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娘凶猛》 正文 第一章 屠龙少年 正值震炎国八月底,旭日当空,将近四十度的高温炙烤着路人的忍耐神经。 盛都市旧城区的暗巷四通八达,各种违章建筑交叠丛生,重重遮蔽之下,哪怕是大白天,也有阳光无法触及的角落,多为城市犯罪高发地带。 暗巷内,一个寸头青年穿着反季节的风衣,他前方百米,有位红发单马尾女孩戴着耳机悠然踱步,嘴里还时不时哼唧出两声曲调。 青年叫白大方,二十年前从地球魂穿而来,目前正在干一件上辈子只在岛国游戏里体验过的大事。 尾行! 白大方二十出头,三本肄业,干的职业人厌狗嫌。 销售这行当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要是前头再加上墓地二字,简直就是把“扫把星”三字刻在了脸上。 毕竟当他们找上你的时候,只说明一件事。 你家里死人咯! 说来也是缘分,白大方他家祖孙三代都是靠“死人”吃饭,他爷爷白费镜是给人看坟寻墓的老神棍。 他爹白星苦则开了一家殡仪店,什么纸钱,棺材,墓碑等等,白大方从小到大见死人物件比见活人物件多。 两个长辈相继去世后,白大方本想跳出这个晦气的行当,奈何从小看风水书长大的他成绩是一塌糊涂。 靠着高三抱佛脚加盛都户口才勉强上了个三本,又因为得罪小人被校方辞退,最后兜兜转转,在亡父的熟人介绍才又混了个墓地销售的饭碗勉强为生。 比起别的穿越者,二十年的履历可谓一塌糊涂。 最近白大方很缺钱,他那败家妹妹白小圆欠了一笔高利贷,催债人的油漆已经泼到他家门口。 人之初,性本恶。 一旦走投无路,或多或少会有谋财害命的念头,白大方目标正是不远处的红发单马尾少女。 女孩名叫敖穗,是白大方最近的客户。 她要给自己过世的爷爷买一处风水宝地,要求依山傍水,鸟语花香,最好旁边还住着一个老太太,二老隔三差五能在下面跳个交际舞。 三天前二人开始接触,这位个子足有一米七的大姑娘性格开朗不扭捏,平常大大咧咧地穿着公园大爷同款短袖短裤,长相清秀典雅很是养眼,白大方对她颇有好感。 直到昨天,正在和白大方商讨墓地细节的敖穗头顶忽然暗光闪过,一对漆黑的龙角赫然展露在白大方眼前。 龙角转眼消失不见,但视力1.5的白大方敢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在震炎这个国度,妖兽混杂在人类社会里生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而且人们都巴不得找出藏在自己身边的妖兽。 从两百年开始,随着人类科技进步,对妖兽的迫害程度也开始呈直线上升,更花样频出。 成年虎妖的心脏,肾脏,肝脏等能在黑市炒到一千万到三千万不等的价格,20毫升一杯的鹿妖血酒在各种夜总会卖到脱销,一个狐妖少女的初夜更是贵族圈最好的猎艳谈资。 强迫劳动,器官买卖,情色交易,血奴圈养等等,一只妖兽只要在人类社会暴露身份,死亡可能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面对这种乱象,震炎国也颁布过妖兽保护法例,但皇室每年在各类妖兽产业中攫取的巨额利润也足以让这份法律变成一个明面上的笑话。 而现在摆在白大方面前的是一头龙,世界上却稀缺的妖兽之一,她身上随便一片龙鳞在黑市都是有市无价,让白大方决心铤而走险。 何况这头龙甚至弱小到拜托过白大方给她拧瓶盖! “她只是一头妖龙,龙妖,妖龙,龙妖,不要有负罪感。” 白大方在心头反复默念,回想着上辈子对着雌火龙登龙的场面,右手握紧了风衣内的祖传燧发猎枪。 确定四下无人后,白大方一个冲刺将自己和敖穗的距离拉近到五十米内。 掏枪,瞄准,射击。 在家中演练了无数遍的他此刻一气呵成! 同时间,一个黑衣壮汉从天而落,手中寒芒闪过,钢刀对准敖穗后颈劈砍而下。 “砰!” 子弹不偏不倚击中壮汉手腕,他钢刀脱手,发出一声惨叫。 敖穗蓦然回头,和举着枪的白大方四目相对,低头瞥了眼地上中弹的壮汉,又望向白大方冒烟的枪口,既诧异又欣喜。 白大方则是脸色煞青,大脑中飞速策划着逃跑方案。 现在盯上这头龙的绝不止他一人! “动手!” 一声高呼之后,小巷角落内冲出数十道黑影直扑敖穗而去。 “哎,怎么又来了……” 敖穗不耐烦地咬了咬嘴唇,滔天的威压顷刻迸发而出,笼罩着整条暗巷。 片刻后,暗巷内鲜血弥漫,惨烈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只是普通人体质的白大方在龙威下也是两眼一黑,他最后模糊地看见少女踱步朝他走来,墨色龙角赫然矗立在额头之上,手臂和小腿布满着锋利的黑色鳞片,粗大的龙尾随着少女曼妙身姿晃动,顺道拍死了一个呼叫求援倒霉蛋。 “情报有误,战力在咒级以上……” 行动的领头人挣扎着发出最后的信息,转眼被踩死在龙爪之下,如同蝼蚁。 少女褪去了龙化,背起白大方,留下背后一片死寂。 —— 等白大方再次睁眼,后脑勺传来轻柔的触感,少女清淡体香缓解着龙威带给他的不适感。 “你醒了?” 一抬头,敖穗笑颜明媚。 白大方上辈子梦想过美少女的膝枕,可一想起昏迷前脑海中残留的画面,不敢在敖穗大腿上多躺半秒,一个鲤鱼打挺拉开距离,警惕地打量四周。 “怎么在我家?” “不然我们还能去哪?别多想了,先喝杯饮料压压惊。” 敖穗熟练找到白大方家的冰箱,拿出一罐快乐水摆到他面前,转头又打开电视,悠然自得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最后摸出藏在茶几暗格内的几包原味薯片,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敖穗熟练的动作,似乎对整个房间的布局一清二楚,直让白大方产生一种她才是这房间主人的错觉 再一打量,白大方才发现敖穗已经洗过澡了,湿漉的红色长发披散在脑后,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我衣服上都是血,穿不下去,你妹妹的又太小……” 敖穗说完还故意把衣摆拧紧,让布料贴身勾勒出宽广胸怀,看得白大方目瞪口呆。 好“凶”的一头恶龙! 白大方虽然有一米九,但他的衬衣也只够刚刚盖住敖穗的关键部位。除开衬衣,敖穗全身上下再找不到半点布料,尤其下半身,少女匀称修长的大白腿踩着人字拖不安分地抖动着,十根雪玉足趾随之上下起伏,比六月份的雪糕还诱人。 白大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压制住了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随后老旧彩电里传出的新闻播报更彻底浇灭了他的欲念。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快讯,三个小时前,盛都市衙门在三环的暗巷内发现十五具尸体,死者都为成年男性,身份不明,死因初步判断是妖兽所为,具体情况衙门会做后续通报。 另外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发现妖兽一定要及时回避,不要贪图利益擅自接触,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切记!切记! 珍爱生命,远离妖兽!” 正文 第二章 白家往事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这是三小时前白大方最真实的写照。 在全世界,尤其震炎国,每年想从妖兽身上发财和死在妖兽手里的人数基本持平,但依旧不影响无数人前赴后继。 就和上世纪北美的淘金者一样,每个人都会幻想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不惜赌上性命。 “我说大方,你既然认出我了,干嘛不直接来找我确认?还非得冒险来救我,要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办啊。” 敖穗嚼着薯片含糊不清的念叨着,白大方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那个敖小姐,不妨把话说明白点……” 见白大方一脸费解的表情,敖穗停下了进食,纳闷问:“大方难道你没认出我?” “要没记错的话,敖小姐你和我三天前才第一次见面,还是你主动来找我购买墓地的。” “那你为啥冒险来救我?” 这下是彻彻底底把白大方问住了,想了想暗巷里那十五个倒霉蛋,他选择保持沉默。 敖穗又一拍脑门,惊喜道:“老头说过,你和我之间应该已经产生共鸣!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你没认出我,也会感觉我分外熟悉,得知我有危险后会不顾一切跑来救我,对不对!” 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攻略? 再看敖穗那一脸自我感动的模样,他只能羞愧地点了点头,免得被一掌拍死。 不过能确定的是,眼前的龙妖少女至少对他并没有恶意,甚至颇有好感。 于是白大方故作深沉道:“我无法形容这种感受,敖小姐你能和我说说吗,我对你的熟悉感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又有过什么秘密?” 作为一个经常参加葬礼的金牌销售,白大方的演技还是很到位的,敖穗已然眼泛泪花,指向白大方的卧室开始比划。 “大方你还记一直摆在你阳台上的那个石头吗,这么大一个,灰不溜秋,和个臭皮蛋似的玩意!” 白大方开始回忆,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五年后,没有系统,没有背景的他成为了一个光荣的震炎小学生。 那是他一年级的暑假,已经外出了一个多月父亲白星苦突然回家,整个人的状态显得疲惫不堪,将一块脑袋大小,椭圆状的石头交给白大方后又匆匆离去。 白大方将石头放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盯着它从早上一直到下午,指望着里面给他这个穿越者爆出什么金手指来,不过到头还是白费功夫。 不过从那天之后,白大方开始经常梦见有人和他说话,对方的身影模糊不清,声音清脆悦耳。 在梦里的白大方和她抱怨着生活的点点滴滴,顺带和它讲了讲穿越者前辈们的故事。 类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萧某,还有为了只兔子要死要活的唐某等等。 不过梦就是梦,白大方也没在意,那几年他脑子里只惦记自己的金手指多久到账。 石头在白大方身边待了足足十年,直到五年前毫无踪迹的消失。 白大方只当是自己父亲处理了,也没去追问深究。 不过从那之后,经常消失不见的白星苦开始天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安享清闲。 “你莫非和那石头有关系?” “准确来说那是一颗龙蛋,我在里面生活了足足十年!” 白大方一脸惊奇:“龙蛋?” 敖穗叹息一声,缓缓叙述道:“当年本是我要破壳而出的日子,我父母却遭人算计,幸好星苦叔,也就你爸拼死救下了我。虽然导致我不能及时孵化破壳,但好歹没让我落入那群畜生的手里。 后来十年,无法破壳的我只能在龙蛋里靠感知了解外面的一切,只有大方你,在睡着后会用梦境接纳我的感知,还和我扯皮讲故事。” 白大方望着面前的少女,和梦中的身影开始缓慢重叠。 只能感谢某点给他提供的素材库,让他能和敖穗扯皮十年没带重样的,睡个觉就把好感度刷满了。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敖穗对他父亲的描述。 在白大方的印象里,他爸白星苦就是一个经历了失业,破产,离婚三部曲的典型颓废中年蝈男,唯一的特长就是把你坟头花圈编的好看那么一点。 “你说我爸救了你,他什么来头,还能和你们龙妖扯上关系?” “难道星苦叔死前没告诉你有关白家的事?” “什么事?” 敖穗深吸一口长气,郑重道:“你们白家在妖兽界名声可不小,一个妖兽死后要想善终,最好的保障就是来找你们白家安葬。” 白大方暗自叹气:“咋还是跳不出这晦气行当!” 敖穗继续道:“人类垂涎妖兽,但捕杀一只妖兽的风险往往极大,所以他们很多人把念头放在了死去的妖兽身上。尤其是那些强大的妖兽,尸体万年不腐,哪怕意识已经消失,但心脏却还能鲜活地跳动数千年之久,各种器官都是价格不菲的宝贝,而白家往往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安稳的长眠之地,并充当守墓人的角色。 传说远古时期有九位大妖,黑龙,火凤,麒麟,九尾,羽象,鯢鲸,虫后,硕鼠,离牙。皆是由你白家安葬,后来找你白家解决身后事的妖兽更是不计其数,自此妖兽界传言—— 生前念赵家,死后问白家!” 白大方暂且压制住心头的震撼,再是问:“这个生前念赵家的赵家又是什么来历?” 敖穗咬牙切齿:“你想想震炎的皇帝姓啥,他就是背信弃义的赵家后代!” 白大方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有点无法消化,转眼之间,自家竟然能和皇室平起平坐? 而且看敖穗愤慨的神态,这妖兽们怕不是和皇室有什么血海深仇! “咯吱。” 破旧的木质房门被人推开,拉回了白大方的思绪。 他转头朝门口瞧去,染了一头紫毛的白小圆正准备溜回自己房间。 “哥……你怎么在家?” 白小圆见白大方在家,不免神态慌张,一转眼见旁边的女人穿着自己老哥衬衣,又立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见到自己这个妹妹,白大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道:“这才几点,你又逃课了?还有你这头紫毛,信不信我把它烧了……” “不打扰你和嫂子!” 白小圆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把门一关,没有给白大方继续絮叨的机会。 “什么……嫂……子……” 敖穗脸色唰红,结结巴巴道:“你……妹妹还……还挺懂事。” “懂事?” 这是白大方听过最离谱的评价,白小圆比他小三岁,解锁技能有抽烟,喝酒,烫头…… 可谓十项全能不良少女,更是白大方最大的心病。 白大方正准备把白小圆拉出来进行二次教育,楼下传来一阵吵闹的动静让他神经紧绷,顾不得找白小圆麻烦,飞奔下楼而去。 “白小圆你个欠钱不还的臭婊子,给我下来,否则我先把你家这招牌砸了!” 一个红毛混混正要动手,被白大方冲出大门一脚踹飞。 “我看谁敢!” 白大方依旧提着那把祖传燧发猎枪,将枪口对准了面前零碎二十多个混混,眼泛凶光。 领头的混混叫外号竹竿,人如其名,全身皮包骨头,染着一头辣眼睛的白毛,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面对白大方的枪口他还是有点心虚,躲在人群后试图好声商量。 “我说白大方,我们是来收债的,在学校找不到白小圆才来的这,也不想见血,先把枪收了,好好谈谈呗。” 白大方丝毫没有收枪的意思,冷声回应:“没啥好谈的,钱我早晚会给你,现在给我滚。” 竹竿面露讥笑,他心里清楚,白大方能不能拿出钱已经不重要了。 白小圆欠的那几十万他也没想过要回来,下个月底这条街就要被彻底改成商业街了,要是白家殡仪店还杵在这,他不觉得晦气,他老板怕是要找他晦气。 他试着威胁道:“都是街坊邻里,互相给个方便,你也不想你妹妹上学的时候被人找到班里催债吧?”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白大方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货,否则也不会有杀人谋财的念头,但唯有一个底线。 就是白小圆这个败家妹妹。 “滚!” 白大方的回答简洁明了,谁都别试图拿白小圆威胁他,除非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竹竿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给脸不要脸,动手!中枪的兄弟医药费我全包外加十万补贴!” 二十几名混混一拥而上,白大方正要扣动扳机,脑海中传来敖穗清脆的声音,如同儿时的梦境一般。 “大方,揍他们!” 正文 第三章 黑龙之血 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让白大方选择相信敖穗,他放下猎枪,向前跨出一步,挥拳直面众人。 刹那间,他瞳孔泛起一层淡灰色的薄雾,整个世界的流动都在他眼中开始放慢,混混们蠢笨的动作更如同静止一般。 白大方猛然挥拳反击,正中一人下颚。 中拳之人倒飞近十米后重重摔倒在地,白牙碎了一地。 白大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自己的拳头,一股未知的力量充盈他全身,更刺激着他大脑皮层。 他能回忆起自己两世为人,见过,听过,感受过的一切,甚至是上辈子三岁时吃的第一个棒棒糖的口味。 不等他多思考,被金钱刺激的混混们继续前赴后继朝,有的手里已经提上了钢刀。 白大方动手回击,脑海里闪过无数上辈子动作片的场景,最后定格在一个叫李小龙的男人身上。 清晰的记忆让他开始模仿,脚下交叉跳动着碎步。 冲拳,勾踢,瞬闪,折手…… 混混们接连倒下,没有人能在白大方手下走过一合。 “我打!” 随着白大方学着李小龙一声吼叫,最后一个混混被他一击寸拳打飞,白家大门前哀嚎声此起彼伏。 竹竿傻眼地看着面前的惨状,丝毫不敢相信这是短短五分钟内发生的一切,也明白了自己这回着实踢到了铁板。 还不等他反应,白大方的拳风呼啸而至,直指他面门而来。 竹竿只能大吼:“你应该知道我老板是赵光头,你要把我打了,下次来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白大方的拳头骤然停下,竹竿口中的这个“赵光头”多少还是让他会心生忌惮。 毕竟,对方姓赵。 “滚!” 这次竹竿没有停留半秒,生怕白大方反悔后给他来拳结实的,连滚带爬跑开。 一众混混也相互搀扶着离去,白大方到底没敢下死手,要闹出人命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在窗台上目睹一切的敖穗小跑着下楼,兴奋道:“我去,大方你这格斗技和谁学的,看着比老头教我的帅多了,我能学吗?” 白大方控制着体内的力量让它暂时沉寂,眼眶中的灰色薄雾缓缓散去。 他明显能感觉这种状态下,自己的速度,力量,反应等都提升了数倍不止。 脑海中的记忆更是过目不忘,能让他无差别模仿记忆中的任何动作,甚至本能会主动帮他选择最好的对敌方式。 “先不说这个,我这身体是怎么回事?”白大方转头问敖穗,现在他急需要一个解释。 龙妖少女则得意洋洋地竖起自己的食指,一道新鲜的伤口清晰可见。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了你两滴龙血,老头说过我们黑龙后裔的血液能帮人类强化身体机能,具体效果却因人而异,原因没人能解释,我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白大方深吸一口长气,他明显能感觉自己身体的改变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机能升级,至于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他后续去摸索。 “谢谢。” “我……我,你……总之不要那么见外……” 白大方一本正经的道谢反而让敖穗有些不知所措,她红着脸连连挥手,袖口下滑,手腕处足有拇指大小的猩红伤口还未结疤。 白大方瞪眼瞧去:“你手腕?” 敖穗连忙将手背到身后,挤出一个拘谨的笑容。 白大方不是傻子,对方喂到自己体内的,绝对不止“几滴”龙血这么简单。 再看敖穗局促地背着手,遮遮掩掩的可爱模样,他心头的负罪感又加重了几分。 自己几小时前还打算把人家一枪崩了来着。 白大方调整好心情,一时有些恍惚,自己一直期盼的穿越者金手指已经到账,与之而来的还有白家和妖兽们之间的未知隐秘。 甚至牵扯着统治了震炎国3000多年的皇室赵家。 这不免又让他开始担忧起未来的日子,多半是不得安宁了。 白大方在心头自嘲一句叶公好龙,转而再问敖穗:“敖穗,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他没再称呼对方敖小姐,已经不打算见外。 敖穗叹息一声,开始缓缓和白大方述说离开白家后这五年。 她父母在十五年前被人设计杀害,当时她爷爷敖元在千里之外调查着有关黑龙一族的往事,足足十年后才返回震炎国从白家接回了敖穗,并将她从龙蛋内孵化。 人类将妖兽划分五个威胁等级,分为术,玉,山,咒,无妄。 记载在震炎官方档案的现存无妄级别妖兽不过两位数。 敖穗爷爷,黑龙后裔敖元是绝对能排进前五的恐怖存在,甚至隐约摸到了跨越无妄级别的门槛。 但返回震炎的敖元没有追查儿子儿媳的死因,因为追查龙族往事,他剩下的寿命已经不到五年,更无力报仇。 在生命的最后五年内,敖元将全部心血倾注到自己孙女身上,教导她如何去掌握一头黑龙的力量。 一月前,敖元去世。 按照妖兽惯例,自然要由白家出面主持葬礼,并给敖元寻一处合适的安葬之地,所以敖穗重新找上白大方。 简单试探后,敖穗发现白大方并不了解白家和妖兽的关联,只能试着慢慢接触。 若不是白大方自己起了贪恋,估计这事情还得拖上一阵。 “找一处安葬之地吗?” 白大方沉思着,想起了高中那年他在杂物间找到的风水古籍,是他爷爷白费尽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曾经他还指望着秘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修炼法决,钻研了整整高中三年,从而彻底耽误了学业。 古籍说是教人寻坟探穴,但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着鬼画符,其中能辨认的文字简直少得可怜。 白大方微微眯眼,瞳孔中重新泛起灰色薄雾,本来已经快忘却的一道道鬼画符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突然能理解这一众符号,并知晓它们的来历。 它们是文字。 留存在上古妖兽血脉中的文字! 白大方呼出一口长气:“敖穗,我好像找到能安葬你爷爷的地方了。” 敖穗满脸惊喜:“真的?” 白大方无奈苦笑:“若你同你所说一般,你爷爷已经踏入了无妄级别的最后阶段,那全世界能安葬他的地方也只有一个—— 你们黑龙一族上古先祖的龙墓!” 敖穗追问:“那龙墓在哪?” 白大方摇头叹息,因为敖穗将黑龙血液喂给他的缘故,现在的他虽然能简单阅读这些妖兽通过血脉继承的文字,但还是无法通过文字推导来寻坟探穴。 就像一个小学生刚认识了几百个汉字,但让转头就让他去阅读文言文,实属过于为难。 敖穗微微蹙眉:“不对啊,我听老头说过,上古九大妖兽的安葬之处乃白家世代相传的密辛,星苦叔临死前没理由不告诉你才是?” 敖穗的话让白大方开始回忆父亲白星苦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但都和上古妖兽没有半点联系。 思绪飘动,白大方突然想到白星苦去世当天,当时他正在学校,而陪在父亲身边的只有一个人。 他妹妹白小圆! 白大方重新冲回楼上,一脚踹开了白小圆的房门。 窗户大开,屋内空无一人。 白大方心脏猛然紧缩,直到他手机响起,一条信息传来。 “哥,我出去玩了,你藏在冰箱下的一千私房钱我也拿走了!” 白大方如释重负,转而又咬牙切齿。 他迟早能被白小圆这个败家货气死! 在外面鬼混欠高利贷,天天打架惹事,小小年纪已经三进宫。 要不是白大方费力给她擦屁股,怕不是早就被人卖了。 有时候白大方恨不得给她两巴掌,但一想到自己父亲的嘱咐,也只能叹气作罢。 而现在,白大方不敢确定上古九大妖兽坟墓的秘密是否在白小圆身上,若是她一不小心泄露,又会有多少眼睛盯上她。 “大方,我好像知道你妹妹去哪了!” 后续上楼的敖穗点开手机一条推送递给白大方,新闻标题赫然醒目。 盛都市摆啊摆城市争霸赛决赛今晚开赛,天才美少女ADC“白色圆圈”将率队挑战卫冕冠军红心战队! 相关配图之上,ID名为“白色圆圈”的少女正是一头紫毛的白小圆。 地址:抗压路443号——冲击波网咖。 正文 第四章 白家遗物 白大方骑着心爱的小电驴载着敖穗赶到网咖,主厅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正中心的大屏幕之上,一场紧张刺激的摆啊摆对局已经进行到了游戏后期。 大龙团一触即发,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由“白色圆圈”操刀的白夜猎手身上。 翻滚,平A,E闪,再翻滚,A,A,A…… 眼花缭乱的操作伴随着解说激情的怒吼。 “圆圈进场了,圆圈收割了,她还在输出,还在输出……五杀!翻盘!” 随着敌方水晶爆炸,收获五杀的白小圆起身振臂高呼,可还不等她嘚瑟,一个红色的矿泉水瓶笔直地打在她鼻梁上。 瓶内晃荡着半瓶水,直砸得白小圆鼻血翻涌。 丢水瓶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短裙女,她指着白小圆大吼:“打比赛还开脚本,恶不恶心。” 刚才一波团战,白小圆操刀白夜猎手靠走A连躲十几个技能,中间还穿插着一次净化秒解。 简直比脚本还来得变态,否则哪怕吃一个技能,整个局势都会瞬间颠倒。 白小圆捂着鼻血回应:“你血口喷人,有证据吗!” 短裙女继续讥讽道:“常来这网吧打游戏谁不知道你白小圆,平日也就是个钻二AD,怎么一打比赛就猛起了……” 论打游戏,短裙女可能不比白小圆,但这骂街的功力,十个白小圆都不够她看的。 短短五分钟,就把白小圆全家和祖宗问候了个遍。 本来心情就不咋样的白大方一听有关他妹妹的污言秽语,无名火在心头翻涌。 他从柜台前顺走一把裁纸刀,跨步来到短裙女身旁,按住她的头往桌上一压,直接将裁纸刀捅进了她的嘴里。 冰冷的刀锋贴着短裙女口腔内壁,她只怕舌头碰到刀刃,口齿不清地呜咽着,恶心的口水流了白大方一手。 红心战队的中单冲到观众区,作为短裙女男友的他提拳朝白大方挥来。 白大方回头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红心中单的腹部,再是将裁纸刀一甩,擦着对方裆部钉入地板,吓得人一阵哆嗦。 “打游戏输不起,嘴里多少放干净点。” 白大方厉声警告短裙女,又抬头瞪了一眼白小圆。 白小圆识相地低头离开对战区,跟着自己老哥出了网咖。 兄妹二人来到网咖楼下的咖啡馆落座,敖穗在一旁静静地喝着咖啡,这白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插嘴。 “哥,你啥时候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嫂子……” “别转移话题!” 白小圆连忙解释:“哥你消消火,我这比赛赢了奖金好几万,正好补贴家用……” 这让白大方缓了缓严肃的态度,随后转而问道:“老爸死前,是不是就你一人在场?” 白小圆点了点头:“那天爸突然胸口剧痛,等120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这些哥你不是都知道吗?” 白大方追问:“那他有没有交代你什么遗言,或者留给你什么遗物?” 白小圆突然眼神飘忽,愣了两秒后摇头否认:“没,啥都没!” 白大方微微蹙眉,白小圆在他面前的撒谎技巧实在太过低劣。十几年兄妹了,这丫头放个屁他都能闻出对方心里打的什么鼓。 不过他没有逼问,二人之间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坐不住的白小圆借口上厕所离开,一溜烟跑到女厕后,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声女人的粗重喘息:“喂白小圆,大晚上的有病吧你,我和男人办事呢!” 白小圆急切询问:“虹姐我有急事,我那串珠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哥今天突然问我了!” “你不是说你哥不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刚才他突然问我我爸有啥遗物,神情还很严肃。要是他知道我把东西给你拿去卖了,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那串珠子专家鉴定过了,确实是个老玩意,已经走拍卖流程了,明晚蓬莱拍卖会七点……啊!” 电话那头足足停歇了两分钟后才继续道:“放心,拍卖结束我尽早结款给你,等你把钱摆到你哥面前,他应该也没话说了。” “那好,我等……” 白小圆话音未落,一张大手已经按住了她的手机,回头望去,白大方恐怖的表情直让她后背发凉。 “哥这是女厕,你,你……” 白大方抬手就准备给她一巴掌,可看到白小圆鼻尖还残留着血迹,又强忍着作罢。 “马上回去!这两天不准出门。” “我比赛还没打完呢……” “你这两天敢出家门一步,我一定给你腿都打断!” 厉声的警告让白小圆脑袋发蒙,白大方的态度让她隐约意识到事情绝不单是她败家这么简单,识相地缩着头离开了咖啡馆,乖乖打车回家。 白大方重新坐回敖穗身旁,他对自己这个败家妹妹几乎接近麻木。 敖穗关切询问:“怎么了,有线索吗?” 白大方点点头,心中默念:“蓬莱拍卖会……” 犹豫再三后,白大方拨通了一个在他通讯录内沉寂已久的号码。 第二日傍晚,盛都市郊区。 蓬莱酒店前停放着各式豪车,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还夹杂着不少记者狗仔。 这个坐落于郊区人工湖上的酒店面积并不大,甚至不如一些高档酒店的三分之一,配套设施也是平平无奇。 但无数人挤破头也想在这里住上一晚,哪怕是花费千金。 原因无他,只因为如今震炎国的几个公主王爷,皆是在蓬莱酒店举办的婚宴。 没人知道酒店背后的老板是谁,足够让整个皇室都卖他这天大的面子。 酒店营业近二十年,已经逐渐成为了整个震炎上层的交际中心。 蓬莱酒店活动不多,每半年会举行一次拍卖会,拍品范围甚广,古董,艺术品,妖兽器官,乃至——“人”! 参加拍卖的人物多是非富即贵,全国的媒体也会在这个时候来酒店蹲守,只为拿到第一手拍卖资料。 白大方的小电驴在一众豪车中格格不入,加上那一身廉价的行头,反而格外醒目。 这让胡雀儿一眼找到了他的方位,连忙踩着高跟鞋小跑过去。 胡雀儿和白大方一样二十出头年纪,身高一米七五,五官标志秀气,一头性感的大波浪黑发,一套精致的丝制衣裙,大长腿配上肉丝高跟,活脱脱的一个知性美艳的职场OL形象,卖相极佳。 也是凭借这良好的外形,胡雀儿在蓬莱酒店当上了小领班,工资翻了几个跟斗。 而对于白大方来说,这个女人是他高中到大学,整整恋爱五年的前女友! 这也是白大方没敢带敖穗一同前来的缘故,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敖穗的关系。 但让这头恶龙来见自己前女友这种事,想想都头皮发麻。 胡雀儿眉头紧蹙地打量着白大方:“不是让你穿正式点吗,多少穿件西装吧!” 白大方两手一摊:“我哪来的西装,凑活看吧。不就是当个拖吗,用不着穿的人模狗样。” “得了,衣服不重要。不过我提醒你,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帮你争取的机会,别给我搞砸了!” “放心,这事过后我们两不相欠。” 虽然已经做过思想准备,但胡雀儿一听前男友和她说两不相欠时,心里免不了咯噔一下,泛起一阵酸楚。 她再三告诫自己,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爱情犯傻的小姑娘了! 在蓬莱酒店当大堂经理,能认识的富贵公子哥多了去了,凭她这外形条件,吊一个金龟婿基本是手到擒来。 何况已经有不少优质备胎给她发出了暧昧的信号,开豪车住豪宅不过是她点点头的事。 他白大方不也就高那么一点,帅那么一点,活好那么一点…… 总之她胡雀儿已经打定决心向钱看齐,绝不委屈自己吃白大方这株回头草。 没钱的日子她这些年受够了! 暂时压下心头的酸楚,胡雀儿领着白大方进了酒店二楼的办公室,一个秃头中年男正忙着交代手下怎么布置拍卖会场。 “王总监,人我带来了,你看能凑活用不?” 秃头男扫了一眼白大方,点头道:“长得卖相还不错,等会让他机灵点,你也多给他使点眼色,咱们拍卖会当拖可不能马虎,抬价的数目有多大你也清楚,千万不能闹出乌龙!” 胡雀儿连连点头,顺便抬脚往白大方脚背一踩:“还不谢谢王总监。” 白大方顺着胡雀儿的意思朝秃头男点头致谢,离开前顺手从办公桌上摸走了一本拍卖样品画册。 他拿着画册一页页细细翻过,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第十页的拍卖品上。 上古九大妖兽雕纹玉质手串。 经专家鉴定,此藏品由九颗异色玉珠用金丝串联而成,玉珠上分别雕刻有上古九大妖兽纹案。产自3000年前的民间古坊,做工精细,形象精美,且保存度完好,乃不可多得的上佳良品。 起拍价——五百万! 正文 第五章 喊价! 关上画册,白大方在心里暗暗叹气。 五百万?把他卖了都掏不出来。 不过好在从画册介绍来看,手串只是被当做一件正常古董,没有人真把它和上古九大妖兽扯上干系。 转头跟着胡雀儿走进一个休息室,离拍卖正式开场还有不到一小时。 作为一个抬价的拖,白大方先得藏着捏着,太早暴露容易被人埋汰酒店吃相难看。 胡雀儿瘫坐在沙发上,弯腰揉动着酸疼的脚腕,口中抱怨连连。 白大方在她面前盘膝坐下,一把抬起胡雀儿左脚,帮她脱下高跟鞋后,隔着肉丝做起了足部按摩。 “你脚腕有旧伤,自己多注意点,以后还是少穿高跟鞋为好。” 胡雀儿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心头缓过一阵暖流,抿着嘴唇嘟囔:“工作需要有什么办法,我不赚钱你养我?” “养不起。” 白大方回答简洁明了,胡雀儿也只能在心头埋汰。 你个大男人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不高兴的胡雀儿揶揄道:“你这按摩手艺又有长进了,没少伺候别的女人吧。” 白大方摇头叹气:“没,和你分手后我一直单身。” 胡雀儿忍不住嘴角上扬,故作得意道:“果然没女人看得上你,也只有我那时候眼瞎了!你看我现在,什么小奶狗,肌肉男一天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听着这顶真的假话,白大方也没好意思去反驳她,笑着吐槽道:“那你注意安全……” 胡雀一时哑语,脸色瞬间垮掉。 破防不了白大方,她只好强迫自己安心享受前男友的足部按摩。 五年恋情,她可谓是里里外外都被白大方吃得通透,和这男人耍心思纯粹自找没趣。 过了几分钟,白大方突然随口一问:“给你们当拖有风险吗,闹出乌龙了怎么办?” “我也就入职一年,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听王总监警告过,要是你出了乌龙,我这一年的绩效奖金全部泡汤。” “那我的后果呢?还有拍品呢,不卖了?” “劝你还是不要乌鸦嘴,真出了事怕是断手断脚都是轻的。东西放回地下室货仓,准备下次拍卖。” “放地下货仓太随意了吧,不派安保吗?” “来蓬莱酒店偷东西纯粹找死,上次两个毛贼得手还没二十四小时,衙门总捕头就亲自把东西送了回来,上面沾的血都还是热乎的。” 在白大方精湛的指法下,胡雀儿已然彻底沦陷,时不时发两声轻微的呻吟,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对于白大方的问题也基本没过脑子。 白大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脑海里开始盘算计划。 胡雀儿意犹未尽:“你怎么停了,盯着我脚看啥呢?” 白大方故作深沉:“我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 “啥问题?” “你好像还是穿黑丝比较得劲!” 胡雀儿又羞又恼,轻飘飘地一脚踹在白大方脸上,娇叱道:“臭流氓!” 白大方也不恼火,重新给胡雀儿穿上高跟鞋,起身给敖穗发去消息,将手串的信息和胡雀儿所说一一告知。 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哪怕对不住胡雀儿,他也得让手串重新回货仓躺着。 只要东西还在地下货仓,拥有咒级实力的敖穗就有得手的机会。 这一阵暧昧的涟漪过后,胡雀儿红着脸灰溜溜地跑离了休息室,只怕待在白大方身边道心受损,前功尽弃,断送自己成为阔太太的大好前途。 白大方则继续翻看画册,没注意墙角的针孔摄像头正在微微转动。 画面同步播放在蓬莱酒店顶层的办公室电脑上。 一个四十出头,西装笔挺,气质冷冽的光头男回看着方才休息室的画面,玩味一笑。 他身后站着的是蓬莱酒店明面上的负责人杨昌,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属于三十一枝花的人类高质量男性。 光头男指着画面里的胡雀儿问:“这妞什么来头?” 杨昌恭敬地回话道:“一个小领班,叫胡雀儿,走后门升的职。来酒店工作纯粹是想钓凯子,不过工作能力还凑活,我也就没多管了。” “走后门,谁的后门?” “大堂经理包宇,他对这胡雀儿有意思,可惜还没得手。” “把那个姓包的开了,最好当着胡雀儿的面给他挂点彩。” 对方的命令让杨昌迟疑了半秒,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也识相的没有多问。 光头男拍打着自己的光头,讥笑道:“钓凯子?这妞运气还不错,真给她钓到一个咱们酒店最大的凯子!” 杨昌转头看向视频里和胡雀儿举止暧昧的白大方,当了十几年的负责人的他心里自然门清,立马递话。 “大人,开了包宇,这空出来的大堂经理职位让这胡雀儿补上?” “你心里有谱就行。” 微风吹过,瞬息之间,光头男消失离去,留下杨昌一阵后背发凉。 每次上头来人,杨昌都和过鬼门关似的。 别看他明面上风风光光,皇亲国戚都得给他这个蓬莱酒店负责人三分面子。 但只有杨昌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来他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每天都生怕自己说错半个字招来横祸。 杨昌再次将目光望向监控视频,盯着白大方脸庞沉思良久,回忆着他只见过一面的酒店老板娘。 二人的面孔在他脑海中缓缓重叠,眉眼之间竟是有七八分的相像。 “酒店最大的凯子?” 杨昌似猛然惊醒,连忙点击视频删除销毁,抬手擦去一头冷汗。 拍卖会开场前五分钟,酒店四楼的圆形展厅已经快要座无虚席。 展台位于展厅中间,拍卖品通过升降台从地下货仓一件件传送上台,360度呈现给整个展厅内的观众。 每个观众座位都是单独的,光线的设计也恰到好处,旁人的脸都无法看清,只能将目光集中在展台之上。 这也是对来宾们最好的保护,有些买家的身份一旦暴露,头疼的可不仅仅是蓬莱酒店。 白大方照着胡雀儿的交代落座在东南角,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作为一个抬价的拖,他的任务就是在合适的时候适当喊上两嗓子,且不要过于引人瞩目。 七时已到,拍卖开始。 一身白袍的震炎国嘴林灿从观众席跨步走上展台,拿起话筒开始吆喝。 直到他按下手中遥控,第一件拍品乘坐升降机缓缓登台 “五百年纹龙瓷瓶,产自……起拍价六十万!” 林灿有条不紊的介绍着拍品的来历,话音刚落,叫价声紧随其后。 “八十万!” “八十五万!” “一百万!” …… 叫价声此起彼伏,瓷瓶成交价格锁定在了320万,刷新了同类古玩的成交记录。 接下来的几件藏品也都以高额价成交,巨大的天文的数字揉捏着白大方三观。 你们的钱都是出门捡的吗? 当然他也不忘时不时掺和两句,来完成胡雀儿交给他的任务。 大多卖家都乐意将拍品交给蓬莱酒店,一众买家也乐意给蓬莱酒店送钱,顺带买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其中有一位卖家还坐在白大方身前,听见自己的东西以三千万的价格成交后,忍不住高声欢呼。 “第十件藏品,上古九大妖兽雕纹玉珠手串!” 瞬间,白大方神经紧绷。 “一千万!” 可都不等林灿介绍完拍品,西南方位一个粗犷男声响彻全场。 “三千万!” 正北方一个甜腻女声紧随其后。 白大方只觉预料不及,这两人摆明了就是冲手串而来,从这喊价的气势来看,好似已经知晓了手串的秘密? “三千五百……” “六千万!” 有人试着凑热闹,可价格还没喊完,粗犷男声直接将他盖了过去。 “一亿!” 甜腻女声继续抬价,接下来就是他们二人对飚时间。 这时候谁只要有稍许迟疑,说明另一方离拿下胜利也就不远了。 价格一路飙升,随着甜腻女声喊出一声“十亿”后,粗犷男声沉默了。 半分钟后,他才继续道:“十一亿!” “十五亿!” 甜腻的女声可没有片刻犹豫,巨额的金钱在她嘴里如同废纸。 台上已经开始倒数,她的胜利近在咫尺。 “二十亿!” 白大方举手示意,事态已经由不得他再做过多思考,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了手串,他现在就必须让其流拍。 否则手串一旦离开蓬莱酒店,追回的难度更会成倍增加。 “二十五亿!” 甜腻女声接着喊话,毫不在意是不是换了一个竞争对手。 不过白大方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五百万也好,五十亿也罢,他反正都拿不出! 让手串留在酒店,给敖穗创造机会才是他的唯一的目的。 恍惚间,白大方眼中再次泛起一层灰色薄雾,前所未有的自信充盈着他的内心。 有那么一瞬间,白大方仿佛感觉自己正平躺在一座金山之上,百亿的数字不过是手到擒来。 “三十亿!” 白大方再次喊话。 “三十五亿!” 甜腻女声照旧抬价,她似乎在享受,也似乎在嘲笑。 世上还有人敢和她比钱多? 皇帝老儿来了都不行! “五十亿!” 白大方将声音和价格一起提高了数个台阶。 那喊价声中已经隐隐约约带上龙威! “五十五……” 本来还想出价的甜腻女声忽然为之一愣,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威胁。 来自一头黑龙的威胁! 她放下了手,整个场馆陷入了长达数分钟的沉寂,直到林灿喊出那一声。 “成交!” 正文 第六章 压轴的拍卖品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为白大方送去祝贺。 五十亿成交额在明天一定会成为整个震炎国屠版新闻,无数人会来猜测对垒二人的身份,以及这玉珠手串到底是何来历。 与之同时,展厅二层的胡雀儿呆若木鸡。 从白大方参与喊价开始,她的心律随着起起伏伏,现在已经彻底停止跳动,拔凉拔凉的! 若白大方早一轮停止喊价,她能获得的提成至少十万起步,足够她一年多的花销。 几千万的乌龙或许对于蓬莱酒店还是小事,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可数目到了五十亿,一定会成为全国性的重磅新闻。 到时候被媒体传出去,导致酒店颜面扫地,没人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蓬莱酒店一直运营到现在,靠得就是一张脸面! 谁让这张脸难堪了,谁就是整个蓬莱酒店的死敌。 手机在不停地响动,胡雀儿知道一定是上司打来质问的。 她确信自己一定会被开除,至于后续会遭到什么报复,她根本无法想象。 她更担心的是白大方势单力薄一个人,要是缺胳膊少腿落个终身残疾,自己还得养他一辈子吗? 胡雀儿暗骂一句自己不争气,都已经到这了份上,还想着白大方这个害惨她的混账。 可目光却很诚实地望向展厅的东南角,在下定决心后,颤栗着拨通了大堂经理包宇的电话。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白大方有半点意外,哪怕自己委曲求全…… 拍卖还在继续,五十亿的高潮过后,压轴的拍品即将登场亮相。 “相信大家已经发现了,蓬莱给各位提供的拍卖手册最后一页是个问号,你们一定很好奇这个问号代表着什么。” 台上的林灿开始侃侃而谈,话到一半开始故弄玄虚。 “不满大家,作为主持人,我也是上台前五分钟才看到的拍品资料,着实吓得不轻啊!只能感叹,蓬莱就是蓬莱,总能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一个足以跨时代的惊喜!” 林灿按下按钮,一声巨响伴随着整个酒店剧烈晃动,吓得不少人心惊胆战,可升降机却没有半点反应。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只有东南角的白大方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因为他脑海中清晰的收到了一个讯号。 “大方,我在酒店,刚进货仓……” 这种沟通只由敖穗单方面掌握,不然白大方很想告诉恶龙少女。 “姑奶奶,拍品还在台上,你去喝西北风啊!” 蓬莱酒店明面上的安保质量和纸糊没啥两样,在敖穗面前几乎是形同虚设。 几个街溜子水平的保安不等动手,就已经被敖穗龙化的造型吓晕过去。 唯一有点作用的铝合金防盗门也吃不住一击龙拳,连墙带门一起变成了大窟窿。 敖穗撇了撇嘴,她也没想到这防盗门这么中看不中用,亏得她几乎使出了全力一击,搞得整个酒店都地动山摇。 跨步走进货仓,地下电源因为刚才的动静已经损坏,内部漆黑一片,敖穗只能靠着手机电筒照明前行。 各种古董和艺术品在货仓内堆积如山,皆是用木箱封存,封条上标注着编号和拍卖时间。 “呼……呼……” 一堆死物中,几声粗重的呼吸引起了敖穗的注意。 她寻着声音走到一个半人高的长条木箱前,木箱封条上写着“十一号拍品”的字样,拍卖时间正是今天。 好奇心让敖穗用龙爪掀开木箱,拿着手机电筒照射而下,箱内的泡沫板上蜷缩着一个少女。 少女二八的年纪,脸型是长俏的瓜子脸,娇柔稚嫩,身高不过一米五,身形纤细,乌黑的长散铺在雪白的泡沫板上,反差之中,优雅而恬静,淡娇却明艳。 她全身赤裸,吹弹得破的肌肤裸露在外,只有手腕上佩戴有一个监测心率的电子手环。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她头顶的一对毛茸茸猫耳,还有一条半米长的紫黑色猫尾从她尾椎处延伸而出。 “猫妖?” 敖穗嘀咕一声,再看一眼封条上“拍卖品”字样,一时不免想歪。 全身赤裸,且未成年的猫妖少女被拿来拍卖,除了恶心的苟且之事,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老头说得没错,人类果然是最恶心肮脏的物种,嗯……我家大方除外。” 同为妖兽的敖穗咬牙切齿,她并不知道这只“猫妖”就是今天拍卖会的压轴大戏。 震炎地下黑市有关妖兽的奴隶交易这几年屡创新高,以至隐约有被抬到明面上的趋势。 来参加蓬莱拍卖的这群人非富即贵,想找个妖兽少女玩玩,一个电话就会有上千份名册摆到面前,何必来参加拍卖。 蓬莱此次拍卖若用一只普通的母猫压轴,怕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对敖穗来说,这一切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也没去细细查看这只“猫妖”到底有何不同。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只被人类无情迫害的小猫咪。 弱小,可怜,又无助…… 感受到光亮的猫妖少女缓缓睁眼,黑曜石般的竖直瞳孔闪烁着惹人怜爱的光泽。 见到陌生人的一瞬间,猫妖少女瞬间炸毛竖直尾巴,可整个身体却虚弱不堪,看起来毫无威胁。 若真是撞上心怀不轨的买家,她这试图反抗的模样反而会成为增加歹徒攻速的催化剂。 敖穗朝着她挥了挥自己龙化的手掌,试图安抚猫妖的恐惧:“不用怕,我也是妖兽。” 猫妖缓缓放松了身体,诧异道:“龙?” 敖穗点点头,询问道:“你是被人类捕获了吗,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龙姐姐,坏人抓了我和我妈妈,妈妈已经不知道被他们带去哪了,我也要被他们拿去拍卖。喵呜呜呜呜……” 猫妖少女一边抽泣,一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加上软萌的尾音。 敖穗心都要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天使,那群人类还想对她做禽兽之事,简直不可原谅! 敖穗立马打包票道:“放心,我这就救你出去!” “真的吗?喵~” “不用怕,姐姐我可是咒级妖兽,还没几个人类敢招惹我!” 敖穗自信地拍着厚实胸脯,再想起白大方交代的事情,转而问道:“不过我还得找个东西,猫妖妹妹你知不知道……” 敖穗照着白大方的描述给猫妖详细叙复述了一遍手串的模样。 猫妖少女眼珠提溜一转,摆出一副思考的神态,抬手指向敖穗身后。 “我在箱子里听他们交流,说是把一个手串放在那了喵~” 敖穗转过身,还不等她细细打量,猫妖少女纵身跃起,尖利的锋牙对准敖穗颈部动脉一口咬下,开始大口吸允起龙血。 “啊!” 敖穗发出一声惨呼,试图抬手击落猫妖。 可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让她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踉跄着跪下。 “你……你不是妖兽!”敖穗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异样。 妖兽能通过气味辨认同类,但猫妖少女散发出来的味道和妖兽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猫妖少女不闻不问,指甲刺入敖穗的皮肤,加快着吮吸的速度。 敖穗脸色逐渐苍白,她体内血液已经流失了大半,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吸成干尸。 “滚开!” 敖穗用尽全力发出一声低吼,澎湃的龙威在最后关头从她体内迸发而出,震飞了肩头的猫妖。 整个货仓的货物在龙威的冲击下一一碎裂,酒店再次开始地动山摇,晃动幅度足足比刚才大上了数倍。 猫妖少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双脚轻巧落地没有半点声音。 她意犹未尽地砸了砸舌头,享受地舔舐着自己指甲内残留的敖穗血液。 刚吸食的龙血已经在她体内开始沸腾,骨髓之中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不过比起疼痛,龙血与她自身血脉产生的反应更让她兴奋,乃至疯狂。 “龙姐姐你的血太美味了,可惜我不能待久了,下次再找你享用喵~” 猫妖少女享受着龙血带来的奇妙,赤裸身躯纵身跃入黑暗。 她恨不能将这头黑龙的血液吸干,但身体本能告诉她现在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龙血,不然等待她的只有爆体而亡。 猫妖逃遁离去让敖穗松了口气,这种全身无力的虚脱感她不是没有体验过。 早在昨天,她试图将龙血喂给昏迷的白大方,在对方吸食上她手腕的那一瞬间,同样的无力感遍布她全身。 若白大方不是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一样可以将她体内龙血彻底吸干。 “老头子说过,这是白家人特有的属性才对,她到底是谁?” 敖穗暗暗嘀咕,眼前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猫妖少女足足吸食了她体内五分之四的血液,比喂给白大方的足足多了一倍。 在最后倒下前,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通过感知呼喊。 “大方,救我……” 正文 第七章 有关前女友 连续两次剧烈晃动触发了酒店警报,敖穗的呼救声也同时在白大方脑海响起。 借着众人疏散的功夫,白大方冲出展厅准备前往地下货仓,突发的意外让他心里很是没谱。 敖穗是实打实的咒级妖兽,且战斗力属于咒级顶层,一旦产生冲突,能造成的破坏力不可想象。 哪怕是震炎官方盯上她了,策划行动也得磨蹭一年以上,才能保证七成的把握,还是在不计算人员伤亡的情况下。 眼下地下仓库竟然有能威胁到她的存在? 酒店的安全通道直通地下仓库,白大方一路飞奔而下。 货仓内依旧一片漆黑,好在敖穗手机电筒还开着,微弱的光亮给白大方指明了方位。 上前扶起倒地不起的敖穗,他担忧道:“敖穗,没事吧?” 敖穗只小声回答道:“一时大意被畜生阴了,体内失血过多,缓一阵吃点补血的就好了。” 她说得轻巧,白大方清楚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他能感觉现在的敖穗轻如薄羽,整个人的重量已经不到百斤。 白大方记得昨天敖穗说过,黑龙血液极为特殊,虽是液体,却密度极大,占据了黑龙身体百分之七十的重量。 敖穗虽然看起来身材纤细,堪比一线超模,但实际重量却足足有200来斤。 “敖穗,你这是失了多少血?” “应该有五分之四吧?” 敖穗的回答让白大方倒吸一口凉气,更不敢再耽误下去,径直朝出口走去。 “封锁仓库,四周闲杂人等退散,我们御林军正式接手酒店安保。” 还不等白大方多走两步,仓库门外传来一阵动静,让他打起十二分警惕。 从两千年前起,震炎皇帝发展出一只自己的直属部队,号御林军。 军队规模始终维持在五千人上下,单兵质量极高,涉及的任务范围甚为广阔。 暗杀,护卫,情报获取等等。 只要皇帝开口,就算死路一条,他们也得往火坑里跳。 到了近现代,御林军逐步发展成了特种兵部队,个个单提出来都是兵王级别的。 属于文能泡校花,武能打混混,随随便便水个几百万字的那种。 “快速修补电源,一队全面排查仓库,二队留守警戒,现场有妖兽痕迹,全员一级戒备!” 领头的军官分配着任务,一众的脚步逐渐靠近,白大方眼眸浮现灰雾,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走这边!” 胡雀儿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白大方回头看去,自己这前女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提着手电指向仓库的一道侧门。 “这侧门还没人封锁,可以出去。” 来不及多想,白大方背着敖穗跟着胡雀儿从侧门离开,再往东走了估摸两里路,在酒店的员工宿舍前停下。 门口保安秦大爷明显和胡雀儿相熟,隔着老远就招手喊话:“小胡啊,刚来的消息,酒店戒严,员工宿舍也不准闲杂人入内,你领了谁过来啊?” 胡雀儿上前指着昏迷不醒敖穗,故作无奈道:“我同事被客人灌醉了,你也知道那群臭男人的德行,大爷你行个方便吧。” 秦大爷又看向白大方:“这俊俏后生又是?” “我男朋友,特意喊来背人的,大爷你也正好认个脸熟,说不定他以后还要常来呢。” “行吧,大爷看你是个本分丫头,做个登记就进去吧。” 开门放三人进楼后,秦大爷转身摸出一个对讲机。 “鱼饵逃跑后并没造成威胁,我能暂时确保少爷安全,可以通知御林军收队了。” 白大方并不清楚,如果刚才他和御林军打上照面,其实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上楼进门,白大方把敖穗往床上一放,立马开始探查她的脉搏。 确定她脉搏平稳后,才暗自松了口气,只感叹黑龙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悍,五分之四的血液都没了还能保住小命。 可一转头,前女友正死死地盯着他,复杂的神情足够写上一篇小作文,核心思想如下。 老娘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现在的胡雀儿很恼火,事情到这份上,她就算是个傻子也清楚,自己被白大方利用了,这男人摆明了不是来赚外快的! 恶意报价拍下古董,还串通人在地下货仓闹出这么大动静,鬼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最重要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明明以前我感冒时,你都只会敷衍一句多喝热水! 这不公平! 白大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说出口的还是一句。 “对不起,雀儿。” 一听见白大方道歉,胡雀儿立马心软了大半,她强迫自己硬气道:“别……别……别以为道歉我就能原谅你,你这次把我害惨了知道吗!” “这次算我我欠你一条命,以后随时听你发落。” “谁稀罕你的狗命,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胡雀儿话音未落,白大方的嘴唇已经熟练地贴了上去,纠缠了一分钟后才松开。 二人唇齿之间拉出一丝晶莹,胡雀儿呼吸急促,面色通红,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每次白大方不知道该怎么和胡雀儿解释的时候,只能用这个老办法,效果立竿见影。 前女友嘴虽然是硬的,但亲起来总会是软的。 要是她还继续追问,那白大方也只有采取第二个老办法。 辛苦辛苦自己小兄弟了! “饿……好饿!” 敖穗突然大吼打断了二人间的旖旎,白大方回头望去,龙妖少女双眼布满血丝,手脚和头部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龙化。 敖穗用最后的意识呼喊道:“大方找点吃的给我,最好是肉,不然就快点离开,我怕是要吃人了!” “龙……龙妖!” 胡雀儿被龙化的敖穗吓得腿软,白大方扶住她询问道:“有吃的吗?” “在冰箱里,你可千万别让她吃我!” 打开冰箱,白大方来来去去只发现少量的水果蔬菜。 “你平常不买肉吗?” “我最近在减肥,冷冻层里有老家寄过来的三十斤牛肉,不过放了快一年了,应该已经发臭了。” 白大方将牛肉取出,还来不及解冻,敖穗发狂地扑了上来,也不管牛肉已经发臭,埋下头开始疯狂啃食。 不过四,五分钟,三十多斤的牛肉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给白大方和胡雀儿看得目瞪口呆。 微微打了个饱嗝后,敖穗身上的龙化褪去,一脸满足地仰面昏睡过去。 白大方重新过去查看,敖穗嘴角还残留有血水和肉沫,不过好在脸色已经基本恢复红润,甚至微微打起了鼾声。 惊魂未定地胡雀儿诧异地问道:“这龙和你什么关系?” 白大方重新把敖穗抱回床上,叹气道:“一时半会说不清……” 说不清?说不清的关系才最让人抓狂好吗! 胡雀儿正要下决心追问到底,忽听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雀儿!” 声音来自大堂经理包宇,胡雀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大晚上的,谁在喊你?” 白大方正要伸头出去查看,胡雀儿立马把他拉了回来:“同事之间有点私事,我自己下去处理。” 她一溜烟地跑下楼,没给白大方多问的机会。 包宇父亲包长寿是写在酒店营业执照上的法人代表,更是蓬莱酒店唯一一个被外人熟知的股东。 也因为这层关系,包宇当上了酒店的大堂经理。 别看只是个大堂经理,有蓬莱酒店当靠山,去哪都有人给他三分薄面。 在整个盛都上层圈子,尤其那群二代里面,包宇有不小的名气。 一年前胡雀儿入职酒店,那知性美艳的模样几乎完全符合包宇的审美。 他展开了一系列的追求,甚至主动用了点手段,让胡雀儿当上了酒店的小领班。 不过胡雀儿似乎油盐不进,包宇进度缓慢,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同事关系。 酒店条令摆在那,包宇也不敢逼得太紧,直到今天,胡雀儿主动打电话和他说想谈谈二人关系。 包宇兴奋地开着跑车来到了胡雀儿宿舍楼下,畅想着即将到来的美好夜晚。 眼见目标下楼,包宇小跑着过去要去牵胡雀儿的手。 胡雀儿后退躲开包宇,心虚道:“包经理,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费了大功夫的包宇可不想轻易放弃:“不晚啊,十二点有场新电影的首映,大明星谷雪亲自到场,你不和我说最喜欢她了吗。我特意托人拿了票,还是第一排的!” “对不起包经理,我今天实在有点困。” “雀儿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平日你为了几百的加班费,可没少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今天就说困了?” 胡雀儿几番推脱下来,包宇语气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摊牌。 “今天拍卖会,你找的拖闹出这乌龙可不小,酒店高层可是很生气。我可听说负责人杨昌都已经拍着桌子骂人了,我这有点门路求情,也不知道雀儿你想不想走?” 胡雀儿面色铁青,这一下她算是彻底被包宇捏住了死穴。 包宇也不傻,自然明白胡雀儿主动和他示好一定会有缘由,稍微一打听,不难了解到今天拍卖会上的大乌龙。 “具体上车聊吧,我相信雀儿你是个聪明人,一定懂我的意思。” 包宇绅士地给胡雀儿打开跑车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今天他势在必得。 正当胡雀儿踌躇犹豫之时,一张大手把她提溜到了身后。 “你……你……怎怎……么么下来了!” 被白大方抓了现行,胡雀儿说话已经开始结巴。 白大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心想自己能不下来吗。 再晚一点,老子头上怕不是要给羊村安家咯! 正文 第八章 一脚刹停 白大方一米九的个子,整个人往胡雀儿身前一站,嘴角还残留着女人同款色号的口红。 包宇用脚想都能猜到二人关系,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最后扯出一抹冷笑。 因为刚才包宇喊叫的动静,酒店的员工宿舍已经有不少人探头出来看热闹 楼下的包宇和胡雀儿他们自然认识,再加上一个面生的男人,脑补之余不忘顺带起哄。 “包经理,你这是被人挖墙脚了?” “包经理你这能忍,揍他丫啊!” “包宇你这舔狗当的,丢人不丢人。” …… 昏暗的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包宇看不清喊话人的样貌,这让众人更加无所顾忌,这种看上司出糗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包宇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深吸一口长气后重新坐回跑车内,眼中凶光毕露。 缓缓将车倒出两百米后,一脚油门踩下,三千万跑车的时速在瞬间过百,引擎轰鸣着直冲白大方二人而去。 包宇心里清楚,胡雀儿和眼前的男人已经彻底让他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任何歇斯底里的语言只会让这个笑话更为滑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不敢提起这个笑话! 两条人命会是最好的警告! 胡雀儿的背景他调查过,父母是乡下养牛的农户,眼前男人的穿着打扮更不像什么富贵人家。 所以这两条人命太过廉价,到头来的律师费估计都不够他换个轮胎。 白大方眼中灰雾再起,生死只在瞬息之间,身体的本能让他做出了一个抬脚踩踏的动作。 一声巨响过后,跑车车身前倾四十五度,整个车头被白大方硬生生地踩进了水泥马路。 车头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画出了一个半径五米的大圈。 左脚传来的痛觉让白大方倒吸凉气,脑海清晰的感知在通知他左腿的状况。 韧带撕裂,膝盖骨碎裂,脚踝骨粉碎,腿骨断裂…… 这就是他一脚踩停一辆时速过百跑车的代价,足够让他在医院躺上半年。 白大方身后胡雀儿瘫坐在地,惊魂未定的她脸上见不到半点血色。 和她同样表情的还有车内的包宇,车挡风玻璃已经碎成了雪花,他看车外的白大方只有个模糊身影。 那就像一头恶龙,一头能将他包宇生吞活剥的恶龙。 “包宇,你又闹什么动静!” 酒店负责人杨昌的声音对此时的包宇来说如同天籁,他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连滚带爬地来到杨昌身边。 “杨叔叔,救我!” 杨昌瞥了他一眼,咬牙小声道:“你这回自己找死,你爸也救不了你!” 说罢,杨昌抬手就赏了包宇一个清脆的巴掌,用整个酒店宿舍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喊。 “滚,明天不用来上班!” 戏做到这份上,杨昌给足的暗示,包宇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招惹了麻烦,立马跑离了这是非之地。 杨昌自认和包长寿也算多年的交情,能做的也仅止于此。 之后这对包家父子会是啥下场他也顾不上了,只奢求不牵扯到自己就好。 酒店股东,法人代表?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笑话。 杨昌见包宇走远,急忙地跑到白大方身前,关切道:“小兄弟你腿没事吧。” 一旁胡雀儿缓过劲,看着白大方几乎已经扭曲变形的左腿,心疼的像刀绞。 杨昌则示意胡雀儿放心,面色凝重道:“我现在就打120。” 白大方打量着杨昌,对方刚给了包宇一巴掌,说明来头应该不小。 无缘无故对自己献起了殷勤,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先受着。 他忍痛道:“不用麻烦了,我找个地方躺一会,你给我送点吃的就好,最好是肉。” 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白大方感受到自己腿骨开始一点点复原,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能量消耗。 尤其是体内血液,凭空蒸发了五分之一。 现在他需要食物来补充转化成血液,就像刚才发狂的敖穗一样。 在骨头复原的同时,白大方只感觉自己好像脱离了所谓“人”的范畴,身体的机能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变化。 杨昌递话给胡雀儿:“小胡快扶他上楼,我立马让人送吃的过来。” 白大方摇摇头:“不用了,给我找间酒店空房。” 虽然不知道杨昌为何这般殷勤,但白大方此时也没得选,更不可能再返回胡雀儿宿舍,毕竟敖穗还在里头躺着。 到时候她再次控制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龙化,麻烦只会更大。 杨昌答应下来,转头打电话让人准备食物。 胡雀儿看得一愣一愣,从白大方在拍卖会上恶意喊价开始,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现在酒店负责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有求必应。 这个前男友如今在她面前显得格外陌生。甚至让她有些害怕。 似乎是看透了胡雀儿的心思,白大方俯身到她耳边安抚道:“雀儿你不要多想,帮我看好敖穗,我明儿一早就过来,有情况立马打我电话。” 胡雀儿只能木讷地点点头,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她和白大方的相处永远是这样,她总是被动接受的一方。 尤其是在床上…… 半个小时后,白大方住进了杨昌给他安排的豪华套间,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 足足吃了二十份牛排后,白大方舒适地瘫坐在沙发上,拿手机翻阅着社交平台的热搜。 前十条有一半和蓬莱酒店相关,人们都在猜测酒店震动的原因,还有压轴的十一号拍品。 最后官媒给出的通告是简简单单的“施工事故”四个字,比哄小孩还来得敷衍,反而更刺激了各种阴谋论的发散。 白大方放下手机,脑海中整理着一天的思绪。 首先是高价竞拍他白家手串的一男一女,那不惜一切代价的气势摆明是知晓手串的来历。 然后是威胁到敖穗生命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战力莫非已经超过了一个咒级妖兽? 最后这是蓬莱酒店负责人杨昌对他的态度,就差把他当祖宗给供起来。 “难不成我还是哪个大佬的私生子?” 白大方自嘲一笑,一想起白星苦那几乎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只能是白星苦的亲生儿子!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白大方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好似回到了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这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体内的灵魂还未完全苏醒,甚至无法读取记忆。 隐隐约约,他听见一个女人在艰难地喘息,刚分娩完的她仿佛立马要经历一场生死大战。 白大方想呼喊女人,费了半天劲后,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称呼。 “妈妈……” 正文 第九章 妈妈 白家殡仪店楼上,凌晨两点依旧是灯火通明。 天才美少女ADC刚打完一把排位,战绩列表一片通红,钻二99胜点的字迹格外刺眼。 钻二女皇白小圆心里窝火,怒加上把辅助好友开始亲切交流。 虽然我一人吃三路,团战零输出,整局游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可难道你辅助就没有百分之一吗! 钢琴手在键盘上快速飞舞,二人你来我往,主要内容多以问候对方家人为主。 在这方面白小圆一向认为自己是占优的。 毕竟她没有妈妈! 直到一缕飘香入鼻,引得白小圆肚子咕咕叫唤,将游戏关闭后她飞快的跑到客厅,丰盛的夜宵摆满了整个餐桌。 从厨房走出一个穿着红黑运动款校服的姑娘,年纪和白小圆一般年纪,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少女高一米六上下,扎着长长的双马尾,身前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围裙,初月似的两抹黛眉下,一双让人温暖的褐色大眼睛波光流转。 因为忙活饭菜而喘息不已的小嘴儿?,轻轻闭合勾画出浅浅的弯迹,像一道月牙,明媚中又有一分娇艳。 女孩叫洪烟,白小圆初中到高中一直同班的闺蜜,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白小圆拿起一个鸡腿撕咬,见洪烟不动筷子,只小口的喝着米粥,好奇道:“你咋不吃?” 洪烟嫌弃道:“大晚上也只有你会吃这么油腻,迟早胖成死猪一头!” “那也是你喂的!” “正好我家饭馆缺猪肉,改明我就拿你去凑数。” 白小圆知道自己这闺蜜嘴损的厉害,不打算自找没趣,安心的大口吃肉。 洪烟老家是一个叫沧沙的小渔村,十年前遭了海啸,举家搬来盛都讨生活,她父亲凭借多年的厨师手艺开了间苍蝇馆子糊口,生意倒还算不错。 父亲的手艺洪烟继承了七七八八,这两年甚至隐约有青出于蓝的架势,而享口福最多的就是白小圆这个闺蜜。 十分钟后,白小圆酒足饭饱,满足地拍了拍自己肚皮。 洪烟收拾好桌子跑去厨房洗碗,白小圆则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洪烟你是真贤惠,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你回家!正好你欠我三十多万吗,干脆就当彩礼了!” 洪烟回头白了她一眼,讥笑道:“你一个没把的玩意,和我扯犊子呢。” 白小圆狡黠一笑:“这不还有我哥吗!” 洪烟洗碗的动作足足停滞了两秒。 白小圆故意话锋一转,叹气道:“不过可惜了,我哥最近又找了个女朋友。” “咔嚓!” 瓷碗落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洪烟急忙弯腰收拾,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囧态,嘴里还不忘吐槽。 “你哥是个什么货色我清楚,啥本事没有的绣花枕头,我才看不上他!” 白小圆也不正面反驳,开始继续刺激自己的闺蜜。 “你是不知道我哥这新女友有多漂亮,脸长得和天仙似不说,腿还又长又白!尤其那身段,真就是要啥有啥,看得我这个女人都想试试手感。” 白小圆说完还故意把双手握成爪状,对准了洪烟平坦的跑道,满眼都是哀悯。 “我呸,你们兄妹都一个德行,真下头!” 洪烟冷哼一声,转头把双马尾一甩,只能对着瓷盘无能狂怒。 见对方破防,白小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说洪烟,你喜欢我哥就主动点呗,说不定他还想换换口味吃点清淡的呢。” “谁……谁……喜欢你哥了,你不要乱说!” 洪烟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八度,白小圆笑容更甚,继续追问。 “那你为啥隔三差五就来我家做饭?” “我欠你钱,算是给你的利息!” “过年给我织手套,为啥还多送一对大号的?” “毛线买多了,我纯粹不想浪费!” “我哥去你家饭店请人吃饭,你干嘛结账都少算他酒水。” “他是熟客又是你哥,给个面子,不然姑奶奶我多收他百分之二十!” 白小圆俩手一摊没辙了,这死傲娇的嘴就像自己半年没洗的裤袜,是又臭又硬! 迟早有她哭的时候! 洪烟也没心思洗碗了,把围裙揉成球状往白小圆脸上一摔。 “不伺候你个瘪三了,我妈明早六点还要血检,我得去医院守着!” 白小圆笑着提醒洪烟大晚上注意安全,顺带把偷白大方的一千私房钱塞到她手里。 洪烟没有推辞,咬了咬嘴唇,也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肉麻话。 母亲的一场病让家里入不敷出,要不是白小圆送来三十多万救急,估计父亲都要把店铺给盘出去。 算上这一千,她总共欠白小圆三十六万七千四百二十五块。 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祝咱妈早日康复!” 白小圆拍了拍洪烟肩膀,一个“咱”字的意思摆明了让她不要见外。 “行,改明我再过来。” 洪烟照常留下一句老话后下楼离去,白小圆在窗口目送,整个人神情低落。 重新坐回电脑前,她再次打开和辅助的对话框,点击输入。 “真羡慕你有妈妈……” ———— 盛都中心,坐落有这个国家最标志性的建筑——皇宫。 皇宫占地千亩,从天空俯瞰,以午门为界,大小建筑整齐划一,长方形城池四角矗立,修建着风格绮丽的角楼,墙外有宽五米的护城河环绕,建筑风格气势雄伟,豪华壮丽。 业政殿位于皇宫东南角,是如今皇帝赵行山常驻的几个宫殿之一。 赵行山今年继位已有二十年,国号天康。 在此之前,赵行山足足当了四十年风雨飘摇的太子。 直到他率领二十万陆军包围盛都,用坦克和枪炮把自己的父亲请下了龙椅,随带解决了十几个骨肉血亲。 比起上位时的铁血不同,赵行山在位二十年,是整个震炎国百姓交口称赞的“亲民皇帝”。 二十年来凡有重大节日祭祀,他必然亲自出宫与民同乐,偶尔缺席也会让口碑尚好的皇子公主顶上。 在网上随便搜一搜,就能看到几百张他和普通百姓的合影。 尤其这两年,年过六十的他模样就像个和蔼和亲的老大爷,没有点半皇帝的架子和威严。 业政殿的灯还亮着,屋内赵行山坐在书桌前处理着一叠厚厚文件,几个宫女太监在殿内候着。 赵行山身旁,一个身着大红宫装长裙,模样粉嫩可爱少女正笨拙地削着一颗雪梨。 女孩不过十六七岁,五官精致淡雅,乌黑的长发挽着发髻,一双眼睛含蓄明澈,配上浅笑时的两个酒窝,甜度直接拉满。 她叫赵玥,当今太子赵悟庞的三女儿,也是赵行山最宠爱的一个孙女,号清云郡主。 唯一被赵行山特许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存在。 赵玥的哈欠声让赵行山关上了文件,抬手弹指在孙女宽广洁白的额头上。 “回去睡吧,不用陪着朕这个老东西,免得把自己累着了。” 赵玥划下一片梨肉往赵行山嘴里喂去:“清云陪着皇爷爷,不累的。” 孙女乖巧的模样让赵行山很是欣慰,他咀嚼着梨肉,掐指算着日子。 “说起来清云你也快十七了,想过去哪看看吗,朕特许你离开盛都出去游玩。” 赵玥瞬间困意全无,瞪大眼睛道:“真的?皇爷爷你可不能唬我嗷!” 赵行山点头许诺:“君无戏言!” 赵家嫡系皇室非圣意特许,不能离开盛都半步,否则杀无赦! 赵行山的这一句话,对赵玥无疑是最好生日礼物。 赵玥指着墙上震炎地图的北方。 “我要去北边的康莎草原骑马,皇爷爷可以吗?” 赵行山为难地摇头:“我们和邻国月川还在打仗,草原上驻扎着好几十万的军队,清云你换个地方吧。” 赵玥又指向地图西南边的海岸:“那我想去蓝鲸之海看看,听说有个叫沧沙的渔村每天都能见到十米高巨浪诶!” 赵行山再是摇头:“海边有叛军作乱,还有妖兽作祟,你可去不得。” 赵玥不满地嘟囔起小嘴:“皇爷爷你可是震炎皇帝,怎么哪哪都不能去,难道震炎国这么不安宁吗?” 赵行山面若冰霜。 整个业政殿静若寒蝉,一众宫女太监跪倒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多出。 天真的赵玥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对一群宫女太监的举动分外不解。 她正想继续和自己皇爷爷撒娇,却听屋外侍卫通报。 “柳丹柳大人求见!” “进来!” 赵行山摆了摆手,示意太监将赵玥领去偏殿。 屋门打开,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踏步走入屋内。 女人面相四十出头,一头干练的短发已经有些发白,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裙,脚下踩着一双做工粗糙的布鞋,整个人的气质和街道居委会大妈如出一辙,只有发福的五官隐约残留着几分年轻时的灵秀。 若仔细打量,不难看出她这张脸只要瘦下来,再年轻个二十岁,几乎就是白小圆的翻版。 柳丹拖着臃肿的身躯单膝跪地行礼:“臣柳丹见过皇上!” 赵行山脸上恢复了和蔼的笑容,抬手示意柳丹起身:“师妹见外了,朕都等了你一晚上了,这没外人在,俗礼就免了吧。” 太监搬来椅子,柳丹坐下道:“师兄勤政仁爱,师妹我若是落了礼数,只怕那群大臣又要拿我说事了。” 赵行山自嘲道:“一群酸儒,师妹只当耳旁风就是。倒是快和朕说说蓬莱近况,朕可头疼坏了,连孙女都指着鼻子骂我昏君咯。” 柳丹缓了口气,正式开始叙述:“北边月川国蓬莱派去的内应已经开花结果,只等震炎大兵压境里应外合,这仗只要打起来,我敢讲有九成把握!” 赵行山拍桌大赞:“好!只等拿下月川,去了震炎国这将近八百多年的心病,朕哪怕给师妹你封个异姓王都不过分。” 柳丹神态依旧,只继续道:“海边则有些棘手,叛军内部审查严苛,蓬莱过去的眼线能收集的情报也都是零星半点。加上妖兽干扰,估计还得拖上一阵。我会再想办法,还请师兄耐心。” 赵行山点头道:“朕等得起,更会警告海军不要轻举妄动,师妹不用担心朕急功近利。” 柳丹又叹气一声:“最后是今天蓬莱酒店的事,事情出了点意外,鱼饵虽然是放出去了,可有人掺和了进来。” “谁?” 赵行山嘴角上扬,摆明了已经知道答案,但他必须听见柳丹亲口说出。 柳丹再次单膝跪地,言辞诚恳。 “臣子白大方横插一脚,扰乱皇上大计,请皇上赐罪!” 正文 第十章 一夜过后 业政殿内足足沉寂数分钟,赵行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师妹说的哪里话,这不都是自家人吗!” 赵行山上前扶起柳丹,神情复杂地拍了拍她肥肿的手背,感慨道。 “都二十年了,你不容易,白家不容易,两个孩子更不容易。当年是朕根基未稳,杀心过重,连累了你和星苦,心里也不好受。现在大局已定,你若想母子相认,谁要是敢拦着你,朕第一个要他脑袋!” 赵行山说的掏心掏肺,柳丹也只能拿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态度回应。 “师兄厚爱,可犬子犬女无德无能,还是由他们二人得过且过就好,和我相认只会徒增麻烦。” “师妹哪里话,白家能有孬种后人?何况还是你和星苦的儿子,朕琢磨着怎么也得给他找个差事。” 柳丹心里暗道无奈。 赵行山的意思很明确,你柳丹不用和我假惺惺,我一定要拖你儿子白大方下水试试成色。 是骡子是马,都放了二十年了,总得拉出来溜溜。 人越老越奸,赵行山活到六十,身边能相信的人和事已经不多。 哪怕是柳丹这个助他上位的扶龙之臣,如今手中权柄越来越重,他用起来都有三分猜忌,有个限制手段才放心。 “不知道师兄有何差事给犬子,我这当娘的也好帮忙筹措一二。” 赵行山淡然一笑:“长冒大学那老乌龟倚老卖老,吃准了朕拿他没办法。朕想让你儿子过去和他掰扯,这白家后人往他面前一站,我量他也拉不下老脸来扯皮,总归要讲点往日情分。” 柳丹心里只骂晦气。 整个震炎国都知道赵行山弑亲上位,但唯一敢指着鼻子骂他的只有长冒大学校长归武一。 你赵家的肮脏事,现在让我儿子去用白家情分买单,恶不恶心! 柳丹心里虽不爽,但也只得口头答应。 “师妹我这就去办。” 见柳丹点头,赵行山笑容更甚,又故意道。 “要是你儿子有他爸那个风流本事,最好还祸害祸害那老乌龟的两个孪生孙女,能把他气死朕也省的心烦。” 本来还神色如常的柳丹瞬间黑脸,这可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谁和她提她和谁急。 皇帝也不行! 赵行山再次哈哈大笑:“不戳师妹你痛处了,朕不让你儿子白干活,都二十年了,朕这个当长辈的多少会意思一二,送他份大礼。” 说罢,赵行山让太监把赵玥招呼过来,和蔼地揉着自家孙女的脑袋。 “清云你不是说东宫老师死板吗,朕想了想,干脆让你去长冒大学进修得了。若你学业有成,去哪朕都不拦着!” “真的?” 赵玥瞪着水灵大眼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说了,君无戏言!” 只等赵玥欢呼一声,赵行山吩咐太监将她送出了业政殿。 目送着懵懂无知的清云郡主一蹦一跳离去,柳丹心里不免唏嘘感叹,这份大礼也确实够重了。 方才在殿外,她就听到了小姑娘大不敬的质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小孩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难不成是你东宫言传身教? 他赵行山可是龟着脑袋做了整整四十年的太子,心里每天盘算的事都是要掉脑袋的。 现在你东宫里的人莫非也有一样的想法? 北方横兵,西南叛乱。 震炎国不安稳,他赵行山的心里不安稳,更怕自己的儿子不安稳! 蓬莱这个情报组织贯穿震炎国三千年,柳丹作为这一代的蓬莱之主,是赵行山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柳丹清楚,赵行山对赵玥的态度,就是他对东宫的态度。 现在他摆明了要把赵玥当做货物送出去,估计东宫日子也要不好过了。 柳丹行礼告辞,左脚刚踏出殿门,又听赵行山突然喊话。 “师妹,星苦的事是师兄对不住你,但还是那句话。赵白两家风风雨雨几千年都过来了,硬是让一群畜生坏了情分,我说何必呢,非要把这群畜生当人看吗?” 老人的声音暮气沉沉,却掷地有声。 “畜生,就是畜生!” 柳丹回头作揖,拜别离去。 —— 清晨,白大方再次返回酒店员工宿舍,左腿的伤在黑龙之血的作用下已经痊愈,爆发力甚至比原来更胜一筹。 和门口的秦大爷打了声招呼,大爷客气地放白大方进楼,顺带掰了半个馒头送他当早餐。 白大方咀嚼着馒头敲开了胡雀儿房门,开门的姑娘一脸颓废,整个人无精打采。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白大方好奇问。 胡雀儿指了指正在洗手间沐浴的敖穗,苦闷道:“都是她害的,比你还能折腾……。” “啊?” 白大方表情相当精彩。 胡雀儿见他想歪,朝他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 回想昨夜,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一头龙妖同床,得到的却是抱枕一样的待遇。 尤其那两团赘肉,差点没把她活活闷死! 趁着敖穗翻身胡雀儿挣脱龙爪,准备委屈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可敖穗却彻底清醒了过来,得知她是白大方的“朋友”后,硬是逮着她问了一晚上有关白大方的事,最后胡雀儿还得破费给她点个十人分量的外卖。 胡雀儿回答敖穗问题时更是小心翼翼。 龙妖痴情的模样让她明白,要是暴露白大方前女友这个身份,保不齐自己就成了外卖。 彻夜长谈过后,胡雀儿唯一欣慰的是自己被敖穗划入不能吃的人类名单,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洗完澡的敖穗从浴室走出,裹着浴袍歪头擦拭着火红的长发,发丝上未干的水珠反射着清晨的阳光,乍一看去,让人心神荡漾。 敖穗也丝毫不在意自己只裹了件浴袍,跑过来就要和白大方打招呼。 实在看不下去的胡雀儿硬把她推进了卧室,反手把门一关。 “衣服我房里有,敖穗你翻一翻找件自己喜欢的吧。” 胡雀儿比敖穗高半个头,敖穗比胡雀儿大一个圈,二人尺码正好相同。 屋内传出敖穗翻找的动静,不一会就听她喊到:“雀儿你是护士吗,怎么有护士服,这还有学生装,是你上学穿的吗?” 胡雀儿脸庞染起一朵红晕,扯着嗓子回应敖穗。 “换个柜子!” 接着又听敖穗大喊:“雀儿你这兔子发卡好可爱啊,还有个兔子尾巴,不过前面圆圆尖尖的是啥玩意?” 一旁看热闹的白大方是彻底憋住不住了,坐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面红耳赤的胡雀儿举起粉拳就砸:“还笑,还笑,东西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可没想到我俩分手了你也没丢,要不咱再找个机会试试?” “美得你!” 白大方抬手握住胡雀儿手腕,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这可由不得你。” 胡雀儿全身一颤,骨头软了大半,提不起半点反抗念头,身上单薄的丝绸睡衣顺着白大方动作下滑。 可只有嘴还照旧硬朗:“我迟早去衙门告你Q尖!” 白大方没好气地对着胡雀儿软嫩臀部一拍,只觉手感更胜从前。 不过敖穗就在房间里,调戏调戏也就算得了,最后还是选择暂时放她一马。 等敖穗穿好衣服从卧室走出,见胡雀儿面色通红,呼吸急促,不由关心道:“雀儿你哪里不舒服吗?” 胡雀儿抿嘴不语,径直冲进浴室。 现在她急需洗个冷水澡冷静冷静,顺带自我解决一下问题。 (lnx)'=1/x;(sinx)'=cosx;(cosx)'=-sinx 正文 第十一章 包裹 趁着胡雀儿去洗手间,白大方和敖穗开始交流昨天的情况。 对于黑龙之血在白大方体内产生的变化,敖穗表示无法解释。 敖穗告诉白大方,黑龙是纯靠肉体和龙威战斗的种族,黑龙的血液可以帮助身体快速愈合伤病,通过进食食物又可以加速血液生成。 如果你把黑龙能力运用到极致,那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强悍的肉体一拳可破万法! 至于原因吗,别说她敖穗,就连她爷爷敖元活了几百年都弄不明白。 白大方不免好奇问:“你们难道都不主动去了解体内的黑龙血液吗,或许还有未开发的功效呢?” “如果你是一只老虎,你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强健四肢和锋利爪牙吗?妖兽的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从来不会有妖兽主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有某种能力。” 没吃早餐的敖穗拿起昨晚剩下的夜宵开始扒拉,鼓着腮帮子继续道。 “妖兽不比你们人类,不同种族之间没有交流,甚至敌视。更没有成体系的科学研究,如果说你想知道黑龙之血的具体作用,去问一个生物系教授应该比问我管用。人类能踩在妖兽头上,就是因为你们比我们更了解我们!” “生物系?” 白大方脑海里冒出一个人影,心里也开始有了筹划。 敖穗打了个饱嗝道:“不过老头说过,你们白家是特别的,无论对于妖兽还是人类。” “这又是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老头只交代我,如果你对我没有歹心,就让我把血喂给你。” 说到这,敖穗又想起了昨晚的猫妖吸食她龙血的画面,将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大方。 白大方听得目瞪口呆。 “一只吸食你龙血的猫妖,还能让你彻底失去战斗力?” 敖穗否定道:“不,她绝对不是妖兽!” 白大方开始盘算,既然那猫妖在酒店的地下货仓,说明一定是被用来拍卖的货物之一,自然联想到昨天没有登场的十一号拍品。 “一只不是妖兽的妖兽?果然是跨时代的东西,其研究价值应该会让各路人马疯抢,这蓬莱酒店还真是有点东西。” 手机铃声打断了白大方的思考,屏幕上来电显示白小圆。 按下接通,白大方不耐烦道:“要多少?” “500……不对哥,我不是打电话要钱的!有个快递,必须你亲自签收!” 半个小时后,白小圆打量着和自己老哥一起回家的两个女人,不免补脑一出大戏。 胡雀儿她认识,白大方的前女友,以前一口一个嫂子喊得亲热。对方还给她买过不少漂亮衣服,教会了她不少化妆打扮的技巧。 美其名曰为日后“钓凯子”做准备。 “她里里外外被我哥吃的死死的,哭着喊着找我哥复合也不奇怪,只是……” 白小圆在心里嘀咕,转头看向一旁敖穗。 