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花开》 正文 第1章 考察之旅 第1章 考察之旅 深圳海上世界的邮轮码头。 1984年国庆天安门广场前曾接受全国人民检阅的“海上世界”模型彩车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标语至今看后依然会让人热血沸腾。 “明华轮”，这艘由法国建造的万吨级豪华游轮因其传奇般的经历，每年每天不间断地吸引着大量的海内外游客。 坐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多功能厅窗户边，视野可以向外无限延伸。 长远地产开发部总监高山望着不同肤色的各国游人，三三两两拿着咖啡杯，站在观光望远最佳位置的甲板上，时而低语交流，时而仰头大笑。 陶醉在海那边冉冉升起的朝阳洒下的温暖，偶尔还会偷瞄着身边着装大胆、性感妖娆的美女，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游人懒懒洋洋、悠悠闲闲地逛着，一片岁月静好。 清晨。 海上世界出奇的宁静，完全感受不到这个改革开放最前沿城市那种奔流不息的快节奏，高山心底上不大喜欢休闲、散漫的这种感觉，绵绵柔柔，没有一点激情。 俄罗斯作家格林说过一句话，他说：我每天总是在高高的垃圾堆上，看到美丽的太阳升起。 高山想那是需要经过多少艰难岁月的锤炼，才有了这份柔情和豁达，而甲板上的这些怡然自得的游人，心静如斯亦不过如此。 早茶是广东的特色，每一道菜都很精致，小碟小碟的，搭配起来色香味俱全，特别让人有食欲。 高山接过万美行营销公司老板董总递过来的煎蛋，长远地产董事长王总玩笑着说：“美总，敬一下小高，他可是我们公司的大才子，也是你们金湖区林区的乘龙快婿，我们公司那个著名的高巢。摩天28‘谁与争锋’的项目就来自于他的手笔。” 美总不姓美，姓董。 人美嘴甜，王总常以她名字董美的美称呼他为美总，四十出头的女人，听到王总这么称呼她，一脸娇羞。 她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端起茶杯，一脸崇拜地对着高山说：“高总，真是年轻有为啊，高巢。摩天28这个项目可是s市公寓市场上一鸣惊人、开天辟地的神作，人也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真是后生可畏啊，以后业务上请高总多多关照，多多关照，我不成敬意、以茶代酒了。” 高山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是谁谁的女婿，好像他是靠丈母娘得到这个国企工作似的，不明就理的人会完全漠视了他的努力和优秀，况且认识林丽之前丈母娘是干啥他也不知道啊。 心里想着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悦，他缓缓地站起来眼里带着成熟和冷静，轻如雾霭般的微笑，客气地回答：“王总过誉了，感谢领导的器重和一路的栽培。” 接着他举起茶杯对着董美半弯着腰，谦卑客气地说：“董总，请多多指教。” 高山人如其名，学校时就锋芒毕露，才华尽显，学生会的领导，方方正正标准国字脸，一副公务员国企领导的长相，说话不紧不急，思路清晰，做事四平八稳。 她的老婆林丽婚后委婉说过，当初选择惊艳了时光的高山，就是为了在同学面前显摆，图个虚荣。 而林丽她爸却在见第一面后就认准了这个孩子，说是高山仰止，上善若水，满是称赞和喜欢。 “高总老家是哪里啊？”董美问道。 高山神情不太自然地回答说：“董总，叫我小高就好了，我老家是L市的，革命老区，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董美眼前一亮，巧了，我也是L市来的，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哪个中学读书啊？哪一年毕业的？说到最后还是L市一中校友，真是高山流水觅知音，三两下就摸了个门清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瞬间大家似乎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亲近了起来，志同道合，无话不说，就差一起跳个舞了。 高山其实不然，这个见面熟的场景不是他的风格，他属于慢热型的，甚至有点陌生人社交恐惧症。 而董美不愧是搞营销的，能捉住重点，言谈甚欢间迅速分析信息，有用没用的，有意无意的，一切尽在合情合理的环节中，润物细无声地完成。 一会功夫，一大桌茶点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董美起身又给大家要了一壶碧螺春，外叫了一盘毛豆，轻声询问正在喝茶的长远地产王总：“王总，您看，还需要什么，再点些吧？” 王总摆了摆手，望着睫毛微颤眸里流彩的董美，摸了一下肚子说：“够了，够了，不能吃太饱，我这个年纪7分饱就够了。” 董美抛了一个媚眼?笑着说：“领导说笑了，您正当年，是男人的黄金期。” 王总呵呵一笑，茶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他取了下来，哈了口气，拿起纸巾擦了擦镜片，然后叹了口气回答：“都老花喽，不再年轻了。” “王总，湾景这个项目您可要多多给予支持啊，我们万美行您也知道，做事比较务实，干实事的。您给机会，我们两家一起把他打造成S市有名的地标，豪宅典范。” 坐在王总对面的董美，站起来俯身给王总夹毛豆，轻声蜜语地提议：“定位湾区大平层首席豪宅，这可是S市市面上所没有的，是首创，湾景项目的成功，王总的丰功伟绩也必定会载入长远地产发展史册的。” 风姿卓越，娇媚百态，会是红牡丹也会是白莲花的董美，长袖善舞、丰满成熟，下得厨房上得厅堂，放得开，收的妥当。 她这一俯身，娇艳欲滴的胸部傲娇在长远地产王总面前一览无遗。 王总眼前猛地闪晃过一道光，眸里有着少许慌乱，感受到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暖而躁动。 不是每个男人到了这个年纪都能做到坐怀不乱的，他挺了挺腰板，咽吞了一大口水。 早有耳闻董美人早期唱梨园戏的，一曲经典的?陈三.大闷?迷倒了某位领导，江湖虽有风言风语，但都是传说而已，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长远的王总努力控制了一下表情，防止失态，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用纸巾擦好的眼镜。刻意地看着远处迷糊的美景，若有若无淡定的回答：“哦。。。哦，好啊，一起努力，一起努力，不过不是给我留下史册，是给长远地产，给S市的老百姓留下史册。” 人家王总多会说话，也会做事，人也亲和，是S市家喻户晓长远地产的一把手，有情怀有魄力，湾景这块地是他在低迷的房地产市场环境下，力排众议，带着较高杠杆进场的。 企业当时负债率是提高了不少，但股市却反应积极，机构多次提高评级，提示可以持续买入，当时在二级市场连续开了几个板。 “是，是，是给长远地产，长远地产”，董总嗲嗲甜甜地回应着。 与此同时。 海上世界的邮轮码头隔着一条马路外，城市已进入了另一番场景，公交地铁到处是人挤人，车跟车，人们行色匆匆，奔流不息。 虽然有些文章说深圳这个城市人与人之间除了谈钱就是谈钱，缺乏人情味；也有文章说在这个城市如果你抓不住白天，那么你就别失去夜晚。 话是这么说，但这才是高山所爱的深圳该有样子，朝气蓬勃，人人充满干劲、认真做事，看得到希望。 接着连续几天，董美带着长远地产的几位领导，参观了深圳的“中信红树西岸”、“东海花园”及“招商半山海景别墅”等项目。 同时也游玩了世界之窗，民俗文化园，青青世界等旅游景点，吃遍了大大小小的海鲜酒楼和当地城市的特色名吃。 这次考察的最后一天下午，“遇见那片海”的万字辈项目让大家印象深刻，深受震撼。 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张弛有度的外立面造型，多层到小高层再到高耸削瘦的高层，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形成统一向上的旋律，半弧形建筑围合而成空中院落式的天际线，睥睨整片海，海天一色、相映成趣。 城在海里，海在城上。 景观小品更是特色鲜明的地中海风格，摇曳生姿的粉红色九重葛、深红色的天竺葵、油橄榄树、庭院、喷泉、悬垂下来的葡萄藤等，将花与叶的相印和蓝天沙滩碧海的结合，浑然天成。 特别是延伸至海平面上蜿蜒的鹅卵石步道，王总看完后大呼过瘾，称是迄今为止见过的豪宅天花板，感叹起曾引以为傲的那几个长远地产项目是多么的不自量力，不值得一提。 晚上，回到酒店后，高山草草洗了个澡，心情还沉浸在下午参观的“遇见那片海”项目的亢奋中。 夜深人静，却睡意全失，满脑子都是那片蔚蓝的海和气势磅礴的哥特式建筑。 于是他便躺在床上翻动起装订成一本小册子的精致楼书，扉页烫金写着：”从容淡泊“四个字，底下跟着一行黑色小字：走过山重水复的流年，笑看风尘起落的人间。 考究的边角装饰，图文并茂的精美画面，细节每一处都用心良苦，温情浪漫表达着不一样的豪宅、不一样风情，还有未来不一样的人生。 “嘟。。嘟”，调到静音震动模式的电话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 高山老家嫂子来的电话，声音一听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她沙哑低沉地说：“你哥这个败家子，一把下注了六合彩半年工钱，被你老妈一通骂后，像个死鬼一样，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了。” 高山无语，多少次了，这个不省事的老哥正经事不做，不是玩麻将赌钱就是搞六合彩，都被嫂子经济制裁了，哪来的钱下注，还那么大，是想一把赢回几年亏吧。 他安慰了嫂子几句，说找个时间安排带点钱回去一趟先救救急吧，回去后再和老哥商量，看老家那有没有合适的小本生意可做，搞点养殖或者栽培点菌菇也行啊，反正别整天想着通过哪些歪门邪道能发什么撗财就好。 当然高山也快小半年没回老家了，年过7旬的老妈还常念叨说生个儿子远在天边，不如嫁在身边的女儿还能常回家看看，这次趁这事带林丽一起回去吧也好让老人家宽宽心。 高山和他哥感情不一般，长兄如父。 中学时候他哥书念的也不错，还特别对他这个小弟照顾有加，特别疼爱。 高山至今仍然记得每周五傍晚，他都会雷打不动地蹲守在老家路口的那座有着破败迹象的桥亭，心里急切等候着老哥从寄宿学校回来的情景。 远远的见着老哥刚从山脚转角处露出半个身子，高山就开始雀跃起来，欣喜若狂。 碰面后第一时间，老哥就会从破旧的书包里掏出用一周零花钱节省下来买的油纸包装紧实的油饼，那一刻油饼的美味可以让年幼无知的高山又快乐地回味个几天。 后来遇上父亲积劳成疾，不久就抛下年幼的他们走了，老哥也不得不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小小年纪扛起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其实老哥年轻些时也是干劲十足，学过木工，干过屠夫，就是遗憾没有尝试做点小本买卖或者承包个什么的，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那批人要不开开货车，要不下井挖矿，或多或少赚了些钱吧。 生活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会有少数人先富起来，而绝大数人为了区区几十元的米菜钱斤斤计较。 可能是老哥做事不够坚持或者说选错了方向，人也老实本分，当然运气也差了些吧，历经了多年啥事也没能扑腾出个像样的。 后来又结婚生子蹉跎了个几年，就成了现在四处打点零工的状态，活有一阵没一阵的，偶尔还不切实际天真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踩了不少坑也亏了不少钱。 老太太也经常告诫他说：“人啊，三分靠运气七分靠打拼，不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只有馅阱不会有馅饼。” 他偶尔听进去幡然醒悟个几天，闷头认真干活起来，可没过多久又会开始犯浑。 这次老哥铤而走险，高山从心底上是理解的，一辈子干着有的上没得下的临时工，快五十岁的男人，前景黯淡，生活处处捉襟见肘，穷尽了一切，也不见生活有所起色，过的乱七八糟，一筹莫展。 换了谁瞧见有那么一丝翻本机会，都会把它当作救命稻草。 尤其这一年，受金融危机影响，不单个人难，企业也大多举步维艰，根据相关机构统计的数据，年底失业率更达到了历史的新高。 危机之下，没有孤岛，哪怕是远在天边、偏隅一方的农村也幸免不了。 年底将至，家无余粮，每个家庭的那个主心骨心里不免焦虑，饱受着煎熬。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各种坏消息和谣言也因此四起。 有人说：危机危机，有危就有机，对于有些聪明的资本是机，而对于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说则是危。 高山发现哪怕是一线城市深圳最顶尖的房地产项目，售楼部的客流也是稀稀拉拉，一片萧条的景象。 即使偶尔有几批上门参观看房的，也没几个是真正有购买意向的客户，倒是销售业务员极其的热情，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和嫂子的通话几分钟期间，林丽的短信不断，一条接着一条，一会儿问：“今天心情如何啊？看美女了吧？”一会儿又问：“和谁一起共度晚餐啦？有什么好吃的啊？” 高山每次出差在外，她都习惯于睡觉前问个不停，最后是一个问题问了八年，八年问了同一个问题：“想我了吗？”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最佳策划奖 第2章 最佳策划奖 S市温德姆商务酒店，露天停车场。 密密麻麻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有来办理住宿的，有来接住宿客人的，大多还是参加今天媒体举行的会议各路来宾的。 晓玫在黄星进会场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开车进来，心情倍儿好。 起初她哼着小调不紧不慢、观光式信心十足地绕着车场找空位。 几圈绕下来，一无所获，偌大的停车场竟然没有一个空位为她准备着。 开心不过三分钟，心底就开始有些发毛起来，嘴里哼着抒情小调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谁也听不清的国骂，嘟哝着几句，无奈地摇了摇头。 感觉无望的她心灰意冷地正准备要放弃腾挪别的地方当会，酒店大门离出口最近的那辆商务车，竟然毫无征兆地点火一溜烟开走了。 晓玫心里顿时像捡了个宝样一阵窃喜，眸里瞬时闪亮着光。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她便一阵腾挪，车稳稳当当地倒入车位。 一时开眉展眼，心花怒放，小人得志样的掏出手机给黄星发了：“本姑娘在停车场里恭候黄大策划凯旋归来”的消息，完了还附上颗红红的爱心。 悠闲不到两分钟，晓玫的电话铃声响起：“BJ欢迎你，梦想一起飞”。 是好姐妹林丽的电话，说小白和阿荣吵架了正闹着别扭要分手，要不你们也过来一起集思广益，帮忙找个对策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让他们和好如初。 黄星接过美女主持颁发的，由房协、日报、S-home主办的年度房地产影响力最佳策划奖后，在台下坐了差不多十分钟就有点坐不住了，没什么新意，台上依然是那个到处演讲的财经博主、业内大咖吴先生的陈词滥调。 什么“政策底已经出现，刚需改善型的可以根据自身需求选择性的进场了。。。” “房地产是支柱产业，上下游产业链条很长，是保障民生和就业的重要一环。” 还有模棱两可的供需关系，“调控的基调是防止房价过快上涨，房价上涨与否关键看的是供需关系”等等。 。。。。。 台上侃侃而谈的吴先生，房市就像他的家事一样，了如指掌，政策、地价的面包面粉论、银行利率等就那么几个话题，那多年了颠来复去的讲，乐此不疲，说者无心听者无意。 每次演讲结束后，网上社区、微博评论上一顿痛骂，马后炮，伪专家，砖害人。。。等等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可人家吴先生才不在意这些，心理素质过硬的很，根本不关心什么样的评论，说网暴力才是真无知。 老话说的好：“复杂的事情简单做，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那便是行家。” 的确是这样，能专注重复且多年始终如一的也是一种能耐，受人邀请，也没影响少赚钱，多好的事啊。 以黄星多年的经验和理解，论坛和活动邀请来的专家，犹如银行的理财或美容院的业务员，告诉你谁谁的邻居或哪位大领导的夫人也买了一样的从众示范效果。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也不能一刀切，有些潜于研究，敢于说真话，有真知灼见在各领域有所建树的专家的确应该受到尊敬。 至于买房者则不可以偏听偏信，也不要全不信，根据自身需求、量力而行就可。 领奖后没过多久后，黄星就心不在焉、按捺不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猫着腰悄悄溜出了会场， 这个奖实质意义没有，更多是媒体的一场年度业绩秀。 每年的中秋、国庆之后，有的会更晚些，各类媒体就会陆续开展这种颁奖类的答谢活动，说是答谢答谢一年来客户的支持，顺便联络一下感情，邀约一下来年的广告。 黄星之所以能有这奖，在于平常人和万事兴，和媒体友好的打交道多了，顺了一个人情名额而已。 会场内除了台上领奖的那么几分钟高光，捧着奖杯镁光灯闪烁下有过那么一丝丝的与众不同的快感，其余的就没他什么事了，舞台更适合留给地产赛道上新排队进场的新人，在地产的好年份里互相捧场，在调控的寒冬里自我鼓励罢了。 深秋傍晚，微微吹拂的凉风伴随着蒙蒙细雨，黄星打了一个寒颤，或许会场内外的温差所致，他下意识地缩了缩头，把衬衣衣领拉高了些。 晓玫嘴里嚼着口香糖，上身斜躺在后仰的驾驶座上，性感修长的一双美腿则翘到副座车头的前台面，伴随着耳机里梅艳芳的歌声“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双。。。”，蕾丝袜里脚尖跟随着节拍悠哉悠哉地抖着。 突然后视镜里冒出了在酒店大门口缩着脖子朝停车场处四处张望的黄星，她迅速收起美腿，用纸巾包住吐出的口香糖，丢进车门下的小垃圾兜里。 做完这些，她才不慌不忙从副驾驶座上拿上一束装点着满天星的紫罗兰，开车门后小步快跑地到黄星跟前递上花祝贺。 “恭喜啊，黄大策划。” 白色衬衣，马尾辫子，仰着头崇拜的眼神，黄星神情恍惚了一下，一幅记忆里久违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大三那年的夜幕降临时刻，也是这样的秋雨连绵，飘飘洒洒，像一片幕布，朦朦胧胧笼罩着，天穹如墨。 晓玫也是这样一身的装扮，一副花痴模样，仰着头崇拜的眼神，在校图书馆门口拿着花与她同宿舍三姐妹一起祝贺他们湘楚文学社报纸成功出刊举行发布会的情形。 三个女神一字排开。小白斯文，戴着金丝眼镜，腹有诗书气自华；林丽恬静高雅，风姿绰约、知书达礼；而那个迎风飞舞、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晓玫此后成为了她忠实粉丝。 霜降是秋雨的相思，秋雨是霜降的情怀。 陡然之间，一晃十一年了，“风有约，花不误，岁岁年年不相负”，最爱的紫罗兰就是那时开始的，生日也好，出差回来也罢，从女神到孩子的妈从没变过花样。 她玩笑说：“经典的才会重复，重复也就会成了经典”，黄星觉得这话说的怎么都有点财经大咖马专家的那股酸味。 紫罗兰在黄星面前晃了晃，“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晓玫咯咯笑着说，一个箭步左手上前搂住黄星，右手腾出把黄星已歪斜的枣红色领带捋了捋。 黄星愉悦地扬起笑容，接过花，双手环绕着抱住晓玫，亲吻了一下她额头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小乖谁照顾啊？” “咱妈看着，您老放心，不会丢下姓黄的宝贝女儿一个人不管，再者那么重要时刻，我能不来吗？” 晓玫莞尔一笑，带着调皮挽着黄星撒娇接着说：“本来嘛，为了祝贺黄大策划再度站在人生的巅峰，想犒劳犒劳你吃个大餐，不巧的是林丽刚打电话过来，说小白和阿荣正闹着别扭要分手呢，盛情邀请我们过去一趟调解调解。” 话说着拿出兜里的口香糖，撕开包装纸，一抬手动作娴熟地塞进黄星嘴里。 望着一脸满足的黄星，不假思索接着说：“人多力量大嘛俺又那么能干，黄大策划的大餐可以年年都有，小白的烦心事却不多。所以嘛，我们要投桃报李，先以解决我们大媒人的那点破事为重，赶过去一趟，你说好不？” 晓玫噼里啪啦地一边说着一边要拉开车门，没有让人插话和质疑辩驳余地的意思。 细雨微浸的楼盘DM广告单夹在车门把手上，她顺手一把抓在手里揉成一团，“噗”的一声扔在地下，她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纸团，在这个刚评上中国最美城市的土地上，一个破纸团也显得格格不入，看起来灼眼。 做了亏心事似的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屏息敛气、做贼心虚般快速弯腰地捡了起来扎眼的纸团，抓在手里，才心安起来。 黄星听而不语，不以为然。 阿荣和小白一闹别扭就说要分手，都说了八百回了，从学校开始到现在，这不，几年下来娃都怀上了，还有闲闹着玩不腻的游戏。 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黄星明显感觉发际线逐年退后，发量也一年不如一年，勉强靠着强力发胶塑着男人最后的倔强。 以前曾引以为傲的一头密发已被岁月摧残的七零八落，那首歌：“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有点讥讽却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他微微吁了一口气，把奖杯递给晓玫，将胸前的嘉宾彩条取了下来挤进裤兜里，会场外的新鲜空气，让他神清气爽。 “你怎么一点都不觉的奇怪，不重要吗？”晓玫看到黄星一副心静如水，置若罔闻的表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 分手怎能视若儿戏？ 心头一时忿忿不平，眸光轻眯?怪地抱怨道：“小白他们的事，上点心可以不？要不是小白和林丽，当年我也就不会去图书馆了，你也不会认识我啊。” 理屈词穷的黄星，似笑非笑地轻微摇了摇头，每次遇到这些烂事，总能被他们仨姐妹扯回原点，然后在她微博名“玫个正经”里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留住案底。 这样看来，说女人是水做的，总爱在那个可见深浅的池里来回倒腾，再怎么扑腾也惊不起多大的波澜，想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去嘛，黄大策划不是擅长处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嘛，哦。。不对，是。。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是吧？” 晓玫用力地挽住黄星撒娇俏皮地说，一对清澈大眼幽幽盯着黄星，眸色流淌着波动。 幽幽勾人的眼神，多次沦陷，还不人间清醒。 黄星轻描淡写、不置可否轻飘飘地随口对付了一句：“这个又不是第一次新闻，多少次了，说不定你还没到，人家就恩爱如初了。” 说完他故意抬了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手臂举到晓玫面前用手指点着手表说：“看看都这个点了。” 接着横眉一竖、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晓玫，郑重其事地接着说：“我今天也真过不去啊，等一下还回去赶一个很重要的报告，投标的。” 看黄星这话说的认真，掷地有声、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开玩笑，晓玫一把甩开手，快速倒退了几步，憋着殷桃小嘴嚷道：“黄大策划，地球没有你也能照转吧”。 说完这话，车钥匙往黄星手里用劲一塞，往前快走几步接着嚷道：“你不去我自己去，除了工作你还关心什么啊，谁知道是不是拿着奖杯着急和谁分享去了吧。” 黄星轻眯瞅了晓玫一眼，若无其事接话道：“说什么呢，不带这么玩笑的，不着边调。今天说好不吵架啊，我获奖的日子，别扫我的兴啊”，获奖两字黄星故意不带生气地提高了点音调。 晓玫没有搭话，脸无任何表情，一副你的鬼话鬼才相信的阵势。 黄星看着这个随时变脸，临场发挥刁蛮公主病的晓玫又好气又好笑。 “投标方案是高山长远地产公司的，只给我们公司几天功夫准备，我也是没办法。” 说着紧跑几步上前，用上屡试不爽、立竿见影的绝招搂了一下晓玫并攥住她的胳膊往车里送，“我先送你去吧，小祖宗，回头补偿你，好啦，听话啊。”然后在她那张俏脸上附赠一吻。 一键启动，松手刹，点油门，黄星一气呵成。 车子缓缓地驶出了停车场。 最近晓玫奇了怪了，愉快的聊天不过三分钟，事不过三，躲不开的魔咒似的，事情明明都是美好的开始，聊着聊着就进入了吵架的节奏。 都说吵架是爱情的调味品，咋在我们这里就成了家常菜了。 算了算了，她想再多说也无济于事，讪讪地闭了嘴，权当不与驴争吵了。 随后老套路地就着黄星半哄半骗的，半推半就地钻进了副驾驶室，然后学这个农村民办教师启蒙的塑料普通话揶揄说：“没办法咧。。。” 手上被雨水打湿的楼盘DM被她用力这么一揉一搓，露出了白底，她一小用劲拧搓成一团，握在手心越揉越紧，牙缝还倔强地轻轻飘出一句：“就是和谁着急着分享。” 嘴上虽倔着其实心里明白的很，谁没上过几年的班啊，事业多大，代价就有多大，这个道理晓玫还是知道的。 没当全职妈妈那会，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也没能过上朝九晚五，白加黑、669，没个准点上下班那都是常有的事。 还是窝在温馨的家里当个全职妈妈，育儿、读书、写写微博，偶尔扮个优雅的女神，多么美好。 芸芸众生凡事何必亲力亲为，可以选择自己努力，也可以选择跟对的人，让他努力，赚钱又顾家的挺好，嗯，挺好。 想到这里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望着身旁这个专注开着车相貌平平的男人，眉宇还算清楚、鼻梁也还高挺，性情温和且博学多才，心情便豁然开朗起来，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美滋滋地“嘿嘿的”呀笑着。 车子驶过S市最繁华的中山街，刚完工白改黑的道路，在微微细雨浸润下，车轮驶过发出滋滋的声响。 两边的店铺受到金融危机后遗症的影响，挂出了不少的转让广告，为数不多的几家还能勉强维持经营，大多数的店家则悠闲的站在柜台里开始思考人生。 街道不再有了往日的熙熙攘攘，也没有了昔日烟火人间的热闹光景，没有几个人逗留买东西，显得冷冷清清，一片萧条。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一路海风吹回家 第3章 一路海风吹回家 晓玫和黄星的车驶出中山路，右拐一个红绿灯，经过小段斜坡桥架，随着路标指引下了高架桥，就直接上了快速路滨海大道。 滨海大道是S市区仅有的双向六车道，也是目前S市少有的几条景观路之一。 每年3月份春暖花开之际，雷打不动的在这条路上举行的国际马拉松赛，吸引了国内外众多游客和参赛者。 风景如画的滨海大道也因此被各路媒体称之为最美的海上赛道。 两边的绿化带经受了多年的风霜雨雪也已成型成材，像站成整齐划一等待检阅的士兵一样一排排蔚为壮观。 驾车驶过这条路的感受正如那句“一路海风、一路风情”的广告语，惬意的很。 晓玫思绪万千，眯着眼睛望着窗外，小雨滴溅在的玻璃上面欢快跳跃着，调皮地做个鬼脸似的往后飘去，双闪雨刮吱呀吱呀，雨夜尤其显得清凉静谧。 “BJ欢迎你，梦想一起飞”电话铃声响起，是小白来的电话，她打开免提听着： “玫，在哪啊？” “小白，我快到你家附近的路口了” “你忙不用过来的，我这没什么大事，有玲陪着，黄星在你旁边吗？” “在的”，小白撇了黄星一眼回答。 “我咨询他点事。” 晓玫努了努嘴对着旁边黄星说，小白有事找你。 黄星头稍微倾斜了一下说：“小白，我是黄星，你说吧，我听着。” 他斜眼示意晓玫从盒里抽张纸巾，一口把含着口香糖吐出。 听到黄星回话后，小白接着问道：“阿荣要把房子卖了，房地产销售市场的行情你比较了解，帮忙分析一下，现在这行情能卖得出好价钱吗？” 刚掉完眼泪的小白，话里还带着沙沙的鼻腔声。 “呼…”发动机声，隔着玻璃都感到刺耳，一辆黄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呼啸穿插而过。 车屁股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混合着车轮快速碾压地面而激起的一团水雾，瞬间模糊了前进的方向和前档玻璃。 黄星双目圆睁，双手条件反射地握紧了一下方向盘，右脚轻点了一下刹车板，一时语塞。 这个毛病落下是因为滨海路的那次事故，也差不多在这个路段，行驶过程中打着电话差点把别人的车撞进路边的沟里，被对方车主一番痛骂说是开那么快难道是赶着去超生。 想一想结果都会后怕，心有余悸。 后来每次开车接电话，只要车前面的行驶环境一改变，他就会有这个应激反应，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晓玫看黄星半天没接话，搭话道：“你怎么不说话啊，短路啊？” 黄星经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他打开双闪，拨动雨刮为雨天自动模式后回答道：“哦。。哦，这问题有点突然，不过小白，最近我也正在考虑卖房，可能和阿荣想到一块去了。” 晓玫简直惊掉了下巴：“啊。。”，瞪大眼睛，半天嘴也合不拢，表情夸张盯着黄星，你什么鬼啊，什么个意思？卖什么房，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黄星转头瞄了一眼晓玫，诡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晓玫说：“得。。得，你认真开车，看我干嘛，瘆人，说话就是。” 说话间，车到了小白居住的小区路口。 黄星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拉上手刹，挂在P档，没有熄火。 晓玫又不着急下车了，等着黄星把刚才未讲清楚的话说完，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能卖什么药。 黄星舒展一下双臂，双手交叉搂搓，扭了扭脖，似乎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些，开始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现在呢是房地产市场环境从最差转向好的临界点，抄底换房应该是最好的时机，我也在考虑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卖了，换一个好地段、好品质的房子，当然考虑到小乖的就近入学，最好能换个地段不错的学区房。” 说这话时他瞄了一眼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晓玫，看她没回过神似的安静地做个听众，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接着放心大胆地继续表达他的观点:“小白，你别看这次政府还是动了真格，二套房贷款利率下调了，首付也可以做到三成，个别银行听说首套房还可以做到两成半，首付的门槛降低，入市的条件宽了，购房者信心就会逐步就会上来的。” 