庄元侧头看了大师兄一眼,道:“我也觉得。” 萧妙音道:“是,邪气得很。” 吴渊则道:“大概魔道中人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真没想到还有法器攻击主人的。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情况,稀奇!” 血罗的右手变成一条枯碳枝,可他没有放弃,单手化诀,口中念咒,左手一击魔气,试图再次出击,可那九转伞这回直接轰出了无数雷霆之击,招招狠厉,血罗眼眸大睁,在空间猛地翻了个跟头,他似乎一直都在勉力支撑,身体有摇摇欲坠之势。 庄元心道:“被自己法器吊着打,当主人当到这个地步,也真够惨的。” 他忍不住心生怜悯。 接下来,血罗一直试图在结印,并且接近血煞九转伞,可那伞比之人还要机敏不少,每次都堪堪避开,似乎在弯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魏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不发力,更待何时! 拔山超海之力注入塔身,塔身骤然爆发浩瀚之力,气贯长虹,风云变色。 黑色水流被逼出塔身,倏忽之间,塔身也击散了黑色瀑布流。 血罗也在与血煞九转伞角逐,庄元心道:“不知为何局势变成了现在这样,这血罗不是要毁了扬城吗,如果依照他这个动机的话,血煞九转伞做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攻势太猛,太夸张了些。如何就形成了现在血罗和九转伞之间剑拔弩张的局势了呢?” 他隐隐觉得,内里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亟待发现。 正文 第九十二章前辈小心有诈! 眼看通天塔穿过狠狠压制汹涌的瀑布之流,即将镇压那血煞九转伞。 那伞骤然间闪避,与此同时,黑色的河流挡在了它的身前,汹涌至极,阻挡了它进一步的动作。 就是这个时候! 血罗精准出手,袭击向九转伞,那伞恰好避过那只手,拒绝了被收回。 “霍嚓——” 几道闪电劈来,血罗的身体摇摇晃晃,竟然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众人心头惊了惊,其实换做是他们,只要小心些,避开是没有问题的,但这血罗竟然差点被躲开来,这就叫人疑惑了。毕竟方才此妖可凭借一己之力挡下他们四人。 究竟怎么回事? 几番交手下来,血罗已经吃不消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额头的冷汗、不稳的身形也好,苍白的面容、咬牙的支撑也罢,总之,一眼过去,他看起来快顶不住了。 庄元心道:“这算什么,自作自受吗?现在似乎控制不住了。” 突然,血罗忽然狠狠撕开了他手臂的衣服,右手大刀对着自己手臂一划,顿时鲜血淋漓。 怎么回事? 众人惊讶不已,他这是在自残? 不,不大可能。谁会犯傻呢。 事情果真不是那么简单,下一秒,一直沉浸在‘猫捉老鼠’游戏中的血煞九转伞终于不躲了,而是主动出现,靠近血罗。 他贴上了血罗的身体! 不,更准确地说,是贴着他这流血的手臂! 张开的红色伞顶迎着血罗前伸的手臂,血流滴落而下,落到伞身上,那伞身红光缠绕,将滴滴殷红的血液吸收,还很享受似的小幅度不断收缩、撑开伞。 以血喂伞! 众人心惊不已。 血罗的神经始终没有放松,紧紧注意这伞,像是一只蛰伏的狮子,等待着扑杀猎物的时刻。 终于。 在九转伞有一次收缩伞面之时,他猝然出手,手精准钳制在手臂粗的伞柄之上,竭力将这伞收回。 “嗡嗡嗡——” 伞蓦然反应过来,就快全部收回时剧烈挣扎,“啪啦啪啦”,一击击雷电招呼在血罗的身上,留下无数焦黑的痕迹,可他没有迟疑。 再迟疑,他就没有机会了! 他不遗余力,伞骨一点点靠近伞柄,就差一点点,这脱离了他掌控的血煞九转伞,就能重新收回! 就差一点点! 伞的拒绝之意如此明显,一个要收,一个要张,两相僵持,苦苦对峙。 血罗冷汗直流,已经快绷不住了,手臂青筋暴起,血管似乎即将冲破苍白的肌肤。 他大口喘气,仅剩的全部魔气都冲出身体,只为压制九转伞! “咔嚓咔嚓——” 似乎什么东西被压碎了,就在众人疑心是伞骨在这争夺之下被折断之时。 伞忽然闭合了起来! 收服了! 不,不对! 血罗忽然全身贴到了伞身之上,身体环抱着这伞身,只是身体动作怪异极了,四肢都贴着伞身,密不可分。 而天空中的黑色瀑布也并没有消失! 众人心头疑窦未解,不过须臾功夫,血罗健硕的身体猛然瘦了一大圈,身体变得清癯干瘦,皮紧紧绷着,依稀可见内里骨头的形状。 那伞转了个圈,于是眼尖的众人发现,血罗竟然是闭着眼睛的! 不是他控制了血煞九转伞! 转了几圈之后,血罗的手脚便骤然松开,仰面朝天,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而下。 血罗死了! 他竟被吸成了干尸! 这血煞九转伞,怎么这么阴邪! 没了扰人的血罗,九转伞彻底放开了手脚,伞疯狂张开,从无数伞骨之中,冲出无数红色煞气,与缠绕在伞身的黑色魔气交缠,一如加入黑色的瀑布之中,誓要压制这金身通天塔! 殷南华道:“糟了,我们去帮忙!” 四人面面相觑,皆是点头。 魏天身后,骤然出现四人。 吴渊道:“前辈,我们来帮你了。” 魏天点头:“好。” 四人的灵力汇集到魏天一人身上,通天塔骤然力量暴增,和九转伞斗了起来。 九转伞不甘示弱,在空中晃晃荡荡,冲入黑瀑之中欢呼。 这从天际而下,仿佛源源不断的黑色瀑布,集聚的乌云,劈下的闪电,给人一种面临末世的感觉。 而他们,竟然是这‘末世’的拯救者。 血煞九转伞在黑色洪流之中防翻滚,如鱼得水一般,畅快至极,在它翻滚中,几乎发出欢快的咯咯声,好似孩子般天真。可随着它的动作,这邪气的黑色瀑布阵势陡然加大,隐隐有失控的架势。 “嗡——” 众人一咬牙,又加了一把力。 通天塔大肆搅拌着黑色的河流,黑水晃荡,冲向天际,又快速下落。 众人背后都是冷汗,角逐的一炷香功夫,背后的热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灵力的巨大消耗,让每个人都很疲倦。 但他们不能停下! 若是停下,扬城就彻底毁了! 他们不能! 再坚守一会,也许还有转机! 背后四个辅助的人身体非常难受,只能时不时用身上带着的灵药做补充,简直把要当饭吃。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魏天也道:“想不到难得出来一回,竟然遇到这么个棘手的东西。你们接下来听我号令。” “是!” 魏天道:“如果再过一柱香还压制不了血煞九转伞,我们就得想方设法挑衅它,把它引到混沌峰去。” “是!!” 身体中的灵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庄元感觉越来越吃力,而通天塔和九转伞的角逐还没有出结果。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就在众人看着这惊险刺激的决斗之时,忽然,天空之中黑色瀑布流瞬间消失,而九转伞,也随着洪流飘荡不止。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收起伞了。 庄元大为不解,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在斗的,怎么九转伞忽然收手了?瞬间胜负已分。 那伞随着洪流飘在城中,飘飘浮浮,也不知要被剩下的水流冲到哪里去。 扬城的排水系统很不错,到现在整个城竟然没有被完全淹没,简直是一桩奇迹,也不知这排水布设究竟是出自哪些能工巧匠之手。 一见红伞战败,魏天也收回了通天塔。 他飞身而下,就要冲去捞起那红伞,庄元喊道:“前辈,小心有诈!这伞怪得很,不知为何忽然就落败!” 正文 第九十三章以血饲魔遭其害(求追更) 第九十三章以血饲魔遭其害 血煞九转伞是有灵性的,那么再把它想得聪明些,会使用一些小计谋,则更加保险。 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庄元觉得,焉知它是不是在装死,让人放松警惕,然后通过这种方法诱敌深入,然后出其不意,暴起杀之。指不定就在憋着什么一招毙命的大招。 魏天回头,道:“你说的有理。” 说完,他就在身边加了个三个护盾,他缓缓道:“这下保险。” 说着,便冲了下去,在黑色的河流中,低下身子将那随波漂流的血煞九转伞捡起。 捡起之后,他只端详了一阵,便迅速加上了几张禁制符文,随后还用一条银辉闪烁的锁链绑住这伞周身,那锁链每一个锁环,都像是一个弯月,锁环彼此之间联系紧密,稳稳压制着这红伞。 似乎搞定了,众人松了口气。 生灵道:“月矢锁,对镇压邪气之物有奇效。” 原来如此。 接下来,庄元想起来血罗,他看了看殷南华,缓缓道:“师兄,我想做一件事。” 吴渊似乎看出了什么来,道:“你要找那个人?” 萧妙音道:“准确点,是那个妖。” 庄元道:“是的。” 其实说是妖,可偏偏和人似乎也差不多。还会爱上一个人,会为了所爱之人痛苦,会为他复仇,虽说做得有些夸张了。 最后结局,实在叫人唏嘘。 殷南华道:“好,我也有此意。” 吴渊道:“看看他的死相吧,反正他也没打算打死我们,姑且好心一回吧。” 萧妙音耸肩:“我暂时无聊。陪你们。” 于是一行四人开始在城内的水流之中寻找,扬城之内有的地方排水速度奇快,地面早已排干黑水,能看见砖石地面,而有的地方似乎有淤塞,又或许是本身此处排水管道比较小,所以排水的速度比较慢,黑水降下的高度比较慢。 庄元找了许多地方,分明记得是落在这方位附近的,可当时黑瀑布太凶狠了,一时没注意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去。 他御着‘乌荆’,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见街尾一个红色的身影一窜而过。 血罗! 庄元当即飞了过去,他正随着黑水流飘动,时而起,时而沉,庄元将他拦住,捞了起来。 一看他这身上,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他的皮肤上,竟然全都布满了凤凰状的青色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 生灵道:“他是血凰一族的。这是血凰纹,只有此族族人死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平日里只有心口处才能看见一块。” 血凰一族?血凰纹?都没听说过。 他道:“晚上回去慢慢说。” 生灵道:“现在不说,等下就会有人替我说了。” 他指的是魏天,庄元笑道:“一样一样,但他未必知道的比你多。” 这话算是安抚了,生灵很受用:“那是自然。” 庄元扶着血罗,他的身体轻得简直不像话,他想找到地方停一停。 飞了一会,看到敞开的大院子,木地板设置的颇高,竟避开了黑水的侵扰,他当机立断,将他的身体移往了木板上。 “血罗。”庄元拍了拍他的脸,轻唤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当真天真,明知道人已经死了还叫。 根本不可能有回应的。虽然他总觉得妖魔和神都不太容易死,但若是对上那阴邪的伞,恐怕死就是真死了。 当他从王七变化为血罗本人的时候,庄元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皮相不错,谈得上俊俏潇洒。但现在这模样,铁定是和俊俏潇洒不沾边的,他全身都干巴巴的,一副瘦骨嶙峋、瘦到脱相的样子,骨头轮廓清晰可见,看起来就吃不饱饭,身体单薄到这种田地。 真被血煞九转伞吸成了干尸。 本想操控那血煞九转伞,结果反被这邪物所误。大仇没报,自己也殒命了。庄元不知作何感想。他们之间的事情纷杂得很,似乎双方都有道理,理起来乱得很,而且并非当事人,谁又能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呢。 他旋即又想,就算是当事人,也未必说得清。 生灵这时道:“血凰族乃大族,他吃了‘魂断九天散’那么烈性的东西,力量大损,还能保持如此地步的修为,和你们斗上许久,看来从前修为算还行的了。” 庄元对这个‘还行’颇为在意,能让他说出‘还行’的评价,那血罗这妖的修为就绝对不止是‘还行’这种程度。 而且是受重伤吊着一口气‘还行’,原本应该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妖怪。 可不管以前多么厉害,最后竟是这结果,难免叫人心中百感交集。 生灵道:“落得这下场也怪不得别人,自作自受罢了。谁让他非要使用那‘血煞九转伞’。若是他有从前的修为也许还能试上一试,可他修为大损,‘血煞九转伞’乃上古灵器,灵性十足,又傲气得很,不愿服从他认其为主,缔结不了灵契。” “他得了这东西,却缔结不了灵契,大概为了壮大力量,竭力复仇又要强行用,只能以血饲之。” 庄元抓住重点:“以血饲之?” 生灵道:“嗯,血凰族的祖先乃是上古凤凰奇修大将,是得道的神族,力量强大,可不知什么原因堕入了魔道,随后才有了血凰这一族。在他们的血液中藏着巨大的力量。在魔界,这一族的力量不容小觑。” “血罗用自己的血喂养贪婪的红伞,大概以为自己控制有度,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最后红伞将他所有力量,吸得一干二净,一丁点都没剩,简直贪吃得很。哼,这就是以身饲魔的下场。得了自己驾驭不了的东西,莫要心存侥幸,否则,养虎伤身。” 庄元若有所思,他想起最后血煞九转伞忽然停下来不再攻击,黑色瀑布瞬间断流的场景,依照那红伞的好胜心,以及那时在汹涌波涛中翻腾的欢呼雀跃之景,它貌似还没有‘玩够’,不该如此才对。 他于是问道:“那最后它是因为力量不够了才停下的吗?” 正文 第九十四章意外捡漏得宝贝 生灵道:“是。这‘血煞九转伞’本来吸收的就是血罗的力量,虽说贪婪得很,一下将别人修为吸了个精光,可毕竟这力量不是大风刮来的,本来就是有个上限的,自然也能用到底,太任性挥霍,力量用没了,不管想不想停,最后也只能停了。” 庄元想起那浩大壮观的黑色瀑布,那时感觉真像是世界末日,他哼道:“确实,力量按照那种用法,简直太挥霍浪费了。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迟早被夷为平地。” 他顿了顿,又道:“你方才说,这九转伞是上古灵器,怎么会用旁人的力量,它自己的力量不够用吗?” 生灵愉悦道:“不错,又是一个好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他缓缓道来:“这‘血煞九转伞’邪气颇重,且难服管教,从前几经辗转,曾经在多人的手下待过,但都未能与之结成灵契。” “后来被仙界一位仙人镇压,封禁了起来。可沧海桑海,时间久远,多年未闻它的消息,这邪物竟然又重现世间,流落到了血罗的手上。它垂涎于血凰之血,于是和血罗达成了暂时的合作。但仙人在它身上设下的禁制并没有被接触,它自身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压制,无法使用。也就只能暂时用用血罗的,通过他的血,解决对力量的饥渴。” “但这东西除了吸血罗的血,应该暗中也偷了不少他的修为,最后还把正主害得这步田地。血罗多年修为,竟然这么就耗完了,当真败家子无疑。” 庄元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个‘颠沛流离’的过程。” 他又低头看了看这闭目陷入永久沉眠的干尸,叹道:“都说修炼不易,真是如此。‘挣钱好比针挑土,花钱好比水推沙’,就是这么个道理啊,不仅是钱财,力量也是如此,人家不知忍受寂寞和辛苦,孜孜不倦修炼不知多少个年头才有这么深的积累,血煞九转伞倒好,偷了人家修为不说,一天功夫,竟然全花完了。正主是躺在这儿了,要还活着,恐怕也得被它气死。”2700 暴殄天物至此,简直叫人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叹道:“败家子,败家子啊~” 庄元瞧了瞧这人,忽然注意到一个地方,他的胸前,似乎有什么凸起之物,他的衣衫已经湿透,所以紧紧贴着皮肉,这凸起之物若是细看,不难看出端倪。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么晚才发现的,但是血罗全身上下的血凰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于是漏了那个细节。 他当即伸进了血罗的衣服中,从他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了两个物件。 “这是什么?” 庄元手中,是一只珊瑚珠耳环,还缀有红色、金色相间的流苏,金色的金线。 是女人的东西。 庄元道:“不用说,定然是那位林夏宁姑娘的物件。” 还有一个灵囊,他想着里面大概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于是揣进了怀里。 手把玩着珊瑚珠,他有些心塞,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事实总是这样,让人遗憾的事件要更多。 自己喜欢的不喜欢自己,喜欢自己的自己又不喜欢。 好不容易你有情我有意,情投意合,缱绻羡爱,可偏生又遇到亲人阻止,不仅被拆散,还落得个阴阳两隔,生离死别的结果,最终竟双方都不得善终。一个死在井底,一个跌落黑水。 真叫人唏嘘不已。 庄元心中堵得慌,手指把玩着那个精巧的耳饰,心绪难平,慨叹道:“都说智者不入爱河爱河,可大家在俗世中走一遭,活一辈子,谁想做个没意思的智者呢。 只是,若是能多一些美满的结局就好了,就像童话里说的那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前觉得幼稚可笑,现在才发觉,大概是求而不得的一种美好寄托吧。” 多一些美好的结局吧,真的。 庄元终于想起了被他遗忘的师兄弟们,喊着他们过来,假装自己才刚找到尸体。 后来,庄元四人找了个安静的树林,将那人好好地安葬了起来。 安葬的仪式也很简单,庄元四人刨了一个很大的坑,然后将血罗放了进去。 他想了想,最后将那红珊瑚珠耳坠给放在了他的手中,然后握紧。 萧妙音道:“那是什么东西?” 庄元也不遮掩:“他身上发现的,应该是他心爱的姑娘的贴身之物。” 也许是定情信物也未可知,人都已经死了,他也不可能问个明白了。 吴渊铲了一块土进去,道:“哎,可怜妖啊。” 殷南华则道:“这下场,我没想到。” 庄元耸肩,心道:“谁又能想到呢。” 四人合力,掘地铲土将土盖到他的身上,逐渐将他的身体盖了起来。 他握着铁锹,心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血罗和耳饰一起被埋了,连带着那一段陈旧而复杂的往事,两位有情人缠绵的故事,也被埋葬了,尘封了起来,再也无人知晓。 土逐渐增加,终于,大坑被填平了,和周围的土地没有高度差了。 一切结束了。 结束了。 ………… 这一次,扬城当真迎来了一场历史性的大浩劫。 原本的扬城,虽说并非占地极为广袤,地大物博,乃是个中等的城池,但里面也有七万多人口,而且在林运成的治理下,是个有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旅游胜地。 但经过这一次劫难,居民出逃的出逃,移居的移居,惨死的惨死,城池人口大幅度缩小,竟从七万规模,缩小到了一万规模。 空壳人死了几百人,数量并不算太多。