这个新嫂子她接触不久,长得漂亮是漂亮,但感觉智商不高,心思也单纯,应该是被自己老哥这个渣男骗了。 白小圆不免唏嘘感叹,心想自己老哥这双线操作难度着实不小,也不怕把自己给玩没了。 最后顺带为自己的闺蜜洪烟默哀了一分钟。 就她那一对A,根本打不过这四个Q! 白大方将送来的包裹拆开,里面除了两份包装精美的文件外,还有一份笔迹娟秀的书信。 书信内容很短,表达内容也很简单。 “我是你们老妈,我回来找你们了!” 白大方心里五味杂陈…… 在记忆里,他出生后父母就离婚了,一直都是白星苦在独自抚养自己。 在他三岁那年,白星苦又抱回来一个女婴,也就是就是白小圆。 本来白大方以为白小圆是自己父亲捡的,可等白小圆长大后,白大方发现老妹和他五官越长越像,摆明了二人出自一个娘胎。 白大方只当自己父母某天旧情复燃,一夜为爱鼓掌。 中标后老妈又嫌弃肚子里的白小圆累赘,生下来就丢给了父亲。 想来多半是个不负责的天涯浪女…… 白小圆乖巧的给两位嫂子倒好茶水,见两个女人有说有笑,不免暗暗佩服白大方的手段。 随后跑过去好奇问:“老哥,谁寄的东西?” 白大方将书信递了过去,白小圆接过后扫了一眼,怒目而斥。 “让她滚,生而不养的坏东西!现在一定是人老珠黄,无依无靠了,打算赖上我们给她养老!” 白大方再将一份文件甩到自己妹妹脸上。 “长冒大学的录取通知,咱妈给的。她能把你这瘪三送进震炎国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三的大学,你觉得她需要我们养吗?” 白小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写在录取通知上,抬手狠狠地在大腿上一掐,疼痛感让她确信不是在做梦。 少女义正言辞。 “母亲是伟大的,我相信妈妈一定是有苦衷才离开的我们!哥,咱妈在哪?我想立马给她尽孝!” 白大方听完也只能苦笑一声,打开另一份文件,里面是一纸聘书。 邀请他白大方去长冒大学教书! 一个三本肄业的二十岁大学教授,白大方想想都觉得讽刺。 更讽刺的是录取通知和聘书上XX专业前缀都是空白。 意思很简单,你们兄妹想去哪个专业都自己填! 白小圆还是觉得一切不太真实,弱弱地问白大方:“哥,不会有人在耍我们兄妹吧?” “你安心去当你的大学生,别给我惹事就行!” 白大方能确信不是恶作剧,因为包裹内附送了一颗黑色玉珠。 正是白家手串里代表上古黑龙的那颗珠子。 这让白大方大致明白了昨天杨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缘由。 自己老妈应该就是蓬莱酒店背后真正的BOSS,能随意调动拍品,甚至破坏拆分。 其余八颗多半是被她取走了,至于为什么留下这一颗? 白大方转头看向正在和胡雀儿扯淡的敖穗,蹙眉深思。 “她知道我身边有头黑龙,想通过敖穗找到龙墓?” 白大方越来越好奇自己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更想找她问清楚当年为何抛弃他们兄妹。 如果她实在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大小姐,随随便便丢两个小目标给自己儿子当零花钱,他白大方也不是不可以选择原谅。 “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大方提笔,思索半天后,在应聘书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古代文学”。 正文 第十二章 丑男陈九 盛都三环DC区,聚集了整个盛都市百分之七十的大学生,数所大学围绕着这块区域组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大学城。 白大方肄业的三本大学也在附近,算算日子,他已经一年多没来这三环东城了。 不过他今天没心思回“母校”找人叙旧,转头来到震炎国排名第一的长冒大学东大门前。 长冒大学发迹史很简单,三千年前它只是一个破旧私塾,某一天,私塾先生李长冒收养一位赵姓孤儿。 二十年后姓赵的孤儿黄袍加身,私塾自然跟着一飞冲天。 发展到如今,长冒大学成了全震炎国学子向往的学术殿堂,比起白大方前世的清北二校,也算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方!” 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白大方思绪,放眼望去,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骑着共享单车缓缓驶来。 青年经过的地方,四周群众皆是退避三舍,原因很简单。 这人太丑了! 青年身高一米六上下,发型乱的像个鸟窝,挂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脸型方扁,嘴唇地包天,鼻孔大小眼,左脸挂着一块蜡黄胎记,额头长着一颗醒目黑痣。 实属丑出了特色,丑出了高度。 丑就罢了,可偏偏他还生了一对极好看的桃花眼,随时随地都在朝人放电,实在能把人恶心吐了。 男人叫陈九,高中期间,白大方和他坐了三年的同桌。 倒不是说二人关系有多铁,而是整个班里,也只有白大方愿意和他同桌。 陈九的身世不可谓不凄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一直靠着官府微薄补贴过日子,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上高中时连买校服的钱都是找白大方借的。 不过老天也不算太过分,给了陈九这个丑角近乎妖孽的智商。 高一还没读完,陈九就参加了高考,轻轻松松拿了个市状元。 不过也不知道为啥,他硬是在高中磨蹭到毕业才选择考入长冒大学。 进了大学后,陈九妖孽智商更是彻底爆发,攻读生物基因的他如今才入学三年,学校已经破格给他颁发了博士学位,还单独为他空出来一间实验室。 陈九也没让长冒大学失望,刊登的几篇学术论文在国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给生物基因工程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就两个月前,震炎官方电视台还特意做了个纪录片来宣传这位未来新星,反响极大,甚至上了好几次热搜。 网络上对他的赞美之词是络绎不绝,在主流媒体的有意引导下,更掀起了一股抵制外貌协会的风潮。 不过网络毕竟是虚假的,回到现实生活,大学里的陈九还是一个朋友没有。 没有几个人能压制住对他外貌产生的生理反应,更别说一起吃喝玩乐了。 如果说陈九有什么所谓的朋友,也只有白大方这个老同桌了。 陈九推着共享单车走到白大方面前,本想和许久未见的老友说两句俏皮话,可话到嘴边,内向的他还是只问上一句。 “你今天怎么来了?” 有段日子没看到陈九这张丑脸了,白大方不免细细品味了一番。 倒不是他审美有啥问题,而是陈九这张脸给他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尤其配上那双闪烁的桃花眼,总会让他产生去脸贴脸仔细观察的冲动。 白大方提拳在陈九胸口一锤。 “来找你这个大科学家蹭吃蹭喝呗,不乐意?” 白大方出拳力气不大,但陈九仿佛被打到了痛穴似的,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低头扶了扶眼镜。 陈九挤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点头道:“正好我刚发了一笔奖学金,想吃啥我请客。” “在食堂凑活就行,这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饭点,带我逛逛你们学校。” 白大方知道陈九一半多的奖学金都寄回给了孤儿院,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 何况他今天只是过来熟悉长冒大学环境,还得麻烦陈九给他当一天导游。 二人踱步走进学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白大方惊奇的发现陈九开朗了不少,以前半天蹦不出一个屁,现在话格外多了起来。 尤其谈到他最近的研究实验,整个人眉飞色舞。 “大方我告诉你,不出三年,不,一年!我保证整个人类的基因工程又会上一个台阶,到时候你兄弟我陈九就是写进教课书里的人物!” 陈九话里掺杂着各种专业名词,给白大方听得云山雾绕。 “陈九,你研究妖兽相关吗?” “看你指哪种妖兽了,妖兽各种基因编程我接触了不少。但要超出相关领域,我也是一头蒙,只能去给你查资料。” 白大方迟疑了半秒,试探道:“黑龙呢……?” 陈九眨巴着桃花眼,很是疑惑:“你问这玩意干嘛,几百年都不见得出现一头黑龙,少样本,有关它们的基因解码也特别缓慢。” 白大方见问不出个东南西北,敷衍道:“没啥,最近漫画看太多,中二病犯了,随口一问。” 陈九却又开口道:“不过说起来,我们学校真有两具黑龙尸体样本,还是一对夫妻。” “黑龙夫妻?” 白大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大好的预感在他脑海浮现,他立马问陈九:“什么黑龙夫妻,能详细说说吗?” “这两头黑龙的威胁等级都是咒级巅峰,不知道怎么被搞死了,上头就送过来让学校研究,好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前,正好和敖穗父母死亡时间对上。 加之黑龙的稀缺程度,白大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陈九不知道白大方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还声有色给他描绘。 “我和你说,这黑龙不愧是上古妖兽的血脉,上次我被调过去参与他们尸体的第七十二次解刨,那心脏都还是热乎的,我切割了好几个部位的肌肉组织,拿针管……” “别说了……” 白大方抬手打断了陈九,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陈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住,忘记你们普通人听这些确实会有点反胃。” 白大方示意自己没事,暗自庆幸没让敖穗一起过来,不然她要听见陈九这番话,怕是已经发疯暴走。 正文 第十三章 朋友妻,不可欺 陈九见白大方脸色不对,试着扯开话题。 “你最近和胡雀儿咋样,我多久能喝喜酒?” 胡雀儿高中和他们二人同班,又是白大方女友,陈九也自然认识。 “分了……” “嗯!” 陈九瞪大了自己桃花眼,又听白大方话锋一转。 “不过最近,应该算是复合了吧……” “啊!噢……” 陈九眼神飘忽:“听说她高考考了两位数,没读大学直接工作了,现在干的啥?” 白大方也没多想,回答道:“在酒店当领班,混得还算凑活吧。” 陈九抿了抿嘴,拉长声调意味深长道:“酒店啊……那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里面的坏女人可多了去了!” 白大方斜目瞪着陈九,表情不悦。 “陈大科学家,我觉得你飘了!” “怎么飘了?” 白大方仗着身高优势把陈九夹到腋下,使劲一番揉捏。 “先不说胡雀儿是你高中同学,好歹还是兄弟我的女人,你就这么编排她?我想起来了,好像你高中的时候就没少骂她花瓶!” 陈九一张丑脸被挤得歪七扭八,含糊不清的挣扎道:“实话实说罢了,白大方你迟早被女人害了,重色轻友的东西……呜呜呜呜!” “你个单身狗懂个棒棒锤!” “我有女朋友!” “啊!” 白大方松开陈九,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笑话。 “你怎么追的人家?” “你别管,反正我就是有女朋友!” 白大方表情严肃道:“兄弟,我觉得你有必要调查清楚她的目的!” 陈九则是不屑道:“别拿我女友和你家那个比,人家是长冒大学正儿八经的高材生,长得可漂亮了,比你的花瓶胡雀儿强一百倍,不,一万倍!!!” 白大方语重心长:“所以这更可疑了,你可是震炎国未来的学术大佬,保不齐有别国安插的五十万想窃取你学术机密呢!” “你这是嫉妒!” 白大方哭笑不得,在女人缘这件事上,他还真犯不着嫉妒别人。 想说些什么,可又怕伤了兄弟自尊。 陈九倒是豁达,指着自己脸道:“你是想说没人能受得了我这张丑脸吗?” “差不多这个意思……” “那你为啥又和我做朋友?” “我说我高中纯粹想抄你作业你信吗?” “你……” 陈九好似是真生气了,故意大跨步和白大方拉开距离,低着头闷闷不乐。 白大方在后头跟着,打算等陈九气消了再和他道个歉。 从高中起陈九就是这样,生闷气时喜欢一个人低头走路,思考难度极大的问题。 有时候是公式推导,有时候是棋局残谱。 等想通了,气也消了。 几分钟后,陈九突然停下脚步立定转身,桃花眼提留一转。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所以你得帮兄弟一个忙!” “啥忙?” “去勾引我女朋友!” 白大方傻眼了,陈九则有条不紊的解释道:“你既然觉得我女友居心叵测,干脆就自己去试试呗,你长得这么帅,要是她对你都不动心,正好说明她忠心不二!” “别了吧……” 白大方心里很没底,对陈九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更没底。 “你要不帮忙,我,我……” 陈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有啥能威胁白大方的东西,最后只能咬牙切齿。 “你要不帮我,我就和你绝交!” 白大方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陈九和他说绝交,就和胡雀儿和他说分手一样,都纯属脱裤子放屁。 不过陈九还是强硬道:“总之晚上我把她联系方式发给你,怎么勾搭就看你本事了!” 他说完就拉着白大方去食堂点了一桌大餐,试图让白大方吃人嘴短。 酒足饭饱后,白大方拗不过陈九勉强答应下来,也想看看究竟是啥样的女人能喜欢上陈九这个极品丑男。 他再三警告自己。 朋友妻,不可欺! 只要确定对方对陈九是忠心的,他立马收手退场。 反之也好,早点让陈九死心,安心在学术上奋斗,为全人类开创美好未来! 午餐过后,白大方将长冒大学逛了个遍,直到下午两点才告别陈九离开。 眼下还是暑假期间,离他正式入职还有半个月,到时候校内对他这个便宜教授的非议估计会不少,所以现在能清闲一会也好,正好花时间研究那颗黑龙玉珠。 昨天在家里,他和敖穗对着玉珠试过了刀砍,火烧,滴血认主等二十多种方法,可玉珠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表面依旧光滑如新。 没辙的白大方只能暂且将玉珠收好,准备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妖族文字。 白大方查过资料,人类学者里也有少数研究妖族文字的大佬,其中最权威的当属长冒大学古代文学专业的徐止教授。 徐止早年从事古籍翻译工作,二十年前偶然接触妖族文字,便开始着手研究,后发表的几篇论文被业界视作权威。 白大方入职长冒大学,选择这古代文学专业便是出此考虑,如果能在徐止那获得有用的资料信息,对帮助他找到龙墓绝对是一大助力。 “来超市帮我们搬东西,外加买单!” 白大方正要打道回府,手机传来胡雀儿的信息,附带一个定位地址。 敖穗正式确定要在白家长住,胡雀儿借口住酒店宿舍怕包宇报复,吵着闹着也搬了进来。 白家三楼还有不少空房,白大方费了好大力气收拾,把地板都擦的反光了,才让两位姑奶奶满意。 外加新装空调,床铺,衣柜等杂七杂八,足足花了他四五万,一半的积蓄就这样打水漂了。 “女人真是个无底洞……” 白大方哀叹一声,打车来到了胡雀儿定位的超市。 进门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己妹妹白小圆被当成苦力使唤,推着满满当当两车货物。 一旁胡雀儿正耐心地给敖穗解释着洗发水和护发素,BB霜和粉底液等各类产品的区别,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这是白大方这两天唯一省心的事,胡雀儿和敖穗相处的非常融洽。 大概是胡雀儿发觉敖穗着实单纯,蠢萌蠢萌的透着份可爱,属于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和这种姑娘耍心思抢男人,胡雀儿提不起劲,也怕自己落得和肥皂剧恶毒女二一个下场。 毕竟她只会吃醋,敖穗可会吃人! 正文 第十四章 女人和衣服 “XX宝付款2200元……”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电子女声,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 这两天胡雀儿态度摆明了是要让他肉疼,算是不痛不痒的打击报复。 四人离开超市后,精力旺盛的胡雀儿还要在商场里闲逛购物,白大方只能在后面当个拎包的苦逼跟班。 本来还有个白小圆可以使唤,可这丫头见白大方一来,麻溜地跑回家打排位了。 搞得白大方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懂事”! 在胡雀儿的指点下,敖穗换上了一件红白条纹短袖,黑色的领边和袖边映衬着雪白肌肤,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 淡蓝色短裙下是白皙修长的大腿,踩着一双简约款的红色高帮帆布鞋,鞋口上露出一小节绣着蕾丝边的雪白长袜,配上标志性的火红马尾,甜美又活力。 胡雀儿自己则只穿着一整套白底粉边的夏季运动服,黑色卷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显得自信张扬。 手挽手的一人一妖成了商场里最靓丽的风景。 “去那个西装店看看吧。” 胡雀儿指向一家店门,白大方苦着脸道:“这西装牌子我记得好几万起步,贵的十几万,免了吧……” 胡雀儿懒得搭理这小气男人,拉着敖穗就往店内走去。 进店后她直接跳过了女士区域,跑到男士区和售卖员交谈着,对着白大方一阵比划。 白大方上前问:“这是给我买?” 胡雀儿细细打量着店内各种西装,回应道:“你不是要去大学当教授吗,总得有套像样的行头吧。” 售卖员拿着软尺过来询问:“请问这位先生是需要定制呢,还是直接购买成装?店内成装最近特价八折。” 白大方还没开口,胡雀儿抢先道:“定制!” “还请移步挑选定制的布料和款式,另外需要支付百分之30定金。” “好……” 胡雀儿跟随售卖员离去,等再返回时,脸上一阵肉疼。 白大方知道胡雀儿出来工作了三年,一向省吃俭用,加上在蓬莱酒店当领班捞的油水,多少会有点积蓄。 但这一件衣服足够让她积蓄见底,估计还得倒欠不少。 胡雀儿先是支开敖穗去买几杯奶茶,随后一屁股坐到白大方身旁,深吸一口长气,徐徐道。 “我买不起高级布料,选来选去也只能拿最低档的,总共八万七千,我让我妈给我转了一万,干脆一次性付清了,两周后提货。” 白大方静静的听着,胡雀儿声音里的情绪让他很不好受。 “那天在酒店的发生一切我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然后你又告诉我你要去长冒大学当教授?昨天我听到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就感觉大方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或许不久以后,大方你一定不会缺这八万七,不会缺量身定制的西装, 甚至可能不会缺女人……” 白大方握住胡雀儿手掌示意她不要多想,胡雀儿顺势靠上男人肩头。 “想起高中的时候,你那同桌,现在的大科学家陈九总骂我花瓶,当时我还不服气。可真仔细想想,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毕竟我是一个高考都只考了两位数的废物,整个高中三年除了和你腻歪,剩下的时间全拿来研究穿衣打扮了,分数出来那天差点没给我妈气死。” 胡雀儿越说越没底气,额头抵在白大方肩膀上呢喃细语 “衣服如果你不想要,我明天就从你家搬回酒店宿舍……” 白大方将胡雀儿手掌握紧,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一个女孩把话说到这份上,男人的任何承诺都会显得格外苍白。 “过两个月雀儿你爸生日,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女孩笑得格外灿烂。 等敖穗提着三杯奶茶返回西装店,见胡雀儿正开心地哼着小曲,正想上去询问一二,却猛然神经紧绷。 她拿起奶茶回头奋力一甩,朝着背后一个穿着黄色短袖的男人砸去。 黄衣男稳稳当当接住奶茶,放到嘴边抿上一口,挑衅道:“黑龙小姐,我都跟了你大半天了,现在才想起请我喝杯奶茶?” “找死!” 敖穗一个瞬步拉近距离,挥拳朝着黄衣男砸下。 男人侧身闪过攻击,转身摆出一个对敌的架势。 “看招!” 黄衣男人大吼一声,吓得敖穗立马收招防守。 可下一秒,只见黄衣男人扬长而去,朝着商场出口一路狂奔。 自知被耍了的敖穗拔腿就追,黄衣男就如同田地泥鳅左突右窜,硬是没让敖穗这头爆发力十足的黑龙跟上他脚步。 最后敖穗只能眼睁睁看着黄衣男冲出商场,消失在街道的人群之中。 白大方后一步来到商场出口,朝敖穗询问:“什么人?” 敖穗摇头道:“不知道,估计我和雀儿一出门,他就跟在屁股后面。他气息隐匿的很好,刚才要不是他不小心,我还发现不了他。” “回去再说……” “嗯!” 二人原路返回,不敢在商场再多耽误。 等三人都上了出租车后,黄衣男再次踱步走到商场门口,敲打着保安亭的窗户叫骂道。 “狗日的死胖子,老子在被一头黑龙在追你没看见吗!黑龙诶!要不是老子跑得快,现在你就给我收尸了!” 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保安打开窗口,瞥了黄衣男一眼,冷声道:“我说顺子,是你自己不小心暴露,我总不能为了给你擦屁股去和一头黑龙打架吧,我嫌命长啊?” “你可是商场保安,发生恶性斗殴都不管,想不想要饭碗了!” “说的好像是你给我发工资,滚滚滚,有啥委屈去和吴老大说,别来烦我。” “吴老大在拍戏呢,后天回盛都还得开啥狗屁粉丝见面会,没空管我们。咱们既然已经暴露,不如找个地赚点外快?” “也好,听说郊区最近又出来一个妖兽墓,去看看?” 二人打定主意,再一抬头。 商场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掘坟笔迹》第三季的翻拍预告,名叫吴灿的小鲜肉在一尘不染古墓里上演着兄弟情义。 预告结尾定格在吴灿为了掩护兄弟撤退,只身一人封锁古墓的镜头。 给二人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感动的跟王八蛋似的。 明明每次下墓一出事,你狗娘养跑的最快! 正文 第十五章 朋友圈 入夜,白大方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发呆,他盯着陈九推送过来的名片已经足足五分钟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点击好友申请。 女孩网名“毛绒尾巴”,头像是一只粉白色Q版卡通狐狸。 他正要点击退出,陈九发来消息询问。 “你加我女友了吗?” 白大方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发呆)和一排省略号。 勾兑兄弟女人这种事,哪怕是对方亲口要求,白大方还是迈不过心里的坎 陈九发来文字催促:“快点,再晚她都要睡了!泡妞都这么扭捏,你是不是个男人?” 接着陈九又输入一堆信息,提醒白大方和自己女友相处时的注意事项。 包括她饮食口味,品味审美,业余爱好,穿衣风格等大大小小二十多项。 白大方只能暗自佩服,且不说胡雀儿,他对白小圆这个亲生妹妹的了解程度都到不了这份上。 “陈九,你知不知道有种生物叫做舔狗?” “白大方你想讽刺我就直说,咱搞科研的从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 “你说你了解她这么多,你觉得她又能了解你多少呢?” “全部!” 白大方一脸无奈。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只舔狗的自作多情体现的淋漓尽致。 退出和陈九的对话界面,白大方选择点击添加“毛绒尾巴”好友。 对方好似早有准备,光速通过好友申请,并发来表情包(疑惑)。 白大方没有回应,而是先选择点开朋友圈观察敌情,然后…… リーチ(立直)! “龟龟,这女人不会有啥副业吧?” 白大方傻眼了。 毛绒尾巴一百多条动态,全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或视频,或图片,服装风格不定。多以古装为主,也夹杂着一些COSPLAY,女仆装,泳装等一系列网站常用搜索名词。 女孩没露头,但那堪比一线超模的身材看得人血脉喷张,想入非非。 如果是网络上素不相识的女菩萨,白大方不介意给她点个赞。 可这是他兄弟的女人! 白大方连忙截图—— 咳咳! 然后转发给陈九,质问道:“这就是你找的女朋友,你看看她朋友圈!这正经吗?” 陈九:“这有啥不正经的,女孩子穿了漂亮衣服发个朋友圈臭美一下怎么了?白大方你真下头!” 白大方:“-_-||” 陈九:“⊙?⊙?” 白大方:“我问你个问题,你手机里她朋友圈不会是空白吧?” 陈九:“是又咋样?” 白大方:“?!” 陈九:“说人话!” 白大方:“人话就是,你快分了吧,这绝对不是个正经女人!”(表情包:叹息) 陈九:“你别血口喷人,凭空污蔑人家女孩清白!”(表情包:生气) 白大方:“她穿成这样不给你这个男友看,给外人看,还不懂吗?” 陈九:“你怎么知道她给外人看了,说不定她只是设置了仅你白大方可见!” 白大方放弃了挣扎,把陈九标记为“魔怔”型舔狗。 这种重病还得重药来医! 他再次打开毛绒尾巴的朋友圈,试图寻找关键信息打开突破口,顺带狠狠地批判了一番。 “不行了……” 批判久了,白大方不免火气蹿涌,打开胡雀儿对话界面,点击发送表情包(爱心)。 胡雀儿回复表情包(滚)! 白大方冷哼一声,从抽屉里拿出胡雀儿房门的备用钥匙,打算让这女人见识见识啥叫霸王上弓。 胡雀儿好似早有预料,又发来一段30秒的视频。 视频里敖穗正趴在胡雀儿床上拿着平板看剧,全身只穿了一件属于白大方的大号衬衣,软糯的大年糕被床板挤压变形,随着她呼吸小幅度上下浮动,让那衬衣纽扣不堪重度。 胡雀儿:“还来吗?”(表情包:挑衅)。 架不住对方狐假虎威,白大方只得叹气作罢。 女人真是复杂,白天才跟你含情脉脉,现在又不让你碰了。 心里的邪火是越烧越旺,白大方竟然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居然想大不了上去把敖穗一起…… “不对!” 白大方猛掐手掌虎口,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越发觉得不大对劲。 他自认还是个惜命的人,绝不会为了一时欢愉去试探敖穗的底线。 何况就算有那么一天,也得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否则敖穗一爪子下来,指不定他白家就断子绝孙了。 白大方再次想起了毛绒尾巴的朋友圈,那具美好的肉体仿佛拥有一种特殊魔力。 哪怕隔着网络,都能让人失去一切理智,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白大方把虎口硬生生掐出一个血印,那股邪火才逐渐散去。 他不禁开始猜想,那肉体主人的容貌又会是何等的娇艳妖媚,如果看上一眼,会不会彻底沦陷。 “莫非陈九就是这样被她勾引了,也难怪他变成一个魔怔舔狗?” 自己这个老干部都差点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何况他陈九还多半是个雏…… 白大方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亲自会会这个毛绒尾巴,可不能让自己兄弟毁在她手里! 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找点好的,白小圆打开了房门。 “哥!楼下有人找你。” 白小圆身上一件清凉的鹅黄色吊带睡裙,穿着蓝白短袜的小脚丫踩在冰凉地板上,玉藕般的胳膊小腿裸露在外,紫色长发自然垂下,洗发水味道混杂着少女清淡体香。 白大方上前一个手刀砸在白小圆头上,呵斥道:“回去房里去,以后在家里也至少穿件外套!” 白小圆也不知自己老哥哪来的火气,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哥我都十七快十八了,要成年了。别一天到晚对我动手行不行,现在家里还住进来两个……嫂子,你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诶!” 白大方反身下楼,懒得搭理这个有事没事触他霉头的败家老妹。 白家大门前,一个身材矮小的跛脚老人在门口来回踱步。 “外面蚊子多,老人家你进来坐吧。” 下楼而来的白大方抬手招呼,只待老人一转头,彻底吓得他欲意全无。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陈九更丑的玩意! 正文 第十六章 白家的意义 灰绿色皮肤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疙瘩,一对螺旋状的眼珠从眼眶内延伸而出,加上扁平的鼻子,宽大的巨口,整张脸怪异之极,就是一只丑陋蟾蜍。 “在门外正好吃点夜宵,没吓到你这个白家后生吧。” 老人张开大嘴,一条细长舌头快速将空气中的蚊虫卷入口内,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妖兽身份的意思。 白大方稳定心神,试探道:“来找白家办丧事?” 蟾蜍老人踱步走进店内,面部逐渐变为一个普通老人的模样。 白大方发现对方并不是跛腿,而是他左腿本就是一条金属义肢。 蟾蜍老人客气道:“我家老爷子的墓出了点问题,当年是白家给他办的后事,希望后生你能帮忙处理。” 白大方回问道:“什么问题?” “他墓在郊区,最近让开发商给挖了出来。这两天消息传出去,估计会被人盯上,还请后生你辛苦辛苦,给他换个安稳的住处。” 蟾蜍老人将一张泛黄的信纸递上,补充道:“我叫金必,我老爷子叫金开,都是癞蛤蟆一只,后生切莫见怪。” 白大方接过信纸打开一瞧,署名是自己的爷爷白费尽。 信件不长,大致意思是白家给妖兽“三足蟾”金开办了丧事,选了坟穴。他日若有意外,随时可找白家后人处理。 三足蟾在妖兽里名气不算小,传说他体内有金丹可保人百毒不侵,蟾皮更是能治愈一切皮肤疾病,什么烧伤烫伤皮肤溃烂等等都不在话下。 所以对人类来说,三足蟾算是医用价值极高的妖兽,在黑市的价格随随便便都是百万起步。 信中提及的金开当年威胁等级属于山级,尸体价值不菲,给他选个新坟自然得小心谨慎,否则一旦被人盯上,麻烦不小。 白大方为难道:“不瞒你说,我也是最近才了解白家祖业,纯粹的无头苍蝇,可能爱莫能助。” 金必再次请求:“还请后生你想想办法,我自有重谢。” 白大方本想继续推辞,手中信纸忽然泛起一层灰色薄雾。 信件上的“白费尽”三个大字转化成一行古文: ——蟾有凶毒,欲得其坟,需远水五里,土壤必稀其毒,且生有诫蟾苦药。 白大方思量着古文含义,再一低头,信件已经变成了一张灰绿蟾皮。 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蟾皮,让它主动包裹在白大方整个右手手掌之上。 一股清凉的触感过后,白大方右手从手腕到手指,皆是蒙上了一层灰绿。 可不过眨眼功夫,那一层灰绿便没入了他肌肤之下,整个手掌光洁如新,甚至比刚出生的婴儿肌肤还要娇嫩。 一只蚊虫落在白大方掌背之上,还不等下嘴吸血,立马毒发身亡。 金必也看得目瞪口呆,感叹道:“老爷子在世时常说无论如何,要对你白家保持敬畏之心,看来果然如此。” 白大方不解问道:“你知道这怎么回事?” 金必回应道:“白家隐秘我自然不知,但想来你这手掌已经变得和我蟾皮一样,表面布满蟾毒,普通人怕是触之即死……” 白大方沉下心来,眼里泛起灰色薄雾,试着将手掌上蟾皮毒性催化。 只见他手掌之上再次蒙上一层灰绿,然后逐渐转为深绿,最后在食指指尖凝聚出一滴翠绿的毒液。 一只老鼠路过房门,白大方将毒液甩手挥出。 老鼠瞬间口吐白沫,肌肤之上泛起一层灰绿后气绝而亡。 眼中灰雾散去,白大方暗自思量,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己能融合妖兽器官所具有的力量! 无论是敖穗的黑龙血,还是这张蟾蜍皮,都好似完美地融入了他的身体,并提供着相应的能力。 “这莫非就是我白家祖传的金手指?” 猜测还不确定,白大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实验来印证。 他更无比好奇自己爷爷是怎么把一张蟾皮幻化成信件,写下了安葬三足蟾的关键信息。 说是安葬尸体,但白大方觉得换个词更为恰当。 “处理”尸体。 消除尸体对人类周边环境产生的影响,并隐匿它的踪迹。 敖穗和白大方说过,大多数妖兽将亲人身体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哪怕对方已经死去。 类似不吃猪肉,每日祷告,削发戒色这种硬性宗教教条,让死去的亲人安息是刻在妖兽骨子里的倔强。 但这样多半会与人类产生冲突,就拿金开这只三足蟾来说。 如果当初没有白家帮忙,只是随意将他安葬掩埋,势必会引起大范围的人类中毒,坟墓被人找出来处理掉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许多妖兽死后或多或少都会产生类似问题。 早先白大方以为白家只单独为妖兽服务。 但从这件事来看,白家的作用似乎是在寻找平衡,一个让人和妖都可以接受的平衡。 “方圆五里内不能有水源,土壤必须是可以稀释毒性的岩层,上面最好还生长有克制蟾毒的草药……” 白大方在在心里分析着古文,思考着三足蟾坟穴该要有的条件。 金必见白大方似乎有了把握,惊喜道:“后生,你这是有打算了吗?” 白大方点头道:“明日黄昏时分你再过来,顺带准备迁坟的工具和能医治你们蟾毒的草药,总之以备不时之需。” 金必抱拳道谢:“如此最好,大恩不言谢,事成之后我必有重礼!” 对方告辞离去,白大方跑回楼上打开电脑查找着整个盛都地形图,试图寻到一个符合条件的隐蔽之处。 可找了半天,整个盛都区域内凡是适合安葬三足蟾的土地不是已经被开发,就是即将被开发。 估计你前脚刚埋下,后脚就得被人挖出来。 白大方只好将范围扩大,开始在盛都市外找寻,最后锁定了盛都市北边一条废弃铁路。 铁路附近人烟稀少,土地刚好适合三足蟾安葬。 关闭电脑,白大方久违的在父亲牌位前上了一炷香,口中喃喃念叨。 “明天是儿子我继承白家家业的第一单生意,老爸你在天之灵保佑。” 死去的妖兽可以隐秘安息,人类生活环境得以保障。 或许这就是白家存在的意义。 正文 第十七章 胖子和顺子 盛都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前,拿着母亲病例报告的洪烟眼神呆滞,和医生的对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姑娘,我们医院尽力了,按照你母亲皮肤癌的扩散速度,最多还有半个月,除非……” 医生熟练的话术足以让十七岁少女濒临绝望,以及迫使她去抓住绝望中的最后一点希望。 “除非……有三足蟾蟾皮!” “我买!只要能治好我母亲,多少钱我都无所谓!” “唉,姑娘你冷静。先不说能不能搞到这稀罕玩意,就算有,医院也不敢用。妖兽保护条例在那摆着呢,我们好歹是正规医院,可不敢给人留下把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认识两个朋友,你可以跟他们联系一下,或许会有收获。” 洪烟回过神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她面前停下,车门打开,车内走出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正是在商场跟踪敖穗的黄衣男和胖子保安。 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眼洪雁,见对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不免微微蹙眉。 名叫顺子的黄衣男上前招呼道:“妹子有话上车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顺子上手去搂洪雁肩膀,胖子抬手将他推开,开口骂道:“顺子你发情去找小姐,别祸害人家小姑娘。” “假正经!” 顺子撇了撇嘴,无趣地坐回面包车。 胖子朝洪烟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这兄弟有点毛手毛脚,别介意。” 洪烟鼓起勇气道:“医生和我说你们最近可以搞到三足蟾蟾皮,真的吗?” 胖子叹气道:“实话和你说,那医生是我们的拖,专门帮我们找买家和办事的人。蟾皮我们是能搞到,但这过程可能有点危险,你一个高中生……” “只要能拿到蟾皮,什么事我都可以!” “你不怕丢命?” “只要能治好我妈,我什么都不怕!” 洪烟瞪大了清澈的双眸,瞳孔中闪烁着倔强。 胖子点起一根香烟,没有第一时间答复洪烟,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转身上车,凑到顺子耳边小声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顺子不乐意道:“胖子你让我唱白脸我也唱了,这丫头眼看都上钩了,你别和我说心软了?” “倒不是心软不软的问题,我直觉告诉我这丫头有点触霉头,会让我们惹上不该惹的。” 顺子沉默了半响,别人说这话他纯当放屁,但胖子不同。 他们干这行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早几年前凭借胖子的直觉,让他们死里逃生过不止一回。 “可吴老大明天就回来了,要他参一脚进来,咱们哥俩可就又只能喝汤了。” 顺子依旧不死心:“医生不是说了吗,这丫头人傻好骗,为了她妈又肯卖命,这样的优质炮灰可找不到第二个。” 胖子手中拿的香烟燃尽,盘算着女儿上贵族小学的学费,还有儿子结婚的彩礼和房子首付。 他弹飞烟灰后朝洪烟招手,示意她上车。 大不了事后给这丫头多烧点纸钱,就当赔罪了。 洪烟凝视着车上窃窃私语的二人,总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至少该把自己的去向通知给别人。 可想来想去,她又能通知谁呢? 母亲在医院奄奄一息,父亲为了给母亲赚医药费,餐馆的生意根本忙不过来。 在盛都唯一的朋友白小圆还比自己小两个月,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高中生。 蓦然,洪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年冬日,洪烟父亲餐馆扩张了一间门店,混混叫嚣着来找麻烦,想再多讹这户外地人一笔保护费。 刚巧在店里吃饭的白大方果断抄起铁棍,在足有半米厚的雪地里打退了混混。 可架不住对方人多,白大方自己也被揍得不轻,牙都掉了两颗。 也在那一天,在后厨忙碌的洪烟看着白大方鼻青脸肿的面庞,一颗少女心产生了一丝悸动。 洪烟手机里有白大方的联系方式,是她强行问白小圆要来的。 可犹豫再三后,洪烟还是选择独自一人上车,只给自己父亲发去信息告知晚点回家。 车辆发动,朝着盛都郊外驶去。 洪烟拘谨地坐在面包车后座,司机顺子嘴里不停飚着荤话,言语间的骚扰更是没有停过,让洪烟很是厌烦。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胖子喝止了自己同伴,并有一句没一句开始和洪烟搭话。 “我说大妹子几岁了啊。” “十七。” “高中生。” “是。” “成绩咋样啊?” “还行……” …… 洪烟从未有过社会经验,丝毫没意识到因为厌恶顺子,她会下意识选择相信这个面善胖子,并主动配合回答他问题。 胖子唱红脸,顺子唱白脸是他们走江湖的惯用手段,骗骗洪雁这种高中生基本是手到擒来。 临近晚上七点,三人来到郊区的一处施工地,面包车停在大门前。 这里正在开发建造一个新型游乐园,两天前大门下的地基突然塌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施工队的人进去查看,可都是走着进洞,爬着出来。一个个口吐白沫,全身灰绿。 开发商立马封锁了施工现场,依旧没拦住消息传出去,成了这两天网上不大不小的热门话题。 洪烟也看过报道,下车见到游乐园招牌,立马就问:“这是最近出事的那个游乐园?” 胖子整理着锄头,绳索,铁锹等各项工具,顺带将一件防护服丢给洪烟。 “下面有一个三足蟾妖的墓穴,我两兄弟过来踩过点。墓里的三足蟾妖应该是山级,它的蟾皮足够治好你母亲的皮肤癌。” 洪烟一听母亲有救,不免激动道:“所以说只要我进墓就能拿到三足蟾蟾皮了?” “话可以这么说,不过你看……” 胖子打开一个强光手电,朝着被封锁的洞口照去,洞口之上布满着各种动物和昆虫的尸体,都是毒发身亡。 “三足蟾尸体有剧毒,被埋在这是有高人处理过,才没让毒性扩散。现在被施工队这么一挖,可不好说了……” 洪烟急切道:“那我们怎么办?” 胖子又从包里掏出一枚翠绿玉佩:“这种玉佩叫毒玉,只要放进一只妖兽腹部,就能暂时吸收他身上所有的毒素,所以……” “所以你们想我进去干这件事?” 洪烟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示意胖子将毒玉给她,声音无比坚定。 “给我,我去!” 正文 第十八章 突如其来 见洪烟态度坚决,胖子好意提醒。 “防护服可以让你不第一时间被蟾毒入侵,但效果终究是有限的,何况你还得拿刀划开三足蟾腹部把玉佩放进去,中毒是板上钉钉的事。 至于能不能撑到整个墓穴毒素消散,我们进洞救你去医院,只看你自己造化了。” 洪烟态度丝毫没有改变:“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哪怕我出事了,我也希望你们把蟾皮分一部分给我妈治病。” 胖子点头憨笑道:“这是自然,咱们这行当,不讲信誉也吃不了这碗饭。” 有了前面唱红白脸的铺垫,洪烟没有多想,选择相信了这个面善胖子。 一旁的顺子则是捂着嘴偷乐,这丫头实在太好骗了。 能治疗一个人皮肤癌的蟾皮面积少说也要一平方米,拿去黑市卖钱足够在盛都付个房子首付。 真给你妈拿去治病,他俩难道喝西北风去? 只可惜这丫头长得水灵,要能给他爽爽再去送死是更好不过。 不过也罢了,等赚了这笔大买卖,女人自然多的是。 他可不比胖子有妻儿老小,想怎么风流就怎么风流 洪烟穿好防护服,胖子把麻绳系在她腰上,顺带递给她一把军工小刀和一个强光手电。 “事情办妥就扯绳子给我们信号,我们立马拉你出来!” 洪烟点头应下,缓步朝洞口走去,整个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毕竟她才十七岁,恐惧死亡对她来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一步一步走近墓穴洞口,少女思绪开始回溯到十年前。 那是她家搬来盛都的第一天,父母为了一点小事在卧室争吵,当时只有七岁的洪烟躲在门外偷听。 父亲赌博输光家里最后一点积蓄,母亲娘家要求母亲改嫁。 二人为此争吵不休,翻旧账是夫妻吵架的常态,洪烟父母也不例外。 不过在那天,他们说出了一个让洪烟无法接受的事实 母亲在一次流产后失去了生育能力,洪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只是从海边渔村捡回来的一个弃婴! 七岁的洪烟躺在床上哭到了凌晨。 可等第二天起床,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她做着早餐,父亲照旧在为她在盛都上学的事情奔波。 无论怎么争吵,日子多么艰难,他们都在努力为洪烟提供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一切。 洪烟重新站稳了脚步,眼神坚定地走进墓穴。 打开强光电筒,转头环顾四周。 没有盗墓小说里那么宏伟瑰丽的建筑,整个墓穴总共也就四五十平方,主要材料是灰石水泥,一尊黄花梨棺椁静静地躺在墓穴中央。 棺盖已经被人推开过了,多半是施工队的手笔。 洪烟也得以省了不少力气,走过去一瞧,一具极度丑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椁之内。 尸体已经风干但并未腐烂,长一点七公分左右,蛙头人身,手指脚趾都有蛙蹼相连,全身布满了一层灰绿,长着大小不一的疙瘩。 隔着防护服,洪烟强忍恶心抚摸着三足蟾皮肤,这是她母亲最后的希望。 她动作轻柔,可还是不小心刺破了蟾皮上的一个疙瘩,一滴翠绿液体沾上防护服,在表层留下腐蚀的痕迹。 洪烟暗道不好,立马提刀开始切割尸体肚皮,这样无疑刺破了更多疙瘩,翠绿毒液不停的溅射在防护服上。 等她把玉佩放进尸体腹部,防护服也终于到达了极限,衣袖被蟾毒侵蚀出一个拇指大的洞口,一滴翠绿毒液滴落在洪烟皮肤表层。 洪烟口吐白沫,皮肤之上泛起一层灰绿,整个人意识开始飘忽。 她用尽最后气扯动腰上的麻绳,示意洞外二人自己任务完成,却没得到预想中的回应。 彻底昏迷之前,洪烟听见一辆汽车在墓穴上的地面驶过,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叫骂,有人甚至掏出了枪械开始射击。 隐约之间,她好像还听到了那个叫白大方男人的声音。 “出现幻觉了吗,难怪妈妈说人死前会想起自己最在意的人……” 脑海中最后闪过一个念头,洪烟栽倒在棺椁一侧。 几乎是同时间,空气中的水分子在少女身旁凝结成一道水柱,缓缓灌入她的口腔,进入她体内清洗着身体每一道血管。 等少女肌肤重新变为娇嫩的雪白色,水流又化作一道薄膜将少女包裹其中,阻挡着空气中飘散的蟾毒,来保护少女不受到任何侵害。 洪烟意识开始恢复,思绪在空中飘荡,她感觉整个身体越来越重,甚至到达了上百多吨。 而能承载她身躯的,只有老家那无垠的蓝鲸之海。 …… 白大方实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接手白家生意,就遇到两个挖坟的。 两个小时前他和金必把一切材料工具准备就绪,开着一辆皮卡来到这个未完工的游乐园。 一人一妖隔着老远就看见有辆面包车停在门口,车头的两个人手里提着铁锹和铲子,要干的事简直明显不过。 金必哪里忍得了自己父亲坟墓被挖,下车就找二人拼命。 和他父亲一样,金必的威胁等级也到达了山级,加上蟾毒护体,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胖子和顺子掏出来了两把手枪。 一番动静过后,二人被捆在车头前,白大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顺子。 那天在商场,白大方可是亲眼见顺子从敖穗这头黑龙眼皮下溜走,跑路功夫可见一流。 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金必的舌头足足能延伸四十多米,硬生生把他“捆”了回来。 白大方不由赞叹道:“老人家你这口活还真厉害。” 金必客气道:“后生你见笑了,我这老归老,对付两个毛贼还是不成问题。” “这俩货打算偷盗你父亲坟墓,你想怎么处理?” “像这种妄图靠我等妖兽尸体发财的腌臜之徒,杀了了事就行。如果后生你觉得不方便,大可交给我处理,不脏了你的手。” 一听对方要杀人,顺子立马跪下磕头,且认准了白大方。 “白家大爷饶命,我等只是财迷心窍,一时糊涂!更不知道三足蟾墓是你白家手笔。” 白大方冷不丁一愣:“你知道我是白家人?” “我……” “听你话里意思,好像还知道白家是干啥的?” “自然知道,我们……” 不等顺子说完,胖子抢先打断道。 “顺子!” 胖子厉声警告。 “小心祸及家人,生不如死!” 正文 第十九章 斩妖门 胖子的警告对顺子根本不起作用,他依旧强硬道:“老子和你不一样,我没妻儿老小,更不想死在这里!” “今天就算死了,上头也一定会给我们报仇的,顺子你得讲道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道义能活命吗!” “老大说了白家早晚要死绝,你觉得他就算放过你,你又能活命多久?” 听着二人唇枪舌剑,白大方只当在看一出好戏。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演技还真是到位,这么一唱一和,白大方差点就被骗了。 这个顺子来这么一出,无非是让白大方觉得他们背后有一个更大的秘密,不至于直接痛下杀手。 胖子也是老搭档了,接戏接的无比流畅,并且二人的话术及其到位。 “报仇”,“白家早晚死绝”,“老大”。 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信息碎片,穿插在话语中,足够勾起白大方兴趣,并让他对自身安危产生怀疑。 接下来只要白大方顺着二人意思开始问话,哪怕单独审问。 二人都会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态度,继续默契地给出一些杂乱的信息碎片,从而保证性命无忧,伺机逃窜。 “砰!” 枪声响起,子弹打穿顺子头骨,鲜血染红了胖子半边脸庞。 白大方转动着从二人手里缴获来的手枪,冷笑问胖子:“知道为啥我只杀他,不杀你吗?” 胖子呆若木鸡,白大方不比不谙世事的洪烟,这种跑江湖的低级话术对他全然无用。 目睹搭档了近二十年的兄弟突然死在自己眼前,一时之间,胖子都不知道该悲愤还是恐惧。 这二人戏演够了,现在该轮到白大方给他上上课了。 清了清嗓子,白大方感慨道:“你们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能保命的其实就一点。他没妻儿老小,而你有!” 胖子咽下一口唾沫,让自己强装镇定。 接着白大方拿出手机拍下面包车车牌,并故意把手机音效调到最大,然后装模作样地给自己老妹发去一条信息:“?” 白小圆回复:“??” 白大方:“???” 白小圆:“????” 白大方:“?????” 两兄妹就这样无意义的重复了足足三分钟,给后面的金必看得目瞪口呆。 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太闲的慌了? 而在胖子眼里,他看见的是白大方拿着手机在不停发送消息,又听见他手机陆续收到消息的音效。 加上前面白大方给他车牌拍照的举动,让他很自然得出了一个结论。 白大方在找人查他车牌,并试图找到他真实身份,还有他一家妻儿老小。 不过胖子仍旧心存一丝侥幸。 直到白大方收起手机,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笑讽道:“你们手脚还真干净,车都是偷来挂牌的。” 话音刚落,胖子猛然跪地磕头,硬是把额头在地上砸出了血印。 “求你放过我妻儿老小,我什么都说!” 白大方心想自己猜的没错,果然干他们这行的,十个有九个用的是黑车。 就这么一诈,胖子完全相信白大方掌握了他家庭成员在内的所有资料。 白大方拍打着胖子脸上油腻的肥肉,再次威胁道:“我不喜欢和人啰嗦,你要再不说,我就只能找你老婆来问你了。” 胖子调整好呼吸,缓缓叙述。 “我和我兄弟本是不入流的倒斗混混,累死累活也不过是勉强糊口。直到二十年前被一个组织看中,对方给了我们丰厚的报酬,让我们依照他们的指示盗取墓葬。” “说详细点,这个组织的名字,来历?” “组织名叫斩妖门,人数规模已经上万。他们不盗人墓,只盗妖墓,且通过贩卖妖兽尸体器官获利。内部层级分明,从一到五。每升一级报酬都是十倍的增加,但难度极大,我混了二十年,在半月前才刚刚从五级升入四级。” “你们为何知道我们白家?” “斩妖门从上到下,无论等级能力,在加入组织后学习的第一件事——随时准备覆灭白家!” “因为白家做的事和你们相冲?” “或许是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层级太低了。我只知道,你和你妹妹的人头悬赏在斩妖门内部网站排名分别是一二名。在你们还小的时候,就有无数人想对你二人出手,可最后都离奇暴毙,久而久之,悬赏已经从金钱变成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胖子深吸一口长气。 “凡杀你兄妹二人者,为斩妖门掌门,统领斩妖门一切资源!” 白大方揉动着自己的太阳穴,胖子所言足够让他寝食难安。 一个数万人的组织天天惦记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这种事太过惊恐。 还有暗中保护自己和白小圆的又是谁,是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或是另有其人? 白大方调整好自己心态,继续道:“那天在商场,为何跟踪我们,又是谁指使的?。” 胖子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那天是顺子单独接的上级任务,我只是看在情分上帮他接应。” 白大方看向地上已经断气的顺子尸体,再是问:“他为什么能跑那么快,甚至能逃过黑龙的追杀?” “斩妖门内有一种奖励,可以通过完成任务获得一类特殊的注射药物,药物效果多种多样。顺子注射过提升双腿爆发力的药物,加上熟悉地形,那天才勉强躲过黑龙追杀。” 胖子再次连连磕头,恳求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还请高抬贵手,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白大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枪对准胖子,正准备扣下扳机,地面突然疯狂震动。 不等白大方反应,在三足蟾墓穴中央,一柱水花冲天而起,突破地面后将墓内棺椁击飞到了空中。 金必见自己老爸飞天了,连忙吐出舌头裹住棺椁,将其拉回自己身边。 “这……谁干的!” 金必低头往棺椁内看去,瞬间怒不可遏。 躺在棺椁中的三足蟾全身蟾皮被人拔下,整个尸体变得血肉模糊。 “你还有同伙?” 金必厉声质问胖子。 “和我无关,是一个高中生丫头,叫什么洪……” 一道水柱激射而来,刺穿胖子喉咙,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白大方冲到墓穴上方试图寻找行凶之人,才发现整个地下墓穴变成一湾清澈水塘。 一道倩影从水中鱼跃而出,全身被水流包裹,隐约可见一个少女身形。 下一秒,少女控制水流包裹住白大方身躯,踮起脚尖在男人嘴唇之上蜻蜓点水留下一吻,朝远方逃遁而去。 水流消逝在夜色之中,全身湿透的白大方呆滞愣在原地,回味着刚才嘴唇的味道。 软糯清香。 正文 第二十章 水流 等白大方再回头,只见已经七老八十的金必抱着自己老爹的棺椁哭得泪流满面。 老人一口一个儿子不孝,还不忘给自己来上两巴掌,一张蛤蟆老脸被他扇得通红。 滑稽之余,不免让人动容。 白大方过去安抚好对方,帮忙把棺椁运到盛都市北边的废弃铁路旁。 二人合力挖出一个大坑墓穴,白大方用多层黄纸铺到穴下平面上,用七星钱(古代兴旺帝王之钱币)压黄纸上,然后用松香沫撒到黄纸上面点燃。 这俗称暖坑,以尽后辈之孝心,换取先辈辛寒抚养之恩,又为暖穴以使吉气来的快,诣在后人速发福。 最后再洒下一捧原来坟墓的血土后,正式封棺掩埋。 这些都是他从小在白星苦身边耳濡目染的礼俗,这第一回自己操办起来还是有些手生。 其实杂七杂八的规矩还有更多,但时间仓促,还突生意外,只能一切从简。 白家的殡仪店开了这么些年,白大方从来没看过父亲给妖兽下葬。 但想来人也好,妖也罢。 终究死者为大,这些麻烦规矩是亲属对他们最后的寄托。 事后金必和白大方告别,并许诺五日后酬谢会有人专门送到白家。 等白大方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时分,本想立马睡上一觉,手机信息却一直响个不停。 打开一瞧,都是那个毛绒尾巴发来的信息,足足有二十多条。 “你都加了我,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不在吗?”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是你加的我诶!” …… 加上一堆表情包轰炸,给疲惫的白大方看得不厌其烦。 再一想到她那劲爆的朋友圈,白大方鬼使神差回复了一句。 “约吗?” 接着过后五分钟,对方状态栏都显示正在输入…… 莫非还是个禁不起调戏的? 白大方满头问号,更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给他发来这么多信息。 终于在磨蹭了半天之后,毛绒尾巴回复:“我是好女人,不约。” 白大方:“?” 毛绒尾巴:“我真是好女人,你信我!” 白大方心想我也想相信你,但姑娘你朋友圈那些照片视频真的很没说服力。 毛绒尾巴:“虽然不约,但可以出来见个面?”(表情:期待) 白大方:“在哪见面?” 毛绒尾巴:“我明天要去水上乐园兼职,你来吗?” 随后她又发来一张没有露头的照片,和一个水上乐园的定位地址。 白大方点开照片,看得一阵气血翻涌。 还说你是好女人! 好女人有穿死库水加白丝去水上乐园的吗? 白大方:“你穿成这样去兼职,我有理由怀疑你职业的正当性质!” 毛绒尾巴:“你猜?”(表情:比心) 白大方:“你猜我猜不猜?” 毛绒尾巴:“你要实在不喜欢这一套,我换其他泳装也行,要不要给你看看效果图,我这有二十多张哦?” 白大方果断发送“晚安”后关闭手机,任凭消息提示不断闪动,他自岿然不动! 这边白大方刚结束聊天,隔壁的白小圆收到了自己闺蜜洪烟发来的信息。 “小圆,问你个事?” 白小圆:“你说。” 洪烟:“如果突然获得了超能力,你会怎么办?” 白小圆:“开发能力用来赚钱啊,总不能去拯救世界吧。” 洪烟:“嗯,比如说控制水流?” 白小圆:“这管啥用,去路边摆摊给人洗车吗,三十元一次,一百元三次?” 洪烟:“……”(表情:无语) 白小圆:“你最近是不是动漫看多了,中二犯了?” 洪烟:“你就当我是吧。对了,明天水上乐园有活动,你去不去?我突然好想在水里畅快地游一游。” 白小圆:“行啊,不过你知道我是旱鸭子的,你得保证我安全!” 洪烟:“这个简单,可以的话,你喊上你嫂子?” 白小圆:“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双马尾对A小姐!” 洪烟:表情(愤怒),表情(绝交)! 白小圆本来还想问洪烟喊一个还是两个,可又怕闺蜜三观崩塌,还是选择等明天让她自己直面恐惧。 又大又白的恐惧! —— 洪家餐馆二楼,刚回屋不久的洪烟疲惫地躺在床上,校服外套被她随意丢在地面,全身只有一抹黑色文胸和一条蓝白纹胖次。 灯光照耀着少女身躯,肉眼可见嫩白肌肤之下,血管闪烁着淡蓝光芒。 “洪烟,客人走了,下来洗碗,我出去买点东西。” 父亲的呼喊传来,可洪烟趴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 她思绪一动,楼下碗池里的水流开始自动起舞,将碗碟上的污渍冲刷干净后,又将它们一个个排列整齐。 从墓穴出来后,水流一直漂浮在洪烟身旁随时待命,成为了她最好的仆人。 洪烟渴了,水流会自动排队涌入她的口腔。 洪烟饿了,水流会拖载着食物来到她的面前。 洪烟内急,水流…… 咳咳,美少女没有这个说法! 这种奇特的能力让洪烟很享受,也会有一丝不安。 “我这要是暴露了,会被人抓走做实验吧?属于是基因变异呢,还是血脉觉醒?” 洪烟摩挲着自己的双马尾发梢,口里喃喃自语,顺带回忆着在墓穴内听到的对话。 “斩妖门,白家?总之白小圆处境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我这个当闺蜜的既然有超能力了,也就有义务保护她,至于白大方……” 洪烟想起自己脑子一冲动,裹挟水流强吻男人的画面,瞬间面红耳赤,开始以头抢枕尔。 她试图用物理手段让自己忘记,可到头来脑海中记忆是越发清晰,甚至让她忍不住开始细细品味。 “他嘴唇干干的,脱皮好像很严重,是不是该补水了……不对,洪烟你在想什么!” 费了老大劲后,洪烟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将目光转向平放在书桌上的蟾皮。 她控制着水流将蟾皮上的血迹和毒素冲洗干净,迫不急待等着明天一早就拿去医院,让母亲重获健康。 这才眼下最重要的事,至于男人什么的。 都是大猪蹄子!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少女玖橙 暑假最后一周,盛都市海盗水上乐园门票五折畅享,加上乐园招牌的海盗烟火表演,人流量一下子大了百分之三十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白大方在乐园门口坐了快有一个小时,已经超过了他跟毛绒尾巴的约定时间。 实在是百无聊赖,只能看着乐园吉祥物“刀疤鲨鱼”玩偶在门口左蹦右跳,给来往的路人派发着乐园新推出的饮品。 大概是看白大方在门口呆的太久,刀疤鲨鱼每次路过他身边,都会好心的给他送上一杯。 眼下室外是三十五度的高温,白大方正担忧玩偶内的人会不会中暑昏厥,又见几个戴着海盗帽的熊孩子挥舞着塑料刀剑,欢呼雀跃地朝刀疤鲨鱼奔去。 “吾是要成为海蜇王的男人,刀疤鲨鱼受死吧!” 熊孩子们对着刀疤鲨鱼就是一顿刀砍斧劈,玩偶服本就行动笨重,又被熊孩子这么一闹,平衡失态之下,刀疤鲨鱼手中饮料全部侧翻。 液体哗啦啦地洒了熊孩子们一身,引得其中一人嚎啕大哭。 本还在一旁拍照的壮汉家长闻声而来,对着刀疤鲨鱼就是一阵劈头盖脸。 “你们乐园怎么做服务的,看把我孩子弄的,他衣服可是刚新买的,你打算怎么办!” 玩偶内发不出声音,刀疤鲨鱼只能挥着自己的Q萌鱼鳍试图辩解,那家长却是不依不饶。 “看什么看,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信不信老子头套都给你薅了!” 壮汉要去扯刀疤鲨鱼的头套,刚一伸手,手腕被人死死地钳住。 “大热天的,人家混口饭吃不容易,你也消消火。” 白大方稍微一发力,硬生生把这个近两百斤的壮汉推得踉跄后退。 感受着自己发麻的手腕,这壮汉知道再闹下去只会吃亏,拉着熊孩子转头就走,嘴里却还是不服软。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们经理打电话投诉,等着丢饭碗吧。” 闹剧结束,刀疤鲨鱼看着地上一地狼藉的饮料,笨拙地蹲下身子开始清理。 看在对方多发了自己两杯饮料的份上,白大方也蹲下帮忙,谁知这这鲨鱼直接一鱼鳍砸在他脑门上。 虽是不痛不痒,但白大方还是不免纳闷道:“你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呢?” 刀疤鲨鱼愣了一会,大概是在思考吕洞宾是谁,狗又为啥要咬他。 随后挥舞着自己的Q萌鱼鳍如雨点般砸下,似乎铁了心要和白大方玩闹。 白大方懒得搭理,可一扭头,三个熟悉身影缓步走来。 敖穗,胡雀儿再加一个白小圆,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海盗水上乐园。 尤其是敖穗,满眼都是惊奇和兴奋,她还是头一回来这种人类的娱乐场所,看哪都透着一股新鲜劲。 白大方本想躲进一旁的园艺灌木从内,可刀疤鲨鱼却死死地拽住了他,大有一副你死定了的态势! 可她力气哪比得过白大方,白大方只稍稍一用力,就连带她一起拖进了灌木从内。 二人踉跄倒地,刀疤鲨鱼整个栽倒在白大方身上。 头套脱落,少女额头汗液缓缓滴落入男人嘴齿之内。 白大方从没想过一个人的汗水会是甜的,还有一丝冬蜜的清香…… 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少女的头发显出一股炫目的透明感,有着如同象牙一般细腻质感,白色长发衬托着她因为过热发红的面庞。 一双不停闪烁的桃花眼魅影如丝,精致的五官宛若造物主最完美的艺术品,娇嫩的肌肤上流淌过清香的汗珠。 此时白大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活了两辈子,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张脸庞。 “看够了没有?” 没了头套的束缚,少女终于可以开口说话,语气像是在撒娇,又透着一分骄横的得意劲。 果然没有男人可以把眼睛从她脸上移开,你白大方也不例外! “抱歉。” 白大方确认敖穗三人走远后,扶着少女起身道歉。 少女拍去身上的杂草,故意揶揄道:“看你刚才猴急忙慌的,不会是出来偷腥,然后差点被女朋友撞见?” 白大方低声咳嗽着,正如辣个男人说的。 虽然心里面很不爽,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事实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眼下时间已经到了两点,毛绒尾巴依旧没有回复消息,更不见半点踪影。 白大方只当自己被耍了,琢磨着是打道回府呢,还是进去找敖穗她们碰头。 可又该找什么借口? 敖穗虽然单纯,但胡雀儿可不好糊弄。 手机突然震动,白大方打开一瞧,毛绒尾巴终于发来了消息:“久等了吧。” 白大方:“从前有个作者连载小说,因为放了读者鸽子,你猜他最后怎么了?” 毛绒尾巴:“你一个大男人等等女孩子怎么了吗!何况我一直都在乐园门口,只是你没发现我。” 白大方:“?” 毛绒尾巴:“你转头看向右边。” 白大方一转头,刀疤鲨鱼笑眼盈盈。 “你好,我叫玖橙,很高兴认识你,白大方先生!” 白大方一脸惊奇地指玖橙手里的头套:“这就是你的兼职?” “不然呢,我都和你说了我可是好女人,你想我在干什么兼职?真下头!” 玖橙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踮起脚尖用鲨鱼鳍戳了戳白大方脸颊,压低了声调。 “其实你要想找我做那种兼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限你一个人,想玩什么花样都可以……” 白大方打了个冷颤,骨头酥了大半。 再一联想到她的朋友圈,身体某些部位更是气血翻涌 白大方自认自制力还算不错,可这玖橙仿佛就如同一剂猛烈的C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仿佛只要她想,就能把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吃干抹净。 这女人段位太高,自己兄弟陈九怎么玩得过她…… 白大方的反应让玖橙哈哈大笑,她重新戴上鲨鱼头套,挥动鱼鳍示意白大方跟她过去。 二人来到乐园员工的更衣室,玖橙大步走进更衣室内,还把钥匙“忘”在了门把手上,引诱着白大方做出什么不轨之举。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女人与麻烦 从更衣室走出来的玖橙一头白发挽髻,上身是一件粉色防晒衣,下身穿着一条轻薄的米色工装裤,踩着一双蓝色的运动鞋,脚踝处露出一段黑色袜边。 除了脑袋外,整个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少女一双桃花眼写满幽怨,似乎是在埋怨白大方这臭男人有色心没色胆。 她走上前将一个黑色纸袋递给白大方:“拿着!” 白大方接过一瞧,纸袋内装着被汗水浸湿的一对白丝和一件死库水。 拿近一点,隐约还能闻到少女汗香。 玖橙坏笑道:“你猜我刚才玩偶服里面穿的什么?明明人家昨天都暗示了,可惜有的人胆子太小,看不到咯……” 白大方苦笑道:“其实我想不明白,你这样三番两次挑逗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玖橙摇头道:“或许已经不是第一次?” “不会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见过绝不会忘记。” “油嘴滑舌,你这话又和多少女人讲过……” 白大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玖橙听在耳里却当成了油腻的情话,脸颊泛起一丝微红。 她大步朝前,男人缓步跟上。 “你问我为啥挑逗你,你有没有想过大多女孩子只会挑逗自己喜欢的男孩。” “你这话又和多少男人说过?” “你一个!” 玖橙不假思索。 白大方听着这近乎表白的赤裸发言,一时也蒙了。 玖橙又问道:“我朋友圈的那些东西你都看了吧,我可费了老大劲呢。换衣服都换得我手酸,你别和我说你没点进去。” 白大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看了大半吧,你确实很好看。” 玖橙不免得意道:“哼哼,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那你最喜欢哪一个?” 白大方下意识回忆着,在他脑海印象最深的是少女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玖橙穿着雪白色的古装长裙,袖摆处绣着淡黄色的茉莉,银丝线勾出了数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蓝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他想起了前世那句被各种古装言情剧用烂的名诗。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放在穿着古裙的玖橙身上,似乎恰到好处。 玖橙见白大方陷入了长考,又自顾自喃喃。 “我知道我长得很漂亮,毕竟凡是见过我这个模样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这么说,甚至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大方纳闷地问道:“什么叫你这个模样,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模样。” “像我这种姿色的女人,穿衣服,没穿衣服,穿啥衣服,都是不一样的哦!刚才某人只要胆子大一点,说不定就见到了呢,不过现在吗……” 玖橙回过头狡黠一笑:“自己回去对着我朋友圈自给自足吧!” 被讥讽的白大方倒也不恼,打量了一眼少女衣着:“你这穿着比你朋友圈保守多了。” 玖橙冷哼道:“这大热天的,你当我不想穿着清凉的衣服吗?只是不比别人,哪怕我露出一截白胳膊,都会有麻烦找上门来,就像那个姑娘……” 白大方顺着玖橙的视线看去。 水池内,穿着淡蓝色连体泳衣的洪烟鱼跃而出,在空中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落下,溅起一朵朵白浪水花。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知疲惫地在水池里畅游,并不停地翻动着身躯,优美流畅的动作宛若在水中起舞的鱼儿,给路人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一个壮硕的肌肉男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妹妹,看你这架势,是专业花泳队的吗?” 男人年纪二十五六,一身肌肉棱角分明。 作为一个游泳教练,周典对自己魅力一向很自信,尤其是对青春期女孩,阳光运动型男人设很是吃香。 不少洪烟这个年纪的姑娘来上他的游泳课,上着上着就上到床上。 可洪烟对周典是提不起半点劲,话都不想说,绕开他后继续朝岸边游去。 周典只当是洪烟故作矜持,不依不饶地跟游了过去。 在上岸的一瞬间,一记重脚狠狠地踹在周典胸口,将他重新踢回了水池。 周典只感胸口一阵剧痛,呼吸都慢了半拍。 岸上穿着纯白泳衣的白小圆拍手叫好:“嫂子你这一脚也太帅了!” 白小圆话里的称呼引得洪烟侧目看去。 她目瞪口呆,摸着自己扁平的良心心如刀绞。 “果然,真……真是好恐怖!” 敖穗没有下水的打算,所以只照旧穿着公园大爷同款短袖短裤,可依然难掩波涛汹涌。 “谢谢……” 洪烟点头致谢,在巨大的恐怖面前,她声音已经没了底气。 敖穗憨笑着挠了挠头,刚才那一脚她已经收力了,否则踹死一个普通人对她这头黑龙来说不要太轻松。 “你是小圆的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洪烟好似不大死心,明知顾问道:“刚才小圆叫你嫂子?” 敖穗脸色唰红:“这……不是……也是……总之没算叫错吧。” 黑龙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模样让洪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什么叫不是也是?那就说明她和白大方二人可能都还没有确定关系。 我洪烟还有机会! 不就是两坨赘肉吗,我才十七岁,有救! 远处穿着一身粉红比基尼的胡雀儿捧着四杯奶茶走来,嘴里念叨。 “小圆我不知道你朋友喜欢喝啥,就随便点了杯……” 话还没说完,胡雀儿和洪烟四目相对,二人异口同声。 “是你!” “是你!” 和白大方交往了五年,胡雀儿就没少去白家过夜,洪烟经常来做饭,二人自然会碰面。 胡雀儿可是过来人,洪烟对白大方那小眼神,她这个当女朋友的可看得真真切切。 这个“发育不良”的丫头摆明了想抢她男人! 所以二人关系一直势同水火,见面后能不打起来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 洪烟质问白小圆:“不是只让你带你嫂子来吗,这个花瓶怎么在这?” 胡雀儿冷哼道:“我现在就住白家三楼,你说我为啥在这?” 洪烟不敢相信地看着白小圆,见自己闺蜜点了点头后,再是看向敖穗。 对方正毫不在意地喝着奶茶,左耳耳垂甚至挂着一个和胡雀儿右耳一样的同款耳环。 前女友和现女友? 洪烟试图朝白小圆确认:“你哥难道?” 白小圆叹息一声,依旧点头。 洪烟三观崩塌,整个人呆若木鸡。 胡雀儿见洪烟的表情,心里那是一个爽快,把最大杯的奶茶递到洪烟手中。 “先补补发育吧,小!妹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救人 玖橙饶有兴致地看着敖穗一行人打打闹闹,再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白大方:“你不过去凑个热闹吗?” 白大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们和我有关系,而且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好像很了解我,难不成是陈九告诉你的?” 玖橙没想到白大方这么直接,愣了半秒后捧腹大笑。 “对对对,你就当是他说的吧,可以说他了解你多少,我就了解你多少。在他心里,你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白大方心想陈九在搞什么幺蛾子,让他来试探玖橙,反手又把自己的信息告诉玖橙。 “我想不明白,你俩是拿我找乐子吗?” 玖橙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坏笑道:“所以呢,你还要按他的意思来追我吗,大不了假戏真做,偷吃兄弟女人应该很刺激吧?” “我会把你今天说的都一五一十告诉他。” “然后你想让他会怎么样,和我断绝关系?” 白大方严肃道:“我觉得你这种坏女人不该招惹他,他是要为全人类做贡献的男人!” 玖橙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不悦道:“什么叫我这种女人?我和你说了我是好女人!你要再敢说我坏女人,信不信我真坏给你看?” 白大方本没把她威胁当回事,直到玖橙小跑着去到敖穗众人身边,他才意识到这女人好似铁了心要给他找个大麻烦。 玖橙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很快就融入了她们的话题。 从她和敖穗众人聊天的神态来看,这几个女人相处的还不错,一个个有说有笑。 直到玖橙回头,故意指向白大方身后的海盗船道:“咱们要不去试试这个,听说老刺激了!”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比起海盗船,白大方自然更能吸引她们的注意。 尤其是胡雀儿,满脸的疑狐。 交往了五年,她是知道白大方性子的,这男人是宁愿自己在家睡觉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凑热闹。 哪怕是在当初的热恋期,自己不软磨硬泡一小时,绝对说不动白大方和自己出门。 白大方一个头两个大,还不知道找啥借口,白小圆英雄登场。 “我说哥你咋才来,哎呦诶,我都给你发消息快一个小时了……” 白小圆故意朝着白大方挤眉弄眼,意思是你亲妹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白大方硬着头皮过去,心虚道:“你们几个女孩子在外面我总不大放心。” 胡雀儿半信半疑:“你会这么好心?” 白大方摆出一脸无奈,学着玖橙的语气道:“我可是个好男人,你得信我。” 洪烟冷哼道:“在证据确凿前,罪犯也想总让法官相信他是个好人。” 好男人?好男人会让前女友和现女友都住自己家吗! 三观刚刚被重创,洪烟此时攻击性拉满,见到白大方本人更是火力全开:“我说你身上怎么透着一股狐骚味,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了?难不成你楼上还要住进去别的女人?” 白大方只能苦笑,洪烟家的餐馆他常去,洪烟隔三差五也来白家做饭。 他对自己妹妹这闺蜜印象还算不错。 毕竟人家人长得还漂亮,做饭手艺没的说,在家里饭馆帮忙干活勤奋,学校里也是个优等生,可谓品学兼优。 比起白小圆这个败家妹妹,整个就是一“别人家的孩子”。 就是一张嘴毒了点,每次一见面总得讽刺他白大方两句。 “狐骚味,洪烟你鼻子这么灵吗?” 一旁玖橙故作惊奇,又装作第一次和白大方见面,客客气气地招呼道:“先生你好,我叫玖橙,刚和敖穗姐她们认识!” 白大方嘴角抽搐,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你好,我叫白大方!” 玖橙淑女般地捂嘴一笑:“白先生长得真帅呢,你是她们谁的男朋友吗?” 此话一出,一众姑娘表情各异。 洪烟咬牙切齿,敖穗面红耳赤,胡雀儿满眼幽怨…… 只有白大方如坐针毡! 关键时候,还是白小圆强行拉着众人朝海盗船走去:“走走走,我等不及去玩了,别磨蹭了。” 排了长久队后,一众姑娘上了海盗船。 白大方在地面给她们看行礼,玖橙也借口恐高也留在了地面。 白大方注视着在船上疯狂尖叫的众人,疑惑道:“你是怎么和她们聊上的?” 玖橙眨巴着自己的桃花眼,挑眉道:“没人告诉你美女之间都会互相吸引的吗?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们看上了同一个男人!白大方,你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白大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玩不过你,回去我就找陈九把这差事推了,也让他自己小心点。” “有些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推掉的……” 玖橙似笑非笑,然后告辞离去,她还要继续换班去扮演刀疤鲨鱼。 从海盗船下来的四人神态各异,敖穗和洪烟显得无比轻松,尤其敖穗,迫不及待地想再来一次。 反之胡雀儿和白小圆面色苍白,趴在栏杆上吐个不停,还没消化的午饭呕了个七七八八。 白大方把玖橙的动向告知了她们,众人都表示非常可惜,她们都觉得这个姑娘虽然自来熟,但相处起来非常愉快。 白小圆掏出手机道:“没事,我加了玖橙姐的好友,下次再约她出来逛街吧。哎!我们怎么有一个共同好友?” 白大方急忙岔开话题,忽听一声呼喊。 “救命啊,我孩子落水了!” 早先在门口和白大方发生冲突的壮汉,此刻面如死灰地站在“激流勇进”的河道前,他的熊孩子落进了湍急的河流之中,正被水流裹挟着冲向礁石。 还不等工作人员召集人手,上流疾驰而来的皮筏艇已经逐渐逼近。 水上乐园里水性好的人不少,可谁都没胆子跳进这湍急河流,保不齐人没救上来,自己还得搭进去。 刹那间,洪烟翻过栏杆纵身越入河道,可等她游到熊孩子身边时,皮筏艇已经近在咫尺。 有那么一秒,湍急的水流仿佛被人施加了魔法,彻底停止了流动。 也就在这个时候,洪烟抱起孩子一个鱼跃躲开了皮划艇的冲击,缓缓游回岸边。 一众路人纷纷拍手叫好喝彩,白小圆和胡雀儿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只有敖穗戳了戳白大方的肩膀,不可思议地喃语道。 “大方,鯢鲸!”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鯢鲸厨子 在陆地上,黑龙是世界上是最强的生物。 而在海里,上古九大妖兽之一的鯢鲸拥有着绝对统治力。 鯢鲸妖兽或许不会是海里游得最快的,或是最凶猛的。但控制水流的能力足够让所有海洋生物感到恐惧。 一头成年鯢鲸妖兽虽然外形和人类区别不大,但体重往往重达数百吨,一念之间掀起的巨浪足有近百米高度。 不过从震炎建国至今,三千多年多来有关鯢鲸的记载屈指可数,尤其是近现代两百多年,记录更是为零。 其多半和鯢鲸温和性格有关,他们从来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感知到人类的存在后,隔着一两公里就会主动躲避,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 与其说他们是海洋的统治者,不如说他们是海里最自在的过客。 在敖穗的提醒下,白大方全神贯注看向洪烟,眼里泛起灰色薄雾,随即隐约可见对方皮肤下的血管闪烁着淡蓝色光芒。 “大方,怎么办?” 这也是敖穗第一次面对除自己以外的上古九大妖兽。 “我看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敖穗你先不用管,我会找机会和她沟通,暂时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白大方微微蹙眉,虽然是为了救人,但众目睽睽之下控制水流,洪烟这个小姑娘多半没意识到自己的特殊。 刚才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录下了全程,以现在网络的传播速度,洪烟救人的视频今明两天一定会爆火。 到时候只要有人看出端倪,她的处境都会非常危险。 一头在陆地上生活的鯢鲸,无疑代表着一座巨大的移动金矿,足够那些贪婪之徒赌上全部身家性命。 借着乐园工作人员搬来的梯子,洪烟回到了栏杆外侧,把熊孩子送回了壮汉家长的身边,壮汉激动地直接给她跪地磕头。 这让洪烟很是不自在,加上周围注视的目光太多,她强行拉着白小圆跑进了乐园餐厅,并要了一个包厢。 白大方等人后一步跟上,正好到了饭点,众人商量着填饱肚子后,去找个好位置看晚上的海盗烟火表演。 水上乐园的餐厅好不好吃先不说,贵是一定的,而且白大方明白,买单的一定是自己! 80一份的土豆丝,120一份的辣椒炒肉,白大方点单的手都在颤抖。 “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水上乐园,吃这些家常菜干嘛!” 白小圆这个败家妹妹完全没有给他省钱的意思,一把抢过菜单翻到最后一页的海鲜目录。 “这个,这个,这个……” 白大方心在滴血! 近一个小时过去,一桌海鲜被解决的七七八八,几个姑娘食量都不大,所以二分之一进了敖穗的肚子。 黑龙少女发出感叹,她在人世间生活也就五年不到,总以为牛肉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却没想到海里游的这些玩意肉质竟然如此鲜美! 洪烟则吐槽道:“这厨子手法也就这样,敖穗姐改明你去我家店里吃吧。我老家就是海边的渔村,别说我爸了,哪怕我来处理这海鲜,味道都能比这厨子好上十倍。” 敖穗还只有半饱,听后不免吞咽唾沫:“真的?” 洪烟微笑点头:“要不就后天吧,最近有个老家渔村的老乡来盛都送货,正好还给我家送了几斤鲸鱼肉,给你们尝尝口福。” 震炎国不比白大方前世,没保护动物这么一说,什么捕杀鲸鱼,打猎大象等都是人们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手段。 但敖穗可刚知道洪烟是头鯢鲸,一听她说要吃鲸鱼肉,不免没了胃口。 “还是算了吧,我在家老老实实啃牛肉就好。” 洪烟只以为敖穗不喜欢吃鲸鱼肉,又开口道:“没事啊,牛肉也有很多做法的,我爸有道祖传菜叫‘蒸龙肉’,传说是能把牛肉煮的和龙肉一个味道……” 眼见敖穗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胡雀儿立马插科打诨。 “我家就是养牛的,敖穗你想吃啥牛肉都有,黄牛,奶牛,黑牛……” 洪烟本就和胡雀儿不对付,不免蹙眉道:“能不能不要插嘴!” 比起胡雀儿,敖穗在洪烟眼里显然更讨喜,毕竟谁会不愿意和单纯呆萌的大!姐姐做朋友呢?哪怕对方是你情敌。 胡雀儿好心被当驴肝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小丫头在一头黑龙面前讨论吃龙肉的口感,我看你是想被敖穗试试口感! 白大方借口买单逃离了这片女人的战场,正巧看见鲨鱼刀疤在门外派发传单,上去在她后脑勺一弹。 鲨鱼刀疤取下头套,一个雀斑姑娘纳闷地看着白大方:“帅哥,我俩认识吗?” 认错人的白大方连声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我朋友。” 雀斑姑娘再问道:“你是指玖橙老妹吗?” “你认识她?” “我们都是孤儿院的义工,今天我点急事,她下午出于好心来给我代班的。” 白大方沉思道:“孤儿院,是出了那位天才陈九的孤儿院吗?” 雀斑姑娘点点头:“对,就是陈九长大的孤儿院,每周末玖橙老妹都会过去做义工,有时候缺人手了,打她电话基本也是随叫随到。” 白大方只觉抓住了什么重要线索,可又理不清楚。 莫非陈九玖橙二人是在孤儿院碰巧认识的? 雀斑姑娘再是惊讶道:“对了,你莫非是玖橙老妹的男友!她早上才和我说她男朋友会来水上乐园陪她兼职。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和玖橙闹别扭了?” 不等白大方解释,雀斑姑娘将一张海盗烟火表演的门票递到他手中,并郑重嘱咐。 “这可是我们内部人员才能抢到的位置,玖橙手里票的位置就在右手边!她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你俩小情侣,有啥误会好好解释清楚!” 雀斑姑娘拍着白大方的肩膀以示鼓励,重新戴上鲨鱼头套离去,没给白大方拒绝的机会。 等敖穗众人出来后,白大方将票递给了白小圆:“海盗烟火表演最好的位置,给你的。” 白小圆高高兴兴接过门票,对于和大部队分离,她表示没啥意见。 道理她都懂,才不会去当电灯泡。 何况还是三人份的电灯泡!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烟火下偷腥的人 乐园的海盗烟火表演,是以舞台剧的形式,在宽大的水面上上演一出海盗夺宝大戏。 表演最后的高潮部分是由两艘海盗船对轰,一枚枚炮弹变成各种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营造出奇幻的光景,是这个海盗水上乐园最大的卖点之一。 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整个表演场地的票已经售卖一空,白大方花了两倍的价钱找上黄牛,才勉强买到最后一排的边角料位置。 晚上八点,表演正式开始。 胡雀儿和洪烟都不是第一次来水上乐园,看过一次烟火表演,兴趣不大。 只有敖穗瞪大了眼睛,随着演员们的歌舞表演连连惊呼。 “大方我口渴了,去给我买饮料!” 演出到一半,嗓子喊哑了的敖穗又不想错过演出,开始使唤白大方跑腿。 胡雀儿跟着道:“我也要,我喝啥你知道的,啊……啊秋!” 八月底有了一丝秋意,入夜微凉,只穿着比基尼和一条丝裙的胡雀儿吸着鼻涕,身体的各项反应在告诉她——你感冒了。 白大方脱下外套披到胡雀儿身上,严肃道:“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别喝饮料了。” 胡雀儿鼓着腮帮子娇横道:“不喝,你也就会让我多喝热水了,我要冰阔落!” 白大方抬手给了胡雀儿一个脑瓜崩,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然后转头问洪烟:“你要喝啥吗?” 洪烟把头一扭,甩着双马尾一脸幽怨:“不喝!” 白大方看不明白,不喝就不喝,这么大反应干嘛。 胡雀儿见洪烟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将白大方外套扯紧,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故意嫌弃道:“臭男人,臭死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洪烟愤而起身,心里是泛着说不清的酸楚。 明明她也只穿了一件泳衣,手脚发凉,也想多喝热水…… “这里视野太差了,我去找小圆了!” “我妹那只有一个位置,你坐哪?” “我坐她腿上!” 洪烟闷闷不乐地扭头离开,白大方也没多想,朝着观众席后方的商店走去。 