说着黄星伸手拿起晓玫放在车座位中间操作盘上的手机，可能为了表达更清晰或者让对方听的更明白些。 没等小白回答就凑近话筒继续说道：“小白，也不用操之过急，你可以先向林丽了解清楚，她在银行最清楚最新的贷款政策啦。” 晓玫眼睛眯了起来，挑了一下弯弯如月的眉毛，满眼狐疑地盯着黄星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吖，金融危机耶，多少人没工作没饭吃还谁有钱买房？你可别作茧自缚。小白你也别听他瞎掰，他刚领了奖我看是高光过了头，上天的心魔都有。” 黄星皱了皱额头，三条抬头纹平行地排布在前额上，长长细细，略显突兀。 他瞟了一眼晓玫，眸中流露出那点这事我专业你不懂的意思。 正儿八经地继续分析道：“这个你就不懂啦，历史经验证明股市救市是救不起来的，但楼市救市一定救得起来，再者买卖房子好比投资，有人等烟雨，有人怕急雨，到最后谁等谁吃亏，谁怕谁倒霉。” 知道这些东西，虽有道听途说之嫌，更多是职业特性使然，黄星多少还是花了心思去研究和了解的，自然而然市场敏感度比晓玫高多了。 问题是不管市场凶险不凶险，时机好不好，阿荣不是换房好吧是纯粹要卖房，卖出了钱好去给农民工发工资，小白焦虑的是这个。 诚心诚意地请你出主意，你倒好，没有出言相劝就算了，反而鼓动起卖房，不是成心帮倒忙了吗？ 况且这房是小白她爸妈在大厂工作一辈子的积蓄支持的首付，也不是想卖就能卖的。 市场最差的时候卖了白菜价，房价上来后又买不起来，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踩到的点啊。 问题是阿荣的公司确实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坎，举步维艰。小白难就难在这里，她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可那个荣益建筑公司，是他心心念的大事业，是他的所有，视为生命和希望，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秋风秋雨愁煞人。 漂浮不定的蒙蒙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变得淅淅沥沥，越下越大，打的车窗噼噼啪啪的声响。 路上回家的行人行色匆匆，突然增大的这阵雨让许多人防触不及，一对母女用巨大一块塑料布遮挡在头上，迎着风雨前行，雨水溅起了一身碎小雨花。 晓玫拿出放在包里的小折叠雨伞，一手半推开车门，一手顶住微微张开的伞柄，头钻进伞下，推开车门。 大脑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还没从黄星要卖房的宣言中反应过来，冷空气这么一吹，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舒出。 关上车门后，觉得落下了什么又将其车门打开，低头瞄了一眼，才从座位上把包拧了出来，顺手把揉在手心里好久的湾区豪宅丽景苑的宣传单丢给黄星。 她揶揄着说：“换房，好吧，黄大策划就换个豪宅呗。” 豪宅大户，一层一个姓，成功人士的首选，料你也买不起。 黄星憋着嘴苦笑了一下，真拿刀子嘴豆腐心的刁蛮公主没办法。 他掉头一个转弯，来不及多想，得紧赶慢赶着去银行中心的办公室，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呢。 银行中心位于s市保税区的路口，位置显眼，干挂外墙，金碧辉煌的大堂，名气大、租金高，聚集了大量的中小外贸公司。 扎堆这里的小公司，都是租了个小小办公室，注册一个大气的公司名，倍有面子，还经得起客户推敲。所以常年满租，要想进来得排很久的队候着。 雨不大车速却极慢，红着车屁股的队伍一辆紧挨着一辆，车流终于在中医院门口歇菜，彻底停滞不动了。 这个路段平时就因为医院和学校巨大车流、人流的双重挤压，常态性的堵车。 S市经广频道6点半路况直播里，经常有着一些闲得蛋疼的人打电话抱怨，投诉市政规划建设的不合理。 主持人只能天天耐心听取，然后用甜美的声音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并表示会积极地去向有关部门反应，结果几年下来毛也没改观。 倒是最近s市日报和s-home新闻报道中，提到新的一年政府为民做实事的十大重大城市规划里，计划将修建的地铁2号线经过此路段，以此改变这个路段长期以来的交通不畅问题。 有好事者查阅了政府城市规划建设的网站发现，相关文件的确已出。 讽刺的是地铁未建，道路交通也没有改观，附近的房价反而蹭蹭先往上涨了。 堵就堵吧，急事慢做呗，这么一想，黄星反而有闲暇和心思欣赏着中医院后头那座高耸入云的摩天28，那是他同学高山操刀的代表作。 “谁与争锋”豪迈大气的巨幅广告当时布满了大街小巷的公交站牌，曾响彻了整个地产行业，惊艳了一个春天。 承载着一座城市公寓顶配新高度的摩天28大楼旁，就是黄星的得意成名作“泉水流淌，花儿为谁绽放”的国际花园城，经过他和团队两个多月一番精彩的运作，当年那个排队抢房的惊心动魄场面，成为了黄星引以为傲，酒桌上可以吹嘘一生的最大成就。 每每经过这里，心里就会不自觉地升起一股暖流，大脑多巴胺刺激着他，眸里泛光，春风满面，嘴角就会不自觉地露出那个得意，畅快无比。 “右边的车靠边，右边的车靠边。” 一个拿着荧光棒，穿着反光服的协警正指挥着靠路最右边的车子往边上靠。 黄星一脸懵逼，摇下窗户伸出头问：“警察叔叔，怎么了？什么情况？” “车祸，车子靠边，快、紧靠右边。” 一会儿功夫，一辆警车和鸣着“啊呜啊呜”的救护车挤过。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流才逐步恢复点动静，缓缓而行，像蜗牛一样开始蠕动起来。 黄星一踩一刹地挪动着车子。 6点半路况直播频道传来主持人的甜美声音：“插播一条紧急路况，最新报道，根据前方记者发来的最新消息，我市在中医院路口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目前交警和救护车已赶往现场。。。” 中医院往前不到300米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黄星瞧见一辆黄色的玛莎拉蒂躺在路中间的绿化带里，被撞的面目全非。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追讨工钱 第4章 追讨工钱 金至宝地产在建项目位于北山区新修建的隧道边上的屿南路，这是一条颇具年代感和时代感的路。 虽然不及老北山核心工业区的久负盛名，但在二十年前也集中了S市各种产业的半壁江山，有小饰品加工厂、电子厂、毛纺厂，以及颇具盛名粮油食品加工厂。 当时产业工人上下班的人流和自行车流，是这条路蔚为壮观的一道风景。 这些年，随着经济改革不断进入深水区，为迎合市场经济大潮的来袭，S市发展空间急剧不断的外拓。 政府就此开展了大规模的拆建工作，旧城改造、城中村改造等措施，大量的厂就陆陆续续转移到离市区更远的郊区了，有的也倒闭不存在了。 现在屿南路两边的大楼逐年多了起来，甚至S市著名的全钢框架的帝景苑豪宅也是矗立在这条路上。 沿道路两边最近几年增加了不少市政休闲运动场所，早期位于街角公园的小西湖池塘经过多次扩建后，形成了现在美轮美奂的小西湖公园，成了附近居民纳凉休闲的好去处，外地游客的网红打卡点。 金至宝地产项目部的办公地点放在原电子厂旧厂房改造的a区三楼。 作为S市硕果仅存的电子旧厂房，为了呼应政府提出的老工业区转型发展示范区的目标，同时满足S市的老工业情结而改造成文化创意园。 慢慢形成了现在北山区特有的一种产业文化，也成了当地老百姓引以为傲为数不多的旧改旅游名片之一。 金至宝地产办公室设在这里，位置说偏不偏，不显山不露水，实惠还挺多。 霜降百工休，居者皆入室。 在文化创意园a区三楼最左边角靳老板的办公室，荣益建筑公司的阿荣一筹莫展地接过金至宝地产靳老板递过来的烟。 几个项目部班组的工头们陆续进到办公室，然后站的站，蹲的蹲，耷拉着脑袋，都把脸拉的老长，那个表情难看的就差把“马上还钱”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偌大的董事长办公室被讨要工钱的一组组工头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班组工头们大多都是刚从工地上过来的，衣服上还沾的水泥沙石混合着被雨水打湿的泥斑，在室内众人呼出的热气烘烤下，时不时滴落下到灰黑的地毯上。 工头们轻轻地挪把脚，一揉一搓，白泥点就像盛开的白莲花，朵朵绽开。 从他们进门开始，靳老板旁的助理兼保镖就这样笔挺地杵着。 这个三大五粗的大高个，每隔三五分钟就会给在场的工头们分发一圈的烟，并半弯腰地分别给以点上。 工头们毫不客气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满屋子烟雾缭绕。 靳老板偶尔瞟了一眼这些高矮胖瘦、衣衫不整，脸上泥都没洗干净的班组工头们。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他才把目光从对面墙上的狂草“爱拼才会赢”几个大字上游离开来， “咳…”一声后，靳老板开腔道：“我。。老板是很有诚意来解决问题的，今天积极主动来这里就是向大家表个态，你们的钱最后会一分不少的给，只不过现在只有房子可以给你们抵，你们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在已建的3号楼房源里随意选。” 班组工头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人吱声。 要钱讨债也是一门技术活，班组工头们也不是什么菜鸟，这几年一路打工一路要债的千锤百炼早就摸出了些门道。 又不是开什么辩论赛，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那些花架子没有什么鸟用。 这个场合的博弈是谁先开腔说话谁先认真论理谁就输了，攻守同盟地有序推进，此时静默才是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最有效利器。 现场安静得都能清晰地听到班组工头们粗喘着呼气声，出奇的静默使得久经沙场的靳老板也有些望而却步，眼神闪过少许慌乱，心里便不安起来。 “咳。。”，他一阵清嗓后，顿了顿语气说：“嗯。。。要不这样行不，我给个最大的诚意折扣，给你们打个9折”，靳老板说着手势比出了9。 顶着一个大背头，梳理的油光发亮，LV皮带勒得个大肚的靳老板，多年的此情此景，越发练得炉火纯青，剧本几乎一模一样，台词烂熟于心。 又是一阵无声的静默，屋内再次陷入寂静，除了烟雾，显得死气沉沉。 过了片刻钟。 靳老板瞄了一眼阿荣，眼里轱辘转着似乎想要告诉他个什么意思。 阿荣额头微皱，嘴唇颤动犹豫了一下，抬眼环顾了一周后缓缓吐了一口气，轻微摇了摇头，而后又埋头闭眼故作思索状，三缄其口，低头不语。 靳老板的诚恳话语阿荣又不是第一次听过，每过一阵来一次，味同嚼蜡，没有新意。 有的人把戏当作人生，而靳老板却把人生当作戏。 这代聪明侥幸的暴发户，不得不说是赶上了改革开放好时代，吃上了改革的红利。 改革的混沌初期，只凭谁胆子大一点，路子野一点，把该办的事情办了，不该办的事情也办了，大多也就离成八九不离十了。 办公室内开始笼罩起一层不安的气氛，工人们听到老板这些不着边调的陈腔烂词后，开始为能否过个好年担忧起来，各自莫名的黯然神伤。 继而开始猛烈的吸烟，然后就慢慢开始了温柔的交头私语，品头论足，动作行为、语言说辞出奇的一致和统一。 晚秋雨夜如芒。 雨像过筛子的一样，又细又密，绵延不绝，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有了诗人词里的优美，淅淅沥沥，滴滴答答虐得人们心烦意燥。 阿荣还是一声不吭，沉住气地配合这出好戏，他拿着快要燃尽的烟头，也和班组工头们一样拿起烟猛吸着起来，吐出了个粗粗的圈圈环绕着而上再弥漫开来。 低声私语的基调逐步演变，语调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急促，继而开始低声抱怨，透露出丝丝火药味的抗议声。 “抵个码房子，我们要个房子干嘛，孩子等着现钱上学。” “7-8折都没人买，9折抵给我们不是明白表明要我们贴钱亏钱嘛。” “我娘要动手术，医院能让我用房子抵手术费吗，不要太欺负人了嘛。” 四川、湖南、山西的各种悠悠怨言交相呼应，不安、愤慨和鄙夷，一阵躁动，不满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班组工头们越说越激动，手舞脚蹈起来，动作幅度一大，夹在手上快要燃尽的烟灰便抖落下飘得满屋各处，顿时诺大灰黑的地毯上像倒挂着满天星，甚是讥讽。 “奶奶的，不给钱就睡在这了，我明天就把被褥带过来，顺道拿条大粗铁链把大门也锁上。” 钢筋班组的工头刚喝了点酒被其它人招呼着一起过来的，眼皮耷拉着，他年纪轻轻时就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货，左眼长长的疤痕就是那时青葱岁月、好勇斗狠发作后留下的永恒纪念。 “咕噜咕噜”，喉咙里一阵猛灌水。 片刻整瓶水就被消化空了，他双手左右用力，“吱”的一声把空瓶拧成邹巴，左手松开右手拧着这团皱巴就往那张象征有钱有势的枣红色老板班台边角上使劲一敲。 接着他怒吼道：“妈的，那么大的老板，我们这点可怜工钱也压着，像个啥屁话。” 靳老板眉头一蹙，脸上的肥肉微微抽搐一下，两手掌心微微沁出点汗渍。 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众人只要开口说话，这个场面他就见怪不怪了，反而此时心不慌意不乱，纯属于典型的人胖微热易出汗的应急现象。 他稍微用点力两手一撑扶手，全身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向工头们深深鞠了一躬，脸露难色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而后又示意助理把放在门口的一箱矿泉水搬进来，他亲自一瓶一瓶地再次分发给工头们，敢情在一群班组工头们面前做足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的委屈好戏，谦卑到尘埃。 “弯下了腰，世界都是你的。” 这话放在别人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但在靳老板这只要需要就能不分场合的分分钟说到做到。 一顿操作猛如虎。 靳老板接着耐人寻味地说：“兄弟们，我又不是古代地主恶霸能欺瞒克扣、恶意赖账，再说法律也不允许是吧，实在账上没有现钱嘛。” 他喝了口水顺顺喉，环顾了一圈后大言不惭道：“大的市场环境不好，你们也真正看到了，金融危机造成的时代悲剧，我和你们一样。。一样的，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也不能差我们工人的钱”，有人忿忿嚷道。 靳老板思维活络，反应很快，话赶话顺水推舟说：“房子没卖出去公司也是真的没钱给你们的啊，所以今天我。。老板才诚意主动邀约大家过来协商，就是希望能共度时艰，等政策转好后，我还是先想着你们，念着你们好，以后大把机会一起赚大钱嘛。” 一口气吐尽苦水，接着一阵轻咳声。 没有人与他搭话，工头们眼睛冒火，充满敌意看着他一个人表演。 经验老道的靳老板，打着如意算盘，波澜不惊。 他煞有其事地继续对工头们忽悠道：“专家都说了，房子不是降价，是在做俯卧身。没错，大家都说现在是地产寒冬，可是专家也说了过了这个冬，春天就不远了吧。现在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心头割肉打个大折给你们抵房款，用不了多久等房价涨上来了，你们不就多赚钱了嘛。” 谎言说多了，靳老板自己都会深信不疑，不过这话真的要敢说，冠冕堂皇的借口，光说的漂亮不行，还要说的滴水不露。 换成阿荣这话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不出口，读了点书，有点文化的人觉得说这话丢脸，没底线。 所以，阿荣只能当个乙方。 当然阿荣还知道靳老板不是真的没钱，而是把前面卖的房款都转移走，做高利贷追求更高回报放款去了，这是他花了两瓶茅台从财务总老靳那得来的内部消息。 这种没有给合作单位留有余地的卑劣手段，阿荣是深恶痛绝，也是深受其害。 他心想着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光脚不怕穿鞋的，拿把刀上去捅一刀子算了，大家痛快玩完，一了百了。 一屋子弥漫着浓浓的烟味、汗臭味，还有丝丝刺鼻的酒气，裹挟着着一阵又一阵讨价还价的噪音。 阿荣一阵恶心，他走到靠老板班台的右侧边窗户，将两扇玻璃窗朝两边最大的空间推开，一股夹杂着咸湿的空气瞬间涌入房间。 他猛吸两口快要燃尽的烟头，然后干净利落地拿下丢出窗外，消失在雨帘中。 此时的阿荣心里五味杂陈、心存愧疚，一方面为五斗米折腰毫无原则地配合着林老板演戏；一方面觉得这些兄弟们实在太不容易，与他们一起蹦跶了个几年，知道哪个男人背后谁不是一家等着嗷嗷待哺。 真觉得实在对不住他们，搞的现在里外不是人。 还好现在都是文明讨债，要是搁在前几年可没现在这等好事，场景血腥残暴得不可想象，哪个要钱讨债的不闹个大动静，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 阿荣的荣益建筑公司资质不高，是个二级施工方，长期挂靠在一家总承包公司下，负责含地下室土建部分的施工。 一年多了3千多万的工程余款没有到账，各班组工人们是天天轮流到他的办公室围堵，搞的他是身心俱疲，绝望透顶。 但公司不能就这样倒了，那是他的全部和命根子，他想只要企业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活着如果是底线的话，那点可怜的尊严就他妈让它见鬼去吧。 他心里虽然鄙视看不起暴发户靳老板，可以为获得监管账户的资金，无底线地自编自演，屈膝弯腰，欺上瞒下。 但转念一想，我阿荣为了那点活下去的可怜希望，不也照样毫无原则地脸当屁股用，假戏真做嘛。 可见，生死关头，利益面前，都是半斤八两，不见得谁比谁更高尚。 话虽是这么说，阿荣还是担心配合靳老板的这出戏，是把双刃剑的损招，一旦被维稳办盯上，劳动局就要追责。 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完美的戏也会有破绽，阿荣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老板的承诺 第5章 老板的承诺 靳老板办公室此时的空气用烟熏火燎形容都不为过。 即使窗户以最大的空间开放，也挡不住近二十只烟杆的同时放毒，浓烈的烟醺、汗酸、酒气搅合一起，充斥着闹哄哄的躁动气氛，形成了庞大的气团。 班组工头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和靳老板消极不合情理的解决办法，使得双方剑拔弩张的对立气氛闷压到极限，只要稍微扇点风，星星之火就会把它引爆。 眼看一场危机就要爆发，工人们开始极度不安骚动起来。 窗外的秋雨也审时度势应景地停歇了片刻，天穹突兀，乌云翻滚，似乎在孕蓄着更大的能量。 靳老板是明白人，平衡一旦被打破，演戏过犹不及害死人，拉力赛的架势发展下去倒向哪边都不是他现在所要的。 他踩着点掐着针、恰如其分地郑重承诺，等一下就出去筹钱，承诺最迟在这个月10日，也就是说，10日之前一定给予解决一部分工钱，让大家先安心过个好年。 抱怨的抱怨，发狠的发狠了，不过分的要求也提了，老板也郑重承诺了，点到为止，互留有回旋余地是讨债行为动作的标配。 当然也是抱着再相信靳大老板一回，班组工头们不约而同悻悻然地陆续散了。 大高个助理眼瞅着工人远去的背影后，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到靳老板身边，俯身低语向靳老板汇报说这帮工人已走了。 靳老板两眼立即恢复光彩，闪过一丝狡黠，快速让大高个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他转身侧向阿荣，凑近、轻声细语地要求道：“阿荣，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别让第三人、第三方知道，搞得好大家欢喜一场，搞不好都得进去坐牢的。” 靳老板对着阿荣说着话还不忘抬头瞄了一眼大高个，好像也要让他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轻轻咳了一声后，压低声音讨好说：“兄弟，我抵给你那三套打88折，独你一份。” 一边恐吓施压一边塞块糖，还不怎么甜的那种。 阿荣又不是被吓大的，吃素的才会被三两下的糖衣炮弹所蒙蔽。 “老板，我真是勉为其难，您老要硬塞给我房子，这行情您不是不知道，根本没办法处理出去嘛。” 阿荣心里打着小算盘，故作面露难色，两眼提溜着，双手一摊。 他接着说：“不过靳老板你放心，我既然答应打底抵三套房工程款，今天再次向您表个态我阿荣一定说到做到，不过嘛，价格上看能否再优惠一点，多的我不敢奢望，8折总可以吧？” 靳老板望着阿荣投射过来似是而非的眼神，“咳。。咳”了起来，没想到啊这小子还真不是什么愣头青，平时看他乐呵乐呵挺干脆的，小事不慌大事不糊涂，精明得很啊，看来是我老靳小看他了。 心里一阵激烈斗争后，他清清嗓，思路清晰、语气坚定地说：“开什么国际玩笑，8折？本钱都不够。” 靳老板那个脸变的忒快，暴发户的精明派头又上来了，头往沙发后一仰，挤成了一条缝的双眼闪烁着锐利，也故作有所思状。不到一分钟后，又坐直、挺起身板盯着阿荣许久。 阿荣窝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着坐着，面无表情、眸里暗淡，表现得爱咋地就咋地的痞样。 不知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大概率是觉得熬不过阿荣看透一切的架势。 靳老板轻微叹了口气说：“最低8.5折吧，其它没得谈了，就这么定，阿荣你大小也是个老板，支持也要有个度吧，你说是吧。” 阿荣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揖状，终于挤出了点笑容说：“靳总，大哥，既然您一锤定音8.5折，这个数我今天就认了，干脆吧。但不管怎么样，现金也要准备这个数的。” 他伸出食指对着靳老板比划了一下，接着郑重其事说道：“您也知道，工人们如果真闹到维稳办，这个险棋过了头谁都不好受吧，没这个数恐怕这个年关大家是过不去的。” 简直是反了，威胁起我靳老板来，一下心头像跑过千军万马那般难受，嘴里不自觉地咀嚼出三字经国骂。 谈判至此，各怀鬼胎，谁也下不了场。双方僵持不下，似乎谁也不会再做让步。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吧，刚歇停没多久的雨又开始噼里啪啦落个不停起来，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节奏。 靳老板望了一眼窗外，缓缓吐了一口气，刚才像块石头压抑在心里的难受略微轻松了些。 上过山下过海，靳老板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识过，情绪控制那是绝对的一流高手。 恼羞成怒，按耐不住的狠劲一过。 为了缓和点气氛，即使怒气难消，再难听的坏话、狠话、脏话他也会以强大的抑制力往肚里咽。 靳老板轻咳两声后，略作整理，仅面露不悦无奈似地摆摆手怨声道：“好啦，好啦，你先把今天这个事整好就行。” 话说完，靳老板转到阿荣面前，煞有其事地指着墙上挂的金至宝项目整体规划图。 盯着阿荣假惺惺说：“阿荣，我给你讲，总体上一期我们配合还是不错的，这个难关我们共同熬过后，二期我保准还是你来做。” 阿荣眸里隐藏不住那个不满，心想着这个老头不值得信赖，偷奸巨滑坏得很，二期还是先别想吧， 退而其次，先把这个年过好再说。话多说无益，乙方当久了，可能就得这副德行，遇到不按常规出牌、无信用可言的土老板权且当作出门遇到鬼，就自认个倒霉吧。 这些年干建筑施工这行实在太难了，银行贷款收紧，房子卖不出，乙方有压力；国家政策鼓励，老板扩张拿地，乙方还是有压力。 哪头好都轮不到乙方，真应了那句话，越努力越艰难。 难啊，阿荣飞头土脸地走出靳老板的办公室，他顾不上唉声叹气，更不能自暴自弃，得赶紧回去准备送给劳动局的相关材料。 演戏得演个全套，还得演得以假乱真，不出任何纰漏，搞不好就真得砸饭碗，进局喝汤的。 阿荣起身和靳老板惯例象征性的握个手，转身悻悻然走出靳老板的办公室。 顿时一阵清新凉爽的感觉渗透全身，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穿过两排挂着诚信经营、纳税大户的各类荣誉牌匾的走廊。 楼梯转角处，阿荣刚走下去不到三级。靳老板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低咕骂声：“这帮穷鬼。” 紧接着是一大声叫喊：“老靳过来。” 老靳是靳老板的财务总监，全名是靳水顺，不到60岁的脸上满是皱纹，两鬓斑白，臃肿迟缓，与靳老板办公室隔着走道对门的财务办公室。 靳老板的每次这么一吆喝，他都得第一时间抓起早已准备好需要签字的单子，放下任何其它事情，小步快跑过来报到。 靳老板问：“水顺账上还有多少现金？” 老靳眼睑下垂，弱弱地回答：“5。。500多万吧。” 靳老板脸抽搐了几下，然后又一阵轻咳，许久他说：“等一下就给我转出去，知道吗？” “最近银行放。。。放款很慢，转。。转出去账上就有没备用金。。。” “我自有安排，傻啦吧唧的，听不懂吗？放款慢不懂得请他们吃吃饭，送点小礼，不会吗？还有老靳，要多出去跑动，整天坐在办公室干嘛！” 老靳话音未落，靳老板就粗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机关枪连炮式的发难。 其实老靳平常说话不这样的，遇到不讲武德的靳老板就像喝酒快醉的感觉一样上气接不上下气，说话连贯不了，全身发毛，急性结巴。 老靳两手手指交叉揉搓着，眼神弥散嗫嗫地说：“哦。。哦，老板，电梯公司发函说再不给尾款就。。就要起诉我们了。” 靳老板抬头扫了一眼，脸露嫌弃，回答：“什么尾款？多少钱？说清楚不会啊。” “一期的质。。质保金，18万。” “你先不用理他，就说没钱，妈的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要钱。” 靳老板其实不是仅针对老靳这样说话的态度，只要是他花钱雇来的员工向他汇报任何的事情，凡事均呲之于鼻，爱理不理，总似一副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架势。 他嘴上叨念着碎语，允吸着手上快燃尽的烟头，猛的用劲往废纸上一挤掐灭，并挥手往烟灰缸方向一扔，烟头不偏不倚地落入茶杯。 大高个助理眼随着这个动作，立即俯身二话不说拿起茶杯到卫生间冲洗。 靳老板白眼一翻，视若不见地继续对老靳训斥说：“老靳，我给你讲，他们向你要钱，你要表现出苦不堪言，肛肠寸断那种难受，你不要以为钱是老板能自己印刷的，懂得做吗？” “老大，是肝。。。肝肠寸断，不是肛。。肠寸断。” 老靳总是不懂得识时务，非得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顶着枪口和老板抬个杠。 靳老板猛咳的一声，白了一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靳，哭笑不得，开口喷道：“我说你个老靳，一辈子就是个死脑筋，还不是一样个意思吗？傻啦吧唧的。” 一通痛快骂完后，他伸手示意面前这个将蓝色休闲上衣扎进高到肚脐眼裤腰里的老靳，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他。 老靳则像偷吃了糖犯错的孩子挨父母臭骂一样委屈低着头，看到靳老板伸过来的手，弯着腰迅速把手上一沓需签字的单子递给他。 靳老板一张张细致翻阅，恐怕漏掉每一个细节。 猛然间一张大额发票报销让他眼冒金星，怒声又起。 “这酒店发票谁干的，干什么去了那么多费用？” “是。。是小靳总的”，老靳轻声回道。 “又是小兔崽子，老靳你要给我盯着这个败家子，别让他乱整，看到他后给我逮回来，知道吗？” 悻悻然的老靳噤若寒蝉，没有吱声，心里犯着嘀咕：“自身都岌岌可危，朝不保夕，还能管得着你家的那个浑球。” 这几年老靳内心其实是非常的不安，在这没有规矩的公司财务总岗位上呆得越久，越是害怕。不说别的，单就公转私这一项一旦出事，搞不好比靳老板先进去吃牢饭呢。 但老靳也知道，他这把年纪了在外面也没有什么好去处，40多岁的中年人都被许多大公司毕业限制出路了，哪家单位还会要快退休的老头啊。 跟着靳老板做事，凡事虽没有任何的驳回余地，可拿着一点死工资，听命而已，也就将就着吧。 和靳老板都是同个村光屁股长大的，谁不认识谁，只是世事弄人，读书人成了低三下四的打工仔，那个混混却成了暴发户。 偶尔被靳老板一阵言语挑刺后，瞬间会觉得凉透了心，错付了多年的伤感，就会用他那个地方的戏腔唱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渐渐的时间久了，老靳虽然心灰意冷，但也想通透了，习惯了。 佛有佛法，仙有仙道，骂就骂吧，你骂我一次，我就捞一回金，谁傻谁开心，想着反正再个几年退休回家不干了，你爱咋整就咋整吧。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靳老板看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他漫不经心地拿起话筒。 “喂，你是哪个？” 一个陌生的声音急切问道“请问你是靳小宝的父亲吗？” “我是，你是哪里？找他有什么事吗？”靳老板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这种电话对他来说不同寻常。 电话那头直截了当地说：“你赶紧到市人民医院急救科，你儿子交通事故了。” 靳老板慌不忙迭地从座位上弹跳了起，焦急的语气大声问道：“啊。。交通事故？严重吗？人。。人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具体情况等你过来再说吧。”说完那头电话急匆匆的一挂。 靳老板瞬间脸色阴沉，六神无主，重重地一屁股瘫倒在沙发上。 “败家子。” 怔怔地愣了一小会后，他才反应过来，得马上出发去医院，容不得半点迟疑。 靳老板操起皮包，并慌不忙迭地电话通知靳太太也第一时间赶去医院探个究竟。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因一人而爱一城 第6章 因一人而爱一城 屿后巷38号c栋506室，林丽安抚着小白说：“阿荣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呢，那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放心小白，只要你不签字，卖房子和怀孕一样他是一个人说了不作数的。” 小白抽泣着，抚摸着已经6周孕期的肚子，她伤感的是好不容易在S市落脚了，如果房子卖了这个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意味着没有了固定的家，孩子从小就会没有安全感。 阿荣常说，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那是以前没有宝宝，难道这肚子里娃一落地就要和以前一样，搬来搬去、颠沛流离、四海为家吗，他不心疼我还于心不忍呢。 林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超出了她能安抚的能力范围，看着小白就心疼，三个好姐妹就数小白最辛苦了，爸妈不在身边，自己大着肚子还坚持上班。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她还记得毕业那年是她和高山怂恿着阿荣和黄星他们两对一起到S市发展的情景，也是她和高山把他们从火车站一一接到她的住所。 