离开扬城的居民大概有一万人。 这也就是说,那场黑水瀑布带来的后果相当严重,带来了六个人中就死忘一个的结果。 这场‘人祸’之后,就是灾后重建的过程了。 安葬死者,清理街道,做法式,维修建设受损的建筑。忙忙碌碌之中,虽然城池中笼罩着悲伤的氛围,但妖怪已除,已有向好的趋势。 庄元几人在帮忙监督重建的过程时,还不忘感慨血罗和血煞九转伞凶残行径。 正文 第九十五章魏天忆往昔旧事 吴渊捂着脑袋,心中郁结得很:“完了,师尊叮嘱让不要死太多人,再多死几个她在混沌五峰之中,排名‘可能就要’垫底了,现在这情况,这数量,不用说,应该把‘可能就要’去掉,换上‘铁定’。” 一说到这里,其他三人皆叹了口气。 庄元道:“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居然遇到这么棘手的。” 殷南华道:“是啊,我听魏前辈说,这‘血煞九转伞’,乃是上古邪物,多年未出世,居然被我们撞到了。我们运气……还真是‘好’啊。” ‘好’字被着重咬字,意思很明显,简直‘背’到家了。 萧妙音也颇有感慨:“这事说给师父听恐怕师父都觉得玄乎,血罗这么干竟然动机是因为这个。概括起来,就是女婿报复岳父的故事。” 好吧,这么一概括忽然觉得又狗血又邪门。 还是跨越种族的恋爱。 四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底看不到差不多的神色,于是皆是点头,压下胸中的千言万语,不再言说。 就在这个时候,魏天来了,遥远叫了声:“庄元。” 庄元一转身,看到从容跨步而来的魏天。 在宙奇山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魏天怎样怎样,可周围都是忙碌的普通人,一个个都是凡尘俗人,他周身的气质,那股子仙风道骨的感觉,竟如此强烈。 好似周身都被打了特效似的,如此气质出尘,亮眼极了。 庄元回答道:“魏前辈,您来了。” 吴渊在边上瞧着,虽然这两个人面上都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可他还是隐隐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总觉得内里有什么他不知道、但这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东西。 魏天朝着庄元走了过来,随后道:“大家都在啊。” 吴渊笑道:“是呢,前辈,不止‘庄元’一个。” 他状似不在意地说过,没有咬字,可庄元那两字还是略微做了停顿。 是了,方才魏天只叫了庄元,没有叫其他三个。 不止吴渊,萧妙音和殷南华都注意到了。 魏天此人,不与旁人亲近,面上也几乎没什么表情,隐约流露出冷淡之意,似乎远远地就警告别人‘生人勿扰’。 事实上,大多时候,也确实没人和他亲近。 这老头不是在研究食谱,就是在研究食谱的路上。 而师尊‘桑莲长老’与他交情匪浅,关系不错,只是也不知修为如何,魏天身上有法器,能遮掩自身修为,所以目前三人无人知晓魏天究竟是个什么根基,什么境界。 但庄元知道。 此人肉身蓝元,魂魄五阶后期,神识三重境。 桑莲的修为则是肉身青元,魂魄七阶中期,神识三重境。 魏天的肉身比桑莲要强悍,神识差不多,而魂魄则是桑莲胜了一筹,总之,也算各有千秋。 总之,此人不容小觑,虽然在混沌五峰宙奇山上,是挂了个厨师的名号,但若是单拎出来,此人分明有占山为王,像混沌五峰上的五位长老一样,收徒称‘师尊’的能力。 其他人不知道,庄元可清楚得很呐。 但经过此番战役,其他三人看到他打斗的表现,就算不知他具体是什么境界,也能隐隐猜到他乃是厉害之人。 吴渊此话略微有些唐突,还流露出来一丁点酸味,殷南华和萧妙音敏感得很,很快就嗅出来这暗藏的羡慕嫉妒恨。 殷南华假装没听到,温声道:“前辈您忙完啦?” 魏天则道:“没什么大事,那红伞收了,我带回去给你们师尊,看他们怎么安排。” 萧妙音道:“前辈辛苦了。此行若是没有前辈,我们四人恐怕就要身首异处了。” 魏天眉头轻轻一动:“你们师尊不是嘱咐你们要逃跑吗?” 他朝着庄元看,庄元回答道:“是的,师尊确实是那么嘱咐的,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们虽然能逃,但也想尽力让扬城死伤人口少些。” 一说到这个,萧妙音叹了口气:“这下师尊要头疼了,死了这么多人。” 魏天朗声道:“不必在意,横竖只是个名次罢了。再说了,凡事皆有意外。这事情,无论降临到哪座城池,都会是百年难遇的浩劫。谁也没办法阻止。这次得了上古灵器,想来应该能够将功补过,这东西,可比那名次要重要个百十倍都不止。” 魏天这么一番话,让四人宽心了。 只是,除了庄元,其他几人都颇为稀奇,因为魏天来混沌峰宙奇山多年,但其实和他们也就是不远不近的关系,仅仅停留在认识、能叫得出名字的层面上,也没怎么聊过天,通常都是打个招呼,点头之交。 魏天不喜社交,他们也忙着修行,魏天基本就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说话超过二十个字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此番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们心中惊讶不已。 当然,除了庄元,其他三人对他和庄元的关系也是好奇极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 虽说,魏天没有和庄元打得火热,勾肩搭背,天南海北地聊天,可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对旁人几乎没什么差别,对庄元倒是很特别。 庄元才来了多久,不过几十天,怎么就有这么明显的态度差距来了? 接下来,四个人围着魏天问了有关这伞和那黑色瀑布以及血罗身上怪异景象的各种问题,总之和生灵说得差不多,再精确一些,生灵确实比他知道的要多。 庄元听着听着,就想为生灵摇旗呐喊,大佬,不亏是大佬! 他和生灵也算是熟人了,亦师亦友,关系不错,还很靠谱。也算是不错的朋友。 庄元还问了些有关那两苦命鸳鸯的故事,一说到这个,魏天感慨颇多,沉默良久,才娓娓道来。 “当年我四处游历,途径扬城,那时林城主派人四处求仙,据说有府内有奸邪之物,我当时便前往。当时未曾见到血罗,听信了林运成的一面之词,知道是一位妖怪缠着林小姐不放,影响了她早已就定下的姻亲。” 正文 第九十六章孰真孰假难辨别 “他当时的表现情真意切,一位父亲对受难女儿的心疼和无奈表现淋漓,说到激动处泪流满面,跪下请求我,我原本打算亲自出马,除了那作祟的妖怪,可偏偏凑巧得很,山上一外门弟子见到了我,说听闻桑莲说想唤我回去有事商量,我想着可能是要紧之事,不得耽搁。想来我游历太久,她想找我很困难,好不容易凑巧遇到了,正好趁此机会回去一趟看看。”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赠与了他‘魂断九天散’,掺杂在食物中想方设法让妖怪吃下,无论是多厉害的妖,也叫他胆肠寸断,回天乏术,魂断当场。那妖怪心慕于林小姐,应该不会对那姑娘提防。而为了保证他女儿的安全,还赠与了他防身的‘辟邪袈裟’。” “再后来,我再下山时,沿途竟遇见了血罗,当时他奄奄一息,仅剩一口气,昏死在路边,就快要死了。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魂断九天’的味道,心中疑惑不已,于是给他简单治疗,问了他情况,结果竟和林运成讲的内容全然不同。” “血罗坚称和林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是林运成不同意,一直阻拦,想让他嫁给运城的少城主,一直想除去他。林小姐也是被他父亲骗了。” “他们各执一词,又都坚定不已。” “哎,待我重回扬城之时,林小姐已状似疯癫,林运成派了许多技艺精湛的药师医治,好不容易治好了她,只是在那之后,她寡言少语,不肯多说话。我问她,她也不回答我,好似受了刺激,我一时问不出来,林城主又一派春晖寸草,父爱如山,一切为女儿着想的表现,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我觉得疑惑,但也不知孰真孰假。再后来,我自己本身也有事,此事到此,我便不想再管了。便离开了。” “再到后来,又一次经过扬城,问起林家近况,竟从居民口中得知林小姐失踪至今未归的事情,当时心中只觉得这姑娘可怜得很。” “谁知……如此旧事重提,所有事情拼接起来,竟然是我冥冥之中棒打了鸳鸯,拆散了他们。血罗和林小姐变成如今这样,我难辞其咎啊。”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庄元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四人沉默了,空气中漂浮着一种无言的怜悯和悲伤。 谁能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殷南华道:“前辈,您也不必过于自责,这不怪您,就算不是您,林城主也会找其他修士,让他们击杀血罗。” 萧妙音则中肯地道:“虽然我们能理解这段感情,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普通百姓说起‘妖魔’二字,就会谈之色变,更别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妖魔,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吴渊也道:“是啊,前辈,林城主始终不觉得自己有错,其实在他眼中,若是女儿跟血罗走了,那就是送羊入虎口,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 庄元也安慰道:“人妖殊途,这条感情路,难得很,人会生老病死,百年之期,就算他们能在一起了,其实也还会面临诸多变数。比如衰老,林小姐年老色衰,而血罗青春依旧,比如种族之别,他又能带着她去哪里呢,到魔族是几乎不可能被族人接受的,困难重重啊。” 其实,虽然这么说,他内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两情相悦已是艰难,多的是求而不得,为何就不能有个美好快乐的结局呢。 不必管世人怎么想,尘世走一遭,深思熟虑之后,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四人连番上阵进行安慰,魏天心中的郁结之意缓解了许多,他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我没有办法改变了。只能在以后行事之时多加思虑,亲自调查清楚了再行动,不能随意下结论。也要努力辨别那些感情,言语是否修饰,是否半真不假,歪曲了真相。” 听他慨叹之声,庄元却又在想,依照林城主当时抱着血罗的大腿求饶磕头的架势,如果确实当年也是这样,那魏天拒绝不了其实很正常。 而且,他其实也知道林运成的考量。 和林夏宁定下婚约的运城的少城主,扬城虽是富庶之地,但地方不够大,规模和资源有限,运城这地幅员辽阔,物产丰饶,矿藏丰富,更加繁荣富庶。 他面对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人人唾弃,人人畏惧的妖怪,从此和女儿隔开天南海北,不知何时何处才能相聚,他作为扬城城主,若让旁人知了这事,难免拂了面子。听闻城主注重脸面,若女儿结亲,也确实拉不下这个脸面来。 而且人妖有别,种族之间有着全方面的差距,女儿虽说坚称与那妖真心相爱,难免是受到蛊惑,或者说头脑一热,拎不清楚,搞不明白,他这做父亲的不能看女儿跳火坑。 而面对的另一个选择,则是和更为强大的运城城主皆为亲家。从此林夏宁便能过上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生活,作为少城主夫人,也能拥有高高在上的地位。那真是风光无限。 只是,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女儿不愿意。他必须要违背林夏宁的心意,强逼着她去嫁给少城主。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许多掌权者对自己的儿女都是抱着“管它到底甜不甜,总之先扭一扭看看再说”的态度,强硬且心中都是觉得“我都是为你好,为你做打算”,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但若是真细究起来,嫁了不爱的有钱人,和勇敢一回过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相比,恐怕对女儿来说,孰轻孰重,哪一个更有吸引力,已经很明显了。 不然,为何这林夏宁放着好好的“少城主夫人”的位置不去做,偏偏选择了投井呢? 老父亲可能也没想到,他大概是想用语言狠狠地刺激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有悖伦理道德的,是错的,结果将女儿逼死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是,还真是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了就是了。 也不知,林夏宁在知道自己亲手送上了含剧毒的美酒,逼死了心上人时,是怎么样的痛苦与无奈。 投井之时,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正文 第九十七章夜半《万草集》 第二日。 城内有大量的善后工作需要料理,但那些事情已经不在庄元等人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术业有专攻,他们这些修仙者,在处理城池劫难与恢复的工作中,显然不及林城主有经验。 庄元上午在城内瞎逛了一圈,下午就称要休息,实际上在客战之中研究起了功法。 上回从生灵的‘老巢’带回了许多东西,他有太多需要探索研究的秘籍和器物了。 现在,庄元就在看一本名为《万草集》的典籍。 其实宙奇山上也发了一本,不过名字叫《万草录》,虽然书本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但和眼前这书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 用手比划比划就知道。 《万草录》不过两个指节厚度,而《万草集》,一本就有四个指节厚,而且书中的字大小还比前者要小上一个号。 不仅如此,《万草集》还分为上、中、下三册,每本都是差不多的厚度。 而且,《万草集》之中的绘画也更加精细,解释更多更明了。 所以,《万草录》和《万草集》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生灵这典籍,明显胜了一筹。 书中详尽的药草记录简直晃花了他的眼睛,各种各样,种类繁多的奇珍异草数不胜数,他心道: “虽然现在还没用上《万草集》,但迟早有一天会用上的,等真正需要用上的时候,届时再临时抱佛脚,是绝对来不及的——佛肯定会凶狠地踹开我。” 这点,庄元还是很有觉悟的。 到时候,往往不是‘查漏补缺’,而是‘女娲补天’,难度太大了。 “草药需要用到时,才发觉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哎,可就真来不及了。” “而且,混沌五峰之中,也有会炼丹的能者,我倒是也想学学这个,只是,若是自己连草药都认不齐,学起来难度实在大。” 庄元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手头的书很重要。 当即便聚精会神地研究了起来。 他一页一页翻着手头的书,越看心中就越生感慨:“果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此数目繁多,造型迥异的草木,叫人眼花缭乱。” 对庄元来说,看书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有插图的工具书,他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还能一边回想到自己在路上见到的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小草,颇为惊喜地知道了—— 哦,原来,它是叫这个名,原来它还有那个作用。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愉快欣赏万草风采的过程中度过了。 “当当当——” 庄元翻着手中书页,忽然间,敲门声响了起来。 “师弟,师弟在里面吗?” 是殷南华的声音。 “在的,师兄有什么事吗?” 庄元一直紧闭着门扉,点了烛火,在屋内看书,客栈这里也没有钟表,庄元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间了。 他勾勾手指头,窗户便自动打开,于是庄元看到了漫天的橘红色晚霞。 原来已经傍晚了。 庄元打开门,于是看到了浅笑的殷南华。 “师弟,是这样的,城主设置了庆功宴,庆祝我们这次成功为民除害,联手杀了为非作歹的妖怪,就在今天晚上,城主府上。” 庄元点了点头:“我们都去吗?也包括魏前辈吗?” 他只是随口一提魏天,魏天此人虽未占长老的名头,但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实在低调。 混沌五峰上人人皆知他厨艺很好,可除了知道他做过御膳房主厨,作为厨子留下来,开了个玉膳堂之外,谈起具体的过往经历,几乎无人知晓。 庄元对此人好奇,而且也确实在他手头得了些好处,存了些好感。 殷南华道:“是的,说来也怪。这简直少见,魏前辈他,素来不喜欢与人同坐一桌,一同宴会欢饮。” 庄元道:“哦?是这样吗?” 他忽然想起来,上回他到自己的祠堂,他们似乎面对面干了两只鹅。 也就是靠着两只呆头鹅,他得了个阵法。没想到,他居然不喜欢和别人做一桌吃饭。 也是,如果坐一桌上推杯换盏,他那沉闷的个性,似乎也不愿搭理那些客套,无论是对主人还是客人,多少有点扫兴。 庄元道:“想来也许是解决了血罗,他心情还不错吧。” 殷南华似乎也觉得这解释颇为可信,道:“应该是这样。” 庄元道:“好的,我明白了。” 殷南华道:“再过一炷香,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庄元笑嘻嘻:“好,师兄走的时候,叫上我一声,我再歇一会。” 殷南华道:“好,放心吧,不会落了你的。不过……”他忽然扬眉,笑得灿烂了许多:“我,吴渊和妙音,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好吧,庄元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 为了让大家接近真相,他必须要告诉他们自己发现的。但若是自己发现了,自然会有发现的原因。 庄元是怎么推断出来那些东西的呢? 是怎么发现血罗的破绽的呢? 庄元轻咳了一声:“师兄师姐想知道什么,师弟若是知道,一定一一回答。” 殷南华双手环抱,颇有兴趣地打量着庄元,目光居然有点热切,他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就是想了解了解当时的情况。