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有人觉得当昏君很简单吧》 正文 第一章 想活命?做昏君! 大乾王朝,镇京。 深秋,冷月高挂枝稍。 秋风瑟瑟,一片枯黄的枫树叶从树枝上脱落,刚好掉落在屋檐边上。 只见屋檐正下方挂着一个牌匾,牌匾金字蓝底,四周用黄金勾勒着片片祥云。 而正中间“御书房”三个大字流光溢彩,字体笔势豪纵。 此时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刘子廷独自一人端坐在桌案前。 看着自己身上的龙袍,俊逸的脸庞上满是惊疑之色。 “我……我这是穿越了?” 刘子廷双手不禁颤抖,连说话都有些吞吐。 原本的他还只是地球上的一名无房、无车、无存款的三无人员,而现如今却贵为天子,这等身份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一股庞大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袭来。 王朝更迭,江山易主。 自先帝创业以来,揭竿为旗,斩木为兵,经过数十年的奋战,推翻暴君,登临帝位。 遂立国号大乾,改年号为顺天,定都于镇京。 先帝在位期间,国泰民安,天下兴盛。 只可惜不久之前,先帝崩殂,皇后病殁,天下哀鸣。 而这个皇帝的位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身为嫡长子的刘子廷头上。 现在,大乾国力如日中天,朝中文臣竭诚尽节,武将骁勇善战。 以至于在大乾周边的蛮夷狄戎丝毫不敢侵犯大乾,甚至称臣纳贡。 没有了战乱,大乾的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商贾发达,几乎达到了家家纳税而不抱怨的地步。 今年国库中光是缴纳的税银都够支撑全国百姓三年的开销! 不仅如此,整个大乾的文人雅士们也在不停的歌颂着大乾盛世。 整个大乾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官民一心。 “承平盛世,千古一帝!” 刘子廷长舒了一口气,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心中也对先帝不禁产生了钦佩之心。 这简直就是汉文帝汉景帝外加汉武帝的结合体!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来到的并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个朝代,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封建王朝。 “对了,先帝还留有密诏!”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在四周翻找着,最终在一旁的书架中找到了一个锦盒。 “就是它了!” 刘子廷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只见一本勾芡着金丝书札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子廷亲启! 看着手里的密诏,刘子廷脑海中便回想起了之前先帝对自己的嘱咐。 据先帝临终之前所言,这密诏不仅仅关系着整个大乾,还和他自己以后的性命悠悠相关。 这就让刘子廷十分好奇了,密诏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居然能让这位千古一帝如此重视。 刘子廷小心翼翼的撕开封条,纸张入手十分粗糙,不禁有些感概。 “哪怕是如此盛世的王朝,造纸术也并不发达。” 抛开杂念,刘子廷一心便沉浸在了书中。 看了密诏之后,他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经历了二十九个王朝的更迭。 据先帝所统计,古往今来这些个王朝的开国之君都是难得一遇的明君,往往他们也都能开创盛世。 只是并没有现在的大乾那么兴盛而已。 但是在盛世开创之后,这些开国明君总会莫名其妙地因为各种原因而暴毙。 就像先帝突然的崩殂一样! 而下一代的君主偏偏都一个个是昏庸至极,要不了百年这个王朝就会走向覆灭。 看到这里,刘子廷便心生疑惑,“怎么会如此巧合!” 但很快,他便从密诏后面的内容中找到了答案。 据先帝密诏中所言。 历代王朝的覆灭居然都是由仙人在背后一手操纵着! 而这些仙人专门依靠收割国运来修炼,每当一个国家达到国运巅峰之时就会出手收割国运。 当一个国家没有了国运,在昏君的治理下,这个国家就会走向灭亡,直至下一个明君的出现。 如此周而复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更迭。 先帝在密诏中就提到过,现在大乾国运空前的强大,就连仙人直接收割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所以那些仙人也只能通过其他的办法出手干预! 这也就是以前那些开国明君为何会离奇暴毙的原因所在。 只是先帝并不知道那些仙人若是直接出手收割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已。 刘子廷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仙佛的存在! 而这些仙人就如同自己头上悬着的利剑一般,就算自己成了一国之君,还要受其威胁!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眉头紧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所浸湿。 虽然他一直都不相信这些迷信,但现在都穿越了,还讲什么密信不迷信。 自己的命却只有一条,他不敢赌! 紧接着,密诏也被刘子廷翻到了最后一页。 “国运之事切勿外泄,此乃寡人之劫难。” “但寡人一试,仙人也并非不可逆!” “若子廷志在明主,兴盛大乾,便可建立运朝,以国运加身,仙人亦无所惧也!” “若无大志,子廷也可急流勇退,让国运不再兴盛即可!” “望,子廷谨记!谨记!” 看到这里,刘子廷不禁有些庆幸。 “还好并不是必死之局!” 刘子廷深呼了一口气,思绪斑驳,没想到这个世界比自己所想象的世界要更加复杂! 但通过这本密诏,刘子廷越来越觉得这位先帝有多么不凡了。 不仅建立大乾后开创了如此盛世,甚至还洞悉了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按照先帝所说,他当初想走的便是那第一条路,而刘子廷大概也是知道了那第一条路到底是有多难。 毕竟大乾盛世空前,先帝自身都无法做到建立运朝那一步,最后中途崩殂,更何况是自己? 他可不想过着每天提心吊胆,搞不好自己随时就会暴毙的日子。 合上密诏,将其收在怀中,面色阴晴不定。 与其国运愈加强盛之后,导致仙佛出手了解自己的性命,后世又诞生昏君,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倒不如把一切操控在自己的手中。 至少自己做昏君,百姓过的绝对比后世昏君要舒服的多! 想到这里,刘子廷负手而立,望向窗外的弯月,俊逸的面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朕,要做一个昏君,大昏君!” “做这个昏君,不是为了朕自己!” “朕是为了整个大乾,为了天下的苍生!” 正文 第二章 朕还想再睡会儿! 寅时。 月亮早已越过枝稍。 此时刘子廷已经躺在了御书房的龙榻上。 毕竟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的信息,让他疲惫不已。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阵仓促的脚步声。 “手脚给我放麻利点,今天可是陛下第一次早朝,可千万别迟到了!” 只见一位老太监连忙催促着身后的几位宫女太监,一脸的焦急。 他便是内务省太监总管,赵贤。 听到赵贤的催促,这些宫女太监分别站在了过道的两旁,手上端着的正是陛下洗漱的一些器具。 赵贤见此,则是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御书房门前。 “陛下,卯时已到,该上朝了!” 赵贤喊了两声,但屋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对,昨夜陛下应该没有离开过御书房啊。” 院外的两名近卫是一直守在殿外,赵贤来之前便已经问过近卫。 而近卫也明确的告诉了赵贤陛下昨夜一直在御书房中没有出来。 赵贤眉头一皱,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几名太监宫女,若有所思。 众人见此,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赵贤深呼了一口气,再次凑到了门前,试探性地又喊了喊。 “陛下……” “要上朝了,文武百官都在外面等着呢……” 话音刚落,御书房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整个院子十分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无比。 这可是让赵贤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怀疑了起来。 他当内务省太监总管已有二十余年,一直侍奉在先帝的左右,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当初先帝在时,每日都起得很早,特别是在大朝会的前一晚,先帝就会提前命令他早做准备。 可如今新陛下上任,他便按照着规定的时间来此,却没想到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赵贤心急如焚。 在他身后,那些宫女太监端着器物的手也不禁变得有些颤抖。 赵贤见此,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都给我站好咯!” “是……”一众人面露痛苦之色,齐齐回道。 但即便是这样,御书房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哎,这就奇怪了,难道陛下真不在御书房?” 赵贤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准备再问守卫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鼾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赵贤转忧为喜,又端正了一下身形,连喊话的声音又变大了许些。 “陛下,该上早朝了!” 可回答他的依旧是鼾声一片。 此时不仅赵贤,就连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也是个个面露难色。 赵贤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新继位的皇帝居然如此贪睡,怎么喊都喊不醒。 他之前一直侍奉先帝,而刘子廷为太子时他也没有接触太多,只是偶尔传传话罢了。 如果先帝还在的话就好了! 想到这里,赵贤便回想起了先帝先后,不禁潸然泪下。 众人见到此景,也是触景生情,心中无尽感慨。 在他们心中,先帝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他们由衷的敬畏。 随着刘子廷起伏的鼾声,朝阳从东边露出了一角。 此时赵贤的身子也早已僵硬无比,身后的太监宫女也都浑身酸痛。 毕竟那些洗漱的器物都是很重的,为了不出意外,也只能轮流端着,就连盥洗内的热水也不知已经更换了多少次。 天逐渐变亮,眼看卯时就快要过去了。 赵贤终于是有些熬不住了,他这次又敲了敲门,喊道: “陛下,辰时快要到了,文武百官还在候着您呢。” 话音刚落,那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鼾声戛然而止。 赵贤有些不可置信,缓缓将耳朵贴近了房门。 场面又变得十分安静了起来,赵贤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里面没声音了,陛下应该醒了!” 赵贤心中一喜,连忙朝着身后摆了摆手,那些宫女太监见此也纷纷振作了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御书房内依旧安静无比。 “这……” 赵贤的脸色十分难看,可却毫无办法,自己总不能直接冲进去吧? 自先帝以来,御书房是重中之重,没有皇帝的传唤,绝对不能擅闯。 忽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御书房内传了出来,这对赵贤来说如同天籁之音。 “传朕口谕!” 众人闻言,纷纷弯下腰。 赵贤内心激动不已。 “朕还想再睡会儿!” 赵贤闻言高呼道:“遵旨!” 不过下一瞬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还……还想再睡会儿?” 赵贤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可是大朝会啊,还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陛下居然还想在睡会儿? 但这些话他自然也不敢直接说出来,也就心里想想罢了。 呆在宫里二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口谕。 就连身后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贤缓缓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众人见此纷纷上前。 他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一位小太监。 “你,快去殿前传陛下口谕,还想再睡会儿!” “是!” 那名小太监连忙答应,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大殿的方向跑去。 此时赵贤心里有些惶恐,因为这口谕太过于离谱了! 这……这显然就是个昏君啊! 几盏茶的时间过去,赵贤感觉不妥,连忙又指了指另外的一名小太监,“你快去请丞相过来!” “是!” 就在小太监刚准备离开院子时,只见门外一位身穿布衣,皓首苍颜的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年过甲子,虽然一身青色布衣,但头发却梳得十分整齐。 特别是他那一双深陷的眼睛,显得十分深邃。 这位老人便是当朝御史大夫——王彦。 不仅如此,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太傅,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老师。 赵贤见此,大惊失色,连忙拱手道:“见过王大人!” 王彦摆了摆手,一双眼睛看向了御书房,随后问道: “赵公公,我方才听闻消息,陛下口谕当真?” “千真万确啊,王大人!” 赵贤一脸的委屈,于是又放低了声音,“我哪敢乱传陛下口谕,那可是要杀头的!” 听到赵贤所说,王彦微微点头,毕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乱开玩笑。 “陛下一直在御书房内睡觉?” 王彦缓缓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向赵贤问道。 赵贤低着头道:“是。” “荒谬!” 正文 第三章 辰时过了,还未上朝! “简直荒谬!” 王彦突如其来的怒喝,把周围的太监宫女都给吓了一跳。 一个个弯着腰低着头,不敢看他。 特别是站在他身后的赵贤,内心都咯噔了一下。 “陛下!” “请陛下上朝!” 王彦声如洪钟,大喊了两声。 但御书房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若是陛下不去上朝,臣……便自戕在这御书房外!” “开始了!”赵贤心里有些无语,他知道王彦是什么人。 “陛下,都已经辰时了,你还不上朝,这哪是人君所为!” “不知臣曾经教你的那些礼仪规律,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王彦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重了起来。 这可是让赵贤害怕不已,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倒霉的绝对不会是王彦,而是自己了。 他此刻很想走上前阻止,但一想到王彦以前的行事风格,自己根本就劝说不了。 “陛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心中还有没有大乾的江山和社稷?” “你心中到底还有没有大乾的臣子和百姓?” “你让外面那些等候已久的文武大臣作何感想?” “你又让我们大乾的黎明百姓怎么看我大乾皇帝?” “难道你要当一个昏君不成!” 赵贤闻言,吓得惊慌失措,他万万没想到这王彦竟然敢大骂皇帝是昏君。 “御史大人,求您别说了!” 赵贤连忙上前劝阻,可没想到王彦根本就理都不理。 “陛下不顾朝堂社稷,我身为陛下的老师,身为御使大夫,怎么能不说!又有什么不能说?” “辱骂皇帝,这可是死罪。”赵贤声音压的极低,只有王彦能听到。 “呵呵,我王彦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以我的死真能让陛下醒悟,死又何妨!” “陛下,你若再不开门,老臣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赵贤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 可就在这时,只见那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赵贤见此,连忙弯下腰来,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躬身行礼。 看着这么多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刘子廷多少还有些不太习惯,但下一刻便皱起了眉头。 “朕不是说过,还要再睡会儿么?” 此话一出,赵贤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立马就高呼陛下恕罪。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纷纷言谢起身。 刘子廷伸了个懒腰,余光一瞥,发现竟然还有一个老头跪在地上。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脑海中便开始飞速运转了起来,瞬间就知道了这老头的身份。 “原来是一个腐儒!”刘子廷恍然大悟。 记忆中先帝也曾评价过,说这王彦虽然迂腐,但对大乾却是忠心耿耿,乃是不可多得的言臣。 “怪不得敢在御书房前乱吼乱叫,还打扰了我的美梦!” 刘子廷心里这么想,但依旧一脸微笑,走上前准备搀扶。 “老师快快请起!” 王彦便挣脱刘子延的搀扶,道:“陛下可知今日乃是大朝会之日?可知这是你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朝会?” “朕自然知道。” 刘子廷点了点头不以为然。 “那为何如今辰时都快过了,陛下还迟迟不上朝?” “陛下可知你那口谕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该如何评论你?” “身为君王,却贪睡不早朝,这是昏君行为啊!” 王彦唾沫横飞,那是越说越激动,说的最后面红耳赤,激动得都开始咳了起来。 刘子廷看他那样子,生怕一个岔气交代在这了,连忙说道:“老师先息怒。” “陛下莫不是忘了老臣曾经对你的教导?” “记得,朕都记得!” 刘子廷心里感慨,这人是真的不怕死啊,把他放在御使大夫这个职位上,简直太合适了。 不过毕竟是朝中元老,还是要给一些面子。 于是又去伸手扶王彦起身,“老师还是起来说话吧!” “陛下若是不上朝,臣便不起!”王彦将头转向了一边。 “朕一会儿就上朝。” 刘子廷也十分无奈,说罢便将王彦搀扶了起来。 “陛下刚刚登基,怎么能如此怠慢朝会、怠慢群臣!” “第一次大朝会陛下都不去,那以后小朝会岂不是得直接取消了?” 听到王彦这么说,刘子廷心中腹诽不已。 “若是再不怠慢下去大乾江山才会完蛋!” 想到这里,刘子廷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时之间觉得这位老师讲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居然还能想到大朝会不去,小朝会取消! 只不过,他觉得大朝会应该还是得偶尔去一去,否则当个皇帝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万一被野心家给架空了,那也完犊子。 刘子廷微笑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悔悟。 “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学生受教了!” “朕一会儿便去上朝,不仅上朝,朕还要拟一道圣旨慰藉百官!” 刘子廷所言让王彦大为欣慰,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子廷淡淡一笑,转身便走进了御书房内。 “赵贤,替朕磨墨!” “是!” 刘子廷坐在御书房的中堂之上,便摊开了圣旨。 圣旨上勾勒着祥云瑞鹤,两端还有翻飞的银色巨龙。 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圣旨,刘子廷也是惊叹不已。 下一刻,他便拿起了毛笔,开始有模有样的写了起来。 “赵贤,你觉得朕写的字如何?” 随着刘子廷的发问,赵贤也将目光移向了圣旨上。 “陛下,这样真的可以吗?” 赵贤看到内容,紧张地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只是让你看看朕的字写的如何!” 刘子廷眉头一皱,赵贤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 “陛下的字简直笔势雄奇,姿态横生!” 刘子廷闻言,十分高兴,“不错不错,给朕赏!” “谢陛下恩典!” 看到赵贤阿谀的反应,刘子廷似乎找到了当皇帝的乐趣。 他还没说赏什么,赵贤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似乎是听到刘子廷的笑声,王彦也看了刘子廷一眼。 虽然有些好奇圣旨上写了什么,但在书法方面,他还是觉得刘子廷不过是在自我陶醉罢了。 作为刘子廷的老师,刘子廷写字的水平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很快,圣旨写完,刘子延站起身来到王彦身前,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老师的教导朕一直记在心里!” “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老师一会儿也会受到朕的回报!” 刘子廷的这一番话对王彦来说十分受用,当即便挺直了腰杆。 “老臣承蒙先帝恩典,担任陛下之师,又怎能求回报?陛下幡然醒悟,乃是我大乾之福,还请陛下快点上朝吧!” “朕知道了。”刘子廷点了点头。 “陛下久久没有上朝,老臣先去大殿外与文武百官解释一番。” “那就有劳老师了!” 王彦对刘子延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刘子廷看着王彦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王彦仗着自己身份就连皇帝都敢大骂,这当御史的,都是这种不怕死之人不成。 “怪不得老爹都拿他没什么办法!”刘子廷喃喃自语。 根据前身的经验总结,刘子廷发现自己对他越是尊敬,这王彦便越是得寸进尺。 尤其是先帝在位之时,好像不知死为何物,恨不得被先帝下令诛杀。 比起王彦,刘子廷觉得还是这个赵贤更让人讨喜。 心中也不禁想到历史上的那些极其宠爱宦官的皇帝。 这不能怪他们,只能怪这些个太监太会做人了! 刘子廷放下毛笔,拿起玉玺盖在圣旨之上,看向赵贤,问道: “你说文武百官们看到朕的旨意会不会高兴?” 赵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眯着眼笑道: “陛下恩典,此旨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些大臣们接到圣旨后定然会谢陛下隆恩!” “很好!”刘子廷嘴角微翘,随后便大声喊道:“赵贤!” “老奴在!”赵贤连忙走到堂下,双膝跪地,双手伸得老远。 “去传朕旨意!” 正文 第四章 三月一朝,震惊朝野! 承天殿内。 文武百官齐聚于此。 这些大臣们一个个脸色无比难看。 不过这也难怪,古往今来可从未有过这种口谕。 “离谱,简直离之大谱!” “这可是大朝会啊,陛下怎能延误上朝呢?” “哎,先帝在位二十余年可从未有过这种事发生!” “这这这……这是昏君啊!” “放肆!尔等竟敢辱骂陛下!” 在这声怒喝下,众人纷纷看向了站在大殿前方的蒋太尉。 霎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安静无比。 蒋太尉原名蒋跃,虽然年过半百,但在他二十岁时便与其兄长蒋腾一同追随先帝征战。 二人奋战数十年,大小战役近百场,不仅未尝一败,甚至还多次解救先帝于险境之中。 但立国之后,其兄蒋腾因不喜朝堂,整日呆在军营当中厉兵秣马,先帝便拜其为大将军,因常驻军营当中,可以不用上朝。 而蒋跃则是被先帝封为骠骑将军,赐太尉一职,掌管全国军事。 “若是再有人敢大骂陛下昏君,休怪本太尉无情!” 蒋跃的声音响遏行云,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大臣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虽然大乾已经安定多年没有战乱,但那股杀气却依旧让朝中大臣胆寒。 此时,安静的承天殿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蒋跃看向门外,便看到王彦满面红光的走进了大殿。 “王大人,陛下怎么说?”蒋跃率先问道。 王彦笑而不语,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 “别卖关子了,快说啊你!” 此时不仅蒋跃着急,周边的那些大臣们也十分心急。 王彦摆了摆手,有条不紊的说道:“诸位不要着急!” “昨夜陛下在御书房连夜批改奏折,因此才睡过头误了朝会。陛下一会儿便来。” 话音一落,大臣们也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陛下怎么无缘无故不来上朝!” “是啊是啊,原本我还差点以为……” 一位大臣看了王彦一眼,连忙捂住了嘴,神色十分紧张。 这时,蒋跃却是拍了拍王彦的肩膀,笑着问道: “王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蒋太尉,老夫又怎敢胡说!”王彦拂袖道。 “方才我去御书房,陛下依旧以师生之礼待我!” 说到这里,王彦的下巴也微微抬高了许些,众人羡慕不已。 太子太傅已经足够让人羡慕了,更何况这个太子还登基了! “不仅如此,我面见陛下时还诉说诸位之辛劳,因此陛下说要下圣旨慰藉诸位!” 哗! 王彦言罢,周围的众臣再次沸腾了起来。 “多谢王大人,否则我等都快失去耐心了!” “没想到陛下刚刚继位就如此用心,我等不该埋怨啊!” “是啊,慰藉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我真的有要事禀奏啊!” “圣旨想来也已经快到了!” 就在王彦话音刚落之时,殿外便传来了赵贤的声音。 “圣旨到!” 王彦见此,微微一笑,众大臣也是纷纷弯下腰。 只见赵贤手握圣旨,踏入殿中,身后还跟随着几位近卫军。 “受命承天,皇帝制曰:” “诸位都是国之奇才,国之栋梁,朕不仅爱民,更爱臣子。” “朕体谅诸位辛劳,便决定从今日起,取消小朝会!诸般小事,诸位可自行决断。” “改大朝会为每三月一次,商讨国之大事,并上朝时间改为巳时!” “钦此!” 赵贤刚一念完,下面那些大臣顿时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惊疑之色。 特别是王彦,此时他面色入土,瞳孔中充满着震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陛下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赵公公,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要诛九族的!” 王彦十分激动,但赵贤此时却是把圣旨交到了一旁的近卫手上。 “圣旨就放在这里,诸位大人随意查证。” 说罢,赵贤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离开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被群臣的怒火所殃及。 下一刻,殿中响起了无数的质问声。 “王大人,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慰藉吧?” “御史大人,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是啊,现在陛下不理朝政,甚至取消小朝会,大朝会改为三月一次,这可如何是好啊!” “三月一次朝会,这……这简直是胡闹!胡闹啊!” “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我要请奏陛下,问问陛下到底为什么不上朝!” 王彦被问的头皮发麻,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似乎都没有。 承天殿中哀声遍地,更有几位直臣心生愤慨,大骂道: “昏君啊!真是个大昏君啊!” “我等为大乾尽心尽力,这昏君却不顾朝堂!” “我大乾,要毁在这昏君的手里了!” “先帝啊,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看看现在的陛下吧!” “蒋太尉,恳请您也出出主意吧!否则我大乾就完了啊!” 蒋跃此时也是一脸惊恐,尽管他是个大老粗,不擅朝政。 但也知道三个月上一次朝,这只有昏君才干得出来啊。 不,历朝历代的昏君都没有陛下这么离谱! “此事,恐怕只有丞相能解决了!” 随着蒋跃的声音,那些大臣也恍然大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倒是王彦,眼神中忽然现出一丝不愉,只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太尉说得没错,司空丞相一定会有办法!” “话虽如此,但丞相年迈,行动甚是不便,已经大半年不问朝事了……” “非常之时必然行非常之事!司空丞相深明大义,他一定有办法!” 众人齐声附和,蒋跃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想当年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屡战屡胜的原因,便是因为司空言被先帝拜为军师。 若不是司空言的运筹帷幄,他们兄弟二人恐怕早已以身殉国,更不会立下赫赫战功并活到现在。 忽然,一道拐杖杵地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正杵着拐杖来到了承天殿前。 老人年过花甲,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一双慈目温润祥和,从上至下无一不透露着一股智者的风范。 蒋跃见此,连忙快步上前搀扶,生怕老人不能越过那门槛。 “丞相,是丞相!” 正文 第五章 除旧布新,陛下高明! “见过丞相!” 殿内大臣一齐拱手喊道。 他们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位面色平静的老人。 司空言微微点头,一双慈目环顾着四周,“承天殿还是这个样子。” “丞相,您怎么突然来了!” 蒋跃十分关心,看向司空言的脸上尽是尊敬。 “嗯?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司空言故作惊疑。 “丞相真是料事如神!” 蒋跃拱了拱手,自叹不如。 自己刚想让人去请丞相,没想到他就已经到了。 “蒋二,那坐在地上的是何人啊?” 司空言伸出那满是褶皱的手指,指了指殿中。 “哼,丞相又何必明知故问!” 回答他的不是蒋跃,而是那坐在地上的王彦。 司空言看到王彦的表情,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大人,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再不改改可就难咯!” “老朽的事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司空言与王彦的对话让周围众臣也是面面相觑。 二人追随先帝一同共事多年,但曾经王彦的献出的计策曾多次遭到司空言的反驳,偏偏先帝又对司空言言听计从,他便十分不服。 虽然王彦固执,但作为开国老臣之一,先帝念其文采出众,敢于上谏,便将其与司空言和蒋跃他们并列为三公。 “罢了罢了。” 司空言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蒋跃的搀扶下一步步地朝着殿前走去。 “诸位,陛下今日不上朝,那便由老夫代陛下主持朝会!” 司空言看似苍老,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无比洪亮。 若不是因为腿脚不便,这位杵着破旧拐杖的老人是何等的伟姿。 这时,所有的大臣们也纷纷归位,王彦即便不服司空言,但也不能不遵从规矩,只好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有什么事,诸位尽管说来便是。” 司空言先摆了摆手,随后又补充道: “当然,邀功的奏折你们呈给御史大夫转交陛下就行。” “这……”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有口难言,但总会有人会站出来。 “丞相,先帝才驾崩不久,新皇便如此昏庸,这该如何是好!” 看到来人,司空言也点了点头,“原来是御史中丞王谦王大人!” “丞相,臣认为,陛下将国家典章置之不顾,乃是昏君所为啊!” “礼部尚书,郝大人!” “丞相!下官也觉得陛下行为十分不妥!” “太史令李大人也这么觉得?” 有了这几位的带头,众人也开始纷纷表态,无一不是在谴责刘子廷不上早朝之事。 倒是王彦一直在一旁观察着司空言,他想知道面对这些问题司空言会怎么处理。 “蒋二,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司空言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蒋跃。 蒋跃见此,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笑道:“我觉得吧,不上朝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每天上朝,蒋跃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 这些大臣们讨论的东西,好些他听都听不懂,更不用说参与进去了。 对他而言,上朝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哈哈,没想到只有你才是个明白人。” 司空言的夸赞让蒋跃高兴不已,像是一个受到表扬的孩子。 而其他的大臣却是纷纷表示不解,他们虽然比蒋跃官职要低,但论起治国之道就是十个蒋跃绑起来,也比不了他们啊。 “丞相,这……” 不仅引起众人发问,就连一直不说话的王彦也开口了,“丞相话里有话,不知此言到底是何意?” 司空言摆了摆手,他杵着拐杖,在蒋跃的搀扶下走到了大殿中央,扫了一眼方才上奏的几位大臣。 “王谦,你身为御史中丞,虽可以弹劾百官,但怎么能弹劾陛下?” “礼部尚书,郝大人!你既深知国家典章法度,自然也明晓君臣之礼,那又为何在此出言责备陛下!” “最后,还有李大人,你身为史官,乃是撰写史书之人,更不应该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妄自猜测!” 三人听到司空言所说,神色变得十分紧张,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所浸湿。 他们所言无一不是有损陛下名誉之事,司空言作为丞相,是完全可以将其治罪的。 这时,王谦紧张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王彦,他不仅身为王彦的次官,更是王彦的侄子。 王彦见状,便走到了司空言的面前,“听丞相所言,陛下不上早朝是另有缘由?” “不错。”司空言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夫倒是想听听丞相高见。” 王彦不以为然,他与刘子廷相处许久,刘子廷在他的心中并不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 而且经过此事之后,他发现刘子廷更是十足的昏君,不论如何他也是不会相信刘子廷此举真的有什么深意。 司空言看向众人,淡淡地说道:“我以为,外面那道圣旨正是陛下的高见之处。” “笑话!”王彦猛然挥了挥袖袍,扭过头去。 “朝会乃是从上古沿用至今,乃是皇帝与大臣商议之大会,更是国之根本,国之祖制!自古以来不上朝的皇帝无一不是误国之昏君,陛下如此圣旨又怎算得是高见?” 王彦所说之话无一不是身后那众臣子想说的话,只不过这些话其他人并不敢多说而已。 “司空丞相,你身为百官之首,理应辅佐陛下处理朝政,怎能在陛下昏庸之时不加劝导,反而将其美化?你究竟存何居心!” 听到此话,司空言咳了两声,一旁的蒋跃却是急了眼。 “王彦,你怎敢如此对丞相说话!” “蒋二!”司空言轻轻地拍了下蒋跃的手,虽然无力,但却极其有效,随后又缓缓问道: “我听闻王大人今早面见了陛下,难道你也认为陛下是昏君?” “自然是……”王彦欲言又止,似乎是发觉了什么,“丞相,你想算计老夫?” “呵呵,王大人何出此言?只是老夫觉得你身为陛下之师,理应自省,而不是一口一个昏君。” “妙,实在是妙!”一旁的蒋跃连连鼓掌,就连他都听明白了那些大臣又怎能不明白这司空言如此巧妙地便将矛头直接转向了王彦。 “是啊,王大人,最了解陛下的莫过于你!” “若是有陛下真的如丞相所说别有用意,王大人千万别作隐瞒!” “是啊,这样只会让我等惶恐不已!” 这些人有些急了,朝中大臣非议陛下可是触犯了大乾律法,是要杀头的! 就连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新上任的皇帝会给他们来这么一个下马威! 这时王彦也是眉头紧皱,似乎看出了有些不对劲,脑海中思绪万千。 “怪不得今日的陛下与以前有些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不禁回想起以往,以前的刘子廷虽然资质平平,但也绝对不是如此懒惰之人。 “难道陛下故意不上朝,是欲擒故纵之法,是为了让朝中大臣都落下把柄?” 王彦越想越不对劲,此乃帝王心术,这根本就不是刘子廷能够把握的住的。 “除非有人……” 想到这里,王彦的目光便转向了司空言,面露惊疑。 司空言心如古井,似乎感受到王彦惊疑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王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了。” 王彦听到此话,双眼又看扫向了身边那些惶恐的众臣。 “诸位还请稍安勿躁!” “我等皆是大乾忠臣,刚才所言也是绝非恶意!” “陛下只会觉得我们忠心可鉴,又怎会怪罪?”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心性单纯,还只是一个孩子,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除非,是有人在背后蛊惑了陛下……” 说到这里,王彦目光闪烁,语气逐渐低沉。 那身后一众大臣刚放下的心却又突然悬了起来,不禁将目光都看向了司空言。 “王大人,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蒋跃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王彦。 “是啊,王大人,切不可胡乱猜忌!” “丞相对大乾之心天地可鉴,万不可能如此啊!” 王彦见状,面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老夫只是觉得陛下心性单纯,难免会受人指使,行一些糊涂之事罢了!” 司空言听到此话,先看了王彦一眼,随后便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如今陛下早已今非昔比,古往今来也只有当今陛下敢于更化改制,除旧布新!” “哼,不理朝政你说这是革新?”王彦一声冷哼,反问道。 “不错,古往今来哪一位君主能有如此高瞻远瞩之见!” “陛下行事,我等作为臣子又怎能左右?你们若是觉得陛下做得不对,你们更应该恪尽职守,而不是在这里夸夸其谈,光是嘴上说自己是大乾忠臣!” 司空言看似年迈,但声音却是铿锵有力,蒋跃在一旁听得是连连鼓掌,脸上尽是狂热之色。 “哼,丞相可莫要被我查到证据!” 王彦见此,便扬长而去,与其一同离开的还有他那侄儿,王谦。 众臣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诸位大人,你们可还有要事上奏?” 司空言目光所及之处,众臣无一不是纷纷低头,羞愧不已。 “如若无事,还劳烦各位各司其职,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办吧!” “大家都回去吧!” 言罢,司空言就朝着大殿外走去,蒋跃见此,连忙上前搀扶,“丞相,还是我送您回去吧!” “恭送丞相!”众臣拱手,齐声喊道。 “我觉得还是丞相言之有理啊!” “是啊,陛下刚刚继位,又怎会不理朝政,此事一定另有蹊跷!” “话虽如此,但御史大夫和丞相……” “嘘,咱们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没过多久,承天殿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然而刘子廷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一行径居然会引起如此变化。 正文 第六章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秋风徐徐。 御花园中落叶纷纷。 刘子廷正站在观池亭中,赵贤也在其身旁。 “赵贤,朝中大臣都是怎么议论朕的?” 走向池边,刘子廷将手中的桂花糕捏碎后,将其洒在了池中。 “回陛下,老奴不敢说。” 赵贤神色弯着腰,神色十分紧张。 刘子廷见此,淡淡地说道:“你尽管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于你。” “朝中大臣都在谴责陛下,说陛下是……” “说朕是个大昏君对不对?” “原来陛下都知道了……” 刘子廷闻言,会心一笑,这便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不论别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只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刘子廷默不作声,赵贤也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 他的余光看向了面前的池水中,而此时便看到一群鲤鱼在疯狂争抢着刘子廷刚洒下的桂花糕碎屑。 “来人,替朕抓一条鲤鱼上来,尝尝鲜!” “陛下,这可是外使上贡的三色锦鲤啊,珍贵无比!” “珍贵无比?”刘子廷闻言,顿时兴趣就来了,“来人,给朕抓一条,就那条最大的,最贪吃的!” “是!”只见身后两位小太监连忙拿着渔网将其给捞了上来。 “给朕拿到御膳房去,朕要吃红烧的!” 刘子廷的此举却是引得身后的赵贤浮想联翩,随后大为震惊。 他不禁回想起早上的那道圣旨,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毕竟呆在先帝身边多年,对这些帝王心术也多少也有些了解。 如今刘子廷所举无疑不是把大臣们当做了池中锦鲤,是想要枪打出头鸟给自己建立威严了。 “赵贤。” 刘子廷的喊话让赵贤不由得一阵抖擞。 “老奴在!” “你说说,朝会上还有那些有意思的事儿?” “有意思的事儿……”赵贤闻言,若有所思,“倒还真有一个!” “说说看。” “就是司空丞相今日忽然来上早朝了!” “哦?”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脑海中逐渐浮现了司空言的身影。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丞相多智近妖,谋略首屈一指,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曾先帝离世之前便有遗言,“遇事不决,可问司空。” 由此可见,这位丞相在先帝的心中的地位之高。 “那丞相说什么了吗?”刘子廷淡淡地问道。 “据殿前太监传话,丞相与御史大夫似乎有所争论!” “御史大夫?就是早上那个固执老头!” 刘子廷撇了撇嘴,王彦在他的印象中可没有多好。 “不过,丞相似乎十分看好陛下,夸陛下所做之事乃是一场革新!” “哦?还有如此远见之人!” 刘子廷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做昏君都有人支持。 “倒是那御史大夫,似乎认为陛下的圣旨很是荒谬……” “那御史……”刘子廷话未说完,只见一位小太监连忙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陛下,御史大人求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刘子廷眉头一皱,“就说朕不在这里!” “遵命!”那小太监走后,赵贤却是一头雾水。 “陛下,这曹操是何人?” “嗯?”刘子廷先是一愣,随后便想到了这世界并不存在那段历史。 “不该打听的你少打听!” 听到刘子廷的训话,赵贤慌张不已,连忙下跪扇自己的嘴巴。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可就在此时,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跑了进来,正是那传话的小太监。 “陛下,陛下!”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刘子廷生怕被外面的王彦听到。 “陛下,我……我实在是拦不住啊,御史大人说不让他进去,他就自戕在外头!” 刘子廷看到那小太监连连磕头,也是猛然拂袖,手中的桂花糕也直接扔到了池中。 这御史大夫,怎么动不动就用自杀来威胁人? “陛下明明就在里面,为何不见我?” “陛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此事关系大乾安危啊,陛下!” 王彦的呐喊声愈来愈近,刘子廷见状,也只好挥了挥手,让那小太监领着王彦过来。 “老臣,参见陛下!” “老师可真会找啊,朕在御花园中你都能找到!” 刘子廷没好气地说道。 “陛下,老臣来此为询一事!” “何事?” 刘子廷瞥了一眼弯腰的王彦,并没有让其平身。 “老臣想问问,早日那圣旨完全是陛下自己的意思么?” 刘子廷闻言,自然而然地回道:“那圣旨是朕亲笔所写,自然是朕的意思。” “那丞相今日上朝是陛下安排的么?” “朕与丞相都有好些年没见过了,也并没有安排丞相上朝。” 王彦听到刘子廷这么说,心里也是微微放松了一些,看来刘子廷是真的变得懒惰了,而不是授丞相之意。 “老师若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刘子廷连忙催促道。 “陛下,先帝曾委以老臣重任,如今陛下既然执意不上朝,那么我只好每日便携先帝御赐戒尺来劝导陛下!” 刘子廷见此,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想到这王彦居然还留有这一手,心中也不禁对先帝有些埋怨。 怎么这些个皇帝,总是喜欢留一些“打王鞭”之类的东西? 皇帝要真是昏君,打王鞭也没卵用啊! “老师,您如今年事已高,何必如此!” “教不严,师之惰。陛下之错,便是老臣之罪。陛下若是再这样下去,天下人都会责怪老臣啊!” 刘子廷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都太认死理了,想阻止王彦是不可能了。 “老师有心了,朕自然也不会辜负父皇留下的这片江山社稷啊。” “陛下可莫要再诓骗老臣!” 王彦警惕的看了刘子廷一眼,刘子廷的表情与早上几乎同出一辙。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刘子廷目光如炬,腰杆也笔直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老臣告退。明日辰时,老臣在御书房外恭候陛下,传授陛下帝王之道、治国之道。” 看到王彦拱手告退,刘子廷也是微微一笑,“老师慢走!” 王彦走后,刘子廷目光一转。 “赵贤,安排一下,朕要微服出宫!” 正文 第七章 口诛笔伐,联名上奏! 当夜。 刘子廷便在赵贤的安排下出宫了。 除了他和几名近卫之外,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直到次日清晨,赵贤好不容易才休息了一会儿。 这时天才微微亮,承天殿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此时的御书房外,王彦手握戒尺,不停地来回走着。 而在王彦身旁,也有两位刘子延的伴读学士笔直站立。 “老师,陛下真的会来么?” 其中一位伴读的发问让王彦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师,已经过辰时了!” “难道陛下又在睡懒觉?” 王彦眉头紧锁,手中戒尺也缓缓握紧了一些。 而两位伴读面面相觑,看着王彦手中的戒尺,不敢说话。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王彦似乎再也等不及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伴读,又看了看御书房前的过道,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王彦突然一顿,脸色大变,“难不成陛下又骗了我?!” 一想到昨日在观池亭中刘子廷所说下的话,王彦忽然就没了底气。 想到这里,王彦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御书房门口,把旁边那两位伴读学士也给吓了一跳。 “老师!” 可王彦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地摇了摇头。 “先帝,臣有罪啊!” “老臣无用,不能替您教好陛下!” “臣有罪,臣该罚啊!” 说罢,王彦便拿起戒尺朝着自己左手心猛然打去,看那用力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仇人。 “老师!”二人看到王彦手中的血痕,连忙上前搀扶,却被王彦制止。 “作为老师,我已经受罚,你们作为天子的伴读,也应该受罚。” 王彦话刚说完,那两名伴读瞬间就变色,但身体却是僵硬在了原地。 “伸出手来!”王彦撑眉怒眼,一副妥妥的严师模样。 一时间,御书房外惨叫声连绵不绝。 “还剩余三下,我便留给陛下!”王彦说罢,便转身从御书房门口离去。 一路之上,风尘仆仆,从辰时到午时,王彦几乎已经将地方跑了个遍都没有能够找到刘子延。 最终,王彦便手持戒尺,只好跪在了刘子廷的寝宫前等候。 来往路过的近卫与宫女们也不好劝解,只好将此事告知了赵贤。 听到这个消息后,赵贤头疼不已,但他也只好来到寝宫前劝说。 “王大人,您还是回去吧,等陛下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的!” “赵公公,陛下果真不在里面?”王彦疑问道。 整个皇宫他几乎都找遍了,根本就没看到刘子廷。 “当然不在,陛下现在正在做一件大事,连我也不知道陛下去了哪儿。” 说道这里,赵贤不禁想起了昨日御花园喂鱼之事。 “什么大事?”王彦反问,有些不敢相信。 “至于什么大事,我这做奴才的也不懂。只能说陛下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哦?难不成陛下察觉到朝中有人……” 王彦话未说完,赵贤便连忙打断,“嘘,王大人不可妄言。” 说到这里,王彦神色忽然紧张,监督百官本就是他的责任,若是朝中有人为非作歹他还不知的话,是为渎职之罪。 赵贤何其精明,那一丝紧张之色瞬间就被其捕捉在了眼里。 “只不过陛下才刚刚上位,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以王大人……” “多谢赵公公提醒!”王彦说罢,便连忙起身离开了皇宫。 赵贤见此,终于松了口气,陛下交代的任务太难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天边。 此时整个天边都被夕阳染红,不一会儿黑夜也逐渐笼罩了整个京城。 但京城中依旧灯火通明,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许多人都在城东的一处阁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阁楼叫做望月阁,坐落在一片湖泊的边上,也是整个京城中最为繁华的阁楼。 而今日的望月阁也聚集了十分之多的文人雅士在此赏月,举手抬足间便诞生出不少的诗词歌赋。 只不过他们今日齐聚于此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赏月和吟诗作对,而是正在讨论一件朝廷发生的大事。 “诸位都是我大乾的文人士子,想必那圣旨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哦?这位仁兄说的可是新皇那三月才上一次早朝之事?” “啊?还有这种事?” 这些文人士子并不是每个人在朝廷中都有关系,自然也有人没有听到过这种消息。 “皇帝隔日一朝乃是祖制,如今新皇登基,居然说改就改!” “不理朝政乃是昏君行径,难道当今陛下难道不知道么?” “哎,古往今来不理朝政之君还少么,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看是陛下刚刚继位,正在沉迷于后宫之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的老师乃是当朝御史,王彦王大人!” “不错,王大人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学生子弟更是十分苛刻,为何教出来的皇帝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如今大乾国强民盛,却不遇明主……”其中一位书生已经蒙袂流泪。 这些书生议论纷纷,完全沉浸在了愤慨的情绪当中,好似口水入刀,将刘子廷给戳得体无完肤。 可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在阁楼靠窗的桌旁,一位身穿素衣的男子正倒着一杯美酒,朝着自己嘴里送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宫的刘子廷,此时他一人独自坐在桌旁,在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布衣装扮的近卫军正警惕地看向四周。 “说的好!”刘子廷也双颊微红,这大乾的酒虽然入口,但也十分上头。 刘子廷缓缓起身,缓缓地拍着自己的双手,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说得真好,现在的皇帝就是个昏君,大昏君!” “哦?这位公子,不知你是……” 随着带头讲话的那位书生的发问,众人也是面露疑惑。 他们都是常年混迹于京城之中的文人,几乎整个京城中有些来头的读书人他们也都认识,但唯独刘子廷却十分面生。 “朕……”刘子廷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了不对,“真是令人愤慨!我只不过是一位深有同感的读书人罢了,区区姓名不用在意!” “好,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联名上奏如何?” “这是个办法,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让陛下看到!” “好!”那名带头的书生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一般,只见他拍了拍手,身后便走来一名婢女。 那婢女手中正拿着一副粗布长联,长联展开之后足足有三十尺。 “诸位同道还请留下姓名,让那昏君看看我大乾民意!” “我辈读书人,当众志成诚,让陛下醒悟过来!” 话音刚落,那些书生纷纷上前开始书写了,一时之间就变得十分拥堵。 刘子廷见此,微微一笑,趁着人多之时也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下了名字。 正文 第八章 构栏听曲,以诗会女! 时光如白驹过隙。 自那夜在望月阁把酒言欢之后,这两个多月以来刘子廷与两名近卫也一直来这里闲逛。 每日他都与那些联名的书生一起喝酒聊天,吟诗作对,还时不时还要骂一下当今皇帝昏庸不堪。 通过这段时间的厮混,他也知道了原来上次那领头的书生名叫郝不予,是礼部尚书郝万江的儿子。 与其一同的还有太史令之子李忠,现在三人关系十分要好。 而刘子廷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撒谎,说自己是楚王家的一位庶子,名叫刘子健,与当今陛下也算的上是堂兄弟。 如此一来,加上刘子廷偶尔说出的几句诗词天赋,便惹得一种书生崇拜不已,相处的时候也变得更加的自然了起来。 依旧是望月阁上,此时天气已经变冷了不少,三人把酒言欢,酒壶中倒出来的酒也是热气腾腾。 “刘兄,明日便是那位昏君的上朝之日了!” “是啊,没想到那么快!” 刘子廷喝了一杯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忠对刘兄之才华佩服之极,就不知道明日朝会之后,昏君得知我等行径,我等还能否活命。” 说到这里,李忠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他们所做的联名之事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在皇威面前却狗屁也算不上,更何况这所有的事情他们都是在瞒着自己家人的情况下进行的。 “行了行了,其实我们镇京中还有一处宝地刘兄还不曾去过!” “不错,正是与望月阁齐名的……” 郝不予一言让李忠有些错愕,“难道郝兄指的是……” 二人之言让刘子廷眉头一皱,“有话就说,打什么哑谜!” “刘兄,等我带你去了就知道了!”郝不予语气十分认真。 “不错,此事要绝对谨慎,不能招摇,就连刘兄你那两名门客也不能……” 李忠声音低沉,一脸的谨慎。 “到底是什么地方?”刘子廷一头雾水。 抱着好奇的心理,刘子廷很快便跟随着二人从城东跑到了城西,最终来到一处名叫万花楼的地方。 尽管这阁楼没有那吆喝着的女子,但光看到阁楼的装饰,刘子廷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走,我们快进去吧!” 在郝不予的催促下,刘子廷他们刚踏入门槛,那不远处的老板娘便连忙迎了上来。 老板娘眼光何其老辣,通过刘子廷一行人的神色与装饰便看出了一些底细。 像他们这种想来又不敢来的贵族子弟也不知见过多少,便连忙亲自招呼着。 “三位公子随我去楼上!” 郝不予与李忠闻言,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楼上走去,上楼的时候还时不时还探头探脑,生怕遇到什么熟人。 他们身为朝中大臣之子,在外又是文人雅士,自然也害怕有些不好的风评,毕竟明日之后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 倒是刘子廷,却是十分好奇地看向了四周,丝毫不惧任何人的眼光,但总体来说这楼下虽有女子,但大多都是一些胭脂俗粉,一些乐律也并不精妙。 而到了楼上便是单独的房间了,在老板娘的安排下,他们来到了楼上最偏僻的一处房间,房门刚被打开,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 关上门后,刘子廷只见郝不予忽然挺直了腰杆,对着老板娘说道:“据说贵楼新晋一花魁,不知可有此事?” “哟,看来公子不简单,就连这事儿都知道?” 老板娘看向郝不予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讶色,这镇京当中可没有几个人能有此灵通的消息。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那花魁乃是岭南美女,年方十八,不仅长得闭月羞花,就连歌词诗赋,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听闻去年岭南王一掷万金,都不曾博得美人一笑!” 听到这里,刘子廷也忽然对这位岭南美女产生了兴趣。 “没想到公子对云裳姑娘居然如此了解,只不过还得问问她本人的意愿了。” “云裳?”刘子廷觉得这个名字取得也是很有意境。 更何况万两黄金都无法博得美人一笑,想来这些普通的东西是绝对无法取得这位云裳姑娘的赏识。 不过也好在他们并非俗人,虽然身上带的金钱不多,但肚子里的墨水可是不少。 “早间听闻云裳姑娘最喜诗词,不如我们各作一诗送给云裳姑娘如何?” “果然是个好办法!”李忠也随声附和,“刘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可以。” 看到两人的目光,刘子廷点了点头,对此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而且在这房间内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也怪不得万花楼能被称为京城内规模最大,也是最正经的青楼。 “云裳……”刘子廷嘴里喃喃道,瞬间便灵光一闪,提笔就写。 身旁的郝不予与李忠两人见此,也纷纷落笔,脸上充满着一种意境。 酒杯尚温,刘子廷便已经写完了,将那字幅卷起之后就交到了老板娘的手上。 郝不予和李忠二人见此,也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幅字卷都被老板娘拿在了手里。 “三位公子看来不同凡响,希望能被云裳姑娘看中。” “那就有劳老板娘了。” 郝不予十分恭敬地拱了拱手,还深深鞠了一躬,尽现儒雅之士的风范。 见老板娘走后,房间内也并没有安静下来,“刘兄,我们之间当属你文采最佳,但你写的这么快,是不是有些浮躁?” “一会儿就知道了。”刘子廷背过手,看向了窗外。 “刘兄高深莫测!”两人不禁唏嘘,对刘子廷的背影充满着敬仰。 他们还没交谈多久,随着一阵敲门声过后,老板娘便拿着两幅诗卷走了进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子廷,便将另外两幅试卷放在了桌上。 郝不予与李忠二人连忙将其打开,这上面正是他们方才所作的诗句。 “这位公子,云裳姑娘请你去闺房一见。”老板娘声音虽然平淡但内心却是十分惊讶。 “带路吧。”刘子廷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的房间内只剩下二人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果然还得是刘兄啊……” 一路上,刘子廷闲庭信步,走马观花,跟着老板娘的角度很快就来到了万花楼的后院。 与楼前不一样,后院十分幽静,月光下的大理石桌也泛着淡淡的白光。 “公子,云裳姑娘就在里面。” “嗯。” 刘子廷顺着看去,只有一件被烛光点亮的房间,便缓步朝前走去。 刚打开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副香肩,只见那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光是背影便美的足以让人窒息。 而她那青葱玉指间拿着正是刘子刚写出来的那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刘子廷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只觉得这声音好似莺声燕语,触人心弦。 “公子才华无双,小女子豁目开襟。”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转过了身。 “小女见过公子。” 女子微微颔首,将字幅放在了桌上,动作轻盈,般般如画。 刘子廷面露讶色,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岭南王当初会一掷千金。 “没想到姑娘居然如此美丽!” “公子请坐,公子的才华也是世间罕见,不知尊师是哪位文坛大家?” “文坛大家?” 刘子廷坐在桌旁,他只不过是因为这位女子的名字才想到李白的这首诗而已。 王彦学问的确高,但教的都是治国之道、帝王之道,诗词歌赋在他看来皆为小道,压根就没教过。 看到刘子廷没有回答,云裳也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在意。 “既然公子送了小女这首诗,那小女便弹奏一曲,赠予公子!” “好。”刘子廷微微一笑。 只见那云裳先关起了房门,又缓缓退后到了幕帘后,揭开了束缚在纱幕上的两根丝带后,刘子廷却只能看到许些朦胧。 “桌上有酒,公子随意。” 云裳话音刚落,一道悠扬的琴声便从中传出。 刘子廷缓缓闭起了双眼,十分享受,但桌上的酒却不曾动。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在这种地方,他更加要注意一些了。 “好曲,好曲!” 刘子廷听得不亦乐乎,不禁鼓起了掌,但没过多久琴声便停了下来。 “姑娘怎么不弹了?” “曲已罢,公子还是请回吧。” “嗯?”刘子廷万万没想到,这云裳居然如此冷漠。“也罢,那在下就不打搅姑娘了。” 但是在心中,刘子廷似乎作出了某种决定,只是微微一笑,“来日方长,云裳姑娘后会有期!” “一诗换一曲,缘分已尽,公子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哦?”这一句话着实是让刘子廷不禁侧目,但随后又微微一笑,“姑娘这么说为时尚早,我们还会再见的!” 刘子廷自信不疑,心中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毕竟自己身为大乾皇帝,更是一代昏君,想来在宫里听听曲子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转身离去,只听到一声吱呀,身后的房门也被关上。 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掠过,直接跪在了刘子廷的面前,这黑影正是他的两名近卫之一。 刘子廷看了看身后那紧闭地房门,淡然一笑,“让赵贤带人来这里!” “遵旨!” 正文 第九章 强抢民女,简直无耻! 近卫走后,刘子廷也回到了万花楼。 刚一打开房门,郝不予与李忠二人就上前将其围住。 “刘兄,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刘兄,云裳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着郝不予与李忠两个人好奇的模样,刘子廷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听首曲子罢了,需要多久?” 刘子廷瞥了一眼郝不予,不以为然。 “单单只是听首曲子?” “是啊。” “那……刘兄,云裳姑娘到底是何种模样?” “嗯……”刘子廷摸了摸下巴,“美若天仙!” “快,刘兄给我细说一下……” 最终,刘子廷被这两位死缠烂打,也是无语至极。 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楼下一阵慌乱。 刘子廷闻声,心中一喜,连忙打开了房门。 定睛一看,只见赵贤带着数十名近卫站在了楼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我没看错的话吧,下面好像是近卫军的装扮。” 郝不予喃喃自语,一旁的李忠也点头称是。 只有刘子廷一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赵贤。 赵贤似乎也有感觉,看向了楼上,但下一瞬便连忙收回目光。 这时楼下还有不少人正在听着曲儿,看到这种阵势自然也不敢乱动。 “你们玩你们的!”赵贤扫了一眼,喝道。 可就在这时,只见老板娘也从一处房间里走了出来,喜笑颜开。 “原来是赵公公啊,赵公公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赵贤见此,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客气,“把云裳姑娘叫过来。” 一听到是云裳,老板娘瞬间就有些紧张了。 “赵公公……这……” “陛下有旨,要带云裳姑娘回宫。” 赵贤不紧不慢地说道,又小心的瞟了一眼刘子廷。 这次刘子廷身后的李忠二人也感受到了目光,连忙偏过头去。 那老板娘也是惊慌不已,声音颤抖,“赵公公请稍后,我这就去……” 说罢,老板娘就走向了后门,刘子廷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弧度。 没有让人多等,老板娘便带着云裳再次回到了刘子廷的视野当中。 那楼内一群酒客似乎停下来了手中所有的动作,目光随着云裳的移动而移动。 就连身后的李忠他们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呼吸声也清晰可见。 “云裳,见过赵公公!” 云裳颔首低眉,牵动着在场无数男人的心。 就连赵贤看到了都似乎觉得有种回春之势,只是一瞬之间就回复了镇定。 “你们都看什么看,是你们能看的么?”赵贤怒视着众人,“回宫!” 刘子廷看着赵贤的表现,心中十分满意,但此时耳边却响起了李忠的声音。 “云裳姑娘果然貌美如花,可惜了。” 李忠摇了摇头不禁感叹,他可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昏君!真是个昏君!”郝不予气的拍了一下栏杆。 “明日上朝,我也要将此事说出来,作为皇帝居然强抢民女,简直无耻!” “哎,刘兄,你说这昏君怎能做如此行径,否则以你的才华一定能与云裳姑娘有段故事!” 刘子廷听到二人所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也好,明日还得早点去皇宫门口,过了时辰可就堵不到那些大臣了!” “是啊,刘兄,我们就此别过,明日再见吧!” “好,一言为定!”刘子廷朝着二人笑道,随后便离开了万花楼。 城东望月阁,城西万花楼,两个地方相距很远。 但皇宫坐落在城北,因此不管是从望月阁还是万花楼,到皇宫的路程并算不上太远。 更何况,这次刘子廷出了门便上了近卫早已准备好了的马车。 两刻钟之后,刘子廷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只不过前脚刚刚踏入,身后便传来了赵贤的声音。 “陛下!” “哎哟,陛下诶!” 而他回过头时,发现赵贤就已经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道: “陛下,这强抢民女的事,真不能干啊。” 刘子廷闻言一愣,这太监竟然还有善心? 当即大手一挥,道:“这件事干的不错,朕准备给你一封大赏!” “啊,这……”赵贤被突如其来的赏赐给弄懵了,“谢陛下圣恩!” “行了,起来吧!”刘子廷摆了摆手,问道:“人呢?” “回陛下,人在沉香殿。” “起驾,朕要去看看!” 刘子廷大手一挥,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赵贤又跪了下来。 “陛下,明日可是要上朝的,现在已经亥时了……” “是啊,朕明日还要上朝!” 刘子廷想了想,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上过早朝了,也很想知道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也罢,今日着实是有些累了,那就明日下朝再去。” “陛下英明!” “对了,朕不在的时候那王彦可有来找过朕?” “有,御史大人整天在宫中寻陛下,还说要训诫陛下……不过被老奴劝了两句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哦?你还有这种本事?”刘子廷略有疑色。 “还不是跟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一点皮毛。” 刘子廷闻言,又想了一下方才万花楼一事,更是开心了。 “不错不错,赵贤,你做得很好!” “谢……谢陛下圣恩!” “朕还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做。” “陛下请讲,老奴必将亲力亲为!” “没多大事儿,就是明日有读书人要联名上奏,你通知南门校尉别作阻拦就是!” “联名上奏,那岂不是……” “没关系,今日站在我身旁的那两个书生就是他们的带头人。” 说到这里,刘子廷心中玩味就更大了。 “那两个一个是礼部尚书郝万江之子,一个是太史令李弘远之子!” “老奴知道了。”赵贤点了点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他怀疑刘子延这些天每日都出宫一趟,并不是为了躲避御史大夫,可能另有原因。 “行了,你先去办事吧!”刘子廷摆了摆手。 “老奴告退!” 随着赵贤的离去,刘子廷也是昏昏欲睡,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十章 劳逸结合,事半功倍! 次日,辰时。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绚烂的阳光洒落大地。 此时京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疑不反衬出大乾百姓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这时,一位身穿朝服的老人从户部尚书府中走出,他一脸的愁眉与周围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就是户部尚书——孙思博。 这段时间,他整日清查国库账目,今年上缴的税银更是比往年多上不少。 原本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原因就是,昨夜御史大夫派人来信,告诉他户部侍郎贪污一案已经查实,今日便会请奏陛下对其斩首。 这可是让他大吃一惊,原本高兴地心情更是一落千丈。 他万万没想到,户部侍郎居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贪污,若不是御史来信,这事儿他之前根本就毫不知情! 不过,他也十分难受,原本今日上朝他还想汇报一下自己的业绩,却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档子事! 