在S市林丽有一套爸妈给她早已准备好的58平的一房一厅公寓，妈妈是金湖区副区长，从社区街道办一步步爬上去的，主管教育，有能力有魄力；爸爸是S市最好的中学校长。 这样条件长大的林丽应景了那个诗句：“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她的起点或许是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的终点。 所以小白这些无助和患得患失，她压根儿没有办法身同感受。 那年，58平的一房一厅的公寓成了他们在s市发展的落脚点，此后6个同学约定要在S市把生活过成诗。 却未想到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曾经的努力是为了现在的更努力，像西游记的孙猴子，一路打怪一路求神。 晓玫递了张纸巾给小白让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她起身到厨房给倒小白一杯温水，好让她润一下沙哑的喉咙。 厨房整理的干干净净，锅碗瓢盆摆放的井然有序，整整齐齐，整个空间清爽明快， 一看就知道，女主人做事风格和习惯，即使经历了岁月蹉跎，依然保持的很好。 小白原名柏静，因人长的斯文白净，做事又认真，人如其人，当年可是她们宿舍的白夜光，因此同学们都叫她小白。 人家关键学习又好，妥妥的学霸，当年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阿荣在人群密集的图书馆里惊鸿一瞥后盛赞：“有一美人，清杨婉兮。” 从此心驰神往，茶饭不思，立下宏志，非小白不娶。 阿荣全名陈荣益，老家常写祀文的舅舅取自于宋代释文珦【山林】“尘世有衰荣，山林何损益”其中的末尾两字，名字大气，寓意深远，就是读的拗口。 刚开始阿荣自称小陈，一方面简单好记，另一方面略显谦虚，可后来是因为他浓厚的口音发生了一件声名盛远的囧事后，便自觉改口称自己为阿荣了。 事情是这样的。 对小白日思夜想、一往情深的阿荣，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探听到小白的宿舍电话，当然还有一个版本说是他用了一条烟从别的男同学那获取的。 总之获得电话后，他欣喜若狂，藏着掖着不让同班同学知道，就不辞辛苦到学校门口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排队。 电话接通后，第一次是林丽接的。 “喂，找谁啊？” “我找小白。” 林丽问：“你谁啊？” “我脚疼（小陈）。” 林丽一愣，回答：“脚疼找医生去啊，奇了怪了，找小白干嘛”，“啪”一声电话挂断。 阿荣不死心，挨着后面排队打电话的人催骂，又拨打过来。 林丽不想接，晓玫则努努嘴示意她把躺在靠窗户上铺优雅翘着二郎腿听歌的小白拽了下来。 小白也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拿起电话。 小白问：“你谁啊？” “我脚疼（小陈），找小白。” 小白也一愣：“你个神经病吧，脚疼找医生啊，找我干嘛”，“啪”一声电话又被挂断。 这个囧事一时让阿荣声名鹊起，流传甚广。小白也自此对这个棱角分明却不出众的“脚疼”同学另眼相看，因祸得福了。 这事之后，小陈自己就扭扭捏捏地改称为阿荣，之后开始风雨无阻地天天来帮着她们宿舍打开水，贿赂她们给予通风报信。 她们就常开玩笑说：“防火防盗防阿荣”，小白到哪，他就跟到哪，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小白自己则常对外申明，心中的白马王子是戴着金丝眼镜，高高瘦瘦，斯斯文文，一起考研读博，一起出国到“再别康桥”的英国留学。 不想后来还是被那个性格外向、精于经纬、能掐会算，追起她来毫不客气的阿荣三瓜两枣给“骗”走了，考研读博的事也就从此束之高阁，黄了，她们还嘲笑她白搭。 反而小白自己觉得内心还是跟随了爱情，再后来就和阿荣来了这个S市创业从事建筑施工，阿荣跑业务，小白管财务，夫唱妇随。 生活和情绪也因此伴随着阿荣的那个荣益建筑公司起起伏伏，阿荣每年都说今年是关键的一年，可几年下来后变成年年是关键。 这两年国内外大环境不好，建筑行业不景气，行情冰到低谷，各大小公司都一样困难，举步维艰。 尤其阿荣这种民营小企业，没基础没背景，业务总处于不是在冬季，就是大约在冬季。 但小白内心温暖，无怨无悔。 因一人而爱一城，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晓玫上楼前在“不酸爽不付钱”的牛肉粉店打包了三份，另加一份麻辣鸡爪和三瓶可乐。 一进门，林丽就惊呼：“知我者，玫不正经也。”然后完全不顾淑女形象，饿死鬼般大快朵颐起来。 老三样的经典搭配是他们从学校开始的食下之约，每次相约出门觅食，不二的首选。 三个死党好姐妹风雨相伴，边吃边侃，看来今晚又是一场焦点集中的夜下密谋，针对阿荣和黄星卖房的批斗会和阻击战。 晚上7点半左右，黄星才铿锵铿锵地赶到银行中心大厦8楼，万美行房地产营销代理公司的办公室一片漆黑。 这个房产体系服务末端的中介公司，名字取自万科、万达的万字辈，另加老板董美名字的美字。 “营造美好生活”是公司的slogan，挂在公司门口正对电梯门的最显眼地方。 黄星来这家公司上班，说起来当年也是歪打正着。 毕业后和晓玫来到S市，开始他可是在一家专业对口，正儿八经的国营建筑公司当着土建工程师。 每天也是穿着建筑工人特有的工服，戴着安全帽，揣着卡尺和记号笔，对未来满怀信心地构建着高楼大厦的蓝图。 谁想后来因为项目经理方胖子三番五次斜着眼、吊着音揶揄的那句玩笑话：“看看人家吴工，做事多积极，学着点。” 就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把他这个刚从象牙塔步入社会天子骄子的玻璃心击碎了，心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想也没想后果如何一咬牙狠心辞职了。 谁想金融危机时期，找个工作真的很难，房地产上下游各大小公司都准备裁员了，哪来的工作机会可找。 大约过了个把月吧，不知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天无绝人之路，总之黄星还是在快弹尽粮绝之际，小庆幸地在s市的晚报上看到了万美行营销公司豆腐块大小的招聘广告。 于是他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阴差阳错面试成功了，后来没想干着干着还干顺手了，喜欢上了这行。 “泉水流淌，花儿为谁绽放”的国际花园城是他的成名作，“能吃的房子”番茄社区把他送上了总监的岗位。 房地产营销策划这活这样看还不算完全转行，多少沾了点建筑专业。 刚开始黄星还是有点记恨方胖，觉得误了他的美好前程，耿耿于怀好久，做梦都有那个胖子挥舞着小锤子在那念叨着：“优不优，看装修；齐不齐，最后一把泥”，指使来指使去的心理阴影。 岁月磨平了棱角，却治愈了一切。 再不堪的记忆都会慢慢的释怀，黄星慢慢也想明白了，任何的选择都只是顺应趋势，谁也没有先见之明，无常的人生是谁也逃不出的宿命，任何的当下也许都是上天给予最好的安排。 思绪万千，回归正传。 “嘭。。嘭”一花筒喷了出来，烟花四溅，美了一地。 漆黑里猛然爆出的一道彩虹，吓得黄星花容失色，跳起来惊叫道：“啊。。。” 办公室门打开，灯亮起的那一刻，文案小吕，策划文明，销售顾经理捧着一束花冲上来围着他齐声喊道：“祝贺黄大策划满载而归。” 黄星长长舒了一口气，惊魂未定，你们这波操作不是送花是送终吧。“我以为你们都回去了呢”，黄星说道。 几个调皮鬼围着黄星，抢着看“年度最佳策划”的奖杯，颠过来覆过去看着。 文明取笑说：“不就一个玻璃刻几个字吗”，小吕则一脸真诚道：“能来点实际吗？” 顾经理笑的花枝乱颤，一把将奖杯抢过来往胸前一捧，像得奖是她一样，陶醉般眯眼感动说我也要一个大奖杯。 身材高挑，冰肌玉骨，肤如凝脂的顾小姐一身空姐式的职业套装，高发后盘，前凸后翘的绝美身姿显得妩媚又干练无比，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颇有制服诱惑。 “得了，长得那么漂亮，明年你也自己去拿一个回来吧”，黄星夺过奖杯亲吻了一下，目光如炬看着顾经理，握着拳头比划着说：“加油！” 他轻轻地把奖杯放在靠背椅后的书柜上方，这是他的个人第三座奖杯。 奖杯也好，荣誉也罢，黄星从入这行那天开始就想明白了，对于营销策划来说每个案子都是新的开始，一旦失败了，一切归零，再多的奖杯和荣誉都是过往云烟，不值得一提。 看着几个人还在叽叽喳喳，他扫了一眼心怀感恩地向大家说：“抓紧干活吧，兄弟姐妹们，不瞎掰了，时间紧、任务重，湾景这个案子中标后，我请大家三地游啊。” “金湖、南头、北山三日游吧”，顾经理不假思索地唱和着。 办公室洋溢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总监，要我看啊，不用那么紧张，这个项目老大都亲自三陪去了，我保证一百个没问题。” 文明乐呵乐呵不经大脑说，小吕，顾经理也附和着：“是啊，是啊，老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香港澳门一游，项目不丢。” “什么乱七八糟，抓紧，干活”，黄星抓起桌上的杯子，佯做丢出的动作。 这次的几个备选策划主题语他总感觉缺点什么，似乎触动不了高端购买者。 湾区不出马路直接进公园最好的一块宝地，定位是大平层豪宅，谁买得起？成功人士、拆迁户还是土豪富二代。。。。 “我把一汪湖景送给你”俗气； “生活处处是风景”不够力量。 夜深了，楼外的灯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失去了白日里的喧嚣，城市开始变得异常宁静。 秋雨却越下越大，温度也一度降了下来，黄星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小吕默默给大家都泡了几壶茶了，大家依然没有能找到贴切的推广主题语。 阿荣当晚也没有回家，她给小白发了条告知不回去的短信后，便睡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担心农民工跟着他去他家里闹。 充当门面的奔驰抵押了，房子抵押贷款也做了，材料商的欠款还有租赁设备的费用累计起来有大半没有着落，一项项开支和费用的累积快压着他踹不过气，有一种弹尽粮绝，城门失火的绝望感。 创业这件事外人看着是干事业本事大很光鲜，自己开始也是一头脑热便满腔热血就扎进去了。 其实创业很像大人看孩子，小时候怎么看都觉得是天才，是北大清华的料，然后一天天慢慢地被现实折磨，才不得不逐步接受了孩子的平庸，自然过渡到能健康成长就好。 荣益建筑公司开业的时候，信心满满的阿荣请来的甲方领导和业内大咖剪彩的热闹场景还历历在目，恍觉得能时世造英雄，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曾几何时设想着赚个几个小目标后带着小白吃香喝辣，爱去哪就去哪，随想却一步步走向一地鸡毛，焦头烂额。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荣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如果不创业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找个稳妥的工作，不温不火地朝九晚五，和小白结婚、生子、照顾老人，每天和芸芸众生一般奔波，绳蝇狗苟，庸庸碌碌，终其一生，人生或许是另一番光景。 30岁出头的阿荣，典型的农村走出的70后一代，白手起家，房子自己盖，孩子自己带，上不上下不下，进退两难。 世上很多事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选择了一条充满了荆棘，不容易走的路，怨天尤人是没用的。只有一路向前，坚信天无绝人之路，打起精神，重擂战鼓，努力把它走好。 每一个创业者的路上必定是孤独和九死一生的。 “我的每一次艺术实践，都是对生命的一次燃烧，一个艺术家，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做燃料，把自己变成一团火，才能燃烧自己，照料别人，才能把别也变成一团火。” 阿荣特别喜欢谢晋导演的这段话，每当想起，生命和活力就从心底涨溢而起，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团燃料，尽情燃烧着。 一个晚上秋雨若有若无地飘着，停停歇歇，冷冷清清，似乎在讲述着一段可有可无的故事。 阿荣辗转反侧，睡意全失。 他思虑再三，决定不再窝着等天亮，起床打开电脑开始起草整理着第二天一早要去劳动局交的材料，也完全忘了和小白商量过卖房子这档事了。 市人民医院的急救科走廊里，靳老板和他的太太踱着步，焦急地候在手术室外头。 靳太太两手合十虔诚地重复念着“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靳老板则在一旁唉声叹气，一副败家子不争气到处惹祸的无力感。 商场上叱咤风云，却拿自家的浑小子毫无办法，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夫妻俩情绪都高度紧张，偶尔还不忘了互相埋怨个几句。 “吱。。吖”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靳小宝家属在吗？” “在，在这儿，医生人没事吧？怎么样了？”众人紧张快速地围了过来。 望着紧张之极的家属，医生边脱着手套，边镇静的声音回答说：“没什么大事啊，就是有点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简单处理后观察观察就可以回去了。” 众人长长舒了口气，靳太太连续作揖念叨着：“感谢大夫，感谢大夫，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真是菩萨保佑啊。” 靳老板吊着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那个紧张劲一过，人立马感觉要散架一样疲惫， 他扶着椅柄缓慢地坐下来松了口气，抬着眼皮讪讪地对她老婆交代道：“蔡芬，你以后还是少出去打牌，多花点心思盯着这小子，不要让他再闯祸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的。”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神秘电话 第7章 神秘电话 第二天傍晚。 阿荣的电话一直提示关机状态，小白已经拨打多次了，还是那个“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她眼眸里闪着慌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夜幕笼罩了下来，S市的冬天好像一夜降临，今天气温出奇的低。 阿荣也一定冻的不行了吧？小白首先担心的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回家的男人，而不是自己还怀着身孕。 喝了一杯热水后，身体还是暖和不起来，小白决定把藏了整年的大棉袄外套从柜里找出来。 还不到数九寒天的时候，往年s市这个季节还用不着穿棉袄，今天却出奇的冰冷。 小白披上棉袄后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手脚始终暖和不起来，桌上的饭菜也已热了两遍，阿荣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是从来没有过连续一天不来电话的，从昨天晚上发了一条消息说不回来去办公室加班开始，小白就一整天再也没有接到阿荣的电话和任何信息。 阿荣常对小白说不管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哪怕天塌下来，也会第一时间让她知道在哪里，做什么事情，今天阿荣却失约了，特别的反常。 小白心急火燎，胡思乱想起来。 再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如果没有任何的消息，小白就决定直接去荣益公司找他。 她简单、快速拾掇了一下，坐在穿衣镜前的小白感觉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曾引以为傲的白皙红润脸庞成了油光满面，岁月苍老了容颜，细纹也悄然爬上了额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浅浅的两个酒窝如果没仔细寻找都快看不到在哪了。 有人说看一个家庭的生活质量如何，就看这个家庭女人的脸。 显然这些年小白付出了太多，日子过得磕磕巴巴，不是那么的如意顺畅。 那个在追求她时信誓旦旦要让小白负责在家貌美如花的男人到底去了哪呢？ 手机依然打不通，甚至公司的电话也只有自动回复的声音:“您好，荣益建筑，有事请留言。” 小白一下子脑子失去了冷静，猛然站了起来，带上阿荣的大衣匆匆下楼，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雨天打车的人多，心又焦虑，等候的时间也倍感煎熬。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拦了部准备交接班的的士，师傅一听小白要去的那个路段，摇头摆手说：“对不住了，赶去交接，不顺路”，说完就摇上车窗，油门一踩开走了。 幸运的是，没几分钟又来了一部计程车，在小白的强烈要求下，的士师傅开启了狂飙的模式，凭着经验在有没有的监控路段油门一深一浅来回快速切换着。 雨天路滑，要是平常小白孕期反应那么大，肯定受不了，今天她一点都没感觉。 一路着急一路拨打电话，还不忘了不断重复着要求：“师傅，能再快点吗？” “茫茫烟雨，欲洒还休”，没完没了，下得寒凉，更下得凄清惆怅，分外寂寥。 高新区湖南大厦一楼北区，荣益建筑公司的灯箱招牌高高悬挂着，办公室内只有一间办公室亮着灯，夜晚的招牌在黑黢黢的大厦北区特别的显眼。 小白悬着一颗心有了些短暂的舒缓，她快速跑近，使劲拉开大门，却发现大门已经锁紧。 小白大声喊了喊：“阿荣，在吗？”几遍的呼喊，屋内没有声音应答。 办公室电话、手机都没有人接听，突然她发现自己怎么那么傻，不懂得问问阿荣的行政经理小北呢，她快速翻阅起手机通讯录并快速地拨打。 小北正在吃完饭，嘴里还含着一口饭，他快速咀嚼几下，咽下后问道：“嫂子你好，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小白急切地问道：“小北，不好意思啊，打搅你吃饭了，阿荣电话打不通，你知道公司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小北告诉她下午她出来办事情时候阿荣还在办公室忙着呢，办完事有点迟她就没再回办公室了。 所以没有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白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手足无措，一时慌乱，喊着“阿荣，在里面吗？”便再次用力摇起大门来。 而后她匆忙跑向保安亭。 保安大哥告诉她下午5点左右，是有一辆警车带走了一车人，因为他一直在指挥着进出车辆，下着雨也没空详细了解，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 “警察带走”四个字顿时让小白感到晴天霹雳，到底阿荣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才会惊动到公安局。 此时她却有点自责起来，她想着如果能早一点过来和阿荣共度时艰，情形或许就不会那么糟糕了吧。 冷风夹杂着雨水不停地甩到小白的身上、脸上，她惊魂未定，束手无策。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跌跌撞撞、没头没脑地冒雨前行，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反而感觉一股热流快速涌上头。 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感，瞬间天旋地转，一阵眩晕，脚底往后一滑，朝后仰去。 劳动监察大队的办事大厅，人头攒动，这年头进局子犹如赶集一般寻常。 阿荣正在办理手续，是允许他们自由离开的手续。 这与他办理进来的手续才多久啊，下午发生的事也太突然太诡异了，他的确是计划配合着靳老板，然后假戏真做去不同部门递材料，从上而下倒逼靳老板付工程款。 可他小算盘还没开打就被抓了，说是有人提前到劳动监察大队举报他们拖欠农民工工钱。 随后就被带进来说明情况，谁想不到两个小时又通知他可以出去了，不知道什么鬼，真是莫名其妙。 靳老板在阿荣他们被带走后不久就接到通知了，那时他在皇家洗浴中心888包房，和三哥一起享受着特色双飞，一个小妹捏脚另一个小妹按头，号称有头有尾。 靳老板从村里能走向世界，就是当年跟随着三哥走南串北搞点低买高卖的买卖，后又一路跟着三哥从香港、陆丰走水货，带过手机偶尔也夹点粉， 按他们行话说是刀尖上舔血，火中取栗，铤而走险了多年才发了横财，赚足了第一桶金。 后来三哥神秘消失了好几年，这次他突然回国告诉靳老板说现在东南亚到处是黄金，地价一天一个价。 现在他不得了，资产滚动累积上百亿，和东亚各国商会合作，在老挝，柬埔寨，菲律宾搞地，赚了很多钱还买了一个小岛。 三哥说：“我说我的靳老板，这几年国内监管越来越严，你那个高利贷得转转型了，最近不是国内都在搞小额贷p2p吗，那个好赚钱，左口袋进右口袋出，比银行赚的狠。” 三哥还说:“你要未雨绸缪，早做谋划。我给你讲，做个池养个几年鱼，捞上来后我们就可以去东南亚搞个更大的，一起面向更好的未来。” 三哥说的起劲，眉飞色舞。 靳老板对三哥说的话也深信不疑，但这几天因工程款的事情，还有家里的那个浑球活宝折腾出的那个破事，使得神经一度紧绷着，身心疲惫不堪。 服务员小妹轻重缓急、一张一驰的拿捏下，靳老板反而全身彻底放松，筋骨脉络活络起来，昏昏欲睡。 做耳按头的小妹看到靳老板静音的电话显示来电，屏幕闪着光，便低头轻轻问：“老板，老板。” 过了好几秒后，靳老板嘴唇微张。 “嗯？”的一声。 “您的电话，要接吗？” 靳老板微微转动身子，头也不动，侧身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手机，迷迷糊糊地问：“哪位啊？” 电话那头铿锵有力声音说：“靳老板，你好，我是谷大的秘书小郑。” 靳老板突然来了精神，瞳孔放大，高度紧张，手臂一抽，手机差点甩飞。 他一骨碌坐直了起来，并示意服务的小妹停下来按摩，手势一比“嘘”示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耳朵紧贴着手机，诚惶诚恐地说：“您好，您好，郑秘书，我是金至宝地产老靳，请您指示。” “靳老板，谷大要求，请立即安排部分款安抚好农民工，要干脆、迅速，不能拖泥带水，在市某会区间，不要因小失大，引起社会反响。” “好的，郑秘书，我立即安排，请您和谷大放心。” 郑秘书接着说：“谷大交代，有什么具体困难，找S市商行的许自强行长商量，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合情合理、合法合规来寻求解决办法，领导说了你们今天后院点起的火，勉为其难帮你们给灭了，要引以为鉴，不可以再发生类似事件。” “请领导放心，不会有下一次，我马上立刻去处理。”靳老板说话时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恨不得站起来敬个礼。 放下电话后，细品着郑秘书掷地有声、言简意赅下的弦外之音，领导的巧妙布局，是多么的绝妙，还说得滴水不漏。 他愣住了几秒，继而轻咳不止，身体顿时感觉热乎起来。 好一大阵子后，心里含着显而易见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自言自语道：“险招啊，险棋啊。” 包间内顿时欢声笑语，三哥哈哈大笑说吓了我一跳，我都大气不敢喘一个，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早就给你说过，你那些的疑神疑鬼纯属多余嘛。靳老板你真行，人家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反倒吃着锅里，还看着别人家的锅里，高人啊。”三哥调侃道。 “爱拼才会赢”，靳老板哼唱起来，心情大悦，却对按摩兴趣索然，朝小妹使个眼色，大手一挥说道:“来给三哥加个钟。” 然后他自己快速换好衣服，边往外走边对着躺在按摩椅上享受的三哥说：“三哥，我先去处理个急事，回头一起吃饭，我来安排。” 转身对小妹交代道：“服务好我三哥啊，捏完脚再给他做个大保健。” 服务员小妹笑嘻嘻声音甜甜地大声回答：“好咧，哥。” 三哥在后头手指点着他痞笑着道：“这。。这什么人啊。” 靳老板说完就夹起皮包头，一时春风得意，不复往日愁容，头也不回，健步如飞地往外走去。 他自认为再次赌对了，赌对了事，也赌对了人。 他一直自诩天生比别人聪明，坚持奉行投机倒把，追求短期利益，捞一把就走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秘籍，而全然忘了“勤劳致富财运久，投机取巧必招灾”的客观规律。 这种不健康的价值观注定不能也不会持久，天已经逐步变的清明，财富归根结底永远只能留给配得上它的人，而有的人凭实力赚来的钱终究也将会凭实力输出去。 劳动监察大队的办事大厅。 还在疑惑迷茫的阿荣刚办理完手续，拿起衣服，边走出门边掏出手机，发现十几二十个小白的电话未接。 他刚要拨出，电话再次响起，那头急促的声音告诉他快点到人民医院妇产科。 “麻绳转挑细处断，命运为难苦命的人。” 小白流产了。 阿荣心急火燎，急赶慢赶，到人民医院病房门口，也顾不上敲门，直闯而入。 小白已经在护理床上了，林丽和晓玫陪在身边，看到阿荣来时，晓玫噼里啪啦一顿数落，阿荣也是心情低落，欲哭无泪。 数落完，晓玫就先离开去一楼的注射室，小乖病毒性感冒发烧，黄星带着她在输液。 晓玫下来后，小乖在看着绘本，三瓶的药也差不多输完了。 小乖问：“妈妈，白阿姨肚里小宝宝是不见了吗？” 晓玫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黄星插科打诨道：“白阿姨肚里宝宝调皮的很，要在外面玩几个月再回来呢。” 晓玫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等他玩累了就回来了。” 黄星看着药已经快到底了，起身去找护士，晓玫则开始收拾起药包和随身物品准备回家。 林丽看时间也有些迟了，起身对阿荣说：“今晚就你自个儿辛苦了，明天我再过来陪小白吧。” 高山脸带愧疚，连忙说：“不用的，太麻烦你们了，今天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让你们那么迟还陪着，明天我自个儿来就行的。” “说什么话呢，那么见外，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别磨磨唧唧的”，林丽摸了一下可怜兮兮的小白额头，心疼说：“身子养好最重要，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 林丽走后，小白忍着痛带着哭腔满脸自责说:“阿荣，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孩子没能保住。” 憔悴不堪，愧疚不已的阿荣双手紧紧握着小白，眸里透着温柔说：“别自责，小白。孩子可能是觉得我们还没准备好迎接他的到来，怕给我添麻烦吧，暂且不来我们家了，只要我们不放弃，他会原谅我们的，等我们准备好了，他还会来找我们的。” 小白抽泣哽咽着喃喃细语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望着楚楚可怜，柔弱憔悴的小白，阿荣心疼地轻柔拭去落在她脸上的泪花说：“你没事就好。” 而后他头趴在病床沿，微微闭眼，心里极度的难受，便也自责起来。 晚上8点半左右。 高山从深圳出差回到家后感觉特别的疲惫，看到林丽的消息回了句：“代我向小白和阿荣表示歉意，周末我再过去看他们吧。”然后他就洗洗刷刷先睡觉去了。 林丽从人民医院出来，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像花儿一样转瞬即逝的小生命，情绪有些怅然失落。 到家后，她简单快速拾掇了一下，卸个妆冲了个热水澡，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看到床头放着一个卡通的笑脸情侣木偶，纸条写着:做个好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睡熟的高山，四方脸上一对大眼睛，炯炯有神；两道浓黑的眉毛，眉宇间透出英气；轻轻的鼾声，鼻尖随之一耸一耸的。 她深情地看着许久，然后轻轻地从后背上紧紧抱住他，彷徨的内心此刻无比充足。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中 标 第8章 中 标 周五，中午。 阴冷不在，阴霾了半个多月的天空开始放晴，空气质量优良率一直是名列前茅的s市，迎来了即将入冬前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明媚，白云飘飘。 躺在办公室铺开的折叠椅上，黄星酣然入梦、鼾声如雷。 沙漠、绿洲，还有蓝天白云下见不到边的草原，小乖风一样快乐地来回奔跑，无忧无虑，稚嫩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之后，梦境回到了s市高耸入云的帝景苑，车水马龙的中山路，还有长远大厦门口两尊威严的石狮。 渐入梦乡的黄星被一阵闹哄哄的欢呼声惊醒，“三日游，三日游”。 干什么啊，不知道大中午不许打闹嘛，他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一番责问，两天两夜都没睡好觉了，刚提完案还不让人好好补一下觉啊。 顾经理没个分寸，激动地喊道：“总监，快看q群，中了，我们提案中标了。” 一头雾水、睡眼朦胧的黄星，双手托着下巴稀里糊涂地问道：“什么中了？” 文明开心地补充说道：“上午长远地产的营销提案，我们通过甲方认可，中标了。” 什么鬼，有那么快？ 半信半疑、一脸懵逼的黄星抬起头，快速翻看了一下公司的工作q群。 群里一片掌声，鲜花乱坠。 董美群里发了条重磅新闻并祝贺大家：“感谢团队的努力，长远地产湾景项目提案通过了，甲方对我们的报告高度赞扬，恭喜恭喜！” 做梦吧？刚还半梦半醒里重现了上午的惊心动魄的提案呢，黄星台上讲的唾沫横飞，激情四射，讲到精彩的“只为S商一千年”时，现场却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鸦雀无声，会场出奇的安静，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长远地产的主管领导王总；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直线经营部陈总监；还有老干部模样，一脸严肃认真的老同学高山。 不是低头看着手机就是一副与之无关的漠然状态，那一刻他心一凉觉得完了，白费功夫了。 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绞尽脑汁，反复排练，感觉用尽了毕生的才气才想出了那句大家一致认可，不可多得的主题推广语，竟然会没有掌声？！ 眼看付出的努力就要随之东流了。 如梦方醒似的，突然告诉他提案中标了，难道黄粱一梦也成真啊。 黄星用手使劲掐了一下，还真是会疼，才如梦初醒一般有点小确信。 那么快的速度回应提案中标，好像一点都不兴奋，怎么还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呢？他想难道没心理煎熬期，心理的反射弧太短就不够痛快？ 是不是有点凡尔赛？ 反而顾经理像中了500万奖一样笑得前俯后仰、珠钗乱颤，孩子般地跳起来搂住黄星，就差按住他亲一口下去。 “小顾，矜持一点，今天这身真漂亮啊”，董美笑成了一朵花走了进来。 “董总”，大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董美笑吟吟地祝贺：“恭喜大家啊，今天再下一城，老规矩，晚上集体庆功。” “董总、董总”，大家拍手起哄。 董美开心地面向大家比了爱心说：“继续加油！”然后招呼淡定自如的黄星说：“带上公司宣传册，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出去拜访客户。” “嗯嗯，好的”，黄星应答着。并趁着这个空隙时间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与此同时。 董美在办公室的套间里，选了一件淡紫色的套裙，特意配上粉色外套和一条粉紫相间的丝巾。 搭配好后她站在穿衣镜前，深情地打量着自己，这身行头是他稍后不久要见的那个男人喜欢的色系。 衣型修身，身材曲线毕露，胸前依然饱满高耸，遗憾的是粉饰的那张脸不再有了年轻时的水灵，细纹也悄然爬上了眼角，她用心地扑了扑粉，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 经过一阵捣腾，一番精心打扮后，瞬间又纤尘不染，美的恰到好处。 衣服依然是那件衣服，却不见了芊芊细腰、玲珑曲线的身材。她微微仰头叹了口气，感叹着稀薄的那点青春也即将消失。 好久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S市商业银行，一个老太太在3号窗口办理着汇款，神情紧张，语气急促，不断催促着办事人员快点。 经验老道的柜台工作人员，火眼金睛，警惕性极高。 一看这情形，汇款数额大，年纪又高，货款目的模棱两可的老人家，以他们的敏锐感觉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诈骗，电信诈骗。 老太太说她孙儿在国外被车撞了，那边的医院催促她快点汇钱，不然孙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工作人员耐心地和老太太沟通：“现在很多的电信诈骗，专编这些理由让不明事理、爱子心切的老人家汇款。” 老太太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说：“不会啊，我都和对方核实了，国外的警察也专门打电话给我了，我孙儿的学校、家庭情况和长相都没说错，他们不至于拿我孙儿的性命骗我这个老太太吧？” 她不管不顾催促说先帮我把钱汇出去吧，孙儿的性命攸关，对方说再收不到钱医院就要放弃抢救了，我的钱我做主，被骗也认了。 “求你们了，帮帮忙好吗？孙儿他父亲电话又打不通，我着急等不起啊”，老太太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工作人员看一时半会难以让老太太相信，她答应着说尽快办理，谎称钱是汇到国外属于外汇管制，需要点时间，一方面通过后台的派出所民警联系她家人。 不到一会儿，老太太正在开会的儿子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警察也紧随跟着。 经过一番的耐心解释后，老太太的那笔养老钱总算保住了。 这一幕，在一楼办事大厅靠楼梯的信贷办，林丽也看在眼里，整个事件过程让她倒吸着一口凉气，这些诈骗犯太可恶了，真是无孔不入，后患无穷。 她拿着一叠刚收到的审核材料，吩咐刚来实习不久的同事小明进行第一遍的初审。 “好咧，丽丽”，小明青春活泼，他二话不说，眼明手快地伸手拿材料。 林丽拿着文件夹拍了一下这小毛孩的头说：“没规没矩的，叫姐。” “林。。林姐！” “对喽，记得以后对女孩嘴巴要甜点”，林丽一脸坏笑。 她同事则在旁幸灾乐祸地嘀咕说：“奖金又少，一个实习生才会有点事乐个蹦跶。” 林丽说：“你别幸灾乐祸似的，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事少，钱多，离家近，你以为银行是你家二舅开的啊。” “你才二，你全家都二。”同事白了她一眼，俏皮地呛着说。 交代完事情后，忙了半天的林丽才觉得半天没喝水了，口干舌燥。 她拿起那个高山为她专门定制的的精致保温杯，开水一下，杯面就浮现出她和高山的甜蜜合照。 黄星和一个穿戴得体的女人，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进了银行门口，从侧边楼梯就直接上去了二楼办公区域。 看到林丽，黄星微笑着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林丽回到座位后，立马发了条短信告诉晓玫：“你家的那位到我们行咧。” 晓玫秒回了一条信息：“他的事，老娘管不着。” 此时，她正陪在小白身边，懊悔不已的阿荣从医院回来后，仅仅陪了小白半天就交棒给她照顾了。 小白虽然情绪特别低落，但依然是阿荣背后那个温柔坚强的女人，她反而安慰阿荣，鼓励阿荣先去处理好公司棘手的事情，说大人没事就好，余生很长，遇事不要慌张。 她还告诉阿荣，当恶魔给了你一巴掌，你要还他一拳头，此时的恶魔不是别人，是懦弱的内心，要坚强起来，像打不死的小强。 禅宗说：“应无住而生其心。” 阿荣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死心塌地跟他的不是女人，是女菩萨。 三对同窗好友仅剩阿荣和小白还没正式办婚礼，因为阿荣公司的起起伏伏一直拖着没办，原本计划着元旦双喜临门，一起操办了，谁晓得天不助人。 晓玫一边埋怨着阿荣丢下小白，一边说点仅在他们几个小圈子内经久流传的开心话题，以此慰籍小白低落的情绪。 她说：“小白你还记得刚入学那会，你用毛笔写在我们308宿舍入门后上方的墙上座右铭吗？” 小白随口说出：“每一寸时光，都是未来的模样！” “对啊，整个四年时间，都没有人敢抹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白情绪不高，摇了摇头。 “你睡在上铺的大姐林丽，告诫大家，谁抹去就要和谁拼命。” 小白一脸诧异说：“至于嘛，她。” 晓玫继续说，不知道哪个混蛋说我们308室不好记，贪图好记就改称为38室，结果楼下楼管阿姨每次一喊：“38。。死。。。快递”，听到这拉长音调怪异的喊声，让人好气又好笑。 “还有还有记得阿荣、高山、黄星他们搞的那个湘楚文学社吗？” 小白嗯了一句，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每次报纸出刊，我们就全宿舍总动员，免费替他们一层层地，每个宿舍去派送，忙完后得腰酸背疼好几天。“ ”还有。。还有黄星最爱吃的白菜炒鸡蛋，那是全校独一份，那个食堂阿姨对他好吖。。。” 晓玫讲的唾沫横飞的那个表情，小白看了哑然失笑起来。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庆功宴 第9章 庆功宴 当晚，夜色温柔。 庆功宴在s市著名的牡丹大酒楼摆了三桌，面朝大海空间最大、环境最好的三个包间，两间是给万美行公司员工，另一间则留给了董美、靳老板及商业银行许自强行长。 董美旗下的空壳服装厂获得纾困小微贷资金，万美行营销公司包销了钟老板金至宝地产项目的在建工程3号楼，按整体8折核算包销总额，然后将这一个多亿100多套房子，抵押给S市商业银行，做成资产包reitS基金。 这样的闭环骚操作，就神不知鬼不觉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地缓解了靳总金至宝地产的资金压力。 三赢啊，哦不，是多赢，结果是皆大欢喜。 酒过三巡，金至宝地产靳老板满面春风，神采飞扬，他率先举杯：“感谢张行，感谢董总，你们真是及时雨啊，你们不知道啊，这段时间我是肛肠寸断，苦不堪言啊，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许自强怡情悦性跟着举起了杯笑着揶揄说：“靳总，是肝肠寸断，不是肛肠寸断吧。” 这话要是财务总老靳说的肯定又是被一顿臭骂，但话从许行长的口讲出效果就大不相同。 “哈哈哈，许行您看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嘛”，靳老板笑哈哈说着，半弯腰举着酒杯，接着说：“话不多说了，一切尽在酒中，敬你们二位贵人，大贵人。” 董美也眉欢眼笑跟着畅饮而尽。 张行则举着杯摆手示意坐下说：“靳老板，我们应该好好隔空敬一下谷大，没他关心指导，哪有我们今天的鹊桥相会，不，是青英荟萃。” 董美白了一眼许自强。 “是，是，应该感谢谷大的高瞻远瞩、巧妙搭桥，那要不我们举杯共同感谢一下？”说罢靳总没来得及服务员过来斟酒就自己倒满说：“来，一起隔空感谢领导，我先干为敬了！” 眼疾手快，靳老板流了一巴拉的茅台酒液，用手轻轻一抹后，微微干咳一声说：“张行，我真的佩服你们搞金融的，钱生钱的，那是多大的本事啊。左口袋进，右口袋出，低买高卖，差价就赚了，不像我们赚的尽是辛苦钱。” “靳总，您可真会开玩笑，如果你们赚得是辛苦钱，那我们赚的就是血汗钱啊”，董美插科打诨笑盈盈地说道。 靳老板一愣，接着抚掌大笑着说：“是。。是，董总，你说的没错，除了开银行，其它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苦钱，都是血汗钱。” 许自强夹着长江翘嘴鱼头旁最嫩的那块肉放到董美碗里，笑容可掬，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他说：“靳老板，我们跟肉铺没啥区别，就是来回这么一折腾吧，沾个油水而已。要我说，最大的本事是你们，把别人的钱搞进了自己的口袋，跟股市一样，一茬茬的韭菜可割，嚓嚓的。。。”，许自强手做割韭菜式的动作，惹得在场所有人一片哄笑。 人间百态，尽在酒场。 两个穿着印有“吃好油就吃金龙压榨油”黄色制服的服务员相对一笑，眸里有着那么几许嘲讽。 人啊，和动物别啥多大区别，说到底都是为了欲望，有人为了腰包更鼓不折手段，有人为了床上那点事龌龊至极。 靳老板嘴上虽这么一通说，心里却是一阵窃喜，乐开了花，心想我的的高利贷赚的比你们银行还狠。 觥筹交错，一片酒酣耳热。 董美见许自强踉跄着起身去洗手间，便脱下外套也跟了过去。 许自强畅快后，洗手池前洗手，董美从门外进来对着镜子向许自强说：“这次，感谢了。” 许自强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董美，淡紫色的套裙，娉娉袅袅，双颊绯红，唇红齿白。 恍惚当年那副美的不可傲娇的女人，从镜子里走了出来，他反身要抱董美，董美侧身一躲，他便扑空踉跄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董美赶紧上前抬手一护，嗲嗲的说：“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 许自强这才回过神，醉眼迷离，回复着董美的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好事不给我老婆，还能给谁？” “是前妻，分清楚点好不”，董美说。 “对。。。对，前妻”，许自强苦笑了一下。 “呕。。。”，一阵干呕，董美拍了拍他的后背，许自强顺了顺喉接着说：“前妻，对。。对，嘿，董美，董美人，那么多年人，我就是想问问你，当初你怎么就愿意跟了那么个老头呢？” 董美带着怨气忿忿回答：“别一口老头、老头的，当年是谁告诉我菰米为什么会变茭瓜的故事，谁让我要积极出击要主动改变？说植物为了生存，都可以把自己从米变成菜，何况人呢？” “可我没让那个坏蛋污染你吧”，许自强从喉咙嘟出了一股怨气。 董美蔑笑地，不假思索的说：“你是有钱有闲，孩子不在身边吧，话说的轻巧用不着负任何责任。不被污染？我能成菜吗？能有你现在的许行吗？你的儿子能出国留学吗？” 董美绯红的脸颊憋的通红，几乎哭着喊出来：“现在倒好，我成了别人想吃就吃，想扔就扔的剩菜，而在你这我倒成了坏女人。” 谁都无法看清当下的现实，像镜子里模糊的人影一样，后退几步，才能看得清楚看得全面。 许自强心知肚明，只是触景生情，一时心痛了而已，他用拳头重重锤了一下头，两手顶住墙壁说：“苍天负我啊。” 谁是坏人，谁又是真的磊落。 他仰天长长叹了口气问：“还唱梨园戏吗？” 董美没有正面回答，她低着头抽泣着， 谈话陷入了尴尬。 片刻，许自强缓和的口气温柔说着：“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好的，和儿子过得好好的，其它都不重要了。” 过去那多年后，再次听到许自强发自肺腑的温柔话语，董美情绪失控瞬间泪奔，再不堪的积怨也已化解，不负青春不负卿，可是当年谁负了谁？ 沧海桑田，那么些年了，他还有这份心，到底还是爱着她啊。 晓玫在床上给小乖讲着睡前故事。 “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小兔子，小鸭子，小乌龟，还有小狐狸慢慢地走了过来，这时。。。。。”听完后，小乖说：“妈妈给我再讲个故事吧？” 晓玫前前后后读了五本绘本故事，小乖才心满意足甜甜地睡着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都10点多了，黄星还没回来，她有些不放心地发了条消息：“结束了吗？记得喝酒不要开车了。” 整个晚宴，黄星一杯接着一杯，从这个领导喝到另一个领导，从这个包间喝到另一个包间，他要雨露均沾，谁也得罪不起。 一个晚上到底喝了多少，什么时候断片他也都不记得，回到家后晓玫给他开门，他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嘴里还念叨着，我就是韭菜，那把人见人爱的韭菜。 第二天，恰逢周末，天暖人和，微风徐徐。 黄星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了。 晓梅阳台上给他手洗着昨天吐了一身的白衬衣，还有那条枣红色的领带，小乖则在古筝旁叮叮噔噔拨弄着刚学来的几个单音，还连不成曲。 起床后黄星喝了一大杯温水，肠胃才稍稍舒服一些。刷牙，洗脸，简单吃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后，小乖吵着要和她对练羽毛球。 “和妈妈去打吧，爸爸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小乖双眼黑眸一提溜，稚气未脱、毫不客气地说：“不想和妈妈打，她水平不行。” 晓玫在旁，咧嘴呀笑不语。 她可聪明，才懒得顺着小乖的意，球要不偏不倚落在上头，小手一挥刚好够得着，这算哪门子打球，完美的陪练，打个穷开心嘛。 黄星则认真告诫晓玫说：“和小乖要亦师亦友，亦兄亦妹，不要动不动端着家长样，高高在上，道理一套一套的，要趁孩子小与她一起疯癫个几年，再大点有了自己的主意就不爱和我们玩了。” 晓玫柳眉一挑，嘴角一扬，揶揄道：“你开心你快乐，乐意奉陪就好，谁让她是你上辈子小情人呢。” 楼下宽阔的草坪上，几只野猫在闲散晒着太阳，白色那只被小区几个娃称之为“乖乖猫”的，他们时常偷拿家里的食物去逗乐，看到黄星和小乖过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小乖快跑着紧追几步，嘴里喊着：“乖乖猫，别跑，乖乖猫，别跑。” 羽毛球陪练十几分钟后。 小乖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不再恋战。隔壁的漂亮阿姨经过，夸了一句：“小乖球打得真好。” 她又充了电一样来劲了，非得勉为其难坚持一会。 黄星看了看手表时间，提示小乖9:30的古筝课还有二十分钟，她这才扭扭捏捏、假惺惺地同意停止战斗。 送完小乖到培训班后，根据董美的事先安排，黄星去了一趟公司，带上早已准备好的礼品直接去高山的住所找他。 作为乙方，哪怕是同学或者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事情与感情一码归一码，礼多人不怪，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爸，落子无悔啊”，林丽坐在高山旁，手搭在高山肩膀上，观望着他们俩下围棋，看到父亲悔棋，她笑嘻嘻地说。 “我就悔一步，就一步”，林丽父亲，这个平常严肃认真的中学校长戴着老花镜，在家也耍无赖起来。 高山笑着说：“爸开心就好，没事，不就一步棋嘛”，他回头眸里流露着怜爱看了林丽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还是高山懂事，知道体谅我这老头老眼昏花，你看你白眼狼，我还没老得走不动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都不懂得照顾一下老爸，这个女儿白养喽。”林丽爸故意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好啦，拐什么拐，悔吧，悔吧，您老人家开心就好”，林丽被他爸逗乐了笑道。 “这就对了嘛，才像是我的小棉袄。” 林丽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了半天，喊道：“丽丽，过来把水果拿出去。” “妈，爸早上药还没吃吧？” 林丽父亲头一摸，不好意思地回答：“好像是没吃吧？” 林丽妈嘴巴一吧唧：“你个死老头子，自己吃的药每天都忘，就你这记性怎么教书啊，不误人子弟？哪天自己怎么丢了都会不知道。” “叮咚、叮咚”，一阵门铃响起。 高山起身去开门，看到难得一身休闲打扮的黄星惊讶地说：“什么风把你这贵客刮来的啊，来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不在家不就白跑了嘛。” 黄星说：“你出差刚回来，还能往哪儿跑？” “那说不准”，看到黄星提着两礼盒，高山就批评开了说：“阿星，不是我说你，你啥时候能改一改你这个不好的行为，学校时候就动不动拉我去校门口那个破小摊，请我吃三块钱的葱花拌面，然后缠着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多少年还留着这老毛病，还乐此不疲了，我可不能再惯着你啊。” 高山批评时那副怫然于色，黄星是自叹不如。 “没看到我额头上写着两个字’乙方‘吗？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乙方的不易啊，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千错万错都是乙方惹的祸”。 黄星装着无辜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乙方给甲方送礼，如果甲方不收就是乙方的工作做得不到位，你诚心要我回去挨批评扣工资吧？” 说得振振有词，无理也使人让三分。 高山无言以对。 “得，那我得看看这个礼值不值得收”，他故意端倪了一眼礼盒。 “你别蹬鼻子上脸，大小收着，也别嫌这嫌那了。” 高山提过一盒礼盒，他说：“我留下一盒，等一下走时，另一盒你提回去。” “别呀，你这啥意思？” “我送给晓玫同学，还有小乖，碍着你什么事吗？”高山揶揄着说，他看到礼盒里，用蓝丝带绑着一个信封，拿出在手里垫了垫递给黄星故意说：“兄弟，这个有点薄哦。” “这什么鬼啊，我也不知道，”黄星拿起信封，摸了摸，好像是一张卡，他说：“反正是公司送的，你就拿着呗。” “兄弟，你别害我，真的，这个你带走。要不是你，我礼盒也不会收的，听我的话把他还给你们那个董大老板，拿人手软，你也是知道的。” 两人相谈甚欢，互相打趣。 林丽在旁吱吱笑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似的，她还责怪黄星为什么不带小乖和晓玫一起过来串串门，她说：“好久没见到小可爱了，干妈可想她了。对了，晓玫最近在忙什么呢？” “她还能忙什么，带娃，看书，写微博，都要成育儿大v了，我们家以后指不定全得靠她喽。”黄星痞笑着揶揄道。 “林丽，谁啊？请人进屋里喝茶啊”，屋内林丽妈问道。 “我大学同学”，林丽回答。 高山努了努嘴，示意黄星进屋坐会。 黄星大声说：“阿姨，我是黄星，我就不进去了，孩子在培训班，我得去接她。”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封顶大吉 第10章 封顶大吉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S市霜冻好几天后，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晨曦微露，夜幕的轻纱已逐步退去，天边露出了新一天的曙光，大地便开始散发出一缕缕薄薄的白雾，断断续续地将天空与大地连接一起，若隐若现，恍如人间仙境。 金至宝地产的建筑工地，经过了两三个月的平静后又轰隆隆热闹起来。 冬至这天，现场彩旗飘飘，迎风飞舞，各合作公司及各配合下属单位祝贺的条幅从33层顶垂下来，挂的密密麻麻，红彤彤的一片。 “楼盘封顶，品质绝不封顶”、“铸就精品，打造美好人生”的各式红底黄字标语祝贺着3号楼竣工封顶。 清晨5点半左右，温暖初露，繁花似锦。 靳老板、小靳总、财务老靳和一众高管，相约到南郊的坪山土地公庙拜拜去了。 小靳总自从那次中医院路口的车祸后，似乎一夜长大，没有了那个桀骜不驯，趾高气扬的吊儿郎当，成熟懂事了不少，似乎明白了点人有多少嚣张的气焰就会有多么难堪的下场。 除了偶尔心里会泛起对一把年纪老爹多年来瞒着母亲金屋藏娇的怨恨，其它再也不会什么事都自以为是，一味地和他父亲对着干了。 靳老板交代他的事也会马马虎虎地去配合完成，这一转变，靳老板两口子欣喜不已，因祸得福，小子难道开窍了。 儿子猝然而至的改变使得靳太太更加虔诚起来，认为还是多年心诚所致的因果。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了儿子身上，一心向佛，便对那个困扰多年，让她寝食难安的小妖精睁一眼闭一眼了。 于是早晚焚香烧纸拜菩萨，逢每月初一十五更是隆重，祈祷着这个小子的人生也能和他父亲一样能持续向好，辉煌腾达。 黄色跑车玛莎拉蒂经过大面积的整修后，刚从维修厂开回没几天，后备箱塞满了鞭炮和各式贡品，一个猪头、一只整鸡还有各类新鲜水果。 靳老板带头不断地向土地公鞠躬致谢，感谢又一次让他的金至宝地产公司起死回生，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 不一会儿，只见山顶土地公庙里炮竹声声，炊烟袅袅。 这一刻，山顶上的每一个人，不管是打工，还是老板，哪怕是司机和保姆，都是虔诚至极。 众生平等，三无差别。 与此同时，在金至宝地产的项目部一期3号楼工地，封顶仪式的准备工作按计划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活动公司将流程过了一遍又一遍，各种鲜花、礼品、饮料及甜点都提前运到了现场。 上午九点。 彩旗招展，鲜红的氢气球满满当当装点了整个工地上空，阳光下，映衬出红红火火的场面。 红地毯一路铺到了工地，两旁摆满了娇艳欲滴，热烈奔放的丽格海棠及月季。 临时通道的入口充气拱门上赫然写着：祝贺3号楼隆重封顶几个红底黄字。 重量级的领导总是姗姗来迟。 仪式前的十几分钟，才凑齐了各路嘉宾。 设计院，监理、质检站，自然资源局还有开发区的相关领导，按级别，职位高低围在了3号楼顶层33层最后未浇灌混凝土的那一小块地方。 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兴致勃勃地手拿着一把缠绕着彩带挂着红花的铁楸。 金至宝地产靳老板，还有荣益建筑公司的阿荣今天也西装革履，分外精神。脚上的皮鞋明显经过了精心打理，油光程亮，阳光下照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仪式如火如荼地顺利进行。 首先是领导的发言万变不离其中，无非是首先祝贺3号楼隆重封顶什么的，然后就提希望，语重心长地希望金至宝地产再接再厉给老百姓提供优质的一流产品等等，最后是言辞恳切的预祝仪式圆满成功。 靳老板则话说的直白，按规矩的客套话说得像热血青年一样的慷概激昂，他大声表态：“冬至已至，新春不远，感谢领导的莅临指导，在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下，迎来了金至宝地产3号楼隆重封顶，在此我们郑重承诺会一如既往地，建设高品质的产品，为s市的城市发展建设，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添砖加瓦，贡献一份微薄力量。” 掌声最激烈的当属他最后提出要为北山区的老人院提供价值50万元的生活物资，以表感恩。 而阿荣则代表施工建设方宣誓，保质保量，盯进度促交楼，承诺质量第一，安全第一。 随后由他指挥着塔吊徐徐落下，装满混凝土的吊篮缓慢倾斜、倒入铺着大塑料薄膜的空地上。 靳老板激动无比，俨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将军，看着塔吊林立，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像指挥着千军万马凯旋归来的阵势。 他随后郑重宣布吉辰已到，仪式开始。 礼炮三响，烟花四溅，各路领导扬起手里的铁锹，混凝土被精准地一铲一铲地进入扎满钢筋的坑里。 每个人都依计划好的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每一个设定好的环节，完美圆满。 冬日的暖阳，透过重重水雾，斑斑点点地洒在混凝土的板面上，恰似落在每个人的心头里，温暖而畅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冰水 “我，800多户业主的偏爱”、“我，爱住这儿”的围挡被业主挤掉了“爱”和“住”两个字，显得有些讽刺意味 业主代表均表示，开发商曾多次口头承诺均未兑现，口惠而实不至，完全是不负责任地糊弄业主。 “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得不到开发商关于维修的的书面承诺，就决不妥协，另应大家强烈要求，也要书面签订赔付各大业主的损失。 业主代表还威胁说，一旦抗议无用，不排除会发动全体业主，寻找各渠道资源来解决问题，如舆论媒体、微博、新闻报导、法院诉讼等途径维护自己权益！ 一期的地下室漏水，根本原因在于防水没有做好，是工序不到位还是材料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业主维权总选择在项目的重要节点，阿荣本着专业的角度和负责任的使命感建议金至宝地产的靳老板进行处理维修，换言之，花小钱换取二期良好的声誉和较高售价，不是可以一箭双雕以小博大嘛。 匪夷所思的是，精明过头的靳老板这笔账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算的，他讳莫如深告诉阿荣一期已经交付，且已过了质保期，且耐人寻味地强调，做好自己的标段工程，其它的就省省心吧。 不是荣益建筑施工的标段，阿荣多说无益，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业主的每一次行动都无疾而终，没有人知道下一次的场景又会是如何。 午后三点。 滨海酒店的台湾厅，长远地产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年度总结及表彰大会，这是金融危机下的年报发布会，市里很重视，安排国资委的相关领导出席。 “今年虽然销售额整体下滑，实现销售收入680亿，同比下降了15%，但利润却上升5%，净利润达到150亿，利润资产负债率出现了良好的下降，到了75%，同比下降了2.5个pct。” CFO都是每一次年报的主角，他针对今年的经营数据进行了恰到好处的分析，她汇报说：“受金融危机影响，新房销售虽然有所下降，但成绩依然在同行业中表现亮眼，财报数据体现出了财务韧性在持续的加强。” 国资委领导对长远地产今年的的业绩表示肯定和满意，对于S市的长子，殷切提出希望，要加强公司在不确定的外部环境下提升抗压能力，优化公司的内部治理架构，提升主营业务的造血能力，领导总结说：“一个企业核心的价值，是面向未来的挑战能力和应对能力。” 会场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长远地产的王总总结陈词说：“我们长远地产一贯的理念是始终把客户放在第一位，持续为客户提供美好生活”， 领导激情澎湃，声音洪亮地强调：“公司会坚持稳健经营，加强综合能力的提升，拥抱未来，不负党和政府交给的任务。” 作为公司来年现金牛保障的开发部负责人，高山目光如炬盯着台下的同事们，声音激昂地喊出了：“不负青春不负卿，大干实干，实现千亿销售额的奋斗目标。” 冬至当晚，灯火阑珊。 万美行在温德姆商务酒店的西花厅举行尾牙宴，传统的年终尾牙宴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精彩环节，大家翘首以盼的尾牙博饼。 受整体大环境影响，完美行今年业绩下滑明显，收入同步减少30%，成本没少，利润数据就惨不忍睹了。 虽然国家短期内出台了一系列支持居民购房的信贷政策，央行、银保监会将首套房商业贷款利率在LPR的基础上下调到了历史新低。 但经济的复苏信号没有明显好转，老百姓的预防性心理使得房地产市场处于整体静默状态。 年终将至，未来预期模糊，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都在深挖洞、广积粮，想着熬过冬天，静待春暖花开。 尾牙宴一开，意味着一年就要结束了，然后各个公司不管过去一年经营的如何，都开始盘点起来，今年总收入多少？利润多少？完成目标了没有？奖金应该发多少？ s市传统的博饼大众娱乐活动，用六粒骰子投掷结果组合来决定参与者的奖品。最大的是状元最小的是一秀。 一个晚上，叮叮当当，每个桌子响个不同，每抽中一个大奖就一片欢呼声，错失大奖的就拍个大腿叹息今年手气不佳，期盼来年再战。 临了，董美还临时加码状元王中王，又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厮杀。 今年的头等幸运花落一身抹胸红裙的顾经理，抽得了新马泰7日游;策划师文明则美人在侧，专注力不在，一个晚上不是一秀就是一秀，博得一堆毛巾和牙刷；黄星手气还可以，博到了一台国产笔记本电脑。 而后，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是多少，忘记了盼了多久却落空的奖金，忘记了业绩不佳需要何时的分别。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第11章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牛年的春节刚过。 资本市场的暖风一阵接着一阵，种种迹象正在表明市场经济如土里的雨后春笋，蠢蠢欲动，已有迹象显示即将迎来复苏。 春江水暖鸭先知。 沪深两市的股票市场对政策的反应最为敏感，房地产上下游的相关企业率先崛起，似乎有意要扛起了新一轮牛市的大旗 另一个就是4万亿的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房地产重新在两会上的桌面上提出是国家重要的支柱产业，对GDP的贡献和民生就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至此，房地产的夜壶论甚嚣尘上。 2009年正月初十，正值立春，空气浸透着萧瑟的湿冷。 高山和林丽从L市鸡鸣镇的桥南村准备回S市，车的后备箱一早堆满了各种农产品。 香菇、木耳甚至大米，出发前高山母亲又从老房子里提着一袋塞满了芋头和地瓜的麻袋。 高山说：“妈，都放不下了，再者这些东西也不用带了，城里也都是有的。” “你这孩子，家里现成的，干嘛去买呢，不用花钱啊”，高山妈虽然已经70多岁了，背驼了，但精神烁奕，说话声音响亮。 老太太开心地告诉高山，老大决定今年先把木耳棚搭起来，引进点菌种，大家都觉得凡事开始了就有奔头，试试运气，总比到处打零工强吧。 老太太笨拙淳朴，一身粗服，这两年除了老大偶尔犯浑，让她郁闷个几天，其它倒也平安无事，心情也不差。 老大务农在家倒是能照顾到她，孙子大学也快毕业了，家里经济压力是一年比一年小；老二进了国企，还娶了一个当官的女儿，村头村尾遇见她都说好福气啊，祖坟冒青烟了。 