唔,虽说血罗在扬城作祟的事情已经揭过,但在这之中的许多细节,还有考量的必要。这次算是就此揭过,圆满解决。” “但我们还会有下次面对魔族的时候,所以,此事多多思虑,看遗漏了哪些事情,下次也有改善提升的空间。所以,需要向庄元你,学习借鉴一番。” 哦,原来他们是在复盘整件事情,以求提升进步啊。 果然,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庄元在内心里狠狠地竖了一个大拇指。 庄元笑道:“大师兄太客气了,其实我就是运气好,刚巧发现了。谈不上什么学习借鉴,师兄若是想知道,我分享就是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庄元想着,若是真有需要藏着掖着不能说的东西,他也肯定不会说的,一定会想方设法糊弄过去。 是的,在庄元看来,万事稳妥为上,最好永远都要留有底牌。 而且,绝对不能只有一张。 正文 第九十八章心思细致少年人(加更求追读) 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庄元关上了房门,将一些纷杂的思绪收好,届时随机应变就是。他又看了一会《万草集》,随后便听到了萧妙音叫他的声音: “师弟,走了。” “好。” 庄元跳下床,简单理了下衣服,便开了门。 一行四人,到了扬城的城主府内。 这是他们四人第一次来到城主府,远远瞧见,便觉得颇为气派。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诸位仙人来了。” 遥远的,管家领着小厮就迎了过来。 殷南华道:“是。引路吧。” “好嘞,您请。” 往内蜿蜒回转,终于走到了一个颇为风雅的院内。 花团锦簇,草木丰茂,风景不错。 “您请喝茶。”管家眼神一示意,小厮们便及时奉茶。 庄元端着青绿的茶水喝了一口,唇齿生香。 院内倒是有一个大圆桌,只是,却没有人在。 庄元道:“魏前辈呢?还有你们城主呢?” 主要想问魏天,林运成只是顺带的。 “仙人啊,我们城主实在有点忙,城西又出了点事情,他去处理一下。” 吴渊则道:“不管是什么事,这请吃饭,客人来了,请客的主人却不见踪影,这说不过去吧?” 管家陪着笑脸,道:“哎哟,大仙呐,我们城主是巴不得回来见你们,现在肯定在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呢。您先喝茶,喝茶,吃点小菜。” 一转头,立马对边上的小厮吩咐道:“你怎么回事?也忒不懂规矩了,这客人都来了,居然留一张空桌在这里,什么意思啊?还不赶紧去上菜,还杵在这里?” 几个小厮连忙“是是是”,便奔去厨房了。 不一会,点心和小菜便上来了。 管家道:“我们府上厨子的手艺还不错,您请尝尝。” 四人齐坐,也不管礼仪什么的了,许久未进食,有点累有点饿。 四个人于是齐齐下筷子,吃了几口,殷南华道: “师弟,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息虫的吧?” 好吧,庄元就知道迟早会有这样的时候,不过早晚的问题。 庄元笑道:“大师兄,其实,我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的手心缓缓展开,手中放着一枚黑色的尖刺。 看起来锋利而诡谲。 吴渊吃惊道:“这是……息虫身上的尖刺?” 萧妙音道:“废话,当然是。” 庄元点点头:“是的,我就是发现了这个,从而知道是息虫的。而且,血罗的身上,一直有股子土腥味。有可能是钻洞带来的,也有可能一直和息虫在一起,所以沾染上的。” 吴渊握着筷子,回忆道:“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倒是没在意,只是以为他不爱干净,不太爱洗澡。又或许是最近太忙,死了太多人,忙得没时间处理仪容仪表。” 萧妙音道:“还有呢?” 庄元道:“还有就是他身上掉落下来的黑灰,应该是情急之下,防止息虫被发现,将那东西捻成了粉末。和这尖刺,是一个味道。” 他打开一个小锦囊,取出了一点黑灰来:“这正是他身上掉落的。” 众人齐齐看,殷南华一思索,沉吟道:“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庄元道:“最直接的线索就是,扬城内的麝香,几乎都被买走了。” “这药材虽具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消肿止痛的功效。主治闭证神昏,疮疡肿毒,瘰疬痰核,咽喉肿痛,血瘀经闭,症瘕,心腹暴痛,头痛,跌打损伤,风寒湿痹等病症,但平日里的需求量,不可能这么大。” “而且,开始被大量收购的时间和城内空壳人出现的时间差不多,只是早了几日。所以,我有所猜想。” 殷南华道:“嗯,颇有道理,那一日,血罗在竹林遁地逃跑的时候,你也是在看,他有没有残留着罪证?” 庄元不好意思地点头:“如大师兄所言。” 他当即又掏出一枚黑色的尖刺,上面还沾着土:“发现了这个。” 众人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也是息虫的尖刺。 萧妙音道:“师弟当真守口如瓶,竟连我们也不告诉。” 庄元道:“师姐,当时事情繁多,而且我总觉得,周围可能有妖怪的同党,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我才按兵不动。而且,情况一变,我就立即告诉你们了呀。” 庄元眨了眨眼睛,殷南华则笑道:“好好好,师尊让我们带上你,果真是明智的决定。” 有了庄元,简直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只是,这么一个少年,心思竟如此细致,实在叫他惊讶。 庄元道:“大师兄谬赞了,我真的只是运气好。说起来,当时我心中还有诸多疑窦,譬如依照息虫的本性,它应该只是喜食内脏,断不会如此疯狂,连内里的骨头,经脉,血液全部都吃干净。所以,当时也在想着其他的可能。譬如不止一种虫子作祟。” 吴渊思索着:“你的猜想很有道理。当时我们还想着,背后不止一个妖怪。” 萧妙音道:“结果证明,就一个。只是这一个就比较不好相与了。且看现今扬城惨状便知。” 殷南华道:“我想着,息虫的变化,有可能和他诡异的血液有关。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用自己的血液,像和血煞九转伞谈判一般,驯养了息虫。” 萧妙音回想那时的场景,道:“只是,息虫似乎比那邪气的伞好掌控多了。” 血罗想用血煞九转伞的力量,可最后却被他反被那邪器所伤,最终命丧黄泉。 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对此,庄元只有一句话评价:“当他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他。”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皆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深觉有理。 萧妙音道:“是这个道理。” 吴渊道:“都说邪祟之物不好掌控吧,他本身就是邪道,都掌控不了邪道,最后死得那么惨。依我看,邪魔外道最好还是一见面就能直接全部砍了就最好。纠结来纠结去的,魔界里面的邪门歪道法术多了去了,我们也未必搞得清。” 殷南华叹道:“只是,我们还没有那么强。” 正文 第九十九章使得它味道更好 谁都能听出这话中流露出的沮丧之意。 殷南华就坐在自己边上,庄元转头道:“大师兄,凡事都有个过程,都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我们一定会慢慢变得更强的。” 吴渊道:“这点庄元说得不错,大师兄你想想,我们刚上山的时候,不是也什么都不懂嘛,结果到现在,谁能想到,我们又能变成如今这样呢?手握力量。” 说着,他真的伸出手,紧握成拳,仿佛真有力量在手中。 萧妙音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比他们强。虽然现在还不是。” 是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达到,但迟早有一天。 庄元道:“再说了,我们本来此行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好事。” 这也是庄元对自己说的话,‘稳住’,慢慢来。 现在四个人互相鼓励,倒是有种朋友打气的感觉。 真奇妙。 不知不觉,他们的关系发展,似乎还挺和睦的。 殷南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们四人,齐心协力,共同努力。” 四人皆点头,心头都好像有一把热火在燃烧。 不就是修仙吗,难虽难,但他们不怕! 须臾后,魏天来了,他一来,四人不约而同起身,道:“前辈。” 魏天‘嗯’了一声,道:“坐吧。” 这桌上目前有六个座位,空了两个,魏天看了那两个座位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 殷南华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前辈可要坐我这个位置?” 位置是这样的,萧妙音靠着吴渊,吴渊靠着庄元,庄元靠着大师兄。 其实按理来说坐哪里都差不多,所以若是魏天有需要,想坐哪个位置都不错。 魏天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所有所思,道:“你的位置,或者吴渊的,都不错。” 这下轮到庄元傻了,坐大师兄的位置或者吴渊的位置,无论哪一个,不都是要坐到自己身边吗? 果然,庄元感觉到聚集过来的目光。 殷南华还没说话,倒是吴渊先站出来了,拉开了椅子: “前辈,请。” 原本坐在萧妙音的右侧,现在直接坐到了她的左侧,于是右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原本,他就只是想和萧妙音坐在一块,现在只是变了个左右罢了。不妨事。 魏天也不客气,看了一眼,直接就坐了上去,十分坦然。 庄元看着左侧面不改色的人,心中一动,魏天虽说没说要坐在自己边上,但摆明了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和自己坐在一块,又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他刚坐下,就动了筷子,将桌上上的开胃菜和点心一一尝了尝。 相安无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吃东西。 吃了一会,魏天握着筷子道:“庄元。” 庄元被叫到,一愣,赶紧把嘴里的甜糯米莲藕给咽了下去,道:“前辈。” 魏天指了指桂花糕,道:“你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庄元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又齐聚到了自己身上。 诸位心中豁然开朗似的,原来特地要坐在庄元身边是为了探讨菜式啊。 也是,上回第一次品尝‘杨枝甘露’就知道庄元在做饭这事上应该挺擅长的,如果因为会做饭得了魏天的垂青倒是很有可能。 如果是因为这样而恰好‘投其所好’,那他们也没有办法复制,毕竟—— 除了庄元,殷南华、吴渊和萧妙音都是厨房草包,做饭废物。做饭对他们来说,可比练功难多了。 毕竟上回也是用了玉膳堂的厨房和材料才做成的那道甜品。 一想到那道爽口清甜的甜品,众人又是不免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众人的目光移到那桂花糕上,金灿灿额,清香宜人,入口味道浓郁。 有什么问题吗? 殷南华、吴渊和萧妙音齐齐摸不着头脑,于是朝着他们两个看。外行看内行,就是这种眼光。略带不解,略带崇敬,闭嘴不言,静待下文。 庄元道:“前辈,我还没吃过这道菜。” 魏天道:“现在尝也不迟。” 好吧,庄元算是佩服魏天了,他还真是有耐心。 依照庄元的猜想,应该是在混沌五峰宙奇山上,把他憋坏了。倒不是不能四处走动,而是入眼所见之人,全都是厨房菜鸟,不把厨房炸了就不错了,反正肯定不要指望对方能下厨给魏天一个惊喜什么的。 而闭关修行全靠辟谷丹,也根本不需要动手。 正因为如此,魏天想要拎出来一个人探讨探讨厨艺,谈谈研发菜式,聊聊菜的做法,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想都不要想。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庄元“会下厨”,俨然成了魏天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一大“杀手锏”。对此,庄元简直哭笑不得。 他夹了一块卖相极好的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边吃一边想该如何品评回应。 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吸引了其他三位的注意,庄元没吃,其他三个都吃了这桂花糕,可一回想,竟然除了“好吃”这种烂俗的评价,竟然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倒像是囫囵吞枣了,于是也纷纷动筷,每人又都夹了一块。 一会后,庄元道: “味道不错。” 言简意赅。 魏天不依不饶:“味道是不错,可还有提升空间,你觉得呢?” 好吧,魏天还真是有耐心,还真不打算放过自己。 庄元道:“桂花香浓郁,甜味足,就是略微偏甜,而且主要是甜味,有些寡淡。” 魏天:“你觉得应当如何?” 庄元:“若是加些柠檬汁调上一调,冲淡一些甜腻味,应当更有风味。” 魏天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其他三个人嘴里嚼着,还是觉得没什么特殊感觉,对这桂花糕,还是原来简单乏味的评价——好吃。 他们味觉好像也没问题,可就是不知如何就是说不出什么微妙的东西来。 好吧,这也许就是差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魏天道:“管家,取些柠檬汁来。” 管家道:“是。” 连忙去了,贵客中的贵客,怠慢不得啊。 鲜榨的柠檬汁取来了,魏天端起小碟子,将柠檬汁均匀洒了些上去,道:“大家再尝尝看。” 正文 第一百章师尊卑微求弟子 桌上诸位齐齐动筷子,庄元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果真和他讲的差不错。 酸味中和了甜腻味,味道层次更加丰富,酸酸甜甜,桂花香和柠檬清香混合着,在唇齿中化开。 果真如庄元料想的一般,美味大大提升。 魏天道:“嗯,果真不错。你们觉得呢?” 不用他说,众人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 吴渊眼中大放异彩,似是完全没有料到,惊道:“奇了,这样搭配,一开始觉得奇怪,没想到竟然真有点意思。” 殷南华中肯道:“现在这味道,恰到好处,清爽宜人。” 萧妙音道:“话不多说,再来一块。” 说着,又一块被她捏在手上,丢进了嘴里。 每个人的反应都很真实。 殷南华笑道:“庄元师弟在做饭这事上,确实和前辈颇为投缘。” 这话算是客套话,但似乎真的拍马屁拍到了点子上,魏天直接道:“确实如此。” 他这波澜不惊,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又让其他四人惊了惊。包括庄元。 人家这是客套话,您也太直接了。 其实庄元知道,在做饭这件事上,他自己并不登峰造极,就别说跟御厨比了。他是没办法将“色香味”都做得全面,让各方面都惊艳众人的。 他大概是占了“异域特色”的优势,所以才得了魏天另眼相看。 其他人也看出魏天垂青庄元了,毕竟如此明显,几个人眼神交接,你看我我看你,目光皆很奇妙。 谁都看出来魏天“垂青”庄元了。 不然一向寡言少语,就差把“生人勿扰”几个大字写在脑袋上的魏天,也不会和庄元说那么多话。 他还一向不喜与人同席吃饭,现在他自己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一点,而且要求坐在庄元的边上。 简直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几人都看傻眼了。 庄元倒是没有他们这种想法,他除了略微惊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更谈不上如坐针毡的混乱。 毕竟魏天之前还在他家蹭饭来着的,比起面对面啃鹅肉,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他感觉不到周围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但下一秒,魏天说的话,也让他绷不住了: “我与桑莲说起,还夸赞她当真收了个好徒弟,但是,她已经有了诸多徒弟,也不差你这一个。” 庄元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咚咚咚猛跳,这什么意思? 他也想收自己为徒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在众人圆睁的目光中,魏天缓缓用黑手帕擦了擦嘴,从容道: “我倒是觉得,你跟我学做菜吧,这个选择也不错。” 这、这、这……庄元懵了,这是在抢徒弟呢?! 魏天和桑莲抢他,这真的好吗? 而且这台词“跟我学做菜吧”,怎么听都有种诡异之感。 这一瞬间,他愣了,他好像听到了无数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哦,原来是师兄师姐们都丢失了下巴,一个个都见了鬼似的。 魏天扬了扬眉头,继续道: “我想将我的手艺都传授给你。而且,不止是厨房中的手艺。” “……也许你不知我修为如何,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修为不在桑莲之下,而且桑莲弟子诸多,我目前未曾收一个徒弟,能专心带你一个。”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那么我的,都将是你的。”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抢人呢,庄元傻了,他想着随机应变随机应变,可这阵仗他还真没见过。 他匆忙中下意识扫了一眼其他人,皆是一脸石化的表情,活见鬼了似的。 也是,前辈您随心所欲惯了吧,您当他们是死的吗? 他们也是桑莲的徒弟,换言之,都是眼线啊! 这话,就不能找我偷偷说?算了,大概真是随心所欲惯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毕竟想想,和桑莲本人都这么说,一点不忌讳抢徒弟的事情。 庄元道:“前辈您,是认真的吗?” 魏天道:“当然是认真的。深思熟虑。我们颇为投缘,看你也颇有眼缘,正好缺一徒弟。” 这话,真是越来越直白,越来越热切了。 