尽管不是他自己贪污,但毕竟是他的部下,若是谁参他一本管之不严也是极其合理的。 所以,他彻夜未眠,正想着今日上朝皇帝听到此事之后会不会勃然大怒…… 想到这里,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南门内,两旁兵卒也是从南门一直排到了承天殿门口,而在殿前的石梯下,一群群大臣皆聚集在此。 孙思博缓步上前,看着那群大臣们激动得手舞足蹈,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而且不用看便知道,这些朝臣们肯定都是有好事要启奏,纷纷发表起了言论。 “哎,这巳时上朝,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啊……” “呸,我看你这老家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你难道还想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在这里等着么?” “不错,越是这么说,我越发现最近这老家伙精气神的确也是好了不少,你没看他以前……” “别说他了,就连周大人的皮肤都好了不少……” 众人纷纷看向其中一位古铜肤色的半百老人,别看这老人矮小,他可是当朝太仆,专管御马銮驾,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就是穿梭在皇宫和城外的马场之间。 “你们这群兔崽子,聊就聊怎么又聊到老夫了?” 只见周太仆也是一脸的不乐意,随后又捋了捋那短小的胡子,说道:“若不是近些日子邓大人帮了我个大忙,恐怕今天还没时间上朝呢。” “什么?邓大人居然还有时间帮你修建马厩?” 此话一出,引起众人的惊疑。 这工部尚书邓大人搞基建可是一把好手,有时候做个大一点的工程甚至十几天都亲自在外督办,不可谓不负责。 可如今,这么负责又忙碌的邓大人居然还有时间帮周太仆修建马厩? 这可是直接刷新了他们心中对工部尚书的认知。 “还有周大人,据我手下典药官说,你最近总是派手下买一些补药,不知这是买给御马吃,想让马跑得快点还是……”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这其中的意思倒是极为明了,众人更是连忙起哄。 “周大人,难不成您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更是让周太仆瞬间就觉得无比的尴尬。 他也是挠了挠耳根,笑道:“最近不是时间多了么,我家那夫人最近是……” “哦?贵夫人难道是怀上了?” 周太仆闻言,却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人给说了出来。 “哈哈,恭喜啊……” “是啊,咱们这关系,这事儿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就是说嘛,这可是件好事儿,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们不给你随份子钱?” “哈哈哈,若不是这时间充足,周太仆你能有这福气?” “不错,这还是多亏了陛下的那道圣旨啊,否则周太仆哪里回老来得子呢?” “对对对,不仅如此,若不是陛下英明,我们哪有如此精神处理公务?” “哎,这么一说,我上次在殿中说陛下糊涂可是后悔不已啊……” “哈哈哈,还好当初我没有说过什么!” 不知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人群中的太史令李鸿远却是变得有些不高兴了起来。 毕竟当初他可是直接大骂皇帝昏君,还被丞相给当面教训了一顿。 不过现在,他也是体会到了那道圣旨的用意。 以前时间紧,一些大臣们,特别是像他,为了完成任务,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疏漏。 可现在,他不会了。 此时,随着众人道喜声的落下,也是发现了混入人群当中的孙思博。 孙思博那愁眉苦脸的表情和这些有说有笑的大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是引得众人惊疑,心中也是不禁纷纷猜测了起来。 “孙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我看孙大人今天好像还是走到皇宫来的!” 这时,李鸿远也是连忙凑了过来,看着孙思博问道: “孙大人,您这是?”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了孙思博,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哎,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只见孙思博长叹了一口气,也是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不禁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御史大夫的人影。 “孙大人,何必如此啊……” “是啊,有什么难处说来便是,一会儿好事那么多,陛下也不会责怪什么的。” “这三个月了,好不容易上一次早朝可得好好地让陛下看看我们的精气神儿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 几人纷纷露出笑脸,也是不断地安慰着孙思博,但似乎并没有任何用处。 “诸位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看到孙思博如此低沉,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李鸿远也同时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家那兔崽子干什么去了,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广场上聚集的朝臣们也是愈加地多了起来。 此时,距离巳时已经只剩下半个时辰。 随着殿前太监的一声高呼,众臣也是纷纷走入承天殿,提前在殿中等待着。 正文 第十一章 众臣高呼,皇帝黯然! “赵贤!” 一道响彻云霄的声音从寝宫传出。 刘子廷忽然被噩梦惊醒,满头的大汗。 他看向门外,只见赵贤仓皇的跑了进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陛下您怎么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赵贤,刘子廷抹了抹头上的汗。 昨夜他躺在榻上着实是太困了,谁料到一觉就已经睡到了天亮。 “陛下,这是做噩梦了吧!”赵贤关心地问道。 “嗯,朕的确做了个噩梦!”刘子廷呼出一口浊气,“朕的美人呢?” “回陛下,云裳姑娘还在沉香殿。”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 “只差半个时辰就要到巳时,快上朝了。” “好,那就上朝……” 刘子廷心里始终无法平静,他梦到了自己暴毙的模样,心慌不已。 “请陛下洗漱更衣。” 赵贤招了招手,外面早已准备好的宫女也依次走了进来。 光是这一个上朝前的洗漱更衣,足足就持续了半个时辰。 此时刘子廷无比庆幸之前所作的决定。 若是按照规矩,隔日一朝的话,每天光是洗漱更衣也都是让人烦不胜烦。 尤其是那上朝穿的龙袍,实在太繁琐了。 这时,刘子廷头戴冠冕,龙袍着身后显得器宇轩昂,大有一股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陛下果然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刘子廷也逐渐开始习惯了赵贤的奉承,但当他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后也才知道了龙袍加身之后到底有多威风。 “走吧,上朝去。” “起驾!”随着赵贤的高呼,刘子廷也踏上了前往承天殿的路上。 此时的承天殿中,群臣议论纷纷。 和上次一样,他们都纷纷激动不已,争得面红耳赤。 “我就说嘛,陛下的圣旨怎么能会儿戏?” “哎,你这老家伙,我上次不还夸赞陛下英明的吗,难道你忘了?” 看着众人依旧吵闹无比,一旁的蒋跃又坐不住了,“别吵了!” “我看你们这些人啊,上次一个个不是都骂陛下骂得听欢快的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蒋跃说到这里,便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不动声色的王彦,“王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王彦见此,并没有理会,反而是抱着笏板转向了一边,“巳时已经到,陛下也应该要到了。” “陛下驾到!” 随着赵贤的一声高呼,文武百官纷纷就位躬身行礼。 刚一踏入殿门,刘子廷的目光便转向了那个只属于皇帝的宝座。 “诸位倒是来的挺早。” 刘子廷微微一笑,便朝着那御座上走去。 “参见吾皇!” 在众臣的呼声之下,刘子廷坐在了那龙椅上。 “这就是皇帝!”俯视着众臣,刘子廷的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一切尽在自己掌控当中。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仿佛自己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这种感觉,很令人着迷。 让他下意识的、不自禁的收起了浮夸,面色都肃然了起来。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刘子廷看着满朝文武,心中也好奇不知道这段时间没有上朝,这些个臣子们会带来怎样的“好消息”。 “诸位爱卿,最近没上朝,可有事启奏?” “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哦?”刘子廷闻声看去,说话的正是蒋跃,蒋太尉。 在刘子廷的记忆中,这蒋跃只会打仗,往年他只要有事要奏那便是边关急报。 “原来是蒋太尉。”刘子廷淡然一笑,“准奏!” “启禀陛下,最近臣才发现我军中居然还存在有外族细作,若不是这段时间没有朝会,老臣有时间亲自去军中探查,也不知道这些细作能够隐藏多久!” “还有这种事?” “不错,也是正是因为此事,这段时间老臣不敢怠慢,亲自训练了在京的每一个营的军士,抓住外族细作一共八十余人,若是长此以往,要不了多久老臣便能拔出所有细作,并训练出一群善于挖掘情报揪出细作内奸之人!” 蒋太尉言罢,脸上尽是喜悦之色,心中也是高兴无比。 殿中的那些大臣也是面带喜色地看向了蒋跃,口中尽是夸赞之言。 蒋跃满面红光,朝着刘子延拱了拱手,现在他对刘子廷是无比的认同。 “还是多亏了陛下啊,若不是三月一朝,老臣也实在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啊!” 众臣见此,也是不禁唏嘘,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从来就不会居功自傲。 但让众臣没有想到的是,刘子廷此时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高兴。 就在这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陛下,老臣也有事启奏!” “原来是御史大夫,怎么?你也有好消息要告诉朕?” 之前听赵贤说最近这御史大夫一直在忙,他也很想知道这老头都做了些什么事。 “回陛下,老臣近几个月闲来无事,便暗中查了一遍百官,结果查到原户部侍郎贪污库银一案!” 看着王彦那一脸的认真,刘子廷一直沉着的脸色露出了笑容。 “贪了多少?” “据户部尚书孙大人给老臣提供的资料,这十年来贪污的税银足足有两百七十万两!” “两百七十万两!”刘子廷嘴角上扬,喜形于色,“那些银两都用完了?” “没有,被他埋在家里的院子里,一共有两百七十万零三百两白银!” “什么?”刘子廷眉头一皱,心中不禁暗骂此人愚蠢,贪那么多就埋在自家院子。 “那为什么还多了三百两?” 刘子廷疑问。 “那是他自己的俸禄,这么多年没舍得花多少,亏我平日里还觉得他十分清贫,真是没想到居然暗自敛财!”王彦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人呢?怎么处理的?”刘子廷不禁问道。 “人已经被我押入死牢,贪污税银数量极大,正准备三日后问斩,还请陛下准奏。” “如此贪官,还要等什么三日?既然证据确凿,今日午时,城东菜市口当众斩首!” 刘子廷大发雷霆,众臣都纷纷不敢抬头,特别是在一旁的户部尚书孙思博,更是害怕不已。 虽然刘子廷心中还是想朝中能多几个贪官,只可惜已经被御史查到贪污库银,尽管没有用,但这银子毕竟是在他家院子中查到的,按照大乾律例,只能斩首! “陛下,臣也有话要说。” 虽然此事与他无关,但多少也是他户部手底下出的事,总是得站出来说话的。 就连众臣也万万也没想到,刘子廷看起来如此平和的一个人,居然如此的嫉恶如仇,杀伐果断! “说!”刘子廷大喝一声,把孙思博也给吓得一颤。 “陛下,由于今年商贾人数不断上升,带动了不少地方经济发展,今年光是征收的税银就足足有九千万两,比去年足足增长了两成!” 孙思博说罢,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希望此功也能让刘子廷消消气。 于此同时,殿中群臣也都纷纷庆贺,国库乃是大乾命脉,税银不断的增加就说明这个国家越来越富裕。 “陛下,臣有事启奏……” “启奏陛下,臣近日……” “陛下,臣也有一个好消息启奏……” 随着一个个大臣接连不断的汇报各种好消息,整个承天殿都充满了臣子们欢乐的笑容。 “别忘了,这还是多亏了陛下改革!” “是啊,要不是陛下改革朝会,我们那里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如今不用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上朝,睡眠时间充足,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再加上我等把之前上朝的时间用来处理公务,效率比之前高了许多倍啊!” “陛下不顾骂名,敢于更化改制,实乃明君啊!” “陛下英明啊!”众臣纷纷拱手,如今刘子廷在他们的心中变得高大不少。 刘子廷见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看到殿内那群斗志昂扬的臣子们,他的心中十分郁闷。 “行了行了!” 刘子廷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不理朝政之后这些大臣们居然更有精力和时间处理起了公务。 如此一来,整个大乾的国运不减反增,这绝对不是刘子廷想要看到的。 一想到昨夜做的那个噩梦,刘子廷整个人都忧愁了不少,心中更是复杂无比。 “既然这样这样都无法让国运下降,那么……” 正文 第十二章:卧龙凤雏之资!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刘子廷的思绪。 “启禀陛下,殿外有人求见!” 随着殿前太监的传话,众人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殿外。 刘子廷也眉头一皱,指了指那传话的太监。 “让他们进来!” 随着刘子廷的一声令下,两名瘦弱书生在那名太监的带领下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大殿。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时之前李忠与郝不予他们。 此刻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朝臣中忽然多出了一丝紧张。 这份紧张自然就是来自太史令李鸿远与礼部尚书郝万江二人。 刘子廷随之望去,发现这两位老臣已然目光慌张,但不敢乱动。 “台下二人,抬起头让朕看看!” 刘子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这时,李忠和郝不予才缓缓抬头,看着王座上的刘子廷。 “郝兄……我怎么看那皇帝似乎有点像刘兄?” “废话,他们是堂兄弟,能不像吗?” “那……现在该怎么办?” 二人窃窃私语,原本声音极细,但是在安静的大殿之中却是极其清晰。 刘子廷略带玩味的看着二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可就在下一瞬,郝不予的一句大骂声惊动了满朝文武。 只见郝不予正指着刘子廷,义愤填膺地喊道: “昏君!亏你还知道上朝!” “我今天代表整个京城的文人士子联名上奏,非要骂醒你这个昏君!” “让你看看,我们大乾百姓的心声,让你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对你不满!” 郝不予豪情万丈,整个人都变得挺拔了不少,但他的背后其实早就被汗水打湿。 “混账!” 忽如其来的训斥声让人纷纷侧目。 刘子廷也将目光看向了那一直不敢发言的郝万江。 只见郝万江连忙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 “陛下,犬子不懂事,还请陛下息怒!” 与其一同的自然还有那位太史令,也一同站在了郝万江的身旁。 “还请陛下息怒!” 郝万江看着面前父亲的背影,更是愤慨无比。 “父亲!” “陛下如此昏庸,你们不骂醒他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趋炎附势!” 看到这样的一幕,御座上的刘子廷只是淡淡一笑。 “你别说话,让他们说说看,朕到底哪里昏庸了?” 众人闻言,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郝不予他们。 “哪里昏庸?” “才刚刚即位便三个月不理朝政,这算不算昏君?” “指使太监强抢民女算不算昏君!” “就连你兄弟的女人你都抢,这算不算昏君!” 郝不予一连的说辞让一旁的李忠也激动不已。 而群臣们也是一个个面露疑惑,不知道郝不予说的是什么。 郝不予目光一扫而过,瞬间就指了指那站在刘子廷身边的赵贤。 “诸位不知道吧?” “昨夜在万春楼,就是这个老太监,说是奉陛下旨意将云裳姑娘强行带走的!” 郝不予话音一落,所有大臣也将目光看向了赵贤。 赵贤不知所措,不禁对刘子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刘子廷见此,倒是摆了摆手,“不错,昨日朕是让赵贤去万花楼请了一位叫做云裳的女子。” “混账!孽子!” “被陛下看中乃是那女人之福气,又怎么能叫强抢民女!” 郝万江终于是忍不住,再次训斥道,若是任由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下去他根本保不住啊。 “父亲,你怎么会替这样的昏君说话!我记得上次退朝之后你还说这昏君算计你呢!” 听到郝不予这么说,许久没有说话的李忠也是连忙搭腔。 “是啊是啊,上次我听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随着二人的发言,他们的父亲更是欲哭无泪,若是刘子廷因此事而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混账啊,逆子啊!” “老天爷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 看着两位朝中老臣哭天喊地的模样,刘子廷倒是高兴地拍了拍手。 “你这昏君,居然还笑得的出来!” 郝不予早已没有了退路,将李忠手里的联名妆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京城士子的联名状,你这昏君可以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对你口诛笔伐!” 郝不予话音刚落,所有的大臣们都沸腾了起来。 这联名状在他们的心中与那行刑名单有何区别? 若是陛下要追究起来,恐怕将是一场大风波啊! 毕竟身为朝臣的他们,子嗣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词人墨客的,生怕这份名单之中会有自己熟悉之人的名字。 “赵贤!” 刘子廷的喊声让殿内众臣心头一跳。 “将那联名状收起来吧!” “遵命!” 随着刘子廷的吩咐,群臣如同劫后余生,心中也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皇帝高看了几分。 “你们二人乃是朝廷重臣,切勿因这等小事而动气。” 刘子廷指了指台下的郝万江和李鸿运。 “多谢陛下!”二人齐齐拱手,随后便擦拭了一下眼角。 他们在朝中已久,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哪儿能不知道陛下对此事不想太计较。 “无妨,我看你二人之子颇有勇气,敢于直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朕倒是想将他们留在宫中。” “这……” “臣叩谢陛下!” 话音刚落众臣议论纷纷,但无一不是觉得刘子廷仁慈无比,颇有当年先帝风范。 “郝兄,我怎么总觉得陛下跟刘兄的声音有点像!” “其实我早就觉得了,但……” 二人窃窃私语,但随后便被各自的父亲所打断。 “畜生,你们还不跪下谢恩!” 大乾帝国不兴跪礼,除非重要场合,朝臣见了皇帝都不需要跪拜。 但普通百姓,还是得行跪拜之礼。 尤其是受到皇帝恩赏。 面对的训斥,郝不予和李忠二人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甚至站在他们面前的父亲也完全没有想到刘子廷居然会如此和善,这比起先帝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刘子廷目光一转,看向了王彦。 “御史大夫!” “臣在!” “老师文采乃是大乾之首,朕一向怜惜人才,不知老师可否收下这卧龙凤雏?” 只见王彦缓缓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二人。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人是不太可能来承天殿的,除非是得到了陛下的旨意。 “难道这二人真有卧龙凤雏之资?” 经过上次赵贤的点拨,王彦也不得不把刘子廷想的更为聪明了些。 “臣,遵旨!” “好,既然如此,那各位退朝吧!” 刘子廷坐的已经有些累了,虽然给这位御史大夫又找了个事儿做,但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如何去降低大乾国运。 若是自己再不想点别的办法,恐怕就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恭送陛下!” 众臣俯首,刘子廷缓缓起身,正准备离去之时,便看到了郝不予和李忠二人惊奇的眼光。 “郝兄……我确定我没看错!” “真的是他!” 二人面露震惊,脑海中不停的在回想着这几个月来自己所做的一切。 正文 第十三章 佳人一言,劳民伤财! 随着刘子廷的离去,殿中群臣也随之退去。 刘子廷一回到寝宫,还没来得及更衣,就侧卧在了龙榻上。 他不禁感慨,仅仅上一次朝就如此疲累,坐在龙椅之上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还要时刻与大臣们互动,很难想象先帝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不过一想到这三个月不理朝政后的结果,刘子廷也释然了,毕竟先帝太过勤奋,打下来的基础也太过牢固。 只是这样平添了刘子廷想要降低国运的难度,一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愁容满面。 而一旁的赵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刘子廷的跟前,细声说道: “陛下,云裳姑娘正在沉香殿候着,不如……” 刘子廷闻言,缓缓点头,“赵贤,还是你了解朕啊!” “快去传唤云裳来朕寝宫!” “老奴遵命!” 随着赵贤的离去,刘子廷便想到了昨夜云裳的那种朦胧,心里不由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沉香殿来此并不远。 没过多久,寝宫外就传来了赵贤的呼喊声。 “陛下,云裳姑娘来了!” 只见赵贤带着云裳缓缓踏入寝宫,手中还拿着一把琴,款步姗姗。 “妾参见陛下!” 云裳轻声细语,不敢抬头。 “云裳姑娘,为朕抚琴一首。” 刘子廷缓缓开口,说话的声音也让云裳熟悉无比,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不知陛下,想听哪一首?” “都可以,昨夜云裳姑娘的琴声可是让朕念念不忘!” 刘子廷话音刚落,云裳便抬起头,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震惊无比。 “妾有眼不识天子,昨夜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原谅!” “无妨,你且弹奏一曲便是。” 刘子廷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在意。 云裳见此,微微一笑,十分动人。 “那妾就弹奏一首岭南的曲子献给陛下谢恩!” “嗯。” 刘子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云裳缓缓走到桌前,将琴轻轻放下,当那纤细的手指抚摸到琴弦之时,云裳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比之昨夜隔着纱幕,刘子廷更喜欢这种直观的感觉。 琴音袅袅,刘子廷的疲累感也减轻了不少,就连一旁的赵贤也连连称赞,他从未听过如此美妙动人的琴声。 不是说宫廷乐师的琴音不好听,而是两者风格不同。 但刘子廷也自然是从云裳的琴声当中听出了一股浓烈的思乡之情。 “云裳姑娘这是想家了?” “陛下果然是懂琴之人!” 云裳也是不禁有些动容,从昨夜入宫开始,她便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 “难道你们没有好好照顾云裳姑娘么?” 刘子廷随意瞄向赵贤。 赵贤立马回道:“请陛下恕罪,昨夜云裳姑娘说她吃不惯宫里的膳食,怀念岭南的瓜果,昨夜老奴连夜就通知人去运了!” “岭南?”刘子廷眉头一皱,岭南乃是大乾最南端的封地,而镇京地处北方,与岭南相距足足有四千余里。 以现在的运输条件,想要吃到岭南的新鲜瓜果无疑不是痴人说梦。 并且,刘子廷也十分清楚,现在大乾因为没有战事,大部分驿站也都已经荒废了,还在运营的驿站所剩无几。 想要做到八百里加急,前提便是要将这些荒废的驿站重启,并在每个驿站都要尽量安排御马和人力。 这样无非就是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想到这里,刘子廷茅塞顿开! “赵贤,朕也想尝尝岭南的新鲜瓜果,传工部尚书过来!” “遵旨” 赵贤连连拱手,不知道刘子廷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想到三个月前不上朝的口谕,赵贤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想必这一次刘子廷的决定又是一个高招! “老奴遵旨!” 赵贤离开后,云裳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于是连忙起身。 “陛下,此事乃是妾的一句玩笑话,完全不用兴师动众,只是妾刚来不久,对京城的生活还不曾习惯而已,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刘子廷见此,故作嗔怒,“君前无戏言,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陛下,可……” 云裳想要解释,但一想到刚才的君威,硬生生地又将话憋了回去。 整个寝宫之中气氛微妙,但仅仅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赵贤带着工部尚书已然来到了刘子廷的面前。 刘子廷也十分怀疑,赵贤这老太监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轻功,办事效率居然如此之快。 “臣,邓孑骞参见陛下!” “起来吧!” 刘子廷看着眼前的这位不过四十的中年男子,“朕想要做的事,想必赵贤也告诉你了。” “回禀陛下,臣已知晓!” 邓孑骞原本也十分疑惑,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要吃岭南的新鲜瓜果。 但看到身后的云裳之后,他也似乎也明白了原因。 “陛下,莫非是想重启驿站!?” 看到邓孑骞这么问,刘子廷也是淡然一笑。 “邓大人果然聪明,大乾驿站荒废已久,若是不重启,恐怕无法运送新鲜瓜果到京城。” “这……” 邓孑骞面露难色,想要重启这些驿站可不是件易事,耗时耗力更耗金钱和人,而且以现在大乾的国势来说,这些驿站完全没有重启的必要。 “怎么?邓大人是有难处?” 看到邓孑骞的犹豫,刘子廷反问道。 “此事,还请陛下三思啊,重启驿站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如今大乾并无战事,此事实属不智之举啊!” “怎么?我大乾还缺钱吗?” “缺……倒也是不缺!” “那就赶紧去办,朕写一道圣旨,缺钱就去户部拿,缺人就与吏部商量,先招驿官,再招驿卒,至于御马……” 说到这里,刘子廷也不知去哪里弄这些日行千里的好马。 “总之……能花钱的地方就不要吝啬,赶紧去办吧!” 刘子廷振振有词,邓孑骞却是心中难受无比。 这简直……简直…… 算了,谁叫他是皇帝呢。 皇帝一句话,臣子累断腿。 没得办法。 “臣……遵旨!” 云裳听到刘子廷所说的这一切,心中不禁莫名地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暖意。 可收到旨意的邓孑骞却是忧心忡忡,在场的也只有赵贤才明白邓孑骞的难处。 “邓大人,还不赶紧去办?” “陛下,臣觉得此事必须知会其他大人一声,否则仅凭借臣的嘴恐怕……” 邓孑骞话未说完,但刘子廷也已经看出了邓孑骞的想法。 “也罢,你就让他们到沉香殿,参加廷议。” “多谢陛下!” “退下吧。” 刘子廷缓缓起身,云裳的手中的琴声也停了下来,而邓孑骞也连忙离开了寝宫。 “起驾沉香殿!” “慢着!” 刘子廷止住了赵贤的喊声,“朕晚点再去。” 正文 第十四章 居安思危,陛下英明! 沉香殿。 一缕缕轻烟从炉中缓缓滑落。 中堂之下,三人面露焦急之色。 其中一人正是邓孑骞,而站在他对面的除了户部尚书孙思博之外,还有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他就是吏部尚书,张司。 只见张司捻了捻那撇胡子,目露异色,“陛下此举到底何意?” 随着张司的发问,一旁的孙思博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哎,我是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 毕竟他早朝之时所奏报的事情让众臣欢呼,可刘子廷听到后却是忧愁满面,他也不明白刘子廷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而现在,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要重启驿站。 他倒不是心疼钱,但至少觉得这钱也要用对地方,而此举无疑是将钱直接往河里扔。 “我又何尝不是,明明陛下是知道重启驿站的厉害关系,却不听我的劝说,还要执意如此!”邓孑骞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看此事,是否应该通知一下御史大人?我等的劝说恐怕只是无益。”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仅通知了王御史,就连蒋太尉那边我也派人知会了一声。” 听到邓孑骞这么说,张司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毕竟朝中三位元老,除了丞相的确行动不便之外,但另外两位的话语权足以撑起整个朝堂。 否则只凭借他们几人的口舌,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恐怕陛下也不会轻易听劝。 就在他们惆怅之时,门外的呼喊声打破了他们的思绪。 “陛下驾到!” 三人闻声,连忙俯身行礼,只见刘子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沉香殿。 赵贤也紧随其后,与其一起的还有之前的云裳姑娘。 云裳依旧琴不离手,怀中正抱着那把古色古香的木琴。 “人都来齐了?” 刘子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中堂之上,而云裳也在他的安排下坐在了他的左手边。 “回禀陛下,人还未到齐。” 邓孑骞拱了拱手,说道。 刘子廷看了看台下的三人,疑问道:“除去你们三部之外,还有谁?” “还有老臣!” 只见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一瞬间刘子廷整个人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他看向邓孑骞的目光中不仅有一丝责怪之意,但邓孑骞此时并没有感受到。 “陛下的事情,老臣已经听说了。” 王彦自顾地走了进来,其实通过今日早朝时刘子廷的表现,他这次下朝之后思考良久。 他本就怀疑刘子廷到底是不是有如此心机。 最终邓孑骞的传话让他打破了疑虑,认为刘子廷之前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一想到这里,王彦便想起了当初夸夸其谈的司空言,不禁有些嘲讽之意。 “陛下,重修驿站之事还请三思!” 随着王彦的开口,邓孑骞三人也纷纷开口,“还请陛下三思!” “朕已经说过了,此事交于你们去办,而不是让你们来劝阻朕的!” 刘子廷勃然变色,手指也重重的敲了敲桌面。 这一下可是众人都给吓了一跳,特别是一旁的云裳,没想到刘子廷居然还会为其怒责朝廷重臣。 但王彦似乎并不害怕,反而是气的颤抖不已。 “陛下!你就是为了这一个女人,不惜劳民伤财,重修驿站吗?” “是又如何?” 刘子廷也是知道了王彦的性格,这次并不打算退缩。 “好你个昏君,不上朝之事我便不说了,这次重修驿站之事老夫坚决反对!” “你反对又有何用?” 刘子廷心生不快,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邓孑骞三人,“你们现在就去办!” 邓孑骞等人见此,也是满头大汗,先看了看刘子廷,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王彦。 “这……” “这什么这,敢违旨意,信不信朕砍了你们!” 这次刘子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毕竟事关自己性命,岂能马虎? “臣……遵旨!” 邓孑骞等人连忙答应下来,也没想到即便是御史大夫也无法劝说刘子廷。 “陛下!” 王彦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可就在他准备破口大骂之时,传话声再次响起。 “蒋太尉求见!” 随着声音的落下,邓孑骞等人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若不是蒋跃忽然到来,接下来的场面他们可不敢想象。 “蒋跃不请自来,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刘子廷看到蒋跃之后,稍稍收起了怒意,“蒋太尉莫非也是因为重启驿站之事而来?” “哈哈,陛下果然英明,老臣听邓大人说陛下要重启驿站,我举双手赞成!” “什么!?” 邓孑骞等人目瞪口呆,就连王彦也不禁侧目,看着身旁的蒋跃。 反而刘子廷却是十分意外,上次是丞相支持,这次是蒋太尉支持,如若不是如此,恐怕这个昏君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做的。 “知我者,蒋太尉也!” 刘子廷心中大定,有了这位将军的支持,那么这次的行动就会顺利不少。 “陛下谬赞!” 蒋跃是个老实人,刘子廷的这几个字也是让蒋跃不禁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蒋跃,莫非你也老糊涂了不成?” 王彦的怒斥让蒋跃瞬间就面色一变,“我怎么就糊涂了,我看你们是不懂得陛下的深谋远虑!” “哦?上次的不理朝政在丞相的眼中是远虑,这等劳民伤财之事在你太尉的眼中怎么又是远虑!?” “劳民伤财?劳哪个民了?伤什么财了?” 蒋跃连连反问,随后便指着王彦和邓孑骞等人,唾沫横飞。 “你们一群文臣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居安思危,难道你们真以为外面那些异族很安分?” “再说了,若不提前重启驿站,若哪一天真的有大战来临,延误了军机你们耽待得起吗!?” “你……”王彦指了指蒋跃,不知如何下口。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但平心而论,站在蒋跃的角度,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蒋跃的这番说辞又让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司空言的画面。 “总之,臣觉得陛下此举甚是英明!” 蒋跃又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心中也多少有些赞许之意。 本来早上所奏之事便是想提醒一下刘子廷居安思危,当前虽然是在盛世,但对于异族还不得不留一个心眼。 只不过没想到这刚一下早朝,刘子廷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重启驿站。 “蒋跃!” “老臣在!” “重启驿站之事就交由蒋太尉全程督办,三部协从,若有不服者蒋太尉可依军法处置,不必上奏!” 刘子廷振振有词,心中也顺畅了不少。 “臣,遵旨” 蒋跃脸上充满着喜悦。 倒是一旁的王彦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心中纠结无比,他又拿不准刘子廷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但刘子廷哪里还会给王彦再次出口的机会,连忙摆了摆手,就像是在驱赶苍蝇一般。 “行了,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众人纷纷拱手告退,就连王彦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刘子廷一眼。 瞬时,整个沉香殿的压抑感瞬间消散殆尽。 随着刘子廷的喜悦,剩下的只是一曲琴音在殿中环绕。 刘子廷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心中对重启驿站之事更是无比期待。 之前的不理朝政也让刘子廷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即便自己一辈子呆在寝宫里,大乾也能在这些臣子的治理下变得井井有条,那样无异于坐以待毙。 不过让刘子廷出乎意料的还是蒋跃这个人,只要与战事相关的事情似乎这个蒋跃就出奇的支持。 “看来以后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已经在想下一次要做什么事了。 仅仅只是花点人力财力恐怕也无法让国运有明显的衰退,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将目光移向到了云裳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若是没有云裳姑娘的琴音,呆在这宫中都快要闷死了!” “陛下谬赞,云裳何德何能……” 她心中羞愧不已,也不知道为何刘子廷居然会为了自己这么做,整个人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云裳姑娘不必在意,朕只是觉得宫中有些闷而已,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 云裳闻言,手中的琴也停了下来,眼角似乎还有一丝泪水,显得尤为可怜。 自打进宫之后她还从未想到自己会那么快的就可以出来。 “云裳姑娘这是怎么了?”刘子廷不禁眉头一皱,他见不得女人这样。 “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对云裳实在是太好!” “原来如此!”刘子廷淡淡一笑,便对着赵贤说道,“此次朕准备带云裳姑娘出门游玩,赶紧去安排一下。” “不知陛下要去哪里游玩?” 赵贤疑问,很显然这次刘子廷并不准备微服,而是要大张旗鼓地游玩。 “北方实在是太干燥了,朕准备先下江南,再至岭南,毕竟朕作为一国之君,也理应视察天下,顺便督办一下重启驿站之事!” “老奴这就去安排!” 看到赵贤离开,刘子廷又将目光转回了云裳的身上。 “不知云裳姑娘对朕的这个安排可否满意?” 云裳没有说话,但刘子廷看到那微红的脸颊之后大概也是得到了答案。 正文 第十五章 出巡江南,民怨载道! 次日清晨。 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响起,只见一条绵延数里的长龙将整个京城一分为二。 轻步辇前,队列仪仗步伐稳重,带刀近卫军也是威风凌凌,整个场面可谓是声势浩大。 而在队伍的中央,龙辇徐徐驶过,拉车的九匹骏马雄姿勃勃,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 所过之处,路旁行人纷纷怒目而视,他们都知道,乘坐在龙辇当中的便是大乾天子,刘子廷。 之前刘子廷不理朝政之事早已传遍民间,当时就让百姓哀声遍地。 虽然后来听闻这是刘子廷除旧布新之举,并且还有些成效,但百姓们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这场所谓的革新。 毕竟身为皇帝却不上朝,这任谁都无法接受。 此时正值元月,刘子廷这次的出巡也是让众人纷纷感到不解。 “这昏君弄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听说陛下现在想要重启驿站,这是想亲自出巡督办此事!” “哦?这个时候重启驿站,难道是陛下要准备打仗了?” “不是,我听说这次陛下是因为想吃到岭南的新鲜瓜果才决定重启驿站!” “就因为这个?重启驿站可不是件小事,可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嘿嘿,我听小道消息说陛下是因为听了一个女人的话才决定重启驿站!” “先后早已离世,而长公主为人善良,生活更是拮据无比,除此二位,皇宫内还有哪位女人的话能有如此分量?” “错了错了,你难道没听过当初岭南王一掷千金的故事么?” “一掷千金……难道你说的是岭南的那位佳人?” “没错,前天晚上此女已经被陛下召见,昨天说是吃不惯宫里的膳食,想要吃新鲜瓜果,所以陛下才说要动用八百里加急用来运输!” “这昏君,简直胡闹!我也没吃过岭南的瓜果,怎么也活的好好的?” “你可就算了吧,那昏君眼睛再瞎他也不可能看中你!” 几人交头接耳,零碎的信息也就这样被整合在了一起,还不到一刻钟,几乎京城内所有的百姓也都知晓了此事。 整个镇京瞬间就沸腾无比,咒骂声更是断不绝耳。 本来之前刘子廷不理朝政就已经引起了民怨,而这次的决策无疑不是在火上浇油。 从百姓到商贾,再从商贾到文人士子,世人对刘子廷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捶胸顿足。 而且其中还不乏一些年过甲子之人,他们是可是亲身感受过上一个昏君给百姓带来的痛苦,若不是当时先帝的起义,恐怕他们也见不到盛世。 “先帝弘毅宽厚,打下如此基业,看来是要毁在这昏君的手上!” “哎,别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这位新皇会有如此行径!” “这岂不是相当于将我们辛辛苦苦缴纳的税银往水里扔么!?” “继位才多久?便接连做出如此昏庸之事,我大乾就算再富庶也无法满足这昏君的私心!” “我只恨天道不公,先帝英明一世,怎么让这么个昏君继位!” “就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理朝政,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劳民伤财,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此情此景,就连队伍中的仪仗和近卫们也都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民怨。 然而,坐在龙辇内的刘子廷却不这么想。 他听着街道两旁百姓们的赤口白舌,缓缓闭起双眼,喜色难掩。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总算是做了件昏君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刘子廷不禁感叹道,也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想做个昏君是也如此不易。 但没过多久,随着队伍的离去,刘子廷也知道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 他缓缓掀开帘幕,扫向四周,发现城外视野十分开阔,即便是冬日,不远处的一排排石楠树也依旧翠绿异常。 “陛下,咱们已经出城了!” 刘子廷闻言,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驾驭马车的赵贤,不禁发问: “赵贤,你入宫之前是做什么的,朕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陛下,老奴进宫之前的事情早就忘了,我只知道我要服侍好大乾的皇帝就行了。” 看着赵贤的笑脸,刘子廷也不再追问了,毕竟每一个太监可能都有着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老太监自己蛮喜欢,没必要揭他的伤口。 “此去江南需要多久?” “回陛下,京城到江南路途有近三千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居然要这么久!” 刘子廷眉头一皱,他想过马车的脚力,但万万没想到居然需要这么久! 这可就让刘子廷有些犯难,也不知道这些人出一趟远门到底是怎么消磨时间的。 “陛下,其实已经很快了,如果不走驰道,时间可能要翻倍……”赵贤面露难色。 刘子廷闻言,才想起来了这个世界寻常百姓甚至不能走驰道。 上了驰道,就等于上了高速公路。 可即便是这,竟然也依旧还要如此之久! 古代交通,太难了。 “前方是何地?” 赵贤连忙道:“陛下,再过二十里左右就能到源泉郡了。” 刘子廷点了点头,关上了幕帘。 从记忆里他知道这个叫做源泉郡的地方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郡城,也是一个专门为皇宫提供御用之物的地方。 只要是皇宫之中的东西,几乎都是出自于这里,不论是砖瓦的烧制、纸张的制造还是冕服王座,都是出自此郡。 当然,也包括御马也在内,大乾各地的马场每年都会送来几匹血统优良的马匹被当做御马。 所以源泉郡极其关键,先帝当初并没有设立郡守,而是钦点工部尚书邓孑骞直接管辖。 因为于镇京相距较近,郡中便有十万定乾军驻守,作为京城守备的储备力量,而这定乾军就是蒋跃麾下的军队。 时间已经接近午时,冬日的暖阳让刘子廷昏昏欲睡。 而就在队伍的前方,只见一座青砖城墙静静矗立着,城门早已打开,两旁士兵严阵以待,似乎早已准备好了。 忽然,马蹄急踏,发出一阵嘶鸣,随后耳边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参见吾皇!” 正文 第十六章 无聊消遣,创办报纸! 刚入城门,整个队伍便停下了脚步。 “臣等恭迎陛下大驾!” 赵贤见此,连忙将幕帘掀起,刘子廷刚一走下龙辇便看到了邓孑骞跪在了面前,与其一同的还有礼部尚书郝万江。 “你们倒是来得挺快。” 刘子廷打了一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披风。 “回陛下,重启驿站之事臣已经布置下去了,如今源泉郡的驿站已经重新启用了。” “不错!” 刘子廷闻言,点头微笑,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邓孑骞身边的这个老人。 “郝大人来此是?” “回陛下,老臣是今日来此查看礼书雕版刻印的进度。” 郝万江拱了拱手,说道。 “什么礼书?” 刘子廷疑问,脑海中对此并没有印象,但没有等郝万江解释,他便将目光看向了赵贤,说道: “先让近卫军都休息去吧。” “那云裳姑娘她……” 刘子廷闻言,将目光偏向了后面的马车,随后说道:“一并带走,朕先四处看看。” “老奴遵旨!” 赵贤接旨后迅速指挥着队伍走向了另一边,留下了几十名身手最好的近卫在刘子廷身边。 其实赵贤也已经是十分警惕了,毕竟整个源泉郡都没有闲杂人等,只有一些工匠家庭和守城将士们在此地长期居住,而且都是记录在册的人员。 “陛下,不知想先看哪里?” 邓孑骞看着刘子廷,微微低头,心中却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又说不出来。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城中各个人员和工作场地都是严格按照先帝曾经定下来的标准进行作业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毛病可挑。 “随便逛逛就行。” 说到这里,刘子廷伸展了一下双手,这半日的路程就已经让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邓孑骞闻言,连忙说道:“陛下,距离此处最近便是造纸厂和印刷厂。” “哦?” 刘子廷不禁也有些好奇,“那正好去看看!” “遵旨。” 跟着两位大臣的步伐,刘子廷很快便来到了这所谓的皇家御用的印刷行。 印刷行的大门算不上宽敞,甚至极其普通。 踏入门槛,一座照壁挡住了视线,但是石墙上却是刻着四个鎏金大字。 神工鬼斧! 在这四个大字的底下,数十行小字正倚交错,线条粗细变化明显,倒像是人写上去的一般,甚至看着字体刘子廷还稍微有些熟悉。 而且最末一行还稍稍有些倾斜,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自成格调。 “陛下,这下面的字是先帝亲手刻上去的……” “原来如此!”刘子廷点了点头,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事。 不过先帝本就崇文尚武,从御书房中各种真迹便能代表一切。 “进去看看吧。” 刘子廷绕过照壁,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块雕版,这些雕版似乎才刚刚刻印完成。 而在房屋内,已经有数十位工匠在里面忙碌着,正在朝着雕版上刷着墨水。 当他们看到邓孑骞与郝万江的时候,也是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年月六七十的老人。 “陛下,这就是印刷督办。” 邓孑骞连忙介绍,但那老人听到邓孑骞的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称呼之时也是面露震惊,连忙招呼着手底下的工匠纷纷俯首。 “参见陛下!” 刘子廷见此,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忙,朕就随便看看。” “谢陛下!” 众人起身,又投入到了印刷当中。 “陛下,这就是礼书。” 郝万江指了指那些面前的那些雕版,但刘子廷对此似乎完全提不起兴趣。 “除了礼书,这里还有什么?” “还有大乾的律法……” 听到此话,刘子廷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个世界如此无聊。 原来就连印刷出版的书籍都是一些礼数法规,没有任何的文化娱乐,就连最基本的话本小说都没有。 而且就连这些礼数法规也并不是所有人可以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在朝中任职的人才有资格阅读,其他一些民众也不过只是自己手抄罢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想灵光一闪,将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郝万江,说道: “郝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印刷一些纸张,在上面刊登一些国家大事,亦或者是优质文章这类能够丰富百姓生活的东西?” 郝万江闻言,心里一惊,“回禀陛下,微臣从未想过!” “朕只是觉得平日里这些百姓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每天的生活如此枯燥,倒不如丰富一下百姓们的生活。” 刘子廷话音刚落,郝万江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此事,恐怕难以做到!” 郝万江愁容满面,心里却是觉得刘子廷的想法未免也太过于天真。 “哪里难?” 面对刘子廷的发问,郝万江却是认真道: “陛下有所不知,虽然我大乾有造纸技术,但民间几乎大部分还是用着木牍或者竹简写字,也只有偶尔才会用一下麻纸。” 听到郝万江这么说,一旁的邓孑骞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刘子廷看着二人的表情,问道:“怎么,邓大人也觉得此事很难?” “臣以为,此事难就难在麻纸的制作,工序不仅繁琐还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一般情况下大部分纸都用于朝堂,所以才有了这郡城中的御用造纸厂。” 邓孑骞在此地任职许久,对这些东西还是十分了解的,随后又补充道:“想要普及到百姓手里,以目前的情况来说,的的确确无法做到!” “那岂不是更好?”刘子廷心中一喜。 既然纸张制造和印刷如此耗财,他更坚定了印刷报纸的信心。 看到刘子廷那神色,邓孑骞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来不及多想,刘子廷便开口说道: “郝大人,朕相信你的才能,朕觉得此事势在必行,不管什么困难都一定要攻克下来!” “这……” 郝万江顿时就犯难了,但圣命难为,再加上之前他的儿子也承蒙刘子廷大恩,也只好拱了拱手,说道: “臣,尽力而为……” 邓孑骞看着熟悉的一刻,看向郝万江的眼神中不免有了几分心心相惜。 “带朕去看看造纸厂。” 正文 第十七章 陛下此举甚伟! 为了方便作业,所以印刷行与造纸厂是相通的,而直接通过印刷行可以直接来到造纸厂内。 与印刷行的人手相比,造纸厂的工匠数量明显多了不少,而且工作场地也是极其宽广。 刘子廷一眼看去,光是院落里就有至少百人正在收拾着一些黄麻和废旧麻绳。 那些工匠看到两位大人来此,也是纷纷上前。 但他们走到跟前,便看到刘子廷披风上的两条五爪金龙,瞬间就俯首跪地。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刘子廷摆了摆手,平淡地说道。 他一眼扫过,站在面前的大多数人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为首的一位年约二十的年轻男子引起了刘子廷的注意。 男子身材厚实,身上的青色布衣与那些工匠也区分明显。 这个年轻人模样算不上出众,但脸庞上却是让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坚毅。 邓孑骞顺着刘子廷的目光看去,也连忙解释道: “陛下,这位就是现任督员姚福,上一任督员便是他的父亲。” “怪不得!”刘子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审视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被刘子廷这么看着,那位叫做姚福的青年也有显得有些紧张。 郝万江见此,目光闪烁,连忙说道:“姚督员,快跟陛下讲一讲大乾的造纸技术!” “是!”姚福拱了拱手。 说起这大乾的造纸技术还得从他父亲开始,他父亲一生蹉跎,此生引以为傲的便是这制造麻纸的技术。 也是因此,所以先帝对他父亲极为尊重,并将其尊为长者。 一说起造纸技术,这姚福越谈越起劲,之前的紧张感也变得平稳起来,甚至还有些激动。 但刘子廷同时也知道了这位从小就对造纸技术十分感兴趣的姚福有多么的狂热。 正在姚福说到他父亲造纸的工序之时,刘子廷打断了他的激情。 将自己想要大量制纸,然后创办邸报的事情也告诉了姚福。 “陛下,虽然此举十分宏伟,但以现在的技术恐怕还……”姚福摇了摇头,也是颇为无奈。 邓孑骞和郝万江见此,二人也相互一视,微微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们想让刘子廷听到的话。 但下一刻,姚福却突然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双目中似乎迸发出了火光,“不过陛下的想法与我的想法完全相同,我一直想让大乾人人都能用得起纸,都能读得好书!” “其实我自己也研究了许久,可是想要在父亲的造纸工序上提升产量和速度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一定会突破父亲的技术,改进好新的造纸技术!” 姚福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法,一旁的邓孑骞与郝万江却是目瞪口呆,心中直念道不好。 但听完此话,刘子廷心里却不由得一怔,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督员居然也有如此志向,便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此事刻不容缓,既然你难以在工序上突破,那就从根本上想想办法!” “根本上……”姚福心中若有所思,猛然一拍额头。 他记得似乎以前自己想过这个点子,但被父亲否定后,他就没有尝试过,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如今刘子廷的忽然提点,他瞬间就想了起来,忽然信心大增。 “陛下,我懂了!陛下只要给我三天试验的机会,若是成功,陛下的宏图伟略必当实现!” “姚福,君前可无戏言。” “陛下放心,若是不行,我提头来见!” 姚福此话让刘子廷感受到了他的决心,不禁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目光又看向了郝万江,发现郝万江的表情十分奇怪,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郝大人,既然姚福都这么说了,那么雕版印刷那边也需要立马跟进。” “那……那是自然!” 郝万江也只好点了点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若是真的能解决制纸问题,那么雕版也不过是准备准备时间久一点罢了,不过内容上面却是让郝万江就有些为难。 “陛下,老臣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雕版刻印的稿子……” “稿子嘛……”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后便说道: “直接去民间征集,不论是农民也好,文人士子也罢,哪怕是朝中大臣,不论什么题材,第一时间都可以拿给朕,朕要亲自审阅,凡是让朕满意者重重有赏!” 郝万江闻言,不由问道:“陛下,至于朝中大臣,文人士子我还可以理解,但那些农民甚至不曾读过圣贤之书,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正是这些平民百姓才有异想天开的故事,那些文人士子大多数都固步自封,思维古板!” “这……”郝万江与邓孑骞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 倒是一旁的姚福听到此话,心中对刘子廷却是钦佩之极,没想到这位新皇帝对平民百姓居然如此在意。 “行了,你们各自安排下去吧,朕先回驿馆。” 刘子廷说罢,便转过身,带着两名近卫朝着门外走去。 “恭送陛下!” 三人留在原地,同时拱手相送,直到刘子廷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这时,郝万江连忙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姚福,问道: “姚督员啊,你难道真的有信心能够改进制纸技术?” “没有信心,但可一试,二位大人,告辞!” 看着姚福斗志昂扬的样子,邓孑骞也不禁有些感叹道: “若是姚福真的能做到,那也绝对是一项震古烁今的成就!” 郝万江捋了捋那花白的胡子,对此他也非常认同,只不过他现在依旧忧心忡忡。 “郝大人还在担心什么?”邓孑骞问道。 “哎,老夫是担心那征稿的内容,那些平民百姓能知道个什么?写出的东西恐怕随意至极!不对,他们甚至不识字。” “这有什么,陛下不是说要亲自过目吗?不合格的自然也不会让你刊登出来!不识字那也没有办法,那是他们无缘呈现在陛下面前。” “老夫担心的就是陛下那一关!”郝万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咱们的陛下喜欢看什么内容?” 邓孑骞闻言,恍然大悟,但也是长叹一口气。 “哎,郝大人好自为之吧……” 正文 第十八章 饮水思源,民间佳话! 自刘子廷回到驿站后,稍作休息便再次启程。 这一走,便是七日,途中已经路过好了几个小郡城,但除了补给物资和留夜休息之外,几乎没有太多的逗留。 不过在刘子廷的观察下,至少这几个郡城关键的驿站都已经重启,里面的驿官则是由地方驻军的都尉担任。 手底下的驿卒也是兵营中骑术最好的士兵,这样管理起来也十分方便。 这就让刘子廷不得不有些惊讶,完全没料到他们会安排得如此细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之前那造纸厂的姚福居然真的在他离开源泉后的第三天的时候完成了造纸术的改进! 而改进的关键便是刘子廷所说的从根本上找问题的这句话。 本来只是刘子廷随意说出来的一句官话,却没想到让姚福醍醐灌顶,摒弃了老思想老传统,直接改变了制纸的材料。 曾经姚福就想过要用一些其他物品代替黄麻这类植物造纸,只不过被他父亲给否决了。 如今经过刘子廷的鼓励,姚福也大胆尝试起来,开始着手用一些树皮,竹根等一些破旧步履之类的东西开始尝试制纸。 不试不知道,在试过之后,他发现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代替黄麻制纸,直接解决了原材料单一的问题。 而且在制纸工序上,他也勇于改进,发现蒸煮比浸泡的效率更高,而且更快,只需要在蒸煮之后再用大量的清水进行清洗即可。 这样制造出来的纸不仅细腻柔软,而且看起来也干净了不少。 如此一来,原材料随处可见,便可以大量制纸,而纸张的价格也被压了下来,达到全民用纸的关键性问题得以解决。 自这消息传出,姚福便第一时间通知了邓孑骞与郝万江二人,并请刘子廷将此纸命名为“廷纸!” 但他依旧不骄不躁,整日沉浸在造纸技术的改进当中。 不仅如此,姚福还将自己与刘子廷的对话刻在了造纸厂的石墙上,供人观赏,特别是“根本”二字,还将其作为了标题。 可见姚福此举也是深入贯彻了源泉郡“饮水思源”的精神。 在廷纸问世短短两天之后,姚福的大名就已经传遍了大乾,而刘子廷与他的对话也传颂于民间,成为了一段佳话。 因此,许多造纸厂的工人私底下都与印刷行的工匠开始将先帝与刘子廷进行比较。 知道这个故事后,百姓们对刘子廷的责怨也在这股热闹劲下消散了不少。 但依旧有些个固执之人认为刘子廷功不抵过,还在廷纸上写着檄文大骂刘子廷不理朝政。 与此同时,郝万江也没闲着,而是趁着廷纸的热度开始宣传征稿之事,赢得整个大乾民心。 不限出身,不限内容,所写的东西还能被陛下亲自鉴赏! 只要被陛下看中的不仅赏一百两白银,还有机会能够登上“大乾邸报”供全国人民阅读。 这对于一些文人墨客来说,发家致富还是其次,关键的还是能得到名气。 而有了这样的平台无疑不是闻名于世的机会,正常来说他们这些平民哪里有资格在邸报上刊登自己的文章。 不过对于那些家境一般的老百姓来说,这一百两已银子的吸引力更是无比巨大,不会写字的也都纷纷找村里的先生学习,开始提笔练习! 郝万江也万万没想到,刘子廷的决定居然如此高明,不禁有些佩服。 只不过这佩服归佩服,现在他头疼的便是堆放在自己桌前的一摞摞廷纸。 这些廷纸都是他吩咐手下学士帮忙整理过的。 虽然刘子廷说过不论什么题材都可以,但没有任何敢就这么随意的将其上交。 自此事公布以来,不仅平民百姓,就连朝中的一些大臣也纷纷来此投稿。 特别是御史大夫王彦,尚书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其踏破! 常人一般也就选择一篇最优质的文章来投稿,但王彦先后足足送来了十多份。 至于为何如此,郝万江心里也十分清楚,毕竟是明面上的文采第一,那么投稿量自然也得第一。 不过除此之外,最麻烦的还是那些平民百姓的投稿,不仅多,而且还杂乱。 甚至还有人匿名投来了民间传说和一些臆想的宫廷争斗,最过分的还有一些桃色新闻! 不过都被郝万江挑选出来后放置到了一边,不然这种事情刊登出去那还得了? 但一想到陛下都说过要亲眼过目之后,郝万江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正在他无比纠结之时,门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正是之前跟着王彦学习的儿子,郝不予。 “父亲!” “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是老师……” 只见郝不予拿出了手中的一摞稿件,略微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老师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哎,王大人这是在为难老夫啊!” 郝万江面露忧愁,缓缓摇头。 “父亲,孩儿听说最近有很多投稿,不知可否观赏?” 他本就是一文人,自然也对这来自大乾各地的文学风采感兴趣。 “你看吧。”郝万江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 “谢谢父亲!” 郝不予心头一喜,先将王彦的稿件放在了桌上,目光便开始扫向了四周那已经分类好了的稿件。 他迈着步子直接走向了最少的一摞,在他看来,越少自然就是越加珍贵的。 看到自己的儿子走向的位置,郝万江连忙阻止道:“慢着!” “父亲,怎么了?” 郝不予手里正拿着一张稿件,但目光却是情不自禁地扫了过去。 作为一位京城中有名的士子,一目十行不在话下,只是匆匆一眼便春风满面。 尽管早已到达及冠之年,但他却从未看过有这种事的文章,只是一瞬便被深深地吸引住。 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情,郝万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怒道:“混账,那是你该看的东西吗?” 这一声怒喝一下子把郝不予拉回了到了现实,郝不予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稿子。 “父亲,孩儿没想到民间居然会有如此文章,简直……” 郝不予恋恋不舍,十分想看接下来的内容,心中好似有上万只蚂蚁正在爬,难受二字就仿佛刻在了他的脸上。 “哎,你还是心智尚浅,老夫看此文如同嚼蜡。” 郝万江面色平静,但郝不予的内心深处却不敢苟同。 不过看着自己父亲忧愁的模样,郝不予十分不解,问道:“父亲难道就是因为这些文章而烦恼?” “不错,陛下说只要是征集来的稿子他都要过目,如今光是你老师就送来了十余份,还有你刚才看的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交给陛下过目!” 郝不予听到父亲这么说,也不禁沉思。 “父亲,你觉得陛下会喜欢那些文章?” “为父若是知道,哪会如此烦恼?” 听到此话,郝不予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父亲,曾经陛下与我一样,都是老师的学生,所以我觉得陛下并不喜欢老师写的东西。” “这……” 郝万江心中一顿,觉得郝不予说的也挺有道理。 “父亲,你想啊,我最近呆在老师身边那么久,老师文采固然顶级,但思想却是过于迂腐固执!” 郝不予也是憋了好久,现在家里没有外人,也终于能够吐槽一下。 郝万江闻言,也是吹了一下胡子,教训道:“混账!师者为父,你怎能如此说御史大夫!” “孩儿知错,但孩儿的话希望父亲能听下去!” 拱了拱手,郝不予便挺起了胸膛,自豪地说道:“孩儿不才,但之前好歹与陛下也接触过,孩儿觉得陛下必然喜欢那些天马行空之文!” “你……” 听到此话,郝万江气不打一处来,上次就是因此害得他提心吊胆。 不过话还未出口,他便转念一想,若不是陛下开恩,恐怕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 “父亲!孩儿句句属实!” “够了!” 郝万江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也站了起来,目光不禁扫向了门外。 “为父自有考虑,这些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千万不可胡说!” “孩儿明白!”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为父会仔细斟酌!” 说罢,郝万江便又坐了下来,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而站在堂下的郝不予也是拱手告退,离开之后还不忘看了看那一小叠稿件。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郝万江也不禁长叹一口气,在郝不予来之前他准备压下那些邪门歪道。 但听到儿子的这一番话后,他又仔细地想了一下刘子廷为何当初说要亲眼过目,很有可能就是与自己儿子说的一样,因为这些东西才是刘子廷想看的。 “还是都交给陛下自己定夺吧!”郝不予不禁喃喃自语,脑海中斗了个天翻地覆,结果还是回到了原点。 “来人!通知驿差!” 正文 第十九章 鬼怪志异,桃色新闻! 夜里,月白风清。 江北郡驿馆中里里外外都被近卫们围着个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进去。 原因无他,就因为当今天子留宿在此。 一间房间内,烛光摇曳,悠扬的琴声从云裳手中缓缓溢出。 桌前,刘子廷随意地躺在椅子上,右手枕着头,左手也跟随着节奏轻拍着膝盖,目光也一直在云裳身上流转。 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也逐渐发现云裳的琴声虽然多变,但不论弹奏哪种曲子都能让他静下心来欣赏,毫无亵渎之意。 这一路上枯燥无味,睡前听曲也不禁成了他一路以来每日必做的事情。 正在他沉浸于此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赵贤的呼喊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 刘子廷闻声,轻轻瞥了一眼门外。 只见赵贤带着两名驿卒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堆积成小山似的廷纸。 “这便是礼部征集而来的稿件?” 刘子廷坐了起来,问道。 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而一旁的云裳见此,则是捋了一下鬓间垂落的青丝,琴声也戛然而止。 “回陛下,尚书大人说这是经过他整理过后的,可以选择性观看!” “哦?郝大人还有这番心思?” 刘子廷有些意外,刚才他看到这么多稿件之时也是有些惊讶,只是没想到这郝万江办事居然如此细致。 “呈上来吧。” 刘子廷说罢,赵贤亲手接过稿件,按照其分开的类型,堆放在了刘子廷的桌前。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刘子廷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云裳,说道:“接着奏乐。” 琴声再次响起,赵贤见此也连忙拱手,“那老奴就先行告退。” 刘子廷的目光已经全在面前的稿件上了,随意地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随着赵贤和驿卒的退去,房门也被赵贤关了起来。 刘子廷看着面前的稿子,一时间居然不知从何看起,但最显眼的莫过于那最高的一摞。 而且放在最上面居然还是御史大夫王彦所写的文章,这就让刘子廷雅兴尽失。 刘子廷也不免看向了那最为矮小的一叠,正是之前郝不予看的那些桃色新闻,忽然眼前一亮。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拿起其中的一份,刘子廷就开始看了起来,这一看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这期间刘子廷几次都笑的不行,让一旁的云裳也是一头雾水,十分好奇刘子廷到底在干什么。 “不错,这才是报纸应该有的内容,只不过太少了!” 刘子廷意犹未尽,随后便拿起了一些鬼怪志异开始看了起来。 比起之前的笑声,这时候的刘子廷却是一脸的认真。 因为他发现这些平民百姓写出的故事千奇百怪,其中的精彩程度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只不过这一类的投稿几乎都不是完整的,吊足了胃口。 不过这类的稿子并不多,比起旁边那堆成小山般的诗词、礼规和治国安邦之道来说更是少的可怜。 看着眼前的这些稿子,刘子廷不禁有些惆怅。 据前天的奏折,他也知道了姚福改进制纸术的事情,加上这些朝中大臣极高的办事效率,不免有些头疼。 虽然从未提过,但国运之事一直被刘子廷放在心中。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便成就了姚福,但更没想到自己一个消遣的想法便让国运又有所涨幅。 这绝对不是刘子廷想看到的局面! 但唯一让他觉得宽慰的还是重启驿站之事,根据他的观察,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驿站已经见到近不下百处。 因为知道刘子延要一路南下去岭南,并且一定要住在驿站,所以沿途的驿站,尤其是那些在郡城内的驿站,规格比起当地郡守的府邸都要豪华不少,驿卒马匹也都十分充足。 刘子廷松了一口气,这钱花的应该不少了吧?如此浪费国库银两肯定要降国运吧? 看完报纸,闲来无事,他不禁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云裳。 感受到刘子廷的注视,云裳紧张地弹错了一个音。 “朕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刘子廷打趣地问道。 云裳闻言,也放下了双手,连忙走到一旁弯腰低首,说道: “回陛下,妾只是觉得陛下方才的表情……” 云裳话并未说完,刘子廷就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看书看得的确是有些太过于入迷,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刘子廷便摆了摆手,说道: “坐下吧,朕刚才只不过是看到了几篇好文罢了。” “不知陛下可否让妾……” 云裳喜好诗词歌赋,这一点刘子廷也清楚,便指了指那最高的一叠,说道:“拿去看吧,都在这里。” “陛下刚才看得好像并不是……” 云裳微微偏过头,那灵动的双眸让刘子廷心中一怔。 “狡猾!”刘子廷将刚才几分看的最为精彩的故事挑选了出来,“这才是朕想要看的,你拿去看吧。” 直到这时,云裳才露出了微笑,“多谢陛下!” 