她心里乐呵，心态倒也稀松平常，反而话不多说。 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高山和他哥拉扯大，大半辈子饱经风霜也经历了世态炎凉。 现在年纪大了，生活马马虎虎也还过得去，对事反而看得开了，凡事不强求，更不会忘乎所以，人淡如菊，心淡如水。 高山听他姐说过，当年老妈为了区区几十元学费，冒着雨天山路滑的危险砍了一捆细竹去收购站，被以不标准规格的理由一根一根地抽去了大半，姐姐说母亲欲哭无泪的场景让她永世难忘。 这些年随着年纪越大，高山发现老太太思维清晰，还思想进步，跟得上时代，时常还戏谑说，有钱不要多存，该花就花，谁晓得哪天就贬值了。 当村里人怂恿她去城里的小儿子那享享福，她说，人跟人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喜欢三分钟泡面，咱则要煲一个小时的汤，生活习惯不同，就不去互相难受了。 话虽这样说，高山还是觉得陪老人家身边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打小出外读书，毕业后在外工作，家乡成了故乡，回家就像做客，老太太就笑着说你啊都把老宅当成了客栈， 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去处，高山寻思着趁老太太还健在，日后多找时间常回家看看吧。 “妈，要不跟我们一起到城里吧”，高山说：“我也好带你去兜兜啊，你不是常说要去看看大飞机长的啥样，我带你去看啊。” “那是与你的玩笑话，不去了，我这身子骨去了净给你们添乱”，老太太驮着背，人瘦了个也小了，站在轿车旁，头都不用压低。 她慈爱地向窝在副驾驶座上的林丽面授机宜如何做高山爱吃的芋头丸子，最后嘱咐说：“丽丽，有空多回家来吧，还有给妈赶紧生个孙儿，你妈如果没空带，我还可以带得动的。” 林丽咧着嘴傻笑着，普通话夹杂着地方方言她哪能听得懂，但得表现出天将降大任一样认真记着，明白似的一个劲点着头，面露微笑说：“好，好。” 习俗、语言和生活习惯皆和城里长大的林丽截然不同，面上周全，回城心向往之。 桥南村的村口石拱桥上横跨着上百年原有的木桥，刚经过大修，采用了部分钢结构和混凝土材料进行加固，但主体木制的梁柱和屋顶依然是沿用中国传统的钉铆结构。 拱桥跨越在高山从小玩耍的那条小河上，古色古香，让人赏心悦目，是远近闻名的具有人文特色的自然景点。 石桥下静静淌过的河流，还有那个落花缤纷的油桐花，像雪花一片片随风飘洒，落在水面、河滩和山坡田野里，勾起了高山儿时最美的思绪。 老太太一路相送到桥头，直到车影子离开视线不见了为止，她才缓慢的转身，老泪纵横起来，她用袖头偷偷拭着眼角，不希望让人见着笑话。 年纪大了见不得别离啊，伤感油然而生。 车子颠着经过了乡道十八弯，经过改造后有了3米多宽的乡道好走多了，虽然还是坑坑洼洼，但起码两辆车在大部分的路段里可以避让，路两旁是茂密的野草树林，风景甚是优美。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就这样一颠一晃，二十几分钟穿梭了几个山谷和一片稻田后，快接近镇上交叉口时，前面的车速缓慢了下来排成了长龙，偏僻地竟然还堵上了车。 巧的是，高山下车了解到是远房的表舅和自己的初中同学摩托车相刮擦了，还好人没事，发现两边都是熟人，互相掏个烟说声不好意就散了。 小村镇就是这点好，谁家亲戚不是一串串的，都说现在不像以前了，一有矛盾还没打架，就发现是谁家亲戚，哪好意思动手动粗。 好多年没见的老同学去他丈母娘家，他认出高山后大嗓门囔道：“变化真大啊，小个头一晃那么高，样子也成领导模样了”。 说话漏风似的，都多少年了，还是缺个牙一样语调没变。 同学羡慕嫉妒恨的口气说：“你可是我们班级唯一考上一本的高材生，怎么一毕业就不联系我们呢，你看大家春节都还在q群里聊到你呢。” 转角处遇到多年不见的同学，高山心情愉悦，他自然地拍了一下同学的肩膀说：“说笑了，我也常惦记着你们呢”，同学则顺水推舟说：“我拉你进班级Q群吧，以后有空常联系。” 说着，高山指着同学嘴上调侃道：“你那牙缺口得赶紧去补补，多少年了，说个话还那么个费劲。” 同学舌头一吐耸了一下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状态笑着说：“天生的漏风腔，补个啥牙，听得清楚就好。” 突然，同学瞄了一眼车上坐着的林丽，像是故意避开，神秘地靠近高山压低声音问：“你还记得吗？你前桌的珊珊，和你一起在元旦晚会搭档表演的那个。。。那个什么节目了？” 高山立马想到说：“梁祝十八相送。” 同学大幅度一摆头爽朗笑道：“对喽，就是梁祝，那可经典啦，我到现在印象深刻着呢。” 同学还告诉高山，听说珊珊也在S市工作，她不容易啊，带着残疾的弟弟打零工。 毕业快二十年了，岁月模糊了记忆，过去的往事像别人的故事一样，久远的不太真实。 林丽望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嘀咕着，催促着喊：“高山，快点吧，等一下到家天都黑了。“ “去吧，去吧，媳妇都等着急了。”同学知趣地和高山道别。 一路上，林丽昏昏沉沉听到广播里她妈妈在S市采访的录音广播，经广记者的采访，她妈妈信誓旦旦地说：“破解教育资源的不公平迫在眉睫、刻不容缓，金湖区将在划片校内的教师交流上做出大胆的尝试，为了营造良好的教育环境，改革势在必行。” S市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元宵未至，倦鸟归巢。 阿荣的爸妈春节期间在S市逛了个遍，植物园，中山街，万国博物馆等；也吃了个遍，沙茶面，土笋冻，还有澳洲大龙虾。 就是老人家舍不得，说这个贵了，那个没必要点了，但终究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儿子长大了，出息了，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呢，在村里也算能扬眉吐气了吧。 坐着奔驰，穿街走巷于大城市中，走马观花，享受到儿子给予的意外安排，眼中的惊喜不言而喻，夫妻俩终日笑颜逐开。 一辈子在农村务农的阿荣爸妈，是典型的庄稼人，勤劳、务实、善良，浓厚的小农意识。 阿荣还小时，夫妻俩做事谨小慎微，诚惶诚恐，对于任何事情都不敢掉以轻心。 生活上倒是配合默契，夫唱妇随，一唱一和的，待人接物虽称不上周到但有礼有节。 因此，阿荣小时虽没有城里的孩子那般娇生惯养的条件，但也算是丰衣足食，家教良好，没受过什么委屈。 岁月匆匆，一晃，养儿防老就成了现实。 阿荣告诉他爸妈，回去就把村里的宅基地赶紧清理干净，给二老在老家盖个新房，我们家又刚好在村口，砖墙房子盖起来，冬暖夏凉，洋气得很。 阿荣爸妈一听，面呈悦色说，好啊，我们都盼了多少年了，老房子是该拆了重盖，每年一到雨季，怎么修也不好，逢年过节都不好意思请亲戚来家玩。 他爸爸说：“阿荣，我们也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呢，这两年政府鼓励我们拆除老宅，说改成农田到县城里买房可以补贴7-8万呢，但是盖房子就没这个补贴了。” 妈妈眸里放光补充说：“我们觉得呢，这钱还是要争取拿到的，补贴不少呢。” 阿荣说：“爸妈，不能改农田，改了以后我们回去住哪啊，再者你们如果买个房在县城老家的活咋办呢？” 老实巴交的父亲把头一摸说：“这也是事实，急功近利不好，所以才和你商量着怎么办”，妈妈也跟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我还等着你们以后带娃回来呢。” 小白在旁听后则触景生情，不由自主地暗自神伤，独自落泪。 自从肚里的宝宝失去后，她并没有一副生无可恋的状态，也没有整天唉声叹气的难过，她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帮阿荣公司的财务处理上来转移注意力。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想起这伤心往事，就会用纪伯伦的一段话来安慰自己：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个世界，却非因你而来，他们是生命对自身的渴望。” 或许这个小生命看到我们还没准备好，担忧给我们添乱，就暂时不愿意借助我的肚子来了吧。 这样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归根结底小白是为了自己的心情能平复些。 与此同时，黄星一家开启了新的一年买房步伐。 武夷路上，市政公园旁的“春天里”售楼部，一身正装的销售顾问正带着黄星一家看样板房。 “嗯，这个户型不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销售顾问一番天花乱坠的介绍后，晓玫兴奋不已说着。 黄星告诉晓玫，这个户型是目前市面上最新出现品字型结构里的边套，它的好处就是可以做到三面采光，南北通透，私密性极强。 “奶奶，我要住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多好啊，我以后就可以坐在这个窗户上，看窗外的小鸟飞来飞去、叽叽咋咋，说不定还会落在这里跟我玩呢。” 小乖绘声绘色讲着，像个小精灵，扯着奶奶从客厅到主卧，跑了一遍又一遍，忙的不亦乐乎。 俨然这里就是她家似的，开始憧憬起来了。 黄星妈妈对着小孙女说：“我的乖乖，这么好的房子咱哪买的起啊”，他指着高层前面的一排小矮独栋告诉黄星说，“阿星，那个不错啊，和我们老家一样的。” “妈，那是别墅，价格是这个好几倍呢，那一套的钱买我们家十套还绰绰有余”，黄星笑着回答。 丈母娘听到这话眼睛发直，惊呼咋舌道这城里的房子贵的不可思议。 晓玫拉着小乖煽风点火笑道：“外婆说那小栋不错，妈妈也觉得不错，要不我们叫爸爸买好不好？” “不行，不行，得贵好几倍呢，你爸妈又不是能日进斗金的”，晓玫妈慌不连迭摆手不要，她则在一旁坏笑着。 景观示范区和户型样板房不像有些楼盘只是做个花架子，流于形式，看得出来是开发商用心，下了真功夫，真金白银实打实的精心布局。 地产的金牌策划师黄星看后也不可避免地被震撼到了，东方园林典雅、静谧；户型方正，功能分区清晰、干湿、动静分离；楼栋之间巧妙错开，使得每一户都能推窗即景，在有限和无限的空间里自由切换。 心绪难平，抑不住激动的黄星心想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那个家嘛。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午后的回忆 第12章 午后的回忆 “细雨霏霏柳眼开，云烟缭绕似仙台” “春天里”豪宅酥软的阳台摇椅上，黄星如幻如梦，伸手就触碰到了云端，晓玫穿着快露出半个肩膀的礼服，拿着高脚红酒杯娉娉袅袅地朝他走来。。。 “爸爸，快醒醒，我古筝课快迟到了”，小乖穿着小公主的汉服，摇晃着黄星。 “快点、快点，老爸是个大懒虫。” 黄星揉了揉眼睛，如梦方醒。 激动了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天快亮的时候竟然做了一个美梦。 小乖双目圆睁一脸不高兴站在床前，看到老爸那么大个人睡觉还流口水，一脸的嫌弃囔囔道：“爸爸好恶心。” 说着抓着黄星肩膀大力摇晃：“起床，大懒虫。” 黄粱美梦被小乖这么一摇晃搅黄了，黄星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 这下完全清醒了。 昨天看完房后，回到家里翻箱倒柜地把他和晓玫的银行卡找出来一一合计后，才感叹钱要用时方恨少，连个首付都凑不够。 做个美梦吧，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小乖穿着小白鞋早早在门口候着，黄星不得已迅速穿好衣服，牙也没来的及刷，拿起包就火急火燎地要和小乖出门。 晓玫说你的手机响几遍了，你家的顾美女周末还惦记着你吧？ “说什么呢，孩子面前还开这种玩笑”，黄星面露不悦。 一看手机，好家伙，十几个顾经理的未接电话。 顾经理短信上说：“总监，董大婶要求今天无论如何要把包销的营销方案赶出来，周一下午上会汇报提案，大家都在公司翘首以待了，就等着你来主持大局哦”，消息后面还附上个爱心。 奶奶个董大婶，周末也不得安宁，有那么急嘛，黄星本能地轻轻蹦出一句国骂。 小乖立马就抗议说：“爸爸说粗话。”黄星蹲下来，讨好地握着小乖的手说：“嗯，爸爸说粗话是不对，不过现在爸爸和你商量个事呗，爸爸着急去公司开会，今天妈妈送你上课好吧？” “不行，不行，我要爸爸送”，小乖耍赖着。 黄星没办法，向晓玫使个暧昧的眼色说：“江湖救急呗。” 晓玫话不多说，碗筷一放，肢体语言表达着：“我能说不吗？” 她拉着小乖说：“走吧，小乖，你爸就这副德行，自己带上水杯吧”，她已经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节奏。 小乖则嘟哝着嘴，不乐意地嚷道：“爸爸是个骗子，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送我去呢。” 黄星紧赶慢赶，到公司都快十点半了，大伙也早已在公司忙碌着，董美也早来卷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品茶赏花了。 金至宝一期3号楼项目经过大家讨论，不容易找出亮点，没有好学校，没有自然资源；关键是产品还做的极差，景观只能称之为绿化，与园林之称相差甚远；外立面还不如水库边的那个经济适用房。 唯一可以做点文章的就是处于一个交通不错的位置，四通八达，特别是沿山隧道开通后，与金湖和南头就连上了，车程到两地商业中心缩短了半个多小时。 北山区自古比不上金湖和南头的繁华，以前大家说“山外一套房，山内一张床”，隧道一通，这个说法的时代就过去了，顾经理说：“这不就成了几何中心了。” “是的”，黄星拿起S市城市地图接着说：“大家看啊，这个位置看起来有点偏，但隧道一通，就不一样了，通勤时间缩短，到哪都方便，这样看，还属于城市二环内呢。” “勉强了吧，总监，还不如说属于BJ十八环”，小吕嘀咕着打岔道。 顾经理白了一眼小吕说：“瞎扯！” 小吕吐了吐舌头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不是吗？” 黄星走到白板前，拿起在金至宝地产项目规划图，用红笔圈出了3号楼说：“我们包销的这个楼栋，在项目中心，户型贼大，但可以看中心园林，还有泳池，所以购房的五大理由是可以凑齐的。” “就是品质low了点”，文明故意微叹了口气。 “又没让你买，叹什么气啊”，顾经理也对着文明白了一下眼。 黄星恰如其分地补充道，房子盖的不好，是既成事实，这好比有些人，女娲当初就是心情不好图个开心捏的，而有些人女娲是在沐浴更衣、秉烛熏香后精心打造的艺术品，经过十八道工序。 文明忍不住插话，压着喉咙变调细声说：“总监，我们几个人里谁是图开心的，谁又是。。。。艺术品”，他故意把话尾拉高，眼神不怀好意地投向了顾美女。 “我看你这模样应该是女娲随手捏个来搞笑的”，黄星也被这帮逗比逗乐了。文明哼起来：“啊。。。啊，我比三环少一环。” 文明，半路策划新人，胖胖敦敦的，架着一副宽边黑框眼镜，做事像老中医一样冥顽不灵，医学院毕业后实习期还没结束，谁晓得哪根神经搭错，弃医从文了。 最后大家一致觉得大户型，交通好，在中庭，那就“央景c位，天生矜贵吧”，再加上文明的那句搞笑：“我，比三环少一环”。 配上推广案名“金座”绝了。 午后三点，长远大厦，开发部的总监办公室。 高山刚审核完季度的开发预算提案和一摞的文件。 午后阳光洒在了摆放着万年青、琴叶榕和文竹的大班台上，文竹在阳光下折射出纤细的美人影子。 陷入沉思的高山，依稀记得初中二年级元旦的那个夜晚，青春年少，花颜笑春红，舞台上，那个身影如同文竹般的柔美娇媚，婀娜多姿。 “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十八里相送到长亭，十八里相送到长亭。” 高山那时个小，还没变音，扮演祝英台，而她则女扮男装扮演梁山伯。 快二十年了吧，那个芊芊人影，在同一座城市，却无影无踪。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她还好吗？ 长远大厦窗外的3公里处，S市规划的最高楼“云顶中心”地基开挖才过去了小半年，地下室已经施工完成，主体也小荷才露尖尖角，地面已呈现出未来高耸入云的基座的霸气。 混凝土车排队进场，队伍已到滨海路口了，蔚为壮观。 高山翻动着q群，这个同学群经常发送一些鸡汤类的内容，“生活，每一天都是新的精彩”，“有什么结果就需要什么样的付出，加油吧”等等。 他不经意的浏览，而那个网名为三三的她却安静的像是池里被遗忘的鱼，无声无息。 下午4:30左右，关于长远地产拿地方向的战略讨论会上，作为盛传接替即将退休的副总经理的两位部门总监吵得不可开交。 面相奇异的经营部陈总监提出，长远作为S市国资委的长子，胆子要再大一点，激进一些，要勇争市场份额第一。 他说国内一线万字辈的龙头公司和闽系房企都已经遥遥走在市场的前端，杠杆用大一点，规模再大一些，才能配的起长远地产的金字招牌和社会影响力。 沉稳见称的高山作为开发部的总监，他则说房地产是政策市场，只要参与市场竞争的企业，无论国企还是民企，都要脚踏实地，做最好的产品和最好的服务，做美做强，才能真正发挥国企的社会责任，回报于社会。 开端都好好的，有高度，有力度，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会议越到后头，双方也逐渐落入俗套，开始各自攻击，明面上还留有一点讲究，私下就不断的开始小动作出现。 两部门人员也互不相让，死磕到底，你做不好的地方我大张旗鼓地提出质疑，我做不对的小事也被对方小题大做，揪着不放。 江湖真是无处不在，有人剑走偏锋，有人一招一式尽显侠道精神，人生在世，各凭本事，是是非非，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长远地产总经理王总心里有数，稳坐钓鱼台，谁有理谁声音大都不重要，响鼓不用重锤敲，只需推敲琢磨一下，谁在执迷不悟打着小算盘，谁是筚路蓝缕认真做事，孰是孰非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这两个毛刺的主，一个是谷大的外甥，虽然资质一般，但朝中有人，音高八度，仗势欺人，谁也不敢得罪；另一个则是才华横溢，个性鲜明，也算小有背景，但固执己见，得理不饶人。 王总面上则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偏袒。 平日遇到争执不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蜻蜓点水般地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会各打五十大板，消消双方的气焰。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喧嚣不在的高楼大厦，星星点点的窗格里人影阑珊，温情似水。 林丽父母的家。 亲戚朋友早早地来了，今天是他爸爸的生日，60岁是大寿，这个S市重点中学的校长，白发苍苍，头发往后梳的整整齐齐，尽显学识涵养。 高山和林丽也是赶在吃饭前到的，一一和大家不失礼貌地打了招呼。 进门那一刻，林丽一眼就看到了多年不见的洪真。依然是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他爸爸得意的门生，大她三岁，后来考上了BJ大学，之后出国留学，毕业后听她妈妈说在华尔街工作，混的风生水起。 几年不见，往日那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已然是成熟稳重，能掐会算的金融界精英。 这次作为跨国投行公司的驻华高管回来，也算是荣归故里，惹得林丽妈对这个优秀的小伙子更加刮目相看了。 “丽丽，到这边来，方阿姨你还记得吗？”林丽妈笑盈盈地问。 林丽撩开发尾，害羞地走了过来，顺着话尾恭维说：“当然记得啦，方阿姨好，方阿姨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风采不减当年哦。” 洪真妈留着一大波浪头，穿着花色上衣，二十年没什么变化过造型，年轻时候就很潮，上了些年纪，这个造型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她开心地笑着说：“丽丽真会说话，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啊，小时候那个模样，我说叫伶俐，伶俐，那个机灵鬼，可招人喜欢。” 接着她神秘兮兮地轻声说：“我常和你妈说，男大三抱金砖。” 话说着完扭头拉着林丽妈的手说道：“两家知根知底多好，哎，还是我家小子没福气啊，到现在也没找个对象。” 林丽妈客气的回答：“那还不是你说孩子还小，学业事业啦最重要，我家女儿等不起也配不上你家的大才子咧。” 林丽则安静地站在那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着，显得贤淑温柔。 洪真左手抬了一下滑落的眼镜，走过来和林丽打个招呼：“hello，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丽波澜不惊地回应着，并面向洪真介绍起老公高山。 俩男人仅是简单互问一声你好后，没有过多交流，高山就知趣自觉地走开了。 洪真是林丽妈妈曾特别中意的高材生，考上北大后还和林丽通了几年信，后来出国后两家就逐渐疏远了。 只是偶尔聚会还会有人时不时提到方阿姨家那个优秀在美国读书的孩子。 今天又是众星捧月般的把他围在中间，讨教这讨教那，问些有的没的问题，怎么投资最赚钱啦？买什么股票有升值潜力？人民币会不会贬值啦？等等。 洪真还信以为真，以他一贯的精英演说家的惯例将话题层层剥茧分析说：“随着互联网金融的兴起，国家表明了鼓励互联网金融创新的态度。”。。。 他说得滔滔不绝，头头是道，众人起初听的是津津有味、热情高涨。 “源于英国的P2P网贷平台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之一，这种新颖、便捷、低成本、高效率的投资方式，对于普通投资者会产生很大魔力，未来几年老百姓的投资热度将会呈现爆发式增长。” “有风险吗？”有人疑惑问道。 “最终会让众生倾倒？还是让人望而却步？危险与否取决于规范监管。” 洪真还郑重其事地强调说：“和其它任何行业一样，P2P网贷平台经过一段无序增长后监管、洗牌、分化将会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更显得这个华尔街精英的高级感和神秘感。此时此刻，谁也预料不到，这个洪真眼里的p2p若干年后会是什么样结局。 “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洪真还煞有其事的把他微博名“真了不起”推送给大家，说上面他会时不时发布一些投资的相关话题，大家有兴趣可以多多关注。 林丽安静地站在旁，不失礼貌地笑着，眸里偶尔配合着闪出一丝光亮。 洪真多年后再次见到林丽，与他脑海里的印象调皮捣蛋的假小子完全不同，那个率直纯真的小姑娘俨然成了大家闺秀。 淡雅的妆容，眼波清澈灵气，轻声细语，温柔得体，说话间微微前倾，雪白的脖颈更显修长。 白色衬衣、提臀牛仔裤，显得腰身纤柔，双腿修长，勾勒出了一副清爽又不失妩媚的完美青春弧度。 世事变迁，容颜改变，埋在心底的那团以为早就湮灭的火苗又死灰复燃。 久别重逢后，蓦然为之所动，洪真心里掠过的一丝的惊喜不言而喻，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溢于言表，双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 “林丽，你们要赶紧生个孩子啊。” “跟你一般大的，小孩都上中学了。” “你们家小军小学划在哪个学校啊？” “幸福家园小区，不错，新盖了一所九年制的学校，还是市属的。” 这个三姨，那个姑妈，家长里短地侃着，从孩子说到赚钱，聊得最多的是房子。 三姨说要换个学区房给他小子读书；姑妈却说买一个地铁房子升值快，各有各说法，好不热闹。 林丽爸是寿星，今天人一高兴话也就多了起来，不改在学校当领导讲大道理的习惯，坐姿笔直，一本正经地把北大校长的一段话拿来谆谆教诲这些小辈们。 他严肃认真、语重心长地说：“物质的贫穷能摧毁你一生的尊严，精神的贫穷会耗尽你几世的轮回。” 这个场合说这话林丽听了都觉得好笑，说：“老爸，我都听了八百回了，你真是岁月改变不了你的坚持啊。” 她爸则立马变成一副慈父的样子，脸上开花憨憨笑着回答：“好，好，不说了，总之有空要读多书，现在人都浮躁了，你不读书，那种肤浅和无知就会写在脸上。” 林丽妈瞪眼示意老头子说：“你就少形而上学了吧，大家都等着吃蛋糕呢。” 家宴的顺序，永远主陪副陪，主宾副宾的顺序，爸爸妈妈、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再排到林丽高山，按顺序围成一桌。 今天特殊，主宾副宾是洪真和她妈妈。 一阵闹腾，吃完蛋糕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心满意足各回各家了。 林丽洗完澡看到高山兴致不高，就猜到了什么原因，那么多年在一起，他的那点小心思小九九，她都能猜得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用毛巾裹着湿漉漉刚洗过的头发，侧过头，撩开发，露出雪白细长的天鹅颈和性感的锁骨，嗲嗲讨好道：“老公，帮我吹一下头发吧。” 高山坐在那一动不动，每次家庭聚会后明明是一家人，但总感觉自己没办法融入，像个外人，边缘化格格不入。 其实林丽的父母亲对他还不错，虽然丈母娘偶尔护女心切有些话说的不太中听，但是换位思考也是可以理解的。 岳父则亲和的多，与他哥们相称，偶尔对弈，关系融洽。 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十天八天来一次的各种风凉话，总会有些让人不大舒服，他也时常安慰自己再等些时日吧，一切都会好的来聊以自慰。 但是今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洪真的出现，大家的话题好像都跑偏了，抢走了话题的焦点，这个氛围让他产生莫名的不舒服。 丽丽看到无动于衷的高山，马马虎虎快速地吹了几下头发便放下电吹风，走过去搂着他明知故问说：“亲爱的怎么啦？今天什么事惹到我郎君不高兴啦。” 高山头都没抬，顾影自怜、装模作样翻动着床头的那本《晚风那个吹》的小说，悻悻地回答：“没事，有点困而已，不想动。” “不是吧，我怎么闻到一丝丝的醋味”，林丽眯眼放电揶揄道。 “你想多了吧，谁吃谁的哪门子醋”，高山说着站起来，躲避着林丽投射过来火辣辣的电波，假意准备去洗澡。 丽丽一把搂住他，媚眼如丝，柔情似水说：“我看就是”，耳鬓厮磨脸贴着脸，而后两手捧着他的头，嘴迅速顶了上去。 诱惑的眼神，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香肩，散发着淡淡刚刚沐浴后的芳香，一袭乳白色薄如蝉翼的睡裙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嫩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高山在吹兰吐芳下春心荡漾。 那股醋意早就烟消云散，管它三七二十一，一用力环抱起软绵无骨般的林丽，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子。 一阵气喘吁吁。 高山两手一松，无奈瘫倒。 林丽抚摸着高山，心疼地搂得更紧些了，柔情细语还不忘调侃：“让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人家武松喝酒会打虎，李白喝酒会写诗，它可不能多喝。” 奇了怪了，一腔热血，刚开始还是斗志昂扬，不遗余力。可总会在最紧张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喊，孩子，孩子，高山便心有而力不足了。 要孩子都要出神经病了，这又不是想要就能要的。看过几回医生，都说没有问题，两个人身体状况都很好，怀孩子的条件也具备的，可偏偏就是不行，他也真无可奈何。 “亲爱的，没事的，孩子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慢工才能出细活嘛，没事没事啊，来日方长呗。” 林丽搂着高山，不是安慰恰似安慰。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秋景山庄的秘密 第13章 秋景山庄的秘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经过短暂的冬季蛰伏，被台风摧残的树丫已迫不及待地露出了新芽，枝头上色彩鲜艳的鸟儿，在春天的召唤下开始忙碌了起来。 房地产似乎也应景着春天的步伐，各地的救市政策可谓空前绝后，购房免缴契税、降低首付、贷款利率下调和提高公积金贷款比率都是各个城市的标配。 个别城市更为激进，除了取消认房认购的限制，还允许抵扣个人所得税另加现金补助，人才购房补贴最高竟然达到最高100万，一场抢人和抢房的大幕徐徐拉开。 正所谓当初限制的多紧张，现在放开的有多疯狂。 地产大咖吴先生在某视的财经频道适时亮相，坦言说：“种种迹象表明市场已持续向好，房地产的冬天已经过去了”；“房价主要看城市净流入人口，只要是增长的，就意味着有新的需求，核心城市的核心地段优质资产值得长期保有。” S市房产频道也在滚动播报，政策持续发力后房地产市场所所取得各项指标向好的成果。 销售数据统计来看，量价齐升，价格环比上涨5%，面积环比上涨80%，各大售楼部也迎来了难得客流，电视画面显示在各大售楼部，已经开始出现了排队和抢房的态势。 之后，3月7日的土地拍卖会也出现了久违可喜的现象，S市在08年流拍的水库地块，溢价高达28%，达到了15000元每平米楼面地价，被一家上市民企夺得先机，市场一片哗然。 土拍的下午，暖阳正好，微凉不冷。 靳老板提着一个黑色箱包走进了谷大的秘密地下办公室，秋景山庄会所。 绕过会所大门，左拐，下楼，右拐，上楼，智能安检后，靳老板按响古铜色大门上挂着“闭门谢客”，他一阵纳闷，不是和郑秘书提前约好了嘛，这什么意思？ 来都来了，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还是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谷大的秘书小郑，他告诉靳老板，领导在送一个重要的朋友，让他稍安勿躁，稍等片刻。 朋友？金老板一阵疑惑，郑秘书笑而不语。 靳老板噤若寒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杵靠在窗前，双手交叉揉搓缓解压力，等着领导召见。 窗外绿树林荫，郁郁葱葱，不远处的桃树上，挂满了含苞待放的的花骨朵，树下的小桥流水缓缓前行，流淌在花与树之间的分界面上。 好一个人间美好、景如仙境啊。 “忆着我情人，相思病人损，几番思想，隔断我肠肝寸断，鸳鸯枕上。。。。。” 悠远的梨园戏曲声戛然而止。 一根烟功夫后。 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从挂满花苞的桃树下穿过，正当他要探头看个究竟时，戴着黑框眼镜，凸显着学识深厚内涵的谷大从后门进来。 靳老板立即双腿一迈迎了上去，谷大摆了摆手示意说：“不好意思啊，靳总，让你久等了，坐。。。坐。” 靳老板正襟危坐着又忙不迭地站起来说：“领导，给您备了点最新上市的绿茶，雨前茶，一个朋友从南京特意给我留的。” 谷大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表示知道了。 “领导，我这次来，主要是感谢您上次的精准拆弹，让我这小公司有惊无险度过了困境。” “不会就这么点小事吧，靳老板”，谷大深邃的眼神透着没有他看不清的世道。 靳老板尴尬地摸了一下脑门说：“什么事都瞒不过领导的火眼金睛。” 这次秘密拜会谷大的目的，靳老板是为金至宝二期项目开发而来，他有两个大胆的奢想，一是：找许行做好开发贷，在条件略微不足的情况下，看能不能预先放款，并争取较低的贷款利率，二是：二期的容积率希望能通过谷大的支持提高一些，增加点面积。 