收徒心切,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 庄元无暇顾及旁人的想法,道:“前辈,我已经拜师了,而且桑莲师尊恐怕也不会同意。” 魏天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早已与他理论过了,她说,只要你同意,他也不好阻拦。” 这一瞬间,魏天的脸色似乎黑了黑,随后道:“我做你的第二位师尊,未尝不可。” 这算是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庄元现在境况很尴尬,似乎有点骑虎难下。 答应似乎不好,不答应似乎更不好。 他应当如何才好? 这一瞬间,他心乱如麻。 这时,生灵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管那么多,想答应就答应,不想就不答应,问你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话似是一个定心丸,庄元安心了许多,直接让他混乱的思绪找到了突破口。 是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想法。 庄元道:“不瞒前辈,我对前辈的菜式很有兴趣,前辈,当真可以将厨艺倾囊相授吗?” 庄元这话在转移重点,他其实很想说我知道你很厉害,我要学什么什么,但周围还有旁人,有些话可以在没人的时候细谈。 不必事事袒露在人前。 魏天手都抖了抖,似乎有些失态,没想到庄元真的答应了:“是是是,绝不作假。” 庄元道:“那,以后就多多麻烦师尊了,我厨艺不精,只会做一些粗糙食物,师尊莫要嫌我烦人。” 魏天捋着胡子的手都在颤抖,面上的肌肉也抽动,眼中迸出亮光,声音也不稳了:“好好好。” 他握着庄元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想不到,我这个年纪还能有个爱徒。好,好好。” 他似乎只会说好好好这几个字了,庄元还不忘一件重要的事:“师尊,我还没拜师。” 就在庄元要起身的时候,魏天将他按了回去,道:“你坐着吧,咱们回去再说。” 庄元眉头一动,片刻后才察觉到有人来了。是林运成匆忙赶来了。 他一扫桌上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饶是有所收敛,喝茶的喝茶,吃东西的吃东西,但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回去。 遥远林运成便笑道:“诸位仙人久等久等,老朽来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庆功宴不速之客 他来了,身后也跟着两条队,手中端着菜盘,此时终于一一上菜。 庄元心道,这城主也真不够意思,人不来菜也不上。好歹将菜上齐了他们再等他就是了。 魏天起身道:“城主姗姗来迟。” 林运成很不好意思,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城中之事,不好处理,所以耽搁了。老朽在这里以酒赔罪。” 说着,取过边上餐盘中的酒壶斟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酒香浓郁,火辣辣的。 他道:“诸位请坐请坐。都是老朽的不是,来迟了。” 吴渊等得早就不耐烦了,道:“你知道就好。” 林运成平日里享受的是众星捧月的待遇,哪里人对他明目张胆的不满,当即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及时收敛住了:“仙人恕罪,老朽的错,老朽道歉。” 殷南华给了他一个眼神,吴渊虽然不高兴,倒是也不说了。 这般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庄元觉得稀奇。 想起对血罗的态度,当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众人落座,每人面前终于摆满了美酒佳肴,数量繁多,菜色丰富,卖相精致。 “哗啦啦——” 身边众多女仆人斟满酒后,便袅袅地退去了。 “诸位久等了,此番守卫扬城的行动,多亏了诸位法力高强,英勇正义的仙人,我扬城泱泱百姓,才摆脱了那艰辛处境。那魔头的诡计最终也没得逞,真是死得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呐!来,让我们痛快饮上一杯!” 庄元听着他正义凛然的话语,忍不住回想起,他对着血罗跪拜求饶,满地血液的场景,那时的情真意切,幡然悔悟,诚心忏悔,如过眼云烟,消失得太快,如同梦一样。 其他几人也是眼见着他跪地求饶的场景,此时仍旧历历在目似的,可当时落魄凄惨的人早已不在,此刻他们面对的是,一身剪裁得体,绣工精湛华服的林运成。 林城主。 血罗一去,他摇身一变,又是原来的林城主,再不见任何悔意。 林运成本人也知道,他们师兄弟四人都看见了他那时的模样,可丝毫不觉尴尬,仍旧坦荡,仍旧风光。 而血罗,仍旧是人人喊打的妖怪,魔头。 众人一饮而尽,心中情绪不必多说,吃饭就是。 一顿饭,林运成努力没话找话,维持着气氛,表面上倒是也不太尴尬。 魏天和林运成从前便认识,在林运成不断说着场面话,不断称赞他们之时,偶尔给予回应。 但谈起血罗之时,魏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骗了我。”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林运成当即大为害怕,当即跪下,道:“魏仙人,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那毕竟是个妖怪啊,我怎么可能将女儿嫁给他。这是绝对绝对不行的啊,我女儿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庄元的脑子里飘过两个大字——“迂腐”。 要寻求这人的同意,恐怕比登天还难,倒是不如放弃这老人家的想法。 至少庄元觉得,为掩盖这事把自己女儿镇压在水井中八年,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当事人,男女主双方都已经去世了,再多追究也无益了。 而且,界别之差,各方面的差距,确实要跨越确实有点难度。 魏天叹了口气:“人都死了。你女儿也好,血罗也好,都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了,追究无益。” 跪地的林运成这才慢慢起身了。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邀请喝酒动筷的声音,其实,他们一直都在吃。 一顿饭下来,庄元吃得很饱。 城主府的厨子手艺着实不错。庄元吃得还挺开心的。至于其他的夸赞,只是略微听了听,反正是客套话。偶尔应答几声,简单回几句。 只是,他还惦记着《万草集》,理论上,他今日还能看许多的,如果不出来干饭的话。 不过,既然来了,总得不虚此行,最起码不能亏待了肚皮。 庄元饱了,肚子填的差不多了。 饭后,城主邀请他们逛院子,并且请他们在府内住下来,他们都拒绝了。 比起城主府,他们还是觉得客栈自在,当然,明面上是说,在客栈休息了几日,就快离开扬城了,就不再叨扰城主府了。 知道了众人的拒绝之意,城主也不勉强,最后备了许多金银细软,道:“诸位仙人,请莫要嫌弃,我扬城遭此一劫,元气大伤,但好歹保住了,只要还有人,就有修复的可能。这一切,都是托诸位的福气,只是一点薄礼,请笑纳,莫要推辞。” 吴渊说了一句话,声若蚊蝇,微不可察,林运成大概没有听清,道:“这位仙人,您方才是在说什么嘛?” 吴渊摇头:“没说话。” 但修行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的是‘本来就没打算推辞’。 殷南华收了银钱,一瞬间金银财宝皆不在银盘之上。 林运成以为大概是使了什么仙法,赞叹道:“好法术,好法术。” 吴渊嗤笑了一声,并不多言。 后来,逛了一圈,大家还算是配合,赏赏美景,吴渊直接哈欠不断,一脸了无生趣看也不想看的样子,萧妙音踢了他一脚,哼道: “平日里精神那么好,这时候一出来就哈欠连天。” 对上萧妙音,吴渊的脸色似乎永远都不错。 他笑眯眯道:“师妹这说的哪里话,这不是累了吗,这绝对是我们最累的一次请愿台任务。” 萧妙音哼道:“五年一轮,我们这才做第三次罢了。” 吴渊道:“是这么说没错,可真的就是很累啊,以前的两次加起来都没法比。而且最后得胜还有点运气的成分。” 萧妙音道:“魏前辈还有大招没放呢。” 殷南华点点头:“确实如此。” 魏天咳道:“想着,若是不耗损那么多的力量就能拿下更好。” 庄元心道,好家伙,原来还有所保留呢。也是,血罗是很强,但这种修为的强者,实力可以和八宗门之一中的长老媲美的修行者,料想也有诸多手段。 只是,苦了那些死去的人了。 这个世道,弱者的生死存亡竟只能仰仗强者的怜悯,可强者未必真能怜悯你。 芸芸众生,似乎就是该被踩在脚底的生物。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庆功宴不速之客(下) 晚上回了客栈,庄元关上门,手指一弹,屋内四盏烛火瞬间闪亮。 庄元坐了下来,盖好被子,像是看睡前读物似的,打开手中的《万草集》。 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本很枯燥的书,所以他看得其实还挺开心。 看了一个时辰时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庄元收起了《万草集》。 他对之前从血罗身上得到的灵囊颇为在意,此刻拿了出来细细端详,心道: “林夏宁的尸体目前不知道在哪里,总之,血罗应该不会把尸体什么的放进灵囊吧。” 他一直没有打开过,此刻却并不打算再拖了。 一打开,只摸出了一样东西,内里除了银两和大量的麝香包裹,也只有一样东西。 一块红色的玉佩。 此物通体晶莹透亮,上面刻画的是一个个灵蝶。 “这是什么?” 庄元不知这东西的来历,隐隐约约觉得不是普通物件。 生灵咦了一声,道:“蝶魂锁。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东西。看来,居然还有会这邪术的人。” 庄元道:“这是什么东西?血罗的?他用这个来做什么?” 生灵道:“血罗将一人的魂魄禁锢了起来,但这魂锁,倒不是完全封锁,那被封锁的人有一定的自由。只是不能离开太远。这就像是无形的锁链,能锁住灵魂的自由。” 庄元道:“若是离开这蝶魂锁太远呢?” 生灵道:“恐怕神魂就保不住了。” 庄元道:“这么阴邪?他锁的是什么?林小姐的魂魄?” 生灵道:“里面不是人类的魂魄。如果历经八年的时间,恐怕林小姐的魂魄已经不在人间了。要么被有心之人利用,要么有所机遇入了轮回。” 庄元:“有所机遇入了轮回?什么机遇?” 生灵道:“我似乎还没告诉过你,不是所有人都能入轮回的。按照你们凡人的说法,人往上走,成为神仙,往下走,堕入魔道。但成为人和魔,才有轮回可言,人类若无一定机缘,是没有来世和轮回的。” 庄元惊了惊:“原来是这样。只是,如果不是人类的魂魄那是谁的魂魄呢?” 他刚开始思索,便又忽然想到:“不对,既然此魂魄之人,不能离开这魂锁太远,那不就意味着可能就在附近吗?” 他当即将魂锁放回了灵囊之中。 庄元道:“血罗死了,这邪术仍然有效?那被禁锢的人不会过来找我吧?” 庄元坐在床上,脑补了一波鬼神骚扰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堆妖魔鬼怪的惊魂场景,一阵恶寒。 生灵道:“蝶魂锁在魂在,除非这东西毁坏了,对方就自由了。” 庄元道:“敢情现在这生杀大权到了自己的手上?” 怎么听起来压力山大呢。确实如此,就像血罗和血煞九转伞之间的关系,他想控制对方,可九转伞不想受他控制,也不服他,饶是他以血凰族美味的血液作为诱饵,最终还是被九转伞反噬,最终力量被吸干,成了干尸。 这就是下场。 能驾驭的力量才是自己的力量,不能驾驭的,则是架在脑袋上的断头刀。 生灵道:“是也不是。你若打得过对方才谈得上生杀大权,你若打不过对方把这东西夺走,会想尽办法毁了它。为了灵魂彻底的自由,不再被这蝶魂锁束缚。” 庄元:“我将它毁了不就好了?” 生灵道:“你会吗?” 庄元挠了挠头:“把这东西砸了?” 生灵道:“砸不了,材质很坚硬。而且,砸了也没用,蝶魂佩在人在,佩亡人亡。” 庄元挠了挠脑袋:“我怎么好像又遇上了骑虎难下的事情。” 想了一会,他道:“既来之,则安之,随意应变吧。真打不过,给对方就是了。” 这么一想,他忽然安心了起来。 在周围设了诸多护身盾之后,庄元安心睡下了。 第二日,再吃个饭,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依旧是在城主府。 只是,今日似乎还有客人啊。 饭刚吃到一半,他们就听到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然后管家小心招呼着。 庄元转头瞧了一眼城主府大门的方向,果真看到来上报的小厮。 对小厮的打扰,林运成明显很不高兴:“什么客人不能推一推?” 在他心里,仙人的地位可比其他尊贵客人高多了,再尊贵的在天灾人祸面前都无能为力,但仙人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自己。 若是能拉拢一些仙人,他求之不得。 小厮露出为难的神色,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大人,是石小姐!” 石小姐?庄元想起了莫城也有一个石小姐。 一听‘石小姐’,林运成坐不住了,赶忙道:“诸位仙人,来者是我的侄女,我这侄女吧,性子有些刁蛮任性,真闹起来不管不顾的。我还是去看看的好。”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哪还有拦着的道理,魏天道:“去吧。” 庄元心道,真是巧啊,扬城的那位小姐,性子也很刁蛮任性,而且拦人不依不饶的,非常执着。 林运成这般刚刚匆忙站起来准备奔出去,那边大嗓门已经喊了起来:“舅舅!舅舅!你在不在家?!你们这些狗奴才,拦着我做什么?小心我向舅舅告你们的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都给我闪开!闪开听到没有!” 庄元一听这声音虎躯一震,刚喝了一口茶,直接歪头喷了出来,然后不断咳嗽! 该死的! 怎么就有那么巧合!天下就那么小吗,原来这石小姐竟然真的就是莫城石家的石环莲小姐!林运成是石环莲舅舅! 庄元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个头两个大。 萧妙音道:“师弟你怎么了?这茶不合胃口?” 吴渊瞧了庄元一眼,笑嘻嘻道:“还用说吗,肯定是那扯着嗓子叫的姑娘太扫兴了,所以喷了呗。” 吴渊说得夸张,但平心而论,石环莲的声音并不让人讨厌,声音如人,流露出少女娇蛮之感。 殷南华道:“师弟又说笑了。” 魏天则定定看了看庄元,扬了扬眉头,倒是没说什么。 庄元道:“没事没事。哈哈。喝得太急,呛到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挖空心思留下他(上) 看着庄元起身,萧妙音道:“你干嘛?” 庄元道:“吃太多了,闹得慌。” 说着便转身匆忙离去,桌上落座之人齐齐望着他匆忙奔出的背影,大为不解。 殷南华道:“吃多了吗,好像只吃了几块点心。” 吴渊道:“就是说啊。不过人有三急,不是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可以理解。” 萧妙音望着门口,道:“这石小姐倒也真是率性。” 虽说足不出户,但诸位修行者将外面舅舅和侄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运成道:“环莲你怎么来了?你娘亲肯让你来?不在家里呆着,到处乱跑,又到我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知扬城最近太不太平了?那可是尸横遍野啊,惨不忍睹啊,你这姑娘家的还来这里凑热闹?” 石环莲不高兴了,噘着嘴道:“哎呀舅舅,环莲这不是想你了么?来看看你,你居然还不高兴了,娘亲她自然是不让我出来的,可是家里怎么可能困得住我嘛。” “再说了,扬城虽然遭受大劫难,但我听说了,不是有很多修行者来扬城了吗?而且事情事情现在也解决了,我来不会有危险的!舅舅!舅舅别走那么快啊!我知道错了嘛!” 林运成:“少来,每次都知道错了,每次都下次再犯,你这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石环莲跺脚不依了:“舅舅,我还不是想你嘛?” 林运成:“想我?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想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心思不在我身上,是不是想见修行者?我告诉你,想都别想!环莲你做事要有分寸,不能这般任性!” 石环莲:“舅舅我知道了呀!别再教训我了。再说,管家也告诉我了,他们都在大堂吃饭呢!” 林运成:“老王,就你话多,这些话你跟她说做什么?净添乱!” 石环莲道:“哎呀舅舅,我不添乱,不添乱的~” 林运成:“环莲,舅舅我听说了,最近少说也有十几家世家公子上门求亲吧?你怎么回事?怎么一个都不看全将人家扫在门外了?还有,那传闻是真的吗,你真还跟那小子纠缠不清呢?环莲,不是舅舅我说你,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了,你不会忘了吧,当初可是你踹了人家的大门上门退亲的,此番又回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这个道理不用舅舅教你吧。你怎么能当众拉拉扯扯,求人家回头呢?这不合适。别想了。” 石环莲愤愤道:“究竟哪些碎嘴的都将消息传到舅舅这里来了,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不过,一想起那个人,她心里就泛起无限酸楚,道:“舅舅……我和他,当真没可能了吗?” 林运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个表情,看来这传闻果真不是空穴来风。……你不会真喜欢人家吧?可是是你自己拒绝的,现在后悔也没用,而且,就算他恢复了,你们之间隔着的东西,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你不会不清楚吧?” 他实在没想到,石环莲居然真的还对以前那位有心思。这事情太叫他意外了。 他又叹了口气,给她指了条明路:“早些忘了他吧。” 石环莲:“我,我知道,可是,我,我真的很喜欢他。” 林运成严厉道:“喜欢也没用,没可能就是没可能,早些接受现实吧。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一看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侄女,此刻眼泪盈眶,隐隐有明珠下落的意思,觉得自己方才说话语气似乎有些太过了,侄女刚过来就这么凶狠教训她也不好。 当即清了清嗓子:“好了,别这样,收收表情。