回到琴桌前,云裳的双眼便落在了那些个鬼怪故事上面。 刘子廷看着云裳那时而苍白时而红润的脸庞,不禁也想到了刚才的自己。 没过多久,云裳便放下了手中最后的一张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到底有多快。 “怎么样?”刘子廷拿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回陛下,虽然妾也曾经听过不少鬼怪故事,但看了这些文章之后总感觉身临其境,甚至有些着迷……” 将稿子放回了刘子廷的桌前,云裳的心中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故事,就如同你的琴声一般,能牵引着人的情绪,所以朕觉得这些东西才是人想看的!” 刘子廷放下茶杯后便拿起了毛笔,随后就在那些纸张的空白处写上了“已阅”二字。 “赵贤!” 刘子廷话音刚落,赵贤便打开了大门,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老奴在!” “这几份稿子朕甚是喜欢,让人带给郝万江,刊登在邸报上,并且赏赐一百两银子,让投稿之人继续写下去!” “老奴这就去办!” 赵贤低着头,缓步走到刘子廷的跟前接过了手中的稿子,刚准备后退之时,刘子廷便眉头一皱,又招了招手,说道: “慢着,还有一件事,以后让郝万江不用送这么多稿件过来了,从今天开始邸报刊登的文章就以这些为标准!” “遵旨!” 正文 第二十章 百花齐放,方为繁华! 黄尘滚滚,骏马飞驰。 次日夜里,刘子廷的话被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郝万江的耳中。 郝万江看着刘子廷送回来的稿件,心如乱麻。 恰好封御史大夫又一次的登临造访,郝万江便只好将此事告之了王彦。 王彦在看到稿子之后则是大为震怒,他作为大乾儒生士子中的泰斗,怎么能轻易放任这种东西刊登在邸报上? 于是,第二日清晨,王彦便召集了一大众读书人来到自己的御史府上。 御史府占地面积很大,但家具布置却是十分简陋,这与王彦本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联,他心中一直存在着勤俭兴邦,奢侈亡国这一理念。 当年建国之前,他的原配妻子就死于战乱,儿子如今也近二十岁,只不过因为不学无术,便被他赶出了家门。 但毕竟还是亲骨肉,也将其安置在了京城西边的一处院落中,每月都会给予一些生活费用。 所以在熟悉的人眼中,王彦这个人很复杂,他教会了无数学子,乃至大乾天子,但唯独教不会自己的儿子。 但在天下大众人的眼中,他还是一个位高权重,但勤俭持家,亡妻虽故,但忠贞不二的御史大夫,儒之大者! 厅堂中,王彦目光扫向了四周,几乎已经快坐满了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清一色的读书人,下至民间儒生,上至翰林院大学士都统统席地而坐。 当然,作为邸报的主要执行人,礼部尚书郝万江也坐在了王彦的右手边。 而更让人意外的则是坐在王彦左手边的一位邋遢老人,几乎每个进入厅堂之人都会无比震惊,默默地朝其鞠躬,但老人似乎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老人上眼微微下垂,眼角边也布满着皱纹,一对白眉和白髯几乎都快拖到了地上。 最突兀的还是他脚下的一双草鞋,充满着岁月的痕迹,恐怕比之在场的某些人的年纪还要大。 但在场之人的目光中不仅没有鄙夷,反而是充满着无比的尊敬,就连王彦也微微低首,一副恭敬谦卑的姿态! 在世之人,除了皇帝和眼前的这位老人,几乎没有人能让王彦行如此礼遇。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位就是大乾鼎鼎有名的岑松!王彦正是其学生之一,当年整个中原大地都流传着松柏二老的传闻。 松柏二老,岑松便是其中之一,而第二位便是当今丞相司空言的兄长,司空柏,只不过在早在十年前年司空柏就去世了。 也是因此,岑松从未出来走动,独自一人隐居在深山当中,在他看来整个大乾除了司空柏之外都无人配得上与他谈论学问。 若不是这次王彦将其请了出来,或许不少人都以为此人已经得道升仙。 “诸位应该都看过了吧?” 王彦看着面前的众人,捋了捋胡须,放在他面前的便是刘子廷审阅过的稿件。 “陛下真的打算在邸报上刊登这些污秽之物?” 其中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率先发问,此人正是来自于翰林院的方大学士。 王彦闻言,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右手边的郝万江,众人也随之看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郝万江也是吞了吞口水,即便是官拜尚书,面对这些人的眼光也是紧张不已。 其实今日他是不想来的,不仅御史大夫盛情难却,更何况他儿子如今还拜在了王彦的门下。 “不错,这些是陛下派八百里急报告诉我的。” 众人闻言,愤慨不已。 方大学士也是眉头紧皱,再次问道:“郝大人,不知我们写的那些文章陛下是否看过?” “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陛下送回来的只有那些。” 郝万江说罢,王彦捋了捋胡子,说道:“以老夫对陛下的了解,想来应该是没有过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摇头,表情上尽是不解。 本来前几天他们就绞尽脑汁,不分昼夜的写文章,几乎是呕心沥血,将自己的文学思想注入到了文章之中,想要流传于世,好青史留名。 可现如今,王彦却告诉他们陛下根本看都没看过他们的著作,这样的打击怎么能让这些人受得了。 当然,最为气愤地当然还是王彦自己,毕竟别人只是一篇而已,有些关系的投过两篇或者是三篇。 而他当初可是直接写了十几篇交给了礼部尚书,那些可是他这一辈子的心血! 就在此时,坐在王彦身边的皓首老人挠了挠腋下,动作不大,但却在一瞬之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师。”王彦朝着那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众人也纷纷拱手,眼神中充满着尊敬。 “嗯?”岑松缓缓抬头,发出惊疑,随后看到众人,“别管我,你们继续!” 听到此话的王彦也只好回过头,再次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老夫认为,若是真的刊登了这些东西岂不是败坏我大乾风气,届时世上恐怕无人再去读那些圣贤之书!” “不错,陛下明显是已经被这邪物侵蚀了心智!” “怪不得最近陛下总是莫名其妙地做一些昏君行径,原来是这样!” “总之,我等大家思想不能得以弘扬,却宣传这些妖魔鬼怪,岂不是开玩笑,有辱大乾威严,让那些异族蛮夷看了笑话?” 众人议论纷纷,一旁的郝万江听到这些言论更是连连摇头,看这个架势若是自己真的按照刘子廷所做岂不是对不起天下百姓? 但如果不按照刘子廷说的所做恐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不保了!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岑松却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 这叹气声瞬间就让议论声戛然而止,只见岑松微微睁开双眼,说道: “错了!” 众人闻言,一脸的疑惑,但不敢反驳。 只有王彦快步走到了岑松的面前,问道:“老师,此言是何意……” “你们都错了,我与司空柏论了一辈子的道,谁也不服输,后来他死后我才明白,若是我当初能多容忍一点,那么我便胜了!” “学生不懂,还请老师为我等解惑!”王彦十分恭谨地问道。 “司空柏乃是经天纬地之才,其弟司空言,也有气吞山河之志,后来助大乾平定天下,天下百姓莫不感恩!” 说到这里,岑松的声音也变得更加苍老。 “也是因此,在盛世当中,我等的儒家思想才能发扬宏大,所以老夫这些年便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众人纷纷发问,就连郝万江也十分迫切的想知道。 “百花齐放,方为繁华!” 岑松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不禁想到了身边那些与自己论道之人,正是因为他们意见不一才会更加奋力证实自己的思想。 也是因此,他们的思想也才会进步,而不是停滞不前。 这一言,不禁也让王彦想到了司空言,也正是司空言的存在,他才一直在进步,一直在钻研。 “学生受教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包括郝万江在内,他万万没想到岑松几句话便解决了当前最大的难题!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殷纣可为,我亦可为! 岑松一句话让人不禁深思。 散会之后。 郝万江更是因此才有所顿悟,逃离了对邸报的刻板印象。 既然可以大量印刷,那么为什么不能在刊登严肃文学的同时,去刊登那些诗词歌赋和鬼怪志异呢? 只要将其根据类型而分页,再重新排版便能解决难题! 想到这里,郝万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印刷行,召集了礼部各个官员开始对邸报进行排版。 之前邸报内容较为单一,有些人买了也如同鸡肋。除了一些读书人之外,压根没人看。平民百姓、大家闺秀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经过这一次的调整,邸报的内容极其丰富,受众面变得更加广大。 不管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文章,几乎每一期都会有! 这样一来,郝万江瞬间就提起了干劲,一时间大乾邸报更是火爆无比! 但同样弊端也被显现出来了,那就是雕版印刷的效率太低,而且极其耗材耗力! 也因此,印刷行与造纸厂也开始扩建,还招收了不少平民百姓来此工作!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其中居然有一位新来的工匠因为操作不当,雕版时居然雕错了一个字。 毕竟雕版错字更正十分麻烦,那工匠便将那错字直接削掉,留了一处空白,然后又单独雕刻了一个字单独印在空白处。 最终他这样的投机行为被其他工人给举报到了印刷督长那里,举报之人本以为能得到嘉赏,却不料督长突然大发奇想! 直接命令手下工匠开始雕刻可移动的木刻字,直接取代了无法重复使用的雕版印刷,并将其称之为活字印刷术! 如此一来,那些稿子当夜送到,第二天便开始可以直接发行! 不论什么国家大事、古典文学、花边新闻统统都被印刷在了每日最新的邸报上,正所谓雅俗共赏! 知晓此事的郝万江也是高兴不已,连夜就将写奏折上报给了刘子廷! 而此时的刘子廷也来到了江南四郡之一的江东郡。 江东郡与镇京的气候环境截然不同,江南的春天明净而风暖,即便是冬日,依旧能看到许些翠绿。 一条蜿蜒的小河贯穿整个郡城,赵贤摇曳着木浆,行舟之中刘子廷正襟危坐,云裳也依旧坐在他的身旁。 此次出行,刘子廷并没有张扬,将近卫军留在了驿馆后,就换了一身便服与云裳和赵贤来此游玩。 小河两旁,江南的百姓们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极其地热闹。 但此时的刘子廷却是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奏折心中更是愤怒不已,猛的将其摔在了桌上,就连悠悠木舟似乎都因此而晃荡不已。 “混账!” 刘子廷不禁破口大骂,那股威严让赵贤抖擞,一旁的云裳也不禁低头。 自昨日到江南之时,没有了舟车劳顿,刘子廷也没有去看那些邸报。 但是他清楚,这里的民众却是对此情有独钟,也发现这些邸报的内容极其丰富,基本上与他想象中的报纸所差无几。 本来这些刘子廷并不在意,但郝万江的奏折中不仅仅提到了给印刷督长发明活字印刷术的表彰,而且还有户部对大乾邸报近几天的收入汇总! 因为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制作成本降低,大乾邸报的价格一压再压,普及民众!一些买不起书的寒门士子将之视若珍宝,对刘子延这个皇帝陛下更是感恩戴德。 最恐怖的是邸报的收入。 仅次于大乾官盐! 这是什么概念? 大乾邸报已经达到了仅次于平民百姓生活必需品的地步! “悔不当初!” 刘子廷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看了看四周,却又下不去手,“朕就不信了,难不成大乾全都是能人巧匠?全是治世能臣?” 他觉得在大乾做一个昏君实在是太难了! 经此一事,原本的舒畅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烦躁。 看到刘子廷的表情,赵贤轻声说道:“少爷,不如让少奶奶弹一首曲子让您消消气?” 此话一出,云裳的脸颊便升起一抹红晕。 这称呼是出门之前刘子廷定下的,否则给赵贤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叫。 刘子廷闻言,看了看一旁的云裳,“也罢,那就辛苦你了。” “唯。”云裳微微点头。 只见云裳颔首低眉,脸上的红晕也显得更鲜艳了,给人一种温柔甘美的气息。 琴声随着行舟一路飘扬,更是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但此时的刘子廷却是无奈的侧躺在了船上。 周围百姓纷纷被云裳的琴声所吸引,当看到云裳的美貌之后更是瞠目结舌。这就不得不让众人开始好奇刘子廷的身份。 云裳的模样太过于显眼,再加上大乾邸报及时更新的相关信息,甚至有一个曾经在刘子延当太子之时见过他一面的人,直接认出了他的身份,在那高喊参见陛下。 刹那间,民众激动不已,甚至有人高呼陛下圣明! “原来这位就是咱们大乾的天子!” “果然仪表不凡,甚是亲民,没有一点皇帝的架子!” “难道之前从镇京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 “那可不,你看邸报上那些鬼怪,你见过吗?” 众人议论纷纷,但不同于镇京,江南的民众只知道这位皇帝做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其中更多的还是一些读书人。 “我若是早些年能看到这邸报,我的成就绝对不止如此!” “是啊,当年一本书就算是掏空家底我也是买不起的!现在竟然可以每天看到不同大家所写文章,实在是太幸福了。” “所以说,咱们这位皇帝简直就是圣人,让天下人都有书可读!” “泛木舟兮济郡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听到周围众人的夸赞,刘子廷长叹一口气,心中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还有驿站!还有八百里加急!” 在这个运输业并不发达的时代,相距几千里运输的东西留存率极低。 只要驿站竣工,这一切还会有所转机。 但想到这里,刘子廷也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是痛定思痛。 “光靠驿站恐怕还远远不够!” 既然这种普通的行径并无法起到败坏国运的作用,那就得再次主动出击。 而且这次的动作还不能小,毕竟这段时间国运已然上涨了不少,必须得进行强力打压。 刘子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历代昏君的影子,忽然茅塞顿开。 “传说殷纣以酒为池,以肉为林,穷奢极欲,甚至将其作为行赏赐百官之事!” 想到这里,刘子廷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 “殷纣可为,朕亦可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随着周围百姓的聚集,刘子廷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再游玩下去。 回到驿馆之后,刘子廷考虑再三,有了前面的教训,关于酒池肉林之事必须得稳扎稳打,若是随意而为恐怕并不能顺利。 但此时刘子廷也必须得做,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想做那些事唯一的阻挠者便是御史大夫,之前若不是太尉与丞相二人的支持,想必这御史大夫会更加激进。 因为朝中三公的影响力可谓是极大的,至少在明面上刘子廷并不想直接得罪三人。 毕竟就连王彦都有先帝御赐戒尺,想来丞相和太尉的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要是得罪了他们,许多政令更加难以下达。 在大乾帝国当个昏君太难了。 比特娘的当暴君还难! 主要还是自己没有什么手腕,主要的权利依旧在那些权臣的手上。 不过好就好在这个世界奇特的官职设立,只要不是涉及到国家根本上的问题,刘子廷也可以绕过三公,直接向六部发号施令。 这样一来,也更加有益于他以后的行动! 想到这里,刘子廷连忙派送了一道圣旨,而这圣旨在第三日一早就送到了邓孑骞的手上。 圣旨中没有别的信息,唯一的要求便是让邓孑骞加快驿站的重启,迅速打通岭南一带的驿站,并且在重启之后运送大量的岭南瓜果! 如若没做到,革职查办! 这最后的四个字可是让邓孑骞心慌不已,按照目前的进度,绝对是不慢的! 更何况,刘子廷此次南巡已经到达江南,距离岭南已是不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要加快速度! 邓孑骞完全搞不懂刘子廷的想法,他很想启奏用八百里加急运送瓜果之事的艰难和昏聩。 但又想到了那天在沉香殿的议事,连御史大夫劝说都无用。 甚至蒋跃都成为了此事的督办。 对他来说,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恐怕就是那位早已不上朝的丞相了。 想到这里,邓孑骞便马不停蹄地就赶往了相府。 不过敲门再三之后,开门的童子却告诉邓孑骞,丞相早就去了日曲郡。 日曲郡这个地方邓孑骞知道,地处乾河西段,几乎接近乾河源头的地方! 众所周知,丞相腿脚不便根本就不利于出行,可是怎么一跑便直接跑到了日曲? 不过好就好在这日曲距离镇京并不算远,只有五百余里的路程,若是马不停蹄一天也能够赶得上。 来不及多想,邓孑骞直接放弃了马车,直接骑上了骏马,开始快马加鞭地朝着日曲郡奔去。 四蹄翻腾,长鬃飞扬。 最终在累死了两匹马之后,邓孑骞浑身骨骼像是散了架一样,终于在当日夜里赶到了日曲,不得不说这一路上黄沙漫漫,就连邓孑骞的眉头上都沾满了沙尘。 进入郡城之后,邓孑骞直接找到了现任的郡守,想打听一下丞相的下落。 日曲郡守自然知无不言,但说出来的消息确是让邓孑骞无语至极。 说是丞相在今日午时就出发去了豫北郡! 这就让邓孑骞欲哭无泪,整个面庞都苍老了不少。 不过在日曲郡守的提议之下,邓孑骞来到了日曲郡新建的码头上,准备乘船去往豫北郡。 不得不说,船只的速度比之大乾上好的御马速度都要快出不少,只不过这一夜,邓孑骞头晕目眩,吐了一次又一次。 骑马和乘船,同样折磨人! 终于在第二天巳时,邓孑骞踏上了豫北郡的码头。 刚一走到陆地之上,邓孑骞如释重负,虽然感觉自己的头仍然还在晃荡。 但他依旧面露欣容,这样总比革职查办要好! 经过短暂的休息,邓孑骞又来到了豫北郡守的府上。 刚一踏入府门,发现豫北郡守居然已经在此处恭候已久,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 豫北郡守体型饱满,双鬓间还有几缕白发,与邓孑骞年纪相差不多,也就四十来岁的模样。 邓孑骞一头雾水。 他十分不解,自日曲郡渡船来到豫北郡几乎中间没有任何的间隔,那豫北郡守是如何知道自己要来的? 除非,信使也是渡河而来,并且速度还比自己更快! 但下一刻,豫北郡守的开口直接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邓大人,是丞相让我在此处恭候大驾的,并为你准备好了饭菜!” “这……” 邓孑骞来不及询问其他,肚子已经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快进来吧!” 豫北郡守伸出手,十分热情的招呼着邓孑骞。 酒足饭饱之后,邓孑骞也长叹了一口气,这没日没夜的奔波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加上这豫北郡守有意无意总是跟自己捞着家常便饭,国家大事,似乎正在故意拖延时间。 “如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丞相总应该愿意见我了吧。” 邓孑骞目光看向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有关丞相的蛛丝马迹。 但听到此话的郡守却是微微一笑,起身后走到了院中。 只见他微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点了点头,说道: “邓大人,这个时候我想丞相应该快到江北了!” “什么?江北!”邓孑骞闻言,露出惊容,心中也是不禁一怔,喃喃道:“难道丞相真的不愿意救我一命?” 邓孑骞瞬间就泄了气,整个人也松垮了下来,甚至就想这么躺在这里。 但就在此时,郡守的一句话让邓孑骞忽然来了精神。 “丞相让卑职问邓大人一个问题!” “丞相要问什么?” “丞相说,京城到日曲一共五百余里,邓大人乘御马,一天能够跑到,但再多的话就只能看御者和马的体质了。” “不错!” 邓孑骞点了点头,但心中不免也十分惊叹丞相的料事如神。 “那日曲郡到我豫北郡,陆路有九百余里,那为何邓大人却也花了同样的时间能来到豫北?” “废话,本官走的是水路,又不是陆路!” 邓孑骞想都不想就回道,毕竟昨夜的晕船让他刻骨铭心! 但下一瞬,他恍然大悟! 只觉得全身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目光也不禁看向了天边,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丞相的模样,令人神往。 “听丞相一言,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话音刚落,豫北郡守便朝着邓孑骞笑着拱了拱手,说道: “邓大人,丞相正在江北郡的紫烟阁等着您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时代变了,开凿运河! 孤帆远影,乘风破浪。 邓孑骞水陆换乘,离开豫北郡后第三日,他终于来到了江北郡。 这一路上,邓孑骞不知吐了多少回,但依旧坚持着。 好就好在紫烟阁就在江边,邓孑骞很快便找到了这里。 这时候的他,脸色惨白,嘴唇都被风吹得干裂了不少。 紫烟阁共分五层,每一层都有精美的壁画,一步步走上楼顶,只见一位老人正杵着拐杖看着江际。 邓孑骞这些天被折腾的实在够惨,又爬了五层楼,整个人直接坐在了楼梯口,气喘吁吁。 “丞……丞相!” 老人回过头,那熟悉的面容让邓孑骞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他终于是见到了! “你既然找来了,想必心中也有所领悟!”司空言又将目光转向了天边,淡淡地说道。 邓孑骞闻言,朝着司空言拱了拱手,说道:“学生的确有所领悟,但有一点还是不懂。” 听到此话的司空言则是摇了摇头,“我可从未承认过你是我的学生。” 邓孑骞满脸写着无奈,他拜官之前便听闻司空言大名,当初助大乾统一乱世功不可没,不仅发明了许多器械,而且对于基建的知识也是极其超前! 往年丞相还在朝堂的时候,基本上工部的一切行动都是由丞相安排的,所以邓孑骞曾经学到了不少知识,更是在内心深处将司空言拜为自己的老师。 只不过,司空言一直在否认此事! “关于水运,你明白了什么道理?”司空言再次发问。 邓孑骞心中一喜,连忙回道:“水运,比陆运速度要更快,更便捷!” 此话一出,司空言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完全懂。” “还请老……”说到这里,邓孑骞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还请丞相解惑!” “我让你从日曲至豫北,并不只是让你觉得你所乘坐的行舟速度快,而是想让你看到乾河中其他的船只是如何运行的。” 司空言此话一说,邓孑骞的脑海中瞬间就有了那些大型船只的画面,只不过当时的他只记得自己晕船,呕吐了一路。 没等邓孑骞回答,司空言又继续说道:“水运比之陆运,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水运的运载量是陆运无法比拟的!”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做到无限制大!” 说到这里,司空言缓缓起身,先看了看江际,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邓孑骞,说道: “陆运因为受制于路面的称重和承载能力,一旦遇到雨季基本上半废。所以水运的优势则是运输量更大,不用考虑路面泥泞。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船舶的结构与动力的问题。” 邓孑骞看着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丞相的风姿。 “丞相……”邓孑骞缓缓起身,地走到了司空言的身后,对其深深地鞠了一躬。 司空言没有理会,反而是继续说道: “乾江、乾河几乎贯穿大乾东西,而南北并无此天然之势,但事在人为,只要打通南北水道,便能使堤岸徒行无褰裳之苦,舟行有挽纤之便!” “徒行无褰裳之苦,舟行有挽纤之便!” 邓孑骞喃喃自语,心中大受震惊,若有江河贯穿南北,的确如此,但时间不等人,这并无法解决他现在的难题! “丞相,此事恐怕无法在段时间内轻易做到……” “不用担心,陛下不会革你的职!” 司空言短短的几个字让邓孑骞心中大定。 此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邓孑骞或许还会反问,甚至于完全不信! 但这话在丞相的口中说出来,就如同给他吃了一枚定心丸! “你先向陛下请奏,从国库拨一笔银两!” “多少?” “先拿九千万两白银。” 司空言说话的语气极其平淡,但邓孑骞却是心头一惊,喉头都不禁有些颤抖。 “九……九千万两白银?这是国库去年一整年的赋税。” “不错,直管奏请陛下拨款,不必说明原因,但是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加快驿站重启,同时开凿运河!” 司空言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条锦帛,说道:“这便是施工方案,你按照上面的做便是。” 锦帛入手,还带有丝丝温热,邓孑骞将其缓缓摊开,大致一看便知道这乃是大乾地图,但下一瞬间就被这纵横交错的河流所震惊。 司空言的计划图中,乾江和乾河两大河流中间已经被一条水道所连接,与此同时几大湖泊也都在计划之内。 “此番工程,恐怕九千万两还不够!” 邓孑骞双指稍作比划,一脸震惊地看着司空言。 “那是必然,老夫早已有此想法,只不过先帝时期刚刚建国,正需要稳步发展,不能行此劳民伤财之事,而现如今……区区九千万两,不过一年赋税而已!” 说到这里,司空言捋了捋胡子,脸上尽是欣容和自豪,“时代变了!” 只是四个字,邓孑骞便明白了司空言为什么这么想的原因。 原本先帝在位之时正是百废待兴,后来通过多年的经营,虽然大乾也逐渐变得富庶了起来,对于百姓来说,这是盛世。 但还不足以完成此壮举! 而现在,改进造纸术,发明活字印刷术,创办大乾邸报,刘子廷的种种行径让大乾国库收入继续高涨! 想到这里,邓孑骞整个人激动不已,干劲十足,看向司空言的目光中变得更加崇敬。 “开凿大运河,不仅还利于交通运输,促进当地民生、经济,甚至还可以灌溉农田,实乃上上之策!只不过此事陛下会不会同意呢?” “此事你可以先不必汇报,只管要银两便是,这九千万两白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司空言的目光十分深邃,邓孑骞一时想不清为何要隐瞒此事,但却也没有问出口,只好问道: “现如今国泰民安,只怕那些劳动力就不太好……”邓孑骞话没说完,便犯了难。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春季江南以北会迎来干旱!” “嗯?” 邓孑骞闻言,也甚是震惊,大乾已经多年没有天灾发生了。 但他知道,以司空言对于天文、气象方面的观测可是十分准确的,一度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神通。 “所以,开凿运河之事并算不上劳民,你将银两散于百姓当做雇佣他们劳作之费,讲清楚运河的利处即可。” “原来如此!” 邓孑骞恍然大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往年北方大旱常常导致颗粒无收,百姓们流离失所。 若是有南水北调之举,不就完全解决了北方缺水的问题? 合着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丞相给预料到了! 邓孑骞深呼了一口气,拱了拱手,说道:“丞相之智慧,子骞佩服至极!” “不知丞相何时回京?” 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邓孑骞将锦帛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在了怀中。 “我也有好多年没有出来走动,也应该随便去拜访一下几个老朋友。” “好,丞相一路之上要注意身体!” 邓孑骞深深地看了一眼司空言,那消瘦的身子着实是让人担心。 “嗯,现在陛下想必也应该也快抵达岭南了吧。”司空言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天边。 邓孑骞略作思考,回道:“算算时日,应该是快了!” “你先去忙你的去吧。” 听到司空言这么说,邓孑骞也只好拱手后退道:“丞相保重,学生告退!” 邓孑骞一直退到楼梯口才转身离去,而司空言却是朝着南边看去,嘴里喃喃道: “岭南一行,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泉边沏茶,云裳生病! 岭南的天空是蔚蓝的。 林间更是清泉流响,鸟语花香。 刘子廷的南巡队伍正在这泉水边便稍作休息,不仅架起了木桌,还升起了袅袅炊烟。 近卫军们纷纷就地而坐,马儿则是嘴里不停地在咀嚼着一些干草。 只见一只黄鹂鸟从枝稍上起飞,最终落在了刘子廷的肩膀上,还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但刘子廷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看着手中的奏折频频点头,身后的赵贤也不敢贸然驱赶那鸟儿。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云裳,只不过并没有抚琴,而是小心翼翼地清洗着茶具。 此时刘子廷的脸上正洋溢久违的笑容,这让云裳有些意外,已经好几天了,刘子廷都没这么开心过。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云裳也知道刘子廷这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处。 但偶尔发怒,的确让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 或许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吧。 “陛下,是什么事儿能让您这么开心?” 云裳目光在刘子廷的面庞上流转,随后又伸出纤纤玉手,拿着一小撮茶叶朝着壶中放去,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着便极其的舒适。 刘子廷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肩上的鸟儿也被惊动,飞走时还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 “邓孑骞说要朕从国库拨九千万两白银用于运输瓜果!” “这……”云裳的长大嘴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九千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 她连想都不敢想! 巨大的冲击过后,她心跳不禁加快,没想到刘子廷直到现在还记得她的那句玩笑话。 这等上心的男人,恐怕任由哪个女子恐怕都想以身相许,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之君,大乾帝王呢? 同时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国库空虚,平白损害这巨额的银两。 心中又更加惊慌起来。 “既然他想要,那朕就给他!”刘子廷说到这里,连忙摆了摆手,“赵贤,替朕拟一道圣旨交予户部。” “陛……陛下,这九千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只怕那邓孑骞……” 说到这里赵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虽然他很得宠,但议论朝中大臣总归是不好的,但此事的的确确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不用担心,邓孑骞是个大大的忠臣,他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刘子廷这时候才不会想邓孑骞将这钱拿去怎么用,他巴不得这么大规模的花销呢。 “既然陛下心中有数,那老奴就不多说了。”赵贤也十分识趣,说罢便连忙安排了笔墨。只是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担忧。 刘子廷见此,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过有一说一,这老太监倒是会为国着想之人。 “朕特批九千万两白银予工部尚书邓孑骞于大乾基建工程所用,户部官员不可为难!” 说到这里,赵贤刚准备放下手中的笔。 刘子廷又加了一句,“等等,再加三个字。违者,斩!” 说罢,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他也发现了后面几个字的作用,简直屡试不爽。 “陛下,请过目!” 赵贤拿着天子行玺和已经拟好的圣旨交给了刘子廷审阅。 扫了一眼,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刘子廷便盖上了行玺,心中也不禁对邓孑骞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刘子廷的余光发现云裳居然又在偷偷看着自己,于是故作不快,左顾右盼地说道: “朕口干舌燥,云裳姑娘……” 将目光看向云裳的瞬间,云裳瞬间就低眉垂眼,手忙脚乱地端起了茶壶,倒下了一杯热茶。 “陛下,请……请用茶。” 看着云裳这副模样,刘子廷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云裳手中的茶杯。 只见云裳的双手忽然一颤,仿佛如同触电一般,刘子廷也是一顿,不明所以。 但云裳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因为刚才刘子廷接过茶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 而这种感觉让云裳觉得十分奇妙,她从小便是被母亲养大,从小到大还从未碰到过任何男人。 “嗯,好茶!” 刘子廷抿了一口,那甘甜的味道让人回味。 但现在的云裳心中却是如同小鹿乱撞,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热了几分,额头上也布满了香汗。 刘子廷看着云裳如此模样,一脸的疑问,“云裳姑娘,你莫不是病了?” 面对刘子廷的疑问,云裳也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陛下,妾也不知为何……” “你是不是感到很热?” “是……” “那是不是也有点浑身无力的感觉?” “好像……也是。” 刘子廷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想来这位云裳姑娘恐怕是从镇京一路到此,忽冷忽热的恐怕是得了感冒。 在这个时候得了感冒可不是什么小事,此地距离岭南郡城起码还要走一天。 想到这里,刘子廷连忙伸出了手背,说道:“让朕看看有没有发烧。” 突然的动作让云裳根本来不及闪躲,她不禁闭起了双眼,感受着刘子廷手背的冰凉,整个人更热了。 刘子廷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背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瞬间就心头一怔,“这么烫,这还不得把脑子给烧坏了!” “赵贤,去沾点泉水。”刘子廷连忙喊道,并且将自己怀中的脸帕交到了赵贤的手上。 赵贤闻言更是一刻不得停留,常人六七步才能走到的泉水,赵贤仅仅三五步就过去了。 “陛下。” 接过脸帕,刘子廷就将其敷在了云裳的额头上,并且还抓住了云裳右手,按在了脸帕上。 刘子廷的动作十分娴熟,但云裳整个人却是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还能走路吗?”刘子廷一脸的担心。 云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子廷会意,“赵贤,让随行御医给云裳姑娘先看看,若无他事,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郡城。” 说罢,赵贤便连忙行动了起来,云裳也是神思恍惚地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而赵贤也连忙在队伍中寻找着随行的御医。 