买了一瓶牛奶,又让商店老板打了半壶热水,外加七七八八的小零食拿给敖穗解馋。 正要沿路返回,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后腰,准确来说,是一只鱼鳍。 回过头,鲨鱼刀疤取下头套。 玖橙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个劲地吐着舌头,顺带朝白大方翻了个白眼。 白大方好奇道:“你不是代班结束了吗?” 玖橙累得根本说不出话,表演节目开场前,她一直穿着厚重的玩偶装在观众台前跳舞活动气氛,腰都快扭断了。 她抬起鱼鳍指了指白大方手里的牛奶,又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 意思很明显,快喂我! 看在玖橙鱼鳍根本拿不稳饮料的份上,白大方打开瓶盖往她嘴里倒去。 “你慢点,别这么粗暴好嘛,呛到我了,咳咳咳……” 一口气喝完大半牛奶后,玖橙舒爽地长舒一口气道:“快给我擦擦,你看你,弄的我满脸都是。” “你自己没手吗?” “没,我现在是鱼鳍!” 白大方只得转头再买一包纸巾,帮玖橙把脸上液体擦拭干净。 玖橙毫不讲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叹气道:“我朋友又出了点急事,还得我帮她把班上完,累啊!” “哦!” 白大方只简单的应答了一声,拿着重新买好的牛奶就要返回观众台。 玖橙夹着声音撒娇道:“急着走干嘛,陪我聊聊天吗……” “不聊。” 白大方打算彻底和玖橙不再沾上关系,对不对得起陈九不说,自己这个老干部说不定顶不住诱惑,就犯下严重的纪律错误! 玖橙见来软的不行,强硬威胁:“你不怕我跑去告诉敖穗她们,你非礼我!” 白大方无所谓道:“你去吧,大不了我先挨顿揍,再花点时间和她们解释。” 玖橙见白大方铁了心油盐不进,又只得变招,捂着自己大腿叫唤。 “哎哎哎,我好像腿抽筋了……” “你哄小孩呢?” “真的,我刚在穿着这玩意蹦跶了半个多小时,哎,疼死我了……” 架不住玖橙叫唤得太凄惨,白大方蹲下身准备给她查看。 玖橙猛然抓住白大方衣领,将自己整个身躯朝白大方倒去。 二人脸贴脸的一瞬间,玖橙咬住了白大方的嘴唇。 嘴唇刺破的疼痛感只让白大方清醒了半秒,轻微血腥味混杂着香甜软糯的口感,彻底麻痹了他的神经。 掉落在地的手机震动着,屏幕上来电显示胡雀儿,白大方想伸手去拿,被玖橙伸腿踢开。 她继续忘我地索取,直到白大方脑海里响起敖穗清脆的声音。 “大方你怎么去这么久,雀儿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快渴死了!” 白大方一把推开玖橙,抬手擦拭着嘴唇的伤口。 玖橙大口喘息,嘴角还残留着白大方血液的一抹猩红。 二人面面相觑,舞台中央,海盗的表演迎来高潮。 两艘海盗船发射炮弹在空中炸开,绚烂烟火映照在少女一双桃花眼中。 她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被巨大的烟火轰鸣覆盖。 “你说什么,大声点,烟花太吵了!” “我腿真抽筋了!”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这次骗你是小狗!” “等着!” 白大方不敢再次靠近这个吃人的尤物,折返回观众台后,让敖穗过去帮玖橙回更衣室,场地剩下了他和胡雀儿两人。 等了半天的胡雀儿拿起那瓶被玖橙喝过一半的牛奶,打开瓶盖就往嘴里灌。 白大方来不及阻止,牛奶已经被胡雀儿一饮而尽。 “别……” “别什么别,你难不成还在牛奶里下药了不成。” 白大方苦笑道:“喝过了。” 胡雀儿俏皮道:“咱俩都这么多年了,你啥我没喝过,我不嫌弃你就得了!” 白大方凝视着胡雀儿的红唇,唇间残留的牛奶液体反射着烟火光芒,刚摆脱玖橙的他一时间意犹未尽。 他低下头,主动轻吻在胡雀儿红唇之上,心平静地如一湾死水。 偷腥的猫儿再吃家粮, 味道寡淡无比。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春心萌动 在水上乐园回来一周后,白大方没有再收到“毛绒尾巴”发来的消息,整个日子重归平常。 因为要去长冒教书,他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在开学前,暂时把全部精力用来研究妖族文字。 白小圆已经有长冒大学的录取通知,也干脆也不去学校,天天和敖穗在家里混吃等死,体重都胖了三斤,大有和她妈柳丹看齐的趋势。 胡雀儿成了家里唯一上班的人,她现在成了酒店大堂经理,不过在杨昌的指示下,没有人敢麻烦她做事情,基本处于上班为了下班的状态,纯粹白拿工资。 黄昏时分,白大方正在房里翻看着妖文古籍,客厅里的电视声吵得他不得安宁。 “下面播报皇室新闻,太子府今日宣布,太子三女儿清云郡主将于九月入学长冒大学音乐学院,成为有史以来第十七位进入民间学习的皇室成员,由此……” 白小圆激动地大吼道:“哥,你快过来看,郡主要入学长冒,还和我一个学院呢,到时候我就是郡主同学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自己怎么入学的心里没数吗?” “怎么没数了,说得她郡主好像不是走后门一样。我靠妈,她靠爹,有区别吗?” 白大方正要戴上耳塞,敖穗推门而入。 黑龙少女将一碗绿豆粥放到白大方身前,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无比期待:“大方,喝汤!” 白大方拿起绿豆汤粥搅拌着,满脸苦闷。 某天吃过洪烟做过的饭菜后,吃货敖穗励志成为一个同样的好厨子,以便日后自给自足。 洪烟告诉她,成为一个好厨师的第一步就是从熬好一碗绿豆汤开始! 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成了白大方,早中晚三餐各一碗,给他脸都喝绿了。 “比上次好多了……” 白大方敷衍地给出一个评鉴,敖穗会心一笑。 “那我明天再煮给你喝?” “别别别,你可以换个菜了。” “行,明天我去学熬红豆汤!” 白大方哭笑不得,连忙扯开话题,指着书桌上的古籍道:“敖穗,说起来你可是正儿八经的上古妖兽黑龙后裔,为啥你不能和我解释这些妖族文字呢?” 敖穗叹气道:“怎么说呢,我能明白一些妖族文字的含义,可你让我用人类的语言说出来,我又做不到,就像,就像……” 敖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白大方抬手制止了她,免得这傻姑娘又绕进死胡同。 他心里大概也能明白敖穗的意思。 就像一个人虽然会两种语言,但没有过系统性的学习整理研究,还是会因为语法,环境,措辞等各种因素无法翻译给外人所知。 敖穗突然提议道:“大方你或许可以找别的妖兽问问?” 白大方苦笑道:“上古九大妖兽后裔可不是大白菜,哪能随便找到?” “我师傅啊!” “你啥时候有师傅了?” “洪烟昨天正式收我为徒,教我做菜,她就是我师傅!” 白大方猛然一惊,想起了洪烟是妖兽鯢鲸后裔,她不比敖穗,是受过人类义务教育的高中生,说不定能看出一些妖族文字的含义。 他打开手机,发送消息。 “在吗?” 洪家餐馆。 洪烟正在帮忙父亲处理食材,兜里手机响起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她立马放下食材,脱下围裙和手套火速跑回二楼关上房门。 洪烟手机里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从来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二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刚加好友的那天。 洪烟打字:“干嘛?”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太冷漠了,不行。) 洪烟点击删除,重新打上一行文字:“刚在给家里帮忙,有啥事吗?” (既然我在家里帮忙,又秒回他消息,自相矛盾,还会让他看出端倪,不行。) 洪烟再次删除,又打上一行文字:“在给家里帮忙,刚休息一会,正好看到你消息,找我有事吗?” 完美! 洪烟点击发送。 白大方:“单独出来谈谈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啊!” 洪家餐馆二楼,少女的尖叫声响彻夜空。 “洪烟你怎么了,要爸爸上来吗?” “看见老鼠了,爸我没事!” 洪烟小脸蹭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一对双马尾随着她快速跳动的心脏不停甩动。 “我该怎么回复他,他明明都有女朋友了,为啥还要给我发这种消息?难不成是小圆拿他手机在整蛊我?还是说他就是想当一个花心大萝卜?” 洪烟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万个念头,还不等她回复,白大方又传来消息。 白大方:“我去你和小圆的学校门口等你。” 洪烟:“好……” 放下手机,洪烟立马打开衣柜。 “这件太素,这件太性感,这件太刻意……” 足足挑选了半个小时后,洪烟才选定服装出门。等到达地点,发现白大方已经在校门口等候。 洪烟小跑着来到白大方面前,低着头道:“久等了,白……白大哥。” 淡雅的粉色碎花连衣裙刚刚遮盖住膝盖,手腕上戴着雕工精致的梨木手镯,肩上斜挂着小巧精致的灰熊玩偶背包,34码的圆头鞋口露出一截蕾丝边褐色长袜,一束大红色绸带扎在脑后的黑发,宛如幽静月夜山涧中倾泻而下的一壁瀑布。 妥妥的邻家少女。 白大方打笑道:“难得你会喊我一句大哥,看来你今天心情应该不错,衣服也穿的很漂亮,挺适合你的。” 洪烟扭过头:“随随便便穿的,没有特意挑选,你不要多想!” 白大方摆正神色:“我要和你说的事很重要,咱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最好隔音还好,你有啥好去处吗。” “安静的地方,隔音还好?” 洪烟一抬头,校门口快捷酒店的招牌映入眼帘,连连挥手:“不行不行,这样太快了,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思想准备,你要想不到的话去我家也行。” “你……你……家?” “白小圆又跑网吧去打比赛了,雀儿在上班,现在家里就敖穗一个人。” “这,这……敖穗姐不会介意吗?” “我和她说过了,没事的,正好你俩一起我也方便点。” Σ(°△°\\|\\|\\|)︴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外国人 短暂的误会过后,洪烟得知是自己自作多情,闷闷不乐地领着白大方走进了一个僻静的茶馆。 茶馆内的古风装修带着一股廉价的塑料质感,内部出奇的寂静,在里面喝茶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引人注目的是茶馆一面承重墙,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藤蔓,叶片大小不一,皆薄如蝉翼,翠绿透明,一道道叶脉清晰可见。 白大方不免好奇,这种茶馆开在一个高中附近,根本没有回本的可能。 “南希姐,给我泡一壶清茶。” 洪烟进门开口喊话,看她模样做派,多半是茶馆的常客了。 “小烟,又来了啊。” 茶馆柜台之内坐着一棕发蓝眸的姑娘,正悠闲地清洗着茶具,见洪烟进门,微笑着挥手示意。 “外国人?” 白大方暗自惊奇,这个世界人种和地球一样,也分黑白黄三种,而白种人大多聚集在南半球的大陆上,大大小小的足有一百多个国家,其中最主要的是艾顿国和洛士国。 这两国国土面积都和震炎大致相当,但贫富差距却天差地别。 艾顿国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一,整个国家的发展水平远超洛士国百倍不止,科技水平甚至略微领先震炎国,是不少学术和科技行业的龙头老大,不过整个国家被商人财阀把握,没有稳定的政府部门,唯一的执法机构都是由财阀派发工资。 洛士国人口是艾顿国的三倍,和震炎国相同,洛士国也处于皇权统治之下。但整体发展水平落后,白大方看过有关洛士国的纪录片,大部分洛士国国民的生活条件还不如他上辈子七八十年代。 这个世界没有联合国,世贸等国际组织,国家之间沟通效率低下,除了几个大国,其余国家贸易往来也不频繁,所以能在震炎国看到一个白人,属实稀奇。 洪烟介绍道:“南希姐是艾顿国人,在我们学校附近开店也有一年了,人特别友善,尤其是对我和小圆。” 白小圆和洪烟身份敏感,白大方不免疑狐道:“对你和小圆,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特别的。” 南希从柜台内走出,一袭黑白相间震炎古装,衣摆上精细构图绣了展翅高飞的两只白鹤,繁复层叠。圆澄的眸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玫瑰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棕色长发柔顺美丽、千万青丝用紫玉簪挽起、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 这一身衣服穿在她一个外国人身上丝毫没有半点违和感,只显得大气富贵,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 “你也是特别的,先生,或者说来我店里的每一个客人都是特别的。” 南希声音甜腻清澈。 白大方猛然想起,这个甜腻的声音正是在蓬莱拍卖会上和他争抢白家手串,开价直逼五十亿的女人。 感受到白大方的目光,南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先生,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可不礼貌哦。” 白大方不敢确定对方是否也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试探道:“南希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太熟悉了,不免多看了两眼。” 南希一对眸子笑着弯成月牙:“你们震炎男人搭讪的方式都这么老套吗?” 洪烟不干了,上前横在二人中间,怒气冲冲地瞪着白大方:“我警告你啊,你可是有女朋友的,别想着勾搭南希姐!” 南希惊奇道:“这先生是你男朋友吗,小烟?” 洪烟脸庞涨红,立马朝着南希不停挥手:“不是,绝对不是!谁会找他这种渣男当男友啊,他是小圆的哥哥,我和他过来喝杯茶而已!” “哦……” 南希似笑非笑,故意挑逗到:“我看小烟你打扮的这么漂亮,还以为你出来和男友约会呢。” “才,才没有呢!总之南希姐你不要多想,给我俩找个安静隔间就好……” “上楼右拐,我等会把茶给你们送上去。” 南希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白大方也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虑,和洪烟缓步上楼。 二人坐定,五分钟后,南希把茶水端了上来,并免费送上一碟精致点心。 白大方开口问:“这个南希你了解多少?” 洪烟板着脸道:“你是不是看见美女都要打听?我告诉你,你可别指望别人南希姐能瞎了眼看上你。上次我看来接南希姐的车,至少是两千万起步的。人家在这开店也不过是图个乐趣,喜爱震炎文化罢了。” 白大方摇头道:“这个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她为何对你和小圆这么友好?” 洪烟无所谓道:“看我俩长得讨喜?美女间不都是会互相吸引吗,这有啥大不了的。” 白大方语重心长道:“你和小圆对我来说都是特殊的,所以你不要这么轻易相信外人,尤其还是一个外国人。” “特,特殊的……” 洪烟大闹宕机了,思绪不停翻涌。 什么叫我和小圆对你来说都是特殊的,难道我在他心里和小圆一样重要吗,还是说他也只把我当妹妹看待,没有别的想法? “白……白大哥,你什么意思,能说明白吗?” “意思就是,你不是人!” 在洪烟用茶水泼自己一脸之前,白大方将看出她能控制水流,还有鯢鲸相关一五一十的告知。 洪烟听完一脸震惊,指着自己支支吾吾道:“我……我是妖兽?” “对,还是上古九大妖兽的后裔之一,鯢鲸!” “明明妖兽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会兽化,为啥我没有?” “这个我不知道,或许这就是鯢鲸特殊的地方。你看看你皮肤下蓝色血管,说不定就是兽化的简单特征。” 洪烟陷入了长考,低着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都已经当了十七年的人了,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种族改变的事实。 白大方看着眼前不安焦虑的洪烟,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两年父亲刚过世,白大方整个人都处在消极迷茫之中,直到某天洪烟来白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给白大方炖了一碗羊汤。 后续随着洪烟来白家的次数越来越多,白大方也逐渐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妹妹。 “洪烟你别想太多,总之有我在,一定能护你周全。” 洪烟抬起头,目光呆滞。 这一句话对于白大方来说只为了暂且消解洪烟焦虑。 可落在少女心里,如同海面吹过暖流,温润无声,却足够掀起滔天的巨浪。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猫鼠鱼 洪烟缓下心神,接受了实事之后,又当着白大方的面演示了一次自己控制水流的能力,并将那天在三足蟾墓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 白大方实在没想到扒了金必父亲蟾皮的是洪烟,不免哭笑不得。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读妖族文字这件大事,他掏出那几本祖传古籍摆到洪烟面前。 “洪烟麻烦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看懂?” 洪烟翻开一本古籍,一个个鬼画符看得她头晕眼花,正要打算放弃,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些零碎的文字信息。 “舟山之……白雾藏龙……河涨……” 洪烟努力地试着翻译,可越看脑袋越涨:“不行,白大哥,我看的头晕难受。” 白大方又重新翻了几页,洪烟还是老样子,只能零碎说出几个词,根本无法翻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死心的白大方收起古籍,心里琢磨着只能去长冒大学碰碰运气了。 不过洪烟既然能读出妖族文字,也让白大方百分之百确定了她鯢鲸的身份,再三叮嘱她最近千万小心,并且不要乱用妖兽能力。 只等二人下楼离开茶馆,南希上楼收拾茶具,一个苍老的男人后一步上楼,毕恭毕敬地朝南希鞠躬,用艾顿语轻声开口。 “小姐,你入学长冒的事情安排好了。” 南希没有搭理男人,手里拿着从店里藤蔓上摘下来的绿叶,轻轻擦拭过洪烟杯口的唾沫。 叶片由翠绿变为血红,散发出一股妖冶光芒。 南希拿起叶片放入口中咀嚼,神态无比享受。 “这鯢鲸的鲸涎真是够劲,难怪会让血藤有这么大反应,要不是怕白家干预,我指定把她抓起来尝个够。” “不比在艾顿国内,小姐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你什么时候也敢教我做事了?” 南希冷眼瞥视:“滚!以后少来我店里。” …… 在校门口和白大方分别后,洪烟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父亲洪辰正在给上门的顾客制作夜宵。 洪家餐馆对门,一群壮汉正在围殴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几乎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 洪烟系上围裙过去给洪辰打下手,随口问:“爸,对街又咋了?” 洪辰翻炒着大锅,一脸不屑道:“还能咋,那个矮子自己作死,拿了发霉的牛肉煮汤,给人直接吃进医院了,不用同情。你可不能学他,咱们洪家给人做菜都要保质保量,贪小便宜吃大亏。” “知道了!” “说起来,你刚才干嘛去了,还特意打扮一番?” “没啥,见个朋友。” “小圆她哥?” “爸!!!!” “好好好,大姑娘知道害臊了……” 在父女二人的嬉笑打闹中,一道道菜品被端上餐桌,店内人来人往,生意火爆。 得益于洪家出色的做饭手艺,也和洪烟那天在水上乐园救人有关。 那日过后,洪烟救人的相关视频火爆了整个网络,一个善良,勇敢,无私的女高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流量话题,更利于官媒宣传。 更重要的事,这个女高中长得格外漂亮。 如果说洪烟救人的举动是一把小火,她的外貌就是往火里加了一桶汽油。 现在一张网红脸在网上随便扭扭身子就有千百万的粉丝,更别说洪烟这种清纯可人的邻家少女。 洪烟自己没有去当网红的心思,但她的各种资料还是被人主动扒出来,包括母亲住院的信息,老家海啸的遭遇等等。 这让洪烟不胜其烦,不过也好了两件事。 一是她母亲的住院治疗费用被全免,二是洪家餐馆的客人明显多了足足一倍往上。 与之相比,是洪家餐馆对门的钟树饭店,三四天不见得有一单收入,饭店老板正是刚才被人群殴的矮子钟树。 揍人的壮汉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收手之后朝着钟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转头离去。 钟树在地上躺了足足十分钟才踉跄起身,贼眉鼠眼的面庞鼻青脸肿,稍微一说话,两颗偌大的龅牙就要摇摇欲坠。 钟树扶起被人砸坏的饭店招牌,一瘸一拐地走进店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们把你揍得这么狠,我去杀了他们喵~” 钟树警惕地关上饭店大门,打开灯光,站立在他面前的正是在蓬莱酒店地下仓库吸食敖穗龙血的猫妖。 猫妖少女穿着廉价的灰色长裙,猫耳和猫尾裸露在外,竖直的瞳孔内充满着恨意。 “赵鱼,我说多少次了,不准随意杀人,你还想被抓回去吗?” 钟树厉声斥责,激动之下扯动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赵鱼是猫妖少女的名字,名字的意义很简单。 猫妖少女的妈妈爱吃鱼,所以她想自己女儿有吃不完的鱼。 至于“赵”这个姓,来源于那个始终折磨着她,让她怀孕的男人。 在那间偌大的宅院里,姓赵的人会得到最恭敬的对待,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应该这样。 钟树翻找出屋内剩余不多的绷带,打算给自己做个包扎,一对鼠耳和一条鼠尾在他身体上浮现。 鼠妖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 怀孕的猫妖逃出了那间囚禁了她大半辈子的宅院,一路逃窜后,晕倒在钟树的饭店前。 老鼠救下了猫,并照顾了她十年。 十年后,人类找上门来,为了不连累他,猫妖带着女儿赵鱼离去。 一周前,赵鱼再次返回,并告知钟树母亲被人类解刨的讯息。 因为她生下了赵鱼,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人和妖的混血儿。 几百年来,人类无数次实验过和妖兽杂交,但最终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研究无法表明原因,人类也逐渐放弃了期望,都以为妖兽和人类无法诞生子嗣。 直到赵鱼的出生。 所以在那场拍卖会上,她被称为跨时代的产物! 而她的母亲,不过是震炎国十皇子府上的一只猫妖,一个被用来泄欲的工具。 赵鱼上前拿过钟树手里的绷带,轻柔地给他包扎着伤口。 “对门餐馆的生意为什么比你好这么多喵~?” “他家女儿最近救人出了名,去看热闹的人多了,吃饭的自然也就多了。” “我也可以救人,能帮你把饭店的生意炒热吗喵~?” “你又不是人,杀人都拦不住,别提救人了。” “他家女儿也不是人喵~” “什么意思!” 赵鱼用绷带在钟树头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转过头,朝着洪家餐馆的方向舔了舔嘴唇。 猫要吃鱼,哪怕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是谁在练太极 清晨六点,白家殡仪店楼顶。 敖穗兴致冲冲地捧着自己的红豆汤上楼,一脚踢开房顶大门。 “大方,喝……哎?” 只见男人目光深邃,身着宽松长裤,上身赤裸,清晨的阳光下,全身古铜色肌肉泛着迷人的色泽,八块腹肌曲线分明,内敛着爆发的力量。 敖穗吞了吞了唾沫,一时间不知是食欲还是色欲。 白大方双手如云朵同一般舞动着,柔和的动作中藏着几分刚劲,双手握拳,转腿,向前缓缓冲拳,推掌,最后收拳立定,呼出一口长气。 “大方你这是在跳舞吗?” 敖穗可没见过太极拳,摸了摸脑袋,发出一丝疑问。 白大方摇摇头:“我在练拳。” “打拳怎么可以这么慢呢,给人当靶子吗?” “是吗?” 白大方嘴角上扬,脚下生风,一个跨步贴近敖穗,缓慢转动手腕,骤然挥掌拍飞她手中那碗红豆汤,再伸出右脚轻轻一勾。 红豆汤平稳落在他脚尖之上,碗中液体微微晃动后重回平静。 敖穗瞪大了眸子,满眼惊奇。 她后退半步,将短袖衣摆拉起,在胸部位置打了个死扣,汹涌的波涛下一样是曲线分明的八块腹肌。 “大方过两招吗,你就用你刚才的拳法,我把力量控制在普通人的范畴。” 敖穗朝白大方招了招手,表情跃跃欲试。 黑龙是靠强大肉体战斗的种族,对于战斗技巧的追求不亚于他们对食物的渴望 那天看白大方用截拳道打跑一群混混,敖穗就对他的格斗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直手痒难耐。 白大方点点头,刚放下红豆汤,敖穗一击直拳直冲而来,白大方心神未稳,只能侧身躲闪,谁知敖穗抬脚又是一个高位侧踢,动作形态几乎和李小龙如出一辙。 白大方提手挡下,转身拉开距离,玩味的看着敖穗前后跳动着交叉步。他实在没想到,那天黑龙少女仅仅看自己用了五分钟截拳道,就已经能照猫画虎。 敖穗再是前进逼抢,对着白大方打出一套有模有样的日字冲拳,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可总归只学到皮毛,拳法纰漏甚多。 白大方抓住机会一击野马分鬃,将敖穗平衡破坏,牵引着她连转数圈后,骤然发力将她推开数步。稳定身形后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摆出一个太极的经典架势。 “大方,我动真格的了!” 感觉自己被戏耍敖穗收起了嬉笑神态,再次逼近白大方后,一击肘击直击对方胸口而去,她开始用上自己最熟悉的战斗技巧。 肘,爪,膝,足,在龙化覆盖鳞片之后,这四个地方是黑龙最坚硬的部位,黑龙一族由此由衍生出的黑龙格斗技刚猛迅烈,其架势类似于地球泰拳,只要吃上一击,少说也是伤筋动骨。 白大方抬手一招“手挥琵琶”,他左掌阳、右掌阴,目光凝视左手手臂,双掌慢慢合拢,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 以慢打快。以静制动。 只把力量速度维持在普通人水准的敖穗整个身体都被白大方开始牵引,最后平衡不稳,脚下踉跄一滑,彻底栽倒在白大方怀中。 阳光照射而下,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额头间都泛起汗珠。 白大方第一次有机会细细观察黑龙少女的面容。 清晨阳光之下,少女双目清亮,一张樱桃小口温润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牙齿如碎玉一般。 男人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有破绽!” 敖穗提膝一撞,正中靶心! 二人下楼,客厅里白小圆将买好的早点丢在桌上,只见自己老哥面色难堪,似有苦难言。 他身后的敖穗低头抿嘴,手指不停在胸前打转,像个犯错的倒霉孩子。 白小圆殊不知她白家差点绝户,手里把玩着两个鸡蛋,在桌上敲出砰砰砰的响动,白大方看得一阵心理阴影。 “哥,楼下有人送来包裹,我给你拿上来了。” 白大方转头看见鞋柜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拿过来一瞧,寄件人正是三足蟾金必。 洪烟把人家老爹皮都扒了,白大方一时只觉得受之有愧。 开盒一瞧,其内装有一做工粗糙的鼻烟壶。 打开壶盖,不过数秒,一股奇异清香遍布整个客厅,还在剥鸡蛋的白小圆瞬间昏倒,连敖穗都有点头晕脑胀,只有白大方神色如常。 打开金必附送的说明书,上面告知鼻烟壶内储存着金必用蟾毒加工而成的迷烟,效果无毒无害,但普通人闻之即倒,哪怕强大的妖兽,闻到后都会感觉一时间头晕脑胀,并千万嘱咐白大方小心使用。 白大方只好奇迷烟怎么对自己无效,想来多半是他已经融合了三足蟾蟾皮的缘故。 不过总归聊胜于无,更是自己第一单生意的报酬,说不定哪天还能拿来做点“正事”! 收起烟壶,白大方把昏迷的白小圆抱回她房间,随后在客厅和敖穗吃起了早餐。 吃饭的敖穗还不忘和白大方交手的招式,一边大口的咬着包子,一边端着一碗豆浆,学着白大方打太极的架势在手中转动,动作是有模有样。 白大方好奇道:“敖穗你你学招式都这么快吗,看一遍就会?” 敖穗咀嚼着包子含糊不清道:“这是黑龙的天赋,我听老头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无数人类高手过招学习,想容纳百家所长,结果差点因为偷学被人打死。” “还有人能打死你们黑龙?” “那时候老头也就咒级,碰见一些人类强者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人类强者?” 白大方一直以为人类无法在肉体上与妖兽抗衡,能有现在的局面完全是依靠科技力量。 “当然有,我还见过不少呢。老头刚过世那段时间,可有不少人来找我麻烦,其中最厉害的少说也有咒级妖兽的实力。” “然后他们人呢?” 敖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憨笑。 “人类强者,好像是要比牛肉好吃那么一点点……” 她丝毫没在意白大方凝固的面容,伸出一节小拇指,强调并确定。 “嗯,最多那么一点点!” 正文 第三十章 残梅 离暑假结束还有最后三天,白大方收到了让他去长冒大学文学院报到的通知,这次他带上了白小圆,打算也让她先熟悉熟悉校园环境。 本来还想麻烦陈九来做向导,结果对方只回复了他一句:“实验中,切勿打扰。” 来到长冒大学,兄妹二人在校门口分离,白小圆撒丫子跑去了她填报的音乐学院,白大方则悠哉踱步到长冒大学图书馆。 白大方现在还不属于校内人员,进入图书馆要做严格登记,前台图书管理员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周素雅。 女人脸型小巧,神态温婉,眼眸清澈,双眉修长,身上只穿着最简单的工作T恤,但依旧难掩风韵。 只是她左脸之上,从耳垂处到嘴角,一道醒目刀疤清晰可见,狰狞可怖。 都说脸是女人的第二条命,可周素雅丝毫没有在意脸上残缺,甚至没有半点遮挡刀疤的举动,神态如常给每一位来图书馆的师生做着登记清点。 等白大方走到她面前,周素雅低着头递上一张表格,待白大方填写上交后,她大致扫了一眼,正要签字放行,却猛然抬头。 “白大方?” 一直神态如常的周素雅脸上终于有了轻微变化,她盯着白大方的面孔久久出神,随后叹息一声,交代道。 “进去吧,校外人员在图书馆内滞留不能超过三个小时,否则缴纳罚款两百,终身禁止入内。” 白大方有些疑狐,但后面还排着长队,也就没有多问,按理来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周素雅才是。 等他转身离去,周素雅抚摸着自己脸上刀疤,喃喃自语。 “你爷俩长得真像啊……” 白大方直奔图书馆二楼,来到古文书籍相关区域,少量有关妖族文字的记载存放在这片区域,也是明面上为数不多能找到的资料。 他一一翻找过去,相关资料的书籍数量寥寥无几,加起来不过十一二本,大多都是皮毛科普和民间传说,属于给走近科学能水个上中下三集的无聊内容。 唯一有用的是徐止撰写的一篇文章,大致分析了妖族文字语法上和人类文字的差异,不过也就是猜测和笼统概括,真要想问细节,还得找的徐止本人。 “听说徐止是个老古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纳我这个走后门的便宜教授。” 白大方心里嘀咕着,一阵瞎忙活过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将书籍重新放回书架,手一个不稳,不小心将一本《诗词集》拖落。 《诗词集》落地翻开,一张素描画在白大方眼前展开。 画中一朵残梅孤立雪中,枝叶已被风雪侵蚀大半,花瓣片片凋落,只剩残破花骨傲然挺立。 画纸所在页面正是一首咏梅诗,白大方拿起来读了读,上辈子背了十几年的唐诗宋词,一时间只觉这诗差点味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 雪欲侵凌更助香。 残月窥窗觇幌色, 刀痕了却无花商。 震炎国三千年没有改朝换代,统治趋于平稳。 没有那么多国仇家恨,也就少了些许多愁善感的才子佳人,大多诗词写出来,都是一股子矫揉造作的味道。 这画虽是一副简单素描,但白大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它画工笔力深厚,意境饱满,夹在这么一首诗中间,倒是被糟践了。 白大方凝视着画中梅花,一时心头悸动,鬼使神差地提笔落字: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关上诗集,白大方转头离去。 楼下,正到了图书管理员的换班时间,周素雅清点着自己的杂物,一台电动轮椅缓缓朝她驶来。 周素雅笑着招呼:“梅梅,今天我可多帮你代班了半小时,去干吗了?你姐姐人呢,就这么放你一个人过来?” “麻烦周姨了,今天郡主提前去音乐学院看看环境,姐姐自然得过去陪着,我一个人行动不便,您见谅。” 少女声音婉转清澈,一身墨色蚕丝长裙,一头乌黑齐肩短发,虽然双腿残缺,却依旧笑吟吟和每个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那我就先走了,你忙着,改天周姨再请你吃饭。” “周姨您去吧,改天我要吃火锅,带上我姐姐,不要清汤!” “那你周姨我可顶不住……” “那鸳鸯锅是底线,不准放番茄!” “鬼丫头!” 二人闲扯着交接工作,少女控制轮椅进入柜台内,在胸口挂上名片。 名字:归梅梅。 白大方下楼,见柜台内换了一个清秀少女,不免略微多打量了一眼。 等他离开图书馆十分钟后,有一学生拿着那本《诗词集》下楼而来,摆到归梅梅面前。 “借书。” “稍等……” 归梅梅熟练的登记着书籍资料,顺手从书中取出那张素描画纸,低头一打量,只见自己的画上多了两排端正字迹。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归梅梅一时看入神了,喃喃念叨着画上词句,直至最后一行:“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即使这个世界没有家破人亡的李后主,词中凄凉少女依旧感同身受。 凋敝的梅花,残缺的双腿,离别的父母,无法传达的思念…… 词间每一个字句都叩击在她心弦之上。 “对不起,这本书可能不外借了!” 归梅梅将诗词集收入抽屉,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眼眶微微发红。 “有手续问题吗?” “对!” “好吧,那我下次再来。” 第一次说谎的归梅梅紧张地拍了拍胸口,调整好心跳后,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画纸和素描铅笔。 “写这诗的人是什么样的呢,看笔迹应该是个男生,估计是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他难道他也和家人分隔两地吗?” 她一边念叨,一边在纸上开始描绘脑中幻想的男人模样。 不知不觉,少女脸上染起一抹红晕。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长冒里的人和事 离开图书馆后,白大方来到了文学院的登记处,因为还在放假期间,在上班的就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名字叫罗钦的中年男人。 对于白大方这个二十岁教授,罗钦好像早就接到了通知,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略微多打量了两眼,按流程办好一切手续后,将一张教职工卡和几份合同文件交到了白大方的手里。 “记得后天来参加开学典礼,郡主来入学,整个学校都得给她面子。虽然不知道你啥背景,但不想被教导处穿小鞋的话,还是老实点。” 男人善意地提醒白大方,听得出他言语中多有幽怨,似乎对郡主入学这件事非常抵触。 “多谢老哥。” 白大方告辞离去,再是发了个消息给陈九。 “实验做完没,我请你吃饭。” 关于玖橙的事,作为兄弟,白大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和陈九谈谈。 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她真要有什么坏心思,白大方很担心陈九遭重。到时候好好的一个国家栋梁,就这么毁在了女人手里,实乃国之不幸!。 两分钟后,陈九回复信息:“我在音乐学院看热闹,你来不?” 白大方:“啥热闹?” 陈九:“郡主大驾光临,可热闹了,你过来就知道。” 白大方按照陈九发来的定位走过去,顺带在网上搜索着这个清云郡主的信息。 太子三女儿,皇帝最喜欢的孙女,一个音乐天才,精通好几种不同的乐器。 去年她代表震炎皇室出访洛士国,刚下飞机就在机场来了一次即兴的钢琴演奏,相关视频在两国社交平台上获得了近六亿次的播放量。 种种光环加持之下,清云郡主的人生宛若一场绚烂童话。 眼看她过了十六,到了皇室婚配的年纪,人们已经在猜测谁会变成这场童话里的另一个主角。 黑市里甚至有一个关于她未来丈夫的赌局,什么宰相之孙,将军之子,年轻巨商等等,十几个候选名单赔率各有不同,据说已经积累了十多亿的赌资,只等开盘。 来到音乐学院后,白大方给白小圆发去消息,打算等会一起顺路回家,可久久没有得到回复,打去电话也都秒被挂断。 “这丫头又在干嘛,都敢挂我电话了?” 白大方心里直犯嘀咕,他早交代过白小圆二十四小时保持通话在线,一有情况立马给他电话。 毕竟有个随时惦记他们兄妹人头的斩妖门,哪怕有人在暗中保护,白大方也不敢掉以轻心。 正先打算找陈九汇合,只见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玖橙迈着轻巧步子朝他走来。 他扭头就走,玖橙飞快小跑拦在他面前:“哎哎哎!咋看见我就跑,我还能吃了你咋的?” 白大方一脸无奈:“刚才是你拿陈九手机发消息让我过来的?” “情侣之间,互相用对方的手机不是很正常吗?他做了一天实验累得头晕眼花需要休息,你这个当兄弟的有义务陪陪他女朋友。” “那你这个当女朋友的就没义务陪陪他吗?” “没必要,看见他丑脸就烦,还是来看看你这个帅哥比较好。” 玖橙的回答简洁明了,给白大方彻底整不会了。 心想潘金莲最开始都知道遮遮掩掩,姑奶奶你咋就这么直接呢,真不怕陈九也蹦出来个能打老虎的弟弟? 白大方可不想当西门大官人,正琢磨着怎么摆脱玖橙,后方一列大部队朝着这走来。 玖橙拉着他闪到一旁:“别碍着别人郡主的道了,躲远点。” 白大方没兴趣看什么郡主公主,可一撇眼,白小圆赫然走在队伍之中,和那个众星捧月的清云郡主有说有笑。 队列中的人还有不少大佬,玖橙开始逐个给白大方介绍。 “那个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中年男就是我们教导主任李凤康,李长冒的第七十六代嫡系后人。” 李长冒在震炎的地位差不多等于一个弱化版孔子,长冒大学这么多年过来,一直都会让李家人参与管理,哪怕能力再不济,也会给人荣誉校友之类的头衔。 “你再看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叫归叶叶,是我们校长归武一的孙女,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归梅梅,她姐妹二人是长冒大学一对校花,前提是不算上我。”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白大方也没理由反驳。 以前白大方总觉得美女就是美女,就像他家那几个一样,无非是高矮胖瘦,各有各的风格,谈不上孰优孰劣。 可摸着良心说,玖橙这一张脸摆在这,任何美女站在她身边,都免不了逊色三分。 玖橙最后指向队伍末端:“你再看那个四十出头就秃头男人,是我的……男朋友的导师,也是副校长,叫宁潇,主管各项学术科研。今天他也是倒霉催的,实验忙到一半就被喊过来,一个劲在实验室骂娘。” 白大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在骂娘?” “陈九告诉我的呗。” “你给他灌啥迷魂汤了,他咋啥都跟你说?” “要不你也来尝尝我的迷魂汤?” 玖橙一双桃花眼扑闪,朝着白大方挤出一个WINk~ 白大方连忙转头,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急忙转移话题:“你们校长呢,怎么他不来?” “我们校长归武一架子可大得很,连皇帝都敢骂,更别说一个小小郡主了。他能让自己的孙女过来陪同,已经是给天大的面子了。” “这么牛,他啥来历?” “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学生,哪懂他们这些,等你入校了再自己调查吧,白老师!” 玖橙不知何时从白大方衣兜里摸走了那张教职工卡,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一声“白老师”拖长了音调,给白大方听得骨头都发软了。 白大方一把从她手中抢回卡片,强行板着脸道:“没看出来你还手脚不干净。” “不就是偷东西吗,有啥大不了的,白老师难道要单独惩罚我吗?” 玖橙伸手在白大方胸口画着圆圈,故意挑逗:“我还想偷男人呢,白老师~”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卖曲 白大方强行控制自己不去受玖橙影响,继续观察着白小圆和清云郡主赵玥,他倒是好奇自己这个妹妹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 一众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路口拐角。 过了半个小时,白大方收到白小圆消息,让他去体育馆侧门。 玖橙没有跟过去,她看着手机里导师的信息愁眉苦脸,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生物实验室走去。 学业和爱情不可兼得…… 来到体育馆侧门,门口白小圆正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盼。 白大方上去一个手刀砸在白小圆头上。 “胆子肥了啊,敢不接你哥电话。在这干啥呢,别和我说你又惹祸了?” 白小圆疼得眼泛泪花,委屈道:“哥,我真没办法……” 一个身影横插一步挡在白小圆面前,叉腰仰头怒视白大方。 “不许欺负小圆!” 赵玥身高刚刚一米五,站在一米九的白大方面前摆谱,模样显得格外滑稽。 她扎着一个简单马尾,一身平常不过的白色运动服,整个人灰头土脸,没有半点贵气和威严,怎么看都只像个初中还没毕业的野丫头。 “清云郡主?”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白大方心中浮现,不免头疼道:“白小圆你个倒霉催,别告诉我你把郡主领着偷跑出来了?” 被白大方无视的赵玥心里很不爽,她踮着脚尖一蹦一跳,努力让自己进入白大方视线之内,并再次强调。 “我说了,不许你欺负小圆!” 白小圆将赵玥拉到自己身边,笑着解释道:“他是我哥,骂我两句都习惯了,郡主你别掺和了。” 赵玥一脸惊奇:“哥哥怎么可以骂妹妹呢?” 在东宫,她那两个哥哥可是把她当掌上明珠,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哪会像白大方这样,对着自己妹妹又凶又骂。 “你不是个好哥哥!” 赵玥指着白大方义正言辞,抿了抿粉嘟嘟的嘴唇,继续摆谱道:“你要是再欺负小圆,我就……哎哎哎哎,听我把话说完。” 白大方选择无视赵玥,强行抓起白小圆把她抗到左肩上,扭头就走。 他可不想和皇室扯上什么关系,尤其还是赵玥这种养尊处优的丫头,脑门上就刻着“老娘任性”四个大字。 赵玥迈着小短腿追赶,可根本跟不上白大方的速度,心里一急,脚下一滑,一个经典平地摔。 她抬起头,小巧粉嫩的脸蛋上擦破了一层皮,疼得她嚎啕大哭。 白小圆听着难受,提议道:“哥,要不咱管管,毕竟是我把她领出来的。” “哎……” 白大方无奈叹气,回过头又把赵玥扛到右肩上,缓步离开了体育馆。 十分钟后,大学湖边的凉亭内。 哭花脸的赵玥不停地照着湖面,手指抚摸过贴着创口贴的伤口,神情担忧。 同为女人,白小圆自然知道赵玥在怕什么,安抚道:“郡主你放心,最多一周就好了,我以前脸上没少破皮流血,都没事,不会留疤的。” 赵玥这才松了口气,再次瞪眼看向白大方,努力摆出自己最凶的表情。 “如果你现在和我道歉,看在你是小圆哥哥的份上,我可以选择原谅你。” 对于这个身份惹不起,又不能动手教训的倒霉丫头,白大方继续选择无视。 他追问白小圆:“和我说清楚怎么事,别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白小圆一五一十地告知自己老哥,并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早先她跑去音乐学院,瞎逛着就进了录音室,几个美声老师正在调试设备,见白小圆长得讨喜,又听她说是下届新生,起哄让她开开嗓子。 白小圆这辈子就三个优点,手速快,脸漂亮,嗓子甜。 她一开嗓,正好撞见来参观的赵玥。 等白小圆唱完后,赵玥立马冲进录音室,眼巴巴地恳求白小圆把刚才的曲子再唱一次。 再后来,赵玥强行拉上白小圆逛校园,完事后还求着白小圆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才有了这出闹剧。 白大方纳闷道:“你唱了啥,让她反应这么大?” 白小圆摊手道:“就是老哥你在家里一边洗澡一边哼唱的几首曲子,我听多都会背了。比如:选吗,配吗,这VN……” “咳咳!” 白大方连忙打断了自己老妹的吟唱:“别告诉我你唱了这玩意?” 白小圆摇摇头,清了清嗓子,努力代入情绪,开始沉声吟唱: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 白大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败家妹妹的嗓音条件着实惊艳。 她本是甜美类型的声音,却硬是用浑厚的假音把这首《阿楚姑娘》唱出了一番韵味和意境。 燃篝火为我守望, 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 为我守望…… 一曲唱罢,一旁赵玥全然忘了疼痛,整个人如痴如醉。 白小圆呼出一口浊气,又问道:“我说哥,这歌是谁写的啊,我在网上也搜不到,想找个谱都难。” 白大方敷衍道:“一个朋友写的,没啥好找的。” “选吗,配吗……也是他写的吗?” “你就当是吧。” 白大方叹气一声,琢磨着哪天把《孤勇者》原版再教给白小圆,别糟践了一首好歌。 还有就是下次洗澡的时候,一定把嘴闭严实了,免得再闹出什么乌龙来。 “能把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不过赵玥的胃口是彻底被吊起来了,她一听白大方认识作曲人,立马开口追要联系方式。 白大方果断摇头:“不给。” “我可是震炎郡主,我可以帮他出歌!” “我朋友不想出歌。” “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他成名的!” “我朋友不想成名。” “那我可以花钱买歌,100万一首!” “我朋友不想……等等,你说多少?” “你嫌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不过我的零花钱也没多少了,最多……” 赵玥伸手比了一个“三”,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还不行的话,我再回去问问母亲。” 白大方心想骗骗小孩钱就得了,真牵扯东宫进来可太麻烦了。 立马拍手点头。 “就这个数,成交!”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寄语 一个敖穗的伙食费顶的上十个成年男人,甚至更多。加上七七八八的开销,白大方很缺钱。 原本小十万积蓄这两月挥霍一空,现在只剩不到两成,入职长冒大学当教授虽然听起来风光,但收入到底咋样白大方心里也没底。 有这么一个捡钱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不过还需要解决一个难题,他完全不识谱…… 因为脑海中记忆清晰,完整唱出上辈子听过的歌不是难事,可五线谱对白大方来说和天书没啥区别。 “你干不干?” “不干,这回老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干!” “那可是好几百万,你个败家货,知道家里有多缺钱吗!” “剽窃别人作品这种事,我坚决抵制,这是我作为一个音乐人的底线!” 白大方心里一万头曹尼玛崩腾而过,这还没正式入学呢,你白小圆就扯虎皮装音乐人了,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我这当哥的都替你害臊。 可奈何没办法,现在他身边能识谱的就白小圆一个,外加这丫头乐感着实惊人,听着旋律就能把谱子写的七七八八,正好能解决白大方燃眉之急。 “我说哥,你就不怕到时候你那朋友来找我们打版权官司?” “你就当他死了吧。” “那就更不能了,抄死人的歌多晦气……” 白大方深吸一口长气,使出终极手段。 “钱一到手,我就给你电脑换3090TI,再加2万主板一块!” 白小圆眉眼微动。 “还附送一块一万起步的240hz屏幕,还有全套电竞专用键鼠!” 白小圆咬牙坚持! “再加一把乐器,价格20万以下,你随便挑!” 白小圆沉默起身,扭头走回房间。 白大方只能唉声叹气,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妹妹会有这么高的职业操守。正准备再想办法,又见白小圆拿着纸笔走回他面前。 少女盘膝坐好,故作正经:“我想了想,既然你那朋友去世了,我们就有义务把他的好作品发扬光大,你说是吧,哥!” 白大方:“……” 相信自己妹妹会有节操这种事,是他人生最大的错觉! 在白大方一晚上鬼哭狼嚎过后,赵玥拿到了两首曲子,并痛痛快快给白大方打去了六百万。 时间到了九月一号,长冒大学正式开学,全员新生参加开学典礼。 长冒大学是整个震炎国的学术龙头,开学典礼自然不会马虎,而今年的规模配置比往年足足大了三倍。 全校老师,哪怕是七老八十的闲职教授都推着轮椅到场,无一人缺席。 只为给足皇家面子! 长冒大学礼堂可容乃一万余人,新生5000多人,整个空间倒是绰绰有余。 教师区在礼堂最前列,白大方座位在区域的最后一排。 刚走过去,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人友善提醒道:“同学,你走位置了吧?新生区在那边,你哪个系的,我给你指个路。” 白大方掏出教职工递给对方打量了一眼,礼貌地自我介绍:“古代文学教授,白大方,你好。” 男人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卡片上的年龄。 “二……二十?”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不太礼貌吗,男人立马回应自我介绍:“建筑系副教授,钱章,你好!” 二人礼貌握手过后,钱章脑子依旧是懵的。 他也是今年才入职长冒,本以为自己三十出头的年纪,在长冒混个副教授已经是了不得,不说是最年轻的,排个前五应该不成问题。 突然蹦出来一个才二十岁的正教授,属实给他三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这么年轻,一定是什么天才! 钱章在心里估量着白大方的来头,主动问话道:“老哥,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我是艾顿国风城大学的留学生,硕博连读,今年才刚回国。” 风城顾名思义,一个天天起风的城市,位于艾顿国东南部,离艾顿首都足有两百公里。 风城常年风力处于五级(清劲风)往上,更有不少因为刮风造成的奇景,在世界旅游指南里,风城一直稳居前二十的位置。 不过风城最出名的还是其内部的风城大学,其世界排名第二的名头足以说明一切! 白大方倒是大大方方道:“我隔壁三本肄业,见笑了。” “啊!那你怎么当的教授?” “我妈让我来的。” 在钱章问出“你妈是谁”之前,一个身着艳红长裙的姑娘踱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箱,一路收集着各个教师手里的信纸。 待来到白大方面前,她伸手问二人:“写好没?” 白大方抬头打量,对方正是校长孙女归叶叶,五官模样和那天他在图书馆看到的轮椅姑娘如出一辙。 不过短发变成了长发,眉眼之间少了一份书卷清气,多了些自信和张扬。 白大方一头雾水:“写啥?” 钱章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归叶叶,给白大方解释道:“每年长冒新生入学,所有教授都要匿名写上一句寄语,学生们会在学校官网上投票选择他们最喜欢的寄语,来作为他们这一届的标语。” 这是长冒的老传统了,每一届标语各不相同,更出了不少警世名言,给整个校园注入着不一样的活力。 见白大方没有准备,归叶叶从衣袖里摸出纸笔递给他,也没指望这个走后门的家伙能写出什么好话来。 白大方接过纸笔,上面残留着少女身体余温,隐约还能闻到一丝玫瑰花般的体香。 他沉思片刻,提笔落字,快速写下一排大字,再将纸笔递还给归叶叶,姑娘面色凝固。 一旁的钱章也是微微发愣,摇头感叹。 人家二十岁能来当教授果然是有道理的。 “麻烦了。” 归叶叶点头致意,态度已然客气了许多,她接过纸张,却没收进木箱,再挨个询问其他教师后离开会场去做登记了。 典礼正式开始,和别的学校没啥两样,多是一轮又一轮的无聊讲话,其中新生代表有清云郡主赵玥在,自然轮不到别人。 虽然稿子是别人提前写好的,但她在台上讲话的模样还是给白大方不小的冲击。 沉稳端庄的仪态,条理清晰的谈吐,完全和那个任性的野丫头天差地别。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姐妹 等赵玥讲话完毕后,白大方又陷入了长久的无聊时间。 本来他还想看看校长归武一是何方神圣,但收到的通知却是他身体抱恙,原本的校长致辞由教导主任李凤康代为完成。 结果又是近半个小时的长篇累牍,其文稿质量,说话水平连赵玥都赶不上,把一众新生听得昏昏欲睡。 白大方心底暗自琢磨,他见到的几个大学老师对赵玥入学这件事好像都不待见,只有李凤康在忙前忙后。 现在校长都直接甩脸不来开学典礼了,想来里头的名堂不少。 再看坐在前排的赵玥,似乎根本不明白这所大学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欢迎她的到来。 小姑娘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微微出神,大概还在想白大方给她的两首曲子要怎么弹奏演唱,实在等着无聊了,干脆掏出手机开始翻看。 作为一名新生,她自然也有资格投票选择这届的新生格言。 与此同时,校园一间宿舍内,刚完成上传工作的归叶叶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上床躺会,归梅梅操控着电动轮椅进屋,将一个刚烤好的面包丢给归叶叶。 “姐你忙一早上了,还没吃东西吧。” “还是我家梅梅会心疼人!” 归叶叶咬上一口面包,又转头翻看着论坛上不断飙升的统计数据。 不出她所料,这才过五分钟,第一名就和第二名整整拉开了足足六百多票的差距。 “爷爷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姐姐要不你去看看他,算算日子,你也有半年没和爷爷同桌吃饭了。” 归梅梅操控轮椅来到床边,用双手强撑着残疾的身躯从轮椅平移上床铺。 归叶叶起身走到妹妹面前蹲下,准备给她脱去鞋袜。 “爷爷看到我只会心情更不好,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姐姐你别闹别扭了,爷爷其实惦记你惦记的可厉害了。” 归叶叶将归梅梅脚掌从运动鞋中取出,轻柔地蜕下脚掌上的白袜,凝视着那玉白色的双足脚背,娇嫩的肌肤上细长静脉清晰可见,那粉色的光洁脚底更是柔润如水。 归叶叶骤然发力,使了吃奶的力气挤压着手中的绝美赤足,试图让自己妹妹喊出一个“疼”字。 “姐姐,没用的……” 归梅梅苦笑着劝慰姐姐,她双腿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对不起,梅梅……” 归叶叶把头抵在妹妹的膝盖之上,语气低沉,充满着不甘与悔恨。 归梅梅徐徐抚摸着姐姐的长发,声音轻柔动听:“对不起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姐姐,我何曾又怪过你。去和爷爷好好说说吧,无论怎么样,你也是他的孙女。” 归叶叶没再说话,开始给归梅梅的小腿和脚掌按摩。 这样的按摩她一天要给归梅梅做三次以上,保证其肌肉不会萎缩。 她心里还是相信有可能哪天奇迹发生,来弥补这个让她后悔一辈子的错误。 等归梅梅昏昏睡去后,归叶叶离开了宿舍。 窗户大开,秋风吹进房间,那张写着白大方字迹的白纸在书桌上随风而起,缓缓飘落在归梅梅的枕边。 …… 临近饭点,开学典礼终于结束,新生们一哄而散。 白小圆又被赵玥喊了过去,白大方本想直接打道回府陪陪独自一人在家的敖穗,钱章却主动找了过来,提议一起吃个饭,他请客。 二人都是新入职长冒,也都没什么熟人,能交个朋友自然再好不过,尤其钱章还刚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 “我刚回盛都没几天,也不知道哪有好馆子,大方你带我见识见识?” “行,正好我知道一个味道极好的苍蝇馆子!” 白大方没拒绝钱章的热情,多个朋友多条路,领着他就来到了洪烟家的餐馆。 餐馆外排着长队,洪烟一看白大方进门,立马小跑过去,双马尾一甩一甩,显得很是兴奋,白大方可有段时间没来她家饭店了。 等走到白大方面前,洪烟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咋来了?” “来你家吃饭还需要通报吗,这排队要排多久?” “别妄想我给你插队!” 洪烟正琢磨着等白大方求她一嘴,她再“勉为其难”给腾个桌子出来,谁知她父亲洪辰听见白大方声音立马探头,整个人比洪烟还要兴奋。 “哎呦,这不大方吗,好久没见了!” 白大方跳过洪烟,直接和洪辰对话:“领新同事过来吃个饭,洪叔,有位子吗?” “你来了怎么都得有,洪烟快腾个位置出来。” “不腾,别人客人还没吃完呢!” “你这犟丫头!” 洪辰知道自己女儿脾气,干脆道:“大方你上二楼去,就在我家客厅吃得了,等会我让洪烟把菜给你送上来。” “行!” 白大方径直上楼,洪烟冲进厨房气得直跺脚:“爸!你咋能让他去咱家客厅吃饭呢?” “人家大方又不是外人,你急什么。” “谁说他不是外人了!” “谁拿他不当外人你心里有数,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那十斤上好的野猪肉是不是你拿去白家炖了,外加上次的野生山药,再上次还有半壶蛇酒……” “我去上菜!” 洪烟红着脸跑离了厨房,洪辰叹息一笑。 这大姑娘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楼上白大方和钱章坐定,洪烟上来给二人点菜,顺带把自己卧室房门锁死,生怕白大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白大方正点着单,翻看手机的钱章突然惊呼:“大方你看,你写的句子现在已经三千票了,第一已经稳了!” 相关帖子下的讨论更是络绎不绝。 “你们说这是学校哪个文学大拿写的?” “我猜徐止,前年的名句不也传闻出自他手吗?” “凭啥就是笃定是你们文学院的,说不定是我们理院的教授呢!” “你就看看副院长宁潇那聪明绝顶的脑袋,像是能写出这种句子的人吗?” “我决定了,我要把这句话贴在床头,激励我大学四年奋斗!” “+1,这诗句着实大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全篇!” …… 洪烟也好奇地凑过头去,轻声吟出屏幕上所写。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校长和院长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名叫归武一的老人在长冒校内湖边缓缓踱步。 矮墩墩的身材,胖乎乎的面孔,红茶色发亮的额头下面,两条弯弯的眉毛,一双细长的眼清,面相就像一尊弥勒佛。 归武一嘴里不停念叨这句诗词,哼笑了两声,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少年充满着朝阳的锐气,能进入长冒大学更是整个震炎国名列前茅的青年才俊。 可能在日后会被学业、生活、家庭等等磨平棱角,但至少在这一天,他们如诗中所写,是满怀期望和抱负的少年,有着人间一流的远大志向。 过了今天,归武一任职长冒大学校长已经整整四十年,新生格言这个规矩就是他当初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之一。 眼下没几年就退休了,还能出来这么一句名诗激励学子,倒也不枉他煞费苦心。 不过写诗的人则让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一万个心里不痛快。 今天他不去开学典礼,众人都以为他是甩脸色给皇帝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怕看到一张脸。 一张祖孙三代的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你说这白家祖祖辈辈和死人死妖打交道,还能出个大文人咋的?” 归武一开口询问,可他身边并没有人。 湖面上一条鲤鱼跃水而出,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摔落在归武一脚边。 老人抬脚将鲤鱼踢回湖中,嫌弃道:“我可没胃口吃东西。” 湖面荡漾开点点连漪,像是在骂他这个老东西装模作样。 归武一蹲下身子,轻轻拍打着水面。 “咱俩就别内耗了,想想办法吧。皇帝小儿把白家人摆到我们面前,摆明了是来恶心我的,白家情分一日不还,这日子就别想好过。” 湖面波涛阵阵拍打岸边岩石,宛若声声斥责。 “你骂我没有但当,不敢去见白家后人?我有啥不敢的……” 白发苍苍的老人像个小孩一样往地上一瘫,耷拉张脸唉声叹气,是越说越心虚,到最后干脆摆烂。 “算了我摊牌了,就算你骂我孬种,我也不会去见白家人,打死也不去!” 湖面波涛骤然上涨了几分,似乎言辞激烈。 归武一拍拍屁股起身,再是犟嘴道:“你年纪大,我说不过你,但有本事你别躲湖里几百年都不出来,自己去和白家人掰扯算账,看你欠人家多少,还得起吗!” 说完归武一还朝着湖里呸了一口唾沫,打算扭头就走。 又是一条鲤鱼跃出湖面,稳稳当当砸在归武一脸上,用鱼尾甩了他一个巴掌。 归武一拿起鲤鱼一口咬下,将整条鲤鱼活吞进肚。 “说不过就动手,从小你就只知道这样欺负我,现在还一个德行!” 湖面重回平静,再无半点波澜,像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 上班第一天,文院要开一个例行会议,白大方自然到场。 也终于见到了让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男人——徐止。 徐止已经五十有六,一米八的身子挺直了腰背,整个人精气神非常饱满,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凌乱,属于是老帅哥一个。 上头来了消息,原来的文学院院长退休,手头工作由徐止暂时接任,这个会议自然也由他来主持。 谁都知道转正对于他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一路走来,不少同事都朝徐止道贺,一口一个徐院长喊得亲切。 徐止没敷衍,也没自谦,只笑着一一回应,神色如常地走到白大方面前。 他打量着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摆明了有背景的二世祖实在太麻烦。 徐止直接道:“你觉得你能教书吗?” 白大方干脆回答:“不能。” “那古籍翻译修复之类的工作能做吗?” “也不大行……” “那你来文学院干啥?” “我也不知道。” 白大方嘴上敷衍着,食指放进茶杯沾上些许水渍,在桌面上画出两个符号。 正是他白家祖传古籍开头的两个妖族文字,含义为——昙拓,乃所有妖兽共同信奉的一个神明。 传闻昙拓无形无拘,可变化世间一切万物生灵。 他化形之后,和不同物种产下后代,从而演化出不同的妖兽,并在他们的血脉中留下神力庇佑。 昙拓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像白大方上辈子听过的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耶叔受难这些神话一样,都会被后人演化出各种版本,并加以文学创作。 最近甚至有二次元作品将昊拓萌化,变成一个肤白貌美,腿长胸大的美艳少女,让死宅们直呼“老婆!” 在白家祖传的古籍里,昙拓是少数几个白大方知晓含义的妖族文字,在整个古籍里的出现频率更是有数百次之多。 所以白大方拿来试试徐止,看是否能勾起他兴趣。 徐止眉眼微动,转头看眼一众同事,后神色如常地拍了拍白大方的肩膀。 “我让院里给你开门选修课,教啥你自己定,至于有没有学生报名也看你自己本事了。” 在一众同事眼里,徐止属于是无奈之举,随便给这个二世祖找点事做,也算应付工作了。 接着又听徐止警告道:“不过我警告你,你可别在学校里误人子弟,败坏校风。真闹出啥岔子,我这院长不当了也得把你送走。” 说完他抬手擦去桌上用水渍写出的妖族文字,并画上一个大大的“X”。 意思很明确,别在学校里谈论有关妖族文字的事,否则他徐止也保不住饭碗。 白大方只能先点头答应下来,徐止话中有话他自然听得出,心里更是好奇。 徐止研究妖族文字的事是摆在明面上的,论文都发过好几篇了,为何现在又摆出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有话都不敢当面细说。 会议结束,第一天上班没有事做,白大方只能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周围的几个同事都没有主动来打招呼的意思。 给他办过手续的罗钦主动过来送上一叠文院的相关资料,却也没多说一个字。 对文院一众人来说,他们是来长冒教书育人,研究学问的。 白大方他们惹不起,也看不上,最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宰大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白大方正准备再找徐止问问,却得到他早就离校回家的消息。 见天色还早,白大方又打算去看看还在上课的白小圆,走到半路,见许多人围成一个圈在看热闹。 白大方也凑过去瞟了一眼,闹剧的主角之一正是他昨天才认识的钱章。 一辆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红色跑车前,一个身段妖娆,外形艳丽,年纪大约二十八九的女人毫无形象地跪在钱章面前痛哭流涕。 “阿章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钱章满脸不悦,厉声斥责道:“我现在好歹是长冒大学的老师,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给我闹这出,你让我以后怎么有脸教学生!” “那我不闹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咱们回去好好谈……” “不用了,后天直接去见我爸妈,把我俩事情说清楚,从此一拍两散!” “不行,我求你了阿章,别让伯父伯母知道,我公司才刚起步,他们一旦撤资……” 钱章果断扭头就走,任凭女人哀嚎哭泣。 走出人群没两步,钱章见白大方也在看热闹,便踱步走来,叹息道:“老弟别看了,怪丢人的,我真臊得慌。” 白大方倒也没直接八卦,毕竟钱章明显心情不好。 “你要心情不好,我陪你就近喝两杯?” “行,就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吧,我也好久没喝过国内白酒了,正好解解闷。” 二人走出校门找了间大排档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后又要了两壶白酒。 眼下不到六点,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钱章几杯酒水下肚,将事情一咕噜说出来了。 也就是男男女女的那点狗血事,总有一方要管不住下半身。 钱章二十岁那年去风城大学留学,一待就是近十年,期间认识了同样在风城大学留学的孙慧,二人互有好感,很快就成了男女朋友。 可到了大四结尾,钱章成绩优异保送硕士,孙慧则只能无奈毕业回国,二人约定等钱章毕业回国就结婚。 可这异地恋久了,还是远隔大洋,不出岔子才是稀罕事。 就在钱章回国一月前,他收到了在医院上班的好友信息,全是有关孙慧的打胎记录,足足三次。 钱章当时整个人就崩溃了,哪怕现在一提起这件事,还是好一阵心如刀绞。 “十年啊,整整十年我对她都一心一意,可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喝醉了的钱章捶胸顿足,带着哭腔道:“当初她是公费去的风城留学,手头拮据,我陪着她一起打工。后来她回国,我爸妈也可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了,还拿了好大一笔钱给她开公司。 可她背着我和好几个男人瞎搞,到头来连求我原谅也只是单纯怕我爸妈撤资,根本没有半点感情!” 对于钱章的狗血情感故事白大方根本提不起劲,他只好奇道:“你家很有钱吗?” 钱章醉眼朦胧指向校内一栋完工不到半年的教学楼:“我爸出钱盖的,还有那,那……几栋,都是我爸给的钱。” “艹!闹半天我靠妈,你靠爹啊。” 钱章所指的这几栋楼都叫肃礼楼,它们的投资人名字就叫钱肃礼,如今震炎国前三的房地产老板之一,也是当初从长冒毕业的校友。 钱章举着酒杯摇头晃脑:“不不不,我和我爹不一样,他只知道盖土气又难看的盒子商品房赚钱。我的梦想是我一定要盖一个让世人都铭记,足够写进历史教课书的艺术建筑!” “知足吧你,多少人忙活一辈子,都只为你家这一间商品房活着。” “你这话我听过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了,别念了,喝酒,喝酒!” 钱章举起酒杯,可和他碰杯的却是拿着矿泉水的玖橙。 她依旧是穿着一身运动服,一屁股坐到白大方身边,几乎把整个身子贴了过去。 玖橙拿起矿泉水猛灌一口,摆出一副豪迈姿态。 “兄弟我同情你,这种背着男朋友出轨的坏女人都不得好死!干!” 钱章已经喝得烂醉,看啥都是重影,哪知道别人拿水和他拼酒,也不管来者何人,又是一咕咚,半碗白酒直接下肚。 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心想你玖橙还好意思说这话。 作为陈九的兄弟,我迟早把你这坏女人狠狠地办了! “你又是闻着哪股风过来的?” 玖橙根本不搭理白大方,继续拿着矿泉水和钱章猛灌:“除了坏女人,还有那些狗男人,尤其是那种脚踏不知道多少条船的,都是挨千刀的货!” “对对对,来,继续喝!” 钱章已经醉的没有脑子了,只剩下应声附和。 被指桑骂槐的白大方板着张脸,试图阻止玖橙:“别闹了,把人喝进医院了你负责?” “说啥呢,我能进医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弟妹这么爽快,大方你咋扭扭捏捏呢,喝!” 这次钱章干脆不要碗了,拿着白酒壶就往嘴里灌。 白大方满脸无奈,怎么就喊上弟妹了,咱俩认识没两天,我也没拿你钱章当兄弟…… 他本想强行把玖橙赶开,可正要动手,却见对方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微弱红光,顿时感觉不大对劲。 再看钱章和玖橙一人喝酒,一人喝水,看似你来我往,可其实整个饭桌的气氛都被玖橙牵着鼻子走。 钱章更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催眠暗示,无论玖橙说啥,他都会立马附和。 接着玖橙把矿泉水瓶往地上一砸,豪气冲天道:“钱老哥何必要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呢,你不是要砌房子吗,我这有个大项目!” “弟妹你说,啥大项目!” “最近有家孤儿院遭了火灾,钱老哥你这么牛一个建筑师,重新给孤儿院画个建筑图纸应该问题不大吧。” 钱章拍桌而起:“小事,回去我就画,一周,不,三天交货!” “图纸是有了,可孤儿院实在是缺钱啊……” “我出,不够我去问我爸!” “眼看入秋,孩子们还穿着夏衣……” “我买,多少你给个数!” “院里原来的人也都走了,现在人手紧缺。” “我雇,从保姆到厨子,一条龙给你安排!” 玖橙起身抱拳赞叹道:“钱老哥大气!” “好说,喝酒……” 随着最后一口白酒入喉,钱章彻底喝昏了过去,一头栽在桌上,立马打起了鼾声。 玖橙眼中红光逐渐消退,她最后轻声喃喃,继续试图催眠钱章。 “做个好梦钱老哥,等梦醒了,你就会履行你承诺的一切……” 白大方也算看明白了,感情这女人宰大户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饭后 “饿死我了!” 事情搞定,玖橙有气无力的抱怨一声,拿起白大方用过的碗筷,毫不讲究地吃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白大方准备背烂醉的钱章去附近酒店,又被玖橙抬手拦下。 “等会他有人照顾,用不着你操心。” 玖橙指向停在不远处的红色跑车,车窗内的孙慧正紧张地打量着白大方这一桌。 白大方不解道:“你刚刚才宰了人家一大笔,还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玖橙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戏虐道:“你觉得那个孙慧就一定是个坏女人?” “你什么意思?” “说不定还有钱章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呢,比如孙慧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又是谁逼着她打掉的?” 玖橙再是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肃礼楼,顺手扒了扒桌上灰尘…… “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那姐姐本来还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到头来也是个苦命人。” 玖橙唏嘘感叹,白大方再看钱章,眼里不由多了一份同情。 孙慧下车一路小跑到白大方面前,朝着他和玖橙微微鞠躬示意后,艰难地扶起钱章离开。 贤惠妻子照顾着醉酒的丈夫,温馨的画面让白大方看着一阵反胃。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调查他钱家已经有一个多月,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料可不少,包括他钱肃礼的三个小老婆,钱夫人的姘头健身教练,大女儿吸食禁药等等,反正够他钱家喝一壶的。” 吃饱喝足的玖橙起身拍了拍肚皮离去,白大方些许迟疑后也迈步跟上。 玖橙在前面引路,二人左拐右扭走进一条暗巷,整个巷内只有一盏残破路灯提供着微弱照明。 属于是杀人放火,劫财劫色的不二下手点。 确定四下无人后,玖橙回身凑到白大方身前:“这里也没外人了。有啥想问的就问吧,我都回答你。” “我和钱章吃饭前,你多久跟过来的?” “刚才校内我就在看热闹,跟了你俩一路,你没发现而已。” 玖橙还故作伤心地哀叹一声,娇滴滴道:“这说明你心里都没人家,甚至感受不到人家存在。” 白大方努力回忆着他从校内走到大排档一路过来见到的每个路人,他敢确信玖橙不在其中。 何况以她的姿色来说,回头率应该是爆炸的,很难让人忽视,白大方不可能不发现她在一路跟踪。 除非玖橙有办法让别人忽视她的存在,就像她给钱章施加催眠暗示一样,她也在无形中催眠了每一个路人。 而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白大方神态严肃:“你不是人?” 玖橙依旧嬉笑道:“当然啦,人家是小仙女!” 白大方眼中蒙上一层灰雾,骤然抬手掐住玖橙喉咙,指尖微微发力,直接单手将玖橙抬离了地面。 如果玖橙不是人,她为何接触陈九,又为何接触自己。 还有调查钱家这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做到的。 白大方冷声威胁:“听说妖兽死了就会显出原形,你想让我试试吗?” 他手指力度逐渐加大,玖橙脸色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曝露,一双桃花眼微微闪烁着,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眼见威胁没用,白大方松开了手掌,玖橙捂着胸口跪坐在地,急促地大口呼吸着空气,脸庞面色潮红。 她抬头看向白大方,眼里既不恐惧也不愤怒,反而充满了兴奋喜悦:“或许你可以再掐久一点。” 白大方蹙眉问:“你是真不怕死?” “至少不怕死在你手里。” 玖橙咧嘴一笑,把手伸向白大方:“扶我起来,我被你搞得腿软了!” 白大方抬手拉起玖橙,不过他可吃过亏了,对玖橙要做的事也早有预料,立马往侧身一闪。 本来打算顺势扑到白大方怀里的玖橙往前一栽,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白大方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总会隔三差五来刺激他两下,总恨不得把自己送给他吃干抹净。 “疼……” 玖橙扶着额头踉跄起身,幽怨地看着白大方,没好气道:“你个没良心的臭男人,还不如掐死我得了!” “要不是怕没法和陈九交代,我还真想掐死了你算了。” “来来来,你别不动手!” 玖橙像个泼妇一样冲到白大方面前,咬牙切齿地仰起脑袋,露出光洁细长的玉颈,白大方鲜红的掌印还在上面清晰可见。 “你好像生气了,我头一次看你正儿八经的生气。” “废话,你给我摔这么一下,我能不气吗!” “可我刚才要杀你,你都没有生气,这事还能比你命重要?” “这不一样,你要杀我是因为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可你躲开我,摆明了是嫌弃我!” 玖橙咬着牙低吼:“你不许嫌弃我,白大方,永远都不许!” 她桃花眼中红光再次闪烁,逐字逐句都在敲击着白大方的心神,仿佛要把这些话作为戒律真理刻入白大方的脑海。 白大方只觉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可又即刻消失不见。 “你在尝试催眠我?” “对,可惜没成功,但你还是不许嫌弃我!”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死给你看!” 白大方本想说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可话到嘴边,却见玖橙眼中的红光浓烈了许多,那股眩晕感再次在他脑海浮现,也硬生生把他的话憋了回去。 恍惚间,玖橙已经将头埋进了他胸口,娇嗔道。 “不许动,就当刚才的赔偿了。” 玖橙的话仿佛给白大方施加了禁锢,让对方只能低头凝视着自己的银白长发,发丝上光泽闪烁,引诱着男人去抬手抚摸。 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白大方终究是忍住了诱惑,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玖橙埋在白大方胸前深吸一口长气,恋恋不舍地推开了他。 “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陈九长大的孤儿院,顺便和你说说我调查钱家的原因。不过你得等我一会,我得去换条裤子。” 玖橙抚摸着白大方在她颈部残留的手印,夹紧了笔直修长,没有一丝缝隙的大腿。 昏暗的路灯下,白大方低头打量,一抹潮痕若影若现。 “下次你再掐我脖子,记得注意场合!” 玖橙转头离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孤儿院 出了盛都往南走三十公里有个吉康县,本是一个工业大县,拥有着丰富的铁矿资源。 四十年多年前,工厂连同矿脉一起塌陷,救援不及外加衙门贪腐隐瞒,导致近万名工人惨死,县内也多了数千名孤儿。 后来的县长上任,简单置办了一个吉康孤儿院来潦草敷衍,没成想到了今天,整个吉康县的铁矿都开采干净了,孤儿院却还在运作着,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其中最出名,自然是长冒大学的天才博士陈九。 等白大方和玖橙赶到孤儿院已经是晚上凌晨,为此白大方不得不多付司机两倍的车费。 老旧的孤儿院大楼被烧毁了个七七八八,焦痕遍布在楼房每一处角落,残破钢筋上挂着一个已经烧成炭黑的书包。 玖橙走过去拿起书包,在她用力的擦拭过后,依稀可见书包上写着一个名字,而对应的,是孤儿院后山上的一块墓碑。 “火灾发生在晚上,疏散再快也难免有纰漏,一共死了一百零五个孩子和四个大人,其中一个是孤儿院院长唐西。衙门调查过了,说是厨房煤气爆炸,可我不信。” 玖橙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发红,重新走回白大方面前,指着脚下泥土道:“这块地半年前被钱家买了,拆迁队也来过好几次。” 白大方环顾四周道:“所以你觉得火是钱家放的,才费力调查他们一家人?” 玖橙摇头道:“我不确定,所以我没有公布掌握的钱家资料。而且说到底这些资料也不过是些丑闻罢了,根本不能让钱家伤筋动骨,反而可能把我自己搭进去。” “你领我来又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和你同仇敌忾?” 玖橙没有回答白大方问题,喃喃叙述道。 “刚才你猜的没错,我是一只妖兽。而在这个孤儿院长大的孩童里,远不止我一只妖兽,包括院长唐西,也是一只上了年纪的黑血乌鸦。 孤儿院建立在四十年前,原来的院长任职不到三年就卷款跑路了,后面唐西接手一直干到现在。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只要是个孩子她都来者不拒,许多父母被人类残害的妖兽后代都是靠她才能侥幸活命。” 白大方沉思片刻,问道:“你又是什么妖兽。” “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惜我离开孤儿院前,跪在唐西面前发过誓,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除非……” 玖橙凝视着白大方,无比郑重道:“除非……那个人肯为我去死!” 白大方只敷衍道:“你长得这么漂亮,稍微动动心思,肯为你去死的男人肯定一抓一大把。” 玖橙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反驳,领着白大方朝大楼后的操场走去,操场上搭建了数百个临时帐篷,是数千孤儿们现在唯一的住处。 “三四个孩子挤一个帐篷才能勉强住下,这大热天的,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洗过澡了。” 白大方好奇道:“县里衙门不管吗?” “衙门派了人过来查看,也提出了安置计划,不过都给我们敷衍走了。一千多个孩子里有两百多个妖兽,真要是衙门帮忙安置,必然暴露无遗。” “所以就让其他人类孩子一起受这份罪?” 白大方似乎是问到玖橙的死穴,她咬着红唇一言不发。 操场之上,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提着长棍巡逻,转头见到玖橙,连忙跨步走来,模样憨态地点头示意,后又看向白大方,低声问:“他是自己人么?” 玖橙把手一摊,叹气道:“他刚才还要掐死我来着,你说他是不是?”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提起长棍对准白大方当头一棒。 白大方侧身闪过,眼中灰雾弥漫,弹掌打在棍身之上,直震得壮汉双臂发麻,踉跄后退。 壮汉神色微变,稳住心神本想提棍再上,一声呵斥传来。 “唐虎!” 那个在水上乐园和白大方有过一面之缘的雀斑姑娘迈步跑来,揪着壮汉耳朵一顿劈头盖脸。 “你个憨货,动什么手,人家是玖橙妹子男朋友。” “疼疼疼,秋月你轻点,玖橙妹子说这男人想掐死她,我能不动手吗?” 壮汉身高几乎和白大方等同,身材也足足大上一圈。 可在一米六几的雀斑姑娘面前,就和小鸡仔见了老母鸡似的,任凭她揪着耳朵,根本不敢有丝毫抵抗。 玖橙立马火上浇油道:“我们小两口闹别扭调情呢,唐虎你个憨货,一点都不懂女人心思,难怪天天得罪秋月姐。” “就是,就是,你说我咋就摊上你这么个憨货男人!” 雀斑姑娘连声附和,松开唐虎耳朵后又提腿在他屁股上一踢:“夜宵给你做好放在帐篷里,吃完后半夜好好睡一觉,我来给你巡逻。” 唐虎朝着玖橙唉声叹气:“玖橙妹子你又捉弄人,非得让我挨顿打。” “嘿嘿,谁叫你憨呢?” 玖橙嘿嘿一笑,给白大方介绍道:“唐虎,虎妖一头,有力气没脑子,唐西的干儿子。” 白大方听着也乐呵,问:“你们孤儿院妖兽起名字都这么直接吗?” 唐虎一脸无所谓道:“简单好记就得了,外人哪会想这么多。” 玖橙再是指向雀斑姑娘:“姜秋月,你喊她秋月姐就行。普通人,唐虎老婆。他们俩口子再加一个时来时不来的我,就是孤儿院现在为数不多的人力。” “陈九呢,他好歹也是这孤儿院出来的,不来给你帮忙吗?” 白大方话音刚落,唐虎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又吃了秋月一个巴掌。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噗嗤!” 姜秋月嘴上教训着唐虎,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捂着嘴拉唐虎走开,不再打扰白大方二人。 夫妻二人走进帐篷,憋不住的唐虎立马放声大笑。 “秋月,你说怎么会有比我还憨的男人,这都看不出来,玖橙妹子怎么找上他的。” “吃你的饭吧,人家玖橙妹子找什么男人干你屁事。” “让她平常爱作弄我,找个傻男人,以后生孩子肯定也是个呆货。” “他倆一人一妖,又生不出孩子。” “对哦!” “对你个大头鬼,我俩也生不出!” 姜秋月叹息一声,也没心思再教训唐虎。 虽然和唐虎结婚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不能做母亲对她来说还是一个长久的疙瘩。 唯一能抚平这个疙瘩的,只有孤儿院一千多个孩子。 在这里,姜秋月永远是他们的“姜妈妈”。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来后山挖坟的人 玖橙领着白大方移步到孤儿院后山,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坟山,隐隐月光下,还能依稀辨认墓碑上的一个个名字。 白大方粗略打量了一眼,并未在其中见到孤儿院院长唐西的墓碑。 “你们院长呢,没有安葬她吗?” “她的尸体还在仓库里放着,她生前交代过,如果哪天她死了,一定要找你们白家安葬。” “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白家人的身份?” 