不是想见修行者吗,走,满足你的好奇心。” 石环莲的脸说变就变,前一秒还阴云满布,后一秒就拨开云雾,阳光灿烂放光彩:“舅舅你最好啦。” 说着,她过来搀着舅舅的手臂。 林运成道:“好了好了,收敛点,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等一下见了面安分点,别跳来跳去的,惹了仙人,我也保不住你。” 石环莲撇嘴道:“知道啦舅舅,我有分寸的。我会收敛的。” 林运成无奈又迁就,道:“你当真会收敛就不会来舅舅我这里了。” 众人早就听了个明白,林运成将石环莲领到众人面前,不好意思地道: “我家小女仰慕仙人风采已久,长途奔波而来,硬是想要见上诸位一面,老夫没有办法。” 石环莲早已恢复了乖巧的目光,温声道:“环莲见过诸位仙人。”1500 她抬头看了看当场四人,老者仙风道骨,白袍飘逸,其他几个都是年轻的,看起来只比她大个几岁,只是不知真实年岁是否也是如此。年轻的两个男子一个稍露锋芒,另一个稳重有礼。 而那面色清冷的紫衣姑娘,衣服倒是颇有特色,似乎是铜钱衣,在她身上并不显得廉价,倒越发衬得她身材姣好。常言道,修行者衰老慢,若不是没有仙根,她也想去修行,以实现永葆青春。 魏天等众人点点头。 石环莲看了看落座的凳子,一共有六个,可是目前加上舅舅只有五个人,她疑惑道:“舅舅,一共有四位仙人吗?” 这么一问,林运成倒是反应过来了:“似乎一共有五位修士,还有一位去了哪儿呢?” 吴渊道:“人有三急,五谷也要轮回。” 这么一说,林运成和石环莲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呢? 林运成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不住,老夫耽搁了,诸位请继续。来人,给环莲小姐也加个座。” 石环莲客气道:“诸位,打扰啦。” 对殷南华、萧妙音、吴渊和魏天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区别。只是半路硬要插进来吃饭,多少略微失礼。 但眼见着是个漂亮的姑娘,加上桌也赏心悦目,未尝不可。 而且,他们也都听到了,石环莲是为了领略仙人风采,果真坐下来之后备了碗筷也不在意吃不吃的问题。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诸位修士身上。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别八卦,没猛料 半柱香后。 庄元还没回来,石环莲道:“舅舅,那位修士今日身体不便嘛?” 林运成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还是温和道:“想来可能水土不服,仙山的水土必然是比这里好多了。” 石环莲被甩了一个眼刀子,闷闷不乐的,想来自己每次到舅舅这里都被教训礼仪问题,她分明觉得自己礼仪还挺好的,至少自己爹爹从来都不说自己。 舅舅倒是比爹爹还严厉。 殷南华道:“师弟今日确实有些怪异。” 吴渊道:“可不是吗,喝水都能呛到,我们庄师弟何时有这反应?就是咱们一起打血罗的时候,也稳如泰山啊。” 萧妙音道:“肚子疼这东西总是来得不凑巧,正常。” 吴渊道:“师妹说得有理,可是吧,咱修士的身体素质可好得很,而且他是师尊亲自盖章的体质奇佳的好苗子。理应更强悍才是。” 这话里话外,多少有些酸味。 萧妙音瞧了他一眼:“师兄,改日和师弟战一战,如何?” 吴渊搓着手掌,心中火燎似的痒痒,道:“不瞒你说,我正有此意。这小子虽然逆天,但我毕竟被师尊领上山比较早,我早就手痒痒了。” 萧妙音道:“静候佳音。” 吴渊嘿嘿道:“师妹来看的话,我肯定好好准备。” 殷南华道:“若是师兄来,你就不好好准备了?” 吴渊道:“怎么可能?大师兄来也是要好好准备的!”他瞧了瞧庄元的空座位,道:“这小子不对劲得很,我去看看他,别出了什么意外。” 殷南华抿了口茶,道:“也好。” 他才刚出门,迎面便走来了庄元,吴渊当即揽过他的肩膀,道:“说曹操就到,都不用我去找你了。大师兄,人回来了!不过,你为什么” 吴渊当即拉了下庄元的半截黑色面具,吴渊将面具按了回去,吴渊笑道:“这是怎么了?” 庄元当即道:“咳咳,脸上突发了大片疹子,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吴渊奇道:“你这声音怎么也?” 庄元道:“刚才咳得太猛了,哑了。” 两人一道来到了桌前坐下,一桌人的目光落在庄元身上。 林运成道:“这位仙人,您的脸这是?” 他毕竟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没有听清楚庄元和吴渊的对话,殷南华道:“他的脸过敏了。” 萧妙音眉头一动,盯着庄元那黑色的面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庄元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过敏之说,更是让人心中存疑。 修仙者体质极好,自身不仅有能力排出身体本身的毒素,而且有些能让普通人卧病在床的毒物对修仙者则无效。 这么容易就过敏? 虽然心中存疑,但桌上无一人拆穿庄元。 林运成大为惊讶,叹道:“真不好意思,都怪老朽,哎,真不够细致,居然忘了诸位有没有忌口的食物,哎。” 庄元道:“无妨,意外而已。” 林运成道:“您的声音?” 庄元道:“无妨,小事,小事,不必在意。” 殷南华道:“您放心吧,他没事的。我这小师弟,天赋异禀,体制出众,虽然才上仙山、入师门不久,但是就连师尊都对他令人惊讶的天赋赞叹不已。” 庄元咳嗽道:“大师兄谬赞了。” 其实,从庄元一进门,石环莲的目光就紧紧盯着庄元,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人的身形轮廓非常熟悉,好似在哪里看见过。 而殷南华说的“才上仙山、入师门不久”,让她颇为在意。 有一个人,也是离开家门,上仙山不久。 她此刻站了出来,行了个礼,道:“仙人您好,我是城主的侄女,我姓石。” 庄元道:“咳咳,你好,石姑娘。” 石环莲道:“阁下,不久前才开始修行吗?” 庄元点点头:“是。怎么了?” 石环莲道:“这倒是巧了,我有一位好朋友,也是不久前才离开了家修行。说起来不仅经历相似,倒是和您的身形也颇为相似。” 庄元道:“哦,天下竟还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石环莲笑得明媚:“不仅您觉得巧合,我也觉得甚是巧合呢,敢为公子贵姓呢?” 庄元咳了咳:“姑娘,你问这个作甚?” 林运成瞪了石环莲一眼,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仙人莫怪,我这侄女,实在是有些好奇心重,说话也比较随意,被她爹娘宠坏了。” 石环莲跺了跺脚,听林运成这么一说不乐意了,道:“舅舅,不要再说我了嘛,我已经很乖了。” 林运成眉头一皱,石环莲一看他脸色不对,立马怂了,温吞吞坐下: “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只是,这位仙人实在和本姑娘的未婚夫经历过于相像了。” 吴渊把玩着酒杯,此刻眯了眯眼睛,一下抓住了关键词:“未婚夫?” 林运成眼刀子已经落下来了,石环莲故意不去看他,道:“是啊,他叫庄元,莫城庄家的大少爷,也是去修仙了。” 这下,一桌人,除了石环莲和林运成内心都起波澜了。 魏天清了清嗓子,道:“快些吃,吃完早些离开,你们师尊还在山上等着。” 林运成这才想起来:“对对对,大家别客气。快吃快吃。这都是家中厨子的拿手好菜,可千万要赏脸啊。” 石环莲忽然小声,道:“舅舅,我肚子疼。” 林运成道:“事儿这么多?行,去吧,别乱跑,城里现在还没太平。” 石环莲点点头:“放心吧,舅舅,侄女我怕还来不及呢。诸位仙人,不好意思。” 说着,便离开了桌席。 庄元瞧着她离开,松了口气。 最好速战速决,早吃完早走。 石环莲一走,庄元就感觉到从四面八递过来的目光,好吧,自己被盯上了。 殷南华,萧妙音,吴渊,包括魏天,都用一种探究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庄元装作没看见:别八卦。没猛料。 他继续吃饭,结果,没多久,猛的一声惊叫声划开了这短暂的平静: “啊啊啊——”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是不是有些头晕 “救命啊——” 是石环莲的声音! 叫得如此惨烈凄惨,叫人不忍卒听。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桌人也顾不上吃饭了,赶紧奔到了声音源头处,一眼便瞧见了衣袖沾了不少血的石环莲,还有一个捂着汩汩流血的肚子倒在边上的男子。 “环莲,你怎么了?”林运成的惊慌失措都写在了脸上。 “舅舅!舅舅!仙人!诸位大仙!” 石环莲被吓得满脸都是泪水,此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劫后余生般半是恐慌半是庆幸地一下扑了过来。 可是不是扑在舅舅身前,而是扑到了庄元怀里: “大仙救命啊!” “呃——” 庄元被冲撞了一下,虽说不至于倒在地上,倒是心弦崩了一下,手僵在半空中,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是站在最边上的吧。怎么居然这样也能被盯上扑中? 姑娘的身体很是温软,此刻抱着庄元的腰,真是精准攻击。 石环莲一抬头,看见自己抱住的对象,似乎颇为震惊:“对,对不住,被吓傻了。舅舅,舅舅!” 她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恐慌地扑到了林运成身前,这回终于没有‘扑错人’,凄凄惨惨道: “舅舅,有妖怪啊!大仙!有妖怪啊!” 魏天道:“妖怪在哪里?” 石环莲指了个方向:“她打伤了家丁之后,就往那个方向飞走了!” 林运成脸色大变,当即身体摇晃,跌坐在了地上:“哎呀,想不到居然还有余孽没清理干净啊,这些么个祸害,怎么就死不绝呢!” 庄元走近蹲下身查看了一番家丁的伤势,道:“伤势不大。人晕过去了。赶紧抬下去治疗吧。” 魏天道:“好,我们且去会会。竟真有漏网之鱼。” 除了庄元,其他四人齐齐御剑走了。 庄元看了看地上这人的伤口,总觉得有些地方颇为在意,又释放灵力在他身体内游走了一番,越发觉得那个伤口可疑。 那分明是被利器弄伤的,可是掀开他的衣服,竟只是表面的一长条划痕,并不没入肌里多少,根本没有伤到要害。 而妖魔鬼怪这些魔族生物,下手素来不知轻重,直接将人一脖子拧死,一口吃掉也是常事。 除开血罗这种比较特别的,比起杀人本身更想制造恐慌的,一般的妖魔鬼怪杀人手段都简单利落多了。 竟然只是搞点划伤,内脏都没伤到? 难道又是一只‘闹着玩’的妖怪? 他眉头微皱,事出紧急,他看着其他人走的方向,隐隐露出思索之色。 这时,听闻府内动静的家仆纷纷赶了过来,林运成道:“仙人,如何了?” 庄元起身,道:“我没事,他应该挺不好受的。不是重伤,但毕竟是皮肉之苦。抬下去医治吧。” 众家仆将人弄了下去。 就在庄元沉吟思索之时,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轻拍了他的肩膀: “仙人,您还好吗?” 是石环莲。 庄元淡声道:“我没事。” “可你的身上,都是血渍?” 石环莲这么一说,庄元才注意到,大概是一开始石环莲抱着自己的时候,将衣服染脏的。 她道:“抱歉,是我的错,方才环莲慌不择路,冲撞了仙人,对不住。环莲实在太害怕了。” 林运成也道:“对不住啊,我家这小侄女,平日就冒冒失失的。” 石环莲道:“仙人,现下那妖怪已经有几位大仙去追了,您要不随我来,换件干净的衣裳?” 庄元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脏虽然脏了些,但倒是也不必去她那里换吧,当即道: “不,谢谢了。” 石环莲委屈了:“敢问,公子可是看不上我们扬城城主府的衣裳?才这般不情不愿?” 林运成用手肘捅了石环莲一下,脸都黑了:“不会说话就别说。” 没人把你当哑巴! 庄元瞧着他俩,林运成额头青筋狂跳,怒火隐隐,恨不得跳起来,在自家侄女的嘴上贴上八百道封条,另一个大小姐愤愤不平,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当真好玩得很。 他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换就换吧。” 而且,今日这事,那边没有他应该没问题,庄元道:“我且留下在城主府内,万一妖怪卷土重来,若是两头跑来回消耗时间,也顾不过来。” 留下对他们也算照应。 如果真是妖怪,尤其是血罗的同党,还真可能和城主府以及城主本人过不去。 庄元于是随着石环莲两人走了,路上还不忘问道:“是什么妖怪?长什么样子?” 石环莲心有余悸地道:“脸长得黑不溜秋的,可怕极了,一见我就龇牙咧嘴,吓人得很。若不是家丁冲上来保护我替我挡了一下,恐怕现在躺着的就是我了。”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满面悲戚之色。 庄元心道,虽说有时脾气任性了些,但毕竟是个孩子,而且这阵仗,就是他法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怕得很,她害怕情有可原。 只是,这妖怪出手委实温柔了些。 庄元道:“别担心,已经过去了,我就在城主府,暂时不离开。” 石环莲眼中泪花闪烁,感激涕零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就在这时,遥远管家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整个月,基本上每天林运成都会听到这叫声,现在一听这“不好了”还是一个头两个大。都有心理阴影了。 林运成道:“又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急急忙忙的?” 管家道:“仓库,是仓库出问题了!银两被灾民偷了一小半。” 林运成一听,脸色大变:“这帮刁民!真是不给我省心!这些银两可都是用来向旁的城池购买物资的,谁起的头?” 管家道:“老爷,老奴也不知啊!” 林运成道:“哎哎哎!真是气煞我也!走!去看看!我倒是想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头上动土!” 怒火在头上猛烧,他走出几步,才想起来和庄元说一声,转身道: “仙人,您请先换件衣裳。环莲,给我好好照顾客人,得罪了贵客,我可要告诉你爹爹。” “知道啦!”石环莲撇了撇嘴,心中却道:“就舅舅你一天到晚教训我,我爹可从来不教训我的。哼哼。”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什么是‘周公散’ 石环莲领着庄元往前走。 走着走着,庄元忽然觉得头有点晕,晃了晃脑袋,抬头觉得太阳都晃眼得很。 “仙人您怎么了?”石环莲见状欲搀扶,庄元不动声色地避了开来。 说来也真奇怪,他只是装作身体有恙,怎么好像真的出了点问题了? 石环莲的手落了空,勉强笑了笑:“还没问仙人贵姓呢?” 庄元道:“萍水相逢,不必问姓氏。”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石环莲又笑了:“仙人怎么这般见外?您是扬城的救命之人,舅舅家招待也没有不周的,如何连个姓氏都不透露?” 庄元刚想说我姓“贾”,话没出口,石环莲旋即笑了:“好了,就算你守口如瓶,不透露一个字,我也知道。” 庄严眉头一皱:“你知道什么?” 他现在面容已经遮住了,声音也变了,按理来说,你能知道些什么? 石环莲道:“您可知一药名唤‘周公散’,取的乃是中此药者,便昏昏欲睡,无论再怎么精神,也会想见周公。” 庄元觉得那种晕眩感来得更猛烈了,连带着石环莲的声音听起来也轻飘飘的,他就像是遭遇了海上风暴的船只,此刻摇摇晃晃,似乎即将被汹涌的海浪扑沉。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捕捉到了几个比较关键的词汇,他眯着眼睛,按着太阳穴,道: “你说,什么,什么周公,什么散?” 石环莲忽然顿住了,笑意盈盈地忽然转身:“嗯,周公散呢,就是——” 她猛然间甩手,霎时间,铺天盖地袭来白色的粉末,庄元暗叫不好,立马屏住了呼吸,可还是不慎吸入了一些,身形彻底不稳了。 颤颤巍巍,终于倒在了地上。 石环莲看着地上闭目的庄元,笑得灿烂: “周公散呢,就是让人快乐梦周公的东西咯。” “啪啪——” 她拍了两下手,顿时院落后面出现了整齐的两排家仆,此刻排列整齐,等待石环莲的吩咐: “小姐。” “嗯。”石环莲应了一声,尝试将庄元扶起,心情颇好。此刻,庄元已经陷入沉睡,自然不能阻拦石环莲,没了阻拦的石环莲,轻轻松松就将庄元的面具摘了下来,于是那熟悉的面容又重新落入眼中。 “庄元啊庄元,你当我是傻的嘛,这面部轮廓,这身形,又是刚入仙门,诸多巧合,你拿捏准了我拿你没办法,才没有像上回一样立马就走的是吧?可是这回,我早有准备。周公散对修士也有相当显著的效果呢。” 她半蹲着身子,道:“榆木一样愣在边上做什么?指望着你小姐我把姑爷抬回去?还不赶紧的?小心着些,别把姑爷碰坏了。” 刚说完,却又觉得自己可笑,修士体质可好着呢,难道还能是豆腐做的,一碰就坏? “是!” 仆人纷纷上前,一左一右扛着庄元,后面一长条护送着,将庄元抬走了。 只有一个留了下来。 石环莲道:“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那人恭敬道:“放心吧,小姐,万无一失,有的他们忙的,一定能争取时间。” 石环莲拍拍手:“时间够用就行。赶紧备马,现在就赶快离开。” “是,小姐。”他面露难色。 石环莲好整以暇:“怎么,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家仆害怕了,小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做什么都不容置喙,也就只有林城主还能说两句,自己若是唱反调,可没好果子吃,他道:“没有没有。只是,老爷那边……” 石环莲笑道:“老爷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办好的。至于你,你就请管好自己的嘴,你要是敢泄露一个字……” 话不用说下去,家仆已不寒而栗:“不敢不敢。” 石环莲:“不敢就好,那就下去吧。最好马上出发。” “是,小姐。” …… 一炷香之后,一辆宽敞,通体金黄的马车启程出发了。 出发之后良久,林运成才出来,街道上行人寥寥,虽然已经竭力冲洗,还是留下了黑水冲刷的痕迹。 遥望街道,早已没了马车的踪影,他叹道: “这姑娘,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了。也不知像谁,宠坏了啊,这丫头。” 管家道:“石小姐好像打了招呼的。” 林运成:“打招呼?派你跟我说一声?这算打招呼再走?我看你啊,是老糊涂了。” 管家道:“老爷,老奴说错话了。” 林运成:“算了,经此一难,大家都不容易。难道真有余孽准备卷土重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环莲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避避风头吧。免得到时候在我这里受伤了,和她爹娘不好交代啊。” 