这时,刘子廷看着云裳那薄弱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毕竟这个时候发烧感冒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整个大乾都找不到第二个弹琴这么好听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摇了摇头,便踏上了龙辇。 “出发!” 赵贤一声令下,马蹄声响起,整个队伍便继续朝着南方前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岭南异常,太尉前来! 日落向西,月向东。 这时黑夜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经过一天的跋涉,刘子廷的队伍已经来到了岭南边境一个叫做费郡的郡城。 这个郡城并不繁华,街道上行人也很少。 整个队伍趁着夜色走进了费郡,当地的郡守可是被吓坏了,还以为是有什么异军攻城。 不过在发现是天子的南巡部队之后,郡守也是连忙腾出了自己的府邸让刘子廷在此留宿。 不得不说,这小郡城最好的府邸也不如江南四郡的一处驿馆,但总比好过没有地方歇息。 房间内,刘子廷正坐在床榻边,而赵贤也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云裳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已经让随行御医看过了,并无大碍!” 看到赵贤微笑的脸庞,刘子廷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便早点歇息!” 刘子廷说罢,正准备躺在床上,但发现赵贤还没有动,便疑问道: “怎么了?” “陛下,老奴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看着赵贤异常的举动,刘子廷也不禁有些好奇。 “但讲无妨。” “陛下南巡之事早就传出,按照道理来说,岭南王应该早已接到消息了,可为什么费郡郡守居然还以为咱们是异军?” 赵贤目光闪烁,声音也逐渐压低。 刘子廷闻言,不禁眉头紧皱,脑海中也在不停地运转着。 这岭南王原名叫做张安,是先帝起义之后的另一支义军,当初先帝征战中原之时总是遭到一个叫做南疆的小国家频繁骚扰。 最终这岭南王带领义军,一直在抵挡着南疆国的进攻,立下了汗马功劳。 先帝建立大乾之时便将原本的南疆封地赐予了张安,并封王位于岭南,这么多年来,岭南王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任何的异动。 与其一同受封的还有楚王刘翊,也就是刘子廷的皇叔,他的封地与江南四郡相邻。 而自己现在来的这一座小郡城与江南四郡接壤,乃是大乾内地,既然是内地那又是如何会有异族的? 并且,自己南巡一事根本就没有保密,一路的行程在大乾邸报上也已经刊登。 按照正常来讲,这个郡城万万不可能会有什么异军来袭,可偏偏这个郡守如此严阵以待。 “你说得有道理。”刘子廷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要不老奴将那郡守传唤来审讯一下?” 看着赵贤闪烁的目光,刘子廷也觉得此事很有必要,于是便点了点头。 得到刘子廷的应允,赵贤便立刻退出了房间,并且还吩咐了近卫加强警戒。 不待刘子廷多想,赵贤便匆匆地回到了府邸,此时的他浑身大汗,面露紧张之色。 “陛下,赶紧启程,那郡守不见了!” “什么?” 刘子廷听到此话连忙起身,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快快起驾!” 在赵贤的安排下,整个队伍迅速便动员了起来。 整个府邸火光冲天,近卫纷纷举起了火把,就连刚刚入睡的云裳也被惊醒。 不过来不及多想,所有人都准备开始启程了。 马蹄声狂乱,三千近卫军,虽然人数不算很多,但一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赵贤讲清楚了此事得严重性后也一个个变得严阵以待。 “打开城门!” 郡城北门前,随着赵贤一声高呼,身后近卫纷纷抽出腰间弯刀,齐声喝道: “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原本郡中的一些留守的守城士兵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但是郡守走之前便告诉了他们,在他回来之前不准开启城门。 见到这些士兵犹豫,赵贤也更着急了起来,就在他准备号令进攻城门之时,一道道雄浑的马蹄声让人震惊。 就连龙辇中的刘子廷也不禁走了出来,仔细地感受着。 只见北门外,火光冲天,一道道嘶鸣声响起,光看那密密麻麻的火光便知道这是一支庞大的部队。 没过多久,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刘子廷十分熟悉。 “大乾太尉蒋跃在此,速速开城门!” 此话一出,刘子廷瞬间就放下了心来,赵贤也是面露喜色。 而那些守城士兵看着这支队伍,不禁吞了吞口水,赶紧放下了吊桥。 一匹匹骏马在火光下打着响鼻,只见蒋跃骑着黑马缓缓来到刘子廷面前。 “蒋跃参见陛下!” 只见蒋跃一跃而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身上的甲胄发出阵阵摩擦声。 “平身。”刘子廷摆了摆手,于是疑问道:“太尉怎么突然至此?” “陛下,老臣为重启此处驿站而来。”蒋跃义正言辞的说道。 刘子廷见此,也没有再多问,反而是回到了龙辇当中。 “先打道回府,蒋太尉一会儿来见朕!” 听到此话的蒋跃先是一愣,随后不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遵旨!” 蒋跃说罢,连忙招呼着手下的骑兵们就地安营,甚至将城门上的守将士兵也都纷纷换成了自己的人。 不仅如此,还安排了一条条队伍沿街巡逻,虽然城中百姓不多,但依旧扰民。 没过多久,蒋跃安排好了一切,于是便来到了刘子廷的房间内。 这时的刘子廷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床榻边,一脸的认真。 “蒋太尉,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陛下,这……”蒋跃先是一顿,脑海中便想起了之前丞相写的那封信,紧张地说道: “陛下,都怪丞相,都是丞相让我隐瞒此事的!” 刘子廷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忍俊不禁。 他心里也清楚,蒋跃的确是此次重启驿站的主要督办人,但督办一个重启驿站怎么会带领上万骑兵至此? “罢了罢了,太尉辛苦了!” 刘子廷连忙起身,他打内心深处十分尊重这位憨厚的大将军,同时也对丞相的想法有些疑问。 不过蒋跃起身之后,便拿出了丞相的那封信,交到了刘子廷的手上。 “岭南有变,支援陛下!”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让刘子廷心中震惊,他们也是来这里之后才知道异常。 可丞相远在千里之外,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来,回京之后的确得好好地见一见这位丞相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摸了摸下巴,不禁想到一个好主意。 “蒋太尉,整个岭南总共有多少兵马?” “回陛下,大约二十万左右!” 蒋跃面露讶色,拱了拱手,回道。 “二十万……” 刘子廷喃喃自语,心中不禁想到,如今大乾至少有大军两百万,这岭南王才区区二十万,即便想造反,实力也是远远不够的。 这样一想,只要自身是安全的,他倒是还希望岭南王真的有一天能够起兵造反,好好的打压一下国运。 刘子廷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蒋跃,说道: “蒋太尉,若是单打独斗,你可胜过那岭南王?” “单打独斗?”蒋跃不禁笑了笑,“当年老臣与其交手,不过十回合,那岭南王便认输了。” “如此甚好!”刘子廷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先移驾江南郡,设宴宣岭南王觐见!” 蒋跃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问道:“陛下,您这是想?” “事不宜迟,蒋太尉安排下去吧。” 见到刘子廷并没有解释的意愿,蒋跃也只好挠了挠后脑勺,连忙告退。 “若是好好地运用一下这个岭南王的异心,恐怕能减少不少的国运!异姓王造反,国运必降!这波朕要赢麻了!” 刘子廷哈哈大笑,心中也有了打算。 “赵贤,拟旨!”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所有的近卫军和骑兵们都纷纷开始准备了起来。 还不到半个时辰,一万多人的队伍便都走出了北城门,朝着江南郡的方向行驶而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天子阳谋,王爷隐忍! 与此同时。 岭南王府内灯火通明。 卧房内,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正不停地走来走去。 他身材高大,一身紫金色长袍显得极其威武,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神情十分凝重。 但随着一道开门声的响起,他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位与其模样相似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年轻男子身材也十分挺拔,一身长衫也显得十分勇武,手背上青筋突起,腰间别着的宝剑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而这个年轻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岭南世子,张景。 “父王!” 张景上前,朝着岭南王拱了拱手。 “情况怎么样?” 面对岭南王的问题,张景也是眉头紧皱,说道: “孩儿大军还未到,蒋跃便带着上万骑兵赶到了费郡!” “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如此谨慎,连蒋跃都带过来了。” 岭南王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父王,孩儿以为此事并非是那小皇帝的安排。” “想来也是,若真是小皇帝的安排,他们也不会分批进城,不过即便如此,那也绝对是有人事先准备过!” “难不成是有人知道咱们的计划?” “知道,应该也不全知道。” “父王,那还管他做什么,我岭南二十万大军随时都可以取其性命!” 听到张景这么说,岭南王却是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我们是在密谋造反,你说话就不能小声一点?” 张景见此,不禁皱着眉头,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怨气,说道: “父王,孩儿是为了您的雄图大业着想!” “既然你知道是雄图大业,那就要徐徐图之!” 岭南王说罢,便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脑海中思绪斑驳。 原本这次让自己的儿子带兵前往费郡便只是试探,可没想到碰到这么一出。 遥想当年,他曾与先帝一样想图天下,于是二人同时起义。 只不过因为当初自己的军队一直在被南疆国所纠缠,导致他无法进军中原,否则当初他也想争一争那帝位。 尽管先帝上位后对自己的待遇也是非好,但再怎么好的待遇能好的过这诺大的大乾江山? 在先帝的治理下,整个大乾盛世空前,民心一致,所以他这个想法一直被藏于内心的深处。 后来随着先帝的驾崩,他的野心忽然又渐渐浮现! 特别是这次刘子廷南巡之事更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民间对刘子廷的言论褒贬不一,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新上位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父亲,别犹豫了!” 张景打断了岭南王的思绪。 “趁现在小皇帝还未动身,只要父王一声令下,孩儿连夜带兵将其斩杀,然后再祸水东引,说是异族所为,不就有了一争天下的资本么?” 看着激动无比的儿子,岭南王不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训斥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楚王和齐王,难道他们弱于本王吗?更何况他们还是宗亲!” 此话一出,张景瞬间就沉默了下来,“那父亲到底打算如何?” “景儿,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得不说,岭南王考虑得十分周全,就算现在自己出兵直接谋反,能够以人数取胜,但是打完过后呢? 大乾两百万大军便会直接南下,替他们的大将军和皇帝报仇! 即便自己贵为王爷,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想到这里,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瞬间,二人目光齐齐朝着门外望去,张景的拇指也扣在了剑鞘之上。 “王爷,陛下来旨!”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岭南王与张景二人面面相觑。 “开门。” 岭南王一声令下,张景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后一位兵卒便跪在了二人的面前。 “王爷!陛下来旨,让您出去接旨!” “这……”岭南王顿时面露疑惑,一旁的张景却是逐渐急躁了起来。 “先去看看再说!” 岭南王说罢,便踏出了房门,只见迎面走来一位身近卫军,手中正拿着一道圣旨。 那名近卫看了一眼岭南王,随后便摊开圣旨,说道: “岭南王接旨!” “小王在!” 岭南王弯腰俯首,显得极其恭谨,倒是一旁的张景却是站的笔直,连头都不低。 “岭南世子,见圣旨如见天子,你为何不行礼?” 那名近卫军大声呵斥。 “我……” 张景闻言,正准备上前,却被岭南王给拉了回来,“逆子,圣旨面前怎可无礼!” “父王……” 张景面露不服之色,但看到自己父亲那严肃的目光,也只好跪了下来,不过胸膛却是挺直。 “受命承天皇帝召曰:” “岭南山灵水秀,岭南王威名远扬,朕早有耳闻,但奈何水土不服,故不便南下与岭南王相会,实在可惜!” “遂明日午时,朕于江南郡设宴,请岭南王来此一聚,钦此!” 近卫话音刚落,岭南王便缓缓抬头,面露恭敬之色,举起双手,“小王接旨,吾皇万安!” 接过圣旨,只见近卫转身,岭南王便发现身边的儿子杀意渐浓,连忙按住了张景准备拔剑的右手。 “父亲!” “不可急躁!” 二人缓缓起身,岭南王拉着张景再次回到了房间内,将房门关好之后,便将圣旨放在了桌上,认真地说道: “这个小皇帝果然不简单!” 张景看到父亲如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父亲,为何拦着孩儿,孩儿恨不得将那无礼的近卫打杀!即便是当年先帝在世之时,也绝对不会对父王如此不敬!让父王出门接旨!” “景儿,为父让你多读读圣贤之书你偏偏不听,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定要记着隐忍!” 岭南王坐在桌旁,自顾地拿起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父亲,可这小皇帝举办此宴明显不怀好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听到此话的岭南王猛然一挥袖袍,没想到刘子廷居然还会玩弄阳谋,这样看起来似乎有一些先帝的影子。 “为父又何尝不知,但我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尊,岂不是不打自招?有谋逆之举!” “所以孩儿才觉得,倒不如拼死一搏!” 张景偏过头,嘴唇微动,双眼也不禁上翻。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执拗,岭南王脸上布满了忧愁二字。 “小皇帝命令明日午时赶往江南郡,为父只有现在出发才能在午时之前到达,分明是想让本王只身前去。” 听到岭南王所说,张景也是一脸的惊疑,“只身前去?若是那小皇帝对父王……” “无事,至少本王在岭南百姓的眼中是一位贤王,就算小皇帝证据确凿也不能轻易地处置本王,不过……” 他本就是草根出身,深知民心之重,只有民心所向才能长治久安。 想到这里,岭南王双目中不禁露出一丝寒光。 “不过什么?”张景好奇地问道。 “不过还需要一个东西,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岭南王认真地看向了张景,“那费城郡守现在何处?” “费城郡守?”张景顿了一下,随后便想到之前前来报信的正是那位郡守,“还在王府中歇息!” 岭南王闻言,目光逐渐深邃,一脸认真地看着张景,缓缓开口。 “杀了他,取人头与我,明日送到小皇帝手上!” 说到这里,张景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父王的想法,连忙说道:“孩儿这就去办!” 张景说罢,便转身离去。 岭南王见此,也是捋了捋胡子,目光也逐渐变得透彻了起来。 费城郡守是他的一颗重要棋子,如今也只能忍痛弃车保帅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江门一宴,古琴断弦! 江南郡,江门阁。 午时前刻,风和日暄。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如同镜面一般的湖水微微荡漾,那一枚悬在大角梁上的占风铎也随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时的大堂内,数十名近卫昂首挺胸,分别站在了两边,一动也不动。 而刘子廷则是悠闲地侧躺在长椅之上,赵贤站其左,云裳则是坐在右边轻轻抚琴。 坐在堂下的,便是蒋太尉与江南郡守,郡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瘦弱无比,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这座水乡。 琴声悠扬,只想有美酒相伴,可刘子廷没有发话,众人都不敢先动。 “午时应该到了吧?” 刘子廷缓缓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咯叭的响声。 “回陛下,已经到了。”赵贤低着头,小声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便不等了,诸位用膳!” 刘子廷其实早就饿了,更何况自己的桌前还摆放着好酒好菜。 蒋跃最先动手,他本就是一粗人,面对这大肉美酒丝毫没有抵抗力,拿起猪蹄就开始啃了起来。 看到如此动作的江南郡守也是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太尉风范不减当年啊!” “你这老小子又取笑我!” 蒋跃瞪大了双眼,但并没有什么怒气,二人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 刘子廷看着二人如此,微微一笑,于是便酌了一口酒,将目光转向了云裳。 今日的云裳如同往日一般漂亮,但刘子廷总觉得有些异常,却又找不到。 “云裳,用膳。” 云裳闻言,微微颔首,随后便按住了琴弦,琴音结束的时候恰到好处。 而就在此时,堂外便传来了一道通报声。 “岭南王张安觐见!” 刘子廷闻言,便朝着堂外看去,众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也随之望去。 只见岭南王大步流星地踏入堂中,他看了一眼刘子廷,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云裳,目露讶色,不过这一过程很快,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弯腰俯首。 “小王参见陛下,陛下金安!” 见张安如此恭谨,刘子廷也微微有些诧异,“岭南王,就座。” “谢陛下!” 岭南王缓缓起身,他看向江南郡守所坐的位置,目光闪烁。 那老郡守自然也感受到了岭南王的目光,但却有苦难言,按照规矩,他所坐的位置理应是岭南王的位置,可奈何天子有令,他不敢不从。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岭南王并没有发作,而是与那江南郡守相视一笑,坐在了其下手位。 刘子廷见此,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这岭南王的隐忍,淡淡地说道: “既然都来齐了,那便用膳吧。”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岭南王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自在,还真的就像是不拘泥于小节的一代贤王。 岭南王扫了一眼大堂内,最让其惊讶的便是堂上的刘子廷,与先帝的英武比起来,刘子廷在他心中却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黄毛小儿。 但人不可貌相,岭南王不仅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更加谨慎了起来。 “岭南王当年与先帝一同起义,情同手足,按照辈分,恐怕朕还得喊上一声皇叔。” 刘子廷言出惊人,不过不论如何,他今日的打算便是抬高岭南王,让岭南王自信起来。 但岭南王却是心头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堂下拱了拱手,说道: “陛下,小王诚惶诚恐,着实担待不起陛下的这一声皇叔!” 看到岭南王如此动作,刘子廷也是眉头一皱,连忙端起酒杯,穿上鞋子就走到了岭南王的跟前,双手托着岭南王的双臂,显得极其尊重。 “欸,皇叔莫要如此,若是先帝在天之灵肯定会骂朕目无尊长的!” 刘子廷的脸上一脸的虔诚,在岭南王看来这表情比自己儿子对自己还要亲近。 一旁的蒋跃和老郡守都不禁暗自点头,十分佩服刘子廷。 “陛下!” 岭南王的双手都有些颤抖,虽然面露感动,但提防之心更甚,不知道刘子廷到底是要做什么。 “皇叔,先帝曾教导过朕无数次,说当年若不是皇叔勇武,拼死抵挡南疆国的干扰,绝对不会有如今的大乾!” 说到这里,刘子廷不禁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一副十分敬佩感慨的模样。 “陛下,我生于岭南,打小便对南疆士兵的行为恨之彻骨,也是先帝大义,才让我镇守岭南,以据蛮夷!” 岭南王说到这里,刘子廷的背后忽然多出了一道刺耳的琴音,众人纷纷都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云裳。 特别是刘子廷,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裳,脑海中若有所思。 见到此状的赵贤也连忙解释道,“陛下,是云裳的琴弦突然断了……” 云裳忽然一怔,随后连忙走到了台下,跪在了刘子廷的面前。 “陛下,妾罪该万死……” 听到此言,刘子廷也一扫疑惑,不经意地摆了摆手,微笑道: “无碍,手没有受伤吧?” “回陛下,没有……” “你回去坐着吧。”刘子廷说罢,便再次转过头,看向了岭南王。 刘子廷这才发现岭南王正看着云裳,微微有些出神,于是便问道:“当初皇叔掷万两黄金都未博得云裳姑娘一笑……” 岭南王闻言,也是回过神来,一张老脸上不免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小王当初只是……” “皇叔不用解释,都是男人,朕能理解!” 刘子廷微微一笑,说到这里,双手捧起酒杯,朝着岭南王说道: “只要皇叔喜欢,尽管开口,朕给皇叔找上个三千佳人,就算是想立国于岭南,朕也答应!” “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面露惊色,惶恐不已。 不论是云裳还是蒋跃,众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在啃着猪蹄的蒋跃也是满脸的板正,特别是云裳,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刘子廷微红的双颊,完全不敢相信刘子廷这是酒多言失。 老郡守和赵贤也是同时一顿,不过后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多言,因为他们都认为,刘子廷这是在试探。 “陛下!” 岭南王着急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南疆有琴,名为春唤! “陛下,小王对大乾的真心日月可鉴,陛下莫要再折煞小王!” 岭南王心急如焚,没想到刘子廷居然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 如若自己潜意识中答应了,别说两旁的近卫,就算是那看起来憨厚的蒋跃都会立马将自己擒住。 但看到岭南王此举,刘子廷却是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皇叔如此资历,这大乾的江山本就有皇叔的一部分!” “这……”岭南王如鲠在喉,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也早已湿透,连忙说道: “陛下,岭南乃是大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小王也只是陛下的臣民,小王从未想过岭南是自己的……” “这岭南本就是你的,你不是还有二十万军队么?朕现在就颁发圣旨将岭南给你,让你建国自立为帝!” 刘子廷心中怒其不争,没想到这岭南王居然如此胆小,也只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要岭南王答应,刘子廷立马便会写出圣旨,直接恩赐! 虽然刘子廷敢这么做,但在岭南王的心中,刘子廷明显是在处处为自己设套,说出的东西无疑不是他心中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越是如此,岭南王却越是不敢这么想,唯恐自己但凡犯下一个错误便会落入刘子廷的圈套。 “陛下,小王可对大乾从未有过异心啊!” 岭南王哭丧着脸,十分委屈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真的被冤枉了一般,于是便连忙说道: “对了,陛下!小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告!” 刘子廷闻言,目光一撇,问道:“何事?” “昨夜小王查到费郡郡守与南疆国余孽勾结,想对陛下不轨,小王将其斩杀,头颅放置在了阁外,作为礼物献给陛下!” 岭南王说罢,便拍了拍手,喊道:“呈上来!” 只见一位身穿灰衣的奴仆手中正拿着一枚锦盒,那锦盒上用简单的白色布匹缠绕,但不难看出还有丝丝血迹。 不待阁前近卫接过手,刘子廷便一脸的恶心,连忙掩面挥了挥手,怒斥道: “赶紧给朕拿走!” 岭南王看到刘子廷那不耐的表情,也只好挥了挥手,示意那位奴仆离开。 “陛下,小王大乾绝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听到岭南王这么说,刘子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他没想到都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了,没想到这岭南王居然如此小胆! 异姓王就这? “既然皇叔不愿,那么朕也不再勉强,皇叔请回到座位上吧!” “陛下圣明!” 岭南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时一阵穿堂风,让岭南王整个后背也觉得冰凉。 不过他的心中也是逐渐大定,接过了刘子廷一波又一波的诱惑,他觉得自己对刘子廷的手段也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与岭南王不同,此时刘子廷的内心却是极其复杂,通过岭南王刚才的表现,他也看出来了岭南王是一直在隐忍。 若不是刘子廷心中有数,还真的以为这位岭南王是一代贤王。 特别是岭南王准备献上费城郡守的人头的时候! “他以为朕要对他动手!” 明白了岭南王心中所想,刘子廷先看了看蒋跃,又看了看那一直微笑的郡守,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位岭南王自信起来。 不过,此时云裳的异常表现却是引起了刘子廷的注意。 余光瞥向云裳,这时的云裳双手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桌案上,但那指关节却是一直在紧绷着,而且她的目光也一直在看着岭南王。 这一幕,被刘子廷完全捕捉到。 好像自入岭南以来,这位云裳姑娘就变得有些不同,特别是今日断弦之事,刘子廷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琴弦怎么会突然断裂。 但现在刘子廷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本来他一直没有动云裳的原因也很简单,喜欢曲子和云裳的美貌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 最重要的,便是他一直觉得云裳就有可能是仙人的手段,不能不防! 因为他之前让赵贤暗中调查过云裳,但却是一无所获,唯一能知道的便是这位女子就是来自于岭南。 诺大的帝国,只要想调查,没有什么人是调查不出来的。 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之人,绝对可疑。 所以刘子廷一路带着云裳,就是想知道这位算的上是凭空出现在岭南又凭空出现在京城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现在,似乎一切都要逐渐揭晓。 “皇叔。”刘子廷的声音忽然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岭南王闻言,也不知道刘子廷又准备说什么,只好拱了拱手,回道: “陛下。” “朕观岭南古木参天,即便是冬日也都枝繁叶茂,不知可有皇叔可有见过百年梧桐?” 面对刘子廷的问题,岭南王略作深思,捋了捋胡子。 “百年梧桐,小王倒是没有注意,不过……”说到这里,岭南王便指了指那一旁的云裳,“若是陛下想要送云裳姑娘一把古琴,我岭南王府倒是有一把。” “哦?”刘子廷顿时就来了兴趣,整个人都不禁前倾,问道:“是何琴?” “回陛下,是南疆国前皇后的一把古琴,名叫春唤,据说以往弹奏之时似有新芽萌发,寓意枯木逢春,生机不断!” “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刘子廷面露怀疑,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一旁的云裳似乎也露出了许些意动,不过只是转瞬即逝。 “小王也只是听闻,如果陛下喜欢,那小王现在就派人送来!” 岭南王显得十分大气,其实他也找人试过,可不论找什么人弹奏都没有传闻中的如此神奇。 但是在那些南疆国俘虏的口中,这传闻就像是真的一样,他们都说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只不过很可惜,那南疆皇后在国破之时为了不被玷污而自杀,而春唤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岭南王的手中。 “那就多谢皇叔了!”刘子廷微微一笑,随后又看向了云裳,“云裳,皇叔送你一把好琴,你可高兴?” 只见云裳转过头来,神情平淡,常人根本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动静。 “谢陛下赏赐,妾感激不尽。” “好!”刘子廷缓缓地拍了拍双手,面露笑容,“既然如此,那朕就替云裳收下皇叔的这份大礼!” “应该的。” 岭南王面露微笑地接受了这一切。 蒋跃似乎并不关系这些东西,只顾着啃食着猪蹄,而那老郡守则如同神游之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岭南往事,关键棋子! 酒过三巡。 这场宴会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岭南王便告别了刘子廷,而刘子廷也回到了驿馆中歇息。 刘子廷对这岭南王的表现可谓是失望至极。 即便自己再三明示,他都不敢造反。 如此一来,利用他打压国运的计划恐怕也要失败了。 但唯一让刘子廷觉得庆幸的是这云裳姑娘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否则身边一直有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刘子廷也无法完全放心。 刘子廷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赵贤,这次宴会他喝了不少,双脸微红。 “赵贤,你觉得这位云裳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奴不敢妄语。” “你说便是,看与朕的猜想是否一样?” “老奴觉得,云裳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南疆……” 话未说完,刘子廷便点了点头,“不错,现在我倒是越来越好奇,那把琴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刘子廷清楚,这个世界是有仙人存在的。 但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有关仙人的影子,而这个传说对刘子廷来说自然而然也是十分好奇的。 搞不好,那位南疆皇后便是一祸国殃民的女子! “老奴不知……” 看着赵贤一脸的谨慎,刘子廷也摆了摆手。 在他的心中,只要这云裳不谋害自己,那便就足够了。 当个皇帝谁不想有个三千后宫佳丽,更何况是个昏君? 但刘子廷这时候最先考虑还不是女人,而是自身的性命,他可不想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 “你先出去安排一下吧,朕休息会儿就出发回京。” 刘子廷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若不是这岭南王如此胆小,他也不会借酒消愁。 “老奴告退。” 看着赵贤离去,刘子廷的脑海中也是不停地在分析着云裳。 他的想法与赵贤一样,通过宴会上的表现,他怀疑云裳就是那南疆国的亡国公主。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想通过自己报国仇? 刘子廷心中似乎也有了答案,但这些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想要直接处置一个异姓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期待着哪一天这岭南王起兵造反,败坏国运!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反而另一边的岭南王在离开江南郡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王府。 而是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费郡。 此时的费郡大军集结,十五万军士都已经在城外扎营,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岭南王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下面的一群将士,心中也是如释重负。 刚才宴会上险象环生,稍微说错一句话恐怕就回不来了,而这些将士便会直接杀向江南郡,活捉皇帝。 只不过这一切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但总的来说,他已经安全地离开了。 同时,通过这次的接触,他对刘子廷这个小皇帝的评价也只有一条。 不如先帝! 先帝的制衡至少能够控制他的野心,即便是知道自己造反,也绝对不会明说,而是暗中调和。 “毕竟只是个小娃娃。” 岭南王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这样的计谋对于善于隐忍的自己来说幼稚至极。 只不过现在…… 不待考虑,只见张景身穿铁甲,火急火燎的朝着自己跑来。 “父王,您终于回来了!” 看着张景脸上的喜色,岭南王并高兴不起来。 “你说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岭南王指了指面前,问道。 “父王,孩儿担心,所以派兵……” “混账!”岭南王气不打一处来,对于这个只会冲杀的儿子简直是失望透顶。 “为父告诉过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可孩儿这不是担心的安危吗,若是那小皇帝……” “为父再三强调,本王不是那小皇帝想处置便处置的,本来将那费郡郡守人头献上已经无碍,若是皇帝派人来此查探,看到了这十多万大军,你让本王作何解释?” “父王!” 这时张景也是一脸的憋屈,不过岭南王说的道理他也十分认同。 “父王,孩儿错了。” 一看到张景的这张脸,岭南王也没有继续发怒,毕竟这个儿子多半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至少出发点是好的。 “只需静静等待,要不了多久……” “父王,你说的是?” “称帝之事,为父一直放在心里,而我观这小皇帝的行为,绝对不是成大事之人,只要静静等待,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岭南王的话瞬间就让张景兴奋了起来,他从小习武,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当上将领,带领士兵冲锋陷阵。 