谷大听完，不动声色地把黑框眼镜往上一推，雍容沉稳地盯着靳老板，咀嚼他刚才说的那些来龙去脉的话，研究着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小人物，不显山露水地表现出爱莫能助状。 许久才开金口直言不讳地说道：“老靳，你这是得陇还为望蜀谋。” 什么陇，什么蜀，靳老板听也听不明白，懵了一下，似懂非懂，反正大致说的就是又想要这个又要想那个的，贪心不足的意思吧。 不懂装懂也不好，不如呵呵装傻，做个洗耳恭听状。 满脸的笑容把他的一张饼脸挤得像个馒头，喉咙一紧，想咳又不敢咳出。 他看着深邃静谧的谷大，咽吞了一口水，然后头微倾向谷大，恭敬地俯身低语诉苦说：“领导您也知道现在做企业是利润微薄，举步维艰啊，我们没有国企的雄厚实力，却又要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我也是难言之隐，背负着那么多员工和他们背后家庭的吃喝拉撒，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将黑色包包往双腿前挪挪。 黑色包包，包治百病。 果不其然，谷大扫了一眼四周，不经意地晲看了一眼桌脚处不大起眼的黑包。 他依然态度冷淡，但语气明显缓和。 “老靳，你给我具体说说现在你那个项目的到底进展到什么情况。” 靳老板就一五一十，缺章少节的描绘一通现状，既有前景可喜的成果，又有险象环生的问题，表情肢体配合完美，意犹未尽。 谷大不言不语，却表情透着饶有兴致，靳老板说完，他和颜悦色地开腔道：“企业的困难，政府的态度一贯是鼓励和扶持的，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会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合规地给予支持。” 靳老板瞬时眼睛放光，满怀希望。 谷大反而淡定自如，瞅着靳老板，接过郑秘书刚泡好的上好雨前茶喝了嘬了一小口。 接着他讳莫如深地说：“你啊，找找许自强聊聊，两会后政府也明确提出信贷政策要灵活实施，一城一策第支持民企的健康发展。” “嗯，嗯” 靳老板喉咙又一阵瘙痒，忍不住要咳起来，他努力按住自己喉咙，喝口水，顺顺气，轻轻咳两声后揣揣不安地说：“好的，领导，我找找许行先咨询一下，您看如果方便可不可以帮我提前打声招呼？” “我可以给他打声招呼，不过我说靳老板，一切都要按规矩办事，合法合规才行，你说是吧？” “明白，领导，合法合规，咱违法的事情不能干，也不会干嘛”，靳老板唯唯诺诺地察言观色着。 心里却开始盘算起另一个主意，这个如能实现，他想让他出生入死，甚至自取其辱喊一声谷大为“爹”都不成问题。 领导的话里有话他得回去好好消化，他故作镇定地小呡了一口茶水，眼神掠过一丝狡黠，酝酿的如意算盘开始和盘托出。 他再次俯身低头凑近谷大，心有谋略且小心翼翼地请求道：“领导，有个不情之请，有表达不到位冒昧的地方，您多担当，尽管批评。” “说吧。” “我的第二期要做规划了，您看是否有这个可能争取提高点容积率？” “呵。。呵”，你这个老靳，谷大指着靳老板，眼里闪出一丝对这个市井小人得寸进尺的不可思议，眸里藏着嘲弄的味道。 他语速缓慢字斟句酌地说：“靳老板，这个，我可没这个权限，你还真以为我有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本事啊。” 靳老板笑容僵挂着看似不知所措，却心想着你我都心知肚明，在s市谁不知道你谷大本事了得。 规划建设这条线还不是你玩于股掌，手段高明主宰着一切，故作矜持、心思缜密背后必然隐藏着深意，这点我老靳混迹江湖多年，心里还是有数的。 谷大眯起双眼，不做任何表态，端起了绣有龙凤图的青瓷茶杯，吹了口气吁了口茶，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欣赏起上午刚完成的得意之作。 靳老板则寻思着该如果打破僵局，看到龙飞凤舞草书“水到渠成”四个字后，他顿心生主意。 “领导，这四个字浑厚有力，大气磅礴，写的好啊。” “靳老板也喜欢书法？” 靳老板连忙摆手，皮笑肉不笑着说：“我..我爱好收藏，呵..呵，领导，这幅您的笔墨不知道小弟是否有这个荣幸收藏？” “哦…喜欢收藏？我这几个字可不便宜的，哈哈…” 靳老板眸里露着深意，用尽点了点头说：“艺术价值高的墨宝，我一贯不惜吝啬，仅是个人爱好而已，不知领导能否满足小弟这个愿望？” “哈…哈，好啊，靳老板都开口了，我总不能扫你的雅兴吧。” 他示意郑秘书包起来，靳老板的用心良苦，他心神领会。此时的谷大，嘴角流露着一丝得意，满足于他掌控自如、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一切乾坤尽在掌握中，摆在桌面合情合理，没有人能看出端倪，那种泼猴跳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控制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权利的特权带来的巨大诱惑，让人利欲熏心，欲壑难填，忘乎所以，有时不择手段，破坏力极强。 靳老板的审时度势，谷大面上却不露声色，风轻云淡地把话题扯回，话风突变道：“老靳，你刚才提的关于提高容积率的这个诉求，也是可以理解，企业追求利益最大化嘛。” “是的，是的” “这样，你呢让设计院先做个规划方案，提请有关部门商议，按程序办理嘛。不过老靳，我可提醒你，提容不是想提就能提的，那要看你们对城市发展做多大贡献。” “明白，领导，我回去就先按您的指示做个方案，您再给我们把把关。” 忽冷忽热，捉摸不透的眼神透过黑框眼镜，即使应变能力自我感觉良好的靳老板汗也大气不敢出，汗流浃背。 走出会所后，靳老板如释重负，坐在车上思考良久。然后他掏出裤兜里的录音笔，仔仔细细听了好几遍，揣测着领导刚才说的话。 每次都这样，谷大的话里不显山露水，话里藏话，时而肺腑之状时而真诚朴实，一点看不出表演痕迹，真真假假，只有研究透了才能领悟领导的精神。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心。靳老板不敢掉以轻心，落子不对，满盘皆输啊。 车子沿湖转了一圈，树影婆娑，林荫庇道，绕了十分钟才从秋景山庄驶出来。 刚要下快速道时，靳老板突然脑门一拍，恍然大悟，知我者如谷大啊，布局精妙绝伦，天衣无缝，让人瞠目结舌。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换 房 第14章 换 房 寻常百姓家的黄星，午后首先收到了两条温暖的问候短信。 “春日常蓝，花香常漫，愿你心情如花” “周末好看房，买房就买两房，防的是丈母娘“ 紧接着是两房两厅的户型图及值得您购买的三大理由。 最后一条是：“专注二手房十年不说慌，今年不买房，一年又白忙。” 现在卖房都那么诗情画意了？还是套路满满？ 看来没有点文化、没有弯弯绕绕的本事都不好意思干地产这行了。 整整一个下午黄星和晓玫关于要买什么样的房子吵得不可开交。 黄星想用杠杆买房，把现住的房子抵押出去换点现金，凑成首付换成丈母娘说的那个平层小栋后面的那个高层豪宅。 豪宅梦做都做了，还不能胆子大点嘛，政策又很给力，房价也噌噌开始往上涨的趋势了。 晓玫则不同意，她说市场环境瞬息万变，去年的行情刚过，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越吵越离谱，越吵越大声，各有各理，互不相让。 “贪婪，不知足，心大本事不大。” “保守，躺平，小富居安，不思进取。” 逐步开始上升到了哲学高度，人身攻击，谁也不服谁。 最后还是丈母娘出来调停，她说：“晓玫，阿星，你们争吵个所以然出来了吗？买房子是大事，吵架能解决出一套房吗？” 黄星忿忿说：“妈，房价一天天在上涨，出手慢，一年又白干了。” 晓玫呛着他的话赶话说：“他吃了豹子胆肥了，要把这房子拿去抵押。” “这套房子不是有贷款吗，你们不是还在还着按揭吗？”晓玫妈不解问道。 晓玫气哄哄地回答说：“妈，你是不知道，他是想拿到外面贷款公司做抵押。” 黄星也脸红脖子粗厉声道：“是银行抵押，不是什么外面，可以做二次抵押的，明白吗？” 晓玫被气的七窍生烟，肢体语言表达着极度不满，不再说话。 晓玫妈看着这两个红着脖子互不谦让的倔驴，摇了摇头说：“晓玫，阿星，我给你们讲，买房子还是要根据自己现阶段的实际情况，量力而行的。” 接着她走到窗边指着楼下的园林说：“妈大道理也不懂，也不会讲。但我看到，楼下经受过去年台风摧残的树，根浅的不仅仅是断个枝那么简单，而是连根拔起，眼看是活不成了；根深树茂的则不然，仅是断了几个枝丫而已，今年又满树冒出新枝了。你们现在孩子还小，积蓄又不多，抗风险能力明显不足，得自己掂量掂量，能扛得起50斤重，就不要硬撑上100斤量。” 争执吵闹了个把小时，没有任何结论，在丈母娘的循循教导下，双方总算平静了下来。 一晃，小乖的舞蹈课却不知不觉地结束了。 看到没人来接，她站在培训机构的门口时不时探了探头，眼巴巴地望着。 吧台的值班老师注意到她等了很久也没大人来接，就帮她打了电话给黄星。 黄星边打接电话边迅速下楼回复说：“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刚好有事，现在就过去接她，你帮我给她说一下，呆在店里等我五分钟。” 说着他快速地启动那辆停在车棚里的小电动车，骑上后，最大幅度地拧紧扶手处的油门按钮。 距离不远，一会功夫就到了。 小乖看到气喘吁吁的爸爸，嘴角微抿，像是被抛弃的孩子扮个楚楚可怜，不高兴地说。 “爸爸，怎么到现在才来接我啊？” “对不起啊，爸爸有事情耽搁了。” 小乖趁势撒娇要求：“我肚子可饿了，请我吃个冰激凌，我要草莓味的又香又脆又美味。” “妈妈说，天有些冷，会拉肚子，等天气热了再吃好不？” 小乖嘴嘟着一脸的不高兴地和黄星讲条件：“不，不，是你迟到了，得给我买。” 黄星感觉自己迟到了理亏，又不想扫了女儿的兴，手摸了一下小乖的脸说：“那行吧，上车，到前面的小店给你买啊。” 小乖看到黄星没戴安全帽，提醒道：“爸爸，骑电动车要戴安全帽。” “对不起啊，爸爸刚才一急，给忘了戴。” 小乖小手一摆，态度认真脸色严肃地说：“不行，老师说没戴安全帽，宁可趴地翻滚，也绝不能上车。” 黄星看着这个小可爱，一脸的不依不饶，哭笑不得。 他乖乖地下车拿起挂在电动车把手上的两个安全帽，给小乖戴上，也给自己戴上。 用手刮了一下小乖鼻子溺爱着说：“这样就安全了吧。” 大中午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加大油门一个直线“呼。。”的一声快速穿过马路。 小乖又发话了：“爸爸，你怎么不走斑马线？” “这不是路上没人嘛？” “没人也不行啊，你这叫不遵守交通规则。” 那么丁点的小屁孩怎么那么讲原则，还据理力争，管的也宽，搞的黄星像思想落后的小学生一样，败下阵来，理屈词穷。 真的在思想上和行动越来越和晓玫统一了。 回到小区门口小乖下车后，黄星试探性问小乖：“你说你像爸爸多一些呢，还是像妈妈多一些？” 小乖头一歪，调皮地回答：“我又不是你生的，妈妈生的当然像妈妈。” 有句话说的好，打败你的是天真而不是认真，黄星彻底服了。 春风拂面，微凉不冷。 小区门口摆摊的房产中介举着牌子，写着：“生活缓缓，日子款款，买个房子，做个大款。” 望着小区园林去年台风摧残后的花草树木，即使受到春雨的滋润下还未能完全舒展开，黄星瞬间心地自然宽了。 “买房买两房，可防丈母娘”，他戏虐自己笑了一下。 丈母娘一番话，黄星和晓玫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人生的第二套房，就这样在丈母娘的助攻下，退而求其次，黄星决定妥协选择在离豪宅边上的那个高层公寓，大环境不错，周边配套齐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小白在家厕所里，望着测孕纸显示的两杠一深一浅，将信将疑，她不放心地再次测试，一深一浅结果无异。 她安静地坐在卫生间的小凳子上，心却扑通跳个不停，欣喜不已，而后掩面而泣。 情绪稍微平复后，她立马拍了照片发给阿荣。 此时阿荣正在参加靳老板召集的紧急重要会议。 金至宝项目部会议室里，灯花通明。 关于如何在现有用地条件下提高容积率的规划研讨会，设计院针对现行规范的要求和标准做了说明，建议在限高的因素下，层高如果从3米减低到2.9米，并去除部分架空层，满打满算可以提升0.35，从2.5提高到2.8，建筑面积增加了近4万平方米。 阿荣提议说与二期相衔接的地块东南角那个空地，是目前区政府预留的幼儿园配建用地，规划早有，政府没钱，导致迟迟未能动工。 如果金至宝主动提出予以赠送配建，既可以解决这区域幼儿园配套缺失，又可以此来争取获得容积率提升的重要理由。 两全其美，合情合理。 靳老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一条符合于谷大提出的为城市建设贡献的前提条件。他兴趣盎然地说：“阿荣，规划报批通过后，你记大功一件。” “哈哈。。老大，还是给点实际解决眉然之急吧？” 说着，阿荣习惯性地翻看一眼手机，小白发的图片显示着一深一浅两杠，他立马明白，慌不忙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预制不住的兴奋说：“我得先撤了，老大，我这大功先记着呗。”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仪 式 第15章 仪 式 湾景项目经过了万美行营销公司前期的大量市场调研和分析。 在第一季度快结束的时候，推出了整体开发建议和推盘计划书，长远地产王总要求开发部制定5个月开工8个月销售的目标，必须赶在传统旺季到来的9月份开盘，要“跑得快”还要“跑得稳”。 愚人节这天，农历三月三，暮春之初，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正是踏青郊游的好时候。 这天也是高山老家桥南村的传统节日，全家老少都去小河边沐浴祈福，让流水带走，身上的疾病和晦气。 高山每年这天都能从收到老家寄来的艾果，往年有时间也会回去和家人一起过这个节。 但今天他在忙一件大事，湾景项目的设计方案现场评标会。 评标会议规格相当的高，根据要求由外包招标公司摇号出来的专家，一律不准带任何电子产品进入会场，进入会场必须当天封闭式开标。 高山进入会场前，正在掏出手机统一交到收纳处，屏幕上跳出黄星短信：黄道吉日曰：今日忌多言。兄弟，今天不管什么场合，不管什么事情话多不宜。 一头雾水，丈二摸不着头脑，到底要表达个啥意思。高山没来的及多想，就进会场了。 会上，来自S市、深圳，上海的三家设计院按抽签顺序分别做了精彩的汇报。 深圳公司“守正出奇”的空中院子概念，沿湾而塑形，270度景观复式通高的多开间组合客厅，层叠退让，亮点突出。 上海公司设计方案相对平庸，侧重点在于通过公共部分打造奢华和尊贵的感觉，来实现地块的价值最大化和景观面最大化。 让高山意料之外的是，S市设计公司激昂陈词的汇报，最后以微弱的优势中标。 评委给出的综合评语是理解当地的市场和人文，做到天人合一，大隐于市，超扁平的现代风格更符合本地块定位。 高山心存异议，说不出心里是啥滋味，或许长远地产王总说的没错，方案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更合适。 他想到黄星早上的短信，到底要告诉他个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一个上午忙得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 上学时就有半仙雅号的黄星，能掐出啥事？ 想到这，忙里偷闲的高山，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给黄星，想问个究竟。 “兄弟，早上的短信是什么意思啊，连黄道吉日都来了？” 黄星接到短信回他：“今天你们湾景设计方案开标吧，中标的是哪家？” 高山被黄星这么突然一问，疑惑地试探问道：“S市设计院中标，黄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 黄星顾虑重重，不愿意透露过多，回个吐舌的表情，回答他：“别瞎猜了，佛曰：是非成败转头空，是也无济于事，非才徒生烦恼。” 既然黄星不愿多说，高山也就不再追问。 晚上，高山和林丽没有在家吃饭，他嫂子打电话给他，说她弟弟的孩子要读小学，想找一个好学校，希望请林丽爸爸妈妈帮个忙。 高山想了想，在家说不大方便，好久没和林丽一起外面吃饭了，就打电话问百事通阿荣，阿荣常常请客吃饭各种应酬，大小名吃哪条街道那个巷子清楚得很，简直是美食活地图。 阿荣说：“请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规格啦，档次啦，浪漫指数等等，首先你得告诉我是请小秘还是请领导？” 高山说：“兄弟，正经点行不，就你老板有小秘，我们打工还有谁有这福分，是要和丽丽去的啦，快说别磨叽。” “拾三坊私厨，绝对的浪漫，可边欣赏海景山色，边卿卿我我。”阿荣玩笑道。 拾三坊私厨，位于S市老市区中山街外围，紧挨渔人码头。 在偌大的繁华城市里不起眼地独谧在一座小山包上，放眼四周都是美景，独立而又静谧。 主要食材特别好，直接从码头送过来海钓的新鲜海鲜。松子鱼是店招，配上白葡萄酒，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完饭还会送一个自制多口味冰淇淋。生意特别好，尤其在节假日得提前一两天预定。 此情此景，美味佳肴，的确如阿荣所描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林丽舔着甜品问：“高总，今天吹什么风啊，破费请我到那么好的地吃饭。” 高上给林丽倒了一杯白葡萄酒，想了想要怎么开口才好，话到嘴边，面露难色。 林丽敏感到问他：“老公，今天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没，没有” “不大相信，没有会突然请我到这个地方吃饭？”林丽一猜就有事。 她夹着鱼眼睛，一颗给高山，高山爱吃而她又怕，完美搭档。所以每次一吃鱼鱼眼睛就归高山，而高山也是来者不拒，享受其中。 “说吧，什么事跟我还不好说吗？” “丽丽，是。。。” 高山正要脱口而出，林丽的手机qq滴滴声响起，她习惯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真了不起”。 “周五，你好， 每一个春天，都是送给花朵， 每一个机会，都是送给你我， 爱你，最美的季节。” 林丽会心一笑。 “谁的信息啊？”高山好奇地问。 林丽低头回答说：“是洪真，尽发乱七八糟的消息。” 他随意回了一个开心表情后，把手机一放抬头说：“你刚才要和我说的啥事啊？” 高山脸露不悦：“少跟他来往，一看就是对你不怀好意的主。” “帅哥，哪点你能看出不怀好意？” “我给你讲丽丽，他那个什么“真了不起的”微博名，整天乐此不疲地吹嘘，就会专骗像你这种胸无城府的女孩，深藏不露，面上正人君子。” 他煞有其事地说：“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天天想跟你上床，另一种是隔天想跟你上床，你别对什么人都那么热乎。” “没看出来我们高总也有那么龌龊一面啊，那你说你是哪一种？”林丽憋嘴揶揄笑道。 高山用小勺子敲了敲林丽的餐盘，佯怒低声道：“我是你老公，你说哪种，再者我能和他相提并论吗？不许和他过密来往，知道吗？” “我知道啦，大醋坛子，小学同学嘛对人家冷若冰霜也不太好吧，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嘛，我又没和他有多少交往。” “不过她那个微博，关于财经分析的文章还真写的不错”，情商让人着急的林丽，低头舀起一勺汤，没心没肺地说着。 说完这些才抬头晲眼看了一眼高山，看他面露不悦状，拨开垂下的刘海，头一甩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 高山拿起酒杯，到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他悻悻不乐，面带微怒的话音一转说：“没什么，我要和你说的是今天我们公司湾景设计方案投标了，深圳那家做的挺好的，竟然无缘中标。” 林丽舒了一口气，为了缓和气氛故意欢快的语调调侃道：“嗨，大哥，那是专家定的事，又不是你能左右，省省心吧，高总。” 说着她拿起酒杯温柔嗲嗲地来：“喝酒吧，不想啦。” 高山嗯嗯应着，自尊心驱使他不轻意求人，尤其这种事情，不想让岳父母看不起。 第二天，天刚微微泛白，路灯还亮着。 高山一早就赶往湾景项目地块，上午十点现场要举行开工仪式，对于长远地产的开发部门来说，又是一场大考，他和他部门的团队需要一遍遍地检查，不得有任何纰漏。 所有的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就等主持人过来串稿。 片刻舒缓，高山眼睛余光鬼使神差地发现了主席台的背景板，湾景印刷成弯景。 瞬间，他火冒三丈，谁干的？竟然能犯如此低级错误。 活动公司的负责人一阵快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歉：“不好意思，高总，设计对接时候出错了。” 高山气不打一处来，把稿子一甩怒道：“谁负责校对，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么明显的错误吗？你们就这样安排事情吗？” 不等对方做解释，高山继续厉声问道：“你是哪家公司？” “哦。。我们是万美行董总介绍过来的”，负责人明显紧张起来。 又是董美，高山从深圳那次考察后心底里对董美就不太感冒，哪哪都有她，就觉得一个口蜜腹剑的人，能有什么好事。 心底上萌生一丝丝的讨厌，面上却没有刻意回避，只是平时不搭不理而已。 “一码归一码，不管谁介绍过来，必须在9:00之前解决好，没得商量。”高山要求道。 活动公司负责人被骂得呆若木鸡，左右为难，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的，好的，高总，我马上安排处理”，此时他连死的心都有，非常的不安和着急。 得罪大客户对他们公司来说就是大事故，他恨不得把手下的两个执行人手撕了，沮丧至极。 眼看重新印刷是来不及了，好在少了是三点水，电脑扫描打印贴上，没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能勉强应急了。 高山肚里憋着一团火，心里悬着那颗心直到开工仪式圆满结束，才松了一口气。 市里各级领导和长远王总对这次的仪式活动都很满意，高端大气上档次，说就差一个明星到场了。 会场大家所有的环节都围绕着领导，其实谁也没关注那个打了补丁的背景板。 谷大作为重量级嘉宾，启动了水晶球上的按钮，激光在空中打出了：“湾景，只为你而来”字样。 现场一片欢腾，烟花四溅，彩旗飘飘。 仪式结束后，谷大在郑秘书的安排下赶往了另一个仪式现场。 另一个重要的仪式，是金至宝财富的盛大开业，作为s市第一批网贷平台的上线，提出了要做普惠金融的典范。 金至宝的总经理三哥在发言中提到：“我们作为民营企业，虽然没有银行的强大背景，但我们有着p2p平台强大的互联网思维，创新产品能力高，市场化程度高，收益高。” 金至宝财富提出的口号是：“助力财富升级，实现财富自由不是梦。” 根据股东三哥和靳老板的规划，力争一年内成为网贷平台里的行业领头羊，不出三年引进风投筹备上市。 晚上，谷大还要参加一场关于助力残障儿童的爱心演出活动。 此类活动，据说各级别领导均主动积极，热衷参与，无一例外。因为第二天一早，领导感人至深的照片，将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当地媒体的头版头条。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艾灸式调整 第16章 艾灸式调整 顾经理激光笔点着“金座”推广名时，靳老板说，这多土啊，金至宝地产就土了，还再整个金座，看看人家长远地产那个名字，长远，湾景。 怎么到我这就这个金，那个宝呢。 小靳老板从进到会议室开始就一直玩着手机小游戏，嘴角还时不时露出点打了胜仗的得意洋洋。 听到靳老板点评这个和他名字很搭的项目案名时，秒抬了一下头附和了一下顾美女说：“这个名字不错耶”，说完又低头继续玩起游戏。 靳老板头都没抬，眉毛一挑，脸上显露着不悦，低声咕噜着：“傻啦吧唧的，什么都不懂，你耶什么耶。” “你懂，你行，我洗耳恭听”，小靳老板怼了他老爸一句，又熟视无睹地开始低头不语，心无旁骛起劲玩起了游戏。 自从中医院路口的那次车祸事故后，小靳总能安静的坐在会议室参与公司事务，虽有被迫营业之嫌，但靳太太已是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 能不能听得懂、做的了做不了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起码不会无事瞎折腾，到处去招惹是非了。 小靳总现在也乐于其中，顾经理的一笑一颦看在眼里，印在心里，开始琢磨起如何追上顾大美女。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老爸眼皮子底下开会兼泡妞，一举两得。 这对父子互怼的情形，顾经理和黄星相视暧昧一笑。 听靳老板这么一评价，顾经理反应很快，她说：“靳总，我有个提议，做上等人，住上等房，叫’上座’如何？” “你们这些死脑筋，都说不要“金”了，还留一个什么座啊。” 靳老板眼神透着不满意“咳…咳”声后，提高点音量微怒道：“实在你们想不到好的，就沿用以前的吧，也挺好，我看你们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名堂，马马虎虎用吧。” 绵里藏针的一番话，噎的顾经理不知如何下文。 会场尴尬沉默了一会，顾经理默默倒数着“30.29.28.。。。。” 刚入行那会，她就从董美那学会了如何做乙方，遇到这个情形倒数30秒，把对方想像成猪，然后笑脸相迎，便能逢凶化吉。” 整理好心情后，顾经理打开了一个视频，挂着笑容问：“靳总，这个女孩您知道原名是什么吗？” “萨顶顶”，小靳总眼皮微抬，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但原名你们一定不知道”，顾经理说着，屏幕上跳出了两个粗黑体：周鹏 顾经理说，周鹏2000年就开始参加第九届CCTV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凭借《塔里木河》获得专业组通俗唱法第三名，以及全国观众最喜爱歌手奖。 随后，推出歌曲《自己美》和《咚吧啦》，然而世人不知周鹏谁也。 直到2005年，改名萨顶顶。 在担任首届金椰子广告奖颁奖典礼的表演嘉宾，首次演唱歌曲《万物生》，一炮而红，才被广泛熟知和被市场认可。 这个方法似乎奏效，靳老板看着大屏幕上的美女，这个比喻让他有所触动，面色转暖。 他指着“金座”旁的一个备用名：星钻，说：“这个就很好啊，天上的星，人间的钻，不是人人够得着，就这个了。” 然后，他瞄了一眼在旁低头玩手机游戏正在兴头的靳小宝，敲了敲桌子提醒他收起手机。 一改平时对员工跋扈的语调和音量，眼眉低垂，慈父形象立马出来，他敦敦教诲道：“看了吧，这个。。。萨什么顶的，世上没有轻而易举的事，谁也不是能随随便便玩个手机就能成功。” 黄星在旁暗暗发笑，这是我为了凑数，取个自己名字后的星，勉强加上去的。 脸上不动声色，内心他却一阵窃喜，得意洋洋，为自己的那点小聪明拍案叫绝。 会议的另一个议题是关于现有的样板房及景观改造问题。 黄星建议多少要做改变，说：“酒香也怕巷子深，景观整体改观不现实，起码看房通道经过的部分要补种补密，做成示范区；样板房更是不可少，把设计留下的不足通过装修进行弥补，不能把客户当傻子，所见即所得，不然哪来的吸引力。” 靳老板表现的将信将疑，揣着明白装糊涂，手指一掐，这要我花钱，那要我花钱，能不能替我省省。做好了那么些，还要你们营销干嘛，我也可以自己卖房了。 黄星恭维说：“靳老板您是是建造美好人生，我们仅是推动者，您是主力，我们是后卫，理想搭档，缺了谁都不完美。” 靳老板对这话一脸的不屑，你就吹吧，心想你谁啊跟你配合，我那么大的老板，我缺谁都能玩得溜转。 黄星对此时靳老板的微表情视若无睹，继续马屁道：“我们项目，虽然优点很多，您也下血本打造了精品，大盘，大户型，大户人家，我们的客源是要够得上星钻的，您可不会答应让小瑕疵毁了项目的高端声誉吧？” 接着顾经理也一阵马屁精附和……. 马屁拍晕头转向，效果不错，至少靳老板没有立即提什么反对意见，可能也临时提不出。 对于黄星在产品上往“大”而不是往“精”上说，他倒毫无介意，还很受用。 黄星再接再厉，趁热打铁接着忽悠说：“有些楼盘品质差，不成器的，好比人不够强壮只能刮痧，拔罐来出血治疗；而我们的楼盘不一样啊，底子好，成色不错，只需艾灸就可以达到红光满面，人见人爱。” 顾经理紧跟着激将了一下靳老板说：“靳总，您那么大老板一定比我们想得远，想得透彻，您看鸡都杀了，也别省点酱油了，您说是不是？”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再霸道无理，独断专行的人也经受不住糖衣炮弹，况且句句在理，恰到好处。 精明如斯的靳老板在黄星和顾经理轮流的攻势下，最终挥泪斩马谡，花点小钱办点正事，按万美行公司的提议，从样板房、景观示范区，看房通道及部份的楼栋展示面做出调整和完善。 他习惯性地“咳”两声后，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一扔，便挥手示意行政人员把老靳喊过来。 老靳一阵小跑，没多久就来到会议室门口等着老板发话。 靳老板说：“水顺，这几天账上的钱统筹一下，看能调出多少资金可用？” 老靳努嘴说：“好。。。好”，正要转身走出去，靳老板又发话道：“急着溜什么？银行放款赶紧催促，不要整天窝在办公室。” 老靳脸像泄了气似的立马耷拉下来，悻悻地回答：“哦。。。哦。” 这些年老靳摸索出一个规律，靳老板如果喊他靳水顺就要开骂；如果只叫水顺两字那就是交代正常事情；如果叫老靳，那可能又是出了幺蛾子让他去整。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大功告成，黄星他们颇有成就感地走出金至宝一楼办公大门。 此时，大门外的马路边，不知道啥时溜出会议室的小靳总，站在黄色的玛莎拉蒂旁，看着他们出来，远远地挥舞着小手。 待顾经理走近些时，他一个箭步来到顾经理面前，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然后又快速绕到副驾驶，将车门一拉，绅士地邀请道：“顾经理，顾美女，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 顾经理一下脸红耳赤，羞涩起来推辞说：“小靳总，我可不敢上你豪车，呆会儿你爸一发威把刚定的方案毙了怎么办。” “他敢？老头敢毙了方案，我就毙了他”，小靳老板痞笑着回答。 黄星努了努嘴示意顾经理说：“去吧，别扫了我们小靳总的雅兴。” 顾经理回吐了他一句：“就会把我卖了。” 而靳老板这边。 开完会后，回到办公室后思忖良久，烟也不抽水也不喝，怅然若失，来回踱着步。 听完下午万美行的市场报告，总感觉这个市场要爆发了，董美包销的3号楼溢价部分，陡然间犹如一块肥肉吞到脖子咽了又被掏了出来，割肉般难受。 他绞尽脑汁，琢磨着从哪里，用什么好方法可以去拟补这部分的损失。 约莫半个时辰，精心盘算一番后，眼露狡谲，胸有成竹地打电话给阿荣说：“立即，起诉我公司，保全4号楼。” 阿荣一听，靳老大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还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主动要求通过法院保全房子，天下第一怪事吧。 靳老板说：“阿荣，你听我说你保全后，三个月内不动，三个月价格企稳后在底价基础上卖出的部分算你一成。” 阿荣恍然大悟，如梦方醒。 人才啊，既可以防止别人的追债而提前下手，又可以让房价等待市场回暖坐地起价，渔翁得利，一箭双雕。 精明过人，深谋远虑的靳老板，显得阿荣在商道上涉世不深，稚嫩青涩，让他既然佩服的五体投地又揣揣不安。 是什么时候开始被魔鬼带偏了灵魂，他本想通过勤劳致富，本本分分的努力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一次次助纣为虐。 