他又长吁短叹一番,管家望着他甩袖摇头进去的背影,比之从前单薄许多,两鬓也斑白,虽说衣着华丽,却满是沧桑凄凉之感。 他不禁喃喃道:“要是小姐还在就好了。哎。怎么世间总是有那么多不圆满,老爷虽然从来不说,但一定心里很难过吧。” 他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 人群拥挤围观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似乎已经昏厥。 殷南华查看一番,道:“他没什么大事。血,也不是他的血。” 萧妙音道:“什么叫不是他的血?” 吴渊哼道:“这血味畜生味很重啊,应该是猪血吧。这年头妖怪都千奇百怪成这样,一个爱做人壳子,另一个还爱拿鸡血、猪血、羊血泼人?这是第几个了?第五个了?搞什么啊,妖怪没找到,人也基本没伤到,到头来是恶作剧?” 魏天一直没说话,此时忽然道:“调虎离山。” 虎,自然是他们,山……难道是城主府? 殷南华道:“庄元没有跟来,他在城主府,若是那里有事,必然会放信号通知我们的。” 萧妙音也认同他的看法:“大师兄说的没错,庄元虽然上山最晚,年纪也最小,可是论心思细致和沉稳,绝不在我们之下。” 吴渊哼道:“没事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真有事,他没办法通知我们呢?” 他只是随口一说,结果魏天的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这里没事,赶紧回去看看。”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何谓霸王硬上弓(上) 话说到一半,人就没影了—— 众人看着魏天立马御剑飞走了,速度快到离谱。 吴渊嘴角抽了抽:“果然是魏前辈好不容易自己亲自求来的亲传弟子,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这也太着急了吧,话都没工夫说完,就飞走了。” 殷南华道:“我们也去吧,此事怪得很。虽说听闻有妖怪,也确实瞧见了混乱,可无一人死亡。” 萧妙音道:“可不是么,而且伤不是轻伤就是压根没伤。简直像在耍我们玩。要是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在耍我,一定要他好看。” 吴渊也愤愤道:“耍我们?真有人敢耍我们,看我不弄死他!管他是什么品种的妖魔鬼怪!” 四人齐齐御剑飞去。 城主府内。 找了一周,竟没有找到庄元。 萧妙音抓着林运成道:“城主大人,我那位庄、那位面上过敏的修士去了哪里?” 林运成大惊失色,领子被揪住,虽说没有一双金刚铁爪扼住他的咽喉,可此时此刻,一种大山压在心头的威压感和窒息感扑面而来。 殷南华道:“师妹,温柔些。” 萧妙音道:“很温柔了,都没动粗。他人呢?” 林运成道:“环莲,环莲说他飞走了,老朽,还以为是去找你们了,怎么,他没跟诸位大仙在一起吗?” 吴渊道:“要在一起,还用问你吗?” 魏天在远处屋顶上,遥远立着,放出神识,霎时间,一股子奇异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城主府。 林运成捂着胸口,这回真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怎,怎么回事?” 萧妙音早就已经松开了他的领口,这回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束缚了。 殷南华看着立于飞檐,仙风道骨的魏天,道:“是魏前辈。他放出了神识探查,在找庄元。” 吴渊也有些不适:“这是,神识的威压?感觉有点难受。” 萧妙音道:“神识威压可以释放,也可以不释放。按照这些凡人的反应,威压并不强烈,看来,师弟的失踪让前辈很是生气,现在在稍微惩戒凡人。” 吴渊无语望苍天,捂着心口,叫苦不迭:“惩罚就惩罚,我们也连带着受苦了。这种感觉,像吞了个苍蝇似的。” 殷南华奇了:“吞苍蝇?你试过?想不到师弟还有这爱好。” 吴渊道:“去去,大师兄,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打个比方。难受啊,真难受啊。师妹你还好吗?” 萧妙音只是脸色略微有点变化,哼道:“死不了,这点算什么。挠挠痒似的。”850 一时间,除了修士面色微微变化,家仆奴仆皆心口压抑,面露难耐之色。 终于,威压撤去了,众人松了口气。 林运成抱着柱子,大口呼吸,劫后余生。 魏天则飞了出去,殷南华道:“走。” 众人于是又跟了过去。 到了一处庭院道路上,魏天道:“庄元最后出现在这里,有他的气息。” 他查看一周,又道:“那姑娘不见了。” 那姑娘? 那姑娘自然指的是石环莲。 殷南华抓了个家仆。这家仆刚逃脱神识威压,呕吐了半天才喝了点水缓缓,又被揪了过去。 殷南华道:“石环莲小姐呢?” 家仆道:“石小姐,小姐她回家了?” 吴渊奇了:“回家,这么早就回家?回原来的家吗?不是才刚过来吗?” 家仆道:“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下人,没法子打听的。只是,环莲小姐本来脾气……嗯,就比较随心所欲,稍微任性,她想来便来,要走,也没人拦得住她。” 萧妙音道:“为什么走?” 家仆道:“可能……可能是因为城中妖怪的事情吧。小姐在这里不安全。” 虽说人都是爱惜性命的,但这种刚听闻有妖怪,立马抄起铺盖逃亡回家的速度,还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吴渊道:“这姑娘,跑的还真是快。是个凡人,倒是比城中许多人都有眼力见。” 殷南华道:“前辈,您说,庄元有没有可能回宙奇山了?” 萧妙音道:“我觉得他不可能不告而别。” 这时,家仆忽然道:“哦,小姐好像有提及,仙人回仙山了,临走前,也交代他早些回去。” 魏天道:“不管真的假的,我们回去看看就是。今日之事,像是一场闹剧,比起妖造成的,更像是人为的。正好找桑莲有事,我且回去一趟。” 殷南华点头道:“前辈您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吴渊活动手中骨节,哼哼道:“谁要敢这么闹着玩,看我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萧妙音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魏天点了点头,霎时间,一柄黑色的巨剑出现在了脚下,那是魏天的法器‘临渊’。 殷南华几人仰头看着他御剑离开的身影,皆是感慨。 吴渊道:“虽说魏前辈嘴上说是找师尊,但恐怕还是为了那个小子。哎,我也想有人招揽我当徒弟,独一份的。” 这话虽说平淡,但对上他的表情,多少泛出些酸味。 萧妙音踢了他一下: “你会做饭?人家可是要传授厨艺的,为的是后继有人。你在厨房里,除了把它炸了,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吴渊挠了挠脑袋,不服气了:“谁说的只能炸了厨房的?我,我还能抓个厨子给我做饭啊。……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个下厨废物,这方面不行,前辈看不上我,情有可原好吧哈哈。我服我服。” 殷南华的手搭在了吴渊的肩膀上:“好了,去城内再看看吧。前辈说的没错,可能真是人祸。” 吴渊怒了:“谁这么闲,没事干是吧,好不容易经历了一场浩劫,居然还搞这些有的没的,是嫌扬城太安静了吗?看我不狠狠揍他们。” …… “驾——” 马车颠簸不停。 车厢之内,一人闭目。 面具已经被摘去,安静地躺在一旁,就在石环莲的手边。 石环莲的手,在庄元的脸上流连而过,笑声愉悦:“虽说是修士,竟然也会栽到凡人的手上,幸好我对你没有什么祸害的心思,不然,庄元你可惨啦。” 她的眼眸清亮,眸中满是柔和之色。 “既然会栽在我手上,那是不是说明,是命中注定呢?” “谁让你不肯跟我走的,也就只能采用这种办法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何为霸王硬上弓2 “唔,既然天不遂我愿,那我想要什么,便自己争取吧。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环莲摸出一把绳索,她细嫩的手摸了摸,又拉了拉,饶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绳子还是纹丝不动。 费了好一番气力,她喘道: “不愧是从修士手中重金买来的,果真一分钱一分期货,修士的东西就是和流通在凡人市场上的不一样,好生结实。” 她的手从棕灰的绳索上划过,面上满是淘气,眸光露出狡黠底色: “嘿嘿,这东西用来帮庄元哥哥你,正好。” 此刻庄元正闭目不醒,显然‘周公散’这东西有奇效,庄元早已入梦,此刻大概正与周公会面。 只是,此刻似乎预感到了危机似的,或者这个梦并不是很美好,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石环莲将他眉头的褶皱抚平,嘻嘻道:“放心吧,庄元,我会温柔对你的。只是你是修仙者,我不能不防着你,你要是跑了我可就没办法了,我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别做噩梦了,虽说是强迫你‘见周公’的,但你若是真不高兴,我也会伤心的。” 她将躺倒在绒毯之上的庄元扶起,摸索着将他绑了起来。 细细密密缠了不知道多少道,把庄元彻底绑成了个人形粽子,石环莲这才满意。 绑完之后,又将他放平,拍拍手道:“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怕你跑了。” 她觉得轻松了许多,看着边上空出来的一大块空地方:“这空出来的位置,果真适合我。就是为本姑娘准备的吧。” 她趴在了庄元身边,捉着他一缕头发把玩着,越看越觉得这张脸无比熟悉。 可是,回想着眼前这人清醒之后的所作所为,拥有和原来的一张脸,只是所为所谓,石环莲完全不熟悉。 上回相见时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石环莲道:“上次的交谈并不愉快,也是,我太冲动了。原本只是听说了扬城的事情,去那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见你了。” “哎,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呢。你没清醒之前,看到我总是会笑得很开心。真是有够傻的……好像,我真是你媳妇似的。虽然,你未必知道我是谁。” “我有想过你会清醒,如果你不清醒,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可是你清醒了之后,却完全不记得石环莲这个人了。” 她说着说着,面露黯然失色,少年人难解愁滋味,她却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不想忍受流言蜚语,不想和傻子庄元这个词搭上关系,冲动就跑去你家解了婚约。当时,你好像哭了。傻子也会流眼泪哭得那么伤心的啊原来。……可木已成舟,已成定局。总之,那大概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我后悔了。庄元,你还记得我吗?不记得也没事,以后记得我就好。” “我总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我真的后悔了。就让我做最后一次努力吧。” 她白嫩的手指在他的长发之上缠缠绕绕,觉得有趣得很,看着安睡的庄元,嘴角漾出笑意。 “睡吧睡吧。等你醒了再说。嘿嘿。” ………… 石府之内。 一众人吵吵嚷嚷: “小姐找到没啊?” “没有啊,哪都没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没回来呢!” “完了,今天还是没回来!我们又得跪着呢!老爷说了,一个小女娃还看不住,谁让我们看不住小姐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还是个头啊!” “哎,小姐是一般的小女娃吗?十个也没她能折腾,怎么办啊,你瞧瞧,你瞧瞧我这膝盖,青青紫紫,都快跪坏了,我这老腰也不好使了哦,哎哟……” “你以为我好到哪去?平日里不是在城东跑,就是往城西赶,时不时还要被派去南北跑腿,腿还能走,简直是个奇迹!” “能者多劳,脑袋越用越灵光,腿也越跑越利索。” “滚吧你,这好差事交给你你去不去啊?还是快找吧,小姐不在,老爷脾气上来,我们罚我们天天吃青菜,都快吃吐了。” “就是,哎,没了小公主,咱们做下人的,跟着受罪啊,嘴里真是要淡出鸟来了。” “找吧!赶紧找到早交差!今天往哪里找?城东,还是城南的小院找找?” “先去城东,还是城南?哎,都找都找!不漏一个!” 他们打开今日的食盒,不出意外,果真依旧是一众清汤寡水,稀粥馒头配青菜。 太寒酸了!摔碗!不吃了! 好吧,只是想想罢了。 摔了就真什么都没得吃了。 可是偌大一个石府,好歹是莫城第三大家族,怎么就这个待遇? 哎,众人悲壮地啃着馒头,哀嚎道:“小姐,你快回来吧,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一幕还没有过多久,猛然间有个家丁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哎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什么?”抓着馒头正悲壮地啃的人嘴一张,馒头掉地了。 下定决心要将小姐抓回来的众人眼中水光闪烁,激动地连滚带爬的来人已经摔在了地上,此刻抬头又重复了一遍这大好的消息—— “小姐回来啦!!!” 听了这话,众家仆纷纷泪眼汪汪:“真的吗,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要不我打你一拳看疼不疼?” “滚!要打也是你自己打自己,或者我打你!” “傻啊你们,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 于是,石环莲刚进门没多久,就瞧见了围拥了过来,一个个欲说还休的表情。 貌似受了巨大的委屈?还是太久没见想自己了? 不至于吧,她心想着,她使唤下人素来狠,这些人难不成有受虐症? 殊不知,两相比较之下必然有高下,她在石府使唤下人狠,她不在的时候,老爷子怒火重,使唤得更狠。 众下人心中早就断定这姑娘铁定是亲生的无疑,石小姐脾气性子果真和她亲爹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天天找您!”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些人貌似瘦了一圈,可她才出去没多久啊。不至于‘思念成疾’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何为霸王硬上弓3 一见众人围了过来,逼近的一股子味道让石环莲秀眉一皱,连忙掩着鼻子嫌弃道: “什么味道?菜馊了还是你们馊了?起开,别拦着本小姐,爹爹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众人恨不得将这姑娘抬着献到石老爷面前,可小姐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真这么上去引得小姐不高兴,就等着被鞭子抽死、板子打死吧,于是当即非常识相地退让开来,让出一条路: “老爷在书房,现在等着您呢。” “知道了,你们赶紧滚回去洗洗干净,否则来了客人有辱我石家的形象,到时可前外别说是我们石家的人。丢脸丢脸啊!” 小姐十分嫌弃地瞧了两眼,甩袖而去。 众人被训了一通,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处在这个群体之中平日里倒是也没啥感觉,小姐一回来,他们一颗高悬了许久的心脏终于能落下来,也能有时间好好端详对方。这一仔细看,纷纷发觉不对。 他们这些么个伙伴,似乎一个个都受了,而且面上都露出些‘土色’,大概是饿出来的,伙食待遇太差了。至于身上的味道,他们嗅了嗅,好像还真有。 不过,众人可冤枉得很啊:“我的小姐,姑奶奶啊,不是我们不爱干净,天生就邋遢,而是为了找您这尊大佛!活祖宗!就差把莫城的土给翻过来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居然还被嫌弃了。 他们真是欲哭无泪。 石环莲来到了书房门口。 她愣了愣,想起来自己不告而别之事,以及听闻父亲派了家中几乎所有人,全城找她的事情,她多少觉得不好意思。 她素来任性,爹娘也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回,自己跑得似乎有些远了……而且,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闭着眼睛想,也觉得爹娘答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想要做。 最起码,要试试。 收拾好心情,她敲了敲门,随后没等到回应就推了开来:“爹,我回来了。” 拐个弯,就见到了坐在案桌上的父亲。此刻,石父听闻女儿来了,当即激动地站了起来:“环莲回来了。”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是的,爹爹,我回来啦!想我了吧?” 石父的脸色才灿烂了没多久,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不该这么灿烂,蓦然间阴沉下来,颇为不悦道: “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直接呆在外面,直接不回来了?反正外面有的是好地方,你倒是说说,这回,你这死丫头又到哪里去疯了?应该不在莫城吧?这里的地皮都快要掀过来找了,也没你人。你这丫头,哼。”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的,石环莲早有觉悟。 至于如何哄自己的亲爹,眼前这个正愤怒的‘小老头’,石环莲早就驾轻就熟。 反抗是不可能的,倒不是说不能,而是没用。亲爹吃软不吃硬。 眼见着石父坐了下来,一脸不想看她的表情,石环莲十分识相,当即过去‘热脸贴冷屁股’: “爹,爹,你看看我嘛,我知道错了嘛~下次不会了嘛~” “哼,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每回都知道错了,下回还是接着再犯,你这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石父还是对这个不好管教的女儿没眼看,可语气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放缓放柔了。 石环莲再接再厉,当即竖起三根手指头:“爹爹,我向天发誓,下回肯定出门,告诉您一声。” 至于怎么告诉,什么时候告诉,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心中暗自窃喜。 “告诉我一声?