玖橙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陈九高中的时候,放假回来和唐西说过你这个同桌。唐西听后很是兴奋,这才交代了她死后的事情,其余一概没提,你白家到底是何来历,我现在也只能模糊猜到一些。 唐西从小到大交代我最多的事情就是让我忘记自己妖兽身份,像个人一样活着。她常说知道的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所以妖兽相关的事情她和我说的很少。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罢了。” 白大方缓了口气道:“我会帮忙的。” 黑血乌鸦不是什么太强的妖兽,传说他们种族死后会带来厄运,其真实性无法确定,不过大概是怪力乱神,没有依据可言。 白大方猜测唐西坚持让白家安葬,多半是追求个心里安慰,害怕传说成真,自己死后真的祸及整个孤儿院的孩子。 作为白家后人,白大方自然能帮就帮。 玖橙见白大方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间又耐不住性子,又开始挑逗。 “需要什么报酬,以身相许可以吗?我是好女人,不收彩礼。” 白大方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如果可以,你能远离我和陈九就是最好的报酬。” 玖橙不解问道:“我早就想问了,陈九丑不拉几一个人,你老惦记他干啥?” “好歹高中和他坐了三年同桌,多少会有点感情。” 玖橙挑了挑眉,神态很是兴奋 “哪方面的感情?” 白大方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下意识拉开距离。 这娘们不会还是个F吧? “真是没想到啊,你白大方……” 玖橙本还想调侃两句,结果白大方突然捂住她嘴,抱着她整个人躲到一旁阴暗里。 对此玖橙表示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你是要在我身上证明一下你的取向吗?” “嘘!” 白大方示意玖橙不要说话,指了指后山。 月光之下,两个身影缓缓爬上后山,他们一高一矮,手里拿着铁锹,铲子等工具,目的明显不过。 二人忙活了一阵,矮个子率先开口。 “你说吴老大非得让我们来这干啥,几百个坟,挖到啥时候是个头?” “给钱让你干活就别多问,这点规矩还不懂吗?” “不搞明白事情我心里总不踏实,吴老大原来两个手下的死因,他现在还没和上头交代呢,我怕我俩也死的不明不白。” “他们是私自出工,纯粹咎由自取,别多想了,早点干完早点交差。” 高个说罢,对准双手一边唾了口唾沫,拿起铲子准备开挖,嘴里念叨。 “冒犯各位了,放火烧屋的是斩妖门二级门内长老,挖坟也是他们的意思,我们这些宵小无非混口饭吃,有仇有怨也别找上我们。” 阴影内,听见二人对话的玖橙眼中红光浓烈,要不是白大方拉着,已经打算冲出去和两人拼命。 “冷静点,我先去把他们控制住。” 白大方死死地捂住玖橙的嘴巴,只怕她打草惊蛇。 “斩妖门,又是斩妖门……” 白大方暗自嘀咕,缓步走出阴影,朝着高个男背后摸去,待还有十步左右距离,脚下骤然发力,一击直拳直找对方要害。 “有人!” 矮个男率先反应过来,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对准白大方连开数枪。 他本试图把白大方逼退,却不曾想对方竟任凭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硬生生一拳砸在高个男的太阳穴上。 高个男没有任何反应时间,转眼就被白大方一拳撂倒,整个人脑袋嗡嗡作响。 白大方体内血液快速蒸发,被子弹打中的伤口一点一滴地复原,将残留在他肌肉内的子弹壳缓缓挤出。 他打量了一眼矮个男,觉着对方些许眼熟,思量片刻后,想起对方正是那日和竹竿一起在白家门前闹事的混混之一。 “白……白大方!” 矮个男可挨过白大方的拳头,腿已经软了大半,正考虑是投降还是逃跑时,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矮个男胸口,白大方骤然回头望去,第二声枪响紧随其后,直指他眉心而来。 靠着远超常人的反应力,白大方侧身闪过,正想确定枪声来源,第三声枪响直指玖橙而去。 “小心!” 白大方纵身一跃,将玖橙整个扑倒在地。 子弹将将擦过玖橙的头皮,她呆滞地注视着将自己扑倒白大方,不知作何反应,只有长达数秒的沉默和对视。 马上又是第四声枪响,这次目标换成了昏迷的高个男,子弹打穿他的额头,断绝了他的生机。 借着这最后一声枪响,白大方确定了对方的方位,右手手掌凝结出一滴蟾皮剧毒,对准方向奋力挥出。 “啊!” 一声惨呼过后,白大方冲刺而去,可不过几息的功夫,开枪之人全身灰绿,已然气绝身亡。 这蟾毒威力着实出乎白大方意料,他本还指望能留个活口。 对方刚才四枪,两枪奔着灭口同伙,狠辣作风让白大方仍是心有余悸。 白大方拿出手机拍下三人照片,然后捡起对方留下的铲子和铁锹,将其中一把丢给惊魂未定的玖橙,使唤道。 “过来挖坑埋人,别愣着!” “埋……埋人?” “不然呢,找衙门过来吗,你不怕孩子里两百多个妖兽暴露?” 白大方眺望着操场,眉头微微蹙起。 现在这孤儿院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些孩子留在此地必然是不安全的。 斩妖门火烧孤儿院大楼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底线。 “最近给孩子们换个地方吧,暂时离开吉康县,等大楼彻底维修好了再回来。” 玖橙掰扯着手指算账:“地方倒是有,只是房屋租金,还有一千多个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钱,我总不可能再去催眠钱章吧,逮着他一直薅我也不好意思。” “三百万够不?” 白大方倒也没有小气,在赵玥那骗了六百万,眼下正好给玖橙解决燃眉之急。 毕竟抄歌骗人赚来的钱多少也算不义之财,拿来做点善事就当买个心安了。 “啊?” 玖橙扑闪着一双桃花眼,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卖身还债…… , 正文 第四十章 耍威风 凌晨三点,白大方从吉康县回到白家,上楼一开门,一个枕头对准他脑门就砸了过来。 “你还知道回家,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你要急死我啊!” 穿着丝绸吊带睡衣的胡雀儿坐在沙发拧眉瞪眼,一副恨不得把白大方生吞活剥的模样,眼里写满了小女人的委屈。。 一旁敖穗撕咬着牛肉干,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剧中男主被老婆捉奸在床,她看得津津有味。 “敖穗!” 胡雀儿提醒了一声,敖穗反应过来,一口将牛肉干吞下,急忙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含糊不清道。 “大方你跑哪去了,我都无法用感知给你发消息了,说明你一定出了盛都市!” 白大方走过去赔笑,主动给胡雀儿揉动肩膀,哄了好一阵才让她消气。 至于敖穗,完全是胡雀儿用一百包牛肉干收买,被拉过来强行狐假虎威。 想着两个姑娘守了一晚上,白大方不免有些心疼,尤其是胡雀儿,身体本来就差,平常在酒店还有夜班。 白大方打算好好给她按摩按摩! “敖穗你先去睡吧,你明天还得陪我去办点事。” “啥事?” “揍人!” “得了!” 好久没和人动过手的敖穗顿时眼冒金光,捧着自己的牛肉干跑回楼上养精蓄锐。 碍事的一走,白大方按摩的手立马开始不老实了,顺着柔嫩的肌肤就滑进了丝绸睡衣 和胡雀儿分手将近一年,这段时间还天天被玖橙调戏,他白大方现在也憋得厉害。 他揉动着手掌,低头在胡雀儿耳边呼出一口浊气。 “我想看你穿白的,你房里应该有吧?” “别闹,敖穗还没睡呢……” 胡雀儿象征性地反抗了一嘴,最终还是任由白大方为所欲为,抱着她上楼而去。 次日清晨八点,敖穗照常敲开胡雀儿房门,只见她床铺凌乱,几条破损的黑丝白丝被随意丢弃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敖穗耸了耸鼻子,纳闷问:“雀儿你房里啥味道,闻起来好奇怪?” 胡雀儿扯着被子蒙住脑袋一言不发,像个偷吃零食却被大人逮住证据的小孩。 敖穗则继续追问。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了,下不了床。” 胡雀儿一脸苦闷,没有半点夸张。 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但架不住牛是一头疯牛,把田犁没水了都还意犹未尽。 胡雀儿心里也纳闷了,以前这男人生猛归生猛,但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结为敖穗给他喂了龙血。 这黑龙现在还来看她笑话,迟早有一天自作自受! “敖穗下来,出门了。” 白大方一晚没睡,倒是照样生龙活虎,等敖穗下楼后,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就出门了。 走在路上,白大方跟敖穗反复交代一件事。 “等会不许杀人,更不许吃人!” 敖穗兴致顿时没了大半,耷拉着脑袋和白大方来到一个五金批发市场。 市场内的街道纵横交错,各栋楼房修建的一模一样,只要方向感稍微差点,足够在里面转个半天。 一人一龙来到一间门铺,门铺挂着一个“批发钢筋”的破旧招牌,门口站着一足有两百斤的壮汉,屋内隔着一扇推拉门,门后传出一阵阵大呼小叫。 “四条A,庄家通吃,给钱给钱!” “妈的,老子今天倒血霉了!” “这才哪到哪,别急,等会就回本,再来两把!” 白大方提着塑料袋,前脚跨过门槛。 壮汉抬手阻拦,呵斥道:“今天不做生意,滚!” 白大方转头给敖穗使了个眼色,在一声壮汉的哀嚎过后,他后脚缓步进店。 巨大动静让屋内众人停止了赌博,白大方不急不慢地打开推拉门,被屋内浓烈的二手香烟呛得连连咳嗽。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上次来白家闹事的竹竿,他一手拿着扑克,一手搂着女人,桌上堆砌着小几万现金和各种香烟饮料。 “白大方?” 竹竿只当对方是来找茬,一众小弟纷纷掏出了家伙,甚至还有两把散弹铳。 白大方将黑色塑料袋丢在桌上,满满当当的现金曝露在众人视野。 “我妹借你的钱,连本带利一共四十万。” “好说好说,你咋知道我正好缺赌本了!” 本来已经输钱输郁闷的竹竿换了副面孔,抬手招呼手下:“愣着干嘛,给白老哥让个位置。” 这钱他没想过还能要回来,说是天降横财都不为过。 上次在白家吃了大亏,回去找他老大赵光头复命,本以为至少断条腿,没成想赵光头笑了笑就敷衍过去,只提醒他以后不要插手白家那条街。 此后他走路都绕远,更别说再去要钱了。 白大方摸了摸鼻子,将另外一个塑料袋丢在桌上:“我有事问你,让你兄弟都出去,这是二十万的打听费,你点点数。” “没听见白老哥说吗,滚滚滚!” 一听有钱拿,竹竿连忙赶人,越看白大方越觉得对方上道。 二十万的打听费是道上开口价,一般问的问题多半涉及人命。 这个钱他竹竿也不是头回赚了,不过像白大方这样爽快的主顾一向少见。 白大方指着竹竿搂着的女人:“她也出去。” “白老哥你放心,她我女人,嘴严得很。” “出去!” 敖穗缓步走入屋内,一股龙威笼罩了整个房间,刹那间,威压之下的竹竿呼吸都慢了半拍。 “白老哥,这是?” 竹竿跟着赵光头见过世面,龙威胁迫之下,敖穗是人是妖他多少能看出些端倪。 “我女人,你要多问吗?” 白大方咧嘴一笑。 这靠女人耍威风,感觉还真他娘的不错! “不不不……” 竹竿连忙打发自己女人离场,关上房门后又主动把桌上杂物清理干净,客客气气地给敖穗和白大方倒了两杯清茶。 敖穗释放的威压少说也有山级威胁,能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就把这种级别妖兽带着身边的,他只见过他老大赵光头。 联想到赵光头让他不要再去白大方那条街瞎逛,心中更是打起了一万分警惕。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压抑天性 白大方摸出手机打开昨晚拍摄的矮个男照片,手指轻敲桌面。 “要我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你小弟吧?上次还来我家闹过。” 竹竿一脸幸灾乐祸:“哎呦诶,这不罗矮子吗,他怎么死了,白兄弟你动的手?” 龙威再次笼罩整个房间,这次敖穗没有客气,直接压迫竹竿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在桌上。 竹竿好一阵才缓过劲来,捂着胸口看向敖穗,立马笑着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看我脑子抽抽了,差点忘了规矩,拿了开口费就不该瞎问,确实该打!” 白大方收起手机,问道:“说说吧,这个罗矮子的来历。” 竹竿擦去嘴角血渍,缓缓叙述道。 “他没啥好说的,臭外地的来盛都打工要饭,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混了十年没混出个人样,三年前我心软赏了他口饭吃,领着他收债跑腿赚点辛苦费,奈何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也就这一周前吧,他私吞利息被我抽了一巴掌。后来又不知道从哪发了笔小财,直接撂挑子不干了,之后也就没联系了,没想到转眼命都没了,好歹兄弟一场哦……啧啧啧。” 白大方懒得看他假惺惺,继续追问道:“发财?怎么发的财,知道来路吗?” 竹竿苦笑道:“白兄弟你这就难为我了,说不定他就是中了张彩票,还是被哪个富婆看上了。 盛都这地方,黑白上下能发财的手段多了去了,我哪能打听这么多。我要是知道别人发财的门路,何必还这累死累活费力收债。” “罗矮子从你这撂挑子后去哪了知道吗?” “这个我倒是有印象,好像是去了什么剧组跑腿,还倒腾了几张狗屁明星的签名照卖给我女人,开口就是三千一张,也真够黑的。” 竹竿从一旁的女士包内翻出两张照片拍在桌上,照片上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型男,一旁写着两个潦草大字——吴灿! “吴灿,吴老大?” 白大方嘀咕了两声,脑海里多少有了点头绪。 “最后一个问题,赵光头在哪?” 房间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凝滞,竹竿手掌已经握住了桌面下的手枪,敖穗龙威再次迸发而出,巨大的压迫直接让竹竿七窍流血,几乎无法呼吸。 可他依旧是死咬牙关,不肯从嘴里蹦出半个字来。 他竹竿能混到今天,最大的优点就是守规矩,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一清二楚。 白大方摆了摆手,让敖穗将龙威散去。 “我妹如果再问你老大借钱,记得先通知我这个当哥的,要再敢算计我妹,我不介意再来找你问问。” 竹竿瘫坐在椅子上,只能苦笑着目送二人离去。 离开五金市场,一人一龙走在回家的路上,敖穗失落的低着脑袋,双手食指在她汹涌的波涛前不停打转。 白大方侧头问:“你好像不大开心?” 敖穗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大方你骗我,你说有架打,却只用我的龙威吓人。” “那我回去给你当沙包出出气?不过你可得下手轻点。” “算了,打坏你了反而是我心疼……” 敖穗摸出随身携带的一包牛肉干,准备把愤怒转化为食欲。 姑娘抬头瞟眼没吃早饭的白大方,又将牛肉干撕成两半,仔细的对比过后,将较小的一半递了过去。 白大方接过牛肉干放进口里撕咬,黑龙少女的小心思看着单纯可爱,可内在却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吃人凶兽,这两者并不矛盾。 在白家这段日子,白大方也看出来敖穗憋得难受。 黑龙嗜戮,护食都是天性,就像没有男人能拒绝瑟瑟! 因为对白大方的爱意,敖穗暂时压制住了天性,甚至能把食物分享给他一半,可长久以往绝不是良策。 再恩爱的夫妻尚且有七年之痒,白大方也不知道敖穗能把天性压制到什么程度,如果有一天突然爆发,他又该作何对策。 不过眼下也只能循循善诱。 “敖穗,你怎么看刚才那个竹竿?” 敖穗嫌弃地摇头,用力撕咬一口牛肉干道:“又瘦又黄,身体一定里积累了很多毒素,看起来就不好吃,至少肯定没我的牛肉干好吃。” 白大方一阵汗颜,他算看明白了,现在敖穗眼里只分三种人。 除去不能吃的,剩下的无非是比牛肉好吃还是比牛肉难吃。 他缓了缓语气,又换了个方式问:“敖穗你知道为什么人类现在能踩在妖兽头上吗?” “因为科技!” 敖穗脱口而出:“老头说过,要是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科技,妖兽至少能和人类平起平坐。” 白大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科技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是人类能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或者说压抑住眼前的欲望,去做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头牛犊摆在你面前,你的欲望会驱使你选择吃掉,能做的最大克制无非是吃一顿还是两顿。但对于人类来说,会将牛犊圈养,将它养大养肥,甚至和别的牛交配获得新的牛犊,让日后的自己每顿都能有牛肉。” 敖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大方继续道。 “另一方面,暂时压制欲望能给人类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刚才的竹竿,他算计小圆给她放高利贷,如果可以,我也想宰了他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我不能,因为这竹竿祖上一直住在盛都,有当过官的,也有要过饭的,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往上倒腾十八代,可能还和赵家沾亲带故。我要真宰了他,只会惹上一身骚。我可以不在乎,但我要考虑小圆,考虑雀儿……” 白大方说得口干舌燥,可敖穗却只听进去了“赵家”两字,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愤慨道。 “和赵家有关,那不更该死吗!” 白大方一拍脑门,得了,白说了! “大方你其实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脑子笨呼呼的,也想不明白太多,我只知道随意杀人吃人会给你惹上麻烦。” 敖穗眼珠子提溜一转,傻乎乎地朝着白大方咧嘴一笑。 “而我不希望你有麻烦!”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看电影 白大方心底缓过一阵暖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回应敖穗,现阶段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帮黑龙少女多买几包牛肉干。 走了半天路,直到临近中午,敖穗突然发现不大对劲,白大方领着她越走越远,来到一个商场门口,敖穗忍不住好奇。 “大方,我们这是去哪?” 白大方指向商场上杂乱的招牌,敖穗顺着他所指喃喃念叨。 “红玫瑰情侣酒店,本酒店提供特殊房间,特殊道具……” 白大方急忙纠正:“不不不,旁边的!” “光芒电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吗?” 敖穗满脸兴奋,看电影这种事她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一般男女主看完一场电影后感情会迅速升温,并且称这个阶段为“约会”。 见白大方点点头,敖穗捧着脸庞,脑子晕乎乎的,看向白大方的瞳孔已经带上了粉色泡沫滤镜。 电视剧说约会是男女朋友才能做的事情,难道我和大方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可是他还没给我买过玫瑰花,也没带我逛过商场,更没有在热气球上和我拥吻……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对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白大方还不知道敖穗脑海里的想法,不然他一定回去敖穗平板里的肥皂剧都删了,免得这傻姑娘再被毒害。 别说敖穗了,就连和白大方交往五年的胡雀儿也从没享受过这些待遇。 白大方是一个不懂浪漫的男人,说不出什么的肉麻的话,也不会特意去营造惊喜。 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是他对姑娘表达爱意的唯一方式。 所以肥皂剧里的爱情桥段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走吧……” 白大方回头招呼敖穗,却发现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敖穗低头打量一眼自己身上的公园大爷同款套装,闷闷不乐道:“我就穿成这样去和你看电影吗?” “不然呢,你平常不都这样穿吗?” “可雀儿说,她每次和她男朋友去看电影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还吐槽说她男朋友非常变态!尤其喜欢看她穿丝袜,每次在电影院都坐最后一排,然后把手放在她大腿上……” 白大方越听越心虚,盘算着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胡雀儿,这娘们怎么能污染纯洁的黑龙姑娘呢,实乃罪不可赦。 今晚回去至少得让她哭着喊爸爸! 和胡雀儿待久了,敖穗也开始逐渐接受人类的服装审美。 胡雀儿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只是她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懒得打理,还是短袖短裤穿着自在,甚至常常在家里挂空挡,不然就觉得挤得慌。 敖穗捏了捏自己大腿上的肉肉,似乎有些自卑:“比起雀儿,我是不是腿太粗了,穿丝袜也不好看啊?” 白大方严肃摇头,作为一个体验过敖穗膝枕的男人,那绝佳的触感让他现在还难以忘怀,他要严厉驳斥敖穗这种想法。 虽然一米七五的胡雀儿一双玉腿纤细修长,加上保养得当,挑不出半点瑕疵,残害了白大方不少“心血”在上面。 但那是他白大方没得选! 敖穗大腿这种恰到好处的肉度才是他的最爱,要是再配上白丝腿环等,呈现出的勒肉感称得上人间王道。 就像上辈子某个叫莱莎的炼金术师,她难道靠得是炼金吗? 不这种事还是等回家了再好好给敖穗参谋参谋,现在他还有正事要做。 白大方拉着敖穗进了电影院,买了两张正在热映的《掘坟笔迹3》电影票,主演正是大明星吴灿。 二人座位在最后一排,不免让敖穗心跳加速,一时间又想起了胡雀儿口中的变态男友。 白大方直呼天地良心,这次他真不是想搞小动作,实在是没票了。 前排的座位都给人占完了,其中一大半是组团观影的吴灿粉丝团,其中还有不少二刷的,领头的粉头潘娅娅甚至已经是十刷了! 离开五金市场后,白大方就一直拿手机翻找着有关吴灿的资料,让白大方最感兴趣的有两个点。 一是吴灿原本只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明星,眼见都快奔三了,还顶着小鲜肉的名号。但这两年硬着靠着这《掘墓笔迹》系列翻身了,成为了一线大腕。 这电影说的就是盗取强大妖兽墓穴的故事,题材的相关性不免让白大方往斩妖门多想。 二是《掘坟笔迹》的发行商叫“嫣花影业”,白大方一路查找资料溯源,找到了其挂靠的公司,在钱肃礼房地产公司名下,最大股东正是钱肃礼的女儿,钱章的姐姐——钱嫣。 这些信息在网上并不起眼,也不难找,房地产进军影视行业更不稀罕。 只是钱家和吴灿都好似关联着吉康县的孤儿院,不免触动了白大方最敏感的神经。 白大方一向不喜欢坐以待毙,既然斩妖门要他白家兄妹的人头,他不介意先找过去寻求一点主动。 后面去吴灿超话翻了足足一个小时后,白大方加了一个吴灿粉丝应援会盛都分群。 群主正是潘娅娅,她组织了中午这场集体观影,手里还握着两个粉丝见面会的名额。 电影和老太太裹脚布没啥区别,又臭又长。给白大方都快看迷糊了,要不是时不时听见现场传来几声小姑娘尖叫,他估计都得睡死过去。 不过敖穗看得是火冒三丈,临近电影结尾,她气的一锤子砸在白大方大腿上,给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白大方只庆幸敖穗砸的是他大腿,电影院内乌漆麻黑,要是敖穗下手的位置一不小心偏离那么几厘米,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气死了,气死了,你们人类就这么颠倒黑白的吗!” 敖穗一个劲地咬牙切齿,要不是白大方拦着,她估计能立马龙化变身,跳过去把屏幕撕了! “明明是你们人类盗窃我们妖兽墓葬,干的是最下三滥的事情,却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还把我们妖兽刻画成反派,恶不恶心!” 白大方拍打着她的背部,劝慰道:“你消消气,电影都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我看着难受……” 敖穗瞪着大眼睛委委屈巴巴。 父母被害,爷爷现在还没入土为安,这一部电影重新撕开了敖穗心底伤疤。 白大方抚摸着她柔顺的火红长发,轻声哄道:“要不我带你去揍那个主角一顿?” “真的?” “顶真!你到时候记得收手,别把人打死就行。” “我保证不给他打死,否则就罚我一个月不吃牛肉干!” 敖穗重新打起精神,挥舞着粉拳跃跃欲试!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钱家家宴 盛都城南郊外某处偌大的私人庄园,三楼一间客房内床上躺着一对男女。 皮肤白嫩的男人正是《挖坟笔迹》的主演吴灿,一旁女人三十五六的年纪,隐约可见一张标致的美人脸,一双狐媚清眸,却是面黄肌瘦,哪怕用浓妆涂面,都无法掩盖住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 女人叫钱嫣,钱家大小姐。 钱嫣点起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缓缓深吸一口,冷笑挑眉。 “比起刚认识你那几年,你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不会把精力都花别的女人身上了吧?” 吴灿一脸谄媚道:“钱姐姐你这就冤枉我了,我除了拍戏走通告,有空就来找你,哪还有时间找别的女人。” 钱嫣朝着吴灿脸上吐出一个烟圈,抬手在他额头一敲。 “你个死鬼还有脸说,上次你招惹的那个粉丝,要不是我费尽力气帮你善后,你早就去衙门喝茶了,还能在这风光?” “男人吗难免会犯点错误,那天喝多脑子一热……” 钱嫣摆摆手,不耐烦道:“得了,穿衣服滚吧。我弟今天回来吃饭,一家人晚点都在,让他们看见你,我脸上也挂不住。” 吴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不趁这个机会,正好把我介绍给你爸认识,早晚一家人……” 钱嫣没有再搭理男人,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盒药片,丢出两颗放入口中吞咽,整个人开始缓缓颤动。 药片随着食道进入胃部后,钱嫣深吸一口长气,转头轻蔑地朝吴灿唾了口唾沫。 “滚!” 吴灿神色微动,却依旧谄媚微笑,哈巴狗似地点了点头,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记得走后门,要后门有人的话,旁边有个狗洞。” 钱嫣语气风清云淡。 走出房门的吴灿立马换了副阴沉面孔,他一抬头,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女。 少女面容娇小秀气,身高不过一米五,一头乌黑长发及地,一条纯蓝色连衣长裙,手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正目光呆滞地盯着从钱嫣房里走出的吴灿。 少女叫钱苒,钱家三小姐。 钱苒面容和钱嫣有着七八分相像,尤其一对狐媚清眸,两姐妹几乎是如出一辙。 这个钱苒几乎是钱嫣的年轻翻版,吴灿见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而且丫头天生是个痴呆,对身边事物都不会产生反应。 吴灿走上前,钱苒机械地转头看向窗外,喊上一声。 “哥!” 吴灿立马收手,一秒钟都不敢停留,沿着暗道从后门溜出了庄园。 几分钟后,钱章上楼而来,笑眯眯地揉起钱苒脑袋:“哥回来了咯,有没有想哥!” “想!” 钱苒声音清甜可爱,笨拙地举起手里兔子玩偶,噘嘴着粉嘟嘟的嘴唇,踮起脚递给钱章。 “兔兔,给,哥哥!” 玩偶皮毛已经发黄,但总体依旧保存完整,开线的地方被人用针线细致地缝补着。 钱苒十根手指指尖缠着创可贴,天生痴呆的她想来为修补玩偶花费了不少功夫,被针线伤了不止一回。 钱章看着心疼,更一脸感慨,这玩偶是他出国前买给钱苒的,一晃已经十年,自己这个痴儿妹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哈哈,苒苒还是粘你这个哥哥,你可得抽空好好陪陪她!” 已经五十有六的钱肃礼缓步上楼而来,这个震炎国前三的房地产大佬身穿一袭墨色长袍,走路生龙活虎,说话声音洪亮,眉宇之间没有半分老态。 钱肃礼一脸慈爱地拍了拍钱章肩膀,本想再伸手去摸钱苒,却被小姑娘闪步躲开。 钱苒躲在钱章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爸爸,讨厌!” “让你平常少抽烟吧,活该被女儿嫌弃。” 又是一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上楼,亲昵地搂住钱肃礼手腕,打量了一眼儿子钱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瞪眼幽怨道。 “好歹三十了,还算混成个人样,只是心里一点都不记挂我这娘,都回国一周才想着回家吃顿饭!” 钱章无奈道:“入职长冒七七八八的手续复杂,确实耽搁了。” “妈知道你出息,可也惦记着点家里人,你爸辛苦半辈子这点家底,都指望你这个儿子呢!” “这不还有姐姐吗,公司反正我不熟……” “咳咳咳!” 钱肃礼连声咳嗽打断了钱章说话,朝着远处客房喊道:“嫣嫣,出来吃饭了!” “我化个妆,你们先去吧。” 屋内传来钱嫣有气无力的回应,钱肃礼面色有些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领头径直下楼。 楼下餐桌,众人落座,五分钟后钱嫣姗姗来迟,穿着一件修身旗袍,脸上画着浓烈的烟熏妆。 钱夫人开口责备:“第弟好不容易回来,你这当姐姐的也上点心。” “知道了。” 钱嫣随口应付一句,没表露太多情绪波动,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你……” “都一家人,讲什么礼数。” 钱夫人见女儿这幅态度,本还想多说两句,却被钱肃礼和稀泥敷衍过去。 饭局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主题基本围绕钱章在国外这十年,父母二人自然少不了嘘寒问暖。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钱章放下碗筷,缓了口气。 “我这次回来还有两件事,希望爸爸帮衬一二。” 钱肃礼吹了吹手中发烫的羹汤,笑道:“说呗,跟你爸还客气啥?” “一是和孙慧相关,我俩分手了。” 钱肃礼喝汤的手骤然停顿。 钱夫人放下筷子,蹙眉道:“挺好一姑娘,你咋就分了呢,嫌弃人家出身穷?” 钱章苦笑一声,只敷衍道:“不合适就分了呗,不过她开公司的投资我还是想你们二人不要收回。” 钱肃礼抿一口羹汤,舒缓一口长气。 “依你就行,反正都是小钱,就当她这两年给我和你妈尽孝的补偿了,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我想要公司一块地。” “什么地?” “吉康县孤儿院……” 钱嫣夹菜的手瞬间停滞,钱肃礼手腕更是一个不稳,羹汤全然洒落……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捕快费桑瑜 市中心一间酒店的二楼礼堂内,搭建着一个临时舞台,场地两百多个座位无一空缺,其中多为年轻女性,一个个手中都举着和吴灿相关的应援牌。 礼堂二楼,刚从钱家庄园过来的吴灿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身上穿着某潮牌奢侈品牌为他提供的当季新款。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楼下粉丝,目光在一个个年轻女孩脸上掠过,搜寻着今晚猎物。 “怎么就没点新鲜货,都看腻了……” 一旁助理劝道:“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上次高中生的事情风头还没过去,再惹出麻烦大家都不好办。” 吴灿撇了撇嘴,他也知道助理说的有道理,可一想到刚才在钱家钱嫣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藐视态度,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窜涌,他必须找个人发泄发泄。 见面会开场还有不到五分钟,吴灿正准备去后台化个妆,一个娃娃脸姑娘迈步走进礼堂。 姑娘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身形苗条,身高一米六五上下,粉嫩的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充满灵气,肌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染成灰绿的秀发,身上蓝色白色运动校服表明了她高中生的身份。 吴灿神色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淫笑。 接着又一红发少女走进礼堂,虽然身上是公园大爷同款套装,但难以遮掩的波涛让吴灿瞪直了眼睛。 “今天运气不错,两个极品。就她们了,去安排吧。” “要出了事怎么处理?” “一切照旧就行,放心,没那么多意外!” 假意许诺恋爱,拍照威胁家人,给钱打发了事…… 种种手段对付这些粉丝吴灿屡试不爽,更乐在其中,一次意外根本无法让他产生半点恐惧。 吴灿舔了舔嘴唇,摸出一颗“大力丸”丢进嘴里,将香槟一饮而尽。 见面会大体也就走个流程,一个多小时下来,吴灿出场的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最后主持人直接不耐烦地跳到了抽奖环节。 敖穗坐在观众席中撕咬着牛肉干,盯着吴灿那张白嫩的面庞,联想他在《掘坟笔迹》里的表演,心里琢磨着等会是先凿掉他两颗牙呢,还是先锤瞎他一只眼。 可惜白大方交代过敖穗,没有他发消息,绝对不能擅自动手,否则这会吴灿应该可以叫120了。 “中奖的是二排六座,七排三座,让我们恭喜她们,请在结束后移步至酒店306领取奖品。” 随着主持人一声高呼,不少姑娘发出了叹息。 灰绿头发的校服少女攥紧了手里2-6的号码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敖穗也搞不清状况,看着手里7-3的号码牌,在脑海里用感知联系白大方。 “大方,他们说我中奖了,还让我结束后去306号房领奖。” 这种沟通是单方面的,所以白大方只能用手机给敖穗回复信息。 先是一排省略号,后面接着补充。 “我改注意了,你等会可以往死里揍他,往死里揍!记得进门就动手,但千万不要贪嘴,去吃喝他给的东西,千万不准!” 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敖穗能感受到白大方的愤怒,但又想不明白缘由,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白大方应该是在在乎自己。 所以她决定等会多揍吴灿两拳,给白大方出出气! 酒店一楼杂物间,刚换上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白大方朝着地上昏迷男人说了句抱歉。 他手机页面上是一则吴灿**未成年粉丝的新闻,新闻是一个多月前。 后续吴灿团队公关处理为谣言,但事情依旧在发酵,到现在仍有不少人还在发出质疑。 和敖穗看完电影后,白大方主动找到粉头潘娅娅,用一万块在她手里买下了一个吴灿粉丝见面会的名额。 自己一个大男人太惹眼,白大方就让敖穗先去看看,打算确定吴灿住的房间后再策划动手。 可实在没想到这吴灿好死不死盯上了敖穗,给白大方搞得又气又笑。 中了什么奖还得单独去房间领?联想到这则新闻,用脚想都能明白你吴灿想干嘛! 他白大方到现在都不敢对敖穗有太过激的想法,只怕轻则断子绝孙,重则小命不保。 你吴灿还敢打她的主意,你不倒霉谁倒霉? 楼上见面会正式结束,吴灿助理领着敖穗和校服少女朝306房间走去。 敖穗神色如常,校服少女则在不停地大口呼吸,额头都渗出了几滴汗珠。 来到306门前,助理刷卡开门,校服少女又紧张地拍了拍胸口。 校服之下,那不亚于敖穗的深邃幽谷夹着一支录音笔,在少女的拍打下正式开机录音。 房门关闭,校服少女侧目朝吴灿瞧去,看着那张人模狗样的脸,眼里是止不住的厌恶与愤怒,只想狠狠地朝他脸上来上两拳。 下一秒,敖穗就实现了她的愿望,黑龙少女如离弦之箭冲刺而去,笔直一拳砸在吴灿左眼之上。 白大方交代她进门就动手,敖穗没有半点犹豫。 吴灿惨呼在房内响起,还没走远的助理闻声折返而来,见房内状况连忙掏出手机准备呼叫安保。 校服少女上前一拳打在助理胸口,先一招标准的擒拿将其制伏压倒,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对手铐把他拷在门柱之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少说也练习过几百次。 校服少女满意地笑了笑,在心里给自己的动作打了个9分,少一分是怕自己太过骄傲。 日日夜夜对着假人的演练没有白费。 自己这第一次出任务,也算有了个好的开头! 校服少女再转头看去,吴灿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皮开肉绽,五官错位,不成人样。 一旁敖穗双手鲜血淋漓,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如果敖穗使全力,一拳打死吴灿不会比她捏死一只蚂蚁费尽。 但那样实在不够解气,所以她一直把力道控制在普通人范畴,钝刀割肉般的一拳又一拳往吴灿身上招呼。 “住手!” 校服少女厉声呵斥,冲上前掏出手枪对准敖穗,并拿出自己证件,念出了那句她做梦都在背诵的台词。 “我是盛都市第三捕快大队队员费桑瑜,现在我勒令你停止对他人的人身攻击!” 敖穗暂时放过了吴灿,迟疑些许后,缓缓举起了双手。 倒不是她怕费桑瑜,而是白大方和她说过,有三种人绝对不能吃。 僧尼、老弱,还有捕快! 费桑瑜瞄了眼吴灿的惨状,第一次主动出任务的她心里很是没底,根本不敢放下手枪,掏出另一副手铐丢过去。 “自己铐上!” 敖穗瞥了一眼手铐,眼前女人莫非想用手铐来逮捕一头黑龙? 她一脸同情地看向费桑瑜,在脑海里用感知朝白大方喊话。 “大方,我遇到傻子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三法司衙门 “有捕快,麻烦了……” 刚进电梯,白大方脑海里就收到了敖穗信息,黑龙少女用自己有限的形容词给他描述了一番屋内状况,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一旦和衙门沾上关系,性质就不同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貌似有很大的背景,但具体如何白大方只能在心中打一个问号。 现在他纯纯良民老百姓一个,衙门的介入只会让他瞻前顾后,做事更得小心翼翼。 何况敖穗不仅是头黑龙,还TM的是个黑户! 到达三楼,电梯门一开,白大方正好瞧见七八个捕快穿着便衣,手持手枪蹲守在306房门之前,领头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抬手示意他这个“服务员”不要靠近。 “莫非还是钓鱼执法?” 穿着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白大方拐进一旁角落,从怀里摸出金必给他的蟾毒迷烟。 眼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先尝试把敖穗救出来,免得后续弄出更大麻烦,若是真伤了衙门的人,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情。 强攻自然不可取,所以金必这迷烟正好能派上用场。 白大方正要打开鼻烟壶壶盖,又听一阵阵齐整的脚步声,走廊尽头走来二十余名捕快。 比起房门前的便衣,他们着装统一整齐,身上是震炎国捕快常穿的黑褂长袍制服,头顶红黑圆帽。 领头之人脚踩一双鎏银边黑靴,袖口红边比起别的捕快多了两抹金丝鸟羽,乃是三法司衙门四品捕头标配。 震炎国两百多年前有过一次司法改革,将捕快一职独立于官僚体系之外,设立三法司衙门统领。其下分别在各个省,市,县等设立单独的捕快大队,规模大小不一,从几人到几百人,几千人皆有,大队队长官居六品。 盛都市总共有八支捕快大队,分管不同区域,并各司其职。 又因为在天子脚下,盛都市捕快大队队长官职升迁至五品,正四品的三法司衙门捕头乃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缓缓走来的捕头年纪三十左右,一米七的身材不胖不瘦,长相普通,笑呵呵的模样讨喜,属于让人看了就想和他唠上两句。 “哎呦,师傅!” 眼见离房间还有五十米左右,捕头加快了脚步,眨眼功夫跑到领头中年男面前点头哈腰。 “徒弟我也有日子没见你老了,这出来办事才好不容易见一次,要不晚上找个地方喝一杯,让三大队的兄弟姐妹们都来,我做东!” 中年男后退半步,有意识地拉开了距离,板着脸道:“左楠!办案呢,别扯其他的。” 捕头依旧是笑脸盈盈,情真意切道:“懂懂懂,师傅以前教过徒弟,徒弟都记着呢。这不是太久没见师傅你老人家,心里记挂吗。 这么着吧,三祥楼怎么样?师傅你点个头,我马上就打电话让人订包厢!” 中年男人抿着嘴一言不发,三祥楼随便一顿饭已经抵得上他半年工资。 曾几何时,眼前这作风市侩的男人刚进捕快大队,还是一个十个包子能吃早中晚三顿的青涩少年,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师傅怎么办?”。 一晃十年,徒弟左楠已经升迁至三法司衙门捕头,他杜江河则依旧在三大队队长的位置上打转。 杜江河缓了口气,沉声道:“左楠你要干什么就直说,现在你是我顶头上司,也没必要和我绕弯子。” “还是喜欢师傅你这痛快劲!” 左楠拍了拍了杜江河胸口,一张银行卡无比滑溜地就进了杜江河衣兜。 “徒弟一点孝敬,给师娘和孩子们的。至于房里头的三个人,你歇口气,徒弟我帮你带走审问,不劳你受累。” 杜江河果断拒绝:“不行!” 左楠叹息一声:“不行也得行啊,师傅现在我是你上司,有权命令你撤销行动!”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三大队谁会离开半步?” “师傅你就别难为徒弟了……” 左楠不大耐烦抬手一挥,身后捕快上前准备破门而入。 唰,唰,唰。 一刹那,七八名便衣捕快皆是抬起手枪对准左楠。 左楠身后二十多位手下抬枪回应,双方枪口互指,酒店走廊万籁俱寂,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数分钟后,左楠摆摆手示意手下收枪,可身后数人却不为所动。 他回头就是一巴掌抽在一人脸上,扯着嗓子大吼。 “反了你们!我当捕快第一天,我师傅就教了我两件事: 一,不准把枪口对准自己兄弟! 二,一切行动服从上级命令!” 众人缓缓收枪,左楠再看杜江河,脸上笑容依旧。 “你说是吧,师傅!” 杜江山深吸一口长气,左楠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规矩是你教我的,要是你当师傅先不守规矩,也就别怪我这徒弟不客气了。 他认命道:“里面绿头发姑娘是我新收的徒弟,除了她,其余你都领走,事情我会再和上级通报。” “既然是师妹,那一切都好说。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等我给她做完笔录,一定全须全尾地把师妹给你送回去,少一根头发,我头拧下来给你!” “收队!” 杜江河咬牙低吼,一众便衣捕快折返离开酒店。 左楠等了一会,确定人走远后,抬头望了一眼白大方藏身的转角,打发身后手下。 “兄弟们辛苦一天了,楼下茶餐厅吃吃喝喝等着吧,一切消费算我头上。” “谢谢左捕头!” 众人齐声高呼,迈着整齐的步子下楼而去。 左楠没有动作,依旧只死死地盯着转角。 白大方察觉到左楠的目光,转身走出,眼中泛起灰雾,准备随时应敌。 左楠感受到白大方敌意,却不躲不闪,向前迈出半步,拍拍袖子,朝着对方恭恭敬敬行礼跪地。 “卑职左楠见过白少爷!” 白大方眼中灰雾散去,脑子有点蒙圈。 活了两辈子,有人主动给他下跪行礼这种事还是头一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请起,还是平身? 想了半天后,他试探问道:“你是我妈的人?” 左楠笑呵呵地起身,也不回答白大方,推开306房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敖穗的新技能 白大方暂且放下疑虑,迈步进屋。 左楠没有和他一起进去,绕去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 屋内总共四人,助理已经昏厥过去,吴灿躺在地上还有半口气吊着,敖穗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啃着牛肉干,却不见捕快费桑瑜。 白大方只怕对方已经进了敖穗的消化道,惊恐万分道:“敖穗,人呢?” 敖穗踩了一脚地上半死不活的吴灿。 “这不在这吗?” “不是他,那个女捕快!” “哦……你说那傻子啊?” 敖穗扭头指向洗手间,里头传来一声声女人呜咽。 白大方松了口气,跑过去打开卫生间大门,嘴角微微抽搐。 淋浴间内,费桑瑜被敖穗用手铐栓在淋浴花洒架上,嘴里塞着一团酒店毛巾,只能发出声声呜咽。 因为个子不够高,女捕快费力地踮着脚尖,让本就不合身的校服不免又短了些许。一截拇指长的腰腹裸露在外,腰部曲线纤细修长,腹部肌肤光洁如玉,粉嫩小巧的肚脐随着她的呼吸不停地波动起伏。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见有人推门进来,费桑瑜羞愤交加,挣扎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一个字,还一不小心碰到了花洒开关。 “唔!!!!!” 冰冷的水流瞬间将她淋了个通透,全身衣物被打湿,紧贴在她身躯之上。 白大方瞪眼望去,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 敖穗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打量着和她不相上下的费桑瑜,瞬间眼冒精光,仿佛发现了一座新大陆,心里暗自嘀咕。 原来这两团玩意还能这么用,自己回去也得试试。 不过中间放点什么好呢,要不找大方问问? 看也看够了,白大方转过头非礼勿视,无奈道:“敖穗,我不和你说了吗,不能对捕快出手!” 敖穗撅起粉嘟嘟的小嘴,委屈巴巴道:“你只说不能吃捕快,可是她要来拷我,还对我开枪,我能不能反击吗……” “那你为啥把她拷在这上面?” “我看师傅(洪烟)挂腊肉也是这样挂的,有问题吗?” 白大方无言以对,感情你还是把她当口粮了。 “去放她下来。” 敖穗摇头摊手:“我没钥匙,手铐是她的,你问她。” 白大方只能“强迫”自己再回头多看两眼,走过去取出费桑瑜口中毛巾。 娃娃脸女捕终于能说话了,一张嘴就咬牙切齿对着二人吼道。 “你们这是袭击捕快,袭击捕快懂吗!得坐牢!” 白大方瞄了一眼,见对方雪白手腕已经被手铐勒出了血痕,心里也过意不去,抬手脱下自己外套。 “你……你干嘛,袭击捕快加Q尖可是要牢底坐穿的!” 费桑瑜见对方脱衣服,只怕他图谋不顾,身体加大了挣扎的力度,准备用常年锻炼的修长大腿给白大方致命一鸡! 白大方蹲下身子,将外套反复折叠好后放在费桑瑜脚下,让她脚跟终于有了着落。 他起身问:“钥匙在哪,我放你下来。” “钥匙……” 费桑瑜脸上染起一朵红晕,扭过头嘴硬道:“不用你假惺惺!” “老妹,你手已经淤血了,再拖一会你手就废了!” “你喊谁老妹呢,我三十了!” 白大方盯着费桑瑜稚嫩的娃娃脸,震惊道:“三十?” 费桑瑜支支吾吾:“二十八,四舍五入等于三十!” 白大方还是不敢相信:“二十八?” “二十六!” “二十……” “就是二十六,只差三个月,我胸口有证件,不信你看!” 因为这张娃娃脸,费桑瑜一直被三大队的同事们调侃,平常也只能在后勤工作。好不容易有一次出任务的机会,自然不想弱了气势。 白大方瞥了两眼,也没见费桑瑜身上校服胸前有口袋,最后目光锁定在那深邃幽谷之中。 “你的证件,在这里面吗……” “不许看!” “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说错了,反正不许看,更不许碰!” “不会手铐钥匙也在里面吧?” “啊啊啊……出去!” 费桑瑜只觉得自己彻底没脸见人,小脸红得能仿佛能掐出血来,无能狂怒,歇息地里的朝着白大方大吼。 五分钟后,裹着浴巾的娃娃脸女捕快瘫坐在沙发上,手腕上的血红印记还在微微发痛,男人手掌粗糙的触感还残留在她脑海。 经历了一次“惨无人道”的社死过后,费桑瑜下定决心。 以后买衣服一定只买口袋多的! 白大方和她保持了足足五米的距离,现在他只要靠近费桑瑜五米以内,这女人就会疯狂尖叫,就像触发了警报机关。 敖穗依旧撕咬着牛肉干,刚学会在费桑瑜身上学会了新技能,她现在很是开心,顺带又分了白大方牛肉干半块当做晚餐。 白大方放进嘴里一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嘴里的牛肉干变得奶香奶香。 打完电话的左楠恰到好处走进房间,笑呵呵道:“白少爷要没问题,我先让人把吴灿抬下去治疗,留个活口总好问话。” 白大方点点头,左楠一挥手,四个个医护人员走进了房间,用担架抬着吴灿和他助理离开。 左楠在白大方面前坐下,将一叠文件递到他手中。 “劳驾白少爷你自己看吧,你想知道的大部分都在里面,我今天也是奉命办差,不好多嘴和你说什么。” 白大方打开文件,一页页翻看过去,神色无比震惊。 钱家各成员资料,吉康孤儿院火灾调查详细,钱嫣和吴灿接触的经历等等皆是条例清晰地记录着。 做这份资料的人好似完全明白白大方现在想要知道什么,甚至给他标注好了各种细节,时间,地点等等。 “白少爷不必震惊,对于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主子来说,只要在震炎国内和人有关,事情只分两种!” 左楠竖起两根手指,沉声道。 “她想知道的事,还有她不想知道的事!”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被威胁的费桑瑜 对于左楠描述的话,白大方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他早在心里对自己老妈的神通广大有了预估,也做好了一定的心里准备。 不过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种事,白大方一向都会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并且这让白大方明白了一个问题,自己全然处在那个老妈的监控之下。 再看手中资料,其中并未提及斩妖门,还有孤儿院玖橙,唐西等妖兽的身份。 “想知道,不想知道……” 白大方心里嘀咕一声,再问左楠:“我妈多久能和我见面。” 对于一个从未抚养过自己的女人,白大方始终无法抱有百分之百信任的态度,他需要和对方当面确认许多事情。 左楠为难地摇头:“这是主子和白少爷你的家事,我个一个办事的下人哪敢过问这些。” “那斩妖门呢?” 如果是自己母亲在暗中保护他和白小圆,那她就不可能不知道斩妖门的存在,可资料上却不曾提及半点。 左楠缓了口气道:“白少爷,我刚才说了,主子知道的是在震炎国内和人有关的事情。” “意思斩妖门不在震炎国内?” “至少他们的老巢我们现在还没有半点踪迹,知道的信息也都是零星半点,甚至无法分辨真假。” 白大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那和人有关又是个什么说法?” “我们有我们办事的规矩,而我在主子手下学到的第一条规矩就是: 未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要主动探查任何一只妖兽的信息。” 左楠瞥了一眼敖穗,意味深长道:“不然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 白大方沉思良久,不再去想这些七七八八,这些都只能等以后再说。 眼下他还急需从吴灿嘴里知道吉康孤儿院和钱家的事,以及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吴老大”。 “我多久能找吴灿问话?” 左楠掏出一张名片摆到桌上。 “我明面上还是衙门的人,吴灿大小是个公众人物,这边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不然我在三法司衙门也站不稳脚跟。 等一切都方便了,我会再安排吴灿和白少爷单独见面,到时候你有啥想问的,我保证他知无不言。” 白大方收起名片,最后看向费桑瑜,听完二人对话的她正目光闪烁飘忽,很识相地摆出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态度。 “她怎么处理?” “自然是对白少爷你有用我才将她留在这,也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吧。” 左楠玩味地看着费桑瑜,给白大方介绍道:“她是三大队网络信息专家,平常只负责后勤工作,能力算是国内顶尖的那一批了。前几天才黑了三法司衙门的信息库,拷贝了不少资料,把上头气了个半死。” 费桑瑜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走了好几道加密程序……”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撬开人嘴可比师妹你破解程序简单。” “三大队有你这个叛徒的内鬼!” 左楠依旧是笑脸盈盈:“师妹别说的这么难听吗,我好歹也是三大队出来的,和自家兄弟熟络感情很正常。” 费桑瑜怒目而视,愤慨道:“你还有脸提你是从三大队出来的?我可听队里人提过,当初要不是你左楠为了抢功报喜,三大队也不至于被裁掉足足三分之二的兄弟!” 左楠啧啧两声,叹气道:“私自窃取三法司衙门信息库是什么罪,师妹你心里应该也有数。至于是否受师傅他老人家指使,整个三大队是否知情不报,有意隐瞒,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你……混蛋!” 费桑瑜粉拳紧握,这事情大小无非是看左楠怎么上报。 只牵扯她一个人还好说,无非是十年起步。 若是判定为整个三大队集体行动,且皆是知情不报,一众队员定然会把牢底坐穿。 至于队长杜江河,知法犯法,在位渎职,挨枪子那绝对是板上钉钉。 “我这师妹就当我给白少爷你的见面礼了,至于怎么个用法,也请白少爷自便。” 左楠朝着白大方抱拳拱手,在费桑瑜愤怒的注视下退出了房间,顺带不忘把门关上。 他捏死了费桑瑜的七寸,转头就把这七寸交到了白大方的手中。 白大方呼出一口浊气,再缓缓打量了一眼这个娃娃脸女捕快,她把身上浴巾裹紧了一分,试图警告白大方。 “我警告你,你……你别过来,别以为抓到我把柄就能为所欲为,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捕快!” 但她那说话结巴,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缺少说服力,甚至会让白大方难免产生一些邪念。 白大方笑着劝道:“你既然能轻易盗取三法司衙门信息库,左楠把你给我,就是让我和衙门信息同步,没别的意思。” 费桑瑜扯着嗓子骂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们男人的鬼话吗,你和那吴灿一样,都是仗势欺人的混蛋,人渣,畜生!” “你们三大队一直在查吴灿的事,今晚钓鱼执法也是为了抓他进去?” “你别想从我嘴里套出半点有用……” 费桑瑜话到一半,看见敖穗再次拿起手铐,瞬间就没了底气,她不想再被当腊肉挂起来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说,你对我动手吧!” 可她还是倔强地挺起自己沉甸甸的胸膛,强迫自己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也让白大方回味了一番手感。 对方刚受过刺激,又被左楠威胁,现在精神状态还没稳定,白大方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多话。 他拿过酒店便签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费桑瑜,好言劝道:“我不会为难你,但前提是我一旦需要衙门内部的资料信息,你必须第一时间给我。” 犹豫再三,费桑瑜还是拿过了白大方手里的便签,只是嘴里依旧不肯服软。 “我凭什么听你的?” 白大方嘴角微微上扬。 “捕快姐姐,你也不想你的师傅革职坐牢吧?”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归梅梅的套路 次日白大方再去长冒大学,一众同事都不免多打量了他两眼,心里都在寻思。 一个上班第二天就翘班的二世祖,干嘛非得来学校当什么便宜教授,还专门跑到文学院来。 感受到刺眼的目光,白大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他座位上多了一份表格报告,是有关他选修课的申请,需要他填报。 至于徐止则好似刻意躲着他,依旧不见踪影,和同事打听两句才知道他请了一周的假。 白大方寻思着自己能教点啥,或者干脆撂挑子回家睡觉。 他来这个文学院的目的无非是找徐止翻译妖族文字,可奈何对方躲着他,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思索间,一辆电动轮椅驶入了办公区,归梅梅腿上放着满满当当地一叠文件。 “梅梅你咋来了?” “早啊,梅梅!” “一个暑假没见,我们梅梅又漂亮了!” “那可不,今天感觉梅梅格外漂亮,你这是化妆了吗?” …… 归梅梅上身穿着简单的淡蓝色女士秋款衬衣,衬衫衣口和袖口都有着轻微的水洗褪色痕迹。 因为她轮椅正好将停在白大方桌前,白大方还能闻到衬衫上一股清香的肥皂气息,混杂少女清淡的茉莉花体香,和她姐姐那浓郁的玫瑰香正好相反。 她下身踩着一双破旧但干净的粉色运动鞋,一条白色百褶长裙,裙摆刚刚盖过膝盖,裙下包裹着纤细长腿的黑丝裤袜和白裙辉映,没有多少性感的味道,反而更显朴素淡雅。 一进屋,她就受到了整个文院老师们热情招待,众人起身打招呼,主动跑去她手中拿过文件。 归梅梅笑吟吟地回应着,直到腿上还剩最后一份文件,才控制轮椅转身。 她双手捧起文件递给白大方,笑容灿烂动人。 “给,白老师!” “哦……谢谢!” 白大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正儿八经叫他“老师”,迟疑了片刻后从归梅梅手中接过文件,并连声道谢。 文件是有关文院下半年的工作安排,白大方翻了翻,发现自己这份文件上做满了标注记号,字迹小巧娟秀,看着很是养眼舒服。 “诶,她给我做的?” 白大方抬头打量一眼归梅梅,心里正疑惑着,又听一个同事喊话。 “梅梅你今年怎么这么好心,还给我们都做标注记号了?” 白大方合上文件,心里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对方和你素不相识,干嘛会单独照顾你一个。 “反正我在学校里也闲人一个,能帮忙就帮忙呗。” 归梅梅随口一答,不擅长说谎的她眼神微微飘忽。 这种东西只做某人独一份,显得太刻意。 只能给所有文院老师都安排上,再给那特别的一份写详细一点。 归梅梅突然挑眉道:“对了,我还得去画室搬点东西,有哪个老师闲着有空,搭把手,我请他吃饭!” 一人举手:“我去吧!” 归梅梅摇头拒绝:“唐老师你不是有课吗,还是别耽误你了。” “那我来,我没课。” “朱老师等会你学生还得过来找你,也别耽误他们时间了。” “那就我吧,我今天挺闲!” “蔡老师你一个女孩子瘦胳膊瘦腿的,我怕你搬不动……” 归梅梅好似早有准备,一个个都找借口敷衍了过去,直到众人把目光聚集白大方身上。 有人率先开口提议:“白老师你这人高马大的,要没事的话,过去帮帮梅梅?” “白老师新来的,这样麻烦他不太好……” 有人担忧这个新来的“二世祖”对归梅梅不利,话到一半被归梅梅直接抢先打断。 “白老师,你看你方便吗,辛苦走一趟。” 归梅梅诚恳的请求着,充满书卷清气的眼眸微微闪烁,让白大方根本无法拒绝,点头起身。 “行,我陪你走一趟。” 归梅梅嘴角微微上扬,控制着轮椅离开房间,白大方后步跟上。 二人走在清晨校园的柏油路上,归梅梅轮椅速度不快,白大方要放慢脚步才能勉强和她持平。 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偶尔归梅梅牵起一个话头,在白大方敷衍回答下很快被终止。 眼看画室的路程已经过半,归梅梅干脆把电动轮椅一停。 白大方停下脚步侧头问:“怎么了?” “我轮椅好……好像没电了。” 少女埋低了脑袋不敢直视白大方眼睛,这是她今天撒的第二个谎。 “估计得辛苦你推我过去了。” “小事。” 白大方没有拒绝,走到归梅梅身后扶住轮椅把手,推着她缓慢前行。 归梅梅从口袋拿出皮筋,给自己齐肩短发扎了个短马尾。 白大方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雪白修长的玉颈,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一层橙黄光泽,少女身上清淡的茉莉花香更浓郁了一分。 “归同学,你哪个系的?” 白大方一时有些心神不宁,开始主动问话转移注意力。 归梅梅把身子往后一趟,让自己离白大方更近了一些,轻声道:“我不是长冒的学生,我姐姐也不是。” “啊?” “因为爷爷的缘故,我和我姐姐是从小在长冒校内长大。我们没有上过学,但长冒每个老师都会教导我们知识,会允许我们去旁听每一堂课,也不管我们听不听得懂。” 归梅梅后仰抬头望着白大方,继续微笑喃喃道:“等我们长大了一些,爷爷就把长冒一些杂活交给我们做。比如给文院老师跑腿送个文件,帮理院老师准备实验工具,通知学生开会集合等等。 在长冒里我和姐姐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和姐姐就是长冒的孩子,长冒就是我们的家……” 白大方打笑道:“你和你姐不还是长冒校花吗?” 归梅梅不解道:“校花也算一种职业吗?” 白大方回忆着上辈子看过的校花XXXX,XXXX校花,咧嘴一笑。 “也算吧,有人专门把你们和医王,兵王绑定啥的。” 归梅梅听不太懂,鼓囊着腮帮子摇摇头,模样不太开心。 “虽然不知道谁和你说的,但我不觉得自己是长冒校花,比我漂亮的女孩子长冒多得是,比如你看那个姑娘……” 归梅梅抬手一指,白大方表情瞬间凝固。 玖橙叉腰横立路口,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来者不善!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博物馆 瞄了一眼玖橙,再低头看看归梅梅,白大方心虚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虚。 从逻辑上来说,这两个女人都和他关系不大,尤其是归梅梅,今天是第一天认识。 眼看玖橙踱步走近,归梅梅看出些端倪,转头问白大方。 “白老师你认识这个姑娘吗?” “认识……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大方骤然在归梅梅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敌意,再看来者不善的玖橙,心里又虚了几分。 谁来救个场! 白大方暗自祈祷,等玖橙走至眼前,钱章声音恰到好处传来。 “大方兄弟巧啊,你这是去哪?” 钱章小跑着来到白大方面前,见坐在轮椅上的归梅梅,好奇问:“归小姐怎么也在这?” 归武一这两个孙女在长冒名声不算小,钱章入职这几天已经听人提起过许多,他见过归叶叶,也就一眼认出了归梅梅。 归梅梅看钱章是个生面孔,疑惑道:“这位是……?” “建筑设计系副教授钱章,归小姐你好!我开学前才入职,你不认识正常。” 钱章立马开始自我介绍,见玖橙也在,又问道:“你们三个这是去哪?” “归小姐刚在文院送文件,我顺便帮她去画室搬点东西。” 白大方立马抢先解释,玖橙听后眉头微微舒缓了些许。 钱章拍手道:“正好,我也要去画室拿几个雕塑模型,顺路吧。” 玖橙也顺势加入,不忘朝白大方撒个娇。 “我也正好要去,白老师带上我吧……” “你去干嘛?” “我想干嘛白老师心里还没数吗?” 玖橙狡黠一笑,从白大方手里抢过轮椅把手。 “白老师你推了一路也累了,换我来吧。” 白大方凑到玖橙耳边压低声音:“你别乱搞事,人家可是校长孙女。” 玖橙斜眼不语,只在心中冷哼一声。 “哼,男人!” 归梅梅没有拒绝玖橙,依旧保持微笑,丝毫不慌,更没有去刻意打听白大方和玖橙的关系。 只重新将身子坐直,不再悠哉地躺在轮椅上。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哪怕玖橙长得比她漂亮! 四人一齐前往画室,路上钱章话是最多的,说的都是有关吉康县孤儿院的事。 那天他酒醒后回去查了查,发现吉康县孤儿院的地皮被他钱家买了下来,于是立马就找他老爸钱肃礼商量重修孤儿院的事。 在饭桌上,本来钱肃礼还不答应,但他姐姐钱嫣突然却帮忙说了几句好话,还说借这个机会正好给钱家创立一个慈善品牌,并答应帮他找最好的施工队。 白大方猜测钱嫣和吴灿关联,故意问道:“你姐姐这么好心么?” 钱章摇头道:“我从小就和我姐姐接触的很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要不是她帮腔,我还真不一定能说服我爸。 不过事情总算妥了,孩子们马上也要有新房子了。” 自从钱章受过玖橙那次催眠后,重建孤儿院成了他心中一定要完成的目标,围绕这事一直在忙前忙后,而且在心里没有半点怀疑。 “这催眠效果未免太强了点。” 白大方暗自嘀咕,更是好奇玖橙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兽,怕自己哪天冷不丁就被她催眠了。 来到画室前,归梅梅摸出钥匙递给白大方:“白老师,我不方便,劳烦你开个门。” “我来,不辛苦白老师。” 玖橙抢先一步从归梅梅手中拿过钥匙,没有给她和白大方肢体接触的机会。 一招战罢,归梅梅嘴角的笑容终于微微抽动。 众人进屋,归梅梅推着轮椅去到一堆画纸前翻找,钱章则盯上了一堆木雕模型。 他们二人各自忙活着,白大方和玖橙守在门口无所事事。 玖橙望着归梅梅气质淡雅的背影,开口揶揄道:“啧啧啧,我是真没想到,你白老师还好这口。” 白大方不悦道:“别扯犊子,我和她没关系,和你更没关系!” “没关系你心虚啥?” “我没心虚。” “你没心虚你……跑啥跑!” 不等玖橙说完,白大方心虚地跑过去给钱章帮忙了。 玖橙扁了扁嘴,同为女人,观察归梅梅和白大方交谈时的神态,多少能看出些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惦记白大方的又不止你归梅梅一人。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白大方帮钱章翻找了半天后,二人找出一堆木雕建筑,还有一个一米宽两米长的木盘。 钱章小心翼翼地把建筑木雕放在木盘上排列,组成了一个偌大的建筑群。 “澜昌国家博物馆?” 白大方一眼就认出了建筑群,正是震炎国最大的博物馆。 这个澜昌博物馆修建于两百年前,名字取自震炎国古诗: 澜月二过雨绵绵, 昌疑东海化桑田。 本来只供皇家单独收藏珍贵古玩和艺术品,外人不得入内。 直到一百年为彰显皇恩浩荡,澜昌博物馆开始向公众开放,人人都可入内参观,也算整个盛都标志性建筑之一。 归梅梅推着轮椅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钱老师,你这是要竞标澜昌博物馆大门设计?” 钱章点点头:“对,别人和我说画室有模型可参考,我就过来看看。” 再过十个月,就是澜昌博物馆建馆200周年,博物馆决定新修大门,于是向外征集方案,钱章这种建筑系的留洋高材生自然也在其中,并手痒难耐。 绘画与建筑设计一向不分家,美术造诣不低的归梅梅一时兴致颇高。 “那钱老师有设计方案了吗?” “有一点头绪,但感觉还是不尽如人意。” 钱章拿过一张画质,用铅笔在纸上简短图画了一番,一个古风造型的大门雏形跃然纸上。 归梅梅瞄了两眼,钱章设计的大门走得是大气庄严的路线。她看得出钱章在很尽力再配套博物馆的建筑风格,几乎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归小姐,有什么意见直说无妨。” 归梅梅没有评价优劣,只缓声道“我也不敢说好坏,不过我猜其他竞标者的思路应该和钱老师你大差不差。” “是这个理没错……” 钱章叹气一声,事关重大,也没人敢在这上面标新立异。 正文 第五十章 大门设计 玖橙走了过来凑热闹,她看不懂这些玩意,只好奇道:“听人说这澜昌博物馆里老多稀罕玩意了,市面几百万几千万的古董进了博物馆,还只能在地下室待着。” 归梅梅指着木盘上的建筑开口叙述。 “据我所知,目前澜昌博物馆共收藏有40多万件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珍品,根据其来源地和种类分别在七大展馆中展出,即震炎艺术馆、艾顿国艺术馆、洛士国艺术馆、珍宝馆、绘画馆及雕塑馆。 我只去过绘画馆,里面所收藏的绘画之全、之珍贵是世界上其他博物馆不能比拟的。绘画馆共有35个展厅,22000多件展品,其中三分之二是震炎国画家的作品,三分之一来自外国画家,远的上至三千年前,近的也就二十几年,各种画派的作品均有展出。” 玖橙掰扯着手指头算道:“你不才说了六个展馆吗,第七个呢?” “第七个是妖兽展馆!” 归梅梅神态严肃了许多:“一百年前澜昌博物馆面向公众开放时,妖兽展馆就已经封闭了,非皇帝本人特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妖兽展馆?” 白大方忽然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妖兽展馆里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找去过的人问问。” “去过,谁去过?” “你们文院院长徐止就进去过,还不止一回。” 归梅梅挠了挠太阳穴,思量了一会道:“也就开学前吧,徐止奉皇命进驻妖兽展馆,要在里面吃住一个星期,还特意先来找我爷爷汇报工作,我就在旁边听见了。” 白大方明白了徐止请假的缘由,盯着木盘中标注“妖兽展馆”的位置,心中开始暗暗思量。 归梅梅所说极大吸引了他的兴趣,让他产生了去妖兽展馆内部看看的冲动。 白大方笑着看向钱章:“钱老哥,要不我给你点灵感?” 钱章惊奇道:“你还懂建筑设计?” 白大方不作回答,拿起一张画纸开始涂写,努力回忆着上辈子所见的场景。 数分钟后,他将一个三角体建筑画好摆到众人面前。 钱章左瞧又看,隐约能点看出些门道,却又说不明白。 “大方老弟,你这三角体有什么说法吗?” 白大方指着自己所画的三角体开始介绍。 “首先,这个三角体可以放置在地面作为大门,在三角体下修建联通各个场馆的通道。 其次,三角体可以全部用采光感较强的玻璃搭建,用金属支架支撑,我估算表面面积大约在一千平方米,可以清晰反映出整个盛都天空的明暗变化,并在地面反射出彩虹……” 这个建筑正是白大方上辈子法国卢浮宫拿破仑广场中央的金字塔大门,由华裔设计师贝律铭设计修建,从无人看好到震惊世界。 它和那幅“蒙拉丽莎的微笑”一样,在后来逐渐成为了卢浮宫的标志之一。 白大方照猫画虎拿给钱章看,让他拿去竞标澜昌博物馆大门。一旦成功,自己就可以作为设计者之一参与其中,并伺机打探“妖兽展馆”。 钱章陷入沉思,整个人完全浸泡在白大方给他描绘的设计之中。 许久之后他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颤栗。 “你是天才!” 白大方摆摆手,谦虚道:“我一个外行,说到底也只能给你提供思路,具体构造和指挥搭建还得靠你。” “我敢确信这个设计一定会中标!” 钱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缓缓叙述。 “这是一个通体照明的结构符号,我本来已经想象不到有任何固体的扩建部分能够和已经被岁月长河磨损的旧博物馆融为一体, 而你只用一个东西来适应和突出澜昌博物馆而不是改变和突显本身,几乎是现代技术和历史建筑完美融合! 我的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从未接触过建筑设计的路人思路!” 白大方哭笑不得,这种剽窃别人创意的事还真怪害臊的。 另一方面,他也惊叹于钱章的专业水准。 只凭借一个简单的构造猜想,他就能把这建筑优点给完全描绘,也难怪三十岁就能任职长冒副教授。 在他的加工下,白大方相信这个玻璃金字塔又会有不同于卢浮宫的别样的风光。 同样震惊的还有归梅梅,美术功底扎实的她脑海里已经构想了金字塔大门的完整画面,看向白大方的瞳孔里闪烁着波光,心脏加快了跳动,并在心中感叹。 “他才二十岁……” 玖橙不懂什么建筑设计,但归梅梅的反应她可实打实看在眼里。 这是铁了心要和她抢男人的预兆,必须提前掐灭这个苗头。 在外面也就算了,现在在长冒校园内,白大方身边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白大方!” “干嘛?” 听玖橙一口一个白老师叫的亲热,突然又正儿八经喊自己名字,白大方一时还有点不大适应。 玖橙试图把他先支走:“陈九找你,让你去校门口走一趟。” 白大方纳闷道:“他怎么自己不发消息给我?” “总之你快点过去,别在这里磨蹭!” 白大方瞥头看向归梅梅,也不好直接把人家撂下不管。 “我答应了帮人家搬东西,你让他等一会吧。” 玖橙眉头紧蹙:“你是不是不管你兄弟?” “既然是兄弟,他会理解我的。” “他不能理解!”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二人正争执不下,归梅梅推着轮椅来到白大方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微笑。 “白老师你去吧,我这边还可以麻烦别人,辛苦你跑一趟已经怪不好意思了。” 礼貌,乖巧,懂事。 和玖橙的无礼取闹形成了天差地别! “那好,下次有事你再麻烦我。” 白大方客气了一句,既然归梅梅开口,他正好借坡下驴。 “加个联系方式吧,日后可能麻烦的地方多了去了。” 归梅梅掏出手机打开好友二维码,笑盈盈地递到白大方面前。 玖橙咬牙切齿,想阻止却又找不到半点理由。 好友添加成功,归梅梅转头对着玖橙微微点头致意,笑容含蓄端庄。 可在玖橙眼里,她分明是在挑衅!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被惦记的男人 过了大约五分钟,白大方一行人纷纷离去,画室只剩归梅梅一人。 她面前摆着两张纸,一张是她夹在诗集中的残梅素描。,另一张开学典礼上,白大方临时写下“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纸张。 两张纸上字迹如出一辙,极容易看出是一人所写。 归梅梅拿起铅笔,在画纸上用自己小巧娟秀的字迹写上诗句,然后把白大方所写放置一旁对比。 左看看,右瞧瞧,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模样神态就像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总喜欢把自己名字和心仪男生写在一起,并画上一个爱心包裹。 “梅梅!” 归叶叶声音传来,归梅梅连忙收起两张纸,还不等她处理画纸上的字迹,归叶叶已经迈步走进画室。 归叶叶似乎很喜欢红色,身上又是一套崭新大红色连衣裙,裙摆一直衍生过她膝盖,脚踩一双红黑色的厚底增高鞋,小腿上一小节闪着微弱磷光的黑丝长袜,袜口的位置有着一抹红圈点缀固定。脸上淡妆眼影让她暗粉色的美瞳更加引人注目,配上两颗偌大的白色珍珠耳环,张扬而又大气。 两姐妹就像是无数对反义词组成。 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一个喜新,一个爱旧。 一艳一素, 一动一静。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姐姐你帮忙抱回宿舍就好了。” 归梅梅指向一旁整理好的画纸和水彩,试图把姐姐视线引开,让她不要注意画板上的诗词。 归叶叶揉了揉太阳穴,郁闷道:“你不说今天找到人帮忙了吗,怎么又喊我过来了,害得我放了好几个老师的鸽子,本来还要去给他们送实验器材的。” “我找的人临时有点急事,也不好刻意麻烦人家。” “你找的什么人呐,还能这样说话不算数,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姐姐,不要背后说人坏话……” “梅梅你老这么端着干嘛,咱们两姐妹在这又没外人。” 归叶叶正过去拿起画纸,余光瞟了一眼自己妹妹脸庞,立马发现不对劲。 她眉眼微皱,语气严肃地喊上一声。 “归梅梅!” 归梅梅瞬间心虚:“干……干嘛。” 归叶叶把脸贴到妹妹面前,仔细观察后确定道:“你今天化了妆!” “化……化妆怎么了,姐姐你不是天天化妆吗?” “可你平常明明不化妆,这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归叶叶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衣领:“这衣服和裙子也是好几年前妈妈给你买的,手洗的都褪色了,平常你根本舍不得穿出门。” 面对互相知根知底的姐姐,归梅梅只能无奈苦笑。 “姐姐,我是俩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还是给对方留点隐私好吗……” 归叶叶咬了咬嘴唇,心里虽然很不爽,却没理由反驳。 “我说我的好妹妹,你不会背着姐姐找野男人了吧?” “我说我的好姐姐,你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 “你这话意思是承认了?快说,野男人是谁!” 归梅梅笑而不答,没有否认。 她不擅长说谎,更不是一个心口不一,性格别扭的姑娘,不过也不会和归叶叶全盘交代。 她了解自己这个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去找人家麻烦,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楚。 归叶叶张牙舞爪,故意威胁道:“你要不说,就准备接受来自姐姐的24小时全天候监控吧,看你怎么和野男人幽会!” 姐妹之间的感情是复杂的,尤其是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位有了对象,另一位心里指定跟猫爪子挠似的,那种滋味说不清楚。 到底是祝福还是嫉妒,只有当事人自己掂量。 归梅梅叹气道:“姐姐你就别问了,我俩姐妹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但毕竟不是一人。你问这么多,你难道还能和我一起嫁一个人?” “那你除非想把爷爷气死。” 两姐妹相视一笑,归梅梅只怕归叶叶继续追问,先操控轮椅离开了画室。 归叶叶抱着画纸正要跟上,眼见地上掉落一张纸条,弯腰捡起打开,心头猛然一惊。 正是开学典礼上她从白大方手里接过来的那张,本以为在宿舍丢了,却没想被自己妹妹收了起来。 再一转头,画板上的诗词映入眼帘。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归叶叶轻声念叨,双腿残疾的妹妹看到这首诗词的心境,她多少能体会一二。 再想起归梅梅还假装无意问过她,“曾许人间第一流”的诗词是谁所写,一瞬间明白了七七八八 “哼哼,野男人找到了!” ———— “啊切!” 白大方一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白老师又被人惦记咯……” 坐在他对桌的陈九开口揶揄,一张丑脸依旧是不堪入目。 不过比起要面对美艳的玖橙,白大方还是宁愿和陈九多待一会。 隔了大半月没见,白大方主动提议请陈九吃饭,没想到这家伙一改往日节俭风,挑了间附近最贵的饭店,像极了在打击报复。 “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惦记了,说不定有人在骂我呢。” “白老师你这艳福一茬接一茬,被女人惦记上不很正常吗。何况女人惦记男人的时候一般都会骂上两句。” “说得你很懂女人似的?” “应该没白老师你懂。” 陈九今天一见面话里话外都带着刺,白大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 “你能别学你女朋友说话吗,一口一个白老师,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九拿着筷子在瓷碗上一敲,发出一声清脆“叮当”声,拉高了声调。 “嘿呦喂,你还有脸提我女朋友,你对她干了啥心理没数吗?” 白大方这就不乐意了,反驳道:“我对她干了啥,应该问她对我干了啥!你现在心里还没数吗,她就是个玩弄你感情的纯纯坏女人。” “不许说我……她坏女人!” “听兄弟一句劝,别当舔狗了,不得好死。” 白大方语重心长,把玖橙和自己接触的经历全盘告知陈九,不过隐瞒了二人一起去孤儿院差点被害一事。 既然陈九不知道,白大方也不想拖他下水,还是让他安心搞科研就好。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敖穗今天吃什么 白大方说得口干了,拿起杯子抿一口茶水,见陈九依旧神色如常,不免好奇道:“你就一点反应没有?” 陈九淡然道:“我该有什么反应,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拉着你这个兄弟不醉不归。然后哭诉天底下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可是和你一起在孤儿院长大,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现在背着你和别的男人……” “那你是别的男人吗?” “我……” 白大方没话了,陈九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着实无可奈何。 短暂的沉默过后,服务员将菜品一一端上桌面,陈九好似没什么胃口,每个菜尝了两口后放下了筷子。 “白大方,你真把我当兄弟?” 他没再一口一个“白老师”膈应白大方,神态端正了许多。 白大方讪讪一笑,反问道:“不然呢?” 他觉得陈九问这话着实没有必要,高中三年二人一起逃过课,打过架,做过弊…… 有一次他惹事被学校通知开除,陈九硬是跑到校长室把自己掺和了进去,态度十分坚决。学校为了保住陈九这个铁定的市状元,才没有追究白大方责任。 不说什么过命的交情,但能帮得上的,白大方一定不会含糊。 陈九深吸一口,无比郑重道:“那我问你白大方,你能为我拼命吗?” “不能。” 白大方咀嚼着口中饭菜,回答的无比果断。 “一来我还有我妹要养,二来家里还有女人。我要命给你了,我对不住她们。但别的事情,只要你开口,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白大方讲得的是实话,陈九脸色逐渐难堪,缓缓低下了脑袋,勉强牵起嘴角苦涩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波动着眼前的碗筷发出细小声响。 “还是我太急了吗?” 陈九喃喃自语,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坐在桌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变得空洞了许多。 过了一会,他又强行打起了精神笑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不该纠结玖橙了,搞得我自己活的也累,感觉都快成精神分裂了。” 白大方欣喜道:“所以你想明白了,打算和她分手了?” “我和她分手你这么开心干嘛?” “我这不替兄弟你高兴吗。” 陈九冷哼一声,坐直身板叉腰蹙眉:“不过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她渣了我,你这当兄弟的就得帮我渣回去。” “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你不是说玖橙经常挑逗你吗,你干脆将计就计把她睡了。彻底玩弄她的身体和感情,最好还把她肚子搞大,然后再将她始乱终弃!” 陈九是越说越兴奋,一双桃花眼里直冒精光,恨不得现在就给白大方去开个房。 白大方可没想到陈九还会有这种要求,甚至不惜用兄弟情来道德绑架。 白大方摇头拒绝:“我不干,我不当渣男……” 陈九不乐意道:“你看看你家里的女人,你好意思说这话?” 白大方好言相劝:“你安心当你搞你的研究,别把心思再放到女人身上了,玖橙那种坏女人,你我都招惹不起!” 陈九双拳锤桌,咬牙切齿:“我说过了,你不许说我……她坏女人!” “急了,急了,有人急了!” “绝交!” 陈九大吼一声,愤而离桌。 过了一会,白大方买单离店,拿起手机想发个信息给陈九道歉,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电话打过去也永远正在通话中。 白大方挠了挠头,寻思上次和他玩这套的还是一年前胡雀儿,二人闹分手,胡雀儿一怒之下拉黑了白大方所有联系方式。 可没过一周,胡雀儿又主动加了回来,美名其曰不想闹得太僵,彼此还能做朋友。 “这陈九怎么也跟个娘们似的。” 白大方在心里暗自嘀咕,悠哉踱步走回了白家。 推开房门,白大方听见白小圆房内传来一阵动静。 走过去一瞧,敖穗正坐在电脑进行一场摆啊摆对局,操控着一个叫“龙血魔女”的英雄。 “嫂子你老惦记你那B三狼干什么玩意,中路都打团了!” “嫂子你控龙啊控龙啊,你龙女不控龙玩什么玩……” “嫂子出法强,别出肉,肉就是靶子!” 敖穗打的是自定义人机,白小圆在她身后全程逼逼赖赖,顺带捧着一碗白饭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发觉敖穗已经额头冒汗。 一个小时前白小圆正在排位快速俯冲下分,敖穗刚和洪烟学了一道辣椒炒肉,白大方不在家,就寻思拿给白小圆尝尝味道。 一进房间,看见白小圆电脑上眼花缭乱的各种技能,不免产生了些许兴趣,玩心大起。 白小圆提议让敖穗自己上手试试,敖穗在英雄界面挑选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和自己外形有几分相似的“龙血魔女”。 可一进游戏,人机都能溜着敖穗打,每次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加上白小圆全程嘴没停过,整个人已经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 “嫂子你怒气满了,开大啊,开大,快开大!” “嗷!” 敖穗脑海里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一声龙吟过后,敖穗开大了。 黑龙少女手脚和头部同时龙化,一击龙拳砸在桌面之上,键鼠全然碎裂,整个电脑屏幕随之龟裂大半。 白小圆手中的白饭突然就不香了,那可是一万五的240hz曲面屏,还有全套电竞专用键鼠,昨天才到的货! “不!” 白小圆撕心裂肺,嘴里和碗里的白饭洒了一地, 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朝门口白大方看去,眼神里充满渴求。 “你女人给我弄坏了,我的好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买一套。” 白大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他巴不得自己这个妹妹吃点教训。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敢刺激一头黑龙,砸了电脑正好让她戒戒网瘾 白大方再看敖穗,黑龙姑娘还没缓过劲来,一脸蒙圈地看着电脑屏幕,龟裂屏幕上依稀还能看见她的游戏ID。 敖穗今天吃什么!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出门白给的白小圆 “再给我买屏幕!” “不给!” “哥,求求了……” “你屁股又痒了是不是?” 白小圆对白大方使用撒娇攻击,白大方发动了免疫,似乎没有效果…… 白大方举起巴掌对白小圆臀部使用了物理冲击,击中了要害,效果拔群! “呜呜呜……” 交涉无果的白小圆捂着红肿地屁股跑回了房间,屋内传出她对着玩偶无能狂怒的动静。 白大方想都不用想,知道这个败家妹妹一定把他照片贴玩偶上了。 敖穗一脸内疚地问白大方:“你真不去哄哄小圆?” 白大方摇头道:“不用管,她一向没心没肺,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可不我还过意不去,毕竟是我弄坏……” “没啥不好意思的。” 白大方摆摆手,示意敖穗根本不用在意。 他对白小圆了如指掌,保证今晚一觉睡过去,明天起来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然后会继续想办法搞钱。 白大方也不是不给她买,不过总得先让她涨涨教训,她丫头贼的很,太宠着她迟早会翻天。 敖穗迟疑片刻后,小心翼翼的跑进白小圆房间,准备道个歉。 白大方跑去浴室冲了个凉,打算好好睡个午觉。 等他从浴室出来,发现敖穗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肥皂剧,嘴里乐呵呵地撕咬着牛肉干,刚才内疚的神情一扫而空。 白大方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好奇问:“我妹说她说原谅你了?” 敖穗点点头,一转身见浴室出来的白大方上半身还光着膀子,身上水珠滑过肌肉落入腹沟马甲线内。 黑龙少女看得口干舌燥,甚至忘记咀嚼最爱的牛肉干。 不知道是色欲还是食欲的冲动再次在她脑海浮现,身体微微平移,朝白大方贴了过去。 二人手臂肌肤相触,白大方察觉到了敖穗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干脆将她拦腰抱起,放到自己的大腿之上,贴在她耳边轻声呼吸。 “啊!” 敖穗没预料到白大方动作这么大,一时反应不及,发出一声惊呼。 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层单薄的布料,敖穗身上传来梨花味的幽淡体香。加上她肌肤柔嫩,圆润修长的大腿充满弹性,带来的触感让白大方很是享受。 男人手不老实地逐渐向下平移,已然不打算午睡。 “叮叮叮!” 电话响起,白大方拿过一瞧,见是陌生号码根本不想多管,立马挂断。 “叮叮叮!” 电话再次响起,白大方暗骂一句扫兴,只能先放下敖穗。 身体重获自主权的敖穗调整呼吸,她几乎对男女之事没什么概念,刚才是身体的本能在指引她顺从白大方动作。 抬手拨弄着凌乱的发丝,敖穗心脏仍在加速着跳动,正纠结等会要不要主动一点,白大方脸色逐渐阴沉。 “竹竿,你打电话干啥?” 电话那头是混混竹竿,他笑呵呵道:“我刚接到一些消息,和白兄弟你有关。” “什么消息。” “你妹妹去黑市了,找我的人指的路,我这不立马来通知你吗。” “什么!” 白大方起身冲去白小圆房间,和上次一样,窗户大开,屋内空无一人。 这丫头又从二楼窗户溜了出去。 白大方再是拿起电话问竹竿:“她去黑市干嘛说了吗?” 竹竿只想把自己摘出去:“好像是去卖东西,总之我通知了白兄弟你,要出了岔子你可别找我麻烦。” 白大方立马又拨通白小圆电话,传来的提示都是正在通话中。 拿过一件外套穿上,想拉着敖穗一起出门有个照应,却见她心虚的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踱步走到敖穗面前,白大方疑狐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敖穗呆滞了半秒,装傻充愣:“我……不知道。” “真的?” “真的……吧。” 敖穗也是个不会说谎的姑娘,根本不敢直视白大方视线,被他这么一瞪,立马招供。 她抬起左手龙化,清晰可见上面少了一片黑色龙鳞。 “我去……” 白大方抬手一拍脑门,脑袋一个比两个大。 黑龙随便一个身体部位在黑市都是天价,哪怕是片龙鳞,至少也是几十万起步,碰到感兴趣的买家,还有可能到上百万价格。 白大方实在没想到白小圆胆子大经到这个地步,敢直接问敖穗要龙鳞去黑市倒卖。 “小圆说拿一片我的龙鳞玩玩,我想反正还能长出来,就撕下来给她了,对不起……” “没事……” 白大方想先安抚敖穗几句让她不要自责,电话再一次响起,来电显示“白小圆”。 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不大好的预感在脑海浮现。 “你好?”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女声。 白大方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谁?” “你听。” 电话那头的地下室内,一身旗袍的美艳女子将手机放置白小圆嘴边,提手刺向她痛穴。 白小圆惨呼从电话那头传来。 白大方咬牙握拳:“别让我找到你!” “好说,好说。” 女人将手机重新拿回自己耳边,调侃道:“你妹妹还真有意思,拿着一片黑龙龙鳞在黑市挨个打听有没有人要买。落在我手里算她走运,不然怕是比现在凄惨一万倍,就她这个脸蛋,卖给黑市窑子应该不比龙鳞便宜。” 白大方深吸一口长气,这确实是白小圆能干出来的蠢事。 “你有什么条件?” “有头黑龙是不是在你身边?” 白大方神情一愣,低声问:“你什么意思?” “那天在暗巷里我可是折了十五个兄弟,我需要一个交代,你该吐出来的东西就给我吐出来!” 白大方想起那天在暗巷里被敖穗反杀的十五人,大致也明白了女人的来历。 “你想干啥?” “我首先得确定那头黑龙是死是活。” “你怎么确定是同一头黑龙?” “少问这些有的没的,如果盛都市能出现第二头黑龙,我一定知道的比你早!” 白大方撇头望向一旁又开始撕咬牛肉干的敖穗,回答道:“活的。” “活的就好,死了可不值钱。” 白大方问:“你想要?” 女人大吼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要不是那天我十五个兄弟把她打成重伤,你怎么可能捡便宜!” 白大方愣了愣,女人的话让他心里有底了很多。 对方显然对敖穗实力没有预估,在她的视角里,敖穗应该已经被她那十五个炮灰兄弟重伤,这才让白大方渔翁得利。 白大方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我把她带来给你,你给个地址,咱们一换一!” 女人冷笑:“我又不傻,万一你和那头黑龙已经串通一气,我指不定还得吃个大亏。” “你到底想干嘛?” “你先剁她两条手。” 白大方没有回答,许久之后白小圆惨叫再而响起,比刚才足足惨烈一倍。 “你找死!” 听着白大方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女人不紧不慢吩咐:“凌晨郊外桐兰庄园,我的人会找到你,看到黑龙手臂我们再交易,事成之后,我自会放了你妹妹。”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陷阱 放下电话,白大方一言不发,敖穗感受着对方身上压抑的气息,犯错的她纠结着是否去询问一二。 白大方撇过头,看着父亲的灵位,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无力感。 “你怎么就给我生了这么个妹妹……” 桐兰庄园在郊外足足占了一个山头,白墙青瓦,风雅十足,只是年久失修后破落不堪,到处都长满了杂草。 有传闻这桐兰庄园本是一个地产老板送给宰相彭常的房产,后来地产老板被人查出行贿进了牢里,彭家怕人惦记闲话,才没让人过来打理。 在震炎国,彭家的手伸的很长,只要能赚钱的地方,或多或少都能看到彭家子弟的身影。 全国的人都在念叨,彭家太“贪”了…… 这些念叨皇帝听过不少,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着彭家一切不出格的行为,久而久之,念叨也逐渐少了下去。 人们都开始明白,只要那个驼背弯腰地矮个老人彭常还躺在摇椅上颐养天年,彭家依旧会是那个彭家。 两个小时后,白大方躲在庄园大门前的草垛后,看着门口来回巡逻几个壮汉。 让他剁敖穗两条手显然是不现实的,不等到凌晨,提前来打探一二。 庄园废弃已久,平日里成了流浪汉遮风躲雨的地界,不知道那女人用什么手段霸占了下来,也不怕传出去得罪彭家。 白大方偷摸上前,趁着壮汉不注意,从墙头一跃而入。 庄园内,弯弯绕绕的青石板路两旁除了野草外,还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都是稀罕的名贵品种,可能一朵花就值盛都一套房,看得白大方一阵感慨。 “彭家有钱还是真不是说说的,这种庄园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往里面走两步,一队巡逻人马缓步驶来,白大方侧身躲到一旁榕树之后。听见脚步走远,才又重新探头,继续朝内部探索过去。 “人还不少?” 白大方一路走到庄园主屋,陆续看到四五十人在轮班巡逻,主屋前更是重兵把守,足有二十来人。 “敖穗,搞点小动静出来。” 白大方按住耳麦小声开口,这次他提前给敖穗准备了一个蓝牙耳机,方便二人沟通。 “好嘞!” 敖穗还是照例用感知在他脑海喊话,随后只听庄园后门发出一声巨响,尘土飞溅数十米之高。 白大方一阵无语,这动静还真小…… 不过好在吸引了主屋守卫的注意力,他们对讲机内传来呼叫支援的求救 只留下两人看守后,其余人飞快朝后门赶去。 白大方凝结出一滴蟾毒,对准其中一人挥手甩出,再猛然冲刺至另一人面前,一击寸拳打在他胸口之上。 二人几乎同时殒命,未曾有半点声响。 推门进入主屋,屋内闪烁着昏暗的灯管,白小圆侧躺在地,手脚被绑,面色凄惨,脸上已无半点血色。 “小圆!” 白大方连忙上前扶起白小圆,松开她手脚,取出她口中布团。 感受到有人,白小圆艰难的睁开眸子,见到白大方担忧的面庞,哇一声嚎啕大哭。 “哥!” 白小圆抽泣着声音,几个小时来的压抑终于找到了宣泄途径,依旧不忘邀功。 “哥,我一进黑市没多久,就有个坏女人抓了我,逼问我嫂子和你的事,我啥也没说……” 白大方轻声哄着白小圆,帮她揉了揉被绑到发麻的手脚,将其横抱而起,心中越发奇怪。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从他来到桐兰庄园,到冲进房间救人,中间没有半点阻碍。 而且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一个人质关在主屋,白大方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打起十二分警惕,白大方抱起白小圆离开主屋,果不其然,刚出大门一步,一道寒芒直指他眉间而去。 白大方用尽力气侧身躲开,寒芒之后,只见一个模样美艳的旗袍女子收枪后撤,用长枪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回身借力,将枪杆甩在白大方后背。 他一时吃痛,将白小圆脱手,整个人倒飞而出,砸穿数面墙体后翻到在地。 旗袍女抓起地上白小圆的紫色长发,手持长枪拖着白小圆走到白大方身前,冷笑道。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容易上钩,也不知道你们白家兄妹怎么活这么多年的,原来的斩妖门都是吃素吗?” 白大方挣扎起身,后背传来火辣的疼痛感,擦去嘴边你血迹。 “你是斩妖门的人,你惦记我和我妹多久了?” “从你那天把黑龙领回家开始,我就派人盯着了,只是一直不敢行动。谁知你妹妹倒好,一个人蒙头跑去黑市,正好给了我机会。” 白大方蹙眉问:“你不怕我们身边有人暗中保护。” “怕,不过有人会帮我处理,一直守在你们兄妹身边的那两个麻烦估计现在还在黑市和人绕圈子呢,别想他们过来帮你。” 旗袍女将白小圆往前一丢,向前一步踩在她的头上,呵呵一笑:“只要拖住他们一个小时,你们兄妹死在这,斩妖门可就是我的了。” “臭女人,等我嫂子过来,一定弄死你。”在旗袍女脚下的白小圆依旧嘴硬。 这丫头的倔劲旗袍女这几个小时也算见识了,无论吃啥苦,硬是没嘴软过。此刻听白小圆的声音已然有气无力,只觉好笑。 “虽然还不知道那头黑龙是啥威胁等级,但现在几百个人围着她,就算她能把人当猪杀,也够她杀一个小时了!” 旗袍女提枪穿透白小圆手掌,听着她的惨叫,缓缓的转动枪杆。 “你们兄妹已经没有退路,这斩妖门的头号悬赏,我拿定了!” 白大方铁拳紧握,望着白小圆鲜血直流的手掌,双目狰狞,宛如一头发疯野兽。 瞬息之间,白大方跨步上前,脚上带起一道风劲,一个中位侧踢腿鞭对着旗袍女丰满地胸口甩去。 旗袍女提枪挡下,白大方趁机抱起地上的白小圆,后撤数米之远。 她饶有意味的看向白大方,丝毫没想到白大方还有反抗能力,长枪在她手中转出一个枪花,指向白大方。 “和姐姐玩玩?“ 几招下来,白大方也看出来了,旗袍女就是敖穗口中能和强大妖兽抗衡的人类强者。 放下白小圆,白大方撕下衣服包扎好她手掌伤口,余光瞟到一旁的拖把。过去将拖把头部甩飞,同旗袍女有样学样,拿着拖把木棍转了个枪花后,做出一个赐教的手势,撇撇头。 “乐意奉陪。” 山级,咒级,甚至是无妄? 女人到底能抗衡哪个级别的妖兽,白大方心里也没底。 不过只要她伤了白小圆,她就该死!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斗枪 庭院内种有几颗枫树,早秋时节,火红枫叶飘桑而落,零零散散铺满了整个庭院。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刚爬上天空的月光透过枝干洒下,在二人之间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旗袍女将长枪贴于腰间,扎下一个马步,美艳的面容平静如一潭死水。 白大方转了转手中木棍,向前半步。 枪棍之间,一线之隔。 旗袍女骤然发力,长枪前刺,白大方提棍拨开,随后二人皆是后退半步,站定身形。 一合,点到即止。 木棍于手中嗡嗡作响,双臂发麻,白大方神色凝重一分。 练枪先练腰,一枪千式,皆是脱不开拦,拿,扎三样,靠的也就是一个腰劲。 现在白大方的力量已经脱离了一个普通人范畴,可旗袍女一枪刺来,手中长棍近乎脱手,只想这女人腰力惊人,年轻时怕是坐塌过不少男人身子。 “你这嫩货,姐姐这腰可还吃得消?” 旗袍女咧嘴一笑,提枪再刺,速度比方才更快上半分,白大方照例提棍一拨。旗袍女不退反近,枪头划出一个拳头大半径的半弧,飘忽难测。 白大方侧头,枪头擦着他鼻尖而过,提棍一压,打向旗袍女左手手腕。旗袍女左手随之松枪,右手反是一记提枪势,甩向白大方。 白大方竖棍挡下,二人再是拉开。 二合,不分胜负。 三合紧随而至。 旗袍女举枪,先是泰山压卵,化枪为棍猛然砸下,攻其下盘,逼得白大方后躲半步,随后转而铁牛耕地,朝白大方脚背连点而去。 白大方在脚下提棍连续左右横挡,节奏始终慢上半步,边挡边退被逼至一枫树之前,眼见退无可退,跃起一脚踢在树杆之上,抬手借力甩棍砸向旗袍女。 旗袍女枪挑一线,于腰间平刺而去。 长棍甩于旗袍女左臂,长枪擦破白大方腰间,二人再退。 三合,以伤换伤。 白大方腰间衣物破裂,划出一道食指宽的猩红伤口。旗袍女左臂则红肿一片,也好不到哪去。 “你这枪怎么学的。”白大方问。 “在戏班子待过,练过些花枪,后来在黑市窑子混口饭吃,又跟一个男人学过几招。” 戏子,婊子,她一样不落。 白大方提棍砸树,棍头斜断,转为枪尖。 旗袍女撇头,玩味道:“你也会枪?” “一点点。”白大方平静回应。 刀枪棍三样不分家,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先练棍后练枪,枪棍招式讲究一个触类旁通,如今白大方凭借前世清晰记忆和身体诡异机能,外加黑龙血液加持,不敢说自己到了什么宗师地步,总之有底气过上两招。 “姐姐不占你这腊头枪便宜。” 旗袍女手从枪末端向前抹上半尺,提掌一劈,枪尾应声断裂。 一寸长,一寸强,二人两枪此刻相等,再无兵器优劣。 旗袍女要杀人,更要杀心。 月亮映照着一片枫叶在二人之间缓缓飘落,枫叶触地。 白大方屏气凝神,眼中泛起灰雾,提枪先攻而去。 他脚扎马步,双手握于枪尾,犹抱琵琶,借腰力大幅甩出。旗袍女甩枪横挡,白大方转做青龙献爪,枪身上挑同肩高,只借手力,转攻旗袍女喉部。 旗袍女弯腰下蹲躲闪,身子左倾,回做青龙摆尾,打向白大方膝盖。白大方脚步交叉躲闪,枪头斜轧,如洒壶抛水,点向旗袍女腰间。 二人枪头相接,旗袍女后退半步,下盘眼看不稳。白大方乘机提枪再刺,如猛虎扑食。 旗袍女长枪拖地后撤,做白猿拖刀。 持枪追寇,定有回马。 只见旗袍女骤然起身,拖枪撩起一地火红的枫叶,腰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掏前刺,半蹲单手持枪,头皮擦过白大方枪尖。 枫叶稀疏而落,旗袍女枪尖刺入白大方胸口。 四合,胜负已分。 白大方胸口衣物破裂,枪尖捅进他胸腔,离他心脏不过毫厘之差,却难再进半步。 不知何时赶来的敖穗先长枪一步,一击龙爪穿破了旗袍女胸口。 旗袍女口中溢出一流淤血,微微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敖穗。 只见这头黑龙浑身是血,眼中凶光毕露。 “不可能,那可是足足三百多个死士,就算你是咒级,也……” 她话音未落,庄园后门一道水流冲天而起,数百人被卷入一个巨大漩涡之中,伴随着阵阵鲸鸣之声。 旗袍女后仰倒下,死不瞑目。 白大方松枪,望月呼出一口长气,整个胸腔肌肉被旗袍女一枪刺入之后传来钻心之痛。伤口每自动愈合一分,又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任凭黑龙之血在他体内沸腾也无济于事。 一阵无力地虚脱感后,白大方侧倒在敖穗怀中。 “哥……” 他闭眼前最后看见白小圆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己面前,一张脸哭成了个泪人儿。 凌晨,盛都护城河河边燃起了一堆篝火, 一个面容沧桑,大约四十五六的男人坐在篝火前,端详着手中一张发黄的照片。 男人从口袋摸出发皱的香烟,就着篝火点燃,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吐出一道烟雾,盖住了眼中哀思。 他手中照片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留着一头波浪卷发,妩媚的依靠在阳台之上,身上的旗袍勾勒着诱人躯体。 “她说她天生贱命一条,先在戏园子被一群男人强要了身子,后又被卖到窑子。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干嘛非得趟这浑水,真当白家人那么好杀?” 男人眼前空无一人,也不知说与谁听。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浮现,将手放于男人肩膀,担忧的喃喃一声:“吴老大你身上伤还好吧,那个两个麻烦……” 吴老大叹气一声:“我陪他们在黑市绕了几圈,也算我命大福大只断了几根肋骨,就当还她人情。” 嘴边的香烟燃烧殆尽,被称作吴老大的男人把旗袍女照片抛入火堆,火焰缓缓吞噬掉女人面容,化作一团焦炭。 他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身上外套,将自己裹的更紧。 人死了,天凉了。 “吴老大,接下来怎么办?都死了这么多兄弟了。” 吴老大苦笑一声:“能怎么办,多半还得死人。” 黑影仰声道:“死就死!这么多年只要吴老大你在,我们就不怕死!” “我怕!” 吴老大出声打断黑影,望着火堆一脸迷茫:“从死第一个兄弟那天开始,我就在怕……” 黑影缄默,不知如何开口回答。 他们陆续跟着吴老大的时候,大的已经三十上下,小的也有十六七八, 吴老大没有强迫过他们,可一众人里大多数还是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这条死路。 本就是一群已经死过的一次的死人,又怎会怕死。 吴老大从怀里摸出敖穗那片黑色龙鳞,在火光的映照下,龙鳞反射出妖异光芒。 从三千年起,为这种东西全世界死过太多人,这么一比,他们倒也显得微不足道。 “吴灿那还有消息吗?” 黑影摇头:“不清楚他这个鱼饵会不会反咬你一口,我找了彭家帮忙,他们没有回应。” 吴老大吩咐到:“应该的,皇帝都开口了,他们怎么都得收敛,只等白家小子把我宰了,就会开始找你们了灭口,记得让兄弟们躲远点。” 吴老大起身提脚踩灭火堆,望向渐渐发亮的天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可现在他们只能看天 吴老大闭眼,叹一句。 “老天保佑。”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医生司马楚 等白大方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一圈圈鹅黄色光晕和一双沾满血渍的白色手套,四周传来零碎脚步声,还有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 “小刀……” “止血钳……” “加大输氧量……” “开始止血,准备缝合伤口……” 没有时钟,白大方心里默数着男人的呼吸频率来大致判断时间,在第2698次呼气之后,医生取下手套,地朝白大方看去。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白大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医生擦了擦额头汗珠,如释重负地苦笑着嘱咐。 “你命保住了,我命也保住了。现在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有黑龙之血帮你恢复,最多一个小时你就能正常下地,不过千万不要做过激运动,比如把爪子架在医生脖子上……” 白大方瞳孔微微转动,见医生颈部有一道龙爪红印,勉强挤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医生耸了耸肩显得较为乐观,丝毫看不出刚被一头黑龙威胁过,还饶有兴致地给白大方解释。 “捅你那人使用的枪头是由一种特殊物质制成,能有效抑制一些妖兽的能力,比如黑龙血带来的自愈效果。 加上她本身出枪的速度和力量都非常人所及,甚至隐约逼近咒级妖兽。你只能庆幸枪头没有捅进你心脏,否则我也无力回天。” 白大方心里好奇他怎么知道这些信息,暗自思量对方来历。 医生仿佛读透了他的心思,直接开口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司马楚,盛都市第一医院外科主任,这地方是我家的地下手术室。 大约一小时前,你女朋友……也就是那头黑龙抱着你跑进我家,用龙爪掐着我脖子逼我给你动手术,强行把我的命运和你绑定在了一起。你要死了,她估计能直接把我生吞活剥。” 司马楚笑着指向一旁年纪二十出头,金发碧眼的白种女人。 “我老婆蒂法,暂时充当护士给我打下手。鉴于她已经考了16回护士执照,等你彻底醒来后,可以问问她有没有落下绷带在你胸腔内。” 司马楚言语间总有一股西式脱口秀的幽默,白大方很想吐槽他这个和耶路撒冷同名的老婆,却又苦于不能开口。 如果说司马楚脸上是乐观,那蒂法脸上就是兴奋了,不过她脖子的痕迹来看,她应该也是被敖穗用龙爪威胁的对象之一。 她不停地叽叽喳喳,用白大方听不懂的艾顿语和司马楚交流。 等收拾好手术台后,二人并肩离开地下室,没再打扰白大方休息。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房门再次打开,白小圆踱步走到白大方身前,看着老哥胸腔的伤口,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白大方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这个倒霉妹妹,当年白星苦把白小圆抱回来的时候,白大方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妹妹。最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甜甜地叫两声欧尼酱带死给!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和白星苦父子两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教育一个女孩长大,只能把她捧在手心,包容这个丫头的一切脾气,任性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就渐渐养成了白小圆这种性格。 后来白星苦去世,白大方也试过对白小圆物理矫正,到头还是收效甚微。 身体恢复一丝气力的白大方举起巴掌,白小圆不躲不闪,准备立正挨打。 一秒之后,白大方手掌轻飘飘的落在白小圆头顶,揉了揉她脑袋上的一团紫毛,唉声叹气。 “回去把头发染回来……” “好。” 白小圆想过无数种白大方教训她的场面,打也好,骂也罢。可最后却这么轻描淡写,仿佛在告诉她,他白大方为你这个妹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抽泣着,不停抬手擦拭着红肿的眼睛,掌心伤口缠着的绷带被泪珠打湿。不一会,她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最后终于绷不住,埋头进白大方怀里嚎啕大哭。 等白小圆哭够了,白大方身上的麻药也醒了大半,胸口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额头直冒冷汗,不过好在身体各处也逐渐恢复知觉。 他强忍疼痛问白小圆:“你们怎么找上这个医生的,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白小圆止住哭腔,摇头道:“哥你昏过去我们也不知道咋办,又不敢送你去普通医院。直到有个女人给你打电话,我把你情况通知她后,她立马告诉了我这个司马楚的地址。” “女人,谁?” “不知道,她知道你出事后语气比我还急,而且她声音我总觉得应该听过。” “把我手机拿给我……” 等白小圆把手机递过来,白大方翻了翻通话记录,电话是个未知号码,点击回拨过去,对方秒速接通。 可等白大方喂了一声后,那头又立马挂断,好像接通电话目的只为了却认他这个人还活着。 白大方示意白小圆扶他下床离开地下室,推门而出,屋外已经天亮,偌大的别墅客厅内飘荡着浓郁肉香。 洪烟在和客厅相连的厨房烹饪着一条火腿,一左一右站着敖穗和蒂法眼巴巴地看着,尤其是敖穗,哈喇子已经流到了地上,甚至没注意到白大方的存在。 司马楚正好从地下酒窖回来,手中提着两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红酒,惊讶地看向白大方。 “你比我预计恢复的要快,黑龙的血液果然超乎我的想象。” 白大方第一次看清他的样貌,一张沧桑的国字脸,至少四十出头的年纪,能比他老婆蒂法足足大上二十岁。 “你好像知道很多?” “因为我的病人并不只有人类,甚至我老婆也不是人类。” 司马楚打开红酒倒进醒酒器,抬手打了个响指。 蒂法从厨房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身边坐下,身上兽化出一对细长兔耳和一戳短小兔尾。 “我挺好奇是谁让我妹妹过来找你的。” “我也好奇,这间别墅是我救治妖兽客户的地方。要说有什么‘人’知道,应该只有我师兄宁潇。” “长冒大学副校长宁潇?” 司马楚点点头,反问白大方:“你和他有关系?” “谈不上。” 白大方摇头敷衍,脑海里浮现出玖橙的模样,对那通电话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鯢鲸的体重 洪烟端着处理好的火腿来到桌前,朝着司马楚微微鞠躬,无比诚恳地低头道歉。 “司马先生我们来时太过情绪激动,真的抱歉,造成的破坏我一定照价赔偿!” 白大方瞥一眼地面,才发现别墅客厅潮湿不堪,不少地方都残留着水渍,家具器械大多已经破损的七零八落。 估计敖穗和洪烟这一龙一鲸刚才在司马楚家医闹的动静不小,就差把整个房子都给砸了。 司马楚摸了摸颈部残留的爪印,回味着刚才黑龙的恐怖窒息感,选择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他可不敢再问对方要赔偿。 “小问题,一天里能见到两只上古妖兽后裔,我本来想都不敢想,房子又算什么。” 敖穗蹦跶过来给自己辩解:“我没对他房子动手,也就掐了掐他们夫妻的脖子而已。” 洪烟把头埋得更低了,羞愤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大方不免惊奇,在他印象里洪烟不说是个多文静的姑娘,但大体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毛躁乱来。 早先去桐兰庄园他叫上了洪烟留做后手,效果还不错,多少算救了他一命,却没曾想她能差点把人家给拆了。 “我最近能控制的水流越来越多,一激动就容易让所有水流失控……” 洪烟开口解释,白大方见她皮肤下的淡蓝色血管愈发清晰。 同样盯着她的还有司马楚,不停地摩挲着下巴的胡茬。 “不正常……” 司马楚摇摇头,唉声叹气:“这……很不正常!” 那表情神态让白大方想起了上辈子给他把脉的老中医,人家眉头皱一皱,他整个人就得抖三抖,只怕下一句开口让他回去吃点好的。 司马楚毕竟是刚刚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白大方对他的医术有一定信任,不免替洪烟担忧道:“司马先生,她有问题吗?” 司马楚夹起一块火腿肉放进嘴里咀嚼,悠哉倒上一杯红酒。 “你今年多大了,说越具体越好。” “十七……快十八了吧。” 洪烟掰扯着手指算日子,她是被父母在海边捡回来的,具体生日不详,身份证上写着9月30,正是父母捡回她的那一天。 “你鯢鲸血脉觉醒还不到一个月?” 洪烟点点头,司马楚又指向一旁的电子秤。 “上去看看。” 洪烟偷偷瞄了一眼白大方,羞红脸摇头拒绝。 白大方怕她身体出现问题,开始苦口婆心劝:“讳疾忌医是大忌,洪烟你别任性。” 洪烟依旧神色抗拒,又听司马楚轻声幽幽道:“你最近睡塌几个床了,还是说已经只敢睡地板?” “我,我……” 洪烟哑口无言,显然是被说中。 司马楚觉得小姑娘的心思实在有意思,当着情郎的面死要面子,也不怕身体出了岔子。 “你不上称我也看得出来,现在你体重平日应该维持在600斤上下,能力不受控制时最高能飚到一吨,且这个数字会不断上涨,直至达到一个恐怖的吨位。 我看过几篇古记,说是成年鯢鲸能力全开时,体重最高能到30吨,就你现在这个速度,最多半年。” 洪烟小脸煞白。 白大方打量着女孩纤细的身材,满脸不可思议。他起身绕到洪烟身后,试图将她横抱而起。 “果然好重!” “你才重!” 洪烟一激动就忘了白大方胸口有伤,挥动胳膊肘一打,疼得白大方呲牙咧嘴。 “你……没事吧?” 洪烟是又气又心疼,心里埋怨白大方直男一个,女孩子的体重也能随便嘲笑? 最近她体重狂飙没错,但身材却一点没变,尤其那两个小笼包,按照白大方的标准尺度来说,依旧是盈盈一握的水准。 司马楚看两个小年轻调情觉着有趣,举杯抿上一口红酒,笑了笑继续道:“小姑娘我问你,你是不是常常靠近高温物体?” 洪烟点头道:“我家开餐馆的,一天总得在灶台前站几个小时。” “这就难怪了……” “司马医生,这有什么说法吗?” “鯢鲸本就是是常住深海的妖兽,她在陆地上生活快十八年,导致能力一直处于压抑状态,就像一根被压到极限的弹簧。一旦能力觉醒后弹簧迅速反弹,她又没有充分的时间适应和掌控,才会出现情绪激动导致能力失控的状况。” 司马楚缓了口气,继续讲解。 “这还是其一,其二深海温度在2.5℃~1.6℃左右,是最适合鯢鲸长住的温度。而她却长时间靠近高温火源,体内能力会自发产生保护机制。 鯢鲸的能力据说是来自体内脂肪的分泌,具体原因不明。和一般生物浑浊油腻的脂肪不同,鯢鲸的脂肪淡蓝透明。她血管上附着的那一层就是最直观的表现,直接导致她无法控制体重。” 白大方追问道:“那有什么办法缓解吗?” “一,让多接触低温水源,甚至可以泡在冰水里睡觉,但绝对绝对绝对不要靠近高温了,基本上可以告别厨房。 二,加强对能力的控制,鯢鲸学会了控制能力,也等于控制了体重。不过这过程太难,她又没其他鯢鲸指导,怕是要个四五年起步。” 司马楚神情严肃,沉声道:“最后一个办法,最简单也最直接——回海!” 洪烟立马否决,语气激动:“我爸妈,我朋友,我生活中的一切都在陆地上,我不可能抛弃他们。” 司马楚叹息道:“我能理解你心情,可如果你短时间不能完全适应能力,平常吃饭走路时的体重都有可能达到上吨,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暴露鯢鲸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只会给你的家人和朋友惹来更大麻烦……” 洪烟低头凝视视着自己体内的蓝色血管,刚才激动过后,她感觉身体又重了数十斤。 白大方拍打着洪烟肩膀示意她安心,依旧不死心道:“司马医生,真没其他办法了吗?” 司马楚摇摇头,感慨道:“我给妖兽看了20多年的病,一直信奉一条理论。 远离人类是妖兽最好的良药。”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等你下课 等白大方一行人再回到白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客厅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地板座椅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 有些人在烦躁的时候总喜欢没由头地干些杂活家务,在心里暗示自己是个充满耐心的人,可实际却往往正好相反。 厨房内传出胡雀儿清洗锅碗瓢盆的动静,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一对厚重眼圈遮掩住了眸子里的烦躁。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刷锅的动静逐渐变大,时不时发出“砰砰”响动,摆出一副要把黑糊锅底擦穿的架势。 白大方站在厨房门口微微发愣,家里现在四口人,硬要说的话白小圆也是白家血脉,就胡雀儿一个普通人。 昨晚他们众人一夜未归,只给胡雀儿发了个短信潦草解释,她急的一整夜都没睡个好觉。 白大方试着温和的解释道:“出了点事情,有关妖兽实在太危险,我也没来得及详细通知你,你……” “咚”的一声,胡雀儿将擦锅的钢丝球砸进水里,取下围裙扭腰走出厨房,全当没有看见白大方这号人,他满嘴的解释也当狗屁废话。 不一会楼上又传来胡雀儿用力踩踏地板的动静,白大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会自己说什么都是空话。回过头在白小圆脑袋上一拍,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 “帮我去劝劝你嫂子。” 白小圆麻溜地跑上楼,白大方再打发敖穗回房,身边只剩下一个洪烟。她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内装着几颗蓝色药丸,是司马楚给她开的药。 这药物能暂时帮她将体重抑制在正常人水准,不过最多也就保持一到两个月,随后就会逐渐产生抗药性。 “都累了一晚上了,你先去小圆房间休息,给家里发个信息解释。” 白大方缓和着语气,本还想劝洪烟放平心态,可想了想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干脆不多言语,便准备抬手摸摸洪烟脑袋,就像对白小圆那样。可手伸到一半又觉不大合适,正打算讪讪放下,洪烟却自己把头伸了过来,双马尾微微晃动。 求安慰,摸摸头…… 两分钟后,心满意足的洪烟跑去了白小圆房间,白大方闻了闻手掌残留的发香,一时间自己阴霾的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他打了个哈欠,用冷水洗脸强打起精神,打算找陈九或玖橙搞清楚这个司马楚的来历。 给陈九打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发过去的信息也带着红色感叹号,再找玖橙,结果却是一模一样。 白大方眉头微微蹙起,试着反复重新添加“毛绒尾巴”好友,那边却是拒绝拒绝再拒绝。 不一会,白小圆跑下楼把自己手机递给白大方。 “哥,你的信息。” 白大方拿过一瞧,发信息的正是玖橙,内容如下: “告诉你哥我现在很生气,需要九十九朵玫瑰才能哄好。我现在在长冒XXX教室上课,离下课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如果看不到你哥拿着玫瑰过来,就让他去死吧!” 结尾附带一排愤怒的表情包。 白小圆疑狐地打量着自己老哥,不免好奇道:“哥,你啥时候又勾搭上这个玖橙姐了,你们……” 白大方瞪眼道:“别乱说话,什么勾搭,你哥我清清白白!” 白小圆连连点头,朝白大方挤出一个“我懂你”的笑容。 她才不在乎有几个嫂子,巴不得越多越好,修罗场的水深火热和她又没关系。反而一众女人肯定会争先讨好她这个小姑子,过年红包都能多收两个。 只要白大方不莫名多出什么亲妹妹,她白小圆的地位就稳稳当当。 “这事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尤其两个嫂子!” 白小圆立马识相地接话,做出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拍着胸脯保证。 白大方这才放心出门,蹬着自行车一路赶到长冒大学。先去自己办公室打卡后,再跑到了玖橙上课的教室外候着。 至于玖橙的要求他根本没想搭理,除非哪天他脑子抽抽,才会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走在大庭广众之下。 下课铃一响,玖橙兴致冲冲地跑出教室,见白大方在门口,乐呵呵地走过去。 “我太了解你了,就知道你会空着手来。” 入秋了,玖橙穿着英伦复古款式的校服装,米黄色的西服自然敞开,淡紫色的绒衣勾勒着曲线。褐色短裙裙摆的精致花边下是黑色打底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大腿。雪白长发垂腰,笑容甜美,目光清澈,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妖媚与冷傲。 这女人好看归好看,但白大方总觉得她吃饱了没事干。不免郁闷道:“你既然知道我不会照做,干嘛还提这要求?” 玖橙得意地哼哼两声:“有人和我说过,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我要求你过来等我下课,你一定是不乐意。但如果我非要你买九十九朵玫瑰,你就愿意过来等着了。” “一,你不要篡改原话,二,这话我只和陈九说过。” “和他说就等于和我说,没区别。” 玖橙把手里厚重的书本往白大方怀里一丢,再取下自己的电脑包递给白大方。 “你自己没手吗?” “不嘛,人家肩膀酸死了……” 玖橙撒娇一向甜而不腻,属于你明明知道她在做作,但身为一个男人,骨头还是会忍不住酥麻大半。 看在她昨天一通电话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白大方从她手里接过包背上。 玖橙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女朋友下课,顺带帮女朋友拿东西,这才是一个合格男友! “走吧!” “去哪?” “约会。” “啊?” 白大方苦笑着看向玖橙,万般无奈道:“姑奶奶哎,先不说我昨天差点被人一枪捅了个透心凉,孤儿院的事也没有解决,你哪来的心思找我约会?再说了我俩啥关系,我凭什么和你约会。” “你看我今天难得穿得这么漂亮,不约会不可惜了吗……” 玖橙继续使用撒娇攻势,转头见四下无人,还故意把裙摆两侧微微拉高,让大腿根部若影若现。 白大方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陈九的提议非常有道理。 这女人真的欠(一种植物)!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吃鸡肉 二人并肩朝走出长冒校区,正午时分DC区大学城人流量达到了高峰,人挤人的街道上不少小情侣在卿卿我我。玖橙也试图去挽白大方手臂,可试了几次都被他巧妙躲开,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玖橙嘟囔着抱怨道:“你这男人真没劲。” 白大方打笑道:“我怕我来劲了你吃不消。” 玖橙眉眼一挑,有些意外白大方竟然也会跟她整两句荤话,反而一时间乱了节奏,本来准备挑逗对方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最后选择讪讪一笑。 君子才一直动口不动手,她是女妖,与其老是嘴上占便宜,还不如找机会做出一点必要行动,她这个种族天天晚上靠自己解决问题也怪难熬的。 在玖橙引路下二人来到了长冒附中的校门前,这中学抱紧了长冒大学条大腿,是全震炎最好的高中。不仅校区直接和长冒大学接壤,一年更是足有50个直升长冒大学的名额。 中午饭点,二人进了一家连锁炸鸡店坐下。 白大方走到柜台前点了一个全家桶,因为要消耗黑龙血,他现在食量不小,可能一个全家桶还不够他吃个半饱。 正要端着东西返回,见玖橙望着柜台内的九个Q版玩偶,对应九大妖兽。 玩偶是炸鸡店和一部动漫的联名活动,动漫叫《妖兽世纪》,正是把妖兽神明昊拓娘化的那部作品。 这漫画最近突然爆火,随便刷一刷社交软件,都能看到相关推送,播放量已经过亿。 玖橙呆呆的矗立着,神情若有所思。 店员瞧见玖橙眼神,立马开始介绍。“先生,这是《妖兽世纪》限量联名玩偶,你女朋友看起来很喜欢,拿一个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 白大方开口否认,玖橙赌气似地抬腿轻轻踢一了脚,二人打情骂俏的模样在店员眼里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了想,白大方觉着这玩意拿回去哄哄敖穗和洪烟也好,抬手指向黑龙和鯢鲸的玩偶。 “给我拿那两个。” 店员递过来一张抽奖券道:“先生,玩偶只限定抽取,一个全家桶一次!” “这……” 白大方划开抽奖券,奖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九尾”。 他啧啧两声,一时觉得有些上头,打算再来上一发,没注意身后玖橙眼中泛起红光将店员催眠。 这种奖券都是炸鸡店提前安排好的,店员知晓每个玩偶的对应奖券。为了保持平衡,不然某些高人气玩偶很容易就被人抽光。 还有一些铁血死粉为了收集全套也会不停消费,有这种暗箱操作在,店里可以趁机宰他们一笔。 “九尾。” “九尾?” “九尾!” “怎么都是九尾!” 白大方连续买了五个全家桶,见出的货全是九尾,不免有些头疼。 玖橙上来幸灾乐祸,模样甚是得意:“我说你就认命吧,九尾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白大方选择了放弃,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践的,拿着五份全家桶找了个空位坐下,把几个九尾玩偶都丢给玖橙。 “谁稀罕她赖不赖,给你玩吧。” “你这男人就是不识货!” 玖橙一手咬着鸡腿,一手摩挲着九尾玩偶,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上一句。 “我又跟她不熟。” 白大方肚子也饿了,拿起鸡块就往嘴里塞,再问道:“你领我来这长冒附中干啥?” “他们学校出了点怪事,你应该会感兴趣。” “啥怪事?” 不等玖橙回答,又有二人推门而入,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年长的白大方认识,捕快三大队队员,费桑瑜。 她身边的姑娘十六上下,身高刚刚1米六左右。松松垮垮穿着校服,皮肤白嫩,五官秀气,再加上一头带点棕色的自然卷短发,模样显得俏皮可爱。 费桑瑜没注意到白大方的存在,顺道的坐到了他背后的座位,女孩跑到柜台前点了两个套餐回来,卖乖道:“费姐姐,这顿我请你了,就当封口费,你可千万别和我爸说今天开家长会的事!” 费桑瑜拿起薯条咬上一口,调侃道:“杜岑岑,知不知道行贿震炎朝廷公职人员要坐牢的!” “杜岑岑?” 白大方嘀咕一声,三大队队长叫杜江河,这女孩和他同姓,又和费桑瑜混在一起,大概是他女儿了。 费桑瑜叹气一声,纠结道:“岑岑,这事瞒着师傅我觉得还是不好,等会见了你老师,该怎么说啊?” 杜岑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就说我是我姐姐呗。” “别没个正经,才几岁就学会撒谎!” “什么撒谎啊,我可是拿你费桑瑜当亲姐姐,别说你没把我杜岑岑当亲妹妹,真让人伤心……” 被道德绑架的费桑瑜一时哑语,杜岑岑突然又摆出一副严肃表情:“说起来,我还得向费姐姐你反应个我学校的怪事,就当报案了,省得往衙门跑一趟。” “说吧。” “我们学校食堂围了块地,养了些鸡,最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就会丢掉一只两只,现场还残留鸡毛和鸡血。” “杜岑岑,你是觉着我三大队事不够多吗,去管你的杀鸡案?” 费桑瑜翻了个白眼,拿起一个鸡腿往杜岑岑嘴里一塞:“吃吧,说不定这就是受害者尸体呢。” 杜岑岑依旧板着脸,拉高音量道:“费姐姐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谁嘴馋,偷偷捉去烤了烧了,但前天我在花坛里发现了半只鸡的尸体,生的!” 费桑瑜这才疑狐道:“你说有人把鸡偷走生吃了?” “嗯嗯!” 杜岑岑立马点头,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女式腕表,被她用真空袋包装着,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鸡血。 “这是那天我在受害鸡尸体旁捡到的,费姐姐你放心,我特意用筷子捡的,没有留指纹,转头就用真空袋封存了。腕表款式我上网查过了,四百多万一块,限量!哪怕是我们学校,有条件给孩子买这种表的,绝不超过五个,名单我给费姐姐你列好了。” 说罢,杜岑岑又掏出一张纸条递过去,满脸的得意,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 费桑瑜接过纸条,略微震惊道:“保护证物,排查疑犯,都是你爸教你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事我就在我爸书房看他那些刑侦书籍,你们那一套流程,我门清着呢!等过几年,我也去读捕快大学,到时候费姐姐你想法子给我走个后门,等我毕业分配去你们三大队。” “读捕快大学,你看你爸揍不揍你就完事了,还想走后门去三大队,做梦吧你。” 费桑瑜将腕表收好,一口回绝。她自己还没怎么出过外勤呢。上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搞砸了不说,还被人吃了豆腐,捏住了把柄,现在是越想越难受。 杜岑岑瞬间垮脸,整个瘫在桌上,一脸没劲:“费姐姐你也不劝劝我爸,自从我上高中之后,我发现我爸当捕快的觉悟越来越低。这叫思想偏离轨道,你们三法司衙门得找人给他做做政治思想工作。” 费桑瑜神色低落的叹息一声,没再去纠结自己师傅,打开纸条,轻声念叨起上头名字。 “米依燕,周虹妍,朱静,包竹,钱苒……” 白大方停下了撕咬鸡腿的动作,问玖橙。 “钱苒,钱肃礼小女儿?” 玖橙点点头,望向长冒附中校门,叹气一声。 别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正文 第六十章 横切卡车 长冒附中的预备铃响起,费桑瑜领着杜岑岑离开了炸鸡店。家长会预定在下午,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当家长会,长冒附中校门前就和开豪车展似的,价格低于两百万以下的车主家长,说话都没啥底气。 一辆快报废的大型卡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车主是个中年男人,男人身材结实但不高,留着一个干练的寸头,生了张鱼一般的扁嘴,眼睛迟钝却睁得圆滚,身上的工装外套让他像个在食堂务工的校园职员,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男人表情一直无精打采,直到一辆火红跑车停在校门前,他脸上才来了精神。 另一头,白大方在炸鸡店内注视着跑车,这车他见过一次,车主正是钱章前女友孙慧,坐在她副驾驶的是一个长着狐媚清眸的粉嫩女孩。 “钱家三小姐,钱苒。” 玖橙指着钱苒给白大方介绍,顺带补充:“这钱苒是个痴呆儿,不过仅限在语言表达和对周围事物的反应上。其智商反而不低,学习能力强,成绩在整个长冒附中一直都是前三。” 白大方不解问:“以钱家的财力,为啥不给她请私教?” “钱苒的心理医生让钱家尽量给她安排和别人正常社交的机会,来试图恢复她的语言能力,所以钱家把她送进了学校。” “你怎么这么清楚?” “不告诉过你吗,钱家上上下下我查了个遍,钱苒的病历本还在我电脑存着。” 白大方也只能服气,看这架势玖橙是彻底和钱家杠上了,要最后真查出来斩妖门放火和钱家也有关系,那估计就是不死不休。 “说起来钱章那你怎么办,你拿他投石问路试探钱家,有没有试探出什么动静?” 玖橙叹气摇头:“钱家还真正儿八经派了施工队进驻孤儿院修缮大楼,顺带在媒体上大肆炒作,还成立了个狗屁慈善基金。” “这不好事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能是好事吗?” “你还觉得钱家是黄鼠狼?” “甚至有可能是给黄鼠狼出谋划策的坏狐狸,到时候鸡肉还能分他一半!” 玖橙恶狠狠地撕咬着鸡腿,也正巧说曹操曹操到。 钱章这个钱家二少爷蹬着公共自行车来到长冒附中,面色不悦地从孙慧身边牵走自己的妹妹钱苒。 “不是让你不要在掺和我家的事吗,干嘛还接近苒苒。” 孙慧神色尴尬,解释道:“苒苒不让家里其他人送,所以阿姨就让……” “好了,开家长会我去就行,你走!” 钱章挥手赶人,他也想不明白,除了他这个哥哥,一向谁都不亲近的钱苒为什么会粘孙慧这个女人。若是以前,他还挺乐意看自己妹妹和女友能和和睦睦,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瞧见孙慧,想起自己十多年的感情被白白糟践,一时间只觉得恶心。 “好……” 孙慧深吸一口长气,苦笑着朝钱苒摆了摆手,扭过头朝跑车走去,衣摆却被人拉住。 钱苒站在二人中央,一手拉着一人的衣摆。 “哥哥,嫂嫂,一起……” 钱章迟疑了半秒,最后还是选择强行将钱苒拉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长冒附中。 数秒后,卡车内的中年男开门下车,左手转动着一把蝴蝶刀朝孙慧走去。等钱章彻底消失在视野内后,中年男的刀尖抵在了孙慧腰上,胁迫她转头走进自己的卡车内。 炸鸡店内白大方和玖橙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出门拦下一辆出租。 白大方指向前方的卡车,催促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车!” 出租司机迟疑道:“你们干的是正经事吧?” 玖橙掏出一张捕快证件,在司机面前快速晃了一眼,故作严肃:“捕快办案,不要多问。” “好好好,协助捕快,人人有责……” 好民不与官斗,司机立马点头照办,踩下油门跟上卡车。 同时间,长冒附中校内费桑瑜发出一声惊天惨呼。 “诶,我证件呢!” ——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高速,卡车内中年男带着耳机,叼着香烟,哼着小曲,孙慧被他五花大绑丢在后座,突然他耳机内传来一声大吼。 “野猫你干啥吃的,有尾巴跟你一路了!” 野猫猛然一惊,转头朝后视镜里看去,离他不过五十米,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 “CAO!” 他叫骂一声猛踩刹车,立马挂倒挡朝着出租车撞去。 出租司机技术不大过硬,躲闪不及被卡车车尾撞了个结结实实,整个车身旋转着撞向路边限速标识。 一阵天旋地转后白大方开门下车,出租车损毁不大,但司机已经被彻底吓晕过去,前方卡车再次发动,驶离了三四百米的距离,眼看就要消失在下个路口。 白大方捡起路边被撞断的限速标识,用力提手一削,将其变作一把断刃。 他拉出司机丢到路边,转头问玖橙:“会开车吗?” “科目三还没过……” “没事,油门踩到底就行!” 玖橙点头照做,坐到驾驶室一脚油门踩下,出租车时速飙升至200,朝着卡车疯狂追逐。 “怎么还来!” 野猫再次在后视镜里看到出租车,不免破口大骂:“你要找死,老子就陪你玩玩!” 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把方向盘调转车头,迎向白大方而去。 白大方从天窗爬上出租车顶,握紧断刃,闭眼深呼吸。 “稳,出招一定要稳,才可一招破万物!” 他不停在心头默念,只等卡车袭来,他猛然睁眼,瞳孔中灰雾迷茫,横握断刃迎向车头。 “啊!!” 白大方嘶吼着,二者相接,断刃横切卡车侧身,一阵金属嘶鸣响彻天空。巨大的冲击离撕裂着白大方的肌肉,黑龙之血又在他体内沸腾着将肌肉复原。 二者擦肩而过,白大方脚下出租车彻底侧翻,将白大方甩飞百米。 其后,卡车车头连着车厢齐整的一份为二,切面之处皆是炭黑一片,飘散着金属烧焦的黑烟。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旖旎 白大方咬牙起身,身体的骨骼和肌肉传来剧痛,想来骨头断了不少。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卡车头前,车座上的野猫已经头破血流,后座的孙慧一脸惊恐,嘴里不停地呜咽着求救。 白大方冷声问野猫:“钱家让你来杀人的?” 野猫不作回答,递来一个手机,白大方拿过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劳烦小兄弟不要插手鄙人家事,以后必有重谢。” 白大方冷声问:“你是钱肃礼?” 那头沉默了许久,基本算是默认。 玖橙灰头土脸地从出租车内爬出,飞速跑来抢过手机,她终于得到了和钱肃礼对话的机会,激动着大吼:“钱肃礼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放火烧的孤儿院!” “不是。” 钱肃礼开口否认,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你别敢做不敢当!” “若是我钱肃礼做的事,我一定会认。” “那你个老东西Q尖你儿媳扒灰怎么不敢认,还想杀人灭口!” 玖橙的质问让电话那头再次沉默,足足过了两分钟,钱肃礼才又缓缓开口:“你帮我杀了孙慧,我告诉你谁烧了孤儿院。” 没给玖橙谈条件的机会,电话挂断。 玖橙愤怒地把手机往车厢内一砸,眼中泛起红光凝视野猫:“说出一切你知道的。” 野猫瞳孔骤然收缩,双眼无神机械般开口道:“我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杀手,雇主买我杀这个叫孙慧的女人,并运出盛都毁尸灭迹。” 等他说完,瞬间口吐白沫眼神痴呆,傻笑着看向四周。 “我一旦强行用能力逼问对方,心智不坚的人很容易变成傻子。” 玖橙眼中红光散去,开口给白大方解释。 “你就是靠这种手段调查钱家的?” “差不多吧……” 玖橙上前给孙慧松绑,取出她口中布团,威胁道:“你也听见了,钱肃礼他想杀你,现在你只有和我们合作!” 惊魂未定的孙慧木讷地点点头,激动地抓住玖橙的手臂:“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但求你们不要告诉钱章!” “好,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沿着高速一路走回盛都市区,等过了收费站,白大方身上的伤已经被黑龙之血恢复的七七八八,一扭头才发现玖橙走路磕磕绊绊,关切道:“你受伤了?” 玖橙指向自己的脚腕:“刚才出租车侧翻,我脚腕应该脱臼了……” “你不是妖兽吗?” “不是每个妖兽都有你家那头黑龙一样强悍的肉体。” “那你怎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 玖橙扁了扁嘴,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怨。 白大方走上前背身蹲下,叹气道:“上来。” 玖橙也没扭捏,笑着趴到了白大方的背上,娇叱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和归叶叶一样,玖香体香也格外浓郁,像抹着一层奶油的草莓蛋糕,闻起来就想让人咬上一口。 少女的发丝自然垂下,搞的白大方鼻尖瘙痒,加上后背传来娇嫩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走出高速路口,白大方干脆找了个汽车旅店开了两间房,玖橙和孙慧一间,他单独一间。 等把二人安置好后,他再去药店买了几贴膏药和绷带,回到旅店敲响了房门。 “进来。” 玖橙开口,白大方推门而入,发现孙慧不在房内。 “她去餐厅吃点东西,等会就会上来。” 白大方在玖橙面前蹲下,把膏药和绷带放到地上:“你不怕她跑了?” “她不敢跑,我们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玖橙主动把脱臼的腿伸到白大方面前,故意娇滴滴道:“快点,人家要疼死了啦……” 白大方无奈摇头,小心翼翼地脱下玖橙的圆头鞋和黑色船袜。 沿着高速走了两三公里,玖橙洁白的脚背上布满汗渍,让白大方回忆起了她汗液甜腻的味道,和冬蜜一样清香。 玖橙似乎看透了白大方的心思,笑眯眯地调侃道:“我允许你舔上一口,你要觉得不过瘾,两口也行。” 白大方稳住心神,不去搭理她这话茬,郑重道:“忍着点!” 咔嚓”一声,白大方将玖橙脚腕复原,剧痛让少女额头落下几滴冷汗,倒吸一口凉气。 白大方佩服道:“你倒是能忍得住痛,一声不吭。” 玖橙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继续调戏白大方:“你想让人家喊疼还不简单吗……” 白大方再次深吸一口长气让自己保持冷静,拿起绷带和膏药开始给她脚腕上药,可男人的本能还是让他忍不住去细细观察这对美足。 香秘的趾缝连接这五根葱玉秀趾,肉嘟嘟的趾肚透着份粉嫩,圆柔的趾尖像五只的正在偷偷啃食桑叶的蚕宝宝,似慌似喜,含羞带怯,风情楚楚。 软白红润的脚掌如一块丝绸软巾,晶莹洁白的脚心柔若无骨,玉洁粉嫩的脚跟色泽红润,凹凸泛起,引诱着白大方去好好品味一番。 “好了!” 缠上绷带后,白大方急忙松手,转过头不敢盯着玖橙的脚掌多看半秒。 这上药的过程对他来说折磨而又享受,仅仅一只脚掌,玖橙身体诡异的魅力就差点又让他无法自拔。 “我这也有点疼,好像骨折了。” “哪里?” 玖橙的声音让白大方重新转头,一阵衣物的稀疏响动后,少女上半身的西装和毛衣被丢弃在地,然后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 白大方一览无余。 男人思绪彻底不受控制,如猛虎一般向前扑去,誓要将眼前猎物吃得干干净净。 “咯吱……” 房门打开,孙慧看着屋内的大好春光,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我……先回避!” “别!” 白大方趁着最后一丝清醒,冲过去让自己和孙慧位置对调,猛地把门一关,大吼道。 “帮她把衣服穿上!” 屋内玖橙咬牙切齿:“白大方你是不是男人,老娘衣服都脱了!” 白大方置若罔闻,靠着门仰天长叹,不禁回忆着方才的画面, 那雪白肌肤下的嫣红,那柔情似水,羞涩款款的眼神,那低垂娇媚的白玉秀颈…… 即使过了很久很久以后,都无法从白大方脑海中消失。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无脑的费桑瑜 十分钟后,白大方再进房门,玖橙也收起了嬉笑玩闹的心思,开始认真听孙慧讲述她在钱家这几年的遭遇。 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她一个普通人家姑娘遇到了钱章这公子哥,本以为是部肥皂爱情剧,期盼着自己美好的未来,却没成想最后成了狗血伦理剧。 孙慧给二人描述着他对钱肃礼的印象,为人大气,做事沉稳,有手段有魄力。在外人看来,他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活了五十岁,几乎是一个完美男人的人生模板。 但唯独有一点,好色,好色到自己准儿媳都没放过。 “那天之后,钱肃礼用了很多办法补偿我,给钱,给物,甚至给我投资公司……我想过发抗,想过报案,甚至想过自杀,但……” 孙慧回忆着让她痛不欲生的往事,鲜红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印。 玖橙感慨一声,追问道:“所以到后面,你甚至怀了钱肃礼的孩子?” 孙慧没有回答,坐在床头掩面而泣,一点点在外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巨大的心里压力让她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玖橙把孙慧搂到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给这个可怜女人一点安慰。 “你在钱家住了这么些年,能和我说说钱家其他人吗?” “钱夫人和钱肃礼貌合神离,在外面也有自己的野男人,但她是个好人,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大小姐钱嫣我接触的少,只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在家里威望也很高,甚至有时候能左右钱肃礼的决定。至于三小姐钱苒……” 钱嫣迟疑片刻后,沉声道:“她和大小姐钱嫣长得太像了,却没有半点钱肃礼和钱夫人的模样,其实钱家很多下人都在私下议论,说钱嫣和钱苒不是姐妹……” 白大方惊讶道:“是母女?” 孙慧点点头:“对,我甚至觉得钱嫣也大概率不是钱肃礼的女儿,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半点父女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白大方头疼地揉了揉脑门,这钱家一家子实在太狗血了,听得他脑袋嗡嗡的。打心底可怜钱章这个傻白甜,愣是三十岁了都没发现家里的异样,一心只惦记着成为大建筑师的梦想。 “你知道钱嫣和大明星吴灿的事吗?” “知道一点,不过钱嫣身边的男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男模,巨星等等,我也就没在意。” “很多男人?” 玖橙挑了挑眉毛,不屑地冷哼一声,笑容玩味地问孙慧:“钱嫣是不是每天都要干那种事?” 孙慧细细回忆着,心里一琢磨,惊奇道:“对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记得有一天她约的男人放了鸽子,到了晚上她硬是饥不择食,勾搭了钱家一个壮实的厨子进她卧室,然后第二天又把人给开了。” “果然……” 玖橙长叹一声,神情似笑非笑。 白大方转头望向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玖橙突然变脸,举着粉拳狂砸白大方:“问问问,就知道问,肉送到你嘴边你也不吃,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憋得多难受。” 白大方满头问号:“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哼,不告诉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 “意思你讨厌我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 和女人讲道理是天底下最没道理的道理,白大方在胡雀儿身上学会了这个道理,立马选择识相闭嘴。 孙慧只当二人在打情骂俏,看在眼里不免也有些心酸,曾几何时她也能在钱章面前这样无理取闹。 “叮叮叮……” 她电话响起,备注显示钱章。 白大方示意孙慧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钱章急躁的声音:“孙慧,苒苒是不是在你接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 “刚才家长会结束,我去个厕所的功夫苒苒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你接走了……算了,我自己去找。” 电话那头钱章心急如焚,不等孙慧多说就挂断了通话。 玖橙问:“怎么办?” “赶过去看看……” 白大方招呼二人出门,等赶到长冒附中时,学校大门已经被捕快封锁,来的正是三大队。 门口费桑瑜正在被她师傅杜江河劈头盖脸地训斥,白大方估摸着是因为她丢了证件这事。 罪魁祸首玖橙还一脸幸灾乐祸,手里把玩着费桑瑜的捕快证吐槽道:“白大方你说是不是胸部发育太好会对脑子不好,你家那头黑龙也是,呆货一个。 就像你们男人常常怎么说来着——胸大无脑!” 白大方瞥了一眼玖橙胸口,刚在汽车旅店的画面还记忆犹新:“你的也不小了。” 玖橙呵呵一笑,故意挺起胸膛:“那你喜欢大的还小的?”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白大方不禁沉思良久,最后学着徐锦江抬手握爪。 玖橙看不明白:“你这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全都要!” “臭渣男!” 二人闲扯的功夫,杜江河骂也骂够了,扭头走进校内,把自己徒弟晾在了外面。 费桑瑜一屁股坐上马路牙子,满心委屈的她眼睛通红,把头埋进双膝小声抽泣着。 “至于吗,怎么还哭鼻子了?” 玖橙正看得起劲,白大方没想接她话茬,从她手里拿过证件踱步走到费桑瑜面前。 “给。” 费桑瑜抬起头,自己证件正在眼前晃动,同时还有一包纸巾。转头瞧去,见是那个占她便宜的混蛋白大方,又惊又怕,下意识地捂住了沉甸甸的胸口。 “你你你……怎么在这,还有我证件怎么在你手里!” “炸鸡店捡的,你说怎么会有蠢货捕快连自己证件都看不住。” 白大方随口敷衍,做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费桑瑜急忙将捕快证拿过来,顺带用白大方给的纸巾擦了擦眼角泪滴,想了一会后,还是选择开口道谢。 “谢谢。” 一码归一码,她费桑瑜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大方不由一乐,这女人果然和敖穗一样好骗。忍不住又把视线平移到费桑瑜胸口,心中暗自思量。 莫非这玩意真能影响智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居委会大妈柳丹 白大方也不讲究,坐到费桑瑜身边问:“和我说说,发生啥事了?” 费桑瑜挪动屁股向左平移,拉开和白大方距离。 “捕快机密,无可奉告!” “那你盗取数据库的事也是捕快机密?” “你……” 被捏住把柄的费桑瑜又不得不挪动屁股回到白大方身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学校里有两个学生离奇失踪,其中一个是钱家三小姐钱苒,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你别到处乱说!” “另一个呢?” “我师傅的女儿杜岑岑……” 费桑瑜神态沮丧,忍不住懊恼自责:“我错了,我真滴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给她开家长会,我不来这开家长会,我的师傅……” 白大方连忙让她住嘴,严肃道:“别扯这些没用的,说情况!” 费桑瑜将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和钱章一样,她也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她师傅女儿杜岑岑就不知所踪。 白大方看向校门口保安室,杜江河正在里面调取监控资料,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你师傅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怎么可能不急,那可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费桑瑜叹息一声,低沉道:“师傅当了这么多年捕快,他心里清楚,这时候他越急越没用,要他表现的不够冷静,上头反而可能换别人来查这案子。” 白大方沉思片刻,又问:“那钱家来人了吗?” “钱苒的哥哥钱章一直在。” “其他人呢,比如钱苒的姐姐钱嫣?” 费桑瑜摇摇头:“没有,除了钱章,钱家好像没一个人在乎钱苒,打过去电话也都敷衍了事。” “你觉得正常吗?” “大户人家不都这样吗,以前三大队处理过一起绑架案,受害者是一个水产大亨的儿子,可那水产大亨宁愿自己儿子去死也不愿意交付赎金。 他说若是他这次交了赎金,他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后面会有更多的人试图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他其余儿子女儿将会更不安全。” 费桑瑜说完还一脸感叹:“豪门深似海,宁做劳苦人。” 白大方挑了挑眉头:“说的你好像是豪门大小姐一样。” “我家很有钱的,反正比钱家有钱……” 费桑瑜小声嘀咕着,白大方也没听清,看着她身上一套总价不过100的运动服,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沉思道:“我反而觉得钱家不是不在乎钱苒,而是他们知道钱苒被谁绑走了,更知道捕快拿那人也没有办法。” 费桑瑜不免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大方没有回答她,毕竟钱家内部混乱的关系他也不好和费桑瑜多提。 如果钱嫣真是钱苒的母亲,哪怕钱肃礼不在意自己这个假女儿,钱嫣也一定会坐不住。 所以他现在急需搞清楚的是谁绑了钱苒和杜岑岑,目的又是为何。 电话响起,白大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接通电话,左楠声音传来:“白少爷,吴灿这出了点事情。有人刚刚给他交了巨额保释金,我这边得放人了。” “谁?” “没有具体消息,但我查了账户来源,是挂靠在钱家旗下的公司。” “能不放吗?” “不能。” 电话那头的左楠语气无奈:“这事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上面突然给了很大压力,几乎是在胁迫三法司衙门放人。我一个下人不敢问,也顶不住,能给你打这个电话已经是我最后的努力了。” 白大方深吸一口气道:“能问问是多大的压力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上次这样胁迫三法司衙门放人的是你母亲。” 电话挂断,白大方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 “钱家,斩妖门,吴老大,孤儿院……” 隐隐约约,白大方感觉有一张网在逐步收拢,而有人刻意把他推进了网中。 这种被人操弄的感觉很不好受,更让他心里无比烦躁。 他需要凭借自己把这张网撕破,这样才能看到更多东西。 比如有关白家的过去,织网的人又是哪路神仙,以及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 …… “八万。” “碰,二筒!” 阳光小区一间麻将馆内,四个中年大妈围坐在一台自动麻将机前,坐东风位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粗布长裙,手臂上居委会袖章写着她的名字。 柳丹。 “二万!” “杠!再杠,再杠,再杠,自摸!” 坐柳丹对家的大妈推倒手牌,笑得脸上褶子挤成一团,兴奋地措了措手。 “不好意思,万一色十八罗汉,给钱给钱!” 柳丹拿出一踏钞票丢在桌上,没好气的叫骂道:“张艳你今天踩狗屎了,运气这么好?” “柳姐你这就不知道了,我儿子后天结婚,我这叫喜鹊当头鸿运自来!” 张艳一边收钱,一边从包里掏出三张请帖:“来来来,你们都来沾沾喜气。尤其柳姐你,上次不是说你儿子快回来了吗,怎么还没消息,到时候能不能一起过来喝杯喜酒?” 柳丹黑着脸把喜帖一扔:“不去。” 张艳也不恼火,继续得意道:“没事,再等十个月又是我孙子的满月酒,到时候柳姐你可一定得赏脸来看看我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一旁两大妈开口帮腔。 “诶呦,你媳妇肚子里这就有了?” “恭喜恭喜,知道是男娃女娃了吗?” 张艳得意地摆摆手:“啥年代了,谁还在意这个,我儿媳妇也不容易,我这当婆婆的也得体谅体谅她,日后大不了再生一个……” “膨!” 柳丹提拿起一个麻将往桌上一砸,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板脸离开了麻将馆,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三人小声念叨。 “这肥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活该她丈夫死得早,儿子也不在身边孝敬。” “上次她和人说她儿媳妇在酒店工作的,你想想,在酒店工作的都是啥女人,她儿子又能是啥好东西?” “反正我看她这辈子是抱不到孙子了……” 柳丹越听越憋屈,恰巧面前走过去一对刚接孙女放学的老夫妻,祖孙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看得她心里直泛酸水。 作为整个震炎国的间谍头子,柳丹吐口唾沫就能淹死大半心里有鬼的朝廷官员。 虽然从未现身,但朝廷上下官员都知道有这号人在帮皇帝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咒骂更是络绎不绝。 但论让她破防,那些个一二品大员远不及三个长舌妇半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我叫春丫,是一个杀手 在小区内溜达了半圈后,柳丹走出小区东大门,在门口便利店买了几样肉食蔬菜。 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条纹制服,长得标标治治。 见柳丹上前,收银员恭恭敬敬地起身,喊上一句:“干妈。” 柳丹把东西丢在柜台上,顺手拿起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喊出了小姑娘那极为土气的名字。 “柳春丫,说事。” “高速公路上少爷横切卡车的事交通衙门已经当成普通车祸处理了。杀手我查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杀手组织,里面小猫两三只。钱肃礼不想让自己破事被儿子知道,花了点小钱雇凶杀人。” 柳春丫一边说话,一边用极快的手速扫印着价格条码,看得人眼花缭乱。 柳丹悠哉地吹了个泡泡,再问道:“钱苒呢?” “查不到踪迹,大概率还是斩妖门……” “给三法司衙门施压的人呢?” “消息明确了,是彭家。” “噗”的一声,柳丹嘴上泡泡破裂,眉头紧蹙:“这彭家老不死的,快入土了还来找不自在。” 柳春丫试探着问道:“要不要禀告圣上?”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孩子打架才告状。” 柳丹冷哼一声,缓缓道:“去年震炎财政赤字率到了5%,今年还得打仗。户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彭家老不死的能给我师兄搞钱,你能吗?” 柳春丫不免疑惑道:“他彭家既然这么能搞钱,那为什么我的工资户部还没发,都拖欠三个月了……” “早发了。” “在哪!” 柳春丫眼冒金光,满脸兴奋,她春天就选好的连衣裙已经在某宝购物车里待了快半年了,可惜一直没钱下单。 柳丹把毫无素质地把口香糖吐到地上,一脸淡然道:“我刚刚打牌输了……” 柳春丫瞪大眼睛,脸色晴转多云,一张粉嘟嘟嘴唇直直地打颤,不敢多抱怨半句。 “你吃我的,喝我的,花什么钱。我这是帮你存着,等你结婚了我一起给你,免得你被小白脸骗财又骗色。” “可干妈你以前说不准我结婚,得给你养老送终。” “这不是你应该的吗,你难道还有意见?” 柳丹说得振振有词,脸不红心不跳,再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摆在桌上:“买单,剩下的当你的零用钱了。” “算上干妈你嘴里的口香糖,总价一百零二毛五……” 柳春丫小声嘟囔,被柳丹抬眼一瞪,立马沉默不语。 忽然她脸色骤变,扭头朝门外看去,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快速从店门口经过。 柳丹顺着柳春丫目光瞥了一眼,提着肉食蔬菜反身离店,冷声道:“我回去做饭,你早点解决回家吃口热乎的。” 瞬息之间,便利店内的货架上少了一把菜刀,柳春丫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十分钟后,小区后门废弃的公厕传来数声枪响。 “你是人是鬼!” 一抹寒光伴随着惨叫过后,男人的尸体横躺在粪坑内,胸口插着一把崭新的菜刀。 厕所门口柳春丫脱下沾血的外套随意丢至一旁,学着柳丹将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咀嚼,可憋红了脸也吹不出半个泡泡。 柳春丫想不明白,为什么死在她手下的人老问她是人是鬼。 明明子弹那么慢,晃晃脑袋就能躲过去,他们却看不出半点端倪,还总以为她是没有实体的鬼魅。 要不是他们都死的太快,柳春丫倒是很想回复一句。 我叫春丫,今年十八。 杀手界里一朵花,干妈夸我顶呱呱! …… 盛都最大的房子一定皇帝的皇城,那第二大,就是彭家的宅院。 偌大的彭府南北长约三百米,东西宽一百八十余米,占地面积约六万平方米,其中府邸花园就足足占去了近一半面积。彭府分为府邸和花园两部分,府邸堂皇庄重,花园优美繁华,拥有各式建筑群落30多处,可谓奢华至极。 彭府最中心是彭家的祠堂,供奉着彭家历代先祖。 祠堂的大厅中,一个身着长袍的老人悠闲躺在摇椅之上,双手平放于胸前,双眸微微闭合,打量着夕阳西下。 老人叫彭才观,震炎国的宰相,发财升官一样不落。 遥想二十年前,他还只是户部一个不入流的四品文官。朝堂上夺嫡之争风雨欲来,废太子的势头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只有他彭才观敢反其道而行之,借职务之便盗取户部百亿巨资押注赵行山,供其招兵买马。 后来赵行山当了二十年皇帝,彭才观就当了二十年宰相。 皇帝赵行山大权在握,政事皆是亲力亲为,除了他师妹柳丹,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 彭才观说是宰相,可手中权柄甚少,六部之中除了他出身的户部,其余五部都只听皇帝指令,宰相无权过问。这四十年过来,他干的最多的事也无非就是“捞钱”。 给自己捞钱,更给皇帝捞钱。 “父亲,都到位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迈步走入大厅,鞠躬行礼。 他叫彭涛,彭家长子。 彭涛走过去给自己父亲沏上一杯清茶:“货已经装箱了,等这单做完,我再去处理钱家和斩妖门,保证不留下瓜葛。” 彭才观摆摆手:“用不着那么麻烦,皇帝一向只关心钱多钱少,绝对不会过问钱从哪来。他推白家的人进来,无非是想把水搅浑,再乘机捞一票供北边打仗。” 彭涛愤恨道:“他皇帝真当我们是他养的一头羊吗,薅了四十年羊毛了,现在还打算放血割肉!” “难道不是吗?” 彭才观苦笑着摇头叹息,心想自己这个蠢儿子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咱们这桩生意做了快四十年了,白费尽在世时总能给我找些麻烦,后来他死了,他儿子又蹦出来,儿子好不容易也死了,现在孙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咱们彭家挣点钱不容易,得想办法把这家业的根基守住,白家是个大麻烦。” “父亲的意思是?” 彭才观从摇椅上坐起身子,将佝偻着的背微微挺直,叹声念叨。 “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内鬼 坐在炸鸡店内,玖橙打量着身边的费桑瑜,神情很是不悦。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大方身边总能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女人,那天的归梅梅,今天的费桑瑜,看着就让她来气。 白大方从前台返回,手里又捧着一个全家桶。这次没有玖橙捣乱,他抽了一个“虫后”的玩偶。 他将玩偶递给玖橙,问:“还要么?” 玖橙把头一扭,赌气道:“丑死了,不要!” 白大方又随手递给费桑瑜:“你要么?” 费桑瑜正低着脑袋,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横移抖动,整个人全神贯注,听白大方问话头也不抬,下意识地把“虫后”玩偶拿到面前,敷衍地道谢一声。 “谢谢。” 两分钟后,费桑瑜手机显示电量不足,她懊恼地叹息一声,选择暂时关机。 白大方连忙问:“有眉目了吗?” 费桑瑜摇头道:“手机端限制太多,不然我还能再想想办法。” 吴灿被保释了,白大方决定再从他身上入手,先找到他人在哪。 费桑瑜把这活揽到了自己身上,术业有专攻,平日里在三大队,只要给她一台电子设备,定位一个嫌疑犯简单不过。 玖橙打开电脑包,掏出自己的粉色笔记本递给费桑瑜:“你用我的试试,密码是……” 费桑瑜打开电脑插入一个U盘,她根本不需要密码,登录界面直接被跳过。随着十根修长玉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电脑屏幕弹出一个又一个的黑框,各种数据资料被一点点过滤。 数分钟后,她猛地按下回车键,将抬头看向白大方,神色无比兴奋。 “我刚刚黑进三法司衙门的主机,查到了这个虹夜公司,给吴灿交保释金的就是他们旗下账户,也有钱家的投资的记录。” 玖橙不免疑狐道:“一个吴灿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吗,不就是钱嫣的一个姘头吗?” 费桑瑜继续敲击着键盘,眉头微微蹙起:“我试着定位了吴灿所有电子设备,可都显示未知,有人处理过了。” 白大方转问道:“这个虹夜公司又是什么来头?” 费桑瑜把电脑转向白大方,屏幕上是一处夜店地址,夜店名称“虹夜谷”。 虹夜谷在盛都开业不到一年,不过营业额已经远超其他老牌夜店,除去良好的运营外,夜店每晚的“惊喜表演”是最吸引人的特色。 整整一年下来,虹夜谷的“惊喜表演”从未出现过重复。 或是当红大牌歌星,或是世界一流马戏团等等。 就在三日前,虹夜谷展出了一个能和玩家共舞的巨大机器人,还因此上了热搜,现在各大短视频网站上还能刷到一些模仿秀,算是彻底掌握了流量密码。 晚上八点,此时正是虹业谷内最嗨的时间,白大方和玖橙一齐踏入店内,形形色色的男女挤满了路口,荷尔蒙的味道充斥着空气,嘈杂的音乐吵得人不得安宁。 玖橙厌恶地皱起眉头,一进店,因为样貌的缘故,总有几个借着酒精上头的男人过来搭讪,一米九的白大方不得不护在她身前,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忽然音乐骤停,全场欢呼响起,今夜的“惊喜表演”即将到来。 DJ拿起麦克风开始高声呼喊:“各位帅哥美女朋友,今夜开心吗!” 众人高声回应:“开心!” “想不想再开心一点!” “想!” “那就准备好,今夜的惊喜来咯!” 整个夜店灯光聚焦到中央一个被黑布掩盖的竖直长方体上,台上的DJ拿着麦克风大声呼喊。 “有请我们的重量嘉宾……美人鱼小姐!” 随着DJ拖长的尾音黑布被揭开,一个巨大的水缸曝露在刺眼的灯光之下,水缸之中是一个人身鱼尾的少女。 她上身穿着一件印有贝壳图案的比基尼,朦胧迷幻的灯光照射在水流之中,让她傲人的身材更显得血脉偾张,颈部装有一个金属制的项圈,下身是一条红色的光滑鱼尾。 准确说,是海豚的鱼尾,女孩是一头海豚妖兽。 海豚少女的出现让现场爆发出了雷鸣的尖叫欢呼。平常普通人能见到妖兽的机会并不多,何况还是海里游的,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海豚少女在狭小水缸内疯狂窜动,四周黑暗中不停闪烁的手机灯光让她恐惧不安,她试着敲打玻璃求救,得到的却是现场更多的呼喊尖叫。 DJ拿起麦克风:“和我们的人鱼小姐一起共舞吧!” 音乐再次响起,海豚少女颈部的金属项圈微微闪过一丝电流,她身体随之猛然一怔,停止了自己的挣扎。 玖橙微微蹙眉,同为妖兽,对方被关在水缸内供人展览观赏玩乐,那绝望的神情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凝视着海豚少女的眼睛,瞳孔中红光闪烁,将信息传递至对方脑海。 “我会救你,再撑一会。” 玖橙的声音点燃了海豚少女最后一丝希望,她朝玖橙注视而来,急切地点点头,用力摆动着自己的尾鳍回应玖橙,眼眶泛出一丝泪花,融入水流之中。 夜店内音乐嘈杂,白大方不得不贴到玖橙耳边大声提问:“你想救她?” 玖橙大声回应:“你有办法吗?!” “没有!” “……” “我倒是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捕捉海中妖兽比陆地上难十倍不止,何况还是一头已经成年的海豚妖兽,她全速游动时,时速能高达近五十海里,大约相当于陆地上一辆时速过百的跑车。 别说普通渔民了,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海军,如此完好无损地活捉一头海豚妖兽,也至少需要两艘巡航舰以上通力合作。 玖橙眼中红光闪烁,再次将信息传入海豚少女脑海。 “能给我一点提示吗,你为什么会被抓住?” 海豚少女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四周的人群只以为她在舞蹈,欢呼的浪潮一阵接着一阵。 白大方和玖橙凝视着海豚少女手臂转动的轨迹,在脑海中自动补充成两个字符,正是妖族文字。 数秒后,二人异口同声说出文字含义。 “内鬼!”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白大方醉踢 “你觉得她说的内鬼是什么意思?” 玖橙一头雾水,开口问白大方,发现对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里目光好似要将她整个身体看透。 她第一次在白大方面前心虚了,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看我干嘛?” “看你长得好看呗。” 白大方摸了摸鼻子笑着敷衍,心底暗自思量。 妖族文字留存在上古九大妖兽的血脉中,他们的后裔哪怕不用学习,都可以简单识别这种文字。 那海豚少女不在人类社会生存,兽化后的模样明显和九大妖兽没有瓜葛,知晓妖族文字多半是有其他妖兽教过她。 但玖橙又是如何得知这妖族文字?她虽是妖兽,但成长轨迹和一个震炎国普通人并无区别,接受的也是大众教育。 是那只黑血乌鸦唐西教她的,还是她本就是…… 白大方正思绪翻涌,玖橙上前一步直接贴到了他怀里,笑呵呵地仰着脑袋,一双桃花眼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好看你就多看一会。” “咳咳……” 白大方捂着嘴转过头去连声咳嗽,在这荷尔蒙燥热的夜店,他难得脸红了。 不得不承认玖橙给他撩怕了,他又不一块木头,这么一个花姑娘隔三差五就给他来一出美人送怀,根本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 “别闹了,把这海豚妖兽救出来才是正事。” 玖橙挑眉问:“你有法子了?” 