是人心欲望还是时代的本然，阿荣不得而知，偶尔静下来思考，这些下三滥的手法不竟让他不寒而栗。 靳老板却再次为自己的聪明感动了，上一次被自己的聪明感动的是从谷大那边出来，悟透了领导话里的玄机。 此后，他听取荣益建筑公司阿荣及设计院的建议，通过主动申请建设18个班的幼儿园，开放给周边的几个校区共同入读。 而建设幼儿园用的是区政府规划留置却迟迟未能动工的教育用地。 这样金至宝地产在相关部门、相关人员的运作下，合理合法、依法合规地获得减免教育配套费的缴交，又获得了容积率部分的补偿。 此番用心良苦，精心筹划的完美布局，靳老板想想睡觉都会笑醒。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喜忧参半 第17章 喜忧参半 清明前后，一场冷空气袭击了S市。 人们又不得不将已经束之高阁，塞进柜子里厚外套寻了出来，而仅仅过了两天，温度又急骤升高，墙壁、地板渗出的水珠到处显得湿湿哒哒的。 反潮天里，大地开始散发出一丝丝初夏的气息。 “如果三月来不及相聚，那就再等些时日吧，春天也会再来，总归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带去春日。” 星钻3号楼的广告语诗情画意，绵绵柔柔，温情地邀请有意向购买人参观预约。 在购房五大理由的系列营销铺垫后，“星钻”打出了购房七天乐，越早越快乐的营销手段。 临近开盘时，“我比三环少一环”的位置优势已深得人心，意向客户现场看房后对“星钻”大户人家在项目的核心位置所认可。 认筹人数达到了所有推出房源的90%。 董美和靳老板乐见其成，一合计，目标已至，优惠便全面取消，并把开盘当天抽奖奖品的价值大幅度降低，同时也取消了客户转介绍的奖励措施。 开盘仪式则形式上依然保留，按计划落实。 一方面为提高些项目知名度，另一方面为后面产品提价做好铺垫。 4月底，受政策暖风持续的吹拂，预期向好，房地产市场再次掀起一波热炒，而股市和楼市也交替起舞，完美配合。 就在大家心无旁骛地为即将到来的开盘活动努力着，满怀信心期待着一场毫无悬念的盛宴之际。 金至宝项目一期5号楼，两部刚维保不久的电梯赶巧不巧出现了停运事故，住在高层的业主上不了下不来，有家不能回。 再有因春雨绵绵而漏水不止的地下车库，造成业主们出行的极度不便，苦不堪言。 两个事件演双簧式的叠加效应，直接引爆了业主们对金至宝项目一期工程质量问题持续不满而蓄积的愤怒情绪。 短时间内，业主的qq群、手机短信，击鼓传花式、病毒式的传播，一封封控诉信寄到了各种媒体。 舆论在短暂的发酵后，售楼部就被被业主们，各路媒体记者围的个水泄不通。 突发事件使得现场安保出现了极大漏洞，人员严重不足，情急之下，现场乱成了一团粥。 不知道是保安推搡业主还是业主推搡保安。总之，一位60多岁的大爷摔倒，造成了严重的致伤事件。 不明就理的媒体借题发挥、煽风点火，激起业主们群起愤之，现场拉起了十几天横幅抗议。 更有甚者，几个年纪偏大的老人家手举牌匾到区政府门口静坐。 媒体摇旗呐喊的发酵，社区论坛推波助澜的传播，金至宝地产公关黔驴技穷，以往通过运作媒体删除或沉帖的过往伎俩不再奏效。 此时，谁是弱势一方已不重要。 贫富分化造成的社会割裂，舆论往往在这个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朝着一边倒。 造成社层面更加复杂的问题，让谷大非常光火，秉着救人图己，当务之急就是避免事态的无序夸大。 他做出来两个重要部署：一是要求质量管理部门的负责人立即赶赴现场协调处理；二是亲自打电话告诫靳老板，业主都已图穷匕见了，不要因小失大，此事处理不好，后面的事情就一切免谈。 位重不轻言。 靳老板知道这次是福是祸，躲不过了。他站在销售部的台阶上，手拿喇叭向业主们郑重承诺，一定在三个月内解决地下室漏水的问题，并会确保和物业公司一起遴选资质良好可靠的电梯维保公司，确保电梯不再出现类似安全隐患。 此后一番有关方面的助攻，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态终于平息了下来。 但事情一闹，计划整个热闹隆重的开盘仪式也就泡汤了，一切从简。 董美和靳老板不得重新调整开盘方案，决定不做集中开盘，来一个签一个，闷声发大财。 互联网信息时代的今天，人们总是容易健忘，负面事件才过去没几天，销售现场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挡不住人们购房的热情，“星钻”如期推出销售，价格不降反升。 五一劳动节这天。 阿荣迎来的人生高光时刻，双喜临门。 靳老板抵押的3套房子水涨船高，卖出了天价，收到款后他一气呵成买下了滨海路建业中心整整半层800多平米的办公室。 当即庄严宣告，荣益建筑公司从此迈入新的起点。 小白也带着身孕披上了美丽的婚纱，婚礼在S市著名蛇岛上的富豪大酒店举行。 当晚嘉宾来自甲乙多方，也有阿荣常打交道的各单位办事人员，最多的是来自于小白和阿荣老家的亲朋好友。 婚礼现场布置得精致典雅，充满了欧洲古典的浪漫主义色彩，新人的照片剪刻成爱心形，投放在舞台的大屏幕两边，屏幕中间滚动着阿荣和小白从认识到相爱点点滴滴的照片。 婚礼的高潮在“今天你要嫁给我”的背景音乐突然停下后，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一身盛装的主持人走上舞台，用特有的校园故事开场请出新娘。 “洁白的婚纱掩映着新娘娇媚的脸，笔挺的西装衬托着新郎幸福的甜，灿烂的阳光装饰着今日吉祥的天，愿你们在人生的旅途中相依相伴，牵手到永远。” 在主持人温馨的祝福下，小白爸爸拉着小棉袄的手交给阿荣，那一刻，现场掌声四起，老父亲却情不自禁的老泪纵横。 当晚，新娘新郎倒是没喝多少酒，高山、黄星则喝的烂醉。 同学一起，酒后吐真言。 高山耿耿于怀地吐槽林丽，说她和发小忘不了的旧情；而黄星则告诉高山，他无意听到了董美和长远地产湾景项目设计方案负责招标公司负责人的通话。 他们谈天说地，一会儿像孩童一般兴趣盎然地划拳游戏；一会儿忆苦思甜，翻回陈年破事；一会儿讲起了天文地理，甚至还比划着人生的宽度和长度的深度话题。 一场婚宴，一次难得的相聚。 他们努力改变生活，生活似乎没有改变他们的友谊，正如有书云：“管它几岁，青春万岁”。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和大学时期在文学社一起吹牛办报纸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喝，无所顾忌的聊。 人生快乐，不过如此。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家的烦恼 第18章 家的烦恼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黄星还睡眼惺忪，客厅里传来一阵争吵。 晓玫的声音：“国外出去都是诈骗，那是犯法，不知道吗？” 小舅子回答：“姐，我不出去怎么还那么多钱啊？” 晓玫大喇叭音量吼着：“好好找个工作不行吗？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想一个人到国外，她怎么办？” 丈母娘也骂道：“你赌了多少钱？不争气的孩子，快说到底赌了多少？” 晓玫补充说：“妈问你呢，还不说实话？” “差不多小10万吧。” …….. 突然客厅短暂的安静下来，不到半分钟晓玫焦急的大喊声传来。 “妈，妈，你怎么了？快打120电话”，晓玫急促的喊声，并喊道：“黄星，黄星。” 黄星开门冲了出去。 “怎么了？” 丈母娘在听到小舅子赌光了十几万，气不打一处来，一时心急，热血上头晕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 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值班医生说老太太是急火攻心，只需要静养个几日就好。 黄星了解到，他这个小舅子网赌输了10几万，不甘心，异想天开想着从哪里输了就要哪里赚回来。 被在国外做网赌的老家邻居忽悠，说在外面赚钱就像捡的一样容易，十几万不用一年就回来了。 小舅子心里盘算着出去个把年。 这些年网赌及诈骗的形式真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防不慎防，被骗的很多人是负债累累，家破人亡。 传销似的模式，带坏了大批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这些人骗到钱后回老家把房子修的高大上，又吸引了原本正经打工的年轻人眼红起来不务正业，争先恐后的排队出国。 毫不夸张的说，哪个村哪家的房子在短期内修的富丽堂皇的，十有八九是走这条路的。 知识改变命运的价值观受到极大的冲击，即使国家通过不同手段，不断加大打击力度，但极大的短期暴富利益驱使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黄星小舅子从高中毕业开始就四处流窜，到处打零工，每一个地方都呆不了多久，工厂无聊待不住，苦力活又干不来。 步履维艰，却面色红润，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好吃懒做，吊儿郎当。 时不时还得妈妈和姐姐救济生活，这次网赌欠下窟窿大了，寻思着歪门邪道给赚回来。 赶巧不巧的是他结识了一个30岁的女网友，和晓玫一般大，见面没多久就同居怀孕了。 现在的年轻一代，做事不考虑后果，只顾眼前的那点开心快乐，不负责任得天经地义。 黄星和晓玫一商量，权宜之计只能在S市帮他们临时租个房子了，把女朋友接过来，孩子留不留得看他们自己了。 大中午。 丈母娘的一番折腾，过了饭点也没什么心思，一家子就将就点了一些外卖对付着饿过头的肚子。 晓玫妈还在唉声叹气、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数落着她弟弟。 她一边安慰她妈妈，一边示意弟弟不要再说什么了，免得老太太又激动起来。 经过老太太这一出，晓玫弟弟显然有些后怕，暂且同意黄星和晓玫的缓兵之计，找找临时可租的房子，在S市稳定下来再说。 晓玫细心交代他说：“房子小点但也要有厨房，小两房的，就近点，到时妈好两头跑。” 下午三点左右，黄星看时间还早，想着还有一个价格方案没确定，得赶去一趟公司，准备出门时，晓玫告诉他说想找一份工作。 黄星半信半疑地问：“你这是想去体验生活吗？还是多一个人去感受人间疾苦？” “体验鬼生活，我再不去工作，你一个人能承担车贷、房贷还有小乖的各种培训班费用吗？再遇到行情不好，我们喝西北风去啊？”晓玫噼里啪啦地一串人间拷问。 黄星心里明BC市里仅靠一个人的收入，要想长期稳定地过上所谓中产阶级的舒适生活，是困难的，也是危险的。 有人赚钱像游戏，有人赚钱不是目的，但对于大多的普通百姓，蝇营狗苟，忙忙碌碌，最终的目的无非是过上自认为体面的日子。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黄星套上鞋，若有所思道：“要不，你到我们老板的服装公司吧，今年才正式开始营业。” 晓玫眼里先是一亮后又迅速恢复暗淡，问道：“那个服装公司不是听你说过，是空壳公司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老板包销了金至宝地产的一栋楼赚了不少差价钱，荷包鼓了，野心就来。说要搞集团化运作，多元化经营。” 说完黄星打开门，接着说：“具体我帮你落实，不过想上班要有心理准备，带娃的职业妈妈不容易哦。” 晓玫寻思着我还不知道嘛，你如果本事大点我就不用出去折腾嘛。 她心想着不动声色地说：“行啊，你们老板你搞定，不过我去能干什么？” 黄星还真不知道晓玫能干什么，他说：“不过我想你中断了工作那么长时间吧，服装设计又不是你专业，去拓展门店要经常出差也不是你能干的，可能合适的只有业务员和行政了。” 晓玫苦笑了一下说：“我有挑剔的资格吗？”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生活缓缓 日子款款 第19章 生活缓缓 日子款款 “过小暑，奔大暑，过了立秋是处暑。暑连连，荷田田，过了秋天好过年。” 今年处暑遇上了农历7月半（也称中元节），酷热难当，红彤彤太阳从早到晚，大地被烘烤着泛白。 每年的这一天，高山的母亲都要大肆操办，百姓说法是天上月圆，人间月半，而地府是过年。 这个节，高山出生的那个乡镇极其的隆重。 尤其是他们村，过年可以不回家，但中元节一定得回，是祭祀祖宗，也是全家团圆的日子。 家家户户一早就会杀鸡宰鸭，做年糕，蒸米果，活动一波接着一波，应接不暇，好不一番热闹。 去祠堂一定是家里男人去的，三三两两挑着各种祭祀品去各家祠堂，高山的桥南村有一个大祠堂和一个分出来的小祠堂。 他两个都要祭祀，因而祭祀品都要比别家多多。 小时候高山特别爱跟着大人去祠堂，祭祀礼一结束，不用等吃饭时间，大人就把鸭头里塞的鸭心拿给他，那真是儿时最享受的美味，也是去祠堂的动力。 到祠堂后燃香，烧纸，点鞭炮一整套完整流程，直到纸张烧个灰尽才可以收拾祭品回去。 在家还得再来一遍，先拜拜大堂后拜天宫。 不过家里高山妈是主角，子女一起跪着，然后她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孝敬您来了，您要保佑子孙后代平平安安，健康发财之类。 念完这些，竹子做的对介一摆，两平两高都不行，说是神仙不高兴；一平一高就成了。 然后示意子女们站起来对着桌子作揖，紧接着也是燃香，烧纸，点鞭炮的流程。 高山是中共党员，无神论者，但不能免俗，老家世世代代都是这个习俗，祭祀完成后，他和家里大大小小一家人围在一大桌子吃了一个团圆饭。 养过大半年的土鸭，只放上点花生仁，撒点盐，葱花，山泉水的清汤通过柴火灶大火炖上一两个小时，那种清甜的味道是在城里享受不到的。 高山喝了一大碗鸭汤，就点米饭和青菜，老家特有的佳肴，享受的很。 高山习惯性地恭维夸道：“嫂子手艺真是越来越好啦。” 嫂子则寡淡的回答：“好什么啊，做的年年都一样。” 夸奖了一番嫂子后。 高山试探性地，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嫂子，你弟弟孩子读书的事不好意思啊，S市现在是根据积分和户口所在地就近划片入学，丽丽爸妈也是没有办法的。” “也只能这样了，孩子条件就那样，能读什么学校就读什么学校吧”，嫂子轻描淡写回着话。 高山不再多说，午饭后他就去参加了中学同学会。 这个聚会很早就在q群里约定好的时间，一方面大家说二十年没见面了，再不见就老了，另外就是一个同学走了，车子开进了河沟，再也没有醒来。 大家说以后有机会还是多聚聚吧，聚一次少一次了，也一起缅怀一下同学，寄托哀思。 同学会选择了曾经的教室位置，老教学楼不在了盖起了新楼，为了大家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念想，就安排原教室的对应的位置而已。 一开始大家相视无语，二十年没见了，也没有了当时同学间亲疏远近的小圈子，像刚入学一样，竟不知从何开始聊起。 慢慢地大家从各自生活，各自现况说起，才逐渐熟悉了起来，说到当年学校的点点滴滴时候，便开始各自谈笑风生，老朋友多年未见的亲切感就来了。 班主任已是校长，当年的体育委员依然个头是最大，以前活泼开朗的班长感觉木讷了许多，可能是常年田间的风吹日晒，肤色粗糙黯沉，像极了鲁迅笔下的闰土。 大家都说：“高山变化真大啊，当年个头那么小，坐在第一排，现在除了体育委员没人比他高吧。” 谈话间，大伙还是聊到了初中二年级的那场获得一致好评的梁祝，还有他的搭档珊珊。 班长问：“高山，她也在S市，你们见过面吗，她应该也是结婚生子了吧？” 高山摇头笑笑说，同在S市，却从未相见。 寒暄了一个下午，为逝去的同学募捐后，同学们就陆续散去了。 高山看着时间还早就决定去校园兜兜，二十多年了，暑假的校园显得特别的静谧，当年那些小树苗都已成参天大树，根深叶茂，郁郁葱葱。 这个校园与他在校时的模样已大不相同，有了橡胶跑道的操场和馆似乎刚落成不久。 他走着走着来到了当年食堂旁边种满桃树的小山坡，学校当年唯一可以集休闲、观景、聊天看书的好去处。 每当放学时候同学们就会拿着书本三三两两地在这边看书边聊天。 那是日复一日单调校友生活最惬意的时刻。 小山坡过去了那么多年倒似乎没有什么大变化，一些樱花树代替了桃花，碎石小道也换成硬化的水泥路而已。 时过境迁，睹物思人。 高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曾经那么熟悉的小道走着，时光似乎倒流，以前总嫌弃总吐槽的校园此时便亲切了起来。 此情此景，花花草草也逐步地将沉积多年心底，点点滴滴往事激活了。 高山记得每次晚饭后，夕阳西下，那个和她搭档表演的女孩常常坐在上坡的那个凸角石头上，双手捧拿一本书，颔首垂眸，悬空的双脚伴随着郎朗的读书声像个钟摆，晃来荡去。 晚霞印照在那张稚气未脱的俏脸，斜坡上拉长了她欣长的身影。 他就那么拿着一本书远远地看着，偶尔她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就快速地刻意回避，假装没看到。 初恋，或许就是这个感觉吧，他甚至一度这样认为。 盛夏的雨说来就来，甚至来不及躲闪，高山像失魂一样毫无目的走着，不遮不避。 林丽一下班，刚要出去吃饭。 洪真就早早从许自强办公室里钻了出来，门口等她了。 他和许自强在一场关于金融论坛上认识不久，就经常假借业务交流来S市商行，醉翁之意不在于酒，想方设法和林丽见上面。 “丽丽，我刚好和许行聊完事，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吧，中午我就随便扒拉一口”，林丽推辞道。 洪真说：“Nothing but love and good food。” 林丽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地说：“什么个意思？” 洪真耸耸肩道：“美食家汪曾祺说过，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也。” 林丽不好意思起来，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她尴尬地傻笑着。 洪真接着故作认真地说，“古话讲食不咽、寝难安，不好好吃饭就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对女孩子皮肤影响深远的。” 几个好事的女同事一旁挤眉弄眼地怂恿道：“去吧，去吧。” 林丽朝同事挤了挤眼，转头问洪真：“等一下来不及上班的，迟到了扣工资你帮我出啊？” 洪真眉毛一抬，胸有成足地回答：“no problem” 拗不过洪真，林丽俏皮笑道：“好啦，好啦，走吧，请我吃什么好吃的？” 洪真抬手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推，神秘地说：“我找了一个神秘基地，这个地方位置好，食材新鲜，关键是吃完饭还能及时保证你上班不迟到。” 林丽将信将疑。 被洪真开车带着七拐八弯地绕进了一个胡同，再出了一个巷子，眼前就是一排农家院的房子。 是传统的闽南四合院造型。 洪真神秘兮兮地说：“丽丽，你仔细想想，对这个地方还有印象吗？” 林丽环顾了一下四周，眸里写着毫不知情似的，摇了摇头，这个院落离她以前就读的小学不远，仅有一点模糊印象来过这里，其它的事都不记得了。 “你再想想，我们小学毕业后那个暑假，是不是几个同学约了在这院子里抓过迷藏，那时你还爬上院子前面的这个榕树掏鸟窝，记得吗？” 林丽腼腆地笑着，还是摇了摇头，往事太久远，她说：“真的没有太深的印象了，谁还记得穿开裆裤那门子的陈年往事啊。” 农家院很有特色，走道上挂满了各类干货，笋干、腊肉和晒鱼；成串成串挂在走道上，五花八门，还没开饭，就食欲十足。 店里还兼营海鲜烧烤，活动期间，点一盘牡蛎送一瓶鲜啤。 大中午明显客少，除了他俩。榕树下，店招“人间大事，吃喝二字”下的一对小情侣正互喂着着烤串，动作专注，眉目传情，羡慕了神仙。 落座后的他俩，互看了一眼，气氛略显尴尬。 为了活跃气氛，洪真发挥他的专业优势，吹嘘一番华尔街的投资理论后，他说：“买股要买对的。” 林丽则打趣附和说：“买房要买贵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到一刻钟工夫，老板端出一盘大生蚝，热气腾腾，大声喊着：“3号桌一盘大生蚝，你出钱我出力，客官吃了转为生产力。” 林丽嘴里的茶水差点笑喷出来。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土拍风云 第20章 土拍风云 高山回城两天后。 波澜不惊的s市土地市场迎来了一次大考。 这天，夏日炎炎，气温高烧不退。 公共资源交易中心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史诗级的国有土地拍卖会，4个区总共推出五块地。 此次报名最大的那块地保证金多达3个亿，汇聚了国内第一阵营的中字头、上市房企。 高山代表长远地产举牌，前几块地，长远地产象征性地参与，到最后几轮都战略性地放弃，不再恋战。 此次土拍的重头戏是红树林湿地w宗地，长远地产做足了功课，觊觎已久，信心十足，胜券在握。 地块位于被媒体称之为S市城市客厅的东南角，周边规划有医养配套，星级酒店和两个综合商场。 教育上配置了一个18个班的实验幼儿园，另有一所9年义务教育的市属学校，再加上天然不可多得的红树林湿地。 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和超前规划，地块的价值毋庸置疑，不必多言。 举牌伊始，火药味十足。 “15亿5000万” “15亿9000万” “20亿1000万” …… 千万跳增，毫不犹豫，绝不手软。 几家上市和中字头房企紧咬着不放松，亦步亦趋，溢价越来越高。 拍卖师不得不多次提示入市有风险，拿地需谨慎。 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最后经过整整85轮竞价角逐，长远地产最后在拍卖师喊价后，一锤定音。 现场嘘声四起，高山则激动的跳了起来。 25亿5000万，楼面地价15000元每平，土地溢价高达58%，刷新了当年单价地王的新记录。 火爆的土拍，在沉寂已久的房地产市场上，点燃了下半年的“第一把火”。 金至宝地产的靳老板这次拍卖会上颗粒无收，无功而返，眼睁睁的看着各路豪杰攻城猎地。 长远地产夺得地王后，他长叹一声，觉得地产江湖离民营企业越来越远了。 遗憾之余，却给了他对未来房地产价格增长的带来了极大信心，开始琢磨起如何对自己的房源捂盘惜售，在有限的资源里赚取更高利润。 土拍现场出来后，靳老板去了摩天28，他的小妖精燕儿住处。 燕儿可不简单，985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后到金至宝公司行政部，工作干的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被靳老板笑纳后，，一度有小诸葛之称的她除了偶尔例席靳老板主持的公司会议外，大部分时间甘愿为靳老板一人排忧解难。 靳老板开始则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为表诚意，一期的建材很大部分采购于燕儿自称为她老家“哥哥”的公司。 一期地下室渗水，靳老板多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是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爆发户的男人更是极致。谁没有个年轻貌美的在侧，显得不够成功，也不入道似的被瞧不起。 享受着温柔乡的福利，吃点哑巴亏也无可厚非，很多时候，靳老板在公司事务上犹豫不决，就会到燕儿这拨雨撩云中愉快的决策。 今天他也不例外。 一进门就故作姿态，闷闷不乐地窝在沙发上，脸露难色问：燕儿，你说房价会涨吗？ 燕儿罩着汗衫，搂着他，沁香扑鼻。 她沉吟片刻柔声细语说：“房价涨跌我说的不算，我只知道本小姐的涨跌你说的算。” “别闹，我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你想啊，现在谁希望它涨啊？” “有房的？”靳老板明知故问道。 “有地的呢？” 靳老板心知肚明，他说：“政府？对，地方政府，卖了地财政就有收入了。” “啵…”的一声，靳老板脸色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聪明，一点就通”，燕儿奖励道。 靳老板骨软筋酥，顺势而为，抱起燕儿，宝刀不老开始一番折腾。 午后，s市雷声大作，天空憋足了劲似的翻滚，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将至，谁晓得结果却是让人失望透顶，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半个时辰，便又风轻云淡，拨云见日。 靳老板气喘吁吁后，打电话告诉阿荣，先别把4号楼解封，他要等坐享其成。 而阿荣最近也意气风发，接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工程，他老家的老宅已经被他父亲拆除干净，最近和他父母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如何建起洋气的新房。 小白的肚子6个多月了，已不再有孕吐，最近神清气爽，能吃能喝，时不时和晓玫探讨起育儿的话题。 她饶有兴趣地把家里的书柜清理一番，多年不曾翻动的关于建筑相关的书本，一本不缺打包运到了阿荣新的办公室，摆上了新购进的一批如?如何当好妈妈?、?胎教的重要性?、?宝宝第一课?等相关书本。 滨海路建业中心8楼，荣益建筑公司新的办公室，一批新人在集中岗前培训。 “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公司早会必唱充满激情的这首歌，是阿荣亲自选定的。 歌曲结束，主持人招呼大家喊口号：“棒、很棒、你最棒，好、很好、非常好。” 一天的工作就此开启。 第一课的主讲，非老板莫属。 阿荣主讲企业文化和企业愿景，他不打草稿地强调说：“我们工程人，时刻得做到手中有尺，袋中有笔，心中才会有数。” …….. 最后他话锋一转慷慨激昂说：“作为S市建筑行业有发展势头较好的民企，我们力争业绩三年翻一番，五年国内施工企业第一阵营，十年主板上市。” 讲完后，阿荣都被自己感动了，感觉意犹未尽。 回到超过50平方米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远眺着广阔无边的大海，海鸟在激起的浪花上欢跃着又开始朝更高更远的飞翔。 他思绪万千，似乎听到翻滚着大海的怒吼。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此时比喻他的心情再好不过了。 多少年了，在山沟沟的黑夜中仰望着繁星闪烁的那一刻，他梦想的种子就已经种下。 作为村里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大学生，古人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这一刻，他觉得的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已是触手可及。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手机铃声响起，是小白的电话。 小白说：“阿荣，我得出发了，你如果没空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阿荣瞄了一眼手表，才意识到差点把大事给忘了，他立马说：“我现在出发去接你，你不要动，在家等我。” 自从上次小白肚里的流产后，阿荣从不让晓玫一个人去做产检，再忙也要陪着她去。 妇幼医院产检部的外走廊等待区，阿荣左手提着袋子，右手握着小白。 广播时不时传来下一个等待者的号。 “45号请到3号诊室。”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第3号检查室出来，阿荣一眼就认出了是万美行的老板董美。 虽然和董美不熟，只是在金至宝地产公司照过面，但她辨识度极高，个高人美皮肤白，即使今天她穿着素雅的家居服，也一眼就能辨认出。 阿荣打开水杯递给小白，低声问：“知道晓玫最近在忙什么吗？ 小白说：“他不是去服装公司吗，黄星同个老板的那家。” 黄星偷偷告诉她，刚刚3号诊室出来的是董美，他努努嘴朝董美离开的背影向小白示意道。 “不会吧？那么巧”，小白惊讶地说道，然后她俏皮地说：“我和晓玫八卦一下。” 群名为六个六的qq群里，小白发了消息@给晓玫，我在产检这里看到你漂亮的老板了？ 并附上一张医院的背景照片。 晓玫回复：我老板？不会吧，上午我们刚举行了小型冬季服装发布会的试演呢，她去那边干嘛？！！！ 小白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回复：这….我就不知道啦。 群里又一阵表群包，晓玫还把董美的照片贴了上来说：“黄星常告诉我，他说董老板长的就是小白的成人大号版，大家看看像不像啊。” 林丽消息跳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们家小白简直是董美的青春版，呵呵。 阿荣眯眼斜嘴笑着对小白说：“想不到啊，我身边还真潜伏着个小董美。”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量体裁衣 第21章 量体裁衣 凭着黄星的那点关系，晓玫入职了董美的服装公司。 和预测的一模一样，从基层业务员干起。 刚入职没几天的她在一场小型发布会后就被分配到一定的业绩任务，专门负责各大企业的工装订制。 近水楼台先得月，湾景项目销售员及相关人员的服装自然成为了她的第一单业务。 从宅家整天穿着宽松垮挎摇身一变穿着制服跑业务，角色的转变，心情却也出奇的好。 整个人状态也焕然一新。 按计划，今天要去湾景售楼部，为那里的上班人员量体裁衣。 一大早黄星例行送小乖上学。 他对晓玫说：“要不，我送你去吧，去湾景还是有点距离的。” 晓玫说：“不用，一东一西的，不用折腾，你把我放在路口，我坐45路车，我做了功课查了路线，公交可以直达，下了滨海路后就不远了，走几步就到。” 黄星也不再坚持了，他也急着去处理一个新的小户型公寓定价方案，下午就要上会讨论了。 从深圳考察回来后，长远地产从上到下都意识到，房地产开发的前期和样板工程，不投入真金白银提升品质，就达不到客户持续关注的预期效果，也难以做出震撼市场的爆款产品。 湾景项目是卯足了劲，势必要做s市的标杆。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了狼。 有了这个共识，湾景销售部的建设就可窥一斑。 城市快速道拐进湾边次级小道后不到500米，远远就可以看到两排扎好金箔纸的高大香樟树。 路口，保安通过对讲机通知内场客人到一个人，以便内场妥当安排接待。然后保安引导客人走上香樟大道。 铺着金红相间的地毯的香樟大道一直延伸至售楼部门前庭院，穿过庭院进入一个小型的音乐叠水喷泉广场。浅浅的水潭用白色鹅卵石装饰出“今日天气，晴 24度”和彩色水晶球拼出的爱心的字样。 再步入一个花丛锦簇的小拱门，展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围绕着玻璃金字塔的小桥流水东方园林示范区。 绕着碎石小道，经过由铁艺搭设的拱桥就可以进入售楼部内场。 “欢迎光临”，门口礼仪小姐双手交叉搭在腹部，弯腰欢迎。 接着，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楼书、户型图和计算器向晓玫问好：“您好。” 晓玫微笑的回答：“你好，我是服装公司的，找一下顾经理，我和她有约了。” “好的，您稍等，想喝杯茶还是饮料？”小姐姐甜甜的回答。 “不，不用了，谢谢”，小姐姐笑着说“好的”，然后转身走向里间经理室。 晓玫完全被售楼部的装潢震撼住了。 高达8、9米高得大堂中央，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各类艺术品的摆设陈列让空间内没有一处死角，现场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帅哥在弹奏着钢琴。 