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你知不知道,这外面不安全呐,你还是个姑娘家。家仆在你身边你呆在莫城我都不放心,更别说,你离开莫城。” “爹爹,别生气嘛,我这是,我这是去了舅舅那里!我舅舅照顾我,没事的!依照舅舅家在扬城的势力,谁敢欺负我啊?!肯定一个拳头,刷刷刷把反抗的给打趴下了!” 她说着手舞足蹈起来,石父虽然还生气,但不免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一看,面上绷不住了,忍不住露出些许笑容。 石环莲早就密切观察亲爹的笑容,一抓住这笑,就不肯放过: “爹爹爹爹,原谅我!” “哼,知道错了?你舅舅”石父刚说出这两个字,,面色陡然又凝重起来,他怎么差点就被这小妮子给糊弄过去了?! “扬城,你是说扬城?扬城不是有妖怪作祟吗?死了多少人啊,城都快没了!人家原本住在扬城的居民连夜带着一家老小逃离扬城还赶不及呢,你怎么回事,还往那边赶,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吗?真,真是气煞我也!”石父被气得不轻,当即坐了下来,喘气不止。 好吧,石环莲没注意,扬城虽然是舅舅的地盘,但因为妖怪大闹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现在这地方早就人人谈之色变了。 原本扬城是人人夸赞的,安居乐业的富庶之地,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般的存在。 “爹,别生气嘛,环莲这不是好好的?”说着,石环莲转了个圈:“您看,我一根头发都没有少,这不完好无损嘛,别生气了嘛!” 石父绷着脸道:“以后,再也不准这么任性,否则……” 在她说什么狠话之前,石环莲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抱紧亲爹的大腿: “爹!亲爹!我保证不再这样了!” 石父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不想生气了,道: “这回去扬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正好和为父说说?听说来了一批修仙者,将那妖怪摆平了。哎,只是这妖怪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了,听说扬城元气大上啊。居民大量折损,怕是你舅舅最近要操心死了,他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毁了大半。你还过去给他添乱,环莲,不是为父说你,你也大了,以后凡事多考虑考虑再做。 石环莲秉承着在亲爹面前‘绝不反驳唱反调’的态度,当即就凑了过去,给爹捏肩捶背,道: “知道啦,爹。总之,和爹您说的一样,现在扬城在灾后重建,我在那边看了一会情况,马上就回来了。” “可别跟我说是好奇打探情况,打探情况也轮不到我们石府的小姐亲自上阵,有的是家丁侍从。你可别上去当炮灰,你娘要知道了要心疼死的。等下赶紧去见见你娘,让她安心,她这些天都睡不好。” “好嘞!”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何为霸王硬上弓4 石父见她态度不错,于是不再谴责。对自家姑娘,石父从小到大都舍不得管教,打是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于是发展成今天这个娇蛮任性的样子,他难辞其咎。 不过,石环莲天不怕地不怕,好在每次跟她说道理的时候,她还都能好好听着,虽说听完过后的效果并不那么叫人满意。但自己和夫人在最该好好管教她的年纪没有抓住机会,没有狠下心来,对她太过溺爱,所以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后果。 唉,算了,慢慢来吧,管教孩子这件事,记不得。 这么想着,石父的心情好多了,侧头看着给自己捏肩捶背的女儿,心中无限柔和。 只是,这时,石环莲,忽然停了下来:“爹,这回,女儿除了自己回来,还带来了一个人。” “带回来一个人?你表哥?大表哥还是二表哥?带来了怎么不带到府上来,可不能这么怠慢啊,环莲。” 石环莲摇了摇头,面露难以启齿之色,脸也隐隐约约透出红色。 自家姑娘的性子石父是晓得的,咳咳,他还是一直为女儿时不时心情不悦就爱用鞭子抽人的事情感到烦恼,如果总是这样的话,人家公子想要接近自家姑娘成就一段好姻缘也是难事。 自家娇蛮任性的姑娘,竟然也会露出这种含羞带怯的小女儿家的情态,当真是稀奇,少见。 石父当即笑道:“怎么,环莲是在扬城看上哪家的小公子了?不会是将人带回来了吧?你说带,人家就真的跟着你回来了?也是,我家姑娘,这模样可是一等一的,好歹是咱们莫城的四大美人之一,果真魅力无限呐。”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又道:“不过,是哪家的公子啊?可不能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公子呐,更不能是歪瓜裂枣的。” “之前那么多世家公子来我们石家提亲,我们石府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你一个也看不上,轰出去的轰出去了,还有几个被你拒之门外,人家吃了闭门羹,为父还得派人去赔礼致歉,还要说明一番,我家姑娘暂时没有恋爱成婚的意思。不然得罪了这么多人家,你爹我难做啊。下回得礼貌些,不能这么任性,人家好歹也是世家,有势力的。” 听着亲爹的话,石环莲坚定道:“爹,放心吧,他不是歪瓜裂枣,而且,也是家大业大的,不比我们石家差。” 石父哈哈笑道:“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们家环莲的眼光不可能差的。不过,姑娘你倒是说说,究竟看上哪家公子了?人在哪呢?赶紧带回来给父亲瞧瞧,让为父帮你把把关。你爹我经验老道呢,可不能让坏人骗了我家姑娘。” 石环莲犹豫了片刻,道:“爹爹,他……他姓庄。” 石父眉头一皱:“又是一个姓庄的?哎,之前上人家大闹拒绝了人家,退了婚,每一个姓庄的,又来一个姓庄的。听说庄家那小子被仙人带走,去修行了。哎,当真造化弄人啊。一个人的际遇千变万化,就是神仙也未必预料得准啊。这小子居然还有仙根。哎。” “那小子也姓庄,姑娘你跟‘庄’还真是有缘呐。不过,莫城庄家势力大没错,可扬城的庄家,可没听说过什么有势力的姓庄的人啊。” 面对父亲的怀疑,石环莲站到他的面前,蓦然抬头,对上爹爹的目光,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 “爹,我带回来的人……就是庄元!” “啊?!”石父大为震惊,瞳孔地震,身体在椅子上往后仰,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庄元?难道扬城也有个庄元?这名字这么容易撞的吗?” 石环莲摇摇头,说了清楚,彻底打消了石父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爹爹,不是扬城的庄元,是莫城的。莫城庄家的庄元,我的,未婚夫。” 石环莲说得这么具体,石父再也坐不住了: “环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说的是真的吗?庄家那小子不是去仙山修行了吗?你怎么会遇到他的?” 石环莲道:“爹爹,您忘了吗,这回扬城妖怪作祟,就是几个修仙者除了妖怪,这几个修仙者之中就有庄元。” “庄元……”师父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原来是这样。……可就算遇到了,他肯跟你回来?难道你忘了你当初……那般,给庄家莫大的羞辱,他肯原谅你?” 石环莲道:“爹爹,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石父连忙站起来,握着石环莲的手,道:“女儿啊,你听爹爹说,当真没有其他的人选了吗?不是为父不想你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而是,他既然去修行,和我们这些凡人,注定了就不是一路人了。你们,很难过的长久的。” “那爹爹,如果他不去修行呢?” “这怎么可能啊,环莲。凡人皆渴望长生,而只有有仙根的人才能修行,才有可能成仙,获得常人难以企及和想象的强大力量,能长生不老,还能在这乱世之中有自保的能力,有一席之地。很多人不去修仙,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没有仙根。” 石父放下石环莲的手,蓦然间,焦急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不对,既然你说庄元不记得你了,他怎么肯跟你回来。而且,你还没告诉为父,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带他来见我?” 石环莲欲言又止,俏丽的小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石父疑惑道:“有难言之隐?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人家庄家小子不愿意跟你回来,是你强迫人家回来的?” 知女莫若父,一看石环莲的脸色,石父就猜到了大半,当即震惊又匪夷所思: “你真把庄家小子给骗回来了?他可是修仙者,那么好骗?你怎么强迫人家的?打不可能打得过,人家又是和其他修仙者在一块的。他若是不愿意,你怎么好带回来的?” 石环莲对这一连串的问题避而不答,沉默了半晌,最终缓缓抛出来一句话: “爹爹,我当真与他没可能了么?” 石父摇摇头,沉声道:“别想了,孩子,放弃吧,换一个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何为霸王硬上弓5 石环莲一听这话,开始委屈了:“放弃放弃放弃!爹爹,您什么时候也教我放弃了,不是说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我想要做就可以去做吗?为什么,这件事反而不行了呢!” 石父扶着额头,一个头两个大: “环莲,为父的意思是说,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事业也好,理想也罢,为父并不想你为了别人而活,一辈子只是相夫教子,你可以有自己想追求的事情,为父一定尽全力支持你。只是,感情不是儿戏,必须慎重对待,而且这事不是想成就能成的。两情相悦才可以。” “但你和庄元,现在为父不知你们状况如何,但料想这么简短的时日也很难发展出什么感情基础。” “而且,人仙殊途,孩子你现在也许还不懂,不是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的,还要考虑许多现实的因素。他要成仙,他得永生,他若是长生不老,环莲你该当如何?”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石父毕竟行走江湖做生意多年,许多事看得明了了,他的一席话,直接让石环莲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那么多。 她道:“爹爹,就算这样,我,我也想争取一次!” 石父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 “争取,怎么争取?向上回那样在大庭广众下争取?你知不知道,这事情已经传遍莫城的大街小巷了,我石家的小姐,竟然当中表白挽留被拒绝,人家拒不承认自己就是庄元,甚至御剑飞走了!” 说到这个,石环莲就生气:“他就是庄元!上回让他逃走了!” 看自家女儿一副愤愤模样,恨不得当场咬手帕的样子,石父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认真道: “环莲,平日里一些小事依着你也就罢了。但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任性不得。你知道吗?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都不能冲动行事!” 石环莲噘嘴拒绝:“爹爹,我没有冲动,我,我,我真的喜欢他!” 石父又是大为惊讶: “你,你,你喜欢他,那你还上人家家里那样拒绝人家?我们家的脸和庄家的脸,都给你丢完了。现在你又要回头?” 石环莲委屈了:“爹爹,那是有原因的,还不是莫城的公子小姐们都嘲笑我这个傻子未婚夫,可谁能想到他不傻了。他,他一直都对我挺好的。人不清醒的时候,别人欺负我还知道要护着我。我,我只是不想和傻子过一辈子。” 石父摇摇头,连连后退: “就算这样,你话说了出去,已经覆水难收了。” 石环莲坚持道:“爹爹,只要我和庄元觉得没问题,有没有退婚,又有什么关系?!” 是了,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可是石父还是不大相信: “庄元,他,他也喜欢你吗?” 石环莲狠狠跺脚,磨牙道:“那死小子一直不承认。但你女儿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死小子有不喜欢我的道理吗?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石父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大概: “他若是喜欢你,你是能感觉到的。而且,男子和女子不同,他若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会主动的。你告诉为父,他真是自愿和你回来的吗?不要欺骗为父,更不要欺骗自己。” 石父说话极为郑重,石环莲看着爹爹无比认真的眼眸,忽然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石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摇摇头,道: “姑娘啊,以后,爹爹给你物色个好的。不必庄家小子条件、模样差。人家没有仙根,也不会离你而去。若是普通人,就是远游,你还有找到他的机会。若是修士,他若真走了,便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石环莲摇摇头,几乎要哽咽: “爹爹,我,我去扬城只是碰碰运气,可是我,我真的遇到了他。爹,你说,茫茫人海,怎么就那么巧,难道不是命中注定吗?我不信,我不信!” 石父斩钉截铁:“那只是巧合,孩子,迟早还是收起你的心思吧!” 石环莲道:“爹爹,我,就算您这么说,我也想试试。” 石父不住地粗声呼吸,被气得不轻: “话和你是说不通了,庄元!庄元他人呢!我和他说!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若非坚定下来,承诺不去修仙了,我绝不会将女儿托付给他!” 石环莲道:“爹,就算您想,他现在也见不了您。” “什么意思?” “爹,他……他是被我下了药,绑回来的。” 饶是知道亲女儿胆子素来大,石父还是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额角青筋狂跳: “你,你是说真的?你将人家迷晕了强行绑回来的?环莲,你疯了吗?他可是修士,修的是仙道!你不怕他醒来生气,一生气向你追责,要了你的命?!” 石父跌坐回了椅子上,难以置信。 石环莲道:“爹爹,爹爹!我上回与他见过了,他清醒之后似乎不记得从前的任何事情了,但,但女儿感觉得出来,他不是如此粗暴无礼,不顾凡人性命之人。” 石父叹息道:“一个人性格不坏是好事,可你若是做得太过火,人被逼急了都不好相与。而且,他是修仙者,到时真要惩罚你,我们这些凡人如何能与之抗衡?” 不知道为什么,石环莲想起那张脸,以及从前傻乎乎护着自己的样子。虽说他现在清醒了,可直觉告诉她,他还是和从前不清醒时一样,是个良善的人。 她笃定道:“爹爹,他不会的。我相信他。” 石父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你。为父也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你恐怕都不会听为父的。事关孩子你的终生幸福……你现在正冲动,与你说不通。” “要我答应你们,除非,庄家小子亲自上门来说服我。否则,没得商量!” 话已经说绝到了这份上,没有转圜的余地。 石环莲哼哼,十分不满意,当即道: “爹,您这不是为难我嘛!而且现在庄元也不清醒!” 石父摇摇头,捂着心口,纠正道:“孩子,是你在为难为父。当父亲知道孩子在做错事却没有办法将她拽回来的时候,这里真的很难受。好了,他不清醒你就让他清醒,让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答案。”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何为霸王硬上弓6 石环莲站在石父面前,面前的这个男人,略微显得老态龙钟,这些年他为家中如何付出,奔走辛劳,纵然他从来都不说,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自己无论有什么要求,爹爹基本能满足的就会满足,不能的也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可这回,自己想要的,似乎太多了。 看着父亲凝重的脸色,她忽然心中生出许多愧疚来。 她跪在了地上。 “环莲,你这是?”习惯了女儿的任性和无法无天,今日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石父颇为震惊。 不用说,肯定是为了庄元那个小子。 石环莲道:“爹爹,这么多年您一直都顺着我,无论什么我想要的,我几乎都可以得到,可今日,女儿想要的是那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知道除了庄元,换做是其他任何人,我软磨硬泡之下您都会想帮我。可是,我真的想试一试,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我真的想试一试,否则,我会一辈子后悔的。” 石父动容了,开始心疼她的膝盖: “好孩子,你先起来。” “不,爹爹,您听我说完。……我想试一试,若是这一次还是不能留下他来,我便死了这份心。以后再也……再也不想他了,忘了他。开始新生活。” 石环莲面上流露出些许悲伤之色,缓缓道: “我想过有一天他会清醒,可是,没想到他清醒了之后,就是离开扬城离开我的日子。爹,你明白吗,我不想这样的。我气不过,我不甘心,分明原本他的生活里,理应有我的,可不知何时他竟成了我很可能永远接触不到的人。” 石父何时见过女儿这个样子,当即将她扶了起来,擦了擦她面上的眼泪,心疼道: “孩子,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有赌气的成分?哎,虽说从前他是你未婚夫,可若是命中无这段姻缘,你强求不得啊孩子。” 