白大方目光看向夜店中央,一位模样俊朗,身着白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穿着中裤,菜碗大的粗壮小腿裸露在外,一看就是个常练下盘稳健的武人。 他手中把玩着一台遥控器。每当他按下按钮,海豚少女颈部金属项圈就会闪出一丝电流,随之身体开始抽搐,让白衣男看得哈哈大笑。 似乎是玩腻味了海豚少女,白衣男又开始四处打量着店内的美艳女子,那模样神态分明是在寻找今晚过夜的“猎物”。 “有法子,不过得你配合一下。” 白大方捡起半瓶别人喝剩的威士忌,咕噜噜就往嘴里倒。半瓶酒下肚,他脑子开始晕乎乎,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润。 他朝着玖橙打了个酒嗝,酒气熏了姑娘一脸。 “知不知道这地方最不缺什么?” “男人,女人,酒?” “不,是为了女人耍酒疯的男人……” 虹夜谷中心的卡座最低消费在十万起步,不少姿色尚可的拜金女会在这周围转悠,看能不能被哪个公子哥拉过去喝上一杯。 玖橙悠然踱步走入,瞬间成为中心的聚焦点,一众浓妆艳抹,穿着艳丽的女人在她面前被完美诠释成了胭脂俗粉。 她找了个无人的位置静静坐下,双腿并拢弯曲,神态似笑非笑,双手将披散地银白长发束成一抹长马尾,粉嫩薄唇轻咬着黑色发圈。 一举一动,无不在撩拨心弦。 男人们端着酒杯跃跃欲试,却见白衣男抬起手臂,让全场无一人敢上前搭讪。 白衣男给一旁的壮硕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会意走至玖橙身前,用粗犷声音客气道:“小姐,我们少爷请你过去喝一杯。” 玖橙撇了撇脑袋,目光在白衣男脸上一扫而过,对跟班的话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梳理着自己的马尾。 “小姐,我们少爷让你过去喝一杯!” 跟班再次开口,邀请变成了命令。他不相信有人会拒绝,敢拒绝自家少爷。 “咣当!”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起,一个威士忌酒瓶在跟班的后脑勺上碎成了粉末,白大方脚步虚浮地挡在玖橙面前,眼中醉意朦胧。 “你个臭婊子,看我喝醉了就来勾引男人,信不信我回家打死你!” 白大方朝着玖橙大声叫嚣着脏话,玖橙桃花眼里也恰到好处多出一丝哀怨,怎让人我见犹怜。 “找死。” 挨了一击酒瓶碎头的跟班回过神来,吼叫着对准白大方提拳就打。 白大方脚下踉跄晃动着侧身躲开,调整角度提手放于跟班胸前。 一扇,一拍,一拳。 跟班倒飞而出,径直撞向白衣男。 白衣男起身抬脚踹飞跟班,叫骂一声,“废物!” 他背手踱步走去,直接无视白大方,微笑着和玖橙对话。 “我叫卓初,是这虹夜谷的坐场,也是股东,美女赏脸喝一杯吗?” 玖橙指向白大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幽幽哀道:“不行,我和别人喝酒,我男人回去肯定会把我腿都打断,他上次还掐我脖子来着。” “放心,我这辈子最讨厌男人打女人!” 卓初转身一脚踢向白大方,脚法迅狠毒辣,带起阵阵风劲。 醉酒的白大方踉跄躲闪,卓初随后连踢数脚都与他擦肩而过,二人一进一退行至吧台。 卓初低吼一声,抬脚将桌面踢了个粉碎,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 白大方晃荡着拉开距离,从柜台上拿下一瓶威士忌仰天长饮,酒水顺着他锁骨流下打湿了衣襟。 面露醉态,白大方将身上外套脱下系在腰上,赤膊上身,揉了揉手腕,眼中泛起灰色薄雾,挑衅的朝卓初勾起手指。 “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喜欢踢人?” 卓初提脚逼去,他这时候也察觉异样。对方看似脚步混乱虚浮,却乱中有序,并非软柿子可捏,心想乘着白大方醉酒一脚了事。 可说是迟,那时快,白大方提起酒瓶在卓初脸上虚影一晃,忽地转身侧闪。一飞左脚踢起,正中卓初小腹,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打在卓初额角之上,让他骤然反身倒地。 玉环步,鸳鸯脚。 武松醉打蒋门神的看家本事,原出少林派螳螂门,讲究一个发如弹,定如山,柔似春风拂柳,钢如铁锤击石。 有黑龙之血加持,白大方这一脚足能让人皮开骨裂,这卓初还能喘气,说明绝不是普通等闲之辈,至少可以和一般的玉级妖兽抗衡一二。 卓初咬牙起身,几乎已经失去理智,嘶吼着提脚踢向白大方眉间。 白大方又是一个踉跄向后栽去,将将让卓初脚尖擦着自己眉眼而过,再借腰力起身一个高脚,用尽全力踢在卓初脸上。 卓初整个人旋转着倒飞而出,鼻眼血流不止。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妖兽贩卖的产业链 夜店,赌场,窑子等地方闹事的人总会一茬接着一茬。比如这夜店,喝醉发泼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大有人在,店老板找一个拳脚了得的人看场子是常事。 在虹夜谷,这人就是卓初。 只有找了他麻烦,才能引出后面的正主来和稀泥。 眼看卓初倒地不起,一个身材矮小的油面男人上前和白大方搭话:“这位先生,我们老板请你去楼上包间说话。” 白大方一把抓住油面男头发,拔萝卜似地把他扯离了地面,朝他干呕出一口酒气,嘴里醉言醉语。 “你老板是什么玩意,他说上去我就上去,是不是看不起我?” 油面男头皮被揪地生疼,嘴里连声哀叨,脸上谄媚依旧:“还请先生赏个面子,别为难我们这些小的。” “去你的!” 白大方将油面男一扔,摇摇晃晃地朝楼梯走去,顺带回头朝着玖橙吼叫一声。 “蠢女人还不过来,老子回去屁股都给你打烂!” 玖橙款款起身,低眉顺目,眼神凄凉,楚楚可怜,让现场一众男人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他们有这般女人,疼还来不及呢,怎会像白大方一样打骂。 可卓初还躺在地上呢,也无人再敢上前出头,只能看着白大方“辣手摧花”。 等玖橙走到白大方身后,她小声开口,一双桃花眼不停闪烁,语气里充满兴奋和期待。 “回去打我屁股,你是要人家是该趴着好呢,还是跪着呢?” 白大方一个激灵,瞬间酒醒大半,回头望一眼玖橙那芊芊素腰下的丰臀,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不去浮想联翩。 “姑奶奶,我酒喝多上头了,说着玩呢。” “我不管,你要说话不算数你就不是男人,我反正洗干净等着……” 白大方急忙上楼,不敢再和玖橙多讨论半句。 楼上最中心的包厢大门敞开,白大方跨步而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正调戏着应酬女郎。 “兄弟还能喝一杯吗?” 富态男推过来一个酒杯,双手抱拳自我介绍道:“鄙人陆凯,兄弟叫我陆胖子就行。” 白大方抽过一把椅子坐下,双目凝视着陆凯,混不吝地晃了晃脑袋。 “嗯!我来你家喝酒,你看场子的人调戏我马子,我得要个说法!” 陆凯笑呵呵道:“兄弟何必呢,我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白大方在下面闹的动静陆凯也看见了,能把卓初揍趴下肯定不是普通人,现在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免得他发酒疯再把自己场子给砸了。 等今晚过后,查清楚这人来历,若真只是个拳脚了得,没有背景的混混,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白大方举起酒杯往地上一砸,指着陆凯吹眉瞪眼:“你什么意思,我马子就值你一杯酒?” 陆凯嘴角抽搐强忍怒意:“那兄弟想怎么解决。” “你的人调戏我马子,你得赔我个女人。” “这个好说,店里的小姐兄弟随便挑。” 白大方摇摇头,色眯眯道:“谁稀罕你店里的烂货,我要玩新鲜的。我看水缸里那头畜生就不错,让她上来陪我玩玩。” “小事,我这就让人把她抬上来。” 陆凯没有半点迟疑,爽快答应。 数分钟后,海豚少女被人抗进包厢丢在沙发上,全身包裹着一条毛毯,兽化的尾鳍已经重新变成两条人腿。 “不打搅兄弟兴致。” 陆凯离开了包厢,白大方控制着体内黑龙血液蒸发,全身酒精一扫而空。 他呼出一口浊气,眼眸醉意消散,转头看向海豚少女。 陆凯能这么轻易把她交给自己这个外人,说明这海豚少女对他的意义并不大,就算死了也无伤大雅。 白大方猜测道:“他们手里不止你一只海豚妖兽?” 海豚少女连连点头,浑身颤抖着哆嗦,残留的恐惧阴影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玖橙过去坐到她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眼红泛起红光。 “没事,我也是妖兽,你别怕,别怕……” 在玖橙的催眠引导下,海豚少女渐渐放缓呼吸,恢复平静。 白大方也看得惊奇,没想到玖橙的能力还能这么个用法,去当心理医生一定赚的盆满锅满。 海豚少女开始缓缓叙述:“我叫珊草,老家是蓝鲸之海,是一个月前落在他们手里的,他们一直对我……” 白大方瞄一眼珊草手脚上的鲜红手印,大概也能猜到她的遭遇,叹息一声道:“说说你其他同类,还有你们怎么被抓的。” “我们总共十位,其中有两位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听关押我们的人说,他们好像已经被被人买走。我们剩余八位一直被关在一个牢房内,直到昨天那个叫陆凯的男人过来把我领走……” 珊草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不是被抓的,而是被人骗到陆地来的。” 玖橙疑惑道:“骗,就是你说的内鬼?” “对,他是一只上了年纪的海龟妖兽,也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完全信任他。那天把我们召集一起,说带我们去陆地见见世面,他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可我们等我们一上沙滩,数百人类就把我们围了起来,然后……” 珊草小声地抽泣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兽化,双腿再次变成了尾鳍。 “那个牢房里还关押着很多不同种类的妖兽,其中有不少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被身边信任的妖兽骗来了人类社会……” 白大方脑子里大概也有了思路,多半有人在妖兽族群中发展了内应,从而拐卖不同的妖兽获利。 从珊草的经历来看,这条产业链几乎已经完善,甚至影响到了海洋。 白大方放下思绪,转而问珊草:“你为什么懂妖族文字。” 珊草回答道:“是我们族长教给我们的。他是一头鯢鲸,是海底最强大的妖兽,按你们人类的说法,他的威胁等级已经达到了无妄!我反而奇怪,你一个人类为什么知道妖族文字。” 白大方讪讪一笑,摇摇头没有回答,拿起桌上酒杯抿了一口。 玖橙蹙眉道:“还喝呢,该问的都问了,想想办法怎么带她出去吧。” “放心,我刚给费桑瑜发了消息,她立马过来。” “她一个呆货管什么用?” 玖橙话音未落,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娃娃脸女捕快举着证件装模作样怒视房内众人,扯着嗓子大吼。 “不许动,扫黄!”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扫黄 夜店音乐声噶然而止,数百名捕快游走在店内的各个卡座包厢之间,翻查着各种违禁物品。 走廊外,不少男男女女被强硬拖出来抱头蹲下,多数身上只有内衣,一个个白花花的裸露在外。 和费桑瑜一队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捕快,他冷眼看着白大方,严肃道:“证件出示一下,不要动歪心思!” 白大方老老实实配合登记,顺带朝着费桑瑜挤眉弄眼。意思很明确,你快想想办法,别真把他当成漂客抓走了。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正式行动,费桑瑜穿着捕快制服,身上黑褂长袍,头顶红黑圆帽,让她娃娃脸看起来多了一分英气,只是依旧遮掩不住沉甸甸的胸口。 她脑袋是晕的,二大队,三大队,六大队一起组织了这次大规模“扫黄”行动,本来虹夜谷不在名册之内,是她偷偷黑进三法司衙门修改了任务指令,并强行请求上级安排她出警。 来到时候她没考虑后续,现在若是把白大方抓进衙门,少说拘留三天起步,人放出来,黄花菜也凉了。 眼看中年捕快就要给白大方戴上手铐,费桑瑜一不做,二不休,冲过去一巴掌摔在白大方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包厢内响起,一时间万籁俱静 费桑瑜指着白大方鼻子,神态愤慨,破口大骂:“你来这种地方还要不要脸,以后让我怎么见人!” 中年男人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心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上前试探着问道:“小费,你这是……” “海哥别问了,家丑怪丢人的。” 费桑瑜叹气一声,低下脑袋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声音断断续续:“明明上周才领我见了他爸妈,酒席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今天看见他在这种地方和狐狸精乱搞。” 被称作海哥的中年捕快是个老油子了,立马开口道:“你们年轻人好好沟通,我这边留给你自己,我去看看其他同事。” 和女同事一起出来扫黄,结果把人家男友给抓了,大家在衙门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种事能回避就回避,别到时候搞的人家没脸见人。 费桑瑜点头致谢:“谢谢海哥。” 海哥离开包厢,费桑瑜赶忙把门关上,回过头憨笑道:“我聪明吧!” 白大方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咬牙切齿:“聪明,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女人手劲还不小,一巴掌下来差点把他牙都打松了。 “这是苦肉计,我不用点力别人怎么能信呢?” “那你笑什么笑?” “我有笑吗?” 看着费桑瑜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白大方确信这女人绝对是在趁机报复。 这个仇,他记下了(叉腰,仰头)! 风水轮流转,改明别怪他白大方不做人。 费桑瑜大仇得报,心情好上不少,乐呵呵地凑上去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白大方指向珊草,将事情大致和费桑瑜说上一遍,并分析道:“这虹夜谷是钱家产业,既然虹夜谷老板可以在监牢内随意领走一只妖兽,说明钱家大概率参与了这条产业链,而且话语权不小。 我觉着斩妖门绑走钱苒也多半和这条产业链有关,吴灿在其中应该扮演了某个重要角色,让钱家不得不花大代价弄他出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震炎法律里,贩卖妖兽怎么定罪?” 费桑瑜开口背诵:“大规模组织贩卖妖兽,或通过妖兽非法盈利,视情节判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 白大方诧异道:“这么少?” 费桑瑜点点头,叹气道:“注意,前提是大规模!如果你只是小打小闹,估计进去个三五天就出来,根本不痛不痒。” “那查获的妖兽呢?” “会关进官方的妖兽收容所,那里面……” 费桑瑜同情地看向珊草,她去过一次那地方,对于一个妖兽来说,所谓的收容所和地狱没有半点区别。在那里它们将会被震炎朝廷榨取最后剩余的价值。 敲门声响起,海哥去而复返,大声提醒费桑瑜。 “小费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领他回去做个登记,拘留什么的就免了吧。” 这次不止三大队单独行动,不好直接徇私枉法,若被别人捅到三法司衙门去,少不了要写检查报告。 费桑瑜尴尬地笑了笑,拿出一对“闪亮亮”的银镯子手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个,配合工作,走一趟?” …… 这是白大方第二次来衙门,上一次来是捞白小圆。 那蠢丫头打网吧赛,带领女队15:57速通了对面基地。对面号称半职业,输给五个女人面子上挂不住,差点不打游戏改打人,然后两队十个人就都被抓进了衙门。 白大方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进来喝茶,不过大概是费桑瑜招呼过了,他没和其漂客一样被关进拘留房,而是把他安排在会议室休息。办事的捕快给还客客气气地给他倒了杯水,看他的眼神里充斥着鄙夷。 三大队大半主力都被调去查钱苒和杜岑岑的失踪案,现在留在队里多是不怎么出外勤的后勤人员。 白大方喝着水,听着门外两个捕快小声唠叨。 “小费啥时候找的男朋友,都说要订婚了。” “谁知道他们年轻人呢,闹出这事小费估计也怪糟心的,别提了吧。” “你说小费挺好一姑娘,怎么就瞎了眼了……” 费桑瑜踱步走来,两个捕快立马停止了八卦,见她身后跟着玖橙,不免好奇。 “小费你这是干嘛,这女人不是夜店里的小姐吗?” 费桑瑜只得硬着头皮,故作愤怒道,“我要让这狐狸精小三和我男朋友当面对质,免得这男人还找借口骗我!” “那你自己悠着点……” 两个捕快识相地离开了,没兴趣来凑这个热闹。 不一会,费桑瑜男朋友漂娼被抓这事传遍了整个三大队,捕快们乐呵呵地八卦着自己的同事,说得不亦乐乎,甚至衍生出不少版本。 有说费桑瑜一进门就看见白大方光着身子趴在女人肚子上,还有说费桑瑜给白大方吓得已经再起不能……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只有负责卫生的中年保姆微微蹙起眉头,拿出手机发送一条信息。 “老爷,小姐有大情况!”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工部 费桑瑜尴尬地走进会议室,上前帮白大方解开手铐:“你和玖橙可以走了,那只海豚妖兽我给她办了手续,安排人送去了我家,暂时不用去妖兽收容。” 白大方揉了揉手腕,吩咐道:“你查一查虹夜谷老板陆凯这两天的出行记录,看能不能定位他们关押妖兽的监牢,让三法司衙门采取行动。” “你想让衙门去查封?” “对,最好还搞成全国皆知的大新闻,越快越好。” 打草要惊蛇,既然查不到吴灿,钱家又不好下手,不如先闹大了,断了他们产业链的一环,白大方不信他们不采取行动。 商量具体细节后,费桑瑜送白大方和玖橙离开了衙门。 三大队衙门临近护城河,早秋丑时秋风带着股湿气,比刀子还利,穿堂吹过,寒意刺骨,让玖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白大方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却被她抬手推开。 玖橙抿着粉唇,幽幽哀怨道:“免了吧,我是狐狸精小三,是出来卖的夜店小姐。惹不起你,也怕再被你未婚妻抓进衙门。” 白大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女人吃什么干醋。见她身子冷得发颤,还是过去把衣服给她披上。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玖橙冷笑道:“我是陈九女朋友,当然是陈九住哪我住哪。” 白大方摸了摸鼻子,一时也有些犯难。 玖橙看出他心思,继续揶揄道:“半夜送兄弟女人回家,你白大方可真是个好兄弟,是怕陈九看见?” “说正经的,你和陈九分了吧,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行啊,我和他分了你当我男人?” “我有女朋友,硬说的话还是两个。” “刚被人骂了小三狐狸精,我才不介意。” 玖橙眉眼上挑,拉长了音调:“你白大方有一有二,就不能有三?” 白大方不作回复,抬手拦下路边一辆出租,硬把玖橙塞进后座,摆手告别。 “明天见!” “臭男人!” 玖橙恶狠狠地瞪了白大方一眼,轻飘飘地骂上一句,用力摇上车窗。 送走了玖橙,还不等白大方松口气,费桑瑜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衙门。 见白大方还在门口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同事推了费桑瑜一把:“等你呢,估计想给你好好认个错。” 费桑瑜犯难了,见白大方回头望来,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却听一旁的同事吆喝。 “兄弟,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别……” 费桑瑜正想阻拦,白大方乐呵呵地走过去,抢先道:“行,我请客,也算给桑瑜好好道个歉。” “你……” “桑瑜你别生气了,我都和你解释过了,刚才是在陪客户,他拿我顶包了,我也没办法。” 白大方语气无奈,指向人群中的海哥高声道:“这位大哥能帮我作证,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可是穿着衣服的,那女人的手都没碰。” 海哥干咳两声,点了点头。 白大方转而摆出一副委屈的架势,诉苦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知道的我。你不点头,我连你的手不敢碰,怎么可能有胆子去漂呢?” 他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众人听后都当起了和事佬,开始帮他劝说费桑瑜。 费桑瑜骑虎难下,只能点头答应。 这时候她还不明白,说了一个谎话,后续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甚至有可能把自己这辈子都搭进去! 众人走向夜宵店,捕快们默契地加快脚步走在前头,特意把身后空间留给身后的“小两口”单独说话。 费桑瑜低声问道:“你想干嘛!” 白大方淡然地解释道:“这事解决之前,我怕是要常来你们三大队找你,有你男朋友这个身份,才有理由串门。” “你这是坏我名声,我从小到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你非得自己说是我女朋友,还乘机给我一巴掌。” 白大方摸了摸脸颊,那火辣辣的痛感他现在还记着,总不能白白吃亏。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二十几来着,这个年纪了还没谈过恋爱,你家里人不急啊?” “要你管!” 费桑瑜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羞愤,加快脚步拉开和白大方的距离,跟上自己的同事。 一众捕快只当她还在赌气,又是好一阵劝说,搞得她是哑巴吃黄连。 在夜宵店内落座,众人也故意把他俩安排到一块。毕竟整个三大队,二十五以上没结婚的就费桑瑜一个人,他们也替这姑娘着急。 白大方客气地点了一桌酒菜,没再去刺激费桑瑜,反而和一众捕快们开始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那个海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被白大方灌了半斤白酒。 白大方抿上一口酒水,故意开口奉承道:“要我说整个震炎国除了皇上,也就你们三法司衙门最威风了,独立于朝廷之外,那些个官老爷根本管不了你们。” 海哥叹息一声,醉醺醺道:“兄弟想得简单了,三法司衙门看着威风,其实很多地方都要受制于人。 就说三年前,我们三法司衙门查了工部一个案子,得罪了几个人。结果呢,工部那群狗娘养的处处刁难,配车损毁不给换,房子坏了不给修,下雨天漏雨还得用盆接水,你说气不气人。” 不比古代,震炎国工部发展到今天,内部包含涉猎甚为广阔。修路搭桥,造房农业这些就不说了,样样都要工部批准。三十年前,朝廷又把全国汽车,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制造业也交到了工部手中主管,彻底让工部成为六部里最大的香馍馍。 同时工部也是六部里贪腐最严重的,三年前三法司衙门彻查工部贪腐案,缴获的贪腐款项能抵得上震炎国十年税收。 白大方好奇道:“我刚看你们三大队办公楼不挺好的吗,内部条件都快比得上市中心的写字楼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两年工部还算当个人。对我们三大队也挺照顾,分配的房子车子都是最好的。” 海哥憨厚一笑,故意找费桑瑜搭话:“你说是吧小费,上次工部还特意给你这个信息专家配了一台八十多万的电脑,说是方便我们查案,别的队可没这待遇。” “哈哈……是吧。” 费桑瑜讪讪一笑,举起果汁一饮而尽,眼神飘忽着看向远方。 正文 第七十章 早饭喝粥 酒过三巡,白大方开始和海哥勾肩搭背。 捕快脱了一身皮,说到底也是普通人。尤其是像费桑瑜,海哥这样本职是做后勤工作的,保密意识不强,三杯酒下肚嘴里总能说漏点东西。 白大方又给海哥倒了半杯酒,随口问道:“海哥你说你干了十年捕快了,就没想过调去三法司衙门?” 海哥晃晃脑袋:“你当三法司衙门那么好去?就说我们队长,干了二十年,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还不是得乖乖在三大队趴着卧着。 整个三大队到现在,被调去三法司衙门的也就一个人,他叫左楠……不说他不说他。” 海哥叹气摆手,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顺带拍了拍自己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开始感慨人生。 白大方见他酒劲上来,转而试探问道:“海哥,若是我朋友被抓进了三法司衙门,得找多硬的关系才能捞他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海哥立马否认,斩钉截铁道:“犯事进了三法司衙门,皇亲国戚都得秉公处理,别说普通人了,我还没听过谁能随便在三法司衙门捞人。” “给钱也不行吗,大笔的保释金。” “笑话,三法司衙门会缺钱,我告诉你,三法司衙门总督郭乐可是宰相彭才观的女婿。虽然和工部不对付,但户部可是把他当亲儿子,经费是一年比一年多。” “户部,彭家……” 白大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海哥彻底喝趴了,也没再打扰他,回身凑到费桑瑜面前问:“这事你知道吗?” 费桑瑜摇头道:“我刚入职捕快也就两年多一点点,哪里会打听这些八卦,我又不想去三法司衙门。” “你说逼三法司衙门保释吴灿的会不会就是彭家?” “他堂堂一个宰相,管这事干嘛?” 白大方回忆着旗袍女的藏身地,那地方正是彭家名下的宅院。虽说已经废弃,但被人鸠占鹊巢,彭家一点反应没有也确实奇怪。 钱家,彭家,斩妖门…… 七七七八的巧合凑在一起,白大方总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在串联着他们。 不等他多想,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白大方掏出手机扫码买单,才发现手机一直静音,时间显示凌晨3点,未接来电99+,未接信息99+! “完了!” 白大方倒吸一口凉气,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胡雀儿打来的。今天早上她还在生闷气,转头再来这么一出,回家怕是不得安宁。 他朝着一旁费桑瑜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点开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白!大!方!!!!!!!” 女人的怒吼几乎要把白大方耳膜撕破,哪怕不开免提,一旁的费桑瑜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满脸幸灾乐祸,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 “雀儿我和几个朋友在吃夜宵,立马回家。” “我不信,你给我视频。” “这不合适吧?” “既然是你朋友,有啥不合适的,白大方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不等白大方解释,喝趴下的海哥突然诈尸,勾搭到白大方肩膀上高声开口。 “大方兄弟,你可得好好对我们小费,她是咱们三大队的队花。你们结婚,我一定包个大红包……呕!”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传来死一般的寂静。 “嘟嘟嘟……” 两秒后通话中断,白大方手脚冰凉。 …… 次日清晨,白小圆照常买好早餐,朝着楼上喊话:“嫂子,吃早饭了。” 至于是哪个嫂子,就看当事人自己理解了。 胡雀儿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下楼,一头大波浪卷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身后。 最近天气转凉,她常穿的丝绸吊带睡衣换成了一套粉红色的棉质睡裙,遍布卡通恐龙印花,让她难得多了几分粉嫩可爱的味道。 白大方跟在她身后,穿着深蓝色的同款情侣睡衣睡裤,见胡雀儿伸手去拿包子,提手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 “先洗脸刷牙。” “你还打上瘾了是吗?” 胡雀儿幽怨地瞪了白大方一眼,揉了揉略微红肿的臀肉,踉跄着走向洗手间。 白小圆见自己嫂子脚步一瘸一拐,尴尬地转过头去,心里暗道一句少儿不宜。 敖穗也慢悠悠地下楼,身穿一套粉白色恐龙睡衣,头戴一个萌凶萌凶的恐龙兜帽,身后粗壮的龙尾巴左右晃荡,印着同款卡通恐龙印花,和白大方那一身也属于情侣款。 这三件衣服是胡雀儿两天前买的,算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从昨天的通话来看,保不齐日后还要买第三件,第四件…… 两人一妖洗漱过后来到桌边,白大方拿起包子咬上一口问:“小烟呢?” “人家昨天下午就回家了,别惦记了!” 胡雀儿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这大早上的就提别的女人,日子还过不过了。 白小圆试图圆场,匀上两碗清粥递到胡雀儿和敖穗面前:“嫂子喝碗粥去去火。” 胡雀儿挨着敖穗坐下,把粥碗推开:“你哥昨晚请我喝粥,一个劲地往我喉咙里灌,喝不下了咯……” 敖穗听不懂,呆愣愣地转过头,嘴里咀嚼着包子含糊不清道:“雀儿你们昨晚有吃的,怎么不带上我?” 胡雀儿不由一乐:“你放心,他早晚也请你喝粥。” “咳咳咳!” 白小圆连声咳嗽,本想提醒两个嫂子她还没成年呢,又听敖穗又直愣愣地问道:“雀儿你昨天是不是做噩梦,还梦见你爸爸了?” “啊……” “我俩房间就隔着一面墙,依稀听见你好像在说梦话,什么爸爸别打了,爸爸我要……” 胡雀儿脸上神态格外精彩,见白大方还在偷笑,没好气地在桌下伸腿踢了他一脚。 白大方拿起一个肉包子塞进了敖穗嘴里,哭笑不得。 昨天晚上实在解释不清,他也只能对胡雀儿采取老办法。一晚上折腾的精疲力尽,胡雀儿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分手一年,经历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空虚,胡雀儿实在没勇气再和白大方犟到底。 她就是一个没啥能耐的小女人,这辈子也只认定了白大方这一个男人。 吃吃醋,发发火,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抗争。 日子都这样了,只能凑合过呗。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费桑瑜的住所 吃完早饭,白大方收到了费桑瑜发来自己家的地址坐标,让白大方过去一趟,她大概查到了关押妖兽的监牢位置。 地址是一处高档小区,里面住的大多是高收入阶层白领,没个年薪百万也付不起这儿的贷款和物业费。 捕快费桑瑜一月工资也就四五千,白大方好奇她怎么住得起这种房子。 来到A栋301,白大方按下门铃,给他开门的是昨夜的海豚姑娘珊草,她现在被费桑瑜收留在家。 见是白大方,珊草拘谨地点头问好,示意费桑瑜就在卧室。 白大方进门打量,发现这房子还是一个两层的复式楼,面积足有三百多平方,装修豪华奢侈。 “有钱人?” 带着疑惑,白大方敲了敲费桑瑜卧室房门,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进来……” 推门而入,一股子熏鼻的味道直冲白大方脑海。 屋内窗帘紧闭,只有细微的光亮透进房间,床边是堆积如山的内衣内裤和各种女式长袜,床上物品更是应有尽有,电脑,漫画,零食甚至还有几包姨妈巾,和一根按摩棒(正经的那种)。 费桑瑜蜷膝坐在一把电竞椅上敲着键盘,身上只穿了一件超大码的T恤,衣摆刚刚好盖过臀线,白大方换个角度稍微侧移视线,似乎还能见到一抹粉白。 白大方微微惊奇,心中不免暗自猜想。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直射而入,晃得费桑瑜睁不开眼睛。 “别别别!” 费桑瑜捂着眼睛连连惨呼。 她挣扎道:“我一晚上没睡,见到阳光我会死的!” 白大方见她灰绿长发上闪着一层油光,好奇道:“你几天没洗头了。” “也就两周多一点点。” “你每天下班后就这样在电脑前坐一个通宵?” “怎么可能,我一般周五周六都连坐两个通宵!” “你能活到二十五没猝死真是奇迹。” “我说了我二十六了,只差三个月!” 费桑瑜一张娃娃脸上写满倔强,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抹了一手油,又哀叹道:“没办法,半个月前我的保姆回老家了,我还没来得及雇新人,生活自然乱糟糟的。” “这就是你不洗头的理由?” “我从小到大还没自己洗过头……” 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正想问她是哪家的大小姐,珊草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给费小姐洗头还有清理房间。” 费桑瑜憨笑回应:“这不好意思的吧……” 珊草微笑道:“没事的,我在海底本来就是族长女儿的女仆,习惯伺候人了。” “那我给你开工资,十万一个月?” 费桑瑜双手食指交叉比了个十,给白大方看得一阵无语。 感情又是一个不把钱当钱的…… 珊草摇摇头,诚恳地开口请求:“我不需要你们人类的货币,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费小姐和白先生能救我其余七个族人出来,里面还有我的丈夫和妹妹!” 望着珊草渴求的眼神,费桑瑜一时间难以回应。白大方抬手拍了拍她后背,示意她先跟珊草去洗个干净。 等费桑瑜离开房间,白大方在她电竞椅上坐下,坐垫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周围还残留着青草气息般的体香。 电脑桌面上是整个盛都市的详细地图,零碎标记了四五十个红点,都是对虹夜谷老板陆凯的电话追踪,红点周围备注着陆凯的停留时间,并用三角定位分割不同区域。 白大方唏嘘一声,佩服这女捕快敬职敬业。 这事昨天凌晨他才和费桑瑜提了一嘴,没想到她效率能这么快,也难怪整个三大队拿她当宝贝一样供着。 有她这本事在,查案抓人不要太方便。 “叮叮叮……” 费桑瑜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白大方扯着嗓子朝浴室大吼:“费桑瑜,你电话!” 费桑瑜高声回应:“谁啊?” “不知道,你没备注。” “那就是快递或者物业,你帮我接下!” 白大方按下接通,朝那头“喂”了一声。 电话沉寂了足足半分钟,才传过来一个粗犷男声:“你是谁,桑瑜呢?” “她洗澡去了,手机落在卧室,你有什么事找她?” “她在洗澡,你在她卧室?” “麻烦你有事说事!” “我……”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依稀能听见男人在大口喘息,旁边传来他人翻找药物的动静。 “老爷心脏病又犯了,快给老爷拿药……” 白大方也没听清,不大耐烦地结束了通话。 费桑瑜洗完澡走回卧室,身上换了一件大号T恤,灰绿的长发用浴巾盘起,皮肤上透亮着粉润光泽,在空气中飘散热气。 她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谁的电话?” 白大方摇摇头:“问你在不在,然后又不说话。” “那就不管他。” 费桑瑜打着哈欠走到电脑前,弯腰握住鼠标,全神贯注给白大方讲解昨晚辛苦一夜的成果。 “我查过了,虹夜谷不止一次用妖兽表演,规律大概是6-7天就会让新的妖兽登场,而每次妖兽表演前两天,陆凯都会去这三个位置……” 白大方清晰感受到费桑瑜身上传来的热气,垂下几根灰绿发丝在他脸上扫过,稍微动动手脚,还能戳到她那累赘无用的两团大白兔。 “大概就是这样了,具体怎么行动我听你安排。” 费桑瑜讲解完毕,白大方的呼吸传到在她的脸上,她这才意识到二人靠的太近了,连忙退步拉开,表情不悦瞪着白大方。 “你刚才是不是又占我便宜……” 白大方目光从她胸口一直平移至那雪白的大腿上,讪讪一笑:“你都穿成这样了,我不占你便宜也难。” “你无耻……哎呦!” 被白大方看得有些发毛,费桑瑜再次后退半步,脚跟撞上床腿,一个踉跄不稳栽倒在床铺之上。 毛巾脱落,女捕快灰绿的长发徐徐散开,铺散在整个床铺之上,宛若被湖水打湿的根根垂丝绿柳,在清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白大方视线向下平移,挑了挑眉眼,这下看得是真真切切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翡翠鸳鸯玉镯 等白大方再进费桑瑜卧室,她老老实实换上了一件棕色大号卫衣,腿上一条宽大工装裤,灰绿长发系成一束高马尾,神情不悦地敲打着键盘,除了脑袋,全身再没露半点白肉。 “你过来看看这三个点,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费桑瑜开口直入主题,有意地跳过刚才的糗事,生怕白大方再提及半句。 大饱眼福的白大方也懂见好就收,走过去看向屏幕,桌面上放大的三个点分别是“盛都市水产市场”,“盛都市古玩城”和“盛都市植物园”。 “所以说每次妖兽表演前两天,陆凯都会去这三个地方晃悠一圈?” “对,不过我看不出端倪,更找不出这三个地方相关性。” “顺序呢?” “先是古玩城,然后是植物园,最后水产市场。” 白大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三个地方无论位置,作用,距离等都天差地别。不过既然想不明白,他打算自己过去看看。 “我走一趟,有消息再通知你。” 费桑瑜抬手拉住白大方,弱弱地请求道:“能不能让我也去……” 白大方瞧她精神萎靡,笑着劝说:“你还是补补觉吧,我真怕你猝死在半路上。” “不行,我一定得去。” 费桑瑜态度坚持,拿过桌上的能量饮料一饮而尽,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我师傅说过,干咱们这行,倒班倒点是常态,以前我还通宵蹲点过犯人,顶得住。” 白大方一眼看出她心里想法,直接挑明道:“你觉得你师傅女儿被绑是你的问题,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想自己亲自把她找回来?” 费桑瑜默不作声,被白大方说破心思,刚打起的精神顿时又消沉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趴在电脑桌上。 “昨天我听同事说,我师傅虽然没有怪我,但他家里已经闹翻天。为岑岑这事,师娘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要不是我师傅拦着,估计已经来找我要说法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坐标,声音低沉落寞,隐约还有一丝哭腔。 “我就不该逞能,每次都会连累别人……” 白大方笑着叹气一声,反身走出卧室。 “走吧,等人找到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 费桑瑜迈着步子跟上,心里盘算着这个“人情”到底划不划算。别到时候杜岑岑救出来了,她自己反而搭进去。 半小时后,二人到达盛都古玩市场。 这儿不比白大方前世京城的潘家园之流,没那么大名气,一直地址也不固定。 整个震炎国皇权稳固了3000年,到现在还有着专属御用的器具,衣物等等。寻常百姓擅自使用就是砍头的重罪,哪怕是一两千年前淘汰的旧物。 所以整个震炎民间的古玩行业并不发达,就拿瓷器来说,大多数流通的古瓷都属于没什么价值的民窑。少数官窑的稀罕玩意要么是三千年以前,要么根本查不到来历。 现在的古玩市场位于盛都三环的马头街,人流量来来去去不算少,其中大半是外地游客,来这只为买个纪念品,图个新鲜。 白大方和费桑瑜并肩走在人流中,转着脑袋四处打量,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见前方人头攒动,二人一齐过去看个热闹。 人群围着一家装修古色古香的玉器店,店前敲锣打鼓热闹非凡,门口中央摆一长条柜台,盖有红布遮掩。 一个穿着古风长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朝众人抱拳,高声道:“鄙人孔顺,今儿是我‘翡灵居’分店开业的大喜日子,特请一大宝贝来给大伙赏赏眼。” 这翡灵居白大方也听过,说是震炎国南方的玉石大户,以做工精致,取料上乘闻名。这回把分店开到盛都市,马足了力气在造势宣传。 说罢,孔顺一把扯下红布,透明的玻璃柜台内摆着一对玉镯。 外行看不出啥花样,但现场有识货的人立马高呼:“孔老板,你这是翡翠鸳鸯料?” 翡翠鸳鸯是指从玉胎开出来的两块料,不仅外形相似,连纹路,色泽都几乎一模一样。产量稀缺,若是真货,常常能被炒到天价。 孔顺大笑点头,高声开口介绍。 “各位应该听过,十五年前澎山玉坑出了一坨上好的翡翠鸳鸯料,被做成了三对,六个玉镯。第一对玉镯成了当年太子大婚的定情信物。第二对,有新闻爆出来被金融大亨黄意送给了大明星谷雪。 至于这第三对……” 孔顺指向柜台,意思再明显不过。 众人闻声惊奇不已,白大方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有费桑瑜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别看了,肯定假货。” 白大方好奇问:“你怎么知道。” 费桑瑜挠了挠脸颊,憨笑道:“真货在我家摆着呢,我爸还打算留给我结婚用……” 白大方咽下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家是啥来头。” “没啥来头,说出来怪丢人的……” 费桑瑜神态显得有点烦躁,扭头就走。 白大方赶忙跟上去,继续追问:“这年头有钱怎么会丢人,你这不告诉我,我心里跟猫挠似的。” 费桑瑜依旧抵触摇头:“钱来的不干净,就是丢人,你别问了……” 翡翠鸳鸯玉镯可是太子结婚的定情信物,能买到其余两对,不仅仅是得有钱,没点权势关系别人还不见得乐意卖给你。 这不免让白大方浮想联翩,对费桑瑜的身份也更加好奇。 可这姑娘就是不肯正面回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她家来的钱不干净。 二人争执不下,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哐当”的动静! 回头望去,那个放着赝品的柜台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连带一对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手握铁锤的老人白大方正好认识,三足蟾金必。 “你……!” 店老板孔顺被气得一阵气血翻涌,话都开始说不利索。 金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冷笑道:“你们翡灵居徒有虚名,这假货还敢拿出来显摆,我给你砸了免得你丢人!” “你放屁,凭什么说我们翡灵居是假货!” “因为我知道真货在哪。” 金必掏出三张收据拍在孔顺脸上,上面分别写着三个大名。 太子——赵悟庞。 金融大亨——黄意。 以及震炎国工部尚书——费禅耘!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马头街 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比起闹剧,费桑瑜的身份现在更让白大方来劲。 “你爹是费禅耘?” 费桑瑜闭口不答,基本算是默认。 白大方这下知道她月薪不过五千,三百多平的大房子是咋来的了,感情都是民脂民膏。 他好奇问道:“你这么讨厌你爹,干嘛还用他的钱?” 费桑瑜瞬间炸毛,大声辩解:“你别瞎说,我从来没用过他贪污的钱,我都的钱都是我妈给我的!” “你妈又是谁?” “哼,不告诉你!” 费桑瑜不说,白大方心里也有谱,估计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也难怪她二十五,六了还不会自己洗头,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总得有人伺候。 不过费桑瑜倒是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接触这几天,白大方发现这娃娃脸女捕快办事利索爽快,吃穿也不讲究。 在三大队,周围同事对她的评价也极高,平日里加班加点是常态,可说是任劳任怨。 二人正闲扯着,那头闹剧也结束了。大胜而归的金必一转头,正好瞧见白大方,乐呵呵地跑过去,一张老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白家后生你怎么在这,走走走,去我店里坐坐。” 对方是熟人,又是妖兽,打听事起来也方便,白大方恭敬不如从命,客气了两句后领着费桑瑜跟过去。 进了门,白大方才发现这三足蟾也开了一家玉器店,名字土气,就叫“金蟾玉店”。正好在“翡灵居”対街,也难怪金必要找他们麻烦。 金必一边吩咐伙计上茶,一边和白大方吹嘘。 “这翡灵居来盛都抢生意,正好还撞我枪口上了。他也不打听打听,整个盛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富商大亨,哪个没在我这里做过生意,有的人我还不稀罕卖给他们。” 白大方环视一圈金必这家大业大的店铺,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费桑瑜,故意问道:“你把工部尚书在你这天价买玉的事情公布出去,不会惹麻烦吧?” 金必摆手道:“这能有什么麻烦,钱货两清的事。工部油水多是人尽皆知。朝廷要办他,三年前的贪腐案就给他撸下来了,说明他手段硬的很,哪会在意这点流言蜚语。” 白大方略略惊讶道:“你消息来路还挺广,工部贪腐案都知道。” “来我店里消费的大头都不是寻常人,偶尔总能听到两句闲话。” 金必抿上一口茶水,表情甚是得意。他一个妖兽在盛都独自打拼,能一步步把生意做到这份上,也确实有吹嘘的资本。 屁股还没坐热,店里又来了客人,好像还是贵客,金必得亲自前去招呼。 “失陪了,白家后生你在店里随便逛,喜欢什么直接拿,我金必保证眉头都不带皱。” 白大方点点头,和费桑瑜在店里闲逛起来。 玉器这玩意他一个外行看不懂,也不感兴趣,更不想白拿人家东西。倒是费桑瑜左看看右瞧瞧,尤其看那些精美的玉石首饰,整个人两眼发光,已经掏出手机打算付款。 女人都一个脾性,白大方只庆幸自己没带胡雀儿过来,不然又得大出血。 白大方一直闲逛到门口,见门口柜台里摆着不少雕刻成马匹的玉佩,玉雕,好奇问伙计:“这些是什么?” 伙计回复道:“这些是给外地冤大头准备的,都是不值几个钱的次货。白小哥你是老板朋友,还是去挑点好的吧。” 白大方继续追问道:“为什么都雕成马,有啥说法吗?” “古玩城这条街就叫马头街,说是这条街道下就是一处天马妖兽的墓穴。传说这头天马妖兽曾经陪伴某个震炎大将军征战四方,立功无数,屡次让大将军的战局起死回生。在他死后,大将军散尽家财为他打造了一处墓穴。 寻常游客听闻这些奇谈,自然想过来买点纪念品,我们也就投其所好,赚不了几个钱。” 天马妖兽兽化后人头马身,在古代战场里,最适合担任骑兵冲锋的位置,属于少数几种与人类和睦相处的妖兽。 哪怕到了今天,骑兵已经失去作用,但皇室的骑兵仪仗队里,领头的还是两只足高3米的天马妖兽,每次出场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天马妖兽墓穴……” 白大方心中暗暗自语,现在有关妖兽的信息都会让他分外敏感。 费桑瑜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两耳垂上各带了一只不同款式的玉耳环,伸头凑到白大方面前晃了晃。 “你觉得哪个好看?” 姑娘的水滴状的耳垂粉嘟嘟的,在洁白玉石的映衬下更添一抹若润光泽,像又甜又糯的粉糍糕,看得人直想咬上两口。 不过白大方暂时没心思想这些,敷衍地指了指她左耳。 费桑瑜取下右耳耳环递给伙计:“给我打包,多少钱。” “你问了又不买,问我干嘛?” “男人的审美不可靠,这叫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伙计笑眯眯地看着二人拌嘴,干脆将两对耳环都打包收好递给费桑瑜:“不用了,老板说了白小哥随便拿东西。” 费桑瑜掏出手机坚持要付款,解释道:“我买的东西,和他没关系。” 伙计面露难色:“姑娘你别为难我们打工的,老板的命令我们不敢不听。” 二人僵持不下,白大方拉着费桑瑜去到一旁,开口道:“先办正事,查一查另外两处地点下面是不是也有妖兽墓葬。” 见白大方神态严肃,费桑瑜也收起购物的心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浏览,调取着衙门内部各种资料。 半小时后,她摇摇头道:“另外两处地点没查到什么妖兽墓葬的说法,不过……” “不过什么?” “盛都市植物园,两月前园丁松土时挖出来不少无名白骨,衙门鉴定后初步判断为妖兽尸骨,后来消息被人压了下去。” 费桑瑜把手机递给白大方,一张张地翻过图片,又补充道。 “至于盛都市水产市场,三天前有人公然叫卖一只章鱼妖兽,后被捕快查封。 章鱼妖兽触手断裂,处于重伤,被就地活埋处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妖兽白骨 “就地活埋?” 白大方嘀咕着,拿过费桑瑜手机仔细翻看,资料显示在水产市场同类型的事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螃蟹妖兽的蟹钳肉质更为鲜美,章鱼妖兽的触肢嚼劲更为劲道,这些稀缺货在水产市场隔三差五就能见到,这种高档食材的利润可观,没有人会傻到有钱不赚。 但处理相关妖兽的躯体方式相当敷衍,就地掩埋是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简单来说,这三处地方下面都埋着妖兽尸体,这又跟关押妖兽的地方有什么联系?” 费桑瑜感觉摸到了一点头绪,可还是想不明白,外加一晚上没睡,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乎。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植物园下面会有妖兽白骨?” 白大方没有像费桑瑜一样钻牛角尖,转换一个思路,开口分析。 “妖兽的躯体腐化过程漫长,哪怕是寻常术级威胁的妖兽,躯体腐化成白骨也至少要十年起步。我记得盛都市植物园建于八年前,当年施工若是挖出过妖兽白骨,不可能没有新闻。” 费桑瑜虽然脑子木了点,但大小是个捕快,立马领会了白大方意思。 “你是说植物园建成后,有人将已经腐化的妖兽白骨埋到了下面,而不是尸体掩埋后腐化成了白骨。” 白大方摇摇头,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分析就一定正确,转问道:“你能拿到尸骨材料吗?” “证物都被封存了,这个我就是一小捕快,怕是有点难……” 费桑瑜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无奈叹气道:“我只能再黑一次三法司衙门主机,给证物中心发一道调取证物的指令。” 白大方玩味一笑:“三法司衙门主机是你家装的?你这想黑就能黑,和喝水有啥区别。” 费桑瑜没心情开玩笑,严厉警告白大方。 “你可得替我保密,不然我真得牢底坐穿。 更不许拿这事威胁我!!!!” …… 玖橙躺在生物实验室内办公椅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大褂,自上而下敞开。 “真难熬……” 少女桃花眼里满是哀怨,双眸媚眼如丝,潮红的面容恍惚失神,嘴唇微微翕动开合着,呼出温热的白息。 “白大方你别给我找到机会!” 玖橙咬牙切齿,一旁手机传来信息。 白大方:“陈九我找你有急事,你在实验室?” 玖橙只能单手打字回应:“对。” “开门,我到了!” “啊!” 地面洒落一滩湿潮…… 两分钟后,陈九拉开大门,板着一张丑脸瞪着白大方,脸色格外难看。 白大方抱怨道:“你在房里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陈九没好气道:“来前不早点发消息,我实验正做到关键部分,全被你搅乱了。” 走入实验室内,熟悉的清香钻入白大方鼻孔,他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闻过。 “玖橙刚才在你这?” “你怎么知道?” “这……” 白大方讪讪一笑,也不敢直接告诉陈九,房间里的气味和玖橙汗水味道一模一样,如冬蜜一般清香。 再一扭头,见办公椅上平放着一条紫红色蕾丝边女士内裤。 白大方不免多想。他低咳一声,好意提醒道:“虽然是男女朋友,但还是注意场合……” 一阵穿堂风吹过,陈九夹紧了大腿。 不过他倒是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神色如常走过去捡起内裤,顺手丢进一旁垃圾桶,出言讽刺道:“你白大方还好意思说这话,上体育课的时候,你和胡雀儿可没少去医务室。” 白大方尴尬地笑着辩解:“那不是她脚崴了吗……” “哼,崴脚还锁门呢?” “有外人在,少说两句。” 白大方指了指还在门口站着的费桑瑜,试着把话题敷衍过去,却见陈九脸色更难看了。 “你身边能不能别老跟着个女人,还不带重样的。” “少说两句,正事要紧。” 白大方心虚回应,抬手示意费桑瑜进屋,从她手中接过一个纸箱,将一块块白骨小心翼翼地摆上桌面。 “你给看看,这些骨头怎么回事。” 陈九戴上一对白色手套,拿起白骨细细查看。 “长猿妖兽的头骨,野猪妖兽的胸骨,风头鸟妖兽的腿骨……” 陈九专业能力是实打实的,几分钟的功夫,将十几块白骨来历一一详细说明,好奇问道:“都是些普通妖兽,能力不强,价值也不高,你哪里搞来这么多骨头。” 白大方总觉不会这么简单,再是请求道:“能再看看有什么端倪吗?” 陈九拿起一把小镊子,从白骨上夹取一小块碎片放到显微镜下,仔细端详许久之后,他眉头微微蹙起,抬头惊讶道:“这些骨头上的肌肉组织不是自然腐化?” “怎么回事?”白大方连忙追问。 陈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又夹取了另一块白骨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重复了四五次之后,才敢确定。 “骨头表面有液体腐蚀过的痕迹,还有些许细微的划痕。说明骨头上肌肉组织是被人用强腐蚀性液体消除的,并且用小刀清除了残留杂质。” “还能看出其他东西吗?” “具体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太多,只能判断出这种强腐蚀性液体应该非常独特。损伤了肌肉组织,却没有对骨骼造成半点伤害。 我从未见过,甚至听过这种液体的存在,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化学院的教授。” 陈九再次拿起一块白骨细细观察:“要不我找我的导师过来看看,副校长宁潇。” 白大方摇摇头:“你一定得注意保密,千万不能透露消息,谁都不行!” 这件事除了找陈九帮忙,白大方无法信任其他人。 更怕陈九一旦说出去,给他自己都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风头鸟头骨 “我明白……” 陈九郑重点头,提议道:“留一块白骨给我,我回头再研究研究,一旦有新发现立马通知你。” 费桑瑜听闻后连连摇头:“不行,三法司衙门里的证物都有详细登记,哪怕少一小块,我都会被追责。” “那你等会。” 陈九再次拿起一块白骨,丢进一杯橙黄色的液体之中,数分钟后液体“咕噜咕噜”开始冒着气泡,整个实验室内飘荡开一股浓郁香味。 “好像刚烤好的丝绒面包。” 费桑瑜满脸好奇,伸头凑到橙黄液体前闻了闻,浓郁的香气甚至让她有伸舌头去尝尝的冲动。 “我还是劝你离远一点,那是古蓝羊妖兽的尿液。” “呕……” 陈九的警告让费桑瑜立马抬头,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 “古蓝羊是诞生在沙漠中的妖兽,沙漠水源稀少,导致他们会长时间不外排水分,一泡尿往往能在体内储存数月之久。 为了喝到干净的水,他们的尿液还具有分离水中杂质的作用,所以在遇到水源后,他们都会选择往里面撒一泡尿。” 陈九笑着给二人解释,上前用镊子将白骨取出,擦去上面液体后,重新放回费桑瑜面前。 “你倒不用这么恶心,古蓝羊的尿液奇香无比,在有些地区,当地人用他们尿液做菜,泡茶是常事。” 费桑瑜恶心地打了个寒颤:“求求你别说了!” 白大方上前观察杯中的古蓝羊尿液,见尿液最上层漂浮有淡绿色的不明液体,若不凑近仔细观看,几乎难以察觉。 “这绿色的玩意是啥,有什么说法吗?” “我想看看那种强腐蚀性液体是否还残留在白骨上,就用古蓝羊尿液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有用。” 陈九将杯中液体密封,继续讲解道:“按你们的说法,这白骨被埋进过土里,挖出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到现在还能有残留,说明这种强腐蚀液体极为不易蒸发,且吸附性极强。” “知道这些有啥用吗?” 白大方不是理科生,理解不了陈九在学术上的严谨性,他唯一的念头就想知道这液体是什么来历。 “路要一步一步走,酒要一口一口喝,你也不怕扯着蛋了。” 陈九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费桑瑜:“喂,那个谁!你搞电脑很厉害是吧。” 他对费桑瑜的语气极为轻蔑,甚至不愿意喊名字,声音里透着股不耐烦的味道。 “还行,陈老师你有啥要求?” 费桑瑜谦虚点头,听说大科学都有怪脾气,她也不想招惹人家。陈九在长冒,乃至整个震炎的名气都不小,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博士,但费桑瑜也乐意叫他一声老师。 “过来,帮我黑进化学院查资料。” 陈九打开电脑,示意费桑瑜过去干活。 “这合适吗……”费桑瑜微微迟疑,黑了衙门黑学校,她只怕自己哪天真得去牢房里蹲上个十年半载。 “三法司衙门你都敢黑,一个化学院你怕啥。” 白大方笑着打发费桑瑜过去,顺手将桌面白骨重新放进纸箱,待他捡起那块“风头鸟”妖兽的头骨之时,身体如触电般一震,许多模糊不清的场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陈九,能说说风头鸟吗?” 陈九随口应答道:“一种没脑子的鸟类妖兽,他们的大脑和人类拇指一样大小,只能处理吃喝拉撒睡这种基本的生存信息。 不过他们能将一些次要信息短暂储存在大脑骨骼之中,至于原因吗,现在还没研究出来。” 白大方没再多问,抬手紧握风头鸟头骨,深吸一口长气,瞳孔泛起淡薄灰雾。 他看到,听到了许多画面。 房间的地面被血液浸染成了暗红色,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血垢,四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妖兽的尸体,铁钩穿过他们的喉咙将他们固定,就像屠宰场悬挂着的一头头死猪,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足有成百上千。 他们脸上表情极为痛苦,有关妖兽的肢体被割取,被利刃切开,有的甚至是被整块割下,只留有一个单薄的躯干…… “呕……” 白大方难以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跑到水槽边一阵呕吐,将早饭吐了个干干净净。 “白大方,你没事吧!” 陈九冲过来轻抚白大方后背,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担忧,掏出一张纸巾帮白大方擦拭嘴角。 白大方抬手推开了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两个大男人靠太近的亲密举动更让他生理不适。 “看到了一些恶心的东西,缓一阵就好了。” 陈九瞥了一眼风头鸟头骨,震惊道:“别告诉我你能读取风头鸟头骨里的记忆?” “好像是的。” 白大方也说不明白,暂时归结于白家祖传的能力。具体这种能力到底还能有什么妙用,他只能一步步摸索。 “那你看到了些什么?” “有人在大量使用妖兽尸体制作一些东西,我说不清楚,不过那画面实在恶心。” 白大方调整好内息,强忍恶心再次拿起风头鸟头骨,方才的画面再次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闪过。 数分钟后他放下头骨,眼中灰雾散去,叹气一声:“我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无法判断地点。” 陈九分析道:“既然这头骨里留存了信息,那就说明这只风头鸟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当时还活着,而风头鸟头骨储存一种信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这只风头鸟去世的时间在这半年以内?” “才半年……” 陈九蹙眉沉思着,叹声道:“你先把这些骨头送回去,晚上你再过来,我带你……不对,我让玖橙带你去个地方。” 白大方好奇问:“去哪?” “人类离开家乡去往外地务工生存,往往同乡之间都会报团取暖,其实妖兽也一样。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同族妖兽会成立一些互助会,所以我们可以找其他风头鸟问问,这方面玖橙正好能帮你。” 比起陈九的提议,他话里透出的信息更让白大方在意。 “你知道玖橙是只妖兽?”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 陈九用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凝视着白大方。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我了解她的一切……”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妖兽黑市 入夜,玖橙静静地矗立在长冒校门前的昏暗路灯下,提着一个小巧的手工包,一身灰黑素色布裙,脚踩一双崭新的红色高帮帆布鞋。柔顺光洁的银白长发用一个精美的紫色簪子盘着,配上一条粉色丝带。 迟迟赶来的白大方望上一眼,一时怔怔出神。 每次见玖橙,这姑娘呈现出的气质总会给他别样的新鲜感,时而是性感尤物,时而是元气少女,今天这邻家女孩般的打扮她也驾驭地恰到好处。 以前白大方看胡雀儿也是这般感觉,可摸着良心说,若真和玖橙比较,身材高挑的胡雀儿最多算个能把衣服穿出风格的模特。 至于玖橙,所有衣物风格,或俗或艳,在她身上都仿佛量身定制,不会有半点突兀。 拿女朋友和别的女人比较实在是挺下头,也太没良心。白大方在心里埋汰了一句自己,保持冷静走到玖橙面前。 玖橙踮起脚转了个圈,裙摆在空中荡开,露出脚踝处的墨蓝色渐变丝袜,挑眉笑问。 “好看吗?” “好看。” 白大方老老实实地回应一句,深吸一口长气问:“我们去哪?” “你就不想看看我丝袜上面的风景吗?” 玖橙照旧开口挑逗白大方,将裙摆拉高至小腿中断,渐变色丝袜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磷光。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白大方嘴上敷衍着,可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玖橙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满意地“哼哼”了两声,迈着步子在前头引路。 只要确定白大方动了心思,她就有十足的把握拿下。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拦下一辆出租,二人乘车来到郊外一个废弃的地下通道前,通道口破旧不堪,四周长满藤蔓,若想进入其内,怕是寸步难行。 玖橙从包里摸出两副动物面具,一狐一虎,随手将老虎面具递给了白大方。 白大方接过面具,望着地下通道问:“我们这是去哪,还得带面具?” “黑市!” 玖橙带上面具,沉声道:“不过不是你们人类的黑市,而是属于妖兽的黑市!” “妖兽还有黑市?” “我们妖兽在人类社会生存本就举步维艰,必要时需要获得一些物品,食物,信息等等,唯一的途径就是来妖兽黑市。” 玖橙打了个响指,愣了半分钟,却迟迟无人回应。 “小红你死哪去了,我不让你来接我吗!” 玖橙干脆大吼一声,通道内走出一个身着黑袍,肥头大耳的猪妖,连滚带爬地跑到玖橙面前,谄媚笑道。 “玖橙姐,我可等你半天,刚才都睡过去了。” 这只叫小红的猪妖一开口,那妩媚销魂的御姐音让白大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那张肥腻猪脸,只觉难以置信。 玖橙抬手揪住小红猪耳,语气不悦道:“我看你是和网上哪个野男人聊嗨了,把我交代你的事都忘了。” “姐,轻点……” 小红费劲从玖橙手下挣脱,委屈道:“玖橙姐,我有自己的爱情需要处理,你要理解我……” “爱情,哼!” 玖橙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我爱你妈卖麻花情,天天在网上用你这声音钓着好几个凯子,敢线下见面吗?” 小红摸了摸自己猪脸,羡慕地看着玖橙:“我要是能长玖橙姐你这么漂亮,我有什么不敢……” 对方落寞的神情让玖橙缓和了态度,她也不想再刺激这只丑陋的猪妖,轻声道:“别天天自怨自艾了,前面带路。” 小红耷拉着脑袋在前头引路,玖橙拉着白大方后步跟上,介绍道:“小红也是孤儿院出来的妖兽,因为吃太多控制不了兽化,就一直在妖兽黑市里生活。不过别看她这样,手机里可是有九个网恋男友。” “是十个!” 小红回头纠正玖橙,用她那妩媚销魂的御姐音严肃道:“昨天又有一个小哥哥和我表白了,我答应了他!” 白大方哭笑不得,只能替那十个男人默默哀悼一声。 网恋不得好死! 前方小红背对二人,肥腻的手掌紧握手机,脸上面容骤然阴沉。 “玖橙姐,你不要怪我……” 等走完地下通道,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在白大方眼前铺展开来,街道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无数。两旁竖立一栋栋不同风格的建筑,有几百年前的木式阁楼,也有现代的平房水泥楼。 数盏白灯仿佛凭空悬挂在高空之中,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城市照亮的如同白昼。 走在街道上的妖兽要么戴着面具,要么直接是兽化形态,各种种类的妖兽看得白大方眼花缭乱。 白大方惊奇道:“这是一个地下城?” 玖橙像个导游一样给白大方做着说明:“盛都市这个妖兽黑市早在一千年前就存在,一直发展到今天。你看那些个老房子,修修补补也有几百年了。” “都一千多年了,愣是没有人类发现?”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妖兽黑市的管理人员。”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找风头鸟?” “不急,先歇口气。” 玖橙嘴角微微上扬,白大方冷不丁一个激灵,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肯定又在打他的主意。 走了估摸半小时后,俩妖一人停在一阁楼门前,阁楼风格类似白大方上辈子见过的宋朝林园,楼顶悬一块牌匾,书“春红楼”三字。 “等着!” 玖橙脚步一溜烟,消失在楼阁侧方,小红也不知去向。 白大方愣在原地,男人的本能让白大方朝楼内打量而去,刚一转头,手臂就被一个披着红纱的丰盈女子搂住,一阵沁人心脾的淡香飘入了他鼻中。 “大人,进来玩玩呗。” 女子开口,白大方打量而去。她面容娇媚,头上顶着一对狐耳,身后还有一毛绒绒的尾巴摇摆着,身披红纱只在腰间系有一活结,只要轻轻一拉,就是大好春光。 妖兽黑市还有这种地方是白大方万万没想到的,上辈子的老祖宗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看来放在妖兽身上,也丝毫不例外。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狐族天性 白大方一低头,两团又白又大的“邪恶”晃得他眼睛发疼。 狐女娇声道:“大人是不喜欢我们狐族吗?没关系,店内还有很多姑娘呢,飞的,走到,游的,跑的......随便大人挑哦。” “哦?” 白大方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眼,跟狐女拉拉扯扯地进了“春风楼”。 这春风楼门面不大,但一进门,恍然眼前开阔,白大方目测而去,少说也有两千多平。 一楼中央摆有一展台,十几位衣着暴露的女妖兽翩翩起舞,看模样多是狐妖居多。 四周摆着数百桌椅,一众妖兽饮酒作乐,大多身上都有兽化特征。在人类社会过于压抑,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天,只有这个妖兽独属的“地下城”能让他们随性而为。 狐女领着白大方坐下,沏上一杯清茶,柔声问:“大人要哪种姑娘呢?“ 白大方接话道:“你们这有哪种姑娘呢?” “原来大人是第一次来啊,是紫云唐突了。” 紫云从自己的两片山谷中抽出—卷轴,挑逗地在白大方鼻尖—抹,浓郁奶香四溢。 白大方好歹是吃过敖穗牌奶味牛肉干的男人,对紫云挑逗的动作几乎免疫,神色如常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直到卷轴在眼前彻底展。 “噗!” 白大方一口茶水喷出,飞溅的水液滋了紫云一脸。 紫云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撒娇地往白大方肩头一拍:“大人是要口味清淡一点的呢,还是说,喜欢这重口的?” 白大方看着卷轴上一个个可爱兽娘,兔,猫,鼠,狐狸等等,一路看去,有不少五官都保留着动物的特征,身上的毛发都没有完全退化。 每只妖兽身体兽化的面积占比都是不同的,哪怕是同族之间,也会出现较大差异,但一定会保留必要特征。 拿黑龙举例,无论哪一头黑龙,兽化后手脚上的龙鳞,龙尾,龙角都一定会存在,因为这是他们战斗必须用上的身体部位。 可龙鳞覆盖的面积却有所不同,某天敖穗和白大方提及,大大方方在白大方面前彻底龙化。她褪去身上衣物,龙鳞覆盖的面积大约占身体百分之四十左右,还刚好覆盖了某些关键部位,看得白大方一阵扫兴。 不过她提及她爷爷敖元,那头无妄级别的黑龙兽化后,龙鳞几乎覆盖全身,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这种差异有时是天生,有时又会随着妖兽对自身力量的掌握而改变。 从这卷轴上来看,店里的姑娘兽化程度轻到重皆有,正好对应了不同人的口味。 这地方,绝对是furry控的天堂! 白大方关上卷轴,摆出一副荤素不忌地模样。 “我都行,你给我挑一个吧。” “都行?大人你看妾身行吗。“紫云望着白大方精壮身躯舔了舔嘴唇,抛去一个眉眼,顺带把自己衣领再拉大一点。 白大方看得口干舌燥,可不觉自己能玩过这老姐。 环顾四周,玖橙不知跑哪去了,半天不见人影。闲着也是闲着,白大方干脆尝试打听道:“你这有没有风头鸟妖兽姑娘?” 紫云惊愕地看着白大方,嘴里砸吧两声,打笑道:“大人,风头鸟可是公认的白痴妖兽,这要放在人类社会,与智障人士发关系可是重罪。“ 白大方一脸懵逼,心想你妖兽还讲人类律法不成,又见紫云把手—伸。 “得加钱!” 白大方掏出手机问:“扫哪?” “大人说什么笑话,你这是在人类社会待久,忘了咱妖兽规矩?” 紫云只当白大方在和自己开玩笑,妖兽黑市一千多年下来,只接受金银等硬通货,钞票都不管用,更别说网络转账了。 她指向白大方腰间的马匹玉佩:“要不就这个?” 这玉佩是白大方在金必店里拿的纪念品,成本价只要百十来块,但雕工精致,看着像个值钱货,给紫云给唬住了。 白大方倒是没小气,爽快地取下玉佩递上:“你要喜欢就拿去。” “得了,我这就给大人你安排姑娘。” 紫云笑眯眯地拿着玉佩亲上一口,扭腰踱步离开。 白大方喝着茶水静待,阁楼三层,两道目光俯瞰而下落在他身上。 玖橙身边多了一个丰韵妇人,妇人年岁已长,丰胸细腰肥臀被一条轻纱古裙遮盖,额头光洁宽大,五官敦厚饱满,说不上好看,但也不至于难看。 只是头顶一对狐耳,身后一条狐尾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怪异,毕竟在人类社会的共识里,狐狸妖兽女子应该是同紫云一般美艳,和这长相普通的妇人搭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这就是让你选择压抑天性的男人?”妇人微笑望着白大方问道。 玖橙倒也不隐瞒,将白大方介绍了一遍,再好奇问妇人这所谓的“白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在人类社会生活长大,未曾接触和听闻白家之事,若他真是白家后人,你和他倒是一桩良缘。” 妇人随后大致将白家和妖兽的瓜葛赘述一遍,又补充道:“只是我还得提醒你,自古以来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同族人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我们这种族天性如此。” “你不用一口一个同族人,我们认识也就一年不到。” 玖橙冷哼一声,对妇人的话语很是不屑,指着白大方道:“他以前和我说过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还大,放在同族妖兽身上也同样如此。” 妇人微微一怔,不可否置,只感慨道:“我还记得一年前你来这妖兽黑市,我初见你时可谓喜极而泣。我告诉过你,你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也请求你能敞开心扉接纳族人。” “如果我不想接纳你们,现在也不会站在你身边同你讲话了。” 妇人蹙眉不语,望着女孩那美艳动人的面庞,那双能将天下所有男人吸魂夺魄的桃花眼,长吁短叹。 “可你甚至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天性,又何谈接纳同族,你可知道,你的力量需要你彻底解放自己的天性才能……。” “天性?” 玖橙反问一声打断妇人,望着楼下同男人们卿卿我我的一众狐妖女子,眉眼之间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她不喜欢这样,她只想在一个人面前展露天性。 可如果哪天她真被天性带来的欲望打败。 那她情愿去死……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七十六岁的老萝莉 妇人后续没再多言,只和玖橙啰嗦重复了几句妖兽黑市的规矩,像个叮嘱孩子殷切教诲的家长。玖橙听得眉头紧皱,上一次这样唠叨她的还是那只黑血乌鸦唐西。 认识妇人已有一年,这一年里每当玖橙来这妖兽黑市,妇人总会啰嗦她两句。 你又不是我妈,凭什么这么唠叨我? 玖橙心里总这么想着,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语句,毕竟许多事她还得靠妇人帮协。 正听着烦躁,看见楼下一只穿着青衫的兔妖丫头一蹦一跳,领进了白大方上二楼一间客房。 玖橙还没反应,妇人倒是先皱起眉头,她开设这“春红楼”已有三十余年,就没见过哪个男的进了这门还能耐住性子不开荤。 “你真任由他胡来?” 玖橙笑而不语,晃晃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在这件事上她还是有一定底气的。 毕竟自己送到白大方面前,这男人都能忍住不下嘴,又何况其他女人。 二楼客房内,白大方独坐十几分钟还没动静,想玩手机解会闷,才发现这个地下城根本没有信号。 他放眼望向窗外,打量着凭空悬挂在空中的白灯。 刚才来的路上,猪妖小红介绍过,这些灯是妖兽黑市里最老的古董,传说在一千年以为就挂在上面,没几个人知道它们来历。 一千年以前的人不可能掌握电灯泡这玩意,还是这么多超大号灯泡。所以这些灯的来历,构造都让白大方充满好奇。 正琢磨着,忽听门外传来细弱对话。 “紫云姐,我这是去干那种事吗?” “你个蠢丫头,在这春风楼里,还能有什么事?” “我怕……” “你怕什么怕,这事舒坦着呢。那人长得牛高马大,要不是他点名要你,我还想自己和他快活快活。你要实在一窍不通,记得让他高兴就行,说不定他下次来还找你。” “怎么让他高兴?” “来这地方,还能怎么高兴,我又不是没教过你。实在不懂,你顺着他意思来就是,他让你数一你别数二,他让你站着你别坐着。姐姐经验多,像来找你这种的,多半不喜欢太主动。” “我还是怕……” “咱是妖兽,又不是那些个人,也不讲什么贞洁烈女,你怕个啥。过了这头回,以后就熟门熟路了。” 两只妖兽脚步越来越近,和紫云对话的姑娘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已是蚊子嗡嗡。 紫云推门,将一个小身高还不足她腰高的少女推入白大方房门,笑眯眯道。“大人你玩好,红云不打扰了。” 房门关上,少女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望向白大方,“叮咕见过大人。” 白大方看向叮咕,瞳孔骤然放大,这妖怪搞起“重工业”来,真尼玛比人离谱多了。 名叫叮咕的少女身高不到一米五,五官生的粉嫩,带着点婴儿肥,耳畔生长有几缕浅黄的羽毛,忽上忽下地摆动。 对于一些鸟科动物来说,震动羽毛是害怕的直观表现。 白大方嘴角抽搐问:“你……几岁了,还有你这衣服,啥东西?” “叮咕七十六了,这衣服是紫云姐让我换的,说大人你刚从人界回来,应该会感兴趣。” 叮咕身上穿着一身水手制服,上衣不过肚脐,短裙不到膝盖,配一双白丝,简直说是情趣服也不为过。 “我得乖乖,这妖市还挺与时俱进。” 这只年龄能当他奶奶的萝莉属实给白大方整不会了。 白大方摇摇脑袋,抛弃脑海中不太合法的杂念,“能彻底兽化看看吗?” 叮咕点点头,深吸一口长气展开双臂,手臂骤然变化成一对橙色羽翼,脚掌转化为一双鸟爪,爪尖刺破白丝,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叮咕缓缓上下扇动羽翼,让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鸟鸣声。 “大人你想这样玩吗?”叮咕弱弱地问道,她常听春红楼姐妹吐槽一些变态男妖兽,提出的玩法都怪的不行,没想到今天给自己碰上了。 不过紫云姐交代了,这种事一咬牙,一闭眼,忍忍也就过去。 白大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对她这只鸟人没啥兴趣,“实话说吧,我找你来是想打听有关风头鸟的事。” “啊?” 叮咕仿佛像听到了某个天大的笑话,表情哭笑不得,“大人,你难道没听过我们风头鸟的大部分记忆只能储存半年吗?” “难道你们就没有应对办法吗?”白大方好奇问。 “有啊。” 叮咕解除兽化状态从空中落下,缓缓开口道:“风头鸟是群居动物,一个族群数量大概在800至1000左右。 不过就像人类偶尔会出一两个天才一样,风头鸟族群里偶尔也会诞生几只不会忘却记忆的天才风头鸟。我们会把重要事情做成备忘录交给他们管理,由他们来提醒我们。” “那你的族群呢?” “不记得了。” 叮咕沮丧着低下头,“我是半年前被紫云姐她们捡回来的,已经不记得自己族群的存在。我在春红楼白吃白喝半年了,紫云姐说楼里不养闲妖,就让我出来接客……” 白大方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免叹息一声。忽然低头看向叮咕的头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想法。 “我能默默你的头吗?” “大人你都付了钱了,不是想摸哪就摸哪吗?” 叮咕眨巴着眼睛,不大理解白大方的想法,莫非他是想摸那个头? 白大方不多解释,抬手拂过叮咕头顶,眼中泛起灰雾。 如万蚁蚀骨般的剧痛骤然钻入叮咕脑海,让她发出一声惊天惨呼。 白大方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连忙松手。叮咕腿软跪坐在地,剧痛残留在她脑海,一声声惨嚎撕心裂肺。 “对不住……” 白大方试图去搀扶叮咕,叮咕以为他还要来摸自己脑袋,吓得立马兽化飞上房顶,“哇哇”地嚎啕大哭。 “你别碰我了,我不接客了,我退你钱……” 白大方仰头看着这个七十六岁的小萝莉,表情无可奈何。 门外紫云扶着一个客人路过,听见屋内惨叫哭声,猜想着叮咕在床榻上的凄惨遭遇,忍不住啧啧两声。 听这动静,这丫头那小身板,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猜忌(二合一) 白大方控制眼中灰雾散去,他方才想试试能不能读取叮咕记忆,但看到的画面多数是一片黑白。 只在叮咕惨叫最后一秒,他见到了些许光亮,光亮中是几只相拥在一起的风头鸟,神态宁静祥和。 “读取活着的风头鸟记忆会造成伤害吗?” 白大方在心里暗暗嘀咕,又觉得哪不对劲,他尝试和叮咕沟通,“我在你记忆中看到了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家人?” “家人,家人……?” 叮咕瞳孔骤然收缩,嘴里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语,甚至没有去惊讶白大方为什么能读取她的记忆。 从房顶飞落,叮咕解除兽化,犹豫不决地重新踱步到白大方身前,紧握双拳。 “你要再试试吗,摸摸我的脑袋?” 她把脑袋伸到白大方面前,深吸一口长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可一想起那股剧痛,又止不住全身颤栗。 “忍着点。” 白大方把手放上叮咕头顶,叮咕立马再次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白大方听着揪心,正想把手抽卡,叮咕却死死地将他手掌摁在头上。 “家人,求求你帮叮咕找到家人,叮咕想要找到家人……” 叮咕忍痛咬牙坚持,言语之间已经怔怔失神。 白大方看到的黑白画面越来越少,许多信息在他脑海涌现,时间跨度远远不只半年。 到最后,画面再次变成黑白,一个模糊不清倩影出现在白大方眼前。 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眼中的红光是画面中唯一的色彩。在她身后,一只又一只的风头鸟相继倒下,数量成千上百…… 白大方松手,叮咕腿软倒地。房门被人推开,站在门口的玖橙惊奇地看着屋内场景。 鸟人萝莉翻着白眼,嘴角唾液横流…… “白大方,你难道好这口小的?” 玖橙打笑一句,白大方却根本不搭茬,直直地凝视着她的桃花眼,神情迷茫,带有一分猜忌。 “我刚才读取了她的记忆,她记忆里有一个女人,好像和你使用了一样的能力,眼中也会泛起红光。” 玖橙眉头微微蹙起:“你在怀疑我?” “有一点……” 白大方没有否认,刚才读取的叮咕记忆都是断断续续,大多无用的信息。 但可以确定这些信息之间的跨度长达半年以上。 这说明叮咕就是一只不会丧失记忆的风头鸟,是风头鸟族群中管理者。她的失忆更像一次应激反应下的自我保护。又或许,有人用能力封印了她的记忆。 白大方开口问玖橙:“你能力可以封印人的记忆吗?” 玖橙不大高兴地抿着嘴唇:“你不是怀疑我吗,还问什么问?” “一点点,最多那么一点点。” 白大方略显尴尬,于其说怀疑,倒不如说害怕更多一点。如果他猜测没错,玖橙除了可以随意催眠,操控他人意识外,还能封印他人记忆,这种能力实在太过骇人。 “算了,总有一天我找你算总账。” 玖橙娇哼一声,挥手示意白大方和她出门。 “她咋办?” 白大方指向还处于失神状态的叮咕。 “有人会过来照看她,用不着你这个烂桃花男人假惺惺……”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春红楼,白大方旁敲侧击打听玖橙刚才的去向,玖橙只敷衍回答去见了一个长辈,没有过多提及。至于她和春红楼的关系,也两句玩笑话就应付了过去。 玖橙不愿意说,白大方也不至于不识趣地追问到底。二人闲扯着走了近一小时路程,在一栋西洋楼前停下,楼房大门上高悬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羽族公馆》 “这什么地方,羽族又是啥?” “羽族是鸟类妖兽的统称。鸟类妖兽是所有妖兽中最弱小的,但也是最团结的。像风头鸟这种弱小妖兽,尤其需要公馆的照顾。 公馆为了照顾风头鸟,记录了所有风头鸟族群的资料,如果哪个族群有人失踪,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和公馆申报。” 玖橙一边和白大方介绍,一边提步迈入公馆。看门的老鹰妖兽上前阻拦,玖橙掏出一块黄色木牌晃了晃后,立马畅行无阻。 “你这牌子又是啥?”白大方又问。 “在妖兽黑市生意做得够大,交得保护费够多就会有这么一块通行证,去哪都不敢有人拦你,办事也都会给个方便。 我这块是春红楼的,同样,若别人拿着同款通行证去春红楼,无论点哪个姑娘,姑娘都必须过去陪客,价格八折起步。” 玖橙拐进电梯,按下六层按钮。 白大方见她熟门熟路,猜测道:“你不是第一次来?” “唐西是黑血乌鸦,也属于羽族,她死后我替她来这公馆处理过遗产和资料。” 玖橙话落,电梯门应声打开,一间档案室展露在二人眼前。档案室内大约一百多只妖兽进进出出,多数身上都能看到鸟类特征。 走至一柜台前,玖橙将通行证拍在桌上。 “劳烦帮忙找点资料。” 柜台内坐着一只肥硕的男性企鹅妖兽,说起话来呜呜渣渣。 “你们不是羽族妖兽,就算有黑市通行证,也只能查初级资料。” 白大方上前道:“我们想查这半年内失踪的风头鸟,能行吗?” “这个属于公开资料,可以。” 企鹅妖兽回头敲击键盘,正在将一份份资料打印,忽听房间东南角传来一呼喊。 “玖橙,你怎么来了。” 一个清秀的姑娘朝着玖橙挥了挥手,玖橙笑着跑过去,二人攀谈的时间,企鹅妖兽正好将资料打印完递给白大方。 资料总共三页,前两页没几个名字,白大方一眼扫完后翻到第三页,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名字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A4纸,白大方大致估算一眼,至少有900个起步。 “怎么这么多?” 企鹅妖兽解释道:“半年前有一个风头鸟族群集体失踪,现在还没下落,这是他们族群里所有人的名字。” “整整一个族群?” 白大方回忆起刚才叮咕记忆中的模糊画面,暗暗猜测那数百只倒下的风头鸟莫非就来自这一个族群? 再仔细查看一眼名单,见名单末尾写着一个他刚听过的名字。 黑血乌鸦唐西! 白大方纳闷问:“这黑血乌鸦唐西怎么写在风头鸟妖兽的族群名单中?” “这个族群比较倒霉,族群里能不忘却记忆的风头鸟只有一只。他们向公馆申请求助,公馆就派了这只黑血乌鸦帮他们整理族群内务。” 企鹅妖兽又敲击了几下键盘,将唐西接受任务的手续资料打印好递给白大方。 “诺,你自己看吧。” 白大方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玖橙去而复返。 趁着玖橙不注意,白大方将有关唐西的资料折叠收好,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随口问。 “你朋友?” “也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一只百灵鸟妖兽,见面打个招呼。” 玖橙点头回答,转问道:“有头绪吗?” “没,先回去吧。” 白大方故意摇头苦笑一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见是凌晨三点,提议道:“都这个点了,你给我安排个住处,我在这妖兽黑市将就一晚。” 玖橙挑了挑眉毛,调侃道:“我能给你安排的地方也就春红楼,你真打算在窑子里过夜?” “我还没睡过窑子,正好体验体验。” 白大方笑着应付过去,和玖橙折返回春红楼。 一进门,玖橙又一溜烟地跑没影了。白大方刚找个地方坐下,紫云气势汹汹地跑来,脸庞面若寒霜,抬手将玉佩砸在白大方桌上。 “好啊,你还敢回来!老娘找人看过了,这东西假货一块,你拿这玩意逛窑子,脸皮未免太厚了点。” 被人说脸皮厚,白大方也不介意摆出一副脸皮厚的模样,笑着温和回应:“我可没说这是个值钱玩意,全是你自己主动问我要的。” “臭穷酸,给我打出去!” 紫云大吼一声,几个身材粗壮的狗妖提着甩棍上前,白大方喝着茶水,随意提掌一拍。 走在前头的狗妖连白大方掌影都没看清,直接被拍成一张飞饼,破空飞落在展台中央,台上起舞的狐妖们戛然而止。 店内数千妖兽骤然一静,随后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连连起哄。 有的人是这“春红楼”的熟客了,见过上一次在这店里闹事的人下场,幸灾乐祸地看着白大方。 要是刚才白大方老老实实被狗妖们打出去,也就断几根肋骨的事,现在既然还手了,半条命指定是要留在这了。 “你有种!” 紫云眼泛凶光,恶狠狠指着白大方。 她挥手示意狗妖们退下,随之低吼一声,指甲伸长数寸,对准白大方穿心而去。 白大方正欲还击,楼上传来妇人的吼斥:“退下,没长眼的东西!” 紫云闻声娇躯一震,诚惶诚恐低下脑袋,不敢再有半点造次。 “领他去个安静房间,另外通知店里的姑娘,谁要是敢进他房门,别怪我不客气!” 妇人声音消失,紫云转头再看白大方,不敢流露半点情欲和挑逗的意味,只毕恭毕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在前头引路道:“劳烦大人这边上楼。” 白大方起身跟上紫云:“刚说话的是谁。” 紫云恭敬答道:“自然是店里的妈妈,也是这春红楼的大老板。” 白大方见紫云提及对方时身子都在颤抖,追问道:“你很怕她?” 紫云不敢回答,加快脚步将白大方送进客房后,立马扭头就走。 对方是妈妈点名照顾的男人,她现在每多说半句话都在心惊肉跳。 “等等。”白大方喊住了她。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刚才那只风头鸟没事吧?” “已经大体无恙,在后院休息。” 白大方点点头,随手关上房门。 两个小时后,他摸进春红楼后院。 妖兽黑市永远被白灯照亮着,长久住在这里的妖兽们大多已经不分白天黑夜。 早上六点,店里姑娘们大多正躺在男人怀里酣睡,少数不用接客的也刚沉沉睡去。 白大方环视一眼,见一扇门窗上挂着叮咕那双被鸟爪刺破的白丝长袜,小心翼翼地过去推门而入。 叮咕蜷缩身躯睡在狭小床铺上,身上盖一条单薄的毛毯。她眉头紧蹙,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一阵开门响动让潜睡的叮咕缓缓睁眼,见白大方站在自己床前,猛然惊醒后刚想大喊一声,却被男人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嘘!” 白大方示意她安静,掏出那张记录了整整一个风头鸟族群的A4纸递过去,小声道:“看看上面的名字,能想起什么吗?” 叮咕拿过纸张一一扫视过去,嘴里喃喃念叨着纸张上一个又一个名字。她刚念完一半,脑海就传来阵阵痛感,并开始不停地揉动自己的太阳穴,神色痛苦万分。 “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挣扎着呜咽,眼角垂落下两行清泪。 “别急,别急……” 白大方安抚着叮咕,并试图引导她去回忆:“你仔细想想,你记不记得一只叫唐西的黑血乌鸦?” “唐西……对,唐西!” 叮咕喉咙中挤出一声低吼,瞳孔中闪烁着愤怒与仇恨。 “没错,这个唐西是个坏东西!” “为什么她是坏东西?”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放松叮咕,放松。能试着去回忆吗,有关你的族群,有关唐西……” 叮咕捂着脑袋,洁白的额头渗出数滴汗珠。在白大方的安抚下,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唐西……她是个骗子,她背叛了羽族,背叛了妖兽!还有一只狐狸,她们欺骗了我们,她们……她们……头好痛!” 白大方实在看着揪心,干脆一手刀将叮咕打晕过去。 “骗子……” 海豚妖兽珊草和白大方说过,在那间关押妖兽的监牢里,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妖兽内部的“内鬼”欺骗才沦落至此。 “唐西莫非也是这条产业链里的线人之一,甚至欺骗了一整个风头鸟族群?至于狐狸……” 玖橙美艳的模样在白大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至于,就算她也是狐狸妖兽,也应该不是她,不然她为何要帮我……” 白大方试图说服自己,可脑海中猜忌已经无法挥之而去。 就像大坝上细微裂缝,似乎总会有决堤那一瞬间。 正文 第八十章 两只狐狸 妖兽黑市分东南西北四条街,每条街功能职责不同,且皆有一位咒级妖兽充当打手坐镇。 像春红楼所在的东街,属于整个妖兽黑市的娱乐消费中心,也是油水最多的一条街。 至于南街,则可以用贫民窟来形容,生活在这条街的大多都是底层妖兽,在这个妖兽黑市做着劳苦的体力活。 南街一间破旧宅院内,猪妖小红刚刚起床,简单洗漱后,迫不及待跑到黑市入口,打开手机获取信号。 她往往能在这入口处一坐一整天,在网上和十个男友聊得不亦乐乎,也不肯干活工作,靠着玖橙的接济在妖兽黑市里维持着最低开销。 消息列表弹出99+,小红点开手机一一回应,猪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傻笑,直到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遮住了清晨的光亮。 “早。”男人一张嘴就是一股子烟味,伴随口臭,格外难闻。 “你……您……好。” 小红收起手机,显得有些紧张,说话也用起敬语。 “不用客气,你叫我吴老大就好。” 吴老大沧桑脸庞上挤出一抹和煦微笑,给小红递过去三根分量十足的金条:“这是说好的价格,刚从人类银行取出来,你可以找人验验成色。” 小红看着黄鱼吞咽唾沫,摩挲着手掌,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吴老大挑眉问:“嫌少吗?” 小红摇摇头,这三根金条足够她在妖兽十年以上的开销。可思前想后,还是迈不过心里那坎。 她迟疑道:“你……你们不会对玖橙姐怎么样吧。” “放心,我给你看过我和你们院长唐西的合影。我和她是朋友,又怎么会害玖橙呢。” 吴老大强行把金条塞进小红手里,叹息道:“只是有些旧事想问问她,她又躲着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找上的你。” “那给我整容的事……”小红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已经联系了妖兽里最好的整容医生,会帮你无害地去除身上兽化痕迹,保证让你至少到达人类里美女水准。” 吴老大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总会在不自觉中让人对他产生信任。小红犹豫再三后默默收起金条,折返回妖兽黑市。 春红楼内,刚起床的玖橙打着哈欠推开白大方房门,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留有一纸条。 “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你出了妖兽黑市第一时间发个消息给我。” 玖橙拿起纸条一眼扫过,不大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噗噗”地向上吹气,掀动着额头空气留海。 “臭男人。” 她嘟囔着抱怨,又转念一想。 “不过他让我出去了第一时间发消息给他,难道在担心我?” 恋爱时脑子总会犯点迷糊,玖橙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进衣兜,妇人踱步走来。 “那蠢蛋猪妖又来找你,我看她恶心,没让她进门。” 妇人轻蔑的语气让玖橙脸色不怎么好看。 “小红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比起你,她才更像我的家人。” 玖橙平静地陈述,这是一个不会改变事实。 唐西再世时不止一次和她强调过,孤儿院就是一个家庭,同为妖兽的孩子们必须互相帮扶才能走得更远。 她玖橙作为其中最强大的妖兽,有责任去保护孤儿院内的每一个家人。 “或许吧。” 妇人转身上楼,嘴角笑容像是在嘲笑玖橙的幼稚。 走出春红楼,玖橙看见小红蹲在街角,过去抓住她猪耳轻轻一扭。 “你不是告诉我你在黑市里找到工作了吗,怎么今天又不去上班?” 小红揉着自己发红的猪耳道:“玖橙姐,我来找你有急事。” “什么急事?” “唐虎被人打伤,他老婆正和他一起在黑市入口等你。” 小红胡编了一个理由,妖兽黑市内没有信号,玖橙也不能打电话确认真假。 听闻唐虎受伤,她没有半点迟疑犹豫,着急忙慌地朝黑市入口飞奔而去。 来到通道出口处,玖橙环顾四周,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 她转头回问小红,却只见一杆黑枪。 枪口顶在她额头之上,持枪之人是一个面色苍白,形如枯槁,生有一双狐媚清眸的女人。 玖橙认识她,钱家大小姐钱嫣。 “有话好说……” 被人拿枪指着,玖橙只能强颜欢笑,主动举起双手,试着好言好语地商量。 空气中飘荡来一缕烟味,吴老大站在钱嫣侧方,嘴里呼出一个烟圈:“那得看玖橙小姐你配不配合了。” “怎么配合?” “跟我们走一趟,你自然会知道。” 吴老大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钱嫣押解着玖橙跟上。 一个恍神,玖橙桃花眼中骤然泛起红光,朝着钱嫣凝视而去。 钱嫣冷笑一声,一双狐媚清眸中同时泛起红光。 二人目光相触一瞬间,玖橙脑海如同千万银针穿刺而过,惨呼一声后跪坐在地。 “你玩不过我的,谁叫你还是个雏呢?” 钱嫣抓着玖橙丢进面包车后座,又回头看向站在黑市入口前的猪妖小红。 她目睹了一切,却不敢做出半点反应,只抓紧了怀里的三根金条。 “过来……” 钱嫣凝视着小红眼睛开口命令,小红双目骤然无神,木讷地踱步走近面包车。 “砰!” “小红!” 枪声响起,子弹穿过小红猪脑,猪血溅射在车窗之上,玖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 她怒吼叫骂,眼中红光再起,抬头朝钱嫣凝视而去。 这次她多坚持了一秒,同样的痛感再次穿过她脑海,让她抱头惨呼。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钱嫣开口嘲弄,顺带踢了一脚小红尸体,转而笑讽道:“我们打听到这只猪妖足足用了一年,但拿钱从她嘴里获取你的信息却只花了一分钟都不到,她甚至主动帮我们把你骗了出来。你还为她这样要死要活,亏你还是我同族,丢不丢人。” “我杀了你……!” 目睹小红被人枪杀,玖橙近乎陷入癫狂。 无论如何,那是唐西无数次交代她要保护好的家人。 她仰天嘶吼,头顶狐耳摇曳,粉白色绒毛遍布她手臂和小腿,九条长约六尺,粗约半寸的粉白色毛绒狐尾在她身后展开。 钱嫣呼出一口浊气,刹那之间同时兽化,外形几乎和玖橙如出一辙。只是绒毛颜色是没有光泽的深黄色,身后的尾巴也只有六条。 她们再次四目相对,双眼之中皆是泛起浓烈红光。 数秒后,玖橙脑海中痛感骤然爆涨数倍不止,让她彻底昏厥瘫倒在后座之上。 钱嫣褪去兽化,痴痴地望着玖橙九条粉白色狐尾,双眸之中充满了迷恋和嫉妒。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号码 白大方一路赶到吉康县孤儿院,钱家派遣的施工队正做着大楼基础修复工作。大多数工人都头戴一顶蓝色安全帽,帽子上写有“钱氏集团”的字样。 大楼四个方向被完全遮挡,阻隔外人随意进出,更看不见大楼半点模样。 唐虎围着施工场地来回巡逻,嘴里吊着一根狗尾草百无聊奈,隔着老远望见白大方,立马兴奋地蹦跶了两下,憨笑着跑了过去。 自从钱家施工队过来修缮大楼,可把唐虎给无聊坏了。 玖橙怕钱家动手脚,是千叮万嘱让唐虎必须守在大门前,不准离开半步,还时不时视频过来查岗。姜秋月又要照顾孩子们,唐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得,好不容易看见白大方这半个熟人。 “大方,你咋来了。” 唐虎丝毫不见外,亲热地喊着昵称。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可唐虎寻思他是玖橙的男人,自然而然把他当半个家里人看待。 “玖橙让我过来看看唐西院长尸体,准备给她下葬。” 白大方找了个借口,事情搞清楚前他只能先瞒着。让玖橙出了妖兽黑市第一时间发消息给他,也是怕她和唐虎直接联系,让他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玖橙跟唐虎提过让白家安葬唐西这事,加上唐虎脑子本就憨笨,只简单问上一句:“大方,玖橙怎么没来?” “她身体不舒服,我一个人来就行。” “哦。” 唐虎没有丝毫怀疑,领着白大方走进大楼侧方仓库。当日整个孤儿院失火,只有这处仓库幸免。 仓库内分两层,一层地上一层地下,地上摆放着一些杂物,比如孩子们的课桌,餐具,被褥等等。 地下本来是存放食物的地方,火灾后唐虎和玖橙将内部清理干净,暂时用来保存唐西尸体。 来到仓库二层,唐虎打开灯光,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具矮小地尸体静静地摆在中央。 唐虎进门双膝跪地,对着尸体连磕三个响头,神态显得些许落寞。 这还是他第二次见到唐西尸体。 唐西生前就交代过。一旦她死后,除了埋葬当天,孤儿院众人不许随意靠近她尸体,忌日清明等日子也不用祭拜祷告。 “我在仓库外等你。” 唐虎离去,白大方缓步走至唐西尸体旁,放眼打量。 那时候白星苦教过他,按震炎迷信的说法。无福灾厄之人,墓地一般都选在环境较为静谧之地,这样才使去世的人得到安息,不会因为环境的吵闹而影响到已故之人的安宁。甚至有些墓地处于偏远的大山附近,山旁还有水,这样更容易出现水汽弥漫山间、阳光希薄的状态,这样自然会给人一种阴沉沉,冷飕飕的感觉,从而不至于在风水上牵连他人。 黑血乌鸦是代表不详的妖兽,大致也要这般处理。 而且黑血乌鸦尸体会带来不详也并非随口胡诌,他们的尸体散发出一种阴森的气息,这会使人的心情特别难受,情绪也会出现十分低落的感觉,“不详”只是一种概括的笼统说法。 白大方站在唐西尸体旁,心情已经开始受到影响,感觉到有股莫名烦闷在心中翻涌。 尸体大半被烧毁,只隐约能见到一张苍老的妇人面容,其双手在死后兽化成了一对黑色羽翼,脚掌成一对鸟爪。 当日在孤儿院后山,斩妖门有两人前来盗挖尸体,当时白大方还不知道他们目标是谁。 如今他知晓唐西参与这妖兽贩卖产业链,也就不免猜疑当日那两人的目标就是唐西尸体。 斩妖门既然想获得唐西尸体,那就说明唐西身上一定有关键的信息,且多半是有关这条妖兽产业链。 本来他大可以把猜测告诉玖橙,但叮咕的描述还是不免让他心有余悸,只能暂且甩开玖橙来孤儿院查看。 “等罪。” 白大方双手合十暗道一声,蹲下身子轻轻翻动着尸体,手指划过唐西翅膀上的黑色羽翼。羽翼平整光滑,哪怕唐西死后许久,羽毛上依旧浮动一抹光泽。 数秒之后,白大方在左侧羽翼上摸到一处凸点,随之用力一拍,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长方体从羽毛夹缝中掉落。 “这玩意……BB机?” 白大方捡起掉落物体,万分惊奇。 和他上辈子一样,BB机这种通讯产品已经被市场淘汰了四五十年之久,说是老古董都不为过。 按下开机键,BB机屏幕闪烁过后显示三个号码。白大方稍作思索后,将三个号码发给费桑瑜,让她去定位号码地址。 不久后,费桑瑜打来电话回复,娃娃脸女捕快的声音兴奋且激动。 “查到了。” “这三个号码定位现在在哪?” “就是盛都市古玩市场,盛都市水产市场和盛都市植物园。而且我刚才查过了,这三个号码都和虹夜谷老板陆凯有过通话记录!” 白大方猛然惊觉,无数种猜想在他脑海翻涌而过。 他冲出仓库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正要上车,唐虎追来询问:“怎么了,突然火急火燎?” “有点急事,我得先回盛都。” “我干妈的尸体?” “改日我选个良辰吉日,再来给她下葬。” “那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我让秋月多炒两个菜……” 唐虎实在闷得慌,本还想找白大方多唠两句。可话音未落,白大方已经催促司机绝尘而去,又独留他一人在原地发闷。 他摸出手机想给玖橙打电话汇报情况,连播好几个电话都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 “这小两口,没意思……” 唐虎嘀咕着埋怨,一辆面包车和他擦肩而过,驶入孤儿院大楼内施工场地。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担忧 白大方再次来到马头街,费桑瑜已在街口等候。 “电话定位的具体地点无法确定,不过我查到了这个。” 费桑瑜开口直入主题,指向一处旧式宅院,宅院白墙上有红漆写着两个大大的“拆”字,和周围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片的房地产开发商你猜是谁?” “钱家。” 白大方笃定道,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也想不出别的回答。 “钱家对钉子户态度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还闹出过不少人命官司。可这处宅院立在这已经近十年,钱家却没有半点强拆的举动。” “所以你觉得里面肯定有鬼?” “不知道,我也怕我搞错了打草惊蛇。” 费桑瑜虽然是捕快,但办案经验基本为零,分析起来也就不免心虚。 “试试呗。” 白大方不想瞻前顾后磨蹭,拿出手机拨通bb机上号码。 电话接通,宅院紧闭的铁门打开。 门后走出一个脸生癩疤的中年男人,转着脑袋左右打量,最后疑狐地望向白大方二人。直到看见对方手里的bb机,才彻底把门打开,抬手示意二人进去。 待二人走近大门,癩疤男人疑惑道:“怎么换人了?” 白大方正思考如何回应,费桑瑜抢先道:“陆凯陆老板让我们过来的,他夜店出了事,忙不过来。” 癩疤男人瞳孔微动,轻轻“哦”了一声,转头领二人走近院内。 白大方跟在后方,瞳孔泛起灰雾,随时准备动手。 整个宅院面积大约五六百平,结构类似白大方上辈子京城里的四合院。院内中央摆着若干半人高的蓝色塑料桶,其中一个桶盖被打开,隐约可见桶内漂浮着一层淡绿色液体。 “那种强腐蚀性液体。”费桑瑜激动地抓紧了白大方手臂。 白大方示意她冷静,跟着癞疤男人进了西侧厢房。 “你们陆老板还好吧。”癞疤男人随口一问,在房内书柜里翻找着什么。 “被捕快请去喝茶了,过两天应该就出来。” 费桑瑜装模作样地回答让白大方不由一乐,难怪三大队不让她出外勤,一点经验没有,范蠢是一茬接着一茬。 癞疤男人动作稍稍停顿,从书柜内掏出一把手枪,转身对准二人。 还未等他扣下扳机,白大方拳风已至他面门,结结实实打在他癞疤上,让他在空中直接翻转一百八十度后栽倒在地。 白大方抬脚踩在癞疤男人头上,弯腰捡起地上手枪对准他额头:“说说你老板是谁?” 癞疤男人沉默不语,摆出的态度十分强硬。 白大方无奈叹息一声,他也没指望能从对方嘴里套取信息。 在这种地方负责看门接应的人,嘴巴绝对严实,多半亲人家属都掌握在幕后之人手中。 一枪蹦了解决最好,奈何费桑瑜是个捕快,不好在她眼皮底下随意杀人。 白大方转过手枪,用枪托砸晕了癞疤男人,回头朝费桑瑜开口:“给他铐上吧。” “啊……好。” 费桑瑜赶忙摸出手铐将男人反手束缚,一时间还有点恍神:“他怎么看穿我的?” “这种接头的人一般互相都不认识,避免出现互相串通的情况。所以更不会把名字告诉对方。你一提陆凯,其实就露馅了。” 白大方讪讪一笑:“我劝你这次回去后还是老老实实干后勤,办案真不适合你。” 费桑瑜抿了抿嘴,心里总归是不大服气,但也没理由开口反驳。 “接下来怎么办?” 白大方转头看向院内主屋,那些血腥反胃的画面再次在他脑海浮现。 “我进去看看,你在外头守着。” “我也去。”费桑瑜自告奋勇。 “老实待着!” 白大方果断拒绝,主屋内应该还有不少干活的人,费桑瑜只会让他束手束脚,更怕她看到那副场景后直接吐晕在里头。 费桑瑜闷闷不乐地低下脑袋,这句话在三大队几乎人人都对她说过。 “好……” 她低声答应,目送白大方走入主屋。 片刻后,主屋内传出几声沉闷枪响,枪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十来分钟。 枪声一停,白大方折返走回,身上外套布满血迹。 “怎么样?”费桑瑜急忙询问。 白大方将一张沾血地图丢在费桑瑜面前,地图上详细标注着三个点,位置分别就在盛都市古玩市场,盛都市水产中心和盛都市植物园,地图上详细描绘了这三个地点往来的行进路线。 待稳住心神,他缓缓开口道:“这间主屋正好在天马妖兽墓葬上方,打个洞就能直通墓穴。我下去看了,下面埋的不止一只天马妖兽,而是一整个天马妖兽墓群,数量我无法确定……”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里面干活的一共十八个人,都没什么战斗力。他们用液体腐蚀妖兽尸体后,将腐蚀的肌肉组织提炼制作成几种不同药物,其中就有不少天马妖兽尸体。腐蚀后的残留的白骨从这地图上标记来看,应该是被送到植物园做掩埋处理。” 白大方深吸一口气,再吩咐道:“你让你师傅按照这地图去查封另外两个点,然后通知媒体过来凑热闹,尽量把事情闹大。” 既然三法司衙门统领是彭家女婿,让他们内部调查白大方只怕又会不了了之,只有靠外界媒体给他们施压。 费桑瑜点点头,见白大方还是阴沉着脸,又疑惑道:“你还觉得哪不对劲?” “这里都是些小喽喽,不应该这样……” 白大方见识过旗袍女的战斗力,比起一些咒级妖兽都不妨多让。 如果这几处场地都和斩妖门有关,没个战力过硬的人看守让他感觉分外奇怪,甚至没有一个能在他面前还手的人。 “或许他们觉得别人发现不了,就懒得管了呢?” “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个脑子?” 白大方埋汰了费桑瑜一句,她不服气道:“那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事,今天正好都被调走了。” “有这么巧吗?” 打开手机,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玖橙还未发来消息,白大方心头莫名一紧。 关上手机,白大方摇头暗暗自嘲。 “我担心她干嘛……”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完整的产业链 入夜,白大方收到费桑瑜消息,让他去三大队走一趟,等他赶到时,正巧三大队队长杜江河正在门口抽着闷烟。 “我让小费通知你过来的,进来谈谈吧。” 比起白大方初见他,杜江河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面色死气成成。 不过他语气依旧平稳淡然,很难听出这是一个女儿已经失踪近四十八小时的男人。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三大队内部会议室,室内坐有两人,正是杜江河的两个徒弟,左楠和费桑瑜。 待白大方落座,左楠立马将一叠照片资料摆到他面前。 “这是三大队联合六大队一下午的搜查结果,水产市场二十多间库房被改造成关押妖兽的监狱,陆凯夜店里的妖兽也都是从这里面出来。植物园则没啥特别的,也是钱家产业,专门用来处理妖兽白骨。 三个处地点一共抓获200余人,都是硬舌头,现在还没有一个开口。” 白大方细细翻看资料,一条产业链在他脑海逐渐清晰完善。 先是在各种妖兽族群中发展内鬼下线,时机成熟后让这些内鬼们隔三差五出卖自己同族换取利益。妖兽被捕获后,会关在盛都水产市场改建牢房内,不同种类有不同处理方式。 像海豚妖兽这种价值较高的稀缺妖兽会被高价活卖,而没有价值的风头鸟则会被直接杀害,拿去炼制药物。 药物作用暂时不明,炼制地点正是马头街那间废弃宅院,处于天马墓群上方。炼药产生的妖兽白骨则会运往盛都市植物园掩埋处理。 从现在来看,钱家负责提供地点,斩妖门负责提供人力,二者接触并不多。 只有陆凯这么一个人来往于几处地点之间,负责运送妖兽白骨和尸体,偶尔也会去牢房牵走一两只妖兽用于夜店表演。 而负责维系斩妖门和钱家的,多半是彭家。 这么一条产业链在整个盛都市区运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白大方想想都觉得离谱,其中少不了彭家用权势遮掩。 放下手中资料,深吸一口长气。 白大方现在还想不明白的是唐西的身份,这只黑血乌鸦在里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羽族内鬼,她又为何有这三处地点的联系方式。 还有玖橙,她又知不知情? “上面让我给这次行动一个交代,因为这事目前看来跟追查钱苒,杜岑岑两位失踪人员没有半点联系。” 杜江河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平静地叙述,哪怕说起自己女儿的名字,语气都未有半点波动。 “师傅……” 左楠面露担忧,收起了自己一向市侩的嘴脸。 他了解杜江河,作为一个捕快,这个男人用绝对的理性在控制着一个父亲的情绪。 “对方绑走钱苒过后,钱嫣立马保释了吴灿,这或许就是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也是钱家为什么不配合我们调查的原因。 如果同你们告诉我的那样,这吴道和斩妖门有关,甚至有可能是斩妖门的重要成员。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斩妖门想用钱苒换取吴道,从而策划了这起绑架。至于杜岑岑,可能只是刚好目睹了一切,才被一起抓走。” 杜江河开口分析,细长的香烟很快在他嘴里燃烧殆尽。 “可现在吴道已经保释了,为什么钱苒还没有回来,难道他们的条件不止一个?”费桑瑜疑惑道。 屋内几人沉默不语,许久后费桑瑜再是开口道:“我试着联系媒体了,事情也炒到了热搜第一,不过钱家和彭家都没有反应,仿佛根本不关心这三处地点被查封。” 左楠蹙眉道:“这条产业链牵涉金额应该不少,哪怕是他们两家,也不至于半点反应都没有。” 白大方低头沉思,他打开手机,玖橙依旧没有打来电话,拨过去的电话提示无人接听,主动发过去的信息对方也没有回复。 这辈子活了二十年,白大方第一次这么急切地等待着一个女人的消息。 或许是心有所想,白大方手中电话突然响起,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唐虎老婆姜秋月的声音。 “是大方吗,你电话是玖橙给我的,她说是一旦有意外就让我打你手机。” 姜秋月声音急切激动,白大方能想象她握着手机的手掌都在颤抖。 “秋月姐,你有话慢慢说……” “唐虎失踪了,我刚才给他去送饭没看见他人,打他电话也没人接。还有玖橙,也是电话打不通,我这才打电话给你。” 姜秋月言语间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我丈夫唐虎他虽然是个憨货,但平常一旦有事都会通知我,不可能平白无故没有消息……” “我立马过来。” 电话挂断,白大方没做任何解释,拿起桌上那把不知是谁的车钥匙,火急火燎地冲出大楼。 —— 孤儿院大楼走廊内,唐虎虎爪紧握长棍,兽化面积占据了他身体百分之九十,全身被满橘黄色虎皮覆盖,四肢变作粗壮的虎爪虎脚,整个脑袋几乎同老虎别无两样,只有五官隐约还能看出一些人类痕迹。 他全身布满被子弹穿透的血孔,近二十枪分别打在他四肢和躯干各处位置,弹孔中流淌而出的血液将他皮毛染成了暗红色。 唐虎虎躯已经摇摇欲坠,站稳脚步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十分吃力。 吴老大站在唐虎身前两百米处,嘴里叼着香烟,饶有意味地打量这只虎妖,并赞叹道:“你中了我二十枪,还是二十一枪?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了。” 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被他握在右手中,手枪枪体修长,枪身之上镌刻着暗金色的玫瑰花纹。 “嗷——!” 唐虎发出最后一声虎啸,用尽全力冲向吴老大,提棍对准他颈部直直挥砸而下。 吴老大脚步侧移,身法如同鬼魅一般闪烁,第二十二次躲过了唐虎的棍击,他正欲举枪送给唐虎第二十二发子弹,却见唐虎长棍由砸变扫,骤然横打而去。 长棍打在吴老大手臂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连中二十多枪后,唐虎第一次打中了这个叫吴老大的男人。 吴老大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痛感,嘴角微微上扬。 “你变聪明了,可惜已经晚了……” “砰!” 话落,枪响。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黑夜里出拳的人 同时间孤儿院外。 “砰!” 汽车轰鸣着撞向孤儿院大门,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划破夜空。 子弹正中轮胎,白大方猛打方向盘,车辆失控侧滑飘逸,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呲呲”的声响。 车尾甩停撞于孤儿院大门,白大方开门下车抬头望去,大楼楼顶矗立几十余人。 “都来这了么……” 白大方暗自念叨一声,大概知晓了为什么那三处地点无一人看守。 几乎没给白大方调整呼吸的机会,有人声色俱厉地低吼:“宰了白家后人,给我上!” 和那日的旗袍女一样,这十余人仿佛根本不畏惧死亡,随着这声黑夜中的低吼,众人纷纷举起手中武器,大喊着从楼顶一跃而下。 同时间,那狙击手开出了第二枪。 眼中泛起灰雾,子弹在白大方眼中放慢,微微侧身过后,子弹擦过他鼻尖。 跑在最前的那名壮汉已经和他只有半步只距。 白大方扎下马步,抬手的动作很慢,也很普通。 拳风隐约将空气拍散,响起一声清脆的破空之声,打在那汉子胸膛之时,白大方全身力量由腰至拳延伸而出,“啪”的一声。那片胸膛直接被他锤得凹陷下去! 一声如击棉木的沉闷巨响! 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半步之内,蹦拳开山! 那名无畏冲在最前的壮汉,在黑夜之中连白大方的脸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便被直接锤成了一团废布,极为凄惨地破空飞出,撞飞了孤儿院大门,落到十几丈外! 白大方眼中灰雾更浓,他现在的心情很烦躁,脑海里不停地闪过玖橙的模样,体内黑龙之血沸腾的速度骤然加快数倍不止。 陆地上没有比一头黑龙更强的生物,如果有,那一定是一头暴怒的黑龙! 其余众人骤然一愣,目送着同伴飞落后,一丝恐惧占据了他们的脑海。 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能一拳打飞一个两百多斤的壮汉如此之远,那一拳中磅礴而出的恐怖力量如同死神降临的咆哮。 可暴怒的白大方不想和他们耽误时间,径直无畏冲刺向前。 楼顶射出了第二发狙击枪。 这次白大方不躲不闪,任由子弹穿过他肩头,抬手沉稳挥拳。 他每走一步,就能听见一声拳拳到肉的响动,出拳之时,脚步沉稳如山,几乎在完美诠释以力破局之姿态,每一拳出便有一道人影飞起! 拳风至头,有人七窍流血,横倒而亡;拳风至胸,有人口吐淤血,胸骨尽碎;拳风至腰,有人倒飞翻转,落地气绝。 一路出拳的白大方脸上显得愈发烦躁,每一拳的力量也在成倍增加。 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自己好似已经失去了“控制”的能力,一切都在交给身体的本能。 这样霸蛮甚至嚣张的战斗方式,显然很消耗体力与精神,但也有出奇的效果。 面前众人皆是被震慑,已然不敢随意靠近白大方三尺之内。 孤儿院楼顶狙击手透过狙击镜看着这个在黑夜中嚣张挥拳的男子,看着楼底横七竖八倒下的同伴,扣动扳机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他们预估过白大方很强,却没想到能这样强。 最后狙击手咬着牙,再次低吼道:“磨死他,拿人命去堆,给吴老大争取时间!” 吼声回荡在孤儿院的夜空,“吴老大”三字仿佛一杯烈酒,让剩余之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不畏死的神色。 狙击手扣下扳机,开出了今夜的第四枪。 子弹高速飞行而至,白大方不躲不闪,挥拳回应。 二者相接的一瞬间,子弹瞬间震成硬币厚的金属薄块,然后咻的一声掉落在地。 白大方拳尖落下一抹白色弹痕,手掌微微颤栗,体内黑龙之血加快着沸腾的速度。 他转动头颅四处打量,环视着孤儿院的每一个角落,找寻着那个让他无法控制情绪的存在。 “唐西尸体?” 白大方转头望向孤儿院仓库,想起了黑血乌鸦尸体会影响人情绪的功效。 “可为什么效果会突然这么明显,还有他们怎么不受影响?” 他试图让自己先冷静思考,可在场众人却由不得他再迟疑半秒,尽数围杀而来。 白大方照旧使用着先前的野蛮战斗方式,可带来隐患却是成倍的体力消耗。 一拳又一拳,白大方又连续出了十拳,十个人应声而倒。 他试着再挥出自己的第十一拳,却发现自己挥拳的速度开始变慢,这让他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同样发现这件事的还有大楼楼顶狙击手,敌人速度变慢意味着他反应和力量在全方位下降,这是他最好的出手时机! 扣下扳机,第五发子弹即将出膛,一根长棍飞射而至,刺破了他的心脏。 唐虎扶墙走出,额头上弹孔流淌出的血液染红了他整个虎头。 掷出长棍用尽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踉跄走上半步后骤然倒地,高大的身躯让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颤。 白大方打飞了最后一个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唐虎面前,看着他虎皮上一个又一个的弹孔,嘴唇微微颤动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玖橙在那个吴老大和钱嫣手里,我打不过那个吴老大,你是她男人,你得救她……” 唐虎说话已然气若游丝,嘴角冒出丝丝血沫。 “好……” 白大方点头应答,蹲下身子想给唐虎处理伤口,看着一个个弹孔,根本不知从哪下手。 哪怕额头中弹,虎妖强大的生命力都让唐虎撑到了现在,但也只能撑到现在。 “照顾好玖橙,照顾好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唐虎憨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哀求的神情。 “好……” 白大方重复一句,颤声应答。 “最后,不要告诉我我老婆,就说我,就说我……” 性子憨笨的他从来没骗过人,更别说要去骗她老婆姜秋月。 唐虎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借口,身体骤然僵直,再无半点呼吸。 楼顶狙击手的尸体骤然坠落,长棍竖着插在他胸口中央。 白大方抬手拂过唐虎脸庞,让他闭上双眸。 起身抽出长棍,径直迈步进入大楼。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九尾幻境 孤儿院大楼内,楼道闪烁着微弱橘色灯光,整个大楼中心被彻底挖空,在楼梯口形成了一个水塘大小的巨坑。 白大方站于洞口处,心脏加速着跳动,心头烦躁愈演愈烈。 低头望向洞口,只见一片漆黑,整个洞坑仿佛漂浮着一层不真实的朦胧感。 白大方总觉这种朦胧觉很熟悉,细细回忆着,才想起自己每次见到陈九,看他那张不堪入目丑脸也是这般不真实的感觉。 纵身跃入,看似深不见底的洞坑不过五六米的高度。打开手机照明,只见一条狭窄通道直直延伸向前。 白大方提棍走入通道,只觉五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境地,所有感知到的一切都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虚无质感。 “喂!”一声呼喊响起,白大方骤然回身,提棍横扫而去。 棍身停于来者额头之前,白大方长吁一口。 “陈九,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陈九丑陋脸庞上勾起一抹诡异微笑,“白大方,你看到我是不是很心虚?” “你扯什么呢,我先送你出去,这里很危险……” 白大方抬手去拉陈九,手掌却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躯体。他惊愕地望着陈九整个人漂浮在空中,躯体全然透明。 “你……” 还不等白大方反应,陈九闪烁至他身后。 “白大方,我已经死了,你看到的是我鬼魂……” 陈九声音阴森幽幽,白大方听在耳中寒意入骨。 “怎么可能,谁杀的你?” “你啊!” 陈九虚影闪烁,一张丑脸死死地贴近白大方,面容阴森可怖! “你仔细回忆……回忆……你白大方是怎么杀了我的!” “我……” 白大方脑海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强烈眩晕,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杂乱,在陈九的凝视下,他逐渐双目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因为我觊觎你女友玖橙,所以我要杀了你,她才可以和我在一起……” 陈九开始轻声引导:“所以你知道错了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你该怎么做来弥补我?” 白大方目光呆滞地回答:“我该杀了玖橙,然后自杀。” “对,没错……” 陈九侧身让出通道,白大方眼前光亮闪烁,黑暗消散后,只见玖橙躺于一张玉床之上。 白大方缓步走进,低头观察着她长俏娇柔的脸庞,有着些许少女稚气。 她陷入了沉睡,一头银白而柔顺的长发散铺满橙黄玉石,透散着典雅而又妩媚的气质。 新月般的长眉,两排密密的睫毛,端秀而骄傲的鼻子配着红嫩巧致的樱唇,配上那光润细腻,彷佛吹弹得破的肌肤,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 白大方回忆着这张脸庞的喜怒哀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转而立马又眉头紧蹙。 记忆告诉他,他就是被张绝美的面容吸引,才动手杀了陈九。 沉睡中的玖橙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一般,眉头轻微的皱起,似乎想要睁开眼睛,却又无法完成这一看似无比简单的动作。 睡梦中的她发出一声诱人的呻吟,全身骤然兽化,粉白色狐耳和狐尾之上光泽闪烁,在空气中飘散出冬蜜般的清香。 白大方这才明白,这是独属于狐族妖兽情欲的的味道。 他口干舌燥,全身开始燥热。 陈九再一次闪烁至他身旁,低声引诱道:“动手吧,按照你的本能去动手,在你们俩死前,我可以允许你们体验最后的欢愉。” 白大方抬起手臂颤栗着伸向玖橙,那股烦躁感在心头不断涌现,让身体的本能彻底代替了思考。 在他手指触及玖橙胸口的一瞬间,脑海中骤然传来一声清脆大吼。 “大方!!!!!!” 敖穗的龙啸之声响彻夜空,伴随着一声枪响,驱散了白大方脑海中的所有杂念! 他眼中泛起浓烈灰雾,转身提棍打向陈九虚影,一切烟消云散…… 四周点燃数盏油灯,灯火照亮之下,白大方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圆形石室中央,前方兽化的钱嫣妩媚妖娆,六条狐尾在她身后缓缓摇曳。 钱嫣身旁一左一右平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女的美艳。皆是和玖橙一样,生长着九条一模一样的粉白色狐尾,却无半点生气,是两具实实在在的尸体。 “坏事了,但也不算太坏。” 钱嫣轻蔑地看着白大方,叹息道:“本来还想等你这白家后人破了这丫头的处子之身,我再吸收完美的九尾之瞳,不过现在看来现在只能将就了。” 她从胸口幽谷之中抽出一根注射器,注射器内晃荡的液体白大方刚见过不久,正是由妖兽尸体制成的数种药物之一。 白大方正疑惑这药物的具体作用,钱嫣抬手将液体注射进手腕静脉,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她面目狰狞地抬起双手,刺入两具九尾尸体的瞳孔之中,硬生生将四只眼珠扣出。 钱嫣将那九尾之瞳硬塞进自己眼眶之中,随之脸部肌肉一阵诡异抽搐,两颗九尾之瞳在她眼眶之中彻底融合,她身后兽化的六条狐尾也瞬间增加到八条。 “还有一条尾巴,我就可以进化成真正的九尾!” 钱嫣冷笑着看向玖橙、:“只可惜她还是处子之身,九尾之瞳没有彻底进化。不过我也佩服你,除了皇宫里的太监,你是我见过唯一可以抵挡住九尾情欲引诱的男人。” 白大方提棍横档在玖橙身前,冷声声问道:“刚才的幻境是你制造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吗,一个将死之人。” 钱嫣红唇之间吐出一缕青烟,眼中红光闪烁。 白大方五感再次陷入那种诡异境地,无数虚影飘荡在他四周。 他试图用长棍横扫驱打,可只是白费力气,虚影越打越多,幻化成他记忆里的各种人物。 白星苦,白小圆,敖穗,胡雀儿…… 记忆开始混乱模糊,白大方意识一片空白,双手不受控制地松开长棍,抬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众人的声音同时喃喃响起,念叨着同样的两个字。 “死吧……” “死吧……” “死吧……”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狐妖和黑龙 数分钟后,青烟散去,白大方横躺在地,呼吸已然停滞。 钱嫣踱步上前查看,抬脚踩在白大方“尸体”之上,嘴角轻蔑冷笑。 可不等她松口气,头顶传来又一声龙啸,紧接大地碎裂震动,恐怖的黑龙威压让她胸口喘不过气来。 “得快点完事上去帮吴老大那个废物……” 钱嫣念叨着走向玖橙,脚腕被一只手掌死死地拽住。回头望去,白大方笑容狰狞,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怎么可能,你……”钱嫣惊恐万分。 白大方吐出一块截沾血的粉红肉团,仔细看去,正是半截舌尖。他咬断了舌尖,用剧痛让自己在幻境中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他握住钱嫣脚腕的手猛然用力一拉,让钱嫣整个人后仰翻倒,后脑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眼中红光还未来得及凝结已然消散。 钱嫣的肉体强度和普通术级妖兽并无区别,只要近身,白大方处理她易如反掌。 趁着钱嫣倒地的一瞬间,白大方猛扑上前,二指对准钱嫣眼眶狠狠刺下。 “啊!!!” 一身惨呼过后,她一对眼珠被白大方硬生生扣出,眼眶朝外翻涌着血水,彻底昏死过去。 白大方后仰靠坐在玉床边长舒一口气,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才反应过来舌头已经被自己咬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不过好在有黑龙之血回复,新舌头再长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大方……” 玖橙已经睁眼醒来,开口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她刚才不是昏迷,而是被钱嫣彻底压制了意识,虽然躯体不能动弹,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她都能感知一清二楚。 白大方转头望向玖橙,勉强挤出一个惨笑,可见唇齿之间遍布血水。 玖橙情绪崩溃,俯冲跪坐到白大方身前,抬手环抱着他的身躯,埋头在他肩上发出一声声轻微抽泣。 “呜,呜,呜……” 舌头断了的白大方只能含糊回应,并试图抬手将玖橙推开。 “不要……。” 玖橙用低沉的声音抽泣着撒娇,白大方推搡的手停在了半空,下意识地吮吸着玖橙的体香来缓解口腔中的疼痛。 “我是一只九尾,也属于上古九大妖兽的后裔之一。”玖橙念叨着,手臂更抱紧了一分,害怕白大方再将她推开。 望着玖橙身后摇曳的九条粉白色狐尾,白大方微微点头。 “九尾的眼瞳可以让人陷入幻境,并催眠他人大脑,甚至修改记忆。如果能力到一定程度,还能像钱嫣今天这样,制造一个大范围幻境,让人在迷幻中不知不觉死去……” 玖橙缓缓讲述着有关九尾的一切,眼眸泛起红光,和白大方四目相对,声音无比轻柔地抱怨。 “你听我说这么多,难道就没想过我过去用幻术在欺骗你吗?” “呜呜……呜呜!” 白大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惊讶地发出几声呜叫。 玖橙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眼角泪痕,白大方这几声滑稽叫声让她哭笑不得。 “唐西让我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外貌,我就一直用幻术在遮掩自己……” 她脸庞缓缓变化,在陈九和玖橙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住玖橙那绝美面容,并把头埋进白大方胸口,娇嗔嘟囔一声。 “呆子……” 白大方面露苦笑,只觉恍在梦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玖橙,抬手拂过她银白色的柔顺长发,第一次主动搂紧了玖橙。 兄弟变成了女人,还是一个超级无敌漂亮的女人,这想想以后的日子,忍不住还有点小激动。 直到头顶再次传来一声龙啸,洞穴上方被一击重力彻底打穿,尘土四散飞扬。 尘埃落下,全身龙化的敖穗踩在吴老大身躯之上,面容沧桑的男人已经被黑龙揍得奄奄一息,脸上七窍流血,腿骨断折,胸骨塌陷,左手手臂不知所踪,整个人只剩一口气吊着。 “你简直比苍蝇还烦!” 敖穗恶狠狠的咆哮着,早先白大方发消息让她来吉康县孤儿院帮忙,她第一时间拍马赶到,却被这个叫吴老大的男人拦在了门外。 对方战力虽有,但对她造成的伤害却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就是像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每次都开一枪就跑,绕着圈子不停地骚扰。 吴老大侧头看着双目空洞的钱嫣,摇头苦笑一声,似乎已然认命,哪怕他身法再怎么诡异,在一头黑龙持续地追杀之下,也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可他右手还是死死地握着那把通体漆黑的手枪,挣扎着强行抬枪瞄准白大方。 “还想来!” 不等吴老大扣下扳机,敖穗龙爪猛然踩下,让他右手彻底骨裂。随后敖穗抬起龙爪对准吴老大额头,准备送他最后一程。 “呜呜……” 白大方唔叫两声阻止敖穗痛下杀手,他还有很多事要问一问这个所谓的吴老大,怎么都得留个活口。 “大方?” 敖穗扭头看来,见一只雌性狐妖埋头依偎在白大方怀里,瞳孔猛然收缩。 白大方暗觉不妙,眼神示意玖橙松手,可对方却抱得更紧,甚至操控着两条狐尾缠上他身躯,姿态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大……大方,你们……这野女人是谁?” 敖穗在水上乐园也见过玖橙一面,不过这会因为玖橙是兽化状态,敖穗一时半会也没认出来。 “呜呜呜……” 暂时只能当哑巴的白大方根本无法解释,平常他在家里和胡雀儿亲热都是遮遮掩掩的,只怕敖穗吃醋发怒闹出大动静。 可玖橙却丝毫不慌,甚至竖直身子抬起脑袋,粉唇在白大方脸颊上蜻蜓点水一吻后,再转头朝敖穗露出一个挑衅笑容。 “你你你……” 敖穗语无伦次,明明她都还没亲过白大方! 黑龙威压开始笼罩整个洞穴,白大方只能先强硬推开玖橙,冲过去扶住敖穗肩膀,说不了话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准敖穗嘴唇低头吻下。 断舌的白大方满嘴是血,血腥气味弥漫在敖穗口腔内弥漫,她脑袋一阵晕乎过后,龙威缓缓消散,全身兽化也逐渐退却。 白大方暗自松口气,对付女人的办法总归大同小异。 对胡雀儿管用的,对敖穗也大差不差!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后续的处理 处理好敖穗,白大方一屁股坐到地上,掏出手机给费桑瑜发了个消息,让女捕快来吉康县走一趟,顺带通知左楠。 在身体和神经的双重压迫之下,白大方身体近乎虚脱,整个人往后一栽。 玖橙恰到好处贴了过来,让白大方倒在自己怀中。 枕在两片软糯之上,白大方享受地晃了晃脑袋。 玖橙娇哼一声,抓住他腰间一扭,算是不痛不痒的回击。再抬手帮白大方揉动太阳穴,试图缓解他身上的疼痛和疲劳感。 白大方缓缓闭眼,意识进入浅度睡眠状态。数分钟后,他忽觉脑后“枕头”大上一号,那股软糯感也多了点弹性,还传来些许牛肉干的肉香。 一睁眼,玖橙跪坐在他身前,不用想也知道身后是谁。 “她想试试,我就让给她咯。放心,我吃醋归吃醋,但大度的很。 不像那位似的。以前上高中时,她见你和别的女同学说句话都要生三节课闷气。脑子蠢就算了,心眼也小。” 玖橙一双桃花眼笑着眯出一条缝隙,话中所指正是她高中同学胡雀儿。 无论她是玖橙还是陈九,都和胡雀儿不怎么对付。 “仍馅补替马?”(能先不提吗?) 白大方舌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不过吐字还是含糊不清。 听玖橙提及胡雀儿,脑袋就一个比两个大。 玖橙朝他翻了个白眼,提醒道:“早晚回去要见面,你若不想我们打起来,就自己想点法子,免得你家里鸡飞狗跳。” “偶嫩总麽办,社染尼稿总嘚坠塔。”(我能怎么办,谁让你高中得罪她。) 白大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胡雀儿可以接受敖穗这头傻龙,但绝对不可能接纳玖橙这只狐狸,尤其是知道她就是陈九。 上高中那会,陈九就没少开口损她,三番两次让她下不来台。 以至于高中吃散伙饭时,胡雀儿进门见了陈九扭头就走,还是白大方费老大劲,连哄带骗才把她劝回去。 白大方想不到好法子,回去只能立正挨打。 毕竟好处都给他这个男人占了,总得吃点苦头。 玖橙抬手对准白大方额头轻柔一点,妩媚娇嗔一声,问出一个要命问题。 “到时候,你帮我还是帮她?” “肯定帮你!” 白大方果断回答,说话都不大舌头含糊。 他在胡雀儿身上可吸取过教训,这时候回答不能有半点迟疑,否则就要面对女人无穷无尽的追问。 至于回去胡雀儿若再问他同一个问题,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玖橙可没敖穗那么好骗,哼哼了两声,再故意道:“那这头龙呢,你帮我还是帮她?” 白大方警惕地抬眼看向敖穗,黑龙姑娘傻乎乎地瞪大眼睛。似乎以为白大方嫌“枕头”不舒服,用手臂往中间挤了挤,脸庞闪烁着一丝绯红。 “我刚才催眠了她,暂时屏蔽了她的听力,她听不见。” 玖橙坏笑着催促:“快点快点,回答我,帮我还是帮她。” 白大方尴尬地咳嗽两声敷衍,选择闭口不答。直觉告诉他,只要他一开口,这狐妖女人肯定会解除敖穗的听力限制,故意让他犯难。 “没意思……” 玖橙扁了扁嘴,忽听洞坑之上传来费桑瑜呼喊,立马解除了身体兽化。 “白大方,你在哪?” 一抹强光打进洞坑,洞坑之上的费桑瑜一眼瞧见白大方,整个人欣喜若狂,纵身跃入洞内。 “诶?” 费桑瑜进洞看着两个女人,再瞥一眼昏死的吴老大和钱嫣,挠了挠头,一时半会搞不清状况。 尤其看见敖穗,被吊挂在浴室的回忆涌上心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白大方抬头瞄一眼洞坑之上,见停着数辆汽车,开口问:“来了多少人。” 费桑瑜回答道:“我和左楠,还有十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他们都是和左楠一起的,但不是捕快。 左楠让他们老老实实待着,只让我下洞来查看情况,说你若是方便了,他再下来处理后续。” 和左楠一起,又不是捕快,那多半就是他老妈的人。 至于怕他不方便…… 白大方瞥了一眼敖穗和玖橙,也确实不大方便。 暂时放下思绪,他顺着左楠放下来的软梯爬上洞坑。环视四周,见十几号人都穿着一套青黑色的工装制服,年纪都在三十左右,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孤儿院大楼废墟。 刚才敖穗出手重击打穿洞坑,也基本让整个孤儿院大楼彻底报废。 玖橙后他一步爬上洞坑,望着孤儿院废墟,脸上挂着悲凉。 她一转头,见唐虎尸体被抬上一辆面包车,整个人神情呆滞,像生根似地站住。 “节哀。”白大方轻拍她后背,开口安慰。 “我先去秋月姐那边,我怕她还在担心……” 玖橙仰头止住泪水,吸了吸鼻子,反身跑离了现场。 再等敖穗和费桑瑜爬上洞坑,左楠才上前询问:“下面人还活着?” 白大方点头道:“都活着,你去处理,给我留个问话的活口。” 左楠挥了挥手,人群中立马有人抬着担架跳下洞坑。 “等他们一醒来我立马通知白少爷你过来问话。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现意外。”左楠开口保证。 白大方叹了口气,想不明白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心里更是一团乱麻。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上床好好睡上一觉。 左楠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主动递上一把车钥匙:“白少爷你自便,明儿我再联系你。” 白大方拿过钥匙拉着敖穗上车,费桑瑜屁颠屁颠跟过来。 她师兄左楠的这群人透着股诡异,让她一身鸡皮疙瘩都不自在,根本不想多待,宁愿和白大方走。 身心俱疲的白大方不想开车,干脆把钥匙丢给费桑瑜,自己坐进了副驾。 车辆发动,费桑瑜顺带将一叠资料丢给白大方:“刚才你让我来这个吉康县,我想起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白大方打开资料,上面记录着吴灿信息。 费桑瑜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指向吴灿家庭关系一栏,上写:吴灿父亲吴恺力,籍贯吉康县…… 女捕快喃喃念叨:“因为吴灿干得那些龌龊事,三大队一直想抓他,对他社会关系做了全面排查。本来这些信息没什么用,但刚才你让我来吉康县,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吴灿父亲就是吉康县人,在十二岁那年,他父母,也就是吴灿的爷爷奶奶。 皆是死于那场吉康县的铁矿坍塌!”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父女误会 白大方反复翻看着吴灿资料,直到费桑瑜将车停在白家楼下才回过神来。 他关上资料,转头凝视费桑瑜。 “到你家了,你不……不下车……车吗?”费桑瑜被白大方盯得后背发毛,说话开始结巴。 “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家在哪?” “我……” “你调查我?” 从吉康县一路到白家大楼,费桑瑜开车熟门熟路,不少地方还专门抄了近道。这说明她不仅知道白大方住哪,还专门过来踩过点。 “对……对不起!”费桑瑜低头道歉,态度倒是诚恳。 “我俩现在不说朋友,但到底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能告诉你的,我一定告诉你。” 白大方语气平静,费桑瑜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她明白,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警告,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暗地调查,尤其对方还握着你的把柄。 女捕快手指摆弄着方向盘上的皮革,低头抿嘴不语。 “你怕我?” 费桑瑜弱弱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费桑瑜鼓起勇气回答:“你和我师兄左楠扯上了关系,他不是个好人……” 在三大队,左楠的名声已经发烂发臭,耳濡目染之下,费桑瑜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害怕和他扯上关系。 而对于左楠一口一个少爷的白大方,费桑瑜免不了好奇,更怕白大方的身份会给三大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大方打了个哈欠,示意车后座敖穗和自己一起下车。 关上车门,白大方迟疑片刻,弯腰轻敲玻璃,郑重道:“谢谢。” 说到底,是他白大方将费桑瑜拉进了这趟浑水,一句“谢谢”是应当的。 费桑瑜愣了愣,她没想过白大方会和她道谢,也不知道该不该客气回去。 不等她做出反应,白大方已经反身上楼,恰好她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她最不想看到一个号码。 女捕快纤细玉指划过屏幕,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喂”了一声后,又温柔地轻唤一声:“女儿?” 费桑瑜没有回答,按下结束通话,有气无力地后躺在座椅上,侧头望着白家二楼。 蓦然,她有了点想上去坐坐的冲动。 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是三大队同事打来,费桑瑜拍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按下接通。 “王姐,啥事?” “小费啊,我们在马头街处理证物,因为你是第一发现人,所以得过来签个字,你现在方便吗?三法司衙门证物中心的那边要走上报流程,你也懂得……” 对方所指正是处理妖兽尸体的废弃宅院,现在已经被捕快接管。 “好。” 费桑瑜点头应答,踩下油门离去。 到达马头街,费桑瑜下车走进宅院,七七八八的证物用大小不一的真空袋密封着,足足铺满了一地,周围数十个捕快正给证物做着登记。 主屋前拉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从主屋内出来的捕快大多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费桑瑜听白大方描述过屋内景象,下意识泛起一阵恶心。 给她打电话的女捕快王姐递过来一份文件和纸笔,抱歉道:“不好意思,辛苦小费你跑一趟。” “应该的,辛苦王姐你们才是。” 费桑瑜提笔签字,她练过书法,字迹端秀清朗,签名看起来格外有辨识度,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王姐收起文件递给证物中心的工作人员,并语气轻蔑的抱怨道:“还好尸体全是畜生的,没出人命,不然我们怕是更麻烦……” 费桑瑜想了想还在她家里住着的海豚珊草,这几天给她洗衣做饭任劳任怨,一时不大想去附和这个话题,也说不出“妖兽的命也是命”这种圣母发言,最后只讪讪一笑。 忽听一旁有人吼道:“谁把虫子放进证物袋了,办事这么毛躁!” 有人上前认错:“我的错,刚从主屋出来,没注意有虫子爬进去了。” “注意点,大家都辛苦一天了,别到时候又得从头再来。” “好好好……” 二人交谈完毕,一只灰绿色毛毛虫被顺手丢在王姐脚边。 “额,恶心……” 王姐嫌弃地跑开,毛毛虫又缓慢蠕动到费桑瑜脚下。 费桑瑜倒是不怕虫子,弯腰捡起这只毛毛虫放在掌心仔细打量。只见它灰绿色皮肤透亮清晰,月光照耀之下,毛毛虫身体就像一块清莹剔透的玉翠。 “你好……” 费桑瑜摸了摸毛毛虫的脑袋,皮肤之上传来清凉柔润的手感。 毛毛虫似乎很享受费桑瑜抚摸带来的温度,随后继续向前蠕动,爬进了费桑瑜的卫衣领口,开始向下蠕动找寻一处能安家的温软之地。 不一会,费桑瑜感受到自己偌大幽谷中传来一阵瘙痒,拉开衣领低头朝里看去,毛毛虫正享受地躺在幽谷中央,似乎是要在里面长住。 “行吧。” 费桑瑜也不嫌弃,决定打算把毛毛虫带回去当宠物养着,招手和王姐告别后,离开宅院。 回到车上,费桑瑜发现手机已经有十个未接来电,且全部是她最讨厌的那个号码。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选择回拨过去,她也怕那人心脏病突发,喊她回去奔丧。 “喂,桑瑜。” 男人语气显得无可奈何,他就是费禅耘,震炎国工部尚书。 “什么事……”费桑瑜听见自己老爹没死,松了口气后,语气立马开始不大耐烦。 “你连爸都不愿意喊一句?” “爸。” 费桑瑜敷衍应答,费禅耘也只能苦笑。 “能回来住两天吗。” “不能,工作正忙着,要处理案子。” “那就请假。” “没空。” “什么没空,别找借口。一个干后勤的,还轮到你操心案子不成?” 费桑瑜眉头紧皱,神态不悦,开口直呼自己老爹大名。 “费禅耘,你知不知道我为啥烦你? 什么叫一个干后勤的?我告诉你,我就是在三大队扫马桶,给人端茶送水,那也是行的正坐得直,对得起天地良心,不像你这个狗屁工部尚书!” 被女儿一通教训,费禅耘也不恼火,只呵呵笑着。 费桑瑜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现在能听见女儿声音,哪怕被她骂上两句,他费禅耘也是高兴的。 “行,你要不回来,我电话里问你点私事。” “我不一定回答。” 费禅耘忽然态度严肃:“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 费桑瑜开口否认,不知道为啥莫名有些心虚。 “还骗我,你男人都去三大队走过一遭了!” 费桑瑜拉高了音调:“费禅耘,你混蛋!监视我?” 费禅耘冷声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又怎么样,我都二十六了,还不能找个男人了?” “明明二十五!” “我说二十六就二十六,只差三个月!” “那你也不能随便找不三不四的男人。” “你说谁不三不四呢!” “你还帮他说话,明明他都去漂了,还能是什么好男人!” 费禅耘呼吸陡然急促,一只手已经捂着心脏,他无法接受未来女婿是个去夜店“漂唱”的混账。 费桑瑜也没好气道:“我说费禅耘,你在三大队的眼线够厉害啊,这都知道。” “女儿,听爸爸一句劝。你哪怕找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爸爸也不拦着!” “休想!” 费桑瑜已经在气头上,存心打算气一气自己老爹,最后干脆朝着手机大吼。 “还想我分手?做梦!你费禅耘就等着抱外孙吧!” 电话挂断,费桑瑜一头撞在方向盘上,一张娃娃脸红的能掐出血来,白大方的身影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好像真的闹大发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吴老大的叙述 灵渊精神病院,一间在地图上未有标记的精神病院,位于盛都市某条不起眼的暗巷之内。 早上七点,白大方跟随左楠踏入精神病院。 “总一些特殊的人不好走法律程序,灵渊精神病院是他们最好的归属。”左楠如此给白大方介绍。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座变相监狱,里面关押的人来头都不会太小。 走进大楼,在一间狭隘卧室内,白大方见到了吴老大。 束缚衣将吴老大捆绑在铁椅之上,沧桑脸庞上浮现出回光返照的红润,看起来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在强行透支着生命力。 左楠欠身退出,关上房门,角落里的监控也随之熄灭。 屋内发生的一切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听见。 白大方抽过一把椅子在吴老大面前坐下,二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言。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晰可闻。 “你叫吴凯云,有一个大你两岁的哥哥叫吴凯力,吴灿是他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子。” 耐不住性子的白大方率先开口,所说信息是费桑瑜一大早发给他的。 这姑娘昨天又是一夜未睡,整理着各种相关的线索。 吴老大嘴角微微抽动,最后放声大笑。他足足笑了五分钟,像个癫狂的疯子。 “给我来一根。”收起笑容,吴老大努了努嘴角,示意一旁放着香烟和火机。 白大方起身拿过香烟,抽出一根塞进吴老大嘴中。 正要点烟,吴老大猛扑而来,死死地咬住白大方手腕。 白大方抬脚踹向吴老大胸口,二人分离的一瞬间,吴老大硬生生从他手臂上撕咬下一块拇指大的皮肉。 吴老大咀嚼着白大方的皮肉吞下,神态愤恨。 那模样仿佛只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他注视着白大方手臂伤口在黑龙之血作用下一点点复原,再次癫狂大笑:“你们白家都是怪物,怪物!” 白大方冷声问:“你和我白家有仇?” 吴老大高声回答:“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他后仰靠着墙角,抬头长叹:“你也看到了,吉康县孤儿院下是一尊九尾妖兽的墓穴。而四十年前,吉康县铁矿坍塌,就是因为你爷爷白费尽要帮九尾修建这个墓穴! 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三人,上万条人命! 只在你爷爷的一念之间!” 猛然,白大方一颗心好似被拴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泼凉水,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吴老大。 他不敢相信,但直觉告诉他吴老大所说没有半点虚言。 吴老大缓了口气,继而徐徐道:“我父母皆是铁矿矿工,他们死后,我和我哥被收养进了吉康县孤儿院。在孤儿院的第三年,唐西出任孤儿院院长,她找到了我,告诉我白家的这件事,问我想不想报仇。 我答应了她,随后被送往艾顿国秘密培养,也正式加入了斩妖门这个组织。当年有近百个和我一起去往国外的儿童,其中大多数都是孤儿院的孩子。 同样都是父母死于那场矿难,同样都和你白家有血海深仇!” 白大方回忆着昨夜孤儿院前那群人,明白了他们不畏死的缘由。 他追问道:“钱嫣呢,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彭家?” “我们五年前回到震炎国,在斩妖门的指示下负责盛都妖兽产业链的安保工作。也正式开始和钱,彭两家合作。 在我们回到震炎国前,这条产业链就已经运行了近四十年。其中唐西和钱嫣是最主要的两个负责人,给产业链提供着大量妖兽。” 吴老大顿了顿,再是叙述道:“钱嫣是一只普通的狐族妖兽,在斩妖门提供的药物帮助下,她融合了足足六对九尾眼瞳。为了进化成真正的九尾,她盯上了孤儿院下的九尾墓,还有玖橙。 她试图和唐西沟通交易,却都被拒绝,所以才有了孤儿院那场火灾。在烧死唐西这个麻烦后,她便试图用钱家的影响力去挖掘九尾墓穴,并开始谋划对玖橙动手。” “融合妖兽能力的药物?”白大方面露惊讶。 “斩妖门一直在研究分析你们白家的能力,这种药物就是成果之一。它由各种妖兽尸体制作而成,可以帮助人,甚至妖兽吸受融合其他妖兽的器官,不过副作用也非常明显。” 吴老大伸出自己左脚,苦笑道:“我左脚就融合了一根天马妖兽的腿骨,虽然速度获得了极大的提升,但已经开始腐烂,不出三年,这条左腿就会彻底报废。” 白大方又问道:“钱苒和杜岑岑呢?” “五年了,他们一直口头答应帮我们向白家复仇,可却没做出半点实质行动,甚至让我侄子吴灿被抓进了三法司衙门。所以我绑架了钱嫣的妹妹,或者说她女儿钱苒,试图胁迫钱嫣对你们动手,并让她花大代价保释吴灿,那个杜岑岑只是意外,明天你就能听见她完好无损回家的消息。 钱嫣为了钱苒答应我们对你动手,但顾虑着你和你妹妹身边一直隐藏着的两个麻烦。只有彻底进化成九尾,她才有可能暂时解决这两个麻烦,所以我们才一起对玖橙出手。” 白大方深吸一口长气,沉声道:“斩妖门到底是什么?” 吴老大摇头:“我不知道,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负责给我们训练,要求我们无条件按照他们的命令去办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斩妖门源于国外,盛都的妖兽产业链只是其中一条分支。在整个震炎国,同样规模的产业链成足足有上百条,而总负责人,应该就是彭家,你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彭才观那个老不死。”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昨天有人答应了我,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他们就会放过我侄子吴灿,并保证他下半辈子。吴灿知道的不多,不过是我放出来的烟雾弹,并用来维持和钱嫣的关系。” 说罢,吴老大全身释然,整个人往后一趟,闭上眼睛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早就是一枚弃子,试图挣扎,终究徒劳无用。 能做的最大努力,不过是从白大方手臂上咬下一块肉。 像只朝着马车挥舞利爪的螳螂,滑稽又可笑…… 正文 第九十章 抽烟 走出灵渊精神病院所在的暗巷,往东两百米是一处公交站台,站台旁有一栋正在施工的大楼。 早起忙碌的工人们戴着“钱氏集团”的安全帽,各种钻机,水泥车等声音响动盖过了城市早高峰的喧嚣。 白大方处在半失神的状态。拒绝了左楠开车送他的提议,独自一人朝公交站台走去,这里的401路公交可以直达长冒。 公交站台里乌央乌央人挤人,白大方干脆坐到一旁马路牙子上,回忆着吴老大所说所言。 恍惚间,耳畔传来一个粗犷的外地口音。 “兄弟,借个火” 白大方侧头看去,一个身材短小精悍,肌肉结实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旁,全身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汗味。 从他穿衣打扮来看,应该是忙里偷闲出来抽根烟的工人,多半是从外地来盛都讨生活的。 “我……” 白大方正想说自己不抽烟,发现刚才给吴老大点烟的火机被他顺手带出了精神病院,笑着朝男人递去。 “谢谢兄弟。” 男人点燃香烟,送回火机,顺带抽出一根香烟递给白大方算作答谢。 白大方脑子里还想着吴老大的话,鬼使神差地从男人手中接过香烟点上,一口烟雾入喉,呛得他连声咳嗽。 “哈哈哈,兄弟你这是第一回抽烟?”男人见状大笑,抬手连拍白大方后背,他手掌汗水在白大方外套上浸湿出一个掌印。 白大方点点头,烟雾在他眼前弥漫。 “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三人,上万条人命! 只在你爷爷的一念之间!” 他再次深吸一口香烟,鼻孔缓缓呼出白烟,吴老大的嘶吼言犹在耳。 白大方不是什么圣人,但更不是什么魔头。 上万条人命,哪怕只听见那具体数字,都足够让他心脏之一颤。 他猜想是不是或许有一天,身为白家后人的他需要亲自去面对这些数字,更要做出一些难以言说的选择…… “兄弟盛都本地人?”男人再次出言打断了白大方的思绪。 “对。”白大方点头回答。 “哦……那兄弟你知道外地高中生入学该走什么手续么?” 男人的问题很突兀,但他那南方方言口音让白大方听出了一丝无奈。 眼看九月开学已经过了大半,这时候在路边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问这种问题,白大方估计男人也是病急乱投医。 白大方还没回答,身后传来一声方言呼喊。 “阿跌!你油被子偶恰烟咯。”(阿爹,你又背着我抽烟了) 女孩声音清甜悦耳,像只山谷里百灵鸟,活泼又充满朝气。让人闻之不忘,只是语气里满是责怨。 男人熄灭烟头讪讪起身,苦笑反身摇头离去。 白大方回身想看一眼声音主人,只见一个棕色短发,身穿破旧棒球衫的少女背影。 她身材不高,背脊微驼一看就是常年劳作,也让她显得更为矮小。下身的褐色运动裤明显小上一号,因为营养不良略显骨感的双腿踩着一双已经开线的杂牌黑色帆布鞋。 女孩雪白的脚踝裸露在外,左脚脚踝之上戴有一只银质脚镯,银镯之上花纹做工粗糙,在清晨阳光下微微闪烁。 女孩和男人一起消失在转角,白大方再一抬头,见即将完工的大楼上挂着一块偌大塑料牌匾。上写“风云角斗场”五个大字,视觉冲击力十足。 401路公交到达的提示音响起,白大方起身上车。 停停堵堵一个小时后,白大方到达长冒校门。 玖橙等候已久,迅速小步跑到白大方面前,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轻柔一啄。 敖穗的嘴唇像松松软软的肉饼,胡雀唇舌则更像清甜的冰淇淋。 至于玖橙,一对粉唇就像抹了奶油的蛋糕,总会让白大方想多咬两口。 少了偷吃兄弟女人的那份背德感,白大方心安理得在心里做起了比较。 玖橙俏皮吐着舌头,瞪眼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白大方故意朝玖橙哈上一口烟气:“刚心里烦闷,试着抽了一根。” “我不喜欢烟味,你不许抽!” “好。” 听见白大方的回答,玖橙满意点头。 这种名正言顺对白大方提要求的权利让她很是享受,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拐弯抹角。 只是一想到白大方家里有个女人享受这种权利已经足足五年,心里又不免觉得膈应。 二人并肩朝校内走去,路上玖橙给白大方大致交代了吉康孤儿院的后续。 昨天她陪着姜秋月过了一夜,没敢告诉她唐虎死亡的消息,只说有急事,让唐虎出了一趟远门。 姜秋月半信半疑地点头,在玖橙安抚下缓缓睡去。 今一早,官府的人找上门,说是会另划一块地皮给孤儿院新修一栋大楼,提出的条件非常优渥。 玖橙开口分析道:“孤儿院那块地皮配封锁了,估计是因为下面九尾墓。大概官府希望我们不要去纠缠,所以才用优渥条件打发我们。” “总之是好事,你别太在意。” 白大方猜测这件事应该有他母亲插手的成分,寻思该找时间问问左楠,九尾墓的后续处理。 “你说那墓里埋着的九尾夫妻会不会和我有关系,甚至可能就是我父母?” 玖橙讲述着自己的猜想,她打小就是孤儿,记事起就在唐西身边长大,多少会对自己父母有一丝执念 “不会,那墓里的两只九尾已经埋了四十年,你才二十岁。就算有关系,也绝对不会是你父母。” “你怎么知道那墓已经埋了四十年?” “我也是听人说的。” 白大方笑着敷衍过去,唐西的事他不想和玖橙多提。 他不明白唐西为何会保护玖橙,是自我救赎,或是别有目的? 但无论如何,唐西在玖橙心中是超越父母的存在,甚至是她的精神寄托。 白大方不愿意去摧毁这一切。 他提议道:“过两天有空了,我陪你一起回去,让唐西和唐虎入土为安。” “好……” 提及这事,玖橙表情又变得落寞。 白大方主动握住了她那软若无骨的小手,玖橙才重新打起精神,将身体贴近了白大方。 二人就像校园内一对对随处可见的情侣,无目的四处漫步。 直到听见一声不合时宜的熟悉呼喊。 “哥!” 正文 九十一章 奶奶邓堂英 白小圆出现在前方,身穿一条无垢白色秋裙,脚踩一双粉色运动鞋,白色长袜包裹着小腿。一头长发重新被她染回黑色,随意披散在身后,只在左侧别上一只蝴蝶发卡作为点缀装饰。 这般精细打扮的外貌很是具有欺骗性。 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见面,多半会把她当成一个恬静可爱的姑娘。 她乐呵呵地跑到白大方身边,盯着玖橙,无比熟练地说出那句对其他女人说过的话。 “嫂子好!” 哪怕玖橙这般精明的狐妖,听白小圆喊上一句“嫂子好”,心里一样样美滋滋跟喝了蜜似的。 看这小姑子也格外顺眼,一时间智商也不比敖穗好到哪去。 甚至已经开始琢磨,下次见面自己这当嫂子的要不要给她送点礼物意思意思。 白大方打断了自家老妹溜须拍马,问道:“你不在音乐学院,来这边干嘛?” 白小圆指向身后,脸上挂着刀疤的妇人缓步走来,正是那日在图书馆给白大方做登记的周素雅。 周素雅行至兄妹二人面前,左瞧瞧白大方,右看看白小圆,面色温和。 “小圆没课,正好让她陪我去办点事,你别凶她。” 她亲昵的喊着昵称,语气就像一个相识已久的长辈。 白小圆解释道:“周姨是法学院教授,也是是爸妈的朋友。那天碰巧见面,她给我看了她和爸爸的合影,一来二去认识了。” 周素雅点点头,默认了白小圆的说法。 白大方知道自己妹妹一向自来熟,尴尬笑道:“对不住,小圆给你添麻烦了。” 周素雅摇头,开口夸赞道:“小圆挺乖一孩子,性格活泼,长得也漂亮粉嫩,学院里好几个老师都觉得她讨喜,哪有什么麻烦。” 白大方哑口无言。别的不说,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白小圆还是一等一的厉害。 饶是白小圆这般厚脸皮,听周素雅这样夸自己,也不免微微脸红。 周素雅把目光转向玖橙,看着这个天仙般的姑娘靠在白大方身边,好奇道:“这是……?” 白小圆抢先得意道:“我嫂子,漂亮吧,周姨。” “漂亮。” 周素雅颔首点头,又问道:“姑娘你是长冒学生?” “对的,周教授你好。” 玖橙礼貌应答,顺带又搂紧了白大方的臂膀,她性格可不扭捏。 别说只是一个不熟悉的长辈,哪怕现在白大方他妈站在面前,她也有信心一口一个“婆婆”给人喊迷糊。 周素雅拉长音调“哦”了一声,故作疑狐问白小圆。 “小圆,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你嫂子在蓬莱酒店工作吗?” 瞬间全场沉默,白家兄妹神色尴尬。 玖橙没好气地用力在白大方手臂上一扭,不高兴地咬着嘴唇。 她眉头紧锁,心里打着算盘,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恰恰说明胡雀儿现在在白小圆心中是第一顺位的“嫂子”。 小姑子的想法多少能反应出当哥哥的态度。 这事玖橙绝对不能容忍,必须想办法先把白小圆纠正过来! 周素雅叹气一声,脸上是过来人的无奈苦笑。 爸爸儿子,都一个德行。 “既然遇见了,大方你和小圆一起过来,正好给你们兄妹看点东西。” 说罢,周素雅又望向玖橙,挤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意思很明确,可能她这个白大方“女友”不大方便一起过去。 玖橙会意点头,借口自己还要去实验室先行离开。 临走前,她踮起脚尖,雪白皓齿在白大方耳垂上轻咬,口吐幽兰,魅声道:“晚上我再来找你,给你看点好东西,记得看手机……” 白大方猛然一个激灵,等回过神来,玖橙已飘然走远。 周素雅在前头引路,白家兄妹缓步跟随,低头窃窃私语。 “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天我们班在声乐室练歌,周姨正好过来,拉着我闲扯了几句。” “她一个法学院教授去你们声乐室干嘛?” “我哪知道?不过那天她特意请我去吃火锅,一起的还有校长的两个双胞胎孙女。” “归梅梅和归叶叶?” “对,周姨和她们熟的很。” 兄妹二人闲扯的功夫,三人已经来到法学院走廊,走廊左侧悬挂着一张张照片。 照片上人物皆是出身长冒法学院的大佬。 他们虽然所处时代不同,但都在震炎国律法制定中起到过关键性作用。 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正是震炎国初代刑部尚书。 周素雅在一张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照片前停下,指着照片回头问白家兄妹。 “认识吗?” 白大方点点头,照片中的人叫老妇人叫邓堂英,是震炎国初中教材就记录过的人物,震炎国《婚姻法》的制定者。 就在四十多年以前,震炎国还是一夫多妻制,直到邓堂英推行《婚姻法》。 在当时,这件事的阻力不小,何况邓堂英不过是一介羸弱女流,但她用最强硬的态度面对着朝中文武百官。 更重要的是,她获得了当时已经年事已高的先帝支持,具体缘由却无人知晓。 《婚姻法》颁布四十多年,推行磕磕绊绊,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 哪怕是现在,一些大户人家娶个二房三房是常态,在偏僻点的地区,甚至敢大张旗鼓地大办宴席,根本不怕法律问责。 原因无他,你皇帝老儿既然是三妻四妾,六宫嫔妃。 又凭什么要求平民百姓! 像胡雀儿甘愿跟在白大方身边,多少是受了这种社会思潮的影响。心里虽然会有疙瘩,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周素雅见白家兄妹二人没有太大反应,苦笑叹息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兄妹该喊她一句奶奶。” “啊?” 兄妹二人同时蒙圈,越看邓堂英照片越觉得不对劲。 白大方诧异道:“我从来没听我父亲说过?” “因为在生下你父亲第二年,她就和你爷爷离婚了,也是震炎国《婚姻法》颁布后的一桩离婚案。” “我爷爷?” 听周素雅提及自己爷爷白费尽,白大方眉眼微微颤动。 周素雅好奇道:“大方你对你爷爷很感兴趣?” 白大方反问道:“周姨你好像很熟悉我爷爷,还有我这个奶奶?” “我是你奶奶的学生,自然了解她。至于你爷爷……” 周素雅转头看向白家兄妹,脸上神情一言难尽。 停顿了片刻后,她沉声开口。 “比起问我,你或许可以亲自去问问你奶奶。”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白小圆的心思 正午时分,白大方和白小圆离开长冒法学院,白小圆手中多了一本褪色的红色结婚证。 结婚证上的照片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男人是他们父亲白星苦。 女人长相甜美,梳着一对麻花辫,眉眼模样和白小圆有着七分相似。脸蛋些许发福,不过圆鼓鼓的倒也透着份可爱。 照片一旁写有女人的名字——柳丹。 周素雅让他们兄妹二人过来,正是想把这结婚证交给他们。 “这是咱妈?”白小圆盯着女人照片沉思良久。 “你就不好奇为啥咱爸妈的结婚证会在她哪里?”白大方笑容玩味。 “周姨不是说了吗,咱爸不小心落在她那的。” 白大方笑而不语,一个男人把自己和妻子的结婚证落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头猫腻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讲清楚的。 他对自己父亲的八卦不感兴趣,不过也终于知道这个神秘老妈长啥样了。 白小圆正儿八经的将结婚证收好,背手踱步走在前方,嘴里哼着小曲,心情很是不错。 白大方跟在后头问道:“你那么高兴干嘛?” “我没想到我白小圆背景还能这么厉害,一个德高望重的奶奶,一个有权有势的老妈。再想想我以前在学校受的窝囊气,物是人非啊……” 白小圆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说话却故作老气横秋。 虽然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扮乖乖女,但白小圆在同龄人中人缘一直不咋的,也就洪烟这一个朋友,现在多上一个郡主赵玥。 白大方还记得那年白小圆高二刚开学第二天,自己妹妹一身湿透回家,粉嫩脸蛋上挂着擦伤。 问她原因她只笑脸敷衍,说自己不小心掉进水沟。 可十五,六岁的姑娘,根本隐藏不住自己脸上的阴郁。 直到次日,学校老师打电话给白大方,告诉他白小圆一把火烧了三个女生课桌,差点连教室都点着了。 你推我下水沟,我给你点把火。 一报还一报! 直到那时候,白大方才知道自己妹妹还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辣性子,报仇都趁着新鲜。 想起旧事,白大方又不免担忧:“这些日子,你在音乐学院还安分吗?没招惹啥仇人吧?” “我可老实的很,只是学院老师特别偏袒我,总会有人犯眼红病。不过我天天和赵玥在一起,所以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不敢罪了皇家。” 白小圆毫不在意,也明白白大方在担心什么,“我又不是老哥你,办事说话处处圆滑,结仇就结仇吧。再说了,不是还有咱妈吗,她背景指不定有多大呢。” “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东西就是背景! 到现在为止,咱们可连老妈的面都没见过。她二十年对咱们兄妹不闻不问,哪怕有什么苦衷,我也得等她亲自和我们交代。 而不是随意赏两口蜜枣就让我们乖乖喊娘。这世上没有有奶便是娘的道理,哪怕是你亲娘! 你现在指望她背景给你耍威风,可如果到头来,发现她只想利用我们兄妹?或者说有一天她的背景也倒台了,你又能指望谁去?” 白大方语重心长地追述,只怕白小圆又动什么歪心思。 刚才周素雅将邓堂英地址告知他们兄妹二人,白小圆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来确保自己没有记错。 白大方敢确信,这丫头估计没多久就会过去和邓堂英相认,在老妇人面前去当一个乖孙女,从而给自己谋求好处。 “指望谁…… 哥你想多了,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指望过谁,这妈妈也好,奶奶也罢,无非只求有利可图。如果非得说指望谁。” 白小圆沉声喃喃,转头凝视白大方,一双惹人怜爱的清眸之中思绪万千。 “那我从小到大能指望的,只有我哥!” 白大方一时哑口无言,抬手在白小圆头顶轻柔拂过。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这个妹妹,却也没想到白小圆能说出这般话。 笑问道:“如果你哥有一天也指望不上呢?” 白小圆两手一摊,朝天翻一个白眼。 “那死了算求。” —— 和白小圆在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后,白大方回到文院办公室。 又是几日旷工,文院的老师倒也见怪不怪,有的甚至还主动调侃起白大方。 白大方乐呵回应,顺带旁敲侧击地打听徐止的消息。 文院老师们一个个直摇头,要不是两天前徐止打电话回来安排工作,他们也以为自家徐院长凭空蒸发。 在办公室坐上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白大方终于收到玖橙信息,让他去实验室一趟。 想起白天玖橙在他耳边说过给他看点好看的,白大方果断提前打卡下班! 可等他麻溜的跑到实验室,陈九那张丑脸给他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脑子的杂念烟消云散。 除开陈九,实验室内还站着另外六人,四男两女。 众人皆是身着一条白大褂,和陈九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交谈。 其中正有长冒大学的副校长宁潇,他站在人群中央,一头地中海锃光瓦亮。 每次他一开口,周围人都会识相闭嘴,无一个人敢出言打断。 陈九瞥见门口白大方,趁着宁潇说话喘气的功夫,连忙咳嗽一声。 “老师,要不今天先到这吧,我自己再查查资料。” “也行,有进展立马通知我。” 宁潇开口嘱咐,和其余众人一起离开实验室。 陈九赶忙拉白大方进屋,顺带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一转身,幻术解除,她重新变回了美艳的玖橙。 白大方踱步贴近玖橙,笑问道:“找我来啥事?” 玖橙反身肘击将他推开,吐舌朝他扮个鬼脸,揶揄道:“以前送到你嘴边不吃,现在也不看看这啥地方。 姑奶奶我的实验室,正儿八经研究科学的地方,才不会让你乱来!” 玖橙不提还好,她这一提,白大方又想起了她让人兽血沸腾的朋友圈。其中有一张照片上她身披白褂,脚裹黑丝,十足的“学术”诱惑。 要是再配上一副黑框眼镜坐在这实验室,白大方不介意强行和她讨论一二有关生命大和谐的生物学问题。 玖橙双手一撑坐上试验台,用运动鞋脚尖轻踹白大方大腿根部:“别想了……本来是想给你看点好看的,结果我导师宁潇临时带人来我实验室开会。” 