优雅钢琴曲拌合着咖啡的香气，弥漫着、缠绕着售楼部的每一角落。 “给你一个七星级的家”、“客户因感动而购买”，她此时此刻似乎明白了点黄星常说的这些营销术语。 卖个房子都要一个堪称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配置和服务，内卷到如此。 这应该是她见过最豪华，最有品味的，他想在S市应是首屈一指，售楼部的顶配吧。 “嫂子过来啦”，顾经理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晓玫夸赞道：“嗯，顾经理今天真漂亮。” 售楼部刚刚入驻，服装还没统一，顾经理今天穿着花色套裙，散发着这个年纪的青春气息。 年轻真好，晓玫心里想着。 接着她给销售部的业务员、客服、保洁人员一一量上尺寸，记录在册，准备统一定制。 忙完这一切之后，她问顾经理：“这个售楼部实在太漂亮了，我能拍些照片吗？” 顾经理莞尔一笑说：“当然可以啊，嫂子，您随便拍。” 小白一阵狂拍后，把美图一一的放到6个同学的Q 群。不到一会，Q 群一片赞叹声。 黄星，阿荣，小白，林丽无不对售楼部内外美景发出阵阵赞叹，高山则心里美滋滋，满意于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翻阅着，吧台的那张美照，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经历了二十几年，但他几乎可以一眼断定就是她，岁月并没有抹去他的记忆。 淡淡的微笑，两颗微露的小白牙，秀丽，端庄的姗姗，正是高山错失多次见面，和他搭唱“梁祝十八相送”的那个初中同学。 昨天晚上。 靳老板离开摩天28的住所后不久，燕儿电话邀约阿荣和她所谓的老家“哥哥”见面。 阿荣不敢怠慢，他虽然业务上和燕儿没有多少交集，但不想轻易得罪靳老板的枕边红人。 下午三点，摩天28一楼的老豆咖啡。 燕儿向阿荣介绍她老家做防水生意的“哥哥”。 燕儿说：：陈老板，你也知道，老靳本事大挖的是社会主义墙角，我没本事只能挖挖他的墙角，他都没意见，你不会有意见吧。” “呵…呵”，阿荣尴尬笑着说：“燕总，你就没跟我开玩笑啦，你说有什么我阿荣能做的，只要不违法，绝不推脱。” 燕儿说：“金至宝一期，我哥做的防水，包工包料的，项目熟悉，知根知底。你看能不能防水这部分分项二期也照顾一下。” “做生不如做熟嘛，我不反对。”阿荣心想是知根知底，一期地下室那个防水质量想想就是心有余悸。 他口是心非回答着，打起了太极说：“燕总，你也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啊，土建部分是我们在做，防水属于专业分项，这个是靳老板亲自安排的。” “陈总，不是老靳对一期的地下室防水有点意见嘛，所以才让请你给予帮忙，我知道二期防水施工老靳也一并交给你们了，你做决定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阿荣小勺子搅动着咖啡杯，低头不语，脸露难色。 他不想直接拒绝，得罪这个女人会有很多不确定的事情麻烦，但也不能像一期一样，牺牲工程质量，最后买单的还是自己。 “陈总，这点小事没什么困难吧”，燕儿紧追不舍地问道。 “啪的一声”阿荣弯腰捡起口袋里掉下的车钥匙。 一双女人的脚迅速从她“哥”的脚上抽开。 阿荣故作镇定。 他说：“这样燕儿，我有个提议你们参考一下，看是否行的通。” “你说，陈总。” “刚才你哥介绍的时候说是主营防水材料，兼做工程施工是吧。” “嗯，没错。” 阿荣看了一眼燕儿他哥说：“这样，二期的防水材料你来提供，你也知道施工赚不了几个钱，你就不要参与了，保证你的大头利益部分，你们看行不？” 燕儿也看了一眼他哥：“行吗？哥。” “好，这样也好。”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阿荣继续提要求到：“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材料一定要符合国标，有合格产品及相关检测证书。” “陈老板，这你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假货。” “好，那一言为定。陈老板就这么说定了”，燕儿补充道。 “一言为定。”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欲望的种子 第22章 欲望的种子 人生如浮萍，聚散不定。 高山和昔日的同学和舞台上的搭档相遇了，就在他天天督建造独树一帜的湾景售楼部。 珊珊也竟然没有想到，刻意避开的同学，却兜兜转转的再次相逢。 他们互加了qq，高山说：“怎么一直没和同学联系啊，上周同学会我们还聊起你呢，这些年过的还好吧？” 珊珊则眼神躲闪，腼腆脸红地说：“工作一直很忙，也没时间回去。” 高山说：“同学们都很想你的，现在联系上了，都在S市，还是同事，有空多联系，还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尽管开口，老同学就不要太见外了。” 珊珊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点头“嗯，好的吖”回应着。 高山变了，完全不是珊珊以前熟悉的那个瘦瘦小小的模样。 成熟稳重，儒雅大方，位高权重。 曾经嬉笑同学，多年一瞥惊鸿客。 她突然为自己在做着那么底层的工作羞愧起来。 此后的一段时间，高山时不时到售楼部检查工作时，都会过来吧台前要杯咖啡，和她瞎聊个几句。 偶尔也会在qq里和那个网名的三三聊聊过往，客客气气的，不带一点刻意。 中秋前后，秋老虎持续发威，S市小西湖公园的白天游人如织，夜晚显得安闲自在，清净无比。 白天躲在空调房里忙忙碌碌的人们，夜幕降临之后，就陆陆续续地出来散心纳凉。 小孩在戏耍，老人在跳舞，湖边漫步着如漆似胶年轻的情侣，也有相濡以沫走过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不远处，帝景苑在夜色的衬托下，傲立于一片钢筋混凝土的丛林中，鹤立鸡群，散发出高不可攀的雄姿，特别的亮眼。 珊珊常常这个时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弟弟来这里走走，也只有晚上她才有些时间。平时做的都是一些临时工，零碎而繁杂，白天根本腾不出时间来。 湖光楼影，思绪飘渺。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刚来S市时，举目无亲，拉着行李找到这片已划入征迁计划的农民房。 农民房一栋紧挨着另一栋，密密麻麻。楼栋之间的通道号称一线天，不太宽的过道里还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过脚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踢上。 房东大姐边带着她上楼边说：“小姑娘在城市里生活不容易，要想过好日子，工作不要挑剔，先干起来再说，慢慢再想办法。” 她还说：“要想这里赚钱千万不要偷懒，一偷懒啥也得不到，最后是空手来空手离开。” 小楼道也窄的不行，两件行李都要错开才能通过。 刚到房东指定的305间门口，对门屋内就传出锅碗瓢盆混合着一个女人的叫骂声：“你个窝囊废，一年又一年，年年混得鬼样。” 一会儿又一个碗“彭…”的摔碎刺耳声传来。 “住这儿，是人住的吗，夏天闷热，冬天阴冷，伸个手就能摸到对门窗户，做个爱如做贼，你说会改变会变好，结果年过一年，除了脾气变大，啥也没改变。” 这样的环境，她竟然很快融入其中，习惯了，很多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 后来她把残疾的弟弟从老家接过来一起生活，一晃就呆三年了。 每次她累了，就像今天这样来到这里，看着小西湖，吹吹凉风，仰望着帝景苑，这座高耸入云的豪宅就会像奥运的火炬一样，又会遥远地点燃她的希望。 她原本只有一个目标，过上大多数城里人的体面生活。 慢慢地，年复一年的努力却依然窝在这个摔碗骂娘的环境里无法自拔。 她就开始暗暗发誓现在可以一无所有，但将来一定要富有，起码得买个高层的房子，和弟弟一起，坐在窗前看楼下车水马龙，看窗外花开花落。 要赚钱，要努力赚钱，这个差点被爸爸妈妈放弃，计划生育时代漏网的产物，现在为了照顾因一场病而致残的弟弟，支撑起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为此，她甚至放弃恋爱，专心致志、努力工作。 但现实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碰壁，生活有时看似有意把她拖起，却又重重的摔下，折磨的遍体鳞伤。 来到湾景，又遇上高山，珊珊心底的那个欲望似乎又燃烧了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倒下，为了弟弟，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欲望的种子一旦深埋在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生根发芽。 她重新精心打扮起来，把qq的签名换成“春色再绽放，丽景俏争春。” 她要努力地活着，努力地赚钱，买个房子，活出尊严，真正成为这座城市里体面的一份子。 此后几天，珊珊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安排好弟弟的一天饮食后，就早早地来到湾景售楼部，她要趁大家上班之前把吧台的该整理整理好，把杯子，咖啡机等洗洗刷刷干净。 然后就站在吧台，等待着顾经理的早会培训。每一次她都认真听着，偶尔还用笔记录。 周五这天，又是一场开盘前的早会集训。 沙盘模型前顾经理对着整齐划一的销售顾问说：“销售，一定要记住，要相信我们的产品，把我们的产品熟记于心，忽略缺点，放大优点，先说服自己，只有自己感动了，才能让感动客户。” 此时的顾经理，像极了身经百战的前方将领，她表情严肃、声音激昂说：“为客户着想，并不一定是客户所想，要让客户多说，才能发现客户的需求”，说完她厉声问道：“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齐声回答。 “声音不够大”，顾经理大声喊道。 “记住了！” 撕破喉咙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这就对了，要要有信心，卖房子，要有再不济也要把自己卖出去的信心！”顾经理满意地环顾了现场的业务员，干脆利落说：“来，每一个再走一遍流程。” 每到这里，姗姗心里跟着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这些胸有成竹，散发着青春活力，充满激情的销售顾问，让人羡慕，充满了希望，这就是她想要的样子。 听同事说每卖出一套房子，特别大点的房子提成都有好几万，一年下来都能够买一部好车了，更厉害的听说一年下来提成就可以买套房。 想想这些，怎么不让人向往。 自从姗姗踏进了这个流光溢彩的销售场所，她就无数次幻想过，怎么做才能像他们一样，去追逐梦想。 老同学高山的出现，带来了她强烈的心理刺激，也带给她新的惊喜。 他是这里的领导，或许能帮上点什么，姗姗想到这里就莫名的有点激动。 可冷静下来情绪又焉了，她想就凭是同学高山真能帮上吗？再者这些人会接受我吗？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些问题缠绕着她，让她不敢迈出一步。 带着复杂的情绪，又是一天回去后，她草草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心里忐忑不安的。 对门又是一阵锅碗瓢盆的交响曲，还有失望女人嘶声力竭的叫骂声。 她想起早逝的父母，残疾的弟弟，还有小西湖边上高耸入云的帝景苑。 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她尝试着给高山地发了一条短信，她想也许一切都有可能也说不准吧。 高山这几天出差，一天会议下来，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浑身酸痛。 正准备休息，灯都熄了，看到手机“嘟嘟”响起，他伸手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 “高山，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请你吃个便饭。” 这个点发消息，是不是她遇到什么事了？ 高山想也没想就回复道：“珊珊，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出差，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珊珊有点小后悔，感觉不大好意思起来。 她迟疑了一下，回道：“哦。。。没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高山凭直觉隐约感到珊珊肯定有什么事告诉他，不然至于那么迟发信息。 他问：“珊珊，我们是老同学了，我想你若没事肯定不会那么迟发消息给我的，你说吧，不打紧的。” 珊珊想了想，咬了一下牙说：“我能不能参与顾经理们一起销售房子？” 高山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一下眼睛，把手机拿近了些，手按在输入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qq上显示正在输入中许久，珊珊想还是冒昧了，赶紧主动回信：“我就这么一问，你不要为难，没事的。” 高山一看这话，就也没再多想了，迅速回复道：“我先问问吧，销售公司的人员是万美行营销公司的，我和他们推荐一下，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是否能成。” “不成也没事的，谢谢啊”，珊珊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丝不安又有点小窃喜的微笑。 放下电话后，高山顿时睡意全失，打开手机看着三三的那个qq头像，眼前浮现出夕阳西下，晚霞染红的小山坡和那个坐在凸石头上摆着双脚读书的女孩样子。 第二天刚一上班，顾经理就接到了高山的电话，高山拜托她了解一下珊珊是否具备当销售顾问的条件，说不要为难，不行也没关系，还是以项目销售需要为主。 最后，高山叮嘱顾经理说：“这个事，先不要告诉黄星。” “好的，高总，我知道了”，顾经理一放下电话，非常重视，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董美汇报。 此时的董美电话一直提示关机中。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家 宴 第23章 家 宴 昨晚，恰逢中秋前夜，月朗明清。 董美所悟所思，所见所想如秋瑾诗句：“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 万美行营销公司在董美的运筹帷幄下，开辟了新的战线，进入了商业综合体运营。 为了感谢相关人员的关照，又醉酒沙场，微醺回家，已是夜深人静。 洗漱后刚要准备入睡。 在美国读书的儿子说，他参与棒球运动队伍，要在这两天参加一场比较重要的比赛，希望妈妈能去参加。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想着过去那么些年，为了事业陪伴孩子的时间实在太少了，他的成长已缺席太多。 一早她给黄星打电话交代了湾景开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要求一定要考虑周全，不留死角，并说她说会赶在国庆开盘前回来。 然后收拾好行李后，赶在当天最早的一趟航班，登机前她发出了一条短信给谷大：“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留了。” 而后她手机关机，思绪随着飞机腾起了那一刻就飘到了大洋彼岸。 黄星当天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 上午需参加小乖的读书节活动，小乖的那篇“我的植物朋友”获得年段最佳作文，需要上台朗读分享。 一早小乖吵着要爸爸妈妈都参加，黄星和晓玫一合计，晓玫刚上班不久请假似乎不太好，黄星上班时间机动，又是老油条非他莫属了了， 下午要去湾景销售部，统计样板房开放后客户的反馈情况；晚上，晓玫弟弟接她女朋友过来，说好全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读书节现场布置得像模像样，小乖说这是她和同学们自己的创意，黑板上用红蓝粉三种颜色写着：快乐读书节，童气和书香气兼具。 主持人是小乖的班长，口齿清晰，表达流利，有模有样，超有台风。 小乖是压轴出场，她上台时黄星握着拳头向她小声说：“加油！” 刚开始小乖还有点点紧张，开口朗读后立马就换了个人样似的，精气神全上来了。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桂花开了，一株株，一朵朵，一簇簇的竞相开放，每次我走到桂花的身旁都忍不住上前闻一闻。。。。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朵桂花，穿着淡黄色的花瓣连衣裙，在人间散发着清香，让人们都喜欢我，就像我喜欢我自己一样，让大自然增添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朗诵完，小乖向大家鞠了一躬，小朋友们被他专注投入的表情所感染，热情地鼓掌。 “落花流水春冬夏，黄口小儿渐长成” 一场别开生面的小学生朗读会让黄星才意识到，台上的小乖已俨然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小姑娘，那种自信和骄傲写在脸上，已然不再是那个整天吵着要买糖要买玩具的小屁孩了。 下午黄星刚从湾景样板房出来后，没想到遇到了大学毕业后让他难受而换工作的经理方胖子。 方胖比十几年胖多了，也老了，带着两个新人在检查新装修的样板区，还是习惯不改手里拿着个小锤子，声音生硬而洪亮。 见到黄星倒也心无芥蒂地和他打招呼。 黄星也客气了一番说方经理啊，你还是那么有气场，青春不老啊。 方胖哈哈笑着客气一语双关说：“”小黄，哦。。应该称呼你黄总了，你也太会讲话了吧，现在你是总了，我还是胖，哈哈。。” 黄星也哈哈笑着说：“方经理，我现在再怎么样的总，也是您老的栽培，怎么样现在还是给他俩讲“优不优看装修，齐不齐最后一把泥？”黄星看着跟在方胖后的两个大学生，笑着说。 就这样，反正多年未见的同事或朋友，一番互捧是标配，可以避免没话找话的尴尬。 瞎聊着几句后，晓玫打电话催促黄星，说全家都在等你了吃饭，还不快点。 黄星和方胖告别后，启动停在路边的车，一路还在回忆着刚毕业那阵子，在施工现场那天的场景。 十年前，三个塔楼的华茂工地，3个塔楼正紧张施工中，其中a塔已落架，初具规模，外墙的现代风格蔚为壮观。 工地中间的钢筋加工区，方胖拿着一个小锤子舞动着对黄星和吴工说：“空鼓要记得画上圈。” 黄星问：“用什么画啊？方经理。” “脑子是不够用还是不会用啊，我的大学生”，方经理手里的小锤子在的素水泥地上圈出了一个飞白的圈，“明白了，知道怎么画了吧。” 方胖话说着就把小锤子一丢，像个成功学导师一样开始训导：“要一层一层的检查，不要偷懒，知道吧”，说完就从兜里开始掏烟。 吴工立即把火机凑了上去，啪的给点上火，方胖深吸一口吐出了圈圈满意地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后又一脸邪气对黄星说：“我给你讲，小黄。这一点你要向吴工学习，做什么事都要积极点。” 正训着，S市华兴混凝土公司的业务员优优穿着一套翠绿的裙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现场。 方胖立马眉开眼笑，肥肉堆满脸笑着说：“优优女神一出现，轻洒雨露，就滋润了我们这片工地啊。” 往事如烟，黄星说到底还是感谢方胖的，“积极点”多好的人生警示，当年还是涉世未深，气量不够啊。 半个小时后，黄星也到家了。 弟妹很热情给黄星开门，笑着说姐夫好辛苦啊，工作到现在才回，说着就要弯腰要给他拿拖鞋。 晓玫赶紧说，你还怀着孕呢，怎么能弯腰，让他自己来吧，那么大个人。 晓玫妈虽然不大满意这个皮肤黝黑，大他儿子四岁的女朋友，但孙儿都怀上了，也不得不接受事实，还是做了满满的一桌饭菜。 饭桌上，弟妹看准时机问晓玫：“阿姐，小鹏说你们在这里混的可好啦，都是在大公司上班，买了几套房子了。” 几套房子？黄星和晓玫一脸错愕。 晓玫苦笑了一下说：“我们也只是打工而已的，没有几套房啊，买了新的旧的这套只能挂出来卖了。” “打工都能买两套房，很厉害的”，她看着坐在旁边的小鹏，接着说：“我和小鹏商量过，以其每个月几千元把房租给别人，还不如自己买套小房子，看现在这房价，保准升值呢，你说呢阿姐？”， 说着话，眼神故意瞄了一眼黄生他们，然后音调提了提说：“我哥说，如果买房给支持2万。” 晓玫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接话。 黄生妈看到这场景，觉得证都还没领，就寻思先买房子了，她有些不快地对小鹏说：“工作要先抓紧找了，不要挑，男孩子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姐他们房租给你付了就不错了，后面的事要自己多努力啊。” 晓玫和黄星没再说什么，对付着说些客套话，吃饭吃菜之类的。 晚饭后，晓玫帮她妈厨房一番忙乎后，回到房间。 黄星说：“你这个弟媳妇太厉害了！”，晓玫则故意说：“如果他们真有实力买，黄大策划也要意思点吧。” 黄生白了一眼晓玫，心想八字都还没一撇吧，赌博的债还没还清，他们哪来钱买房，还拿娘家说事，明显在暗示我们嘛。 美国的纽约机场。 董美下飞机后，看到顾经理的留言，立刻回电问顾经理：“这个珊珊，高山有说他们什么关系没有？” 顾经理告诉董美，高山说了是他同学，好像是中学的，顾经理还告诉董美，珊珊是一吧台服务员，学历也仅是初中文凭，是不是有点那个。。。。 董美打断她的话，吩咐道：“是个小学文凭也把我弄进来。” 另外，董美还为湾景上次开工仪式活动现场出现的问题，要求顾经理通知活动公司负责人，带点礼品去拜访高山，越快越好，要有诚意，向他保证此次开盘系列活动不再出错。 而此时的珊珊。 一天下来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高山和顾经理都没有人回复他任何的信息，好像就没有发生过似的，虽然失落的这个滋味她经历多了也习惯了，心想着不成就算了，要怪就只怪自己能力问题了。 她和平常一样，回家后帮弟弟先洗漱完，准备着自己去洗澡，高山的短信就过来了，他说：“明天去找顾经理，都安排好了，加油！” 珊珊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这行字，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高兴地一把抱住弟弟，心里的那个激动不溢言表。 然后她快速地抓起浴巾来到到洗手间，快速褪去全身的衣服，让流水慢慢地划过身体，好久没有这么开心放松过了。 温热的水流温柔地顺着她凹凸的身体曲线缓缓滑下，滋润着每一寸肌肤，泡泡带着芳香的气息把她一天的劳累和焦虑的情绪通通冲走。 她闭上双眼听着水流滑下的声音，开始想象着拥有了一个大大的房子，坐在窗前，面朝大海，沐浴着海风和阳光。 梦想似乎就要变成现实，这一次，得牢牢把握，绝不放弃。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宽景阳台 第24章 宽景阳台 “你这个孩子，这真不错，这也能说服我买房。” 胖大爷在看完样板房后，当即签下了认筹协议书，对顾经理说：“你这个员工小珊珊啊，还真ok的，我一问什么都回答不到点子上，什么交通啊，配套啦，她还没我对这片的的熟悉啊。” 胖大爷哈哈笑着，乐的像个孩子。 顾经理好奇地问：“大爷那您怎么就决定购买呢，她怎么说服您，给我们说说？ 胖大爷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问她客厅怎么那么小，她说因为阳台大了，问她厨房怎么那么小她也说因为阳台大了，再问房间怎么那么小，她还是说因为阳台大了。” 顾经理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她紧追不舍地问：“大爷，那您是认可房间小呢还是认可阳台大呢？” “当然是阳台大点好啊。你说巧不巧，我就是喜欢有一个超大的宽景阳台，平日可以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还可以看着楼下的孙子，多好啊。” 大爷拿起珊珊送过来的水，递到嘴边。 姗姗小心提醒说：“大爷，有些烫，慢点喝。” 胖大爷抬头开心地笑着对珊珊说：“好，好”，然后意犹未尽地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你说房间那么大干嘛，睡觉的地，巴掌大就够了，是不是？” 顾经理点头称赞，也给珊珊递个鼓励肯定的眼色，一边回应着大爷的话：“是的，大爷您真的很务实，也特别有眼光。” 珊珊怎么进到的销售队伍，她自己心里有数，其它业务员也是心知肚明，嘴上不说，面上都还客客气气，平时也互相鼓励。 销售的小圈子就是这样，没有竞争时，大家笑脸相对，一团和气，真到一锅粥里抢饭时，就暗地里较劲，互看不顺眼，然后就有歪门邪道的主意出来。 说到底，销售三分靠实力，七分靠运气。 珊珊运气不错，第一个项目就遇上市场暖风不断，政策松绑，百姓购房信心及预期转好的最佳机会，又是长远地产开发的最优质的高端产品，根本不愁客户。 湾景样板房开放后，一层一个姓的超豪华配置，吸引着S市各路高端人士前来。 有头有脸的早就打好招呼捷足先登了，小企业主和暴发户则通过银行百万验资后签订认筹，锁定房号。 像胖大爷这类型的是偶得客户，拆迁户，不差钱也不差时间，早早逛着逛着就把豪宅纳入囊下，也算是凤麟毛角了。 高山出差回来后就听顾经理汇报说，湾景项目除了预留的几套，已经没有剩余房源可以再预约认筹了。 仅登记排队的客户都超过了上千组，高山建议集团王总说都卖了差不多了，要不就不要集中开盘了吧。 王总则不然，他考虑周全，深谋远虑，他明确要求无论如何也要做个仪式，说湾景项目是长远地产里程碑式的产品，怎么着也得市场上刮个小风吧。 而黄星蒙在鼓里的是长远地产内部，有阵风已经刮了好久，一个房号竟然通过转卖可以获利高达几十万，还一号难求。 这阵风日后也给他职业生涯埋下了隐患，当然这是后话了。 出差回来第二天。 高山早于平日半个小时左右来到办公室，他熟练地往茶杯里下茶，上水、消毒、去沫，一套熟练完整的动作后，开始品着刚上市不久的新茶。 一股茶叶的清香沁入喉里，回甘特别舒服。喝完茶，意味着开启了一天新的忙碌。 咚咚咚…… “高总，您好！” 高山签署着桌上文件，头没抬问道：“你是？” 来人回答：“不好意思，高总，我是活动公司的，上次湾景活动现场您见过。” 那个差点闹出笑话的场景，高山印象深刻。他抬了抬头，看到一男一女的站在门口，女的手上提着一盒茶叶，男的带着文件夹。 他客气地招呼他们进来，没有什么表情地应付着说：“哦，不好意思啊，那天我也有点着急。” “高总，您快别这样说，是我们没做好，给您添麻烦了，今天我们特意来拜访您，也是向你来表达歉意”，负责人和美女朝高山走近了些说道。 高山站了起来，抬头注视着负责人，难以确定地要求说：“事已过去了，后面活动要组织好就行，不能再差错的，尤其那些看得见的低级错误。” “会的，高总，我今天来也是向您保证，开盘的系列活动一定会按计划组织好，各个环节多层把控，请您放心。” 负责人一边回应着，一边把一个信封放到茶叶盒上，美女则把茶叶盒放到办公方桌下方。 相互客套一番，高山语重话不多，活动公司负责人则毕恭毕敬地应着，说都是我们没做好，后续配合会全力以赴等等之类的话。 临走，高山拿起信封坚持退还给活动公司负责人，说不要再拿这个了，不然茶叶也不敢收了。 以此同时。 湾景售楼部，珊珊处理完客户认筹转认购手续后，心情舒畅溢于言表，他给高山发了条短信说：“听说你出差回来了，中午我请你吃饭，赏个脸吧，高总？”，未了附上了颗爱心。 高山猜测是她进销售队伍的事，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同学嘛能帮也是他的福分，就随意回复说：“珊珊，不用啦，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只是帮忙问问了，举手之劳而已，还是你自身够优秀的。” 珊珊立马回信说：“不是小事，我签了几套房子咧，总的让我感谢你的机会吧，再推迟我就不高兴哦。” 高山没有马上回答，他端起茶杯走到落地玻璃边。 长远大厦的18层往下俯瞰，楼下熙熙攘攘的人们犹如蝼蚁，穿梭忙碌着。 窗外，云顶中心的主体已经和长远大厦高山所在的办公室差不多高了，平视过去，隐约可以看到各个班组工人忙碌的身影。 顺着这个建设中的大厦轮廓朝着远处的天空眺望，视野再好，也经不住远视。 层层叠叠的、缥缥缈缈的浮云，模糊了蔚蓝的天空。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该为她高兴才对，他拿起手机回复说：“好吧，中午一起吃饭，我请你”，说完，拿起椅子后座上的外套，二话不说，直接下楼出发。 国庆临近，迎接60周年国庆的气氛已席卷全国，大街小巷都挂起了国旗，爱国的节日氛围一下子就铺满了大街小巷。 晓玫带着大包小包的服装，公司刚赶完工的湾景项目工作人员的制服，一下出租车就打电话给顾经理。 “美女，快来帮帮我吧，我拿不动了，重死了。” 顾经理说：“好的，马上出来” “多带两个人，好几大包呢”，晓玫气喘吁吁补充道。 后备箱里几大包衣服卸下，晓玫准备付钱给出租车司机时，高山的车悠悠地停在了她的不远处。 高山下车，打起来电话，正当她想着和他打声招呼时，姗姗从销售部小跑了出来直接上了他的车。 高山车刚驶出，又从滨海路快速拐进了一辆黄色玛莎跑车，悠悠地停在高山刚开走的那个位置。 晓玫感觉这车哪里见过的那么眼熟，一时竟也没想起来。 售楼部门口，顾经理带着两个销售员也一路小跑了出来，看到晓玫问：“嫂子，衣服全好了吧？” 晓玫回答：“到齐了，快来帮忙，重死了。” 小靳老板看到顾经理出来，放下手机，关掉游戏，迅速下车身靠着车门喊道：“顾美女，等你好久喽。” 顾经理向小白耸了一下肩，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讨厌死了。” 十三坊私厨。9号包厢，靠近二楼走廊角落，静谧私密，窗外海天一色，风景如画。 姗姗虽然有过高端餐馆打过工，服务过别人，作为食客还是第一次。 她欣喜不已却也不好意思。 “真不好意思，高山，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我应该请你才对啊，是你帮了大忙？” 高山脱下外套，挂在架子上，回答：“这就是不对啊，跟我见外了吧，请同学吃个饭，谁请谁不重要吧？” 服务员拿着小屏i pad，推介说图片展示的各式各样精美的凉菜、小菜，都是立等可取的。 “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高山说：“那我随便点了。” “嗯” 高山就从图里选了一碟拍黄瓜拌小木耳和一小碟水煮花生。 然后把小屏i pad递给服务员说：“你看着安排我们两个的量就好，给她先来杯鲜榨果汁。” 等菜的过程中，高山问：“毕业后这些年都在S市工作吗？ 姗姗眼神有些躲闪，她说：“没有，前几年去了几个地方，也是这三四年吧，才来S市的。” 说着说着，提到了伤心难过的事情，姗姗控制不住情绪，眼角闪着泪花。 善解人意的高山，及时聪明地引开话题，并细心地递上餐巾纸，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望着眼前的这个成熟男人的一举一动，体贴又周到，珊珊那颗埋藏在心底深处坚硬的内心开始柔软起来。 温暖的情感也随之而来，不知不觉春心荡漾，眸色含情，脸上流露出久违的少女般羞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