石环莲俏丽的小脸变得通红,抽泣道: “爹,您还记得您教过我的吗?” “什么?” 石环莲张嘴:“……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父错愕了,一回想:“我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女儿啊……为父好像没说过,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也适用啊……” 石环莲道:“爹,有什么不一样的,都差不多嘛。反正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环莲有这样的斗志让石父很满意,但一想到是在找夫婿这件事上又蓦然难过起来: “你以前说想开脂粉铺子,为父考虑到莫城同类商铺太多了竞争激烈没答应,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若是当时答应你了,让你好好经营,越开越大,现在应该也就没心思在庄家那小子事情上分散精力了。你若是在开店时说这话,为父会更高兴的。” 石父如此明显的沮丧之意,石环莲如何听不出来? 她拉着爹的袖子,道:“爹爹,爹爹,就让女儿再任性最后一回嘛,常言道,女追男隔层纱,我就不信,我追不到他。” 石父按着她的手,女儿如此坚定地要做什么,他似乎不好拦着,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的,可心里就是不是个滋味。 大概女大不中留吧。 “好吧,为父不依你似乎是不行了。” “好,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啦!” 石环莲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又眉开眼笑的,看起来颇为好笑。 石父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又是哭又是笑的,赶紧收拾收拾,去见你娘吧,她可想你了。出去也不打招呼,要是挨打,也是应该的。” 石环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爹,你们就知道吓我,总说要打我,从小到大也就拿着板子和戒尺天天虚晃,晃来晃去就是晃不到我的身上。” 石父佯装生气,板着脸道: “怎么,你真想招呼到你身上?好歹好吃好喝供着养得白白嫩嫩长大的,真打不打坏了?” 石环莲嘻嘻道:“所以说,爹爹最好啦。” 石父道:“去去,去吧。” 跟亲爹讲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石环莲也不犹豫,道:“好嘞,马上去马上去,马上去给娘请安。” 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石父的眉宇间重新流露出凝重深沉之色,他道:“管家。” 立马有人进来了:“老爷,您叫我。” “庄元,庄家小子之前是什么个情况,赶紧去调查调查,还有,帮我查查,庄元现在在哪里。” “是。” 管家也派走了,书房之内又重新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望着摇曳的烛火,按在案桌之上的手指和心情一样安稳不得,不住地动着。 他心中心绪纷杂:“真是遇到了一个难题啊。太难了。” 他权衡利弊,手负在身后,在屋内踱步良久,犹豫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定起来: “横竖环莲是最重要的。既然不能拿自己女儿开刀,那就只能拿别人儿子开刀,牺牲人家儿子。” 反正不是我的儿子。 “只是,这事一定要瞒着环莲,瞒得死死的,绝不能说出口。不能用自己人去办,最好要假手于人,借、刀、杀、人。” 想了千百条方法,终于有了一个比较稳妥的,石父当即大叫一声: “来人!来人!” …… 石环莲给母亲奉了茶,又说了一番体己的话,她知道母亲会担心,所以没有将庄元的事情与她说。 想来在她事成之前,父亲也不会说的。 她将扬城舅舅那边的事情讲了许多,最后让她放心下来,扬城已无恙。 告别了目前,石环莲出了府门。 门口一辆马车候着,但里面已经空了,庄元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转移到了她的地盘上。 石环莲登上了马车,对着门口候着的小厮道:“你,去把我房中侍女,小翠唤来。” “是。” 很快,一个浅绿衣衫的姑娘目光闪烁着跑了出来:“小姐!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小翠好想你!” 石环莲道:“是,我回来了。” 小翠委屈巴巴:“小姐,老爷他好凶啊,你走了,我们府中所有下人都受到了牵连,每日粗茶淡饭,半点油水都不见。而且,发动下人,全城找您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何为霸王硬上弓7 听了小翠这番话,石环莲才想起来自己刚回来时,在门口看见的已经初见‘面黄肌瘦’端倪的众家仆们,心中顿时一阵清明。 “原来是这样。” 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下人是被迁怒了啊。 爹爹一定很想自己吧。 石环莲道:“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哭啼啼的,难道指望小姐我给你擦眼泪?” 小翠这才挤出一个笑容,道:“小姐,我哪敢啊。” “行了,赶紧上来吧。” “嗯嗯。”小翠点头,上了马车。 “吁——”的一声,马儿撒开了蹄子,车夫御马,直奔目的地。 终于,马车停在了一户宅邸面前。 静玉轩。 石环莲在小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道: “地方是好地方,好久没来过了。倒是适合安置客人。” 小翠闻言,昂头,天真地问:“小姐,有客人吗,您邀请了客人来这里吗?唔,好奇怪呀小姐,您原本不是说,这地方是您私人的地盘,谁都不准来的吗?” 石环莲啐道:“死丫头你倒是好记性,把我话记那么清楚做什么?没错,我是那么说过,可是外人不准来,自己人还不让来?” 小翠更疑惑了,跟着石环莲后面,进了屋舍,还疑惑不解:“小姐,不是外人,是自己人?可夫人和老爷,还有少爷们都不在这里啊。而且好像也不是客人吧?” 石环莲扬眉:“动动你的小脑瓜子,你再想想,除了少爷和爹娘,还有什么不算外人的?” 小翠眉头一皱,手指蜷缩起来,疑惑不解:“不是少爷,也不是爹娘,还不是外人……” 石环莲摇摇头,捏了捏小翠的脸蛋,道:“你这死丫头,平日里看着机灵,难道是假的?这么简答的问题都想不出来?” 小翠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姐的捏的力道并不重,可她还是觉得委屈:“人家确实算机灵的嘛,只是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嘛~” 所以才答不出来的。 石环莲摇摇头,叉腰道:“小翠啊小翠,难道非要你小姐我亲自告诉你,上门的自己人,是姑爷吗?” “姑、姑爷?”小翠张了张嘴巴,感觉下巴要掉下来了。 实在不怪她想不到答案,之前石环莲与庄元的婚约作废,排队上门求亲的公子被打的打,轰的轰,劝的劝,总之统统赶出去了。 甚至连新的恋爱人选都没有,怎么就有姑爷了? 小翠抱着脑袋跟在石环莲身后:“小姐小姐,您真不是在逗我玩嘛?您不是没有婚约了嘛?” 石环莲道:“没事干嘛逗你?当然是真的。” 小翠跟着绕了几个弯,惊讶道:“小姐,是哪家的公子呀?” 石环莲不假思索:“庄元啊。” 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直接让小翠愣在了原地,嘴张得老大,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双目圆睁看着小姐快步的背影,疑心自己是在梦中,一狠心掐了掐大腿: “唔,好痛!” 不是梦啊! 这怎么可能呢! 她提着裙子跑了上去:“小姐,庄少爷不是去仙山修行了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 石环莲停住了,摸着下巴,转身道:“你说是吧,我也觉得奇妙呢。你说,一个上仙山修行的人,怎么就被我又遇到了,而且被我拿下了呢?这算不算命中注定呢?这样的话,真是天命难违呢。” 小翠对‘拿下了’这三个字颇为在意,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对于自己想要的物也好,仆从也罢,那是霸道得很,再加上老爷比较娇惯,基本没有不能满足的。 只是,庄家毕竟比石家更家大业大,所以,如果小姐非要强求,结果也很难预料。未必就能顺遂小姐的心意。 石环莲走了过去,摸了摸小翠的脑袋: “死丫头,又在想什么?唔,也不瞒着你了,小姐我暂时似乎还没拿住他的心。但是拿住了他的人。” 小翠对“拿住了他的人”又颇为在意,什么叫做拿住了他的人? 难道庄大少爷是被强迫带回来的? 那可真就太奇怪了,庄少爷是修仙者,小姐只是一个‘弱得不太明显’的姑娘,再怎么强悍似乎都很难拿下庄大少爷才是。小翠又搞不明白了。 但跟着石环莲一路走,最终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厢房,进去查看了一番之后,小翠看到了床上闭目之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躺在床上的公子双目已阖上,面色安宁,似乎是在沉睡——可这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啊? 更要命的是,小翠发现,庄少爷被细细密密的棕灰绳子绑着,活像一个肉粽子。 救命啊! 要命了! 小姐难道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将他拿下的? 这和绑票没有任何区别了吧? 绑架活人,还是男子,还是庄家的大少爷,还是修仙者! 这事情,小姐居然做得出来!这真是胆大包天! 石环莲转身,笑眯眯,还不忘解释并强调一番:“喏,你家姑爷就是被我这么‘拿下的’。” 小翠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咽了咽口水,眼睫不住颤动,道: “小姐,这,这,这真的没问题吗?” 石环莲道:“怕什么?有小姐我在这里吗,有什么好怕的?爹都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小翠更震惊了:“老爷,老爷也知道了?” 石环莲道:“嗯,他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我能真的拿下他。” 小翠道:“小姐,您,您,您把庄少爷这样了,要是庄家知道,会怎么样?” 石环莲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先瞒着啦,不让他们知道,难道我要给自己找事情吗?” 小翠稚嫩的目光闪烁道: “可小姐,他们修仙者不是都有师父,同门啊,宗门什么的吗?若是被您这么带走了,他们若是找来怎么办?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小翠虽然年纪尚小,不过一十二岁,可毕竟是精挑细选出来侍奉石环莲的伶俐丫头,而且平日里对管家等人处理家务事耳濡目染,也知道要考虑周全,顾及多方多面。这么一想,她总有种‘麻烦大了’的直觉。 一说到这个,果然石环莲满色也稍显凝重,但这凝重没有持续多久,她用手甩了下头发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又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道: “你以为小姐我没考虑过吗?” “我知道时间紧急,不容拖延,所以……需要速战速决。越快拿下他越好。”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何为霸王硬上弓8 小翠知道小姐素来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可是她年幼也知道一些道理,当即道: “小姐,您别生气,小翠,小翠想说,似乎大人总说,强扭的瓜不甜,您这样,真的合适嘛?” 石环莲平日里脾气是不好,可对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的女仆,倒是十分包容,她当即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合不合适。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到底甜不甜,我要亲自扭一扭试一试才知道。” 好吧,小翠知道,小姐是真劝不动了,于是非常识相地噤声。 石环莲勾勾手指,目光狡黠,道:“小翠,你过来,我跟你说……” 小翠觉得自己好像被诱惑了似的,她的直觉素来很准,方才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姐肯定又要告诉自己一些不得了的事情,然后拉自己上贼船,偏偏自己还躲不得也躲不了。 唉。 命啊。 石环莲附在小翠耳畔,一番耳语,小翠的脸不知不觉就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她捂着嘴圆睁双目,惊讶得不行,既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自己的眼睛: “小姐,这,这能行吗?这不好吧?” “死丫头,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说行就行。” 小翠道:“当然是小姐您是主子。” “既然如此,那你对这‘霸王硬上弓’的方针政策,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小翠捂着脑袋,怯生生道:“小姐,我能不能……” 话还没说出口,石环莲就猜了个大概,居高临下,眼眸闪亮,道: “能不能不参加,是不是?唔,我可告诉你,知道我秘密者,杀无赦,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我就要灭口了!” 小翠欲哭无泪,这不是逼着她上贼船吗,她真是一点回头是岸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现在有些后悔一听到小姐传唤就屁颠屁颠跟过来了,现在这事,是逃不掉了。 可她真的很疑惑,于是道出自己心中纠结之处: “小姐,可是,这‘霸王硬上弓’的方针,不都是说男子对女子采取的吗?而且就算是男子对女子,貌似也不太合适。更何况,小姐您是个女儿家。” 石环莲道:“啰嗦。我这个姑娘家都不在意,你旁观者在意什么?再说了,听说过巾帼不让须眉吗?女子不比男子差,自然男子能用的方针,女子也能用。” 小翠脸色抽搐了一阵,小姐这是什么歪理啊…… 石环莲又道:“再说了,老爷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如此,为了我的未来,稍微用点手段也没什么。” 小翠没敢说话,可虽然说老爷说这话时她不在场,但料想老爷说这话的情境——他想传达的,绝对不是感情上强取豪夺那个意思。 石环莲叉腰,对着自己的小侍女道: “好了,还有问题吗?你要是不服我的话,等下我也把你迷晕了关到厢房睡觉去。” 小翠怕了,捂着脑袋道:“别别别,小姐别,我,我听你的就是了。” 石环莲拍拍手,很满意地昂起了脑袋,像是骄傲的孔雀: “嗯嗯,这还差不多。” “既然咱们决定了要‘霸王硬上弓’,那就事不宜迟。正所谓生米煮成熟饭,越早越好,如你说的那样,以防到时候仙门的人找过来,不好对付也不好交代,他们可比庄家的人要难搞多了,毕竟是修仙者……” 听着小姐开始盘算,小翠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道: “小姐。” “嗯,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嗯,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可庄少爷还是不答应你,嗯,不想娶你怎么办?” 石环莲摸着下巴,小脸颇为认真,思索了一番,道: “像我这样美丽的姑娘,他都无动于衷……” 好吧,似乎也不是第一回了,上回似乎就被拒绝了。 如果上一次真是她想的那样,是记仇,还在生气的话,这回若是还是拒绝自己,这又怎么解释?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想到这个可能,忽然觉得心烦起来。 看着床上闭目的男子,她心道;不清醒的时候让我心烦,怎么清醒了还是让我心烦,真是要命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结果来,她干脆不想了,放话道: “管他呢!要是到时候这死小子真不肯对我负责,大不了我对他负责!总之我就一口咬定,是他对我图谋不轨,到时候传出去,庄家的脸面往哪里搁?我就不信,他真一点都不在乎庄家,不在乎他爹和爷爷的感受。” 小翠听得小姐这番话,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晴天霹雳,被雷得外焦里嫩。 这这这,这真是一个姑娘家说出来的话? 老爷肯定不知道小姐的打算,他要是知道,肯定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小翠冒死进谏:“小姐,您,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把庄少爷弄醒了,然后,你们要不花点时间,慢慢培养,建立感情?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小姐!” 石环莲略微一思考,当即否定这建议: “不,不行!他会御剑飞行,到时真醒了,我奈何不了他,他跑了怎么办?” 小翠双目圆睁:“庄少爷还会飞哦?好厉害,那确实把他留住挺难的。毕竟我们不会。不过,这办法,真的合适吗?” 他语气略微怀疑,其实心中极其怀疑。 但她人微言轻,环莲小姐又是八百匹马都拉不回头的那种,而且脾气还不太好,真的好难做啊。 石环莲眸光凌厉,盯着小翠道:“怎么,你觉得有问题,可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小翠被这刀锋般的目光看得心塞也语塞,可有些话不说心里真的很难受,于是嗫嚅: “小姐,真,真不能……放弃吗?” 小翠的话越说越小声,可这她们靠得极近,而且房间内无杂声,极为静谧,所以石环莲听得一清二楚。 “小翠,我最后一次说,这件事,不可能放弃!你最好绝了这个念头。” 小翠心道;‘唉,该绝了这个念头的是小姐您啊。’ 可她终究没有办法,只得道:“好了,我知道了,小姐。您要怎么做,对小翠有什么吩咐?” 石环莲点头道:“这才对嘛,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