作为一只守身如玉已经二十年的狐妖,在面对白大方这个心上人时,玖橙总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暗示挑逗。 她下半身若穿得清凉一点,运动鞋再换成高跟鞋,这一个无意识地挑逗动作足够让白大方给她就地正法。 白大方费了老大劲才收起心思,强行控制自己不去看玖橙脚踝上的半截白袜,好奇问道:“宁潇为啥要带人来你实验室开会?” “因为这个。” 玖橙指向上次从妖兽白骨中分离出的绿色腐蚀性液体,神情正式变得无比严肃。 “我们有了重大发现。这种液体最重要的制作原液来源于一种生物,或者说一种昆虫妖兽。” “什么昆虫妖兽?” “和我一样的上古九大妖兽之一, 虫后!”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缓不了! “虫后?”白大方重复一声。 玖橙点头确认,交代道:“有关九大妖兽的材料,长冒里除了两具黑龙尸体之外,还有在虫后巢穴采集到的一些标本组织。其中就有她用来筑巢的某种液体,教授们分析多半是从她体内分泌的。 上次我将这绿色液体送去化验,后续化验表正好被我导师宁潇看见,也就有了今天开会这事。” “他没问你这液体从哪来的吗?” 白大方不免担忧,比起查找液体来历,玖橙身份保密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玖橙摇头道:“宁潇是一个纯粹的科学家,这种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现在只想知道那绿色液体的合成方式。” “虫后……”白大方再是重复一声。 虫后是最神秘的上古妖兽,从古至今,除去虚无缥缈的传说,人类没有一次有关虫后的目击记录。 甚至有人提出过怀疑,虫后这种妖兽是否真实存在? 玖橙开口讲述:“有关虫后的资料少之又少,我详细问过宁潇,除去一次对虫后巢穴的调查,他知道的也不多。有关虫后的体型,外貌,繁殖方式等等,都没有过记录。” “虫后巢穴调查,在哪,多久的事?” “擎南省某处雨林之中,时间是四十年前,那时候宁潇还是随行的学生。不过说是虫后巢穴,但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只能说是一种可信度较高的假设,毕竟没人亲眼见过虫后。” “又是四十年前……” 白大方蹙眉沉思,时间线上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去多想一些问题。 “我在想,斩妖门为什么会有这种虫后分泌的液体?” “你什么意思?” “既然时间线这么巧,还都和虫后有关。我怀疑当年长冒的考察队伍中,会不会就有斩妖门的人,并在考察的过程中私藏了重大发现。 而这个发现,就是帮斩妖门制作这种绿色腐蚀液体的关键!” 白大方的分析让玖橙陷入长考,许久后她才开口。 “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搞定四十年前去擎南省的人物名单。” “谢谢。”白大方开口道谢。 “还跟我说谢谢。” 玖橙再次用脚尖轻踹白大方,一双桃花眼眸幽幽埋怨。 从高中到现在,她可从来没听白大方和胡雀儿说过谢谢。 这么一比较,自己又成外人了…… 白大方心思还在虫后身上,没搭理玖橙,坐到一旁电脑前,在网上搜索擎南省详细地图。 擎南省位于震炎国正南方,面积虽然不小,但属于震炎国比较穷的几个省份之一。 许多土地都被丛林覆盖,人口不多,其中还掺杂了大量少数民族。 “能知道虫后巢穴在擎南省哪个位置吗?” “具体不清楚,按宁潇的说法,大概在擎南省西侧……” 玖橙踱步走到白大方身后,不高兴地晃动着办公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大方见她还在吃醋,干脆抬手搂住她纤腰,强硬拉着她坐到自己大腿之上。 二人开始耳鬓厮磨,实验室内情愫逐渐升温,直到电脑之上突然弹出一个短视频平台广告,吵闹声响让白大方虎躯一震。 因为他刚才搜索了“擎南”,万恶大数据广告自动弹出一个最近爆红的擎南小伙。 “我是擎南的,擎南涧河的,涧河任安市,任安坎茧族,坎茧族是这样叫……” 他用滑稽,充满违和感的方式说唱着一段方言顺口溜,从而在各个平台上达到了上亿播放量,并衍生出了各种相关二创视频。 听见擎南小伙的说唱,配上带感的BGM,玖橙在白大方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不过对于白大方,他早上才听过同样口音的方言。 那个问他借火的男人,还有他女儿,声音如同百灵鸟的少女。 “他们是擎南省过来的?”白大方在心里暗自嘀咕。 玖橙笑也笑够了,长舒一口气平缓呼吸。 见白大方正在发愣,把自己抱在怀里竟然没有半点反应,跟个木头似的! 对于自己的魅力,玖橙充满自信。 白大方才二十岁,身体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一定是这男人思想出了问题! 玖橙挣脱白大方怀抱,抬手在他眉间一戳,伴着脸道:“老实交代,你抱着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其他女人!” “没有……” 白大方无奈苦笑,把早上遇见的擎南父女大致和玖橙一说。 玖橙毫不在意道:“天南地北来盛都讨生活的人多了去,一对擎南来的父女而已,巧合罢了。” 白大方叹气道:“没办法,我最近身边发生的巧合太多,不免多想。” 玖橙双手环抱胸前,鼓着嘴嘟囔:“什么身边发生的巧合太多,都是借口。我看是那个大叔女儿长得漂亮,被你这贼男人惦记上了。” “天地良心,她一点都不好看,我都没看过她正脸!” “你没看过她正脸怎么知道她不好看!” 白大方抬手一拍脑门,整个人彻底麻木。 比起胡雀儿,精明的玖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女人抓男人话里漏洞就跟老鹰抓鸡崽子似的。 这时候白大方不免惦记起敖穗的好,呆呆萌萌一个姑娘,多好骗啊,两块牛肉干就能打发…… “我饿了,一起去吃点东西。”白大方试图转移话题。 “没空,我还得去准备搬家。” 玖橙赌气转身,拿起遥控器关闭实验室电源,准备离开。 “搬家,搬哪去,要我帮忙吗?” “还能搬哪去,你家楼上还有空房吧。” “这……” 白大方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没得及和胡雀儿多提,玖橙就这样搬进去,两个有仇的女人一碰面,家里指定鸡飞狗跳。 他眼神飘忽,试图和玖橙商量:“要不缓两天?” “缓两天?” 玖橙立马不乐意了,吹眉瞪眼:“我都缓两年了,成年之后到现在,我……” 羞人的话语卡在喉咙里,玖橙一张脸憋得通红。她没好气的抬脚狠踩白大方脚背,迈着大步气呼呼地离开实验室。 迟则生变。 这件事,她缓不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揽秋节(二合一) 清晨,刚睡醒的白大方打着哈欠过去洗漱,白小圆站在洗漱台旁,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喊上一句。 “哥,早!” 揉了揉眼睛,白大方朝镜子里看去,瞬间睡意全无。 “白小圆?” “干嘛?” “你这穿的啥?” “哥,你不记得今天啥日子?” 白小圆仰头,漱口水在喉咙内“咕噜咕噜”冒泡儿,随后用力低头一吐,水液顺带溅了白大方一脸。 再简单抹了把脸后,白小圆小步后跳,踮脚轻转一圈,裙摆在阳光下徐徐荡漾。 她身穿湖绿色绉纱外袍和浅碧色长裙,裙面和袖间绣着蝴蝶穿花的银线纹样,头戴青玉素簪,耳边随意簪着几朵茉莉绢花,神情灵动,眼波欲流,看起来清丽脱俗,楚楚动人。 “哥,你说我像不像个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古代大户人家小姐,提亲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 “不像,充其量算个丫鬟,还是只能在后房烧材,见不得人的那种。” 白大方阴损起自己老妹来毫无心里负担,打开手机一看日子,九月二十五日,震炎国揽秋节。 震炎传统节日和白大方上辈子大部分是不同的,唯一巧合的是都有过年这个说法。 揽秋节是除去过年外震炎国第二重要的节日,在古代多是为祈祷丰收来临,祭奠“秋神”。 跨度足有五天,从九月二十五号一直到九月结束。 在现代,揽秋节这五天,新潮的人们会重新穿上靓丽古装上街,各种店铺也会推出古风主题,还有七七八八的活动,都讲究一个怀古。 尤其在各大大学校园,这种风气尤其明显。 毕竟最讲新潮的永远是年轻的人。 不过比起白大方上辈子的汉服圈一口一个弘扬传统文化,震炎这种现象则是普通百姓对上层阶级的刻意模仿。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们总会穿着守旧的古装,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寻常人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只有过节时才换身衣服,不过图个好看和新鲜。 就像在中世纪的欧洲,哪怕最贫穷的女仆,也会省吃俭用买下一条礼裙。去模仿上层贵妇小姐们的穿衣打扮,过一个美好的圣诞节。 白大方洗个脸的功夫,胡雀儿小跳着下楼,凑到白大方面前,踮脚转圈,动作和刚才白小圆如出一辙。 足有一米七五的她打扮温婉清丽,青莲色抹胸,银丝绣线的绛色罗裙,宽袖上衣外罩白兰花图案的薄纱短衫,腰带上环佩叮当,好似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好看吗?” “好看,就像个知书达理,贤惠端庄的古代大户人家小姐,提亲的人都要从城南排到城北!” “油嘴滑舌!” 胡雀儿笑骂一声,手指轻戳白大方心窝:“排队提亲的,有没有你一个?” “没有。” 姑娘不悦蹙眉。 “提亲太麻烦,我绑你私奔。” 姑娘眉开眼笑,踮脚奖励男人一个早安吻。 眼看哥嫂在自己面前腻歪,白小圆“咦”上一声,牙根都打了个酸颤。 白大方打量一眼胡雀儿身上长裙,疑惑道:“这裙子我高中就看你穿过了,没买新的?” “现在这古裙做工好的太贵了,一条少说也要大几千起步,一年到头又穿不了几回,我哪舍得买新的。” 胡雀儿摆弄着裙摆,隐约能见上面有针线缝补的痕迹,旧事浮上心头,模样万分心疼。 “你还提高中,我想起就来气。高中我打了两年零工才买的这条裙子,本满心欢喜去见你,结果刚到教室,你那个好同桌陈九不小心提脚一踩,就给我踩开线了,给我心疼的!” “这……” 白大方木然无语,本还想试探着提一嘴玖橙的事,现在看来纯粹是自找没趣,多半还得继续“缓两天”! 他再转头瞥向自己妹妹,发现白小圆身上古裙绣工精致,布料上乘,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正想问白小圆哪有钱买的这玩意,忽听楼下传来呼喊。 走至窗边低头看去,赵玥站在一辆加长汽车前,兴高采烈的朝着白小圆挥手,身旁还有老太监给她撑伞避阳。 赵玥身上古裙正是白小圆的姐妹款式,只是主色调由湖绿换成了淡黄,估计就是她特意送白小圆的。 “哥,我走了!” 白小圆风风火火下楼,和赵玥来了一个亲密拥抱后一起乘车离去。 这已经不是赵玥第一次专程来白家接白小圆。 白大方不大想干涉自己妹妹正常社交,只是赵玥身份毕竟敏感,让他心里总有些惶惶不安。 白小圆刚走没两分钟,白大方手机收到她发来信息: 哥,洪烟说她给我准备了点东西,劳烦你帮忙走一趟。 白大方回复了一个“好”字,转头询问胡雀儿过节的计划。 “我等会和敖穗出门逛街,打算也给她买一条古裙,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白大方果断摇头,对他来说,和女人逛街的痛苦绝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 胡雀儿也不强求,只委屈道:“我知道你忙,但揽秋节满打满足足五天,你总得抽出一天来陪我吧,嗯…… 还有敖穗。” 犹豫半天,胡雀儿还是将呆萌的黑龙姑娘附带上。 “一定!” 白大方开口保证,随后扭头出门来到洪家餐馆。 早上餐馆不营业,洪烟正坐在门前帮她爹处理中午要用的食材。 每逢过节,店里都有客人提前预定饭菜,只有早上处理好,中午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洪家来自西南海岸的沧沙村,店里的招牌菜就是海鲜烹饪,每天用量巨大。 哪怕已经知道自己是海里的鯢鲸妖兽,洪烟处理起海鲜来也毫不手软。一只八爪鱿鱼在她手里活不过三刀,几息的功夫,就被肢解丢进一旁水盆。 她依旧是双马尾发型,身上穿着校服,身前戴着一个大号绿色屠夫围兜,遍布着各种海洋生物的血与泪。 传说鯢鲸是海洋的守护者,到了洪烟这应该是海洋的刽子手。 白大方踱步至洪烟身前,一米九的身躯遮蔽了少女面前的阳光。 洪烟抬头看去,不可思议地眨巴着眼睛,瞳孔中有一丝欣喜和慌张。 “你怎么来了。” 白大方随口胡诌,打笑道:“好些天没见你,这不过来看看吗。” 他一句话玩笑话,让洪烟“噌”地站起身子,双马尾用力一甩。 “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才没稀罕你来看我!” 白大方讪讪一笑,看向地上满满当当的一大盆海鲜,少说也有十几桌的量。 “看来今天你家店里生意不错,够你忙的。” “我又帮不上忙,只能做些杂活……” 洪烟落寞叹息一声,她现在不能靠近火源,后厨都只能交给她爹一个人。 “你家生意现在越来越好,就没想再找点学徒,帮工。总不能一直靠你父女二人吧,你还得上学不是?” 白大方叹气感慨,过节的日子,别的姑娘穿得漂漂亮亮,洪烟还得在这沾上一身鱼腥。 他多少把洪烟当个妹妹,看着心里也不舒坦。 洪烟无奈道:“能找谁呢,我家是外地来的,在盛都举目无亲。我爸也犟的很,吃饭的手艺,根本信不过别人,只怕给人偷学去了。” “信得过……” 白大方眉眼一挑,心里有了主意,“我还真能帮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应该还算你老乡。” “谁?” “等会你就知道了,给我准备两个位子,我正好请人过来吃饭。” 事关饭店,洪烟没和白大方耍傲娇脾气,领他进店找了个位子坐下。 过了十分钟,洪烟左手端着一壶清茶,右手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上桌,身上校服换成了一条碎花白裙,身上的鱼腥味也被她控制水流淡化。 在心上人面前,姑娘多少会注意形象。 她将保温饭盒推给白大方,开口道:“是小圆让你来拿东西吧?” “你怎么一猜就中?” 白大方打开饭盒,清香飘荡,让没吃早饭的他忍不住吞咽两口唾沫。 “哼!” 什么臭男人,还说是专程来看她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洪烟一把抢回饭盒重新盖上:“这是我给小圆熬的汤,你别惦记。” 白大方不解问:“你给她熬汤干嘛?” “亏你还是她哥呢,自家妹妹亲戚来了都不知道。” 洪烟瞪一眼白大方,语重心长叮嘱道:“小圆天天熬夜打游戏,吃东西也油腻,一直都内分泌失调。这亲戚来了,喝点药汤总会舒坦些。” “她自找的,你又不是她妈,惯着她干嘛。” “你这当哥的真是没良心……” 洪烟给白大方倒上一杯清茶,随后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小圆怎么自己不来,她大学很忙吗?” “她认识了个新朋友,今天过节,正好一起出去玩了。” “新朋友……大学生活真好啊……” 洪烟长叹感慨,语气是遮掩不住的羡慕,也莫名有点心酸。 她也就白小圆这一个朋友,现在对方提前去读大学了,她在学校里都没个说话的人。 眼下又听白小圆有了新朋友,心里免不了会有点疙瘩。 白大方安慰道:“你也高三了,一年快得很。” “我成绩不够,又考不上长冒大学……” 洪烟成绩只算优良,毕竟家里饭店牵扯了她太多精力,学习总会落下一些。 她抿着嘴角,眼神落寞:“再说了,我能不能考大学还另说呢……” 白大方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体重的问题,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一旦她身体产生耐药性,只有回归深海这一条路。 “小烟,我会帮你想办法,你看开点。” “谁……要你想办法……” 洪烟猛地抬头,双马尾又是一甩,也算重新打起了精神。 白大方抿上一口茶水,又问道:“这些天你怎么不来我家了?” “我现在又不能进厨房做饭,去你家干嘛,干坐着吗?” “干坐着也好,敖穗也老惦记你这个师傅,再说了……” 白大方嘴角勾起一抹暖笑。 “我把你当妹妹,又没把你当厨子。” 洪烟蓦然一愣,许久后,她没再口是心非的傲娇回应,只不轻不重“哦”上一声,掩饰着心中的喜悦。 二人没再交流,一起喝茶享受清晨阳光。 直到饭店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穿着捕快制服的费桑瑜跨步而入,身后跟着海豚妖兽珊草。 “渴死了……” 费桑瑜喘着粗气跑到白大方身前,拿过他喝茶的杯子一饮而尽。又嫌弃杯子太小觉着不过瘾,干脆举起茶壶往嘴里倒。 “额……” 一壶水被费桑瑜喝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打了个嗝。 白大方好奇问:“你干嘛去了?” “过揽秋节,街上有祭祀游行,人力不够维持安保,我们这群后勤也得去帮忙,没差点把我累死。” 费桑瑜瘫坐在白大方身边,毫不顾及形象地摆出一个四仰八叉的造型。 “辛苦了,费捕快!” “我怎么听你说话感受不到一点诚意。” “那我该怎么有诚意?” “嗯……” 费桑瑜也想不出说辞,反正她听白大方说话就感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洪烟观察着二人的交流对话,心头又泛起一股酸劲。 尤其看费桑瑜那对堪比敖穗的大凶器,连厚实的捕快制服都遮掩不住。 双马尾少女又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良心,眼前一片灰暗。 自己真要输在这里吗…… 费桑瑜重新坐正身体:“说正事,你喊我过来干啥,还非得让我带上珊草?” 白大方笑问道:“水产市场的妖兽监牢封闭后,珊草那几个亲属你怎么处理的?” “我托人找关系让他们没去妖兽收容所,又给他们在我小区隔壁租了套房子。不过现在没有手续,他们不能离开盛都,否则我这个担保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看在珊草照顾自己的份上,费桑瑜该做的都做了。 “既然离不开盛都,要不我给他们找个工作?” “不好吧,他们已经不敢信任人类。再说,谁又敢随意用几海豚妖兽干活?” 白大方淡然一笑,高声道。 “来,小烟,给她整个活!” 洪烟呆了呆,随后轻点手指,让杯中清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弧线。 费桑瑜目瞪口呆,她身后珊草猛然双膝跪地,对着洪烟重重磕头,声音诚惶诚恐。 “奴婢珊草,见过鯢鲸公主!”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鱼饵和鱼(二合一) 对于妖兽来说,有些东西是刻在血脉里的。 在大多数时候,鯢鲸是海洋里虚无缥缈的存在。 他们是海洋的统治者,却很少与其他海洋生物接触,就像震炎国高高在上的赵家人。 珊瑚可以说是一个幸运儿,因为她是海底鯢鲸公主的专属女仆之一。虽然只干着杂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鯢鲸公主几面,但依旧不妨碍她对鯢鲸一族的憧憬。 所以当下看见洪烟能控制水流,“公主”二字脱口而出。 “别别别……” 洪烟赶忙扶珊草起来,只怕对方给自己跪折寿了。 珊草握住洪烟手腕,眼神激动又诧异。她对鯢鲸一族的崇拜来得狂热。 “公主,你为什么会在人类社会生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洪烟很逃避这个话题,尤其看珊草模样,对方好像恨不得让她立马回深海里待着,而这恰恰是她最反感的事。 白大方打断二人对话,提出让珊瑚亲属来洪家饭店工作的想法。 珊瑚毫不犹豫答应,甚至不用去过问其余人。 她妹妹也是鯢鲸公主的专属女仆之一,她丈夫则是鯢鲸一族的预备卫兵,对于鯢鲸的崇拜比起她更为狂热。 待在一头鯢鲸身边,这会是任何海洋生物的荣幸。 安抚下珊瑚激动的情绪,洪烟还是不大习惯这只海豚妖兽对她满口敬语,再三纠正,并让她叮嘱其他亲属。 她可不想到时候来饭店工作的人一口一个“公主”,那能给她爸吓死。 洪烟再看向费桑瑜,头回见面,自己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对方还是个官家捕快,这让她有点惶惶不安。 “自己人,别多想。”白大方大概猜到了洪烟的心思,开口打消她顾虑。 “谁和你自己人,明明是你恶意抓住我把柄,还强迫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费桑瑜唉声叹息。 “自己人”,“把柄”,“不愿意的事” 还处在青春期的洪烟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昨儿晚上她才品味过某些有关“女捕快”的禁忌读物,这会脑子自动截取关键词,面庞唰红。 不等她多问,对门钟树饭店传来不小的动静。 钟树被人一脚踹飞,撞开紧闭的钟树饭店大门,重重地摔落在马路上,疼得他整个躯体蜷缩,哀嚎不断。 门后随之走出三个牛高马大的白人,为首之人金发碧眼,身上套着一件冲锋衣,砖头大块的肌肉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白人走过去,像抓鸡崽子似地提溜起地上矮小的钟树,转头把他扔进一旁面包车的后备箱中。 他正要关上后备箱车门,娃娃脸女捕快冲出洪家餐馆,掏出自己证件挡在钟树身前,厉声呵斥。 “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蓄意伤人,还妄图把人绑走,有没有王法了!”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捕快,费桑瑜不能允许罪恶在自己眼前发生! 白人男瞥一眼费桑瑜手中证件,随即不屑一笑,轻浮地朝她吹了个口哨,抬步逼去。 见自己捕快的身份唬不住对方,费桑瑜也乱了阵脚,下意识摸向腰后,才发现自己今天没带配枪,一时间更慌得不行。 直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白人男脸上,揍得对方踉跄后退。 出拳的白大方挡在费桑瑜身前,挑眉打量着白人男。 刚才那一拳,他少说用上了三成力道,换成普通人,至少牙都要碎一半。可这白人男只后退数步,脸上浮出一个红肿拳印。 “咕拉古拉古拉!” 白人男恶狠狠地指着白大方,用艾顿语大声叫骂着,白大方跟听天书似的。 “他说你今天死定了!” 有白大方出手,费桑瑜躲在他身后当缩头乌龟,只探出半个脑袋做起了狗腿翻译。 “你会艾顿语?”白大方惊奇道。 不像他上辈子外语是必修课,因为这个世界各个国家的沟通较少,震炎初高中没有专门开设外语课程。 有时间,有精力学习专门艾顿语的,家里多少非富即贵。 “我妈教我的。” 白大方还没得及问“你妈是谁?”,另外两个跟班白人冲刺至他身前,手中提着甩棍猛挥而下。 眼中泛起灰雾,白大方作势低位侧踢,对准其中一人小腿一踹,一踩。 对方小腿剧痛骨裂,踉跄跪地,白大方紧跟一个抱头膝撞,一脚大踹送他飞出老远。 第二人甩棍眼看就要落下,白大方侧身一击野马分鬃直击胸口,空气中骨裂声清晰可闻,其数根肋骨尽数折断,喷出一口淤血后倒地不起。 瞬息之间,两个手下重伤倒地,白人男惊愕地看着白大方,不过眼神依旧凶狠。 “古拉刮了刮刮……” “他说劝你滚远点,不要以为有几分能耐就多管闲事。”费桑瑜再次开口翻译。 白大方不由一笑,能说出这种话,这白人男已经怂了,纯粹死鸭子嘴硬。 他俯身道费桑瑜耳边嘀咕两句。 娃娃脸女捕上前双手叉腰,按照白大方的吩咐,用艾顿语神气十足地大吼。 “这里是震炎,该滚的是你们!” 随着她话音落定,白大方一个冲刺至白男人面前,不等他反应,照旧对准他脸庞挥拳打下。 这次他用上了七成力道。 巨力让白人男侧身翻倒,脑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坑,连带半米内的水泥马路尽数龟裂。 后退半步,白大方只见白人男已经鼻青脸肿,但意识依旧保持着清醒,看向白大方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恐惧。 “够硬啊……” 白大方在心里暗自嘀咕,按理来说他这一拳的力道,足足能砸晕,甚至砸死一个玉级威胁的妖兽。 “滚!” 白大方底吼一声,白人男识相没作反抗,踉跄起身抓住两个跟班丢上面包车,一脚油门驶离。 钟树从地上爬起,全身剧痛让他摇摇欲坠。 白大方正想上前给他查看伤势,却被他不耐烦地摆手躲开。 鼠妖瞥了一眼白大方,又转头看向洪家饭店,最后再凝视着费桑瑜身上的捕快制服。 那个雨夜,带走赵鱼母女二人的,也穿着这么一套衣服。 他神情复杂,不出言感谢,只摇了摇头,扶起自家店门招牌。 一瘸一拐地走回饭店后,钟树又用一块沾满油渍的窗帘将破损大门遮蔽,继续让整个饭店处在不见天日的阴暗之下。 这才是他一只老鼠该有的巢穴…… “真是怪人。” 费桑瑜嘟囔一声,不过脸上倒是笑嘻嘻的。 作为一个捕快,她勇敢地挺身而出,保护了震炎百姓的生命安全,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虽然靠得是白大方…… 女捕快在心里一合计,自己好像又欠了这男人一个人情。 ———— 距离两家饭店三公里外的一个人工水库旁,一路逃窜的赵鱼扶着水库栅栏大口喘息。 瞥了一眼身后,确定那个叫南希的外国女人没有跟来后,她靠着围栏瘫坐在地。 头顶的兜帽缓缓落下,露出一对紫黑色的毛绒猫耳。 “真是恐怖喵~” 赵鱼回忆着那个叫南希女人带给她的压迫感,猫尾竖直,后脊一阵发凉。 “她是人是妖喵~” “钟树还活着吗喵~” 她喃喃自语,面露担忧。直到闻到一阵飘香扑鼻,让她肚子咕咕叫唤两声, “烤鱼喵!” 赵鱼转头朝水库内望去,偌大的水库内,只有一位老人悠闲垂钓。 老人身旁面容白净的中年男人正炙烤着一条刚钓上来的鲤鱼。 “杀了他们,把鱼抢过来喵~” 赵鱼打定注意,纵身一跃翻过栅栏,双脚落地没有半点声响。 她踱步走至二人身后,骤然暴起挥动利爪。 可下一秒,中年男鬼魅转身,一手死死擒住赵鱼脖子,一手按住她脑袋,将她押解至老人面前。 “赵志你轻点,别弄疼朕孙女了。” 老人沉沉出声,放下鱼竿转过头,那和蔼和亲的面容正是震炎皇帝赵行山。 “奴才明白。” 名为赵志的男人捏着难听的公鸭嗓,让赵鱼打了个寒颤。 在那偌大的十皇子府内,她所谓的父亲身边,永远跟着一个用这种声音说话的男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太监! “一个姓赵的太监,一定天下最大的太监喵~” 赵鱼在心里嘀咕,也算误打误撞猜对赵志的身份。 松开赵鱼,赵志全身迸发出强烈的压迫感,比起刚才追她的南希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鱼乖巧地蹲在老人身边,直觉告诉她,这是她保命的唯一方式。 赵行山扯动鱼竿,将一条咬钩的三斤重草鱼硬生生的甩到了岸上,在湖面带起一阵波涛,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 “大鱼!” 赵行山哈哈大笑,不远处传来一声毛骨悚然地惨叫。 赵鱼竖直猫耳听去,声音正来自刚才一路追杀她的外国女人南希。她一时无法相信,那个强大的女人竟然还会发出这般杀猪惨叫。 “大鱼上钩,也多亏了鱼饵。” 赵行山慈爱轻抚赵鱼头顶,老人粗糙的手掌在孙女那一对毛茸猫耳上划过。 赵鱼鼓起勇气抬头,凝视着赵行山苍老的面容。 “我见过你喵~” “在哪见过?” “电视里,他们都叫你皇帝,说你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人喵~。 “哦,那你想不想当皇帝,当这个全天下最重要的人?” 赵行山眯起双眼,语气意味深长。 “当皇帝能吃很多小鱼干吗喵~?” “当然!” “当皇帝能让钟树饭店生意好起来吗喵~?” “可以。” “当皇帝可以给我妈妈报仇吗喵~!” 爷孙二人一问一答,赵行山忽地陷入迟疑,最后苦笑摇头。 “不一定,当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能给母亲报仇,那我不当皇帝了喵~” 赵鱼兴致低落地垂下脑袋,将目光看向烤糊的鲤鱼。 赵行山颔首点头:“吃吧。” 得到许可的赵鱼抓起烤鱼开始疯狂啃食,火烫的高温,锋利的鱼骨,皆是熟视无睹。 “到底还是流着下贱畜生的血……” 赵鱼进食的模样让赵行山眼中难掩失望,摇头哀叹。 赵鱼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嘴角残留一圈鱼肉沫。 “拿着。” 赵行山递过一个木盒,赵鱼拿到手中打开,盒中是一双血淋淋的眼珠。 眼珠原属钱嫣,足足融合了八对九尾之瞳孔! 赵鱼好奇问:“这玩意干啥用的喵~” 赵行山笑而不语,继续专心垂钓。 赵志上前,抓住赵鱼后颈用力一扔,将她抛出水库之外。 “喵~” 赵鱼轻巧落地,疑惑地回看一眼老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鱼,还送自己东西。 她摇了摇头,飞速跑离水库。 水库内,赵志双膝跪地,恭敬地给赵行山朝递上一份名单。 “圣上,揽秋宴的名单在这。照您的吩咐,奴才已经把十皇子名字加了上去。” 在揽秋节最后一天,皇帝要宴请各路王公大臣,一齐祭祀“秋神”,祈祷震炎风调雨顺。 十皇子赵庞能荒淫无度,出了名的喜爱同妖兽乱合。 在赵行山所有儿子中,名声最臭! 自赵行山登基到现在,他从没进过揽秋宴的名单。 赵行山依旧只专心垂钓,也不拿过名单多看一眼。 “清云那丫头呢?” “宴会位置不够,清云郡主在备选里。” “我记得自打她懂事起,好像就没缺席过揽秋宴,回回随她父亲出席。” “幸得圣上体恤,这是清云郡主的福气。” “人总不可能一直有福气,今年就让这丫头歇一年,她也正好不喜热闹。” 赵行山仰天呼出一口浊气,淡然道:“通知东宫,让太子一人赴宴。” “奴才明白。”赵志磕头领命。 又是一条鱼儿咬钩,赵行山正要拉动鱼竿,又听赵志开口。 “圣上,方才有人来报,清云郡主正在不远处的皇家庄园里和朋友一起游玩。圣上您看要不要让郡主过来给你请安?” “什么朋友?” “柳丹大人女儿,白小圆。” 赵行山骤然一愣,摇头感慨。 “赵志你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自己是从东宫出来的奴才?” 皇帝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悲。 “奴才该死!” 赵志五体投地,诚惶诚恐。 迟疑间,鱼儿脱钩离去,赵行山将鱼竿丢进水中,拍手起身。 大鱼既然已经被抓上岸,这鱼饵也就没了作用,自己确实不该过分贪念。 “罢了,名单加上清云。既然没有位置…… 干脆就让她坐我这个爷爷身边。” 赵志长舒一气,高声呼喊。 “圣上英明!”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闺蜜谈心 整个盛都总共有三处庄园挂着“皇家”二字,但都没苛刻至外人不得入内。为彰显皇恩浩荡,庄园外围和寻常公园并无区别,供一切人游乐玩耍。 不过庄园中心区域平日不对外开放,一旦有贵人入园,还会派遣御林军专门看守。 隔着薄薄的一面灰石围墙,两个世界天壤之别。 而总有人试图穿过这面围墙,以为自己能博取贵人一笑,换来荣华富贵。 就像这会跪在赵玥和白小圆面前的周墨,人生已经基本画上了句号。 周墨是长冒大三音乐系的学生,大学三年没干什么正事,不是参加选秀,就是在参加选秀的路上,怀揣着一个明星梦。 半小时前,他在庄园外围一个油炸肘子铺买吃食,忽见惊鸿一瞥。 女孩望着他在的方向,眼里满是求而不得。 那女孩周墨恰好认识,最近在长冒音乐学院声名大噪的白小圆。 和清云郡主成了闺蜜姐妹,学院老师对其青睐有加,加上模样可爱,声音甜美,才入学不到一月,已经成了音乐学院,乃至整个长冒的话题人物。 即将到来的29号长冒揽秋节音乐会,她被临时加进登台节目名单,甚至将原本音乐学院院花给挤了下去。 周墨自负又自恋,长得也算白净帅气,大学期间有姑娘给他送过情书。白小圆的眼神很自然而然被他理解为一见钟情,让他冒出了些许大胆的想法。 全校都在猜测这个白小圆的来历背景,若真被她看上,周墨很乐意放下身段吃两口软饭,来换取自己星途坦荡。 此刻跪在两个女孩面前,御林军的枪口抵在周墨后脑之上。 白小圆不闲不淡地瞥了一眼周墨,也不懂他为何会跪在这,更没有半点兴趣。 她只望着桌上太监刚买来的油炸肘子,眼中再次浮现那般“求而不得”,想伸手去拿,却被赵玥抬手拦下。 赵玥揉着白小圆的小腹,劝说道:“小圆你既然亲戚来了,就别惦记吃油喝辣,我让下人做了点羹汤,等会你尝尝。” 说罢赵玥拿起肘子,炫耀似地咬了一口,粉嫩小嘴沾上一圈油渍,小女孩得意洋洋的模样格外可爱讨喜。 白小圆咬牙切齿:“清云你真可恶,还故意馋我。等你亲戚来了,我一定当你面大吃特吃,馋死你!” “那几天我母亲都让在东宫静养,你见不到我的。” “那我就拍视频发给你!” “嘻嘻,我才不看……” 两个娇粉动人的姑娘穿着古裙互相嬉戏打闹,画面赏心悦目。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低着脑袋,不敢过多打量,只有跪在地上的周墨仰着头。 为首的老太监瞥了一眼,心里大概有数。他挥手示意两个小太监押解周墨走开,待远离赵玥视线后,又抬手做了一个挖招子的动作。 老太监回到赵玥身边,偌大一个油炸肘子已经被小姑娘啃得七七八八,正拿着宫女递过来的丝绢擦拭嘴边油渍,顺带问上一句。 “那人是谁啊?” “不长眼的罢了,奴才已经轰出了,无需郡主惦记。” “这过节的日子,你可不要随意伤人。” 想起母亲最近还在沐浴吃斋,赵玥摆出一副严厉架势,但那粉嫩可爱脸蛋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 “郡主仁心,奴才自然明白。” 揽秋节不好徒增杀孽,废他一对眼睛,已经是皇家最大的仁慈。 老太监和煦一笑,扯开话题:“刚来了一个好消息,宫里揽秋宴名单确定了,圣上让郡主陪他同桌而坐。” 赵玥脸上不见半点高兴:“怎么今年还得去啊……” 白小圆听过皇宫里揽秋宴的名声,不由凑过去好奇道:“清云,这揽秋宴你去过几回?” “从五岁到现在,已经十一回了,今年是第十二回。” 赵玥掰扯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后又抱怨:“小圆你不知道这揽秋宴有多烦,我每次去都浑身不自在。 尤其去年,竟然有礼部官员提议皇爷爷给我选亲,要不是我和皇爷爷撒娇耍赖,现在估计已经是哪个纨绔的未婚妻了,今年怕是躲不过去……” 震炎法定结婚年龄十八,皇室成员年满十六岁一般就会确定婚配对象,赵玥拖了足足一年,已经算是不合礼法。 “清云你不想嫁人?” “也不是不想,只是嫁了人就不自在,得像母亲一样在家做个贤妻良母,我还想去震炎各处走走看看。” 赵玥哀叹一声,白小圆分外惊奇。 “你一个郡主还能不自在吗?你那些姑姑姐妹可没少……” 白小圆话只说上一半,她旁边还站着不少宫女太监,可不敢乱嚼皇室舌根。 赵家公主嫁人后私生活混乱已经成了震炎国共识,谁家要娶赵家女过门,多半有一顶帽子上门。 就说赵玥姑姑长公主,老公已经换了六茬,还不算各路数不清的小白脸情人。 赵玥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厌恶:“我才不那样呢,也从不和那群姑姑姐妹打交道。母亲说了,嫁了人就得本分守家,相夫教子。” 白小圆双手撑着脑袋,问出一个天下闺蜜都会关心的问题 “那清云你喜欢啥样的男人?” 赵玥摇头晃脑:“我也不知道,小圆你呢,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我吗……” 白小圆撇了撇嘴,嘿嘿一笑:“我不用嫁人,我哥能养我一辈子。” 赵玥略略嫌弃道:“可你哥明明那么凶,有什么好的。况且你不和我说了吗,他是个花心大萝卜,搞得你现在得喊好几个女人嫂子。” 白小圆仰天伸一个懒腰,毫不在意道:“喊就喊呗,多喊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她们还得巴结我这个小姑子呢。” “不懂你……” “有啥不懂的,他能有十个八个女人,还能有十个八个妹妹不成?” 白小圆语气无比自信:“我永远是她亲妹妹,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就不怕你哥哥哪天为了女人不要你这个妹妹了?”赵玥继续为自己好友担忧。 白小圆眺望着庄园内的大好风光,手掌捂着因为月事而微微发痛的小腹。 她想起了几年前,因为家里没有女人,自己初来月事搞得白大方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的滑稽模样。 “为了女人不要妹妹?” 白小圆会心一笑,拉长了声调意味深长。 “可妹妹也是女人啊……” 正文 第九十七章 老乡见老乡 离开洪家餐馆后白大方来到长冒,方才钱章电话告知他一个好消息,他所提供的澜昌博物馆大门设计中标,已经呈报工部走审批流程。 钱章让白大方来长冒一起商量细节,顺带喝点酒好好庆祝一番。 白大方心里还惦记着钱家的事,也正想从钱章这旁敲侧击打听。 入夜,钱章把地点定在了一间音乐酒馆。酒馆离长冒大学城不远,是小年轻幽会的好去处,不过酒水价格高昂,学生多数消费不起。 白大方坐在酒馆内,看周围成双成对,自己却要和一个三十男人喝酒,心里不免有点膈应。 因为是揽秋节,店内来来往往的姑娘们都穿着古裙,也有不少男人做古人打扮。为了契合节日主题,服务员小姐姐们也穿着儒袍长裙,整个画面看起来倒是养眼。 酒馆吧台上坐有一个已经喝得半醉的姑娘,她后背着一个吉他包,上身黑红卫衣,下身一条白色格纹短裙,被黑丝裤袜包裹的修长大腿无力耷拉着。 一头棕粉色短发杂乱没做打理,只在左侧留海处夹一个粉色发卡,不让发丝遮挡视线。 女孩五官精致,酒红色瞳孔中透着份冷漠和无力感,一杯又一杯的高度鸡尾酒被她一饮而尽,模样纯粹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在一众古装中,她打扮显得尤为突兀,吸引了白大方多看了两眼,直到钱章捧着两打啤酒走来。 “来,干了!最近我都快得玉玉症了,也就大门中标这事让我能开心一会。” 钱章抽出一瓶啤酒丢给白大方,笑得兴高采烈。 白大方不拒绝,直接一口气吹下一瓶,打了个酒嗝问:“你家最近还好吧,看新闻好像不大乐观?” 钱氏集团最近股价暴跌,早些时间还宣布钱家大小姐钱嫣正式退出董事会,割让全额股份。 听人提及家事,钱章由喜专悲,叹气道。 “我家最近真是触了霉头,先是我妹妹失踪,好不容易找回来,我姐姐又被我爸送去疗养院。我想去探望还不让,说她因为我妹妹的事精神失常,暂时不能见外人。” 白大方尴尬一笑,左楠和他说过,钱嫣现在双目失明,也被关在灵源精神病院。 别说钱章了,就连他想去问钱嫣问题,左楠都直叹气摇头,只说有较大阻力。 不过钱家还在正常运行,隐隐有了颓势,钱肃礼整个身价也在两三天内暴跌近一百亿。 看态势,有人让他吐了一次大血。 又是一杯苦酒入喉,钱章再是唉声道:“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说我这个钱家独子回国要争家产,逼得我姐姐精神失常,就连我同事也过来问我,我真是百口难辩。” 白大方挑眉问:“你爸身家上百亿,你真没兴趣?” “谁在乎啊?” 钱章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脑子里只想着完成他的伟大艺术建筑,别说几百亿的家产了,就是给他当皇帝,他都不见得乐意。 他摆摆手:“不提这个,说正事。上面让我们去澜昌博物馆看看,具体规划大门和博物馆各场馆的连通路线。” 白大方抿一口啤酒,确认问道:“是所有场馆吗?” “对,所有场馆,包括不开放的妖兽场馆,过了揽秋节就要去。” “我等你消息,干!” 白大方对澜昌博物馆的妖兽场馆兴趣还是不小,立马一口答应,再次和钱章碰瓶。 一个小时后,两打啤酒一滴不剩,钱章昏醉在桌上,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纯粹属于酒量不行又爱喝。 他摸摸索索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放在耳边。 “老婆,我喝醉了,来接我。” 白大方听闻后一愣,试探问道:“你有新女友了?” 钱章含糊回应:“什么新女友,我就一个女朋友孙慧,都快要结婚了。” 白大方惊奇道:“你原谅她了?” “什么原谅,我不懂你意思?” “就是她打胎……” “你乱说什么,我和她向来注重安全措施,还没出过意外。” 钱章把脑袋一栽,彻底不省人事,好似根本记不起孙慧打胎的事情。 白大方心中暗自思量。 看样子钱章也被人修改了记忆,钱嫣已经瞎了,又能是谁干的? 思考间,穿着襦裙的服务员拿账单走来。 “先生,一共7653,你是刷卡,现金还是扫码?” “这么贵!” 白大方望着桌上一打啤酒,还有几个小菜,目瞪口呆。 这么点就要七千多,你怎么不去抢! “钱先生是我们vip客户,这已经是打过折了。”服务员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 白大方摇了摇钱章,确定他昏醉后,无奈打开手机扫码转账,却显示余额不足。 这才想起某天家庭会议过后,票数三比一,变成了胡雀儿管家记账,现在钱都在她那,自己一月只有五千零用。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服务员眼中不耐烦的神情愈发明显,白大方尴尬一笑。 可他电话还没拨通,忽听店内音乐戛然而止,吧台喝醉的短发姑娘冲到音乐台上,一把抢过麦克风开口嘶吼。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姑娘声音低沉而嘶哑,属于少有的女性烟嗓,完美调动起整首歌曲的情绪,歌声中夹杂着醉意,透出的悲伤感染着店内每一个人。 众人停下饮酒谈乐,如痴如醉地倾听,静待她演唱结束。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一曲唱罢,雷鸣般的掌声在店内响起。 只有白大方呆若木鸡! 一首歌用尽全身力气,短发姑娘扶着麦克风瘫坐在地,醉呕出一地残渣,散发出难闻的酒气。 一位女服务员上前将她扶起,捏着鼻子大声喊道:“谁认识她?” 见久久无人回应,白大方踱步上前,试图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姑娘。 “我来吧。” “你是她谁啊?”服务员疑惑道。 “嗯……大概,可能,或许……是个老乡?” 白大方叹息一笑。 在这个世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刚才歌曲的来历,如果女孩是第二个。 那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乌龙 清晨六点,醉宿的孟希苼徐徐睁眼,大脑传来阵阵晕痛。 忍痛强撑身子靠上床头,环顾四周,狭小房间内环境陌生,一旁床头柜台写有“七天酒店”的字眼。 “酒店,醉宿……” 忍不住下意识猜想,孟希苼心头猛然一抽,立马抬手掀开被子仔细打量全身。 上身卫衣还在,短裙没有被人脱下,黑丝只有膝盖和左腿拇指处破了一个小洞,并未沾上什么不明液体。 除了全身还散发着难闻的酒味,一切正常。 捡起脱落在枕边的粉色发卡,将遮挡视线的留海简单固定,不等孟希苼松口气,记忆里又浮现出一段对话。 “先生,还请快点买单。” “我来!” “小姐,你俩一起的话,一共8022。” “我扫码!” 孟希苼赶忙打开手机,账户余额102.29的数字宛若一道晴天霹雳,让她傻愣在床头,手脚冰凉。 余光一瞥,沙发上挂着一件男士外套,外套上残留着呕吐痕迹,孟希苼不用想,一定是自己喝醉后的失态举动。 “这衣服不会很贵吧……” 孟希苼再瞄了一眼自己刚过三位数的余额,万分紧张。 正想下床查看,房门被人推开,白大方提着一笼包子一笼饺子进门,顺带将两杯豆浆摆在桌上。 孟希苼面无表情地看着进门的高大男人,红唇微动,几次想开口,又闷闷地把话咽回去。 白大方坐上沙发,和这“老乡”四目相对,凝视着她一对酒红色眼瞳。 他不清楚对方背景,身份,性格,能力,甚至是否附带系统等等。若贸然告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福祸难料。 保不齐对方为了保证自己作为穿越者的唯一性,立马来个先下手为强。 再三顾虑后,白大方决定还是先试探为好。 毕竟老仙见老乡,除了泪汪汪,还能来一枪! “早。”白大方憨笑问好。 “早……” 迟疑半分钟,孟希苼开口回应,她烟嗓的声音低沉冷漠,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似是拒人千里,生人勿近。 白大方指向桌上的包子和饺子,“吃点?” 孟希苼摇摇头,依旧是冷漠腔调:“没胃口。” 白大方再举起豆浆:“那喝点?” “不喜甜。” “……” 面对惜字如金的孟希苼,没辙的白大方讪笑解释。 “昨晚你喝醉后,我花了点小费让酒馆服务员送你来酒店,你除了吐了我一身外,我保证咱们没发生过任何接触。” “为什么?” “我对你唱的歌很感兴趣,是你自己写的吗?” 白大方试探提问,孟希苼冷漠表情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化。 她眼神落寞,手掌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套。 可一开口,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 “不是。” “那写歌的人是谁?” “不知道。” “你说话能超过三个字吗?” “可以。” 二人一问一答,孟希苼对白大方的厌恶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少女面容阴冷,用看臭虫残渣一般的眼神凝视男人,仿佛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浑身不自在。 擅自将一个喝醉女孩带回酒店开房,哪怕没做什么越轨之举,也足够让人心生厌恶。 说自己不会居心拨测,只对她的音乐感兴趣? 狗都不信! 学校里追她的恶心男人哪个不是找的这种借口。 嘴上说玩音乐的,心里想玩女人。 白大方感受到来自“老乡”的恶意,不想去争辩,笑问道:“能告诉我你在哪听到这首歌的吗?” “我不想,也没义务告诉你。” 孟希苼眉头紧锁,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逃避。 提及歌曲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她有些垂头丧气。 清晨阳光落在她光洁雪白的玉颈之上,让她看起来像只落败后不得不低头认输的高傲天鹅。 问不出结果,白大方准备起身离去,转身走至门边。 “昨天多谢你帮我买单,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这段日子白大方身边不是钱章就是费桑瑜,这些少爷小姐都不缺钱。 昨天孟希苼喝醉后抢着买单的气概豪迈,已经习惯的白大方只当她也是个不缺钱主,没提还钱二字。 孟希苼双手拽紧了被单,她已经能完全记起自己抢着买单的情形,只想给当时的自己来上一巴掌。 冷傲的性子让她根本说不出任何讨要的话语。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居心拨测的臭虫男人,若是开口讨要,无疑会把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 因为背着身,白大方无法看见女孩脸上肉疼表情,一双酒红色瞳孔中写满纠结与不甘。 足够让任何男人心疼怜惜。 走出酒店,白大方回到长冒,走至校门前,正巧见白小圆哼着小曲悠然踱步,身上穿着昨日古裙,少女粉嫩可爱的打扮让四周回头率激增。 白大方追上去轻敲白小圆天灵盖。 “哥……” 白小圆双手捂着脑袋,哀怨地拖长了音调:“你也不怕给你妹打傻了?” “说得你原本有多聪明似的。” 白大方笑着阴损一句,转问道:“不是过节放假吗,你来学校干嘛?” “彩排啊。” “什么彩排?” “每年九月二十九号音乐学院会开一个揽秋节音乐晚会,今年我被临时选上了。” 白小圆摸了摸鼻子,脸上那得意劲根本掩饰不住。 “本来上台表演一般都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不过这回学院老师给了我个机会,初次彩排让我和一个学姐PK,一人唱一首歌,看谁呈现效果更好。” 白大方好奇问:“你赢了?” “那当然!你妹我开口唱完,那学姐直接认输了。” “你唱了什么歌?” “就是哥你平常哼的那几首曲子之一。” 白小圆清了清嗓子,开口低声吟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和孟希苼的烟嗓不同,白小圆嗓音较为甜美,让开头的曲调不至于显得那么伤感,听起来是另一番味道。 白小圆补充道:“那学姐可是音乐学院的院花,只是模样冷冰冰的怪吓人。不过她那两条黑丝美腿,比起雀儿嫂子都……” 白大方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听着心里窝火烦躁,又在她天灵盖上一敲。 他也不好直说,找了个借口严厉瞪眼道:“别拿你嫂子和外人比。” “知道了……” 白小圆俏皮地吐了吐粉舌,察觉出自己老哥好像心情不好,正想一溜烟地跑远,又被白大方抓住后颈。 “以后没有我允许,不许在外面随意唱我在家里哼过的歌!” 白小圆不解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许就不许!” 白大方神情严肃,态度强硬。 他可不想再多两个“老乡”!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委屈(前一章加了2000字,大伙可以返回去看看) 客厅里第一场战争随着胡雀儿的突袭结束,第二场战争正式打响。 一人一妖面面而坐,白大方夹在中间。 胡雀儿双腿紧闭,身体绷直,双拳紧握平放大腿之上。 玖橙则显得格外轻松,作为一只狐妖,从成年到现在, 她已经憋了整整二年多,那磅礴的情欲在今天彻底爆发。 享受一整天的她现在那叫一个神情气爽,全身通透。 除了下半身酸痛和肚子略饿之外,玖橙只感觉自己身体机能达到巅峰。 彻彻底底成为了一只上古妖兽——九尾! 如果现在钱嫣再站到自己面前,她有十二分的把握让对方生不如死! 辛劳过后,玖橙双手环抱大腿蜷缩坐在沙发上, 穿上了件粉色吊带的小睡裙。 那小网眼的柔纱质地轻盈贴身,绣花丝绸交叉遮盖。在那柔媚亮粉的丝绸外,山谷耸立。 虽然不比敖穗费桑瑜之流,但至少胜过了胡雀儿半分. 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睡裙网纱恰至腰部,让玖橙点点雪腻隐隐透出,她故意将背身对准了白大方。让男人一抬头,就可以透视地看到她一片无瑕玉背。 玖橙这般小心思实在让胡雀儿忍无可忍! “你卖弄啥呢,明明你身上衣服还是我的!” 穿她的衣服,睡她的男人。 作为一个女人,胡雀儿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实在窝囊到了极点,头顶绿油油地闪着光亮。 玖橙舒展开蜷缩的身体,抬手伸展,慵懒又傲慢地开口。 “我大可以不穿,只是有些人不乐意罢了……” 要不是胡雀儿非得找件衣服给她套上,她巴不得光着身子在白大方面前晃悠。 体验过那食髓知味的感觉,直让她这只狐妖欲罢不能…… 胡雀儿咬牙切齿:“狐狸精,你能不能要点脸!” 玖橙漠然冷笑:“你都骂我狐狸精了,我还要什么脸。” 胡雀儿举起面前水杯一饮而尽,强行让自己保持克制。 “所以说,你这小三就是陈九?” 方才白大方好说歹说才把胡雀儿哄下来, 将陈九的事大致交代。 “小三……哼!” 玖橙不屑冷哼, 拉长了音调揶揄道:“我小三?高中可是我先认识他,先惦记上的他也是我。要不是我迫不得已装作男人,还能有你这个花瓶的份? 啥本事没有,就长一张脸。现在你能在待在这就知足吧,不然指不定你才给别的男人当小三呢!” “你……!” 胡雀儿愤然起身,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在碰到白大方前,胡雀儿对自己这辈子的最大指望,无非是靠自己脸蛋找个有钱男人。 当初坐在白大方身边的是玖橙而不是陈九,胡雀儿怕是和白大方搭讪的勇气都没有。 高考两位数的她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和一个全国家喻户晓的天才去争,就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脸蛋,也好似比对方逊色半分。 而如果不和白大方在一起,她的人生轨迹一定会彻底改变。 “玖橙!!” 白大方低吼一声,严肃地望向狐妖少女。 玖橙被白大方这一声吼得有些心里发憷,重新抱着大腿蜷缩身躯,讪讪地撇过头去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很明显地察觉到,白大方生气了。 自己刚才所言已经触犯了这个男人心中的底线。 世间没有如果, 胡雀儿就是他白大方整整五年的女朋友, 是他白大方的第一个女人! 白大方转头看向胡雀儿,解释、借口、请求,甚至是逼迫,任何语言这一刻显得格外苍白。 无论怎么说,吃亏的是两个姑娘,男人再说任何话都会像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 “雀儿你先上楼,我等会再上来找你。” 白大方试图去扶胡雀儿肩膀,却被对方抬手一推。 第一次,胡雀儿主动推开了白大方。 她深吸一口长气。 “白大方,我可以忍受其你有他女人,甚至去主动接纳。但是! 唯独这只狐狸不行!” 胡雀儿咬着嘴唇,眼眶泛泪凝视白大方,喉咙里吞吐呜咽。 “她高中三年和我不对付你知道,根本原因不是别的,是她打心眼里就从来没看得起过我胡雀儿! 以前她是个男人,是你朋友,你兄弟!而我是你女人,我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现在她也是个女人! 你让我和一个根本看不起我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做不到……”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天喊地。 胡雀儿一字一句地抽泣着把话说完,挣扎着她在白大方面前最后仅剩的尊严。 “我爸妈五年前来的盛都打工,我当时刚要上高中,跟你分到一个学校,一个班。我一直觉得这是我胡雀儿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后来我爸因为腰伤回老家务农放牛,我和你提分手。那一年,我每天睡觉前都要看一遍手机,盯着我俩的合影发呆,然后就哭,一直哭一直哭。 所以现在我老安慰自己,能在你身边待着我就该知足了。老家土财主还娶四个老婆呢,我胡雀儿又能拿什么要求你? 白大方,我胡雀儿这辈子栽你手里我情愿。 可你不能……” 胡雀儿最后侧头看向玖橙,欲言又止。 自从住进白家三楼,胡雀儿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不是傻子,看的出白大方不再是普通人,乃至整个白家都透着一股让她无法触摸的距离感。 哪怕白大方对她和以前别无二样,胡雀儿也依旧选择放低了姿态。 可今天的玖橙,是她尊严的最后底线…… 胡雀儿咽下一口唾沫,猛然转身冲出大门,女孩眼中闪过的决绝让白大方心脏骤然收缩停滞。 白大方提腿要追,左手小拇指却被人死死地拽住。 回过头,蜷缩在沙发上的玖橙胆怯地缩着脑袋,一双桃花眼中红光闪烁,喃喃轻语。 “不要走……” 完全体的九尾,足以左右任何人的心智。 白大方大脑一阵眩晕,跄踉着瘫坐在沙发上。 玖橙贴身而上,全身兽化,九条粉白色的毛茸狐尾包裹住男人。 她将脑袋靠在男人胸膛之上,心中惶惶不安。 五年,玖橙第一次感觉自己看不起的胡雀儿是那么可怕,可怕到下一秒就会将白大方从她身边夺走。 “对不起……” 玖橙轻声开口,不知说于谁听。 都是女人,搅在一起,谁又能比谁委屈…… 正文 第一百章 婆媳 哭红眼的胡雀儿走在早秋深夜大街上,穿了一天高跟鞋的她脚腕旧伤酸痛,两步一停,还在断断续续地抽泣。 外套落在家里,全身一条单薄长裙,秋风吹过,胡雀儿打了个哆嗦, 肚子传来咕咕响动,饥寒交迫。 就近找了个夜宵摊坐下,胡雀儿问老板要了一碗炒饭。 出门急切,她只背了一个女式提包,打开一瞧,好在手机, 身份证, 银行卡等都在,今晚还能去酒店将就过一晚。 只是明天又该何去何从,胡雀儿低下了脑袋,一时有些犯难。 重新住回酒店宿舍,还是干脆回老家和她爹养牛一了百了? 打开手机,白大方没有发来消息,这让胡雀儿不免心生烦躁。忍不住抬头回望白家大楼方向,出门不到一小时,姑娘已经开始心生悔意。 犹豫之际,一辆炫酷湛蓝色跑车疾驰而来,横停在胡雀儿面前。 在蓬莱酒店上班,胡雀儿对各种豪车差不多已经审美疲劳,转过头去不想搭理。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一个清秀姑娘,她一身便利店员工作制服,站在限量超跑旁的强烈反差感让胡雀儿看傻了眼。 “你好,我叫柳春丫!” 走至胡雀儿面前,柳春丫眯眯眼地憨笑着开口自我介绍,表情突出一个傻愣。 胡雀儿仔细回忆, 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警惕地拉开了距离。 “你……干……嘛……?” “有人要见你。” “谁?” “我干妈。” “你干妈又是谁?” 柳春丫笑而不语,除了她干妈柳丹,她一向讨厌别人问她问题。 胡雀儿已经问了她三个问题,属于她忍耐的极限 作为一个杀手,柳春丫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高冷一点。 所以她直接掏出一把手枪抵在胡雀儿的脑门之上。 “上车!” 胡雀儿抬眼望着漆黑的枪口,识相地走向副驾驶,又被柳春丫反手拉住。 柳春丫瞄了一眼胡雀儿脚下的高跟鞋,打开跑车前备箱,贴心地拿出一双平底布鞋丢到她脚下,再把车钥匙朝她一扔。 “你开!” “啊?” 没有给胡雀儿多问的机会,柳春丫再次抬枪。 面对枪口,胡雀儿立马换鞋坐上驾驶座,顺带不忘提醒一句。 “提前说一下,我科目三考了9次,你还确定让我……” 十分钟后,跑车驶入阳光小区,在一间麻将馆前停下。 面色铁青的柳春丫拿出一个呕吐袋, 低头一阵狂呕。等把晚饭都差不多吐干净了,她再抬头看向胡雀儿, 高冷杀手柳春丫愤怒而恐惧。 “谁给你发的驾照?” “黄XX,怎么了吗?” 胡雀儿老实地爆出驾校师傅的名字,并详细交代自己送那师傅六条烟的行贿举动。 “没什么。” 柳春丫擦去嘴角污秽,心中暗杀名单上又多了一个名字 胡雀儿正要下车,柳春丫又伸手把她拉住。 “别急,先在车里坐会。” 阳光小区住得大多都是工薪阶层,这么一辆限定超跑停在小区内是格外惹眼。 晚上八点,大多数居民都在室外活动,不一会就有人群聚集议论。 “这谁家来阔亲戚了?” “你说这车多贵啊,大几百万有没有?” “几百万,你开玩笑呢。就你家那八十平的破房子,这车能换十套!” …… 听着车外的动静,柳春丫觉着火候够了,掏出一张清单递给胡雀儿。 “这些东西都在跑车前备箱,记好了,等会别说漏嘴。” 胡雀儿看着手中清单,嘴角微微抽搐。 清单物品如下: 沁血白玉一块 百年老参一根 百香蜂蜜三盒 高科技按摩器一支 …… 总记七样,总价加起来大约能有好几百万,一旁还标有注释,详细交代胡雀儿等会该怎么介绍物品来历。 “去吧,你进去就会明白。” 柳春丫再递上一副墨镜,抬头示意了一眼麻将馆。 胡雀儿木讷地点点头,带上墨镜推门下车。 一瞬间,全场目光向她看齐! 模特般的高挑身材,精致无瑕的面容,再配上跑车的呼应。 直让小区众人目瞪口呆,琢磨这是哪户有钱人家大小姐。 胡雀儿按照柳春丫的指示,从跑车前备箱里拿出大大小小的包裹,走入棋牌室,室内只有一桌麻将,围坐四个大妈。 “碰,四筒! 我和你们说,我家那儿媳妇还真是孝顺,这才结婚不到一个月,非得给我买什么按摩椅,好几万一个呢,拦都拦不住,哎,真浪费……” “七筒! 都一样,我家女儿也吵吵着带我去旅游,还说去什么国外,我都老骨头一把了,还凑那个热闹干嘛!” “杆,幺鸡! 就是就是,我现在就一个指望,在家陪着我孙……” 大妈们突然停顿,齐刷刷地朝胡雀儿看去,一个个看傻了眼,这般人物她们还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姑娘,你找谁?”其中一大妈开口询问。 “我……” 胡雀儿正结巴着,坐在东风位的臃肿妇人打出一张六万,拉高了声调喊道:“六万!” 她回过头,笑呵呵地看着胡雀儿,脸上的肥肉挤兑在一块。 “你来就来,拿这么多东西干嘛。自己找地方坐,等我打完这两圈。” “这姑娘是?”有人好奇问。 柳丹得意挑眉,昂首挺胸,一字一顿! “我儿媳妇!” 其余三人抓牌动作顿时停滞。 胡雀儿一头雾水,直到瞥见柳丹那张肥脸,见这居委会大妈眉眼和白小圆如出一辙,脑子这才转过弯来,想起白大方不止一次和她提过的那个神秘老妈。 胡雀儿提着包裹上前,按着清单上所写开始一一介绍。 “难得来一趟,也不清楚您喜好,随意买了点东西,您看看满意不。这人参是……” 胡雀儿每介绍一样,其余三个妇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胡雀儿全部介绍完毕,有人讪讪提问。 “柳姐,你不说你儿媳妇酒店工作的吗,怎么这么有钱?” “是酒店工作啊,酒店高层。就是那种手底下管着几千号人,手里还有酒店股份,其实都差不多,混口饭吃而已!” 柳丹装模作样地念叨,只是大堂经理的胡雀儿不免羞愧低头。 柳丹再故意瞥一眼门外跑车,故做严肃地教育胡雀儿。 “你怎么又换车了,又花不少钱吧。知道你赚钱多,但也不是这么个用法,上次你给我买别墅我就教训过你,这都要结婚了,能省点就省点。” 柳丹是脸不红心不跳,胡雀儿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尴尬点头。 “知……知道了。” 其余三位妇人脸色铁青,有人率先开口。 “我家里还炖着汤,我先走了……” “对对对,我还有衣服没洗,我也得走。” “都走了就散了吧,改天,改天。” 三人铩羽而去,柳丹把玩着麻将得意冷笑,拿着刚抓到手里的九筒用力在桌上一拍。 “跟我斗! 自摸,清一色,通杀!” 待其余人彻底走远,柳丹深吸一口长气,脸上笑容消失。她看向胡雀儿的神情骤然变得高傲冷漠,一股骇人气场让整个棋牌室温度骤降。 “坐吧。” 妇人的神情和气场让胡雀儿不免胆怯,她畏畏缩缩地在西风位坐下,取下墨镜,绷直身体。 “阿姨你……” 妇人骤然蹙眉:“你喊我什么?” 胡雀儿连忙支支吾吾改口:“婆……婆。” 见柳丹还是皱着眉头,才咬牙喊上一句。 “妈!” 柳丹眉头舒展,冷哼一声。 “倒还是有点眼力见,不纯是花瓶一个。” 胡雀儿稳定心绪,吞下一口唾沫问:“妈你找我来干啥?” “你也看到了,我那三个牌友天天恶心我,我找你这个儿媳妇来出口气。” 胡雀儿笑容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果真只为这点小事,自己这婆婆也未免太幼稚了。 “人常说老小老小,老人小孩能有什么区别。我柳丹虽然才四十五六,但前半生活得是在太憋屈,丈夫早死我当寡妇,生一对儿女又不在身边。 幼稚就幼稚吧,可我不想还和年轻时一样,牙碎了就往肚子里吞。” 柳丹似乎一眼看出胡雀儿心中想法,语气落寞地开口念叨,那股骇人气场消散大半。 胡雀儿见桌上放着茶壶茶杯,立马懂事地给自己婆婆倒上一杯。 “那妈你怎么不回去找大方小圆,现在家里人多,都可以照顾你。” 柳丹拿起茶杯抿上一口,“啧啧”砸吧两声,忽然话锋一转。 “你说家里人多,那多的,是人吗?” “这……” 胡雀儿猛然一呆,白大方和她说过,敖穗和玖橙的事绝不能外传,哪怕是身边最亲的人。 “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胡雀儿试图装傻充楞。 柳春丫推门而入进门,抓住胡雀儿脑袋往桌上一按,枪口再次顶到了她太阳穴上。 柳丹肥腻的手掌拂过胡雀儿眼角:“你看看,眼睛都哭红了。莫不是被狐狸精欺负了?说出来,那狐狸精是谁,在哪,干嘛的? 妈给你出气,保证让那狐狸精从此见不到大方。” “我……我不知道……” 枪口就抵在头上,死亡的恐惧让胡雀儿全身颤栗。 “真不知道?” “我……” 胡雀儿咬牙关闭口不语,最后干脆两眼一闭。 枪口离开了她脑袋,柳春丫退至一旁。 柳丹似笑非笑,这才将胡雀儿给她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胡雀儿重新坐直身体,胆怯地不敢直视柳丹目光。 直觉告诉她,若是她刚才透露半点玖橙的信息,从此见不到白大方应该是她自己。 胡雀儿整理好凌乱的发丝,模样乖巧一言不发。 柳丹掏出一个文件袋摆到桌上:“算是我给你这个儿媳妇的见面礼,看看吧。” 胡雀儿打开文件袋打量,柳丹开口叙述。 “你爸的腰伤会有专门的顶级医生处理,你妹妹下学期可以从乡下转去盛都最好的小学。还有你家那个养牛场,以后销路会有专门人对接,能不能赚大钱,就看你爸爸本事了。” 这桩桩件件都是胡雀儿心头最急切的心事,她甚至从来没和白大方多提过半句。 胡雀儿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恐惧。 眼前这个婆婆有能力了解她的一切,知晓她每一个家人的信息。 是见面礼,更是警告。 “谢谢妈。” 无法拒绝的胡雀儿只能点头致谢。 柳丹摆摆手,继而道:“过了揽秋节,你回蓬莱酒店上班正式出任总经理一职。春丫会做你助理,以后想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开什么车……告诉她就行,她都能给你安排。 酒店不用你管,你只需陪来酒店的各路小姐太太,公主王妃们吃喝玩乐,和她们打好关系,顺带帮我打探点消息。 要是有什么不长眼的男人骚扰你,不管他来头多大,春丫都会帮你处理。” 说罢,柳丹又咧嘴一笑,整个人再次变成了那位居委会中年大妈,冷傲的气场彻底消失一空。 “走吧,大方估计已经在想办法找你,你若不想见他,自己回老家住两天也行。今天的事是他混账,我这当娘也是个女人,不至于拉偏架。” 胡雀儿犹豫半天,最后憋出一个“好”,不知自己该喜该忧。 今晚过后,她胡雀儿将彻底变成白家媳妇,可从此也只能当一个,安安分分的白家媳妇。 胡雀儿不是不愿意这样,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今天刚参加完好友婚礼的她鼓起勇气。 “妈,我和大方结婚的话,你会来吗?” “结婚……?” 柳丹侧头看着胡雀儿,嘴角朝弄冷笑。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来这的是你,不是那只狐狸,那头龙?因为她们是畜生,你是人! 而我讨厌畜生,仅此而已!” 柳丹呼出一口长气。 “人要懂的知足,尤其是没什么本事的女人。” 胡雀儿如坠冰窟。 若玖橙是个人,今天坐在柳丹面前一口一个妈的绝对不会是她胡雀儿。 婆婆笑着拍了拍儿媳小腹,意味深长。 “别惦记其他了,这里争点气比什么都强。” 胡雀儿颤颤悠悠地起身,女孩仅存那一点自尊彻底被柳丹碾灭。 这一次,她不敢有任何反抗。 乡野的麻雀再怎么扑腾,最多也就被关进鸟笼当一只金丝雀。 飞不上枝头,变不成凤凰……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女人们的态度 白家二楼客厅。 白大方瘫坐在沙发上,手机拨通的胡雀儿电话后又一次传来无法接听的提示,脸上烦躁之色越发明显。 胡雀儿已经出门有一小时了,电话打不通让他心里实在堵得慌。 玖橙顺从娇怯跪坐在白大方面前,粉嫩娇柔的纤足轻轻蹬着地毯,侧头枕在男人大腿之上。 橘黄暖色的灯光之下,她狐耳下的俏脸侧影是如此精繳聘婷, 白皙的雪靥恍若鲜嫩百合,纯净不带一丝驳杂。 “对不起,大方。” 白大方抬手轻抚玖橙狐耳,示意自己没有怪她。 和玖橙翻云覆雨的体验现在还在他脑海残留,说一千道一万是自己色迷心窍,没有把握好分寸。 近日染上烟瘾的他拿过桌上香烟点起一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不许抽烟。” 玖橙起身抢夺白大方手中香烟,见男人眉头紧蹙, 又缩着脑袋幽幽怯声道:“你答应我不抽烟的……” “滴滴滴滴!” 楼下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白大方起身下楼,顺带嘱咐玖橙。 “我出去一趟,要是晚点没回来,你睡我房间,明天我再把楼上房间打扫干净,你随时搬进来。” 玖橙垂头丧气,明明终于可以搬进白家,可心里是一股子郁闷。 她捡起白大方刚留下的香烟吸上一口,烟味呛得她全身难受,委屈嘟囔。 “苦死了,狗都不抽……” 楼下,一辆普通的褐色轿车停在白家大门前,白大方拉副驾驶车门坐下,主驾驶坐着娃娃脸女捕快费桑瑜。 白大方不好意思道:“大晚上,劳烦你走一趟。” 费桑瑜从后座拿过一台手提电脑,手指在键盘上不停飞舞,嘴里揶揄一句。 “衙门追查犯人的定位软件,我用来帮你找女人, 我都不知道丢人的是衙门还是你?” 不一会,费桑瑜眉头紧蹙。 “不对劲,你女友不是关机,而是她手机信号被人屏蔽了!” 白大方起身朝费桑瑜电脑看去,车内空间狭小,白大方几乎贴着费桑瑜的身躯,二人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费桑瑜面色通红,迟疑了足足半分钟后,才“嫌弃”地推开白大方。 “我再帮你看看,别凑过来了……” 白大方往后一仰,见座椅旁放有半包香烟。 “你车里怎么有烟?” “这不是我车,是三大队的公车,今天你开,明天他开,有同事落下包烟不是很正常吗?” 费桑瑜全神贯注地敲击键盘,从驾驶台上摸出一个火机放在香烟旁:“你要想抽就抽,把车窗开着点就行。” “你不嫌弃烟味?” 白大方再次点燃一根香烟。 “我在三大队办公室,身边没几个同事不抽烟, 我吸二手烟都吸习惯了。 你们男人真要铁了心要抽喝嫖赌, 我们女人还能拦得住不成?” “我家那两个都嫌弃我抽烟, 我还以为……” 白大方话说一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混账话,立马闭嘴不语,尴尬一笑。 费桑瑜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停顿,只把头埋的更低了。 家里两个都嫌弃,你话里这意思,莫非还想找个不嫌弃的? 烟雾在眼前弥漫,坐在费桑瑜这个老好人身边,白大方只感觉自己的心情缓和了许多,说话也有点没过脑子。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自责,我感觉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啊?” 白大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费桑瑜叹气开口:“当年我妈情况和你女友差不多,当时我爸能像你一样拼了命满世界找她,我也不用当整整二十年的单亲小孩了。” 白大方苦笑道:“你这是拿我和你爸比烂……” 费桑瑜继续敲击着键盘:“从那时候其我就在想,如果以后我男人能在我生气的时候满世界找我,我就知足了,根本不奢求其他。” 白大方口中香烟燃尽,费桑瑜突然大吼。 “找到了!” 代表胡雀儿的信号标正在地图上恢复,地址——阳光小区。 同一时间,白大方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胡雀儿。 “雀儿,你没事吧?” “刚才手机没电了,大方我没事……” 白大方皱了皱眉头,费桑瑜告诉他胡雀儿手机信号被屏蔽,又何来没电的说法。 他没有多问,只开口道:“你人没事就行,我过来接你。” 胡雀儿点头应答:“好,我在阳光小区大门前……” 电话挂断,白大方正要下车,费桑瑜抬手拉住他。 “你开这车去吧,我喊个出租回家,省得路上你小两口都没有私人空间说话。” “谢了……” “没事,改天记得到三大队还车就行。” 费桑瑜开门下车,将驾驶室让给白大方。 白大方正要踩下油门,又把头探出车窗,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表情略显尴尬。 “那个,江湖救急。” 费桑瑜疑惑道:“你缺钱?” “算是吧……” 家里的钱都在胡雀儿手里记账,他全身上下不到一千。 “哦……” 费桑瑜眨巴眼睛,一张娃娃脸上面有所思,随即给白大方转账三万。 “改天见!” 白大方驱车离去,费桑瑜拨通一个电话。 “银行周经理吗,我信用卡想申请办张副卡,对,越快越好……” 去接胡雀儿之前,白大方驱车赶到市中心商场,在商铺关门前最后十分钟,从某品牌店内买了一个他根本喊不上名字的女式提包,价格两万八。 虽然价格不贵,但总归是个态度。 半小时后,阳光花园前。 胡雀儿静静地矗立在秋夜之中,柳丹话语还在她脑海回荡,直到白大方把车停在她面前。 白大方开门下车,上前死死抱住胡雀儿,轻唤一声。 “雀儿……” 胡雀儿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白大方松开她,询问道:“你要和我回去吗?” 询问代表他给了胡雀儿选择的空间,眼下确认胡雀儿没事,白大方松口气,强硬拉胡雀儿回家反而可能把局面闹得更僵。 “陈九还在家里吗?” 胡雀儿用着过去的称呼,哪怕被柳丹敲打,心里的这疙瘩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在。” “你让她睡哪里?” “我房间……” 听见这个回答,胡雀儿扁了扁嘴,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晚点回去,至少得凌晨。” 都是女人,彼此的心境大体能猜到一二。 胡雀儿敢确信,只要白大方不回去,玖橙就会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让你今天不能睡个好觉,这已经是她胡雀儿能做到的最严厉报复行为! “那你还想去哪?” “正好我们高中母校就在附近,你陪我过去逛逛。” “好……” 面对今日的胡雀儿,白大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二人高中就读于盛都市第三中学,在整个盛都市的高中排名不前不后,唯一风光的时候是靠陈九这个妖孽天才。 校门前,胡雀儿凝视着“盛都第三中学”六个大字,瞳孔波光流转。 白大方从后方抱住胡雀儿,用自己外套包裹住她身躯,下巴抵在姑娘头顶,和她一起凝视大门。 他突然开口:“雀儿,我给你买了个包。” 沉浸在回忆里胡雀儿噗嗤一笑,不可思议地回头。 “你什么时候会干这种事了,不会觉得蠢吗?” “我想来接你得表示点诚意,可想来想去想不到办法。用你们女人的话讲,买包是个蠢办法,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死马当活马医……” 胡雀儿呵呵地笑着,如果她没记错,这是白大方第一回正儿八经地给她买东西。 以往的日子里,白大方就是个清汤寡水的无趣男人。 也就她胡雀儿瞎了眼,才喜欢的要命! “你买了多少钱?” “两万八?” “多少?!” 胡雀儿收起笑容,神情严肃。 “两万八,明明家里钱都在我这,你哪来的钱? 好你个白大方,这才哪到哪啊,就学会藏私房钱了!” “我……” 白大方百口莫便,只得忍受胡雀儿轻飘飘的拳脚攻击。 二人在校门前打闹嬉戏,最后双双躺倒在地,十指相扣。 体力不支的胡雀儿喘着粗气,用修长大腿踢了踢男人。 “你还记得那天我和你搭讪吗……” “记得。” 白大方思绪飘荡。 那时刚从老家坐一天一夜火车过来的胡雀儿看着城里哪哪都新奇,随便和一个陌生人说话都会害羞低头。 好在她性格开朗,认识了一群姐妹,慢慢变成一个擅长穿衣打扮的时尚女孩,也喜欢上了同班一米九的高大男孩。 在某一天早晨,胡雀儿在校门前等了一个小时,终于“偶遇”男孩。 刚老家刚来半年不到的胡雀儿还留着短发,像只精灵蹦跳上前,拍了拍白大方的肩膀,笑着问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短发女孩笑的很温暖,像极了男孩上辈子手机屏保上的新垣结衣。 从未谈过恋爱的白大方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心在砰砰跳着,夏蝉的鸣叫在他耳中加速,时间流逝。 二人四目相对,在白大方的脑海留下了永恒。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和解与猜忌 清晨,白小圆照常六点起床,打算出门准备家里的早餐。 今天是六人份! 客厅里,胡雀儿神情疲惫。 昨天她硬拉着白大方在室外逛到凌晨五点才回家,刚进门不到一小时。 胡雀儿打了个哈欠:“小圆你再休息会吧,我让你哥去买早餐了。” 白小圆点点头,转头见玖橙在厨房捣鼓, 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两个女人之间。 客厅里白大方和玖橙的战斗痕迹还没有被完全清理干净,加之昨夜老哥和胡雀儿一夜未归,白小圆大概能猜到昨日修罗场的惨烈,心里直犯嘀咕。 自己老哥怎么还有胆子让这个两个女人单独相处的? 不一会,玖橙端着茶水走出厨房,素手捏着茶杯摆到胡雀儿身前,小心翼翼地提壶斟茶, 滚烫茶水将将漫过杯口溢出些许。 古代小妾进门要给大妇跪地敬茶,玖橙是九尾,血脉里留存有上古妖兽的高傲,自然做不出这种事。 给胡雀儿倒这一杯茶,已经是她把姿态放低后的最大让步。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只剩茶水热气在空中飘荡。 一旁白小圆屏住了呼吸。 胡雀儿喝不喝这杯茶,以后家里就是两个世界。 “踏踏踏踏!” 大脚步下楼声传来,穿着恐龙睡衣的敖穗一蹦一跳走入客厅。 刚起床的她口渴的厉害,见桌上有杯热茶,拿过来往嘴里一倒。滚烫茶水并不能对黑龙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让她满足地哈出一口热气。 放下茶杯,她左瞧瞧,又看看,见其余众人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蒙圈地抓了抓脑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 胡雀儿绷直的身体松弛下去,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她不想喝这杯茶,也觉得自己喝不起这杯茶。 玖橙噗嗤一笑,又是倒上四杯热茶,不过这次她动作显得随意了许多, 悠哉地靠着胡雀儿坐下。 “昨天你去班长婚礼热闹不?” 二人三年高中同班,玖橙这么一提,是给出一个和解信号,试图把昨天的事翻篇,把过去的仇放下。 “挺好的,她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六品官吏,都已经怀孕了。” 胡雀儿欣然接受了这个和解信号。 “酒桌上大伙还讨论你这个天才,新娘说也你给你发了请帖,本想让肚子里孩子沾沾你的才气,奈何你这科学家面子大,只托人去了个份子钱。” “高中时我用着陈九那副丑模样,除了白大方,也就她这个班长主动和我说过话,要换成别人,我份子钱都不想搭。” 来回闲扯了几句,但毕竟过去互相不对付,强行找的话题也只能聊上几句,不一会又陷入沉默。 胡雀儿举起茶杯, “呼呼”地吹了吹热气,为了避免尴尬, 干脆把矛头指向敖穗。 “敖穗你去把衣服换了,大方说他今天有空,等会陪我们一起去湖边郊游野炊。” 敖穗瘫坐着趴在桌上,摇晃着自己的恐龙头套:“那衣服里三层外三层,不想穿。” 胡雀儿前日给敖穗买了件古裙用来过节,可黑龙姑娘万分嫌弃。 穿起来麻烦不说,胸口是又紧又闷。 “家里应该还有针线,我等会帮你改大一点。” 胡雀儿是个喜欢穿漂亮衣服的姑娘,以前经济条件一般,很多衣服破了旧了不舍得丢,自己学着缝缝补补,也练成了一手女红。 她再是嘱咐玖橙:“陈……玖橙你把你的尺码大小发我,日后家里要买什么东西,我也好提前给你准备。” “好……” 玖橙没有拒绝。 二人正式添加联系方式。 又一会,屋内几个姑娘都收到了胡雀儿的群聊邀请。 敖穗瞄了一眼列表成员,疑惑道:“雀儿,不把大方拉进来吗?” 胡雀儿和玖橙举杯饮茶,默契笑而不语。 这群里的女人日后可能越来越多,但绝对不可能有白大方这个男人! “阿秋!” 五公里外的包子铺,白大方打了个喷嚏,提着刚买好的包子上车,还不知道家里女人已经开始打算将他“架空”。 早上胡雀儿和他耍脾气,故意把他支走,说是想吃这家包子,逼他去离家五公里的包子铺买早餐。 好在昨天费桑瑜留了这辆三大队的公车,不至于让他走着来回。 白大方刚要挂挡,老旧汽车骤然熄火,储物箱自动弹出。 几份衙门的公共文件暴露在白大方眼前,想来应该是三大队某个捕快不小心落下。 白大方好奇拿过文件翻了翻,文件上的事倒不是什么机密,大多是都捕快们的寻常工作安排和会议记录。 《严厉打击妖兽私人宰杀贩卖全国工作报告》 一行标题引起了白大方的注意,报告时间就在钱嫣和吴老大被抓之后。 “朝廷为何突然对这事感兴趣?” 白大方心底暗自思量,以往朝廷对这事的态度基本就是三不管的状态。 只要不闹大,没人会趟这浑水,故意坏人财路。 钱家和斩妖门一条产业链在盛都运行这么多年,彭家暗中保护是一方面,朝廷的这种态度却是最主要的原因。 打开手机找查这几天新闻,白大方发现震炎全国不少地区衙门都在打击妖兽贩卖,相同规模的产业链被清理了一条又一条。 只不过人们关注度不高,每条新闻热度皆是立马消散。 “全国性的行动……” 短时间能让全国衙门跟打了鸡血似的扑到这事上去,白大方只能想到一个人。 皇帝! 白大方再次翻看手中报告,有几页记录着这次抓捕的嫌犯,一排又一排的名字中,一小半的外国名字格外显眼。 “皇帝这是在对斩妖门动手?” 斩妖门根基在国外,这些外国名字在白大方眼里就像一个信号, 他思绪翻涌,顾不得急着回家,拨通左楠电话。 十分钟后,左楠来到白大方通知的地点,他刚推门下车,一只手擒住他后颈部,强行将他重新推入车内。 白大方跪踩左楠后背,将一把小刀贴在他颈部之上。 “问你点事,老实交代。” 左楠没想白大方会来这么一出,举起双手试图好声商量。 “白少爷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不行吗。” “我问你,吴老大这档子事,是不是皇帝在后面当推手。” “白少爷你这一开口就是事关圣上,我一个四品小官哪敢多嘴。” 见左楠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白大方手腕轻轻用力,刀刃划过左楠肌肤,压出一道血痕。 左楠连声求饶:“哎呦呦,白少爷,你真别为难我们办事的。” 白大方将小刀拿走,冷笑一哼:“左楠,该说不说你心里有数。你也知道,我女人里可有一头九尾,要不我找她来瞪你两眼,可比问你省功夫。”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出行的准备 从左楠打马虎眼的态度来看,白大方也算明白了,这人怕不怕死不说,但敢断定自己不敢杀他。身上挂着三法司衙门四品捕头的名头,谁想动他都得惹上一身骚。 “白少爷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白大方的威胁多少起了作用,左楠可不想自己被九尾两眼瞪成傻子,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没必要换地方, 就在车里说话,我还要急着回去给女人送早餐,你要给我耍花样,我顺路就拉你去见她。” 白大方反手把车门锁死,扶着左楠坐下。 “白少爷你这突然找上我,我一个办事的知道的也不多, 该咋说好呢?”左楠继续打着马虎眼试探。 “吴老大这件事上,我们一共接触过五次。第一次是我主动试图接触吴灿,我们偶遇;第二次吴老大绑走钱嫣,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提供线索;第三次在三大队开会,想来也是你撺掇你师傅杜江河。 第四次孤儿院事后,当时我只发了消息给费桑瑜。虽然你和费桑瑜都在三大队,但你行动未免太快,那支清理现场的队伍绝对是早有准备。” 白大方拿出包子咬上一口,将刚才从车里翻找到的文件丢给左楠:“最后就是你领我去精神病院。 凡是我直接或间接触吴老大和吴灿时,你都会在场。比起说你给我提供帮助,我更觉得你需要负责把事情掌控在一定局面之内,避免闹出无法收场的意外,以免坏了背后更大的计划。” “混口饭吃不容易,白少爷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左楠叹气摇头,白大方这份警惕性在他预料之外。 白大方将手里包子囫囵吞下,沉声道:“告诉我你知道的,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左楠皱眉沉思,思考起这份“人情”的重量。 五分钟后,他徐徐开口:“这文件说是衙门清剿走私宰杀妖兽, 但实际上是给整个震炎国的妖兽产业来一次大洗牌,文件上的说法只是朝廷找的借口。 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圣上篡位说起,当时背后给他提供资金的是宰相彭才观,而彭才观背后是遍布全国,甚至连通国外的妖兽产业,斩妖门在里面占了大头。 这份产业环环相扣,滴水不进,每年产生利润足够震炎一年税收的三成往上!圣上早就眼馋,一来始终插手不成,二来当年根基不稳,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需要一个人来撕开一个口子!” 白大方冷声问:“这个人就是我?” “因为你是白家人!” 左楠缓上一口气,慎重道:“原来的妖兽产业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大坝,吴老大为了报仇你们白家,违背了斩妖门给他的指令,让这大坝被敲开一个小口。 圣上终于找到发难彭家的机会,二天全国衙门同步跟进大规模清剿。大坝倒塌,洪水灌入,整个妖兽产业链重新洗牌。 再过不久,震炎妖兽产业大部分利润将归属皇家私人,或许彭家还能有一定占比, 但绝对再无斩妖门插手的余地。” 白大方再问道:“皇帝不怕斩妖门采取报复性的举动?” 左楠回答道:“圣上让你母亲全权负责此事, 主子做了两手准备, 我负责确保你安全和不要让事情超出控制范围。并不清楚其主子的其他计划,但有听消息说,另一头好像捕了条大鱼!” “什么大鱼?”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 左楠面露苦笑。 白大方打开车门,示意对方下车。 左楠摸了摸脖子上凝血的伤口,也没提什么人情要求,只说自己早上过来还饿着肚子,问白大方要了个包子。 二人分别,白大方带着一脑子思绪开车回家,这种知道自己被人当棋子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背后那人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白大方觉得自己需要作出一定的反抗。 他眼下必须做到两件事。 一是吴老大提起过的两个“麻烦”,他们监视并保护着自己和白小圆,只有知晓他们的行踪,自己才可能有一定的主动权。 二是尽快解读妖族文字,破解白家遗物的秘密。哪怕只为尽快安葬敖穗爷爷敖元,这件事的进度都不能再做拖沓。 回到白家,白大方上楼开门,一袭墨色古裙的敖穗跳到他面前转个半圈。 “大方,好吃的有吗!” “好看,就像个……额,有有有!” 白大方赶忙用手里包子打发了黑龙姑娘。来到餐桌前坐下,目光在玖橙和胡雀儿二人脸上来回打量,并装傻憨笑。 胡雀儿白了他一眼,开口说起正事。 “你洗把脸,我们准备出发,我可已经准备好几天了,你别和我说又没空!” “一晚上没睡,你不补补觉吗?” “我在湖边订了一间家庭旅社,到了那再躺一会。” 好长时间没和白大方出去游玩,胡雀儿可不想再耽误,要睡一觉起来,指不定这男人又反悔。 白大方放下杂七杂八的心思,心想自己也确实该陪陪几个姑娘,点头没再多话。 胡雀儿哼笑着上楼去换衣化妆,白大方看向玖橙,询问道:“一起去玩玩吗?” “要是某男人嫌弃我碍事,我也只能在家里乖乖待着,谁让我是后来的呢……” 玖橙手指转动着茶杯,幽幽娇怨。 虽然刚才和胡雀儿达成了基本和解,但心里多少还是会觉着委屈,只能阴阳怪气白大方来消消火。 白小圆上前解围,拉着玖橙去她房间。 “嫂子你出门的话来我房间换身衣服,咱们差不多高,我有些大号衣服你应该也穿得下。 我还得排练去不成,你们记得多拍点照片给我。” 白大方松了口气,走到窗边迎接清晨阳光伸了个懒腰。 不去想乱糟糟的事情,他也确实想好好放松放松,心里对这次秋游出行多了几分期待。 女人穿衣打扮总要耗费不少时间,已经习惯的白大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刷起了朋友圈动态。 白大方往下一拉,首条朋友圈动态来自昨晚的归梅梅。 照片里她坐在轮椅上笑容灿烂地张开双臂,面前是宽广的湖泊,在黑夜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照片下定位是盛都市十公里外的田南湖。 白大方抬头朝楼上喊话:“雀儿,我们去哪个湖?” 还在化妆的胡雀儿扯着嗓子回应:“田南湖,离盛都近的也就这一个湖泊。” 白大方再次看向手机凝视照片,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么巧?” 他对归梅梅还是挺有好感的,当然仅限于把对方当成朋友。 这个姑娘和在外面装模作样的白小圆一样,没几个人会对她主动产生恶意。 白大方点了个赞,并顺带留言。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