但这么多年了,边境无人干扰,整日只能纸上谈兵,早就想试一试。 虽然看到自己的父亲处处隐忍,但这句话却是让他振奋了起来。 “只待时机成熟,为父埋在京城的那枚关键棋子必将成为杀子,从而奠定胜局!” 岭南王此话一出,张景不禁若有所思。 “关键的棋子?” “不错!”岭南王目光如炬,不禁看向了远方。 十余年前,他便埋下了那颗棋子,期间从来没有再联系过,若是作为杀子绝对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父王运筹帷幄,孩儿惭愧!” 张景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这位父亲到底是有多么的高明! “对了,派人将那春唤琴给皇帝送过去。” “春唤?”张景知道这可是自己父亲最喜欢的宝贝,不禁有些犹豫。 “暂时就放在小皇帝那儿,让其玩物丧志岂不是更好?” “孩儿遵命!” 随着张景的离去,岭南王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对于云裳的美貌他垂涎已久! 因为他知道这个云裳极有可能就是南疆国皇后的女儿! 当年他曾远远见过这南疆国皇后一面,简直惊为天人,而云裳的模样与其相比又是极其相似。 所以自从他破国之后,第一时间便活捉了南疆国皇后,只不过因为皇后忠烈,直接服毒自尽,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所以这件事一直被岭南王记在心里,成为了人生两大憾事之一,不过自从他见到云裳之后,这件憾事似乎又有了弥补的机会。 只不过没想到在他见过一面之后这云裳便已经消失在了岭南,后来便出现在京城,被这小皇帝请进了皇宫。 想到这里,岭南王咬牙切齿,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怒气。 正文 第三十章 把握时机,酒池肉林! 跋山涉水,旅途劳顿。 刘子廷觉得就算是出门游玩也是一件极其劳累的事情。 又经过了数十天的长途跋涉,南巡的队伍终于快回到了京城。 这一路上,除了看一些邸报之外,蒋太尉却是一直拉着刘子廷说自己曾经打仗时的辉煌事迹。 但只要是谈到这个,也就难免会避不开那位高深莫测的司空丞相。 从蒋跃的口中,刘子廷也是知道了这位丞相的一生到底是有多么的神奇! 可以说这位司空丞相比之神话版的诸葛孔明还要夸张! 这也让刘子廷对这位丞相更加的神往了起来,不禁加快了回京的脚步。 将队伍护送完毕后,蒋跃便对刘子廷告别,原因便是丞相有言,让其在岭南边境镇守一段时间,以防岭南王有变! 虽然不知道这丞相是何时给蒋跃下的命令,但在安顿好队伍之后,刘子廷便与赵贤二人直接赶到了相府。 按照刘子廷的吩咐,赵贤十分有礼貌地上前敲了敲门环。 看到有人开门,刘子廷连忙上前。 但发现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童子,这个童子很不一般,看到刘子廷居然没有丝毫的惧意,而是像看到一个普通人一般。 不过刘子廷也并没有计较那么多。 在与童子的交流中,刘子廷也知道了这位丞相已经很久没有回京城。 这就让刘子廷不免有些失落,便询问起了丞相的踪迹。 但童子却是一问三不知,不仅不知道丞相去了哪里,就连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对此,刘子廷也没有办法,一想到当年刘皇叔请诸葛亮出山那也是三顾茅庐。 就算是后主刘禅对其也是毕恭毕敬,称其为相父,只不过因为听信宦官谗言,坏了丞相大事。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虽然要昏,但也是有原则的昏,绝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于是,刘子廷也只好作罢,与赵贤二人回到了皇宫之中。 看到刘子廷闷闷不乐的表情,赵贤也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往常这个时候云裳的曲子便能解决问题。 可这一路之上,刘子廷基本上已经将云裳晾在了一边,根本就没有搭理过云裳,更别说听她弹曲子。 “那云裳可有异常?” 刘子廷坐在龙榻上,随意地问道。 “回陛下,据老奴观察,云裳姑娘并没有什么异常,现在人也在沉香殿。” “那便好。” 刘子廷微微点了点头,这次回京路上,他都让赵贤一直盯着云裳。 虽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但刘子廷并没有摊牌,而是想着这位亡国公主到底什么时候会主动来找自己。 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你先下去忙吧。” “老奴遵旨!” 赵贤微微弯腰拱手,随后便说道:“那陛下好好休息,老奴先行告退!” 看着赵贤准备转身离去,刘子廷忽然眉头一皱,“慢着。” 赵贤闻言,回过头,“陛下还有何吩咐?” “随朕去一趟御书房!” “遵命!” 赵贤不禁有些动容,虽然不知道去御书房做什么,但足以看出刘子廷是一位不辞辛劳的皇帝。 其实,刘子廷不是不想歇息,而是不敢歇息! 虽然上次邓孑骞从国库拿走了九千万两白银,但对于大乾的国运来说依旧不值一提。 他最在意的依旧还是酒池肉林那件事情! 此刻丞相不在京城,蒋跃又回到岭南,朝中三公只剩下了御史大夫。 如此大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这个时候再不搞起来,恐怕等以后就难了! 此举不仅能够消耗大量库银,甚至还可以以此作为奖赏那些尽心尽力处理公务的大臣们! 简直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 刘子廷与赵贤来到御书房后,刘子廷便开始翻找了起来。 最终,刘子廷找到了一宗卷轴。 这卷轴不是他物,正是京城的地图! 上面详细地记录了每一座阁楼府邸,就连皇宫中哪个门哪个院子都做了详细的注释。 这种地图有很多,都是先帝用来封赏王侯将相的府邸或者是农田而用。 摊开地图,刘子廷大概审视了一下,发现京城之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地。 想要修建一座巨大的娱乐城,看来也只能在京城之外想办法! “应该建在哪儿呢?”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 “陛下,老奴斗胆问一句,不知陛下是想建造一个什么样宫殿?” 被赵贤这么一问,刘子廷也是一脸认真,说道: “朕是打算建造一座能够供人玩乐的宫殿!” “这……”赵贤不禁面露震惊之色,连忙上前,细声说道:“陛下,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朕知道,所以朕才会告诉你。” 刘子廷心里也清楚,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便是眼前的这位老太监了。 看着刘子廷认真的面孔,赵贤也是深呼了一口气。 “陛下想让老奴怎么做?” “派人看看京城周边,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修建此宫殿,我的要求就是距离京城要近,而且地方也一定要足够大!” 刘子廷稍作比划,这样的庞大宫殿在京城中恐怕难以建造,而太小了的话恐怕也用不了多少钱。 “如果有必要,就算是扩建京城也可以!” 刘子廷挺起了胸膛,不禁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座庞大的娱乐城似乎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陛下,此事要不知会一下邓大人?” 赵贤会的东西的确多,但关于基建,赵贤可是一点都不懂。 “不用,你直接去源泉镇找到那些曾经参与建造皇宫的工匠即可,户部那边朕会下旨的。” “老奴遵旨!” 赵贤也是心中一惊,想必这次的计划刘子廷也是早就想好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决策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如此大的一件事,刘子廷居然还交到了自己做。 离开御书房,赵贤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源泉郡,也直接找到了郡城中的将作大匠。 这大匠曾经就参与过大乾皇宫的设计和建造! 听到赵贤带来的消息,那将作大匠红光满面,整个人都显得兴奋不已。 毕竟这位大匠已经多年没有参与过这种基建之事! 将作大匠连忙将赵贤带到了自己的家中,并摆出了自己各式各样的设计图纸。 还拉着赵贤说着自己的设计理念和一些构思,虽然赵贤听不太懂,但大为震撼! 于是,赵贤也没有多耽搁,连忙带着这名大匠回到了皇宫,准备面见圣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欲拆演武场,建造娱乐城! 当天夜里。 御书房内,刘子廷正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设计图。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但也大致能看出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建筑。 尽管在赵贤看起来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恢弘了,但在刘子廷的眼中,仅仅只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 “李将作。” 放下了手中的设计图,刘子廷看着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从赵贤的口中,知道这位大匠姓李。 “下官在!”李将作激动不已,双手都不禁有些颤抖。 虽然将作大匠隶属于工部,但自从邓孑骞任工部尚书以来,他几乎算作是退休了,根本没有参与任何基建的设计。 这些图纸无一不是他们的心血,但从未得到过邓孑骞的认同。 身为将作大匠,自然就希望自己图纸上的东西能变成真正的建筑,让人亲眼见到! 所以,这一次刘子廷的召见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直接让这位半百老人迎来了第二春! “其实,朕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座两座宫殿而已,而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就像是城池一般……” 说到这里,刘子廷脑海中也不禁浮现了一些画面,然后又说道: “朕觉得,这样的建筑群中,楼与楼之间或用桥梁连接,不论是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可以在这当中实现!” 说到这里,刘子廷目光如炬,盯着那位将作大臣,“朕将其称之为大乾娱乐城,你可明白?” 听到刘子廷这么说,那将作大臣的脑海中已经浮想联翩,不禁惊叹于这位年轻皇帝惊人的想象力。 经过刘子廷的描述,将作大臣的心中对这大乾娱乐城也有了一些认知。 这无疑不是一座缩小版的郡城! 虽然不像皇宫那般用料豪华,但这工程量也绝对不少!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项挑战! “下官定然不辱使命,只不过……”李将作面露难色。 刘子廷见此,不禁眉头一皱,“你说来便是!” “根据陛下所描述,下官觉得此城恐怕只能建造在京城之外,而且开销恐怕也不小……” 听到李将作此言,刘子廷心中多少也有些底。 “京城之外倒是无妨,自然距离越近越好,这个地方就由你派人去考察。” “至于开销你就更加不用担心,朕有的是钱!” 刘子廷自信一笑,但李将作的面色似乎并没有回归正常,而是拱了拱手,再次说道: “其实下官更担心的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建造……” 听到此话,刘子廷眉头一皱,“没有合适的地方?” “不错,陛下!”李将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京城东西南北四门之外,除开驰道以外还有东西南北四座大型演武场,而演武场周边又驻扎着大大小小近百个军营!” “演武场?军营?”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就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京城当属西门外最为空旷,军营最少,是因为宜陵所在。” “宜陵……” 听到这个词,刘子廷觉得熟悉无比,下一瞬就想了起来。 先帝先后他们就是葬于宜陵! 当即,刘子廷便连忙摇了摇头,这若是将大乾娱乐城建在城西,岂不是在先帝坟前蹦迪? 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那另外三处呢?”刘子廷连忙追问。 李将作不免有些犯难,声音也逐渐压低,“另外三处,当属演武场占地面积最大,只要腾出其中任何一座,都可以满足陛下的想法!” “演武场若是拆了会如何?” 刘子廷心中也有些疑问,根据李将作所言,这四座练武场再加上那些军营,也不知京城周边到底驻扎了多少军队。 “陛下,这演武场恐怕拆不得……”一旁的赵贤忍不住开口说道。 “拆不得?”刘子廷疑问地看向了赵贤,如今蒋跃不在京城,若是不趁此时机恐怕还真的拆不得。 “朕还真的要拆一座!” 刘子廷下定了决心要放手一搏,即便后来蒋跃知道了这个消息,届时事已成,拿些其他东西弥补一下就是。 “如今大乾并无战事,更何况京城守军那么多,拆一座也没什么影响!” 刘子廷敲了敲桌子,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李将作,说道: “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对三座练武场进行实地勘测,看看到底哪一处合适建造娱乐城!” 李将作闻言,心中对刘子廷也是佩服至极,为了建造娱乐城,偌大的演武场说拆就拆。 “下官遵旨!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赵贤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之前刘子廷的种种命令似乎都有特别的用意。 包括在这之前他也是如此认为。 不过这拆除演武场恐怕比之前的任何一道命令都更加离谱,这若是让蒋跃等一众将士知道了那岂不是得闹翻了天? 但是看到刘子廷自信的脸庞后,他也并没有多言。 “朕乏了。” 刘子廷打了个哈欠,这时候他已经昏昏欲睡。 “陛下,老奴送您回寝宫歇息。” “恭送陛下!” 目送刘子廷与赵贤二人离去,李将作也离开了皇宫。 然而,他回去之后却是夜不能寐,连忙召集了一群骨干工匠,开始商量着建造娱乐城的事情。 这些工匠听到要拆练武场是一个个都是惊叹不已! “陛下此举恐怕难以实现吧?” “我觉得也是,蒋太尉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 “哎,咱们这位皇帝的心思你又怎么能猜得透?” 李将作看着面前的议论,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也是明白无比。 不过既然受命于皇帝,他们作为臣民的自然也是不敢不从。 经过了一晚上的商量之后,李将作便有序地安排了他们各自的任务。 以至于第二日清晨,忽然就多出了一群拿着各种测量工具的人开始纷纷出城。 由于上次蒋太尉在军营中拔出异族奸细之事,这些守城士兵也纷纷对这些人员开始进行盘问。 他们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源泉镇记录在册的工匠! 而且在这些工匠的口中得知此事乃是皇帝的命令,守城将士们也就不好阻拦,只好任由其出城。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工匠出城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徘徊在演武场的附近开始勘测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将军问责,皇帝称病! “好!很好!” 御书房中,刘子廷看着手中的奏折连连点头。 经过三天的实地勘测。 那李将作最终将地点设立在了城东。 城西有宜陵,皇宫又坐落于城北,而城南驰道宽阔,只有城东才是最为合适的地方! 知道这一个消息的刘子廷自然而然也是十分高兴。 “没想到这李将作还真是个人才!” 刘子廷面带微笑,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他知道建造娱乐城之事不简单。 但没想到这李将作竟在短短几天就完成了设计图纸和实地勘测。 对于刘子廷来说,这娱乐城自然是越快越好! “迟则生变,朕要拟一道圣旨给户部……” 刚提起笔,门外一道急促的呐喊声引起了刘子廷的注意。 “陛下,大事不好了!” 赵贤眉头一皱,这声音是他手下的小太监,他自然十分熟悉。 “让他进来!” 赵贤闻言,连忙走上前开门,只见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了御书房。 “何事如此慌张?” 刘子廷放下笔,眉头不禁一皱,心想,“难道又是那王彦老儿?” “回……回陛下!是大将军,大将军闯进宫来要找陛下!” 那小太监说话吞吞吐吐,整个人被吓得就像是丢了魂儿。 “蒋腾?他来找朕?” 刘子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这个人正是蒋跃的兄长,大将军——蒋腾。 “陛……陛下,大将军可是带着先帝御赐马鞭!” “什么!?” 听到马鞭二字,刘子廷整个人瞬间就站了起来。 好家伙,合着先帝真的是一人留了一把神器! 之前通过王彦的御赐戒尺,刘子廷便想过太尉和丞相手中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第二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要是三神器齐现,自己这个皇帝是不是也当到了头? 刘子廷来不及思考,这蒋腾可不比王彦,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当初只顾着考虑蒋跃,一时间刘子廷还真的忘了这位大将军! “赵贤,快……朕要出宫!” 刘子廷有些慌乱,这马鞭可不比戒尺,自己的身板可是扛不住的! “遵旨!” 赵贤自然也知道蒋腾的脾气,更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安排了几名近卫带着刘子廷从侧门出宫。 与此同时,一位年约甲子的老人正手握马鞭,气势汹汹地行走在皇宫之中。 老人脸上尽是沧桑的痕迹,身材极其魁梧,比之蒋跃都要高上一个头。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一尺两寸的白髯,平添了一股凌人的气势! 蒋腾所过之处,近卫军纷纷低头,根本不敢直视这位大将军,更别说阻拦! “你这个昏君,给老夫出来!” “刘子廷,别躲了,老夫知道你在这里!” “我今日非要替先帝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从寝宫到御花园,再从御花园找到沉香殿,如入无人之境! 就连沉香殿中的云裳也被这位大将军的嗓门给吓到了。 “刘子廷,你千万别让老夫找到,否则定让你……” 蒋腾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沉香殿外的大理石凳上,毕竟年事已高,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多少还是有些疲累。 而这个时候,送刘子廷出宫的赵贤也循着骂声,找到了沉香殿。 看着这位大将军,赵贤虽然有些胆怯,但是也只好快步上前,拱了拱手,说道: “赵贤见过大将军!” “是你?”蒋腾看着面前的赵贤,疑问道:“刘子廷在哪儿?” “回大将军,陛下他从岭南回来之后便卧病不起,着实不方便见大将军!” “卧病不起?他在哪儿躺着?” 蒋腾一张老脸上不免有些难以相信。 “这……”赵贤略微一顿,“大将军还是请回吧!” “混账,他是不想见老夫对吧?” 蒋腾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这赵贤也绝对不会告诉他。 “大将军,千万别为了此事动气,还是身体要紧啊!” “哼,演武场都要拆了,还谈什么身体!?”想到这里,蒋腾就气愤不已。 赵贤见劝阻无效,也只好低头沉吟,“大将军,其实陛下此举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 听到赵贤这么说,蒋腾也不禁回忆起了前面几次刘子廷的行径。 特别是重启驿站之事,就连他自己的弟弟蒋跃在他面前对刘子廷的居安思危之举夸赞不已。 看到蒋跃这么问,赵贤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下来,连忙说道: “不错,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之前陛下次次看起来荒谬的决定结果可都是在众臣的意料之外啊。” “哼,那只是他弄拙成巧罢了!” 蒋腾已经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看到过刘子廷的身影,他又不蠢,明显就是刘子廷并不想见自己。 “大将军,说不定大家都觉得此举另有用意呢。” “哼,我倒是要去问问他们,那刘子廷若真是如此……”蒋腾话未说完,目光不禁一撇,那种感觉让赵贤不禁有些抖擞。 “那陛下也会接见大将军的。” “好!” 蒋腾站起身来,将马鞭别在了自己的腰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沉香殿。 看着蒋腾的离去,赵贤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唏嘘不已。 这蒋腾可不比王彦,若是真的气上心头,那一手先帝御赐马鞭可是不认人的! 不过以现在看来,局势也稍微是得到了控制。 但说实话,赵贤的心里也对刘子廷的这次大胆的行为感到惊叹。 这蒋腾曾经当着先帝的面都经常直言不讳,这也是先帝将太尉一职交给其弟蒋跃的原因所在。 若是按照这大将军蒋腾的直性子,这些朝臣恐怕都要挨揍! 忽然,一道开门声响起,赵贤也不禁回过头去,发现出来的正是云裳。 “赵公公,陛下是真的病了么?” 赵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俨乎其然地回到:“云裳姑娘,陛下的事情就不必你多操心了。” 看到赵贤的表情,云裳也是抿了抿嘴唇,脸上也是显得有些难为情。 “是小女子唐突了,请赵公公见谅。” “无事,陛下对你如此宽厚,我觉得姑娘也不应该有所隐瞒。” 赵贤说罢,便一挥浮尘转身离去,只留下云裳一人呆呆地站在沉香殿门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众将愤慨,御史来信! 城东演武场。 远处看去,一座高耸的城门楼伫立在城墙之上,数十杆绣着青龙的军旗随风飘荡。 由于镇守在京城四方,四座演武场的军队分别以四方神兽而命名。 此时的演武场内,士兵们的阵阵喝声惊天动地,光是听到这操练的声音就能让人胆寒。 这些都是大乾军队精英中的精英! 城门楼中,蒋腾正坐在大堂之上,目光扫向堂下。 八名校尉十分洒脱地坐在两旁,他们原本都是负责四方演武场的军官,平日无事都在自己的演武场中训练兵卒。 如今,他们齐聚一堂,而且一个个都表情愤慨,口沫横飞。 为的便是刘子廷要拆除演武场一事。 “你们说这次陛下这次的真的是别有用意吗?” “呸,还另有用意?我看这昏君就是为了享乐!” “我也赞同,你没听那将作说吗?说圣上要建一个叫什么来着……” “建一个大乾娱乐城!” “还说什么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对!就是叫这个,我以前还以为陛下圣明,没想到……” “是啊,之前重启驿站,陛下明明是居安思危之举,可这次怎么又偏偏……” “可居安思危又怎么能行如此恶劣之事!” “以本将看来,圣上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而是单纯的昏庸!” “不错,还亏我之前觉得陛下是大智若愚,没想到却是愚不可及!” 众人愤怒激动,不禁将目光纷纷转向了那一直默默不语的蒋腾。 毕竟大将军之前手持先帝御赐马鞭闯入皇宫之事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是先帝,也绝对不会如此怠慢大将军! “大将军,末将觉得那赵贤定然是在说谎!” “说得不错,即便问过群臣,我想陛下可能也不会出面!” “我看陛下就是怕大将军,只是找了个借口搪塞罢了!” “是啊,大将军!不论如何我也不相信陛下此举真的如同赵贤所说是另有用意!” “说得没错,即便是另有用意,咱们的演武场那不还是少了一座吗?” 虽然之前刘子廷做的一些事让他们也感到有些惊讶,但这次可不比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 镇守京城四方的演武场怎么能说拆就拆? 这种行为与自断一臂有何区别? 更别说,折断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臂,而是他们的一臂! 中堂之上的蒋腾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心中可谓是愤愤不平,如今经过这些人这么一讲,更加得怒不可遏! “其实,老夫何尝不是如此想法!” 蒋腾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皇帝又不愿见老夫,老夫又有什么办法!” 对于蒋腾来说,他与先帝乃是结拜兄弟,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皇帝的儿子与他自己的儿子恐怕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刘子廷此举更是让这位大将军失望无比! “哎,实在没想到,先帝那般神明英武,怎么会选了这么个人当皇帝!” “哼,这小子不过只是仗着嫡子的身份上位,而所做的事情却是如此荒唐!” “真是想不通,明明其余几位皇子都比其优秀不少!” 说到这里,众将变得更是愤慨不已。 因为他们都清楚,其他的皇子们要么能带兵杀敌、战功赫赫;要么运筹帷幄,智计超凡;要么风流倜傥文采斐然。 特别是九皇子——刘子烨。 他只比刘子廷小个一两岁,但是文武双全,不仅对于骑射情有独钟,还深谙兵法之道! 而这样的好苗子自然而然也在这群老将的心中博得了不少的好感! 想到这里,蒋腾不禁感叹道:“若是子烨,定然不会如此行事!” “是啊,若是下次朝会九皇子能在就好了!” “可惜,三月一朝,距离下一次朝会还有很久!” “很久怎么了,咱们不可能让他拆!” “说得不错,将那些工匠赶走,既然陛下不见大将军,那大将军也坚决别让他们拆!” 蒋腾闻言,也是拍桌而起,怒道:“诸位说得不错,陛下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这演武场他就别想拆!” 就在众人下定决心之时,一道传报声响起。 “大将军,御史府管家求见!” “嗯?”蒋腾面露疑问,不过只是一瞬,“让他进来!” 蒋腾坐了下来,心中也很清楚自己方才闯进皇宫之事看来是也被这位御史大夫所知晓。 只见一位身穿灰衣的老头走入大堂,这老头便是御史府唯一的下人。 “老仆参见大将军!” 蒋腾摆了摆手,问道:“御史大夫让你前来,所谓何事?” “回大将军,御史大人请大将军和诸位将军于明日辰时一同前往德文殿议事!” 众将闻言,无一不是惊讶无比。 平日里,他们与这御史大夫一众文臣根本就不相往来,大将军更是从来不参与朝政。 可如今这御史大夫却在这个时候主持外朝议事? “哦?王彦这是何意?”蒋腾也不禁一怔,疑问道。 “王大人说,这拆除演武场一事乃是荒谬之举,如今丞相太尉不在京城,便由他主持外朝事务。” 蒋腾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问道:“除了老夫之外,王大人还请了哪些人?” 老管家闻言,先是一愣,目光微微有些闪烁,随后便说道:“此事,老仆也不太清楚。” “也罢,你先回去吧,明日老夫会去的。”蒋腾摆了摆手,说道。 老管家闻言,也随之拱手告退。 管家走后,蒋腾若有所思,捋了捋着自己的长髯,喃喃道:“这王彦倒是会挑时候!” 自己刚回演武场不久,这王彦便派人来通知议事。 很明显,自己刚才在皇宫中的事情也很快就被这位御史大夫知晓。 不过总的来说,这事关自己,作为当事人的他也不得不去。 更何况,赵贤之前还说过,若是群臣都反对,陛下便会出面。 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大将军,看来那些文臣也并不是目光短浅之人!” “不错,平日里看着这些人弱不禁风,这个时候倒还是挺关心军务!” “德文殿议事,只是不知道御史大夫有没有请其他的皇子参加。” “说得不错……”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你若为帝,乃大乾之福! 次日清晨。 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一滴晶莹明亮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最终滴到一块青石板上,消失不见。 这一块块青石板通往的便是德文殿。 作为外朝议事的德文殿,单独伫立在承天殿的左侧,是为偏殿。 它并没有承天殿那般豪华,但比起皇宫中的其他大殿却是要大上不少。 只不过因为丞相一直觉得内外朝之政虽利于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但却很容易使内朝的势力开始膨胀,所以并没有再继续沿用。 这德文殿也就很久没有再启用,平日里只有打扫的内侍们进出。 可如今,殿门大开,一位位文臣武将陆陆续续地开始走了进来。 特别是那站在右侧的蒋腾,更是让人纷纷拱手。 这位大将军常年待在军营,已经多年未参加过这种场合,那些文臣自然而然也就许久没见。 这其中最多的便是那些学士和御史一派的高官。 至于六部的各位尚书却没有来此,想来也应该是王彦并没有通知。 “大将军,许久不见,雄姿依在啊!” “是啊,当年大将军可是十分威武……” 众人纷纷开始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这一行为自然而然就让那些跟随着蒋腾的校尉们感到不适。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王彦的到来而逐渐消散,众人也都跪坐在了各自的位置。 “今日让诸位前来,便是商议拆除城东演武场之事。” 王彦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御史大人,此事还怎么商议?” “是啊,这都欺负到大将军头上了,这演武场万万不可拆除!” “说得不错,大将军曾与先帝结拜为兄弟,按照辈分这陛下还得喊一声叔父!” “百姓都知有忠孝节义,可陛下怎会如此……” 众人纷纷发言,这些言论让蒋腾听得烦不胜烦,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一套,不禁有些后悔来此。 就连身后的一众校尉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就不能说点实际的,你们到底同不同意此事就完了!” “没错,光凭一张嘴就能阻止陛下的决定吗?” “还不是得靠我们坚守阵地!” 仿佛是看到了蒋腾等一众人的不耐烦,王彦也是摆了摆手,说道: “古人有云,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王彦此话一出,场上瞬间就安静了不少,随后他又说道: “如今陛下不仅铺张浪费,且不顾信义,多次欺骗于朝中重臣,实属不明之君,所以这演武场,拆不得!” 此话一出,御史一脉那边立马就有人开始随声附和。 “我赞同御史大人所言,修建娱乐城一事不仅劳民伤财,更是舍本求末,实属昏暴!” “若是我等再继续纵容下去,我大乾将民不聊生!” “说得不错,这等昏君根本不配在其位!”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一怔。 就连蒋腾和一众将士的心里也引起了许些共鸣,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真的想换一个人去当这个皇帝! 不得不说,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哎,只可惜自古以来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若是陛下能有其他皇子那般贤能那该有多好!” “说得不错,二皇子少时便五步成诗,脱口成章,常谈治国之道,那才是真正的博学多才……” “对,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我觉得就算是七皇子便比当今圣上要强上百倍!” “还有五皇子,不仅智计超凡……” “我以为,三皇子也……” 众文臣纷纷感叹不已,将众皇子都与刘子廷比较了一个遍。 就连蒋腾身后的一众校尉也是忍不住开口,毕竟在他们心中九皇子比其余的皇子更加优秀! “其实,我觉得最适合的还是九皇子……” “我也赞同,九皇子文武双全,若是圣上有九皇子一半的贤能也不至于此!” “本将军也觉得九皇子确实不错!” “对,诸多皇子中唯独九皇子文武兼济,十分难得!” 随着众人的极力举荐,王彦也将目光移向了蒋腾。 他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如此欣赏九皇子! “大将军,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劝谏陛下吧!” 感受到王彦的目光,蒋腾似乎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喃喃道: “子烨的确是人中之龙,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位年轻男子正面带着微笑地站在殿外。 笑起来的样子与刘子廷还有几分相似! 男子体型修长,身材也十分挺拔,气宇轩昂,特别是那一身镶边金色的黑色长袍,更是显得英气十足。 完全看不出是一位才十八九岁的少年! 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 “子烨见过叔父,见过御史大人!” 刘子烨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短短几个字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来是子烨来了!” 蒋腾看到来人,一脸的慈祥,连忙招了招手:“快,快来我这边坐!” 众人见此,也是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过九皇子对大将军的称呼就知道,这位皇子到底有多礼貌。 只见蒋腾拍了拍刘子烨的肩膀,和蔼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回叔父,子烨原本是准备去找您去秋霞山上狩猎,可谁知道您不在,都说您今天来德文殿议事,所以贸然前来还请叔父见谅。” “哈哈哈!”蒋腾高兴不已。 而王彦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他也觉得九皇子十分能干,但对他来说,自己这个太傅的身份才是最为重要的。 只不过九皇子为何会来此?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时,蒋腾看向刘子烨的目光之中只有欣赏之意,不禁说道: “子烨,你若为帝,乃是大乾之福!”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同时也都屏住了呼吸,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刘子烨。 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大将军的实力,尽管大将军的兵权都在戍边,但只要刘子烨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他或许还真的能为眼前的这位皇子做不少事。 刘子烨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脸色一变,眉头也不禁合拢。 “子烨听不懂叔父在说什么。” “我是在问你,你想不想当一国之君,大乾天子!” 蒋腾的声音不大,但是在众人耳中听来却是如同穿云裂石一般,或许也真的只有这位大将军能有如此底气说这种话。 此时的王彦也万万没想到蒋腾居然会如此大胆,居然当众就想要拥护九皇子为帝! 不过转念一想,在他眼中,蒋腾本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之人! 但这个局面却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陛下之举,惊为天人! “叔父何出此言?子烨可从未想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刘子烨摇了摇头,整个人也不禁退后,引得众将惊疑。 有了大将军的带头,蒋腾身后的这些武将自然也就开始起哄。 “这都是为了大乾的将来啊!” “是啊,只有九皇子执政,咱们大乾才有希望啊!” “说得不错,那昏君自即位以来,尽做一些昏聩之事,万民皆怨!” “不错,那昏君不理朝政,劳民伤财之举在我等心头,挥之不去啊!” “特别是这次,就连大将军的演武场他都要拆除,好方便他去行那腐化奢侈之事!” “我等都希望九皇子能够……” “住口!此事……休要再提!” 刘子烨怒喝道,那声音铿锵有力,众将一片哑然。 王彦也是紧皱着眉头,没想到就连那些言臣们居然也都开始附和。 难道他们以为这九皇子是自己喊来的? 这时,刘子烨抖了抖袖袍,直接走到了人群的中央,一双鹰目更是扫视着众人。 “你们这群人,哪里知道陛下的深意?!” “之前陛下三月不上朝,朝野上下无一不是大骂陛下昏君,可后来呢?” 刘子烨将目光转向了王彦,缓缓说道: “后来陛下不仅没有追究各位责任,御史大夫也是因此才查出户部侍郎贪污一案,就连太尉也有时间拔除异族细作!” 王彦闻言,没有说话,一张老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还有陛下南巡之时,路过源泉郡城,那刻在石墙上的故事各位都没去看过吧?” 刘子烨目光又扫向了四周,随后又朝着承天殿所在,高高抱拳,说道: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陛下短短一句话便改进了造纸术,然后由于大乾邸报的开创,活字印刷术也应运而生!” “当初你们以为此事是陛下无聊消遣之事,败坏风气,结果呢?” “结果刊登的文章更是百花齐放!不仅没有败坏风气,还丰富了百姓的生活,也让国库多出了一大笔收入!” “这些都是陛下圣明之举,难道你们不知道?” 说罢,刘子烨便用着怀疑的目光注视着那群文臣。 “这……” 众人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这邸报之事他们十分清楚,直到现在他们当中还有人经常出入礼部,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文章刊登在大乾邸报上。 这时,刘子烨又转过头,看向了面前的一群武将。 “重启驿站!” 这四个字刘子烨说的极重,目光也随之转向了蒋腾。 “当初,陛下不顾劳民伤财之骂名说要重启驿站,就连蒋太尉都夸赞陛下居安思危,此事大将军觉得陛下有错么?” “没错!如今周边有些异族虎视眈眈,万一战事再起,只要重启驿站便可以防止战机贻误!” 蒋腾不禁沉思,他并没有否认,但这也是他唯一承认是刘子廷做得好的地方。 但功是功,过是过,如今拆除演武场一事他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刘子烨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南巡之时,民怨载道,当时又有谁能考虑到陛下的圣明之处呢?” “我觉得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陛下其谁也?” “更何况……”说到这里,刘子烨忽然显得有些犹豫。 “更何况什么?”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难道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更何况,陛下此次重启驿站的决策不仅仅是表面上如此简单!” “哦?” “那到底是什么?” 刘子烨的一番话吊起了众人的胃口,看着那些求知的目光,刘子烨也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前些天,我碰到工部尚书邓大人,听说他最近奉陛下之命,正在做一件有利于天下之事!” “陛下之举,简直惊为天人,我望尘莫及!” “到底是什么事情?!” 包括蒋腾在内,众人齐声发问。 “陛下已经准备开凿大运河,通南北之水利,利大乾之黎民!” “什么?” 在场之人无一不面露惊讶,特别是蒋腾,整个人刷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就连一直毫无反应的王彦也不免有些动容,漆黑的双瞳中都充满着不可置信之色! 绝对不可能是刘子廷能想到的! 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那一众文臣武将同样震惊无比,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难道陛下……” “陛下真的是一直在行益国益民之举么?” 看着众人的猜测之言,刘子烨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看向了承天殿所在,心中大有一股自叹不如的感觉。 他从小对刘子廷这个哥哥的感觉就很模糊,他只知道提升自己。 直到最近,听说了刘子廷的种种事迹之后,他发现跟刘子廷这个皇帝哥哥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 所以,他最近已经对刘子廷的种种行径佩服不已,心中也是将刘子廷当做了自己的榜样。 “陛下之圣明是我等猜测不到的,就如同此次拆除演武场之事!” 刘子烨话未说完,但在场之人纷纷沉思。 特别是蒋腾,他的心中也是十分沉闷,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准备死磕到底,坚决阻止刘子廷拆除演武场。 可现在就连他最看好的九皇子都觉得刘子廷拆除演武场是大有深意,这就让他又觉得很有道理。 “哎!” 蒋腾一拍大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很舍不得这演武场。 但九皇子的一通言论,只能让他割肉奉君。 “叔父,子烨之前听闻陛下要修建这座娱乐城之时,我一开始也觉得十分奇怪,但经过分析之后,便明白了陛下的深意!” 刘子烨不禁抬起了下巴,十分自信地说道: “所谓娱乐城,包含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届时必有衣布行、客栈、酒馆等各式各样的铺子入驻娱乐城,不仅方便了百姓的生活,还能够收取租金!” “这收取租金一事必然能够促进我大乾的经济发展,乃是长远之策,最好日后还能在各地推行,如此一来这收入……” 刘子烨说到这里,众人皆陷入了一种沉思。 他们无法想象,若真的按照九皇子这么说,这大乾娱乐城的收入恐怕能高到他们无法想象! 并且,这样的娱乐城只要建造完成,那附近郡城的铺子恐怕也会争先恐后地来此入驻。 虽然京城占地面积很大,但能在京城内的店铺岂是常人能够入驻的? 毕竟京城的生意,谁不想做? “诸位,子烨只希望从此之后能够君圣臣贤,为我大乾的盛世出上一份力,而不是诋毁陛下,陛下承受的已经足够多了……” 刘子烨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慨,他已经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这些人。 “子烨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 随着九皇子的转身离去,众臣心中想法各异,整个大殿议论声再次响起。 “难道我们真的错怪了陛下?” “是啊,难道陛下真的是在做一些利国利民之事?” “什么利国利民之事,如此铺张浪费怎么可能是长治久安之道!” “不……应该不可能,九皇子很有可能是在故意……”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王彦也是缓缓闭起了双眼,他十分认同这一句话。 但他也觉得九皇子这是在捧杀刘子廷。 毕竟身为皇子,就算是想,那也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回答那谋逆之言! 只不过王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组织的这一次外朝会议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禁将目光看向了蒋腾。 而蒋腾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言行的不妥,连忙起身朝着王彦拱了拱手,说道: “罢了,老夫也先行告辞!” “恭送大将军。” 带着众将离开之后,一路上蒋腾越想越不对劲,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他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但他却忽略了这是在皇宫之中,而且旁边还有那么多的言臣。 即便他不怕刘子廷听到这句话,但是多多少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刺挠。 随着蒋腾的离去,这场外朝会议也就到此为止。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又不是朕想让他们造反的! 午时。 外朝会议早已结束。 刘子廷此时也不动声色地回到了皇宫里。 “御史大夫主持外朝?谁给他的胆子!” 刘子廷眉头一皱,没想到王彦竟敢如此嚣张。 他才从宫外回来便听到如此消息,舒畅的心情瞬间就消失不见。 根本不用思考,刘子廷便知道这王彦绝对又是在阻止自己的行动! 赵贤见此,连忙挥了挥手。 那站在刘子廷身后掌扇的两名宫女也随之退出了寝宫。 “陛下,还有一事。” 赵贤神色上略微显得有些犹豫,但刘子廷却是好奇不已。 “讲。” “外朝会议之时,那些文臣武将们似乎都觉得其他皇子比陛下更加适合……” “适合什么?” 刘子廷眉头一挑,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尽管说来,朕不会怪罪于你!” “说其余几位皇子比陛下更合适当皇帝……” 赵贤话音刚落。 刘子廷整个人也不禁一怔,脑海中更是思绪万千。 听到此事的他,并没有生气。 反而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冷静,开始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 他知道。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嫡子身份,整个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 朝堂上下,都是忠臣。 但这些忠臣一个个都是忠于大乾,而不是忠于他这个皇帝。 要是明君,那倒还好。 但为了保命,自己只能做昏君,既然是昏君,那么必然会施行一些败坏国运的举措。 这个举措一旦触及了所有臣子的底线。 那么自己的这个皇帝恐怕随时就会下台! 对那些朝堂上下的权臣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当皇帝罢了。 即便那个皇帝一生无所事事,他们也能够把大乾治理的很好! 这一点,刘子廷早就知道。 而自己之前昏君举措的成功施行那也是得到了丞相和太尉的支持。 如若不然,光靠自己几乎不可能! 就如同现在想要处置御史大夫一样,即便是自己下令,整个朝堂上下也绝对不会有人敢捉拿王彦! 可想而知,这个处境不容乐观! 必须还得把握这个度! 看着刘子廷一直沉默不语,赵贤心里也着急不已,连忙说道: “陛下……” “其实大将军在外朝会上已经同意了让出城东演武场……” “嗯?” 刘子廷停止了思绪,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赵贤,“果真如此?” “老奴怎敢妄言,这些多亏了九皇子!” “九皇子?” 刘子廷眉头一皱,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总是流着鼻涕的小男孩。 刘子廷排行老八。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小老弟印象并不深刻,还只是停留在幼时! 但赵贤对其的称呼却也是让刘子廷有些意外。 为何还称其九皇子? 不过下一瞬,刘子廷便在记忆中找到了原因。 因为先帝并未给皇子们封王! “对,就连老奴都没有想到,九皇子居然在他们面前公然拥护陛下的举措,甚至就连大将军都被说服!” 紧接着,赵贤便将自己探听到的一切告知给了刘子廷。 特别是九皇子夸赞刘子廷的那些话语,说的极其生动形象,手舞足蹈。 “刘子烨……”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脸颊也不禁有些微红。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夸赞过! 不过他很奇怪,不知道这位皇弟口中的开凿大运河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是邓孑骞在瞒着自己偷偷搞基建? 但很快,刘子廷便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小老弟是为了说服他们而编造的谎言! 想到这里。 刘子廷对这个印象模糊的小老弟顿时就好感倍增! 除此之外,刘子廷也对自己的运气佩服不已! 每次自己的举措总会得到别人的支持!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赵贤,朕让你准备好的菜式都让御厨做了没有?” “回陛下,都吩咐下去了!” “那就好!” 刘子廷松了一口气,虽然皇宫中御厨水准很高,但总是吃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腻。 于是,他便列出了一些简单的家乡菜式,让赵贤吩咐御厨开始学习,找一找曾经的感觉。 “刚好,让皇弟烨来与朕一同用膳!” “遵旨!” 赵贤走后,刘子廷的脑海中也是飞速运转着。 通过脑海中的记忆。 刘子廷觉得。 自古以来,藩王之乱频频上演。 先帝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避免此事的发生才没有对这些皇子们进行分封! 至于楚王和齐王他们,则是不同。 因为他们都是先帝的兄弟,当初也是带着自己的兵马起义,乃是开国功勋。 能够受封也在情理之中。 比起这两人,岭南王便显得弱势不少,很有可能也只是先帝为避免百姓惨遭涂炭的一种制衡手段罢了。 毕竟。 刘子廷已经见识过了岭南王,根本就不成什么气候,明知道他有反心,却迟迟不敢动手。 就连自己让他造反他都不敢!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心中不由得多出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给自己的这些兄弟们封王,分藩! 既然先帝没来得及办,那么自己便替先帝完成这件事情。 再说了,这几位皇子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自己如今又成了皇帝,若是兄弟们连个王爷都没封岂不是成了笑话? 就连称呼起来也是极其地不方便! 现在还可以叫皇子,那以后自己生了儿子咋办?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由得十分认可自己的这个想法! 而且分藩之后,这些皇子便会离开京城,去往封地。 先不说别的,至少兵权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的,而且自己现在也没有这个能力给他们。 但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都如此优秀,难免会有个别人不满足于现状。 不能说绝对,但也是很有可能。 刘子廷顿时就觉得此事大有搞头! 虽然自己做昏君是为了尽量让百姓不受苦。 但是,那些高举旗帜主动就要造反的百姓可不在其保护范围内!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百姓。 而是刁民! 再说了,谁说封王分藩就一定会引起藩王之乱? 现在的几个藩王不都好好的吗,就连岭南王都没有动作! 朕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先帝未完成的任务罢了! 又不是朕让他们造反的! 就在这时。 一道突兀的传报声打断了刘子廷的思绪……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知陛下者,舍我其谁? “臣弟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坐。” 刘子廷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小老弟,不禁开始暗自比较了起来。 身姿修长,看起来也就比自己矮了那么一两寸,五官虽然极其精致,但还是稍逊于自己。 总体来说,还是自己更为俊俏。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这位小老弟也正目光火热地看着自己。 就像是看到了偶像一般,一直没有挪动。 “子烨?” 被刘子廷这么一喊,刘子烨也是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如今陛下登基自己连名讳都没改,想到自己其他的兄长们,他们都已经去子改为了单字,连忙拱手说道: “陛下,臣弟罪该万死,还未避陛下名讳……” 刘子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以后你还叫子烨,喊我皇兄便是,坐下吧!” “多谢陛……多谢皇兄!” 刘子烨再次落座,发现自己的这位崇拜的皇兄不仅圣明,而且还十分温和,完全没有书上所讲的那样。 最是无情帝王家! 就连名字都丝毫不忌讳! 古往今来,这可是独一档! “陛下,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赵贤挥了挥手,只见一位位宫女端着大盘小盘放在了二人的桌前。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而且从未见过的菜式,刘子烨的脸上不禁有些疑惑。 “皇兄,这是?” “你说这个?”刘子廷顺着目光看去,不禁莞尔。 “这道菜叫做剁椒鱼头,鳙鱼鱼头、剁椒为主料,花椒为辅,鲜辣适口……” “花椒也能作为调料?” 刘子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花椒都是作用于制作香料和祭祀辟邪之用,还从未当做过调料使用! “那这道菜呢?” 刘子烨指了指那红的透亮的猪肉,他可从未见过这种样子的猪肉。 “这道菜叫东坡肉,别看此肉肥腻,其实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 听到刘子廷所言,刘子烨的心中甚是震惊,他从小同样是锦衣玉食,但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菜式。 于是好奇心忽然爆发,那副模样像极了一个充满着好奇心的小孩子。 “皇兄,这个呢?” “这个叫做宫保鸡丁……” “皇兄奇思妙想,臣弟佩服至极!” 谈笑间,刘子烨早已被面前这些丰富多彩的菜式给吸引住了。 “咳咳,这个不重要。”刘子廷夹起了一块东坡肉放在了刘子烨的碗里,说道: “你先尝尝再说。” 看到皇兄亲自给自己夹菜,刘子烨也是暖意渐上心头。 刘子烨夹起那块东坡肉,将其放进嘴里,入口之后,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不禁又试了试那剁椒鱼头,麻中带辣,更是让他回味无穷。 这是他第一次被美食所征服! 关键这些菜式还都是刘子廷发明的! 心中对刘子廷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着自己这位皇弟的表情,刘子廷也拿起了筷子,问道: “子烨呆在宫里已经多少年了?” “嗯?”刘子烨微微一怔,随后便回道:“已经十九年了。” “十九年……”刘子廷喃喃自语,随后目光一闪,微笑着说道: “朕准备给你们这群兄弟全都封王,然后离京就藩,如何?” “这……” “陛下,臣弟可从未想过离开京城啊!” 刘子廷突然的决定让他也不禁有些惊疑。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那些比自己大了好多的兄长都留在了京城,而自己,才刚刚搬出皇宫不到半年! “其实,按照你们的年纪,早应该封王分藩,只是先帝没来得及罢了……” 刘子廷的脸上不禁闪现一丝黯然,气氛一瞬间就变得沉重不少。 看到刘子廷如此表情,刘子烨也放下了筷子,认真地说道: “皇兄,臣弟以为此事还需慎重考虑,先帝没有给兄弟们封王分藩可能是因为……” 刘子烨话刚说到一半,刘子廷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朕知道,先帝让你们一直留在京城之中,是怕你们成了藩王,会有异心!” “既然皇兄知道,那为何还要如此?” 刘子烨十分不解。 尽管知道刘子廷这次很有可能还是另有用意,但当这个举措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朕只是替先帝封王分藩而已,又没有让你们去造反!” “朕只是觉得,你们几个兄弟无一不是才德兼备、才华横溢的栋梁之材,若是不封王,恐怕天下人会骂朕有眼无珠,知才而不善用!” 说到这里,刘子廷双眼真诚地看着刘子烨。 “特别是子烨,朕最为欣赏的便是你!” 这是他的真心话,毕竟这次建造娱乐城之事,这位皇弟功不可没。 更何况,封王分藩之事更是势在必行。 就连岭南王手握兵权都不敢如此,更何况那些没有兵权的兄弟们? 大乾两百万军队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任谁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皇兄……” 刘子烨欲言又止,心中更是激动无比。 这些话要是从在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刘子烨并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关键就在于这句话是从刘子廷的口中说出来的。 刘子廷是谁? 不仅是大乾的皇帝,更是他的皇兄,他心中最崇拜的人! 不对,应该是神! 被自己的神这么夸赞,谁不迷糊? 想到这里,刘子烨不禁有些哽咽,心里更是觉得信心十足。 “既然皇兄这么说,那么臣弟定然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刘子烨眼神真诚,他为人十分谦逊。 特别是在刘子廷的面前,原本并没有勇气独立管理一片土地。 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很重。 刘子廷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小老弟的好感又上涨了不少。 他拍了拍刘子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离开京城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想法,你直接做便是,不必向朕请示。” 刘子烨听到此话,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这意思不就是让自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加上之前的异心和造反两个词,让刘子烨整个人都变得敏感了起来。 他脑海中也不停地在运转着。 如今在外藩王只有三位。 楚王刘翊、齐王刘绪,还有那位岭南王张安。 而刘子廷的兄弟姐妹中,除了长公主与刘子廷之外,若是全部封王,足足多了七位。 这七位当中,其他的兄长有没有异心,刘子烨不清楚。 但他唯一清楚的便是自己,绝对不可能有二心。 所以皇兄是想让我帮他拔出有异心之人? 想到这里,刘子烨的思路瞬间就清晰了不少。 这些皇子长年呆在京城之中,他们没有什么实权,就算有异心也不好发现。 若是当他们全都封藩之后,有了实权,恐怕就会有人露出马脚。 刘子烨恍然大悟! 心中不禁有些自豪感,这种自豪感便是来自刘子廷的信任和夸赞。 但通过前面几次刘子廷的举措,他也知道了刘子廷的为人。 即便是做了天大的好事,这位皇帝哥哥也会装作一副弄拙成巧的模样。 很明显,在他看来,刘子廷是那种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了好事的人。 所以,他把自己所得出的结论也埋在了心底,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刘子廷,抱拳说道: “臣弟,定然不会辜负皇兄所托!” 刘子廷闻言,也是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朕明日便上朝宣布此事!” 随后刘子廷便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赵贤,吩咐道:“赵贤,尽快通知群臣和皇子们,明日巳时于承天殿参加大朝会。” “明日就上朝,陛下会不会太急促了……” 赵贤闻言,不禁面露难色,曾经先帝也对封藩之事考虑再三,最终并没有实行。 其中的利害关系赵贤也十分清楚,他很担心刘子廷是因为九皇子的表现而脑袋一热做出的决定,所以才这么说。 听到赵贤所言,刘子廷自然也是明白了赵贤心中所想,于是他略带玩味地问道: “赵公公,那你觉得朕什么时候上朝比较合适?” 赵贤闻言,瞬间就汗流浃背,他双腿一软,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一下让一旁的刘子烨也不禁有些纳闷。 “陛下,此事还望陛下再考虑一些时日,这封王之事,先帝可是特别强调过……” 赵贤说话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言语之中有一种恳求之意。 但刘子廷此时却是摆了摆手,他并没有生气,“起来吧,朕知道赵贤你的心思。” “陛下!” 赵贤缓缓起身,他并不像王彦那般固执,但历代藩王之乱深入人心,他很担心刘子廷的安危。 “朕知道你赵贤的忠心,但此事朕势在必行,你不明白朕的心思。” “老奴知道,陛下英明无比,但唯独此事……” 赵贤略微有些犹豫,随后便是一脸的肯定,低头拱手,再次说道: “还请陛下晚一些时日再做决定,若是陛下还是执意如此,老奴也不会再劝阻!” 听到此话,刘子廷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先帝所托,不然按照赵贤的性格,并不会如此。 稍做考虑,现在大乾娱乐城也才刚准备开工,封王分藩之事晚一点似乎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点了点头,说道: “也罢,之前朕也说过三月一朝,那便待下次朝会时再宣布此事!” “陛下圣明!” 赵贤听到此话,心中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到赵贤如此,刘子烨也是点了点头,心中对赵贤这个太监总管也不禁高看了几分。 只是内心却是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小得意,“知陛下者,舍我其谁?”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婆媳同心,强人所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告别刘子廷之后,刘子烨也是脸颊通红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每一位皇子在成年之后都有自己的府邸,而刘子烨的这一处便是先帝离世前所赐。 所以,刘子烨与其生母,许太妃也才刚搬离皇宫不久。 这府邸地处城北,距离皇宫并不算太远,也是相当豪华。 只不过刘子烨似乎并不喜欢这里,平日里更是很少回家休息。 这一路之上,刘子烨满面春风,脑海中一直在惦记着如何帮助刘子廷清除那些有异心之人。 不过他刚一进院子,便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端坐在厅堂之上。 她便是刘子烨的生母,许太妃。 虽然许太妃已不惑之年,但模样却是极为年轻,让人无法想象年轻时的美貌。 “母亲!” 刘子烨走进厅堂,一脸兴奋地看着许太妃。 “你居然还晓得回来?” 许太妃摆了摆手,遣散了周旁的女婢,举手投足之间便透露着一股华贵之气。 但刘子烨明显能够看出来,自己的这位母亲是有些嗔怒。 “母亲切勿生气,孩儿这才刚从皇兄回来,还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刘子烨目光不禁转向了四周,随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了,自顾地拿起了茶杯。 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像以前的刘子烨! 许太妃也是不禁柳眉一竖,“子烨,娘曾经告诉过你,让你少跟那些朝臣吓掺和,你现在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听到此话,刘子烨倒是也来了兴趣,轻轻抿了一口茶,不禁说道: “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都说你有谋逆之心,想取而代之!” 许太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着刘子烨,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毕竟从这个消息刚从宫中传出的时候,刘子烨正好又被皇帝宣召入宫一同用膳。 这就让许太妃着急不已,他生怕刘子烨有个三长两短! 先帝在时,她自然也是见到了先帝的帝王之术,那般明争暗斗更是看了不少,这叫她怎么能不担心。 刘子烨自然也是明白了许太妃的焦虑,但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母亲,其实皇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你给我住口!” 许太妃没有给刘子烨解释的机会,反而是更加气愤,连连说道: “从今以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想出去!” “母亲!” 刘子烨放下茶杯,面露难色,他很不愿意呆在这个院子里。 “子烨,你一个小孩子又怎知帝王心术?你整日呆在外面不回来,难道家里有什么鬼怪不成?” 听到此言,刘子烨不置可否,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说道: “母亲,你若是让巧儿不再招惹我,我便听你的!” “你你你,你都多大了还不懂事?巧儿从小便与你一同长大,更是先帝赐婚,你怎么能不与她亲近呢!” “就是一起长大,所以才不亲近!” 刘子烨是一个十分有礼貌之人,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从来不会顶撞。 当然,前提便是自己的母亲不撮合自己和那个叫做张巧儿的女人。 这个张巧儿不是别人,正是岭南王张安的次女。 十多年前,岭南王妃生下了张巧儿。 而与此同时,久久没有怀孕的许太妃也在同一天生下了刘子烨。 先帝高兴不已,连忙召见岭南王,赐其女名为巧儿,为亲上加亲还赐下了这段姻缘。 所以,就在张巧儿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便住在皇宫之中,与那些皇子们一同长大。 不论是先帝还是许太妃,对待张巧儿的态度与自己的子女几乎无异,岭南王对此也是颇为高兴。 虽然许太妃知道,这段姻缘包含了先帝的制衡之术,但张巧儿也是被许太妃一手拉扯到大,跟自己亲生的一样! 特别是随着张巧儿年纪的增长,许太妃对她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以至于在许太妃的心里,刘子烨和张巧儿绝对是天生一对! 可偏偏,刘子烨对张巧儿却是毫无感觉! 甚至,有些烦! 以至于前段时间,许太妃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不停地撮合着刘子烨与张巧儿同房。 结果,得到的便是刘子烨夜不归宿,整日在外居住。 “哎!” 许太妃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就那么倔。 看到母亲如此,刘子烨也是十分苦恼,“母亲,我对那张巧儿根本就没什么男女之情,我一直都把他当作……” “把我当做什么?”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刘子烨的话。 只见一位绿裙女子缓缓走入厅堂,这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恍若罂粟绽放。 “巧儿见过太妃,见过……” 张巧儿一双美眸不禁看向刘子烨,杏嘴微张,双颊微红,喊道:“殿下,你把巧儿当作什么……” “当作……” 刘子烨着实是有些喊不出来,浑身也不禁有些颤栗,这种话也太过肉麻了些。 “子烨你看,巧儿跟咱们多亲近!” “母亲,你就别说了!” 刘子烨已经待不下去了,欲准备起身逃跑。 但许太妃此时却是连忙起身,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刘子烨的真名。 “刘子烨!” 这三个字可是直接让刘子烨愣了一秒。 因为平日里母亲都是喊他子烨,只有在最生气的时候才会直呼大名。 “母亲!” 刘子烨不禁回头望去,发现自己许太妃正喘着粗气,满脸的怒容。 “刘子烨,你今天不论如何也不能出去!” 话音刚落,只见院中忽然出现了十余个刘子烨从没见过的仆从。 这些仆从五大三粗,直接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让其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刘子烨算不上武艺顶尖,但身手也是极好。 可此时,他总感觉根本就使不上劲! 他不禁看向了刚才喝的那碗茶水,瞳孔中尽是惊讶之色。 “母亲,难道你在这茶水中下了药?” “今晚,你不论如何也要跟巧儿同房,否则不准出门!” 许太妃此话一出,刘子烨的心中如同晴天霹雳。 整个人的脑子也都变得有些不清醒。 一瞬之间就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以至于那些仆从都差点按不住他。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药力也逐渐发挥出了作用。 “张巧儿,此事是不是你让母亲这么做的!” 他将目光移向了张巧儿,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在茶水里下药。 “此事与巧儿无关!” 许太妃也是一声冷哼,原本她就着急,更何况最近其他几位太妃经常抱着自己的孙子来到府上,高兴得不亦乐乎。 她心里也是羡慕无比,当年就是她生皇子最晚,对于此事自然也是极为重视。 “快给我带到房里去!” 许太妃说罢,看着刘子烨被架出去的背影,面上不禁闪现出一丝担心之色。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将计就计,舍身取义! 时光荏苒。 暮色逐渐降临,笼罩着整片大地。 昏暗的房间内,由于药效发作,刘子烨整个人已经完全瘫倒在了床上。 同时,他也发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药物,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集合在了某一处。 刘子烨此时悲愤不已,脑海中更是一直在想着今后的抱负。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稍微恢复一丝清明,哪怕只是心理上的! 忽然,一道烛光映入眼帘,只见房门被人打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张巧儿。 此时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掌灯婢女,那婢女手中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只见张巧儿挥了挥手,那两名婢女将饭菜放在桌上之后,不一会儿便点亮了整间屋子。 张巧儿的脸庞在这烛光下也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了起来。 “下去吧。”张巧儿挥了挥手,说道。 只见房门被关上,随后便响起了一道咔咔声,那声音显然就是锁门声。 “你让他们把外面的门锁上了?” 刘子烨努力地想坐起来,但没有成功。 他最讨厌的就是呆在一个密封的环境,更何况这里还有着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殿下果然神勇,巧儿差点还担心药力不够呢。” 张巧儿坐在床边,一双美眸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刘子烨。 她与刘子烨不同,她很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就知道,母亲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想到这里,刘子烨就怒不可遏。 “卑鄙!” “咯咯……” 张巧儿笑得花枝乱颤,指尖划过刘子烨的脸庞,亲昵地说道: “即便殿下神勇,不也得乖乖地躺在这里么?” “你……你要干什么!” “你都要封王了,难道还不准备给我一个名分么?” 张巧儿声音不大,但刘子烨的心中却是大受震惊。 他脑海中仔细回想,封王这件事由于赵贤的劝阻,并没有从宫中传开。 刘子烨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张巧儿,问道: “此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刘子烨的疑问,张巧儿却是粲然一笑,不禁摇了摇头。 “拆除演武场之事惹得大将军不快,偏偏你还极力赞同那昏君之举,难道不是在故意抬高那昏君么?” 说罢,张巧儿又挑了挑刘子烨的鬓间,这种感觉让刘子烨十分不适。 “我那是真……” 刘子烨刚想反驳,葱葱玉指便挡在了他的嘴前,作噤声状。 “殿下之心路人皆知,又何必瞒着巧儿呢。” 感受着指尖的温热,刘子烨刚想反驳,但下一刻忽然有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作为一个旁观者而言,自己的行为倒也是像张巧儿说得那般。 但他心思缜密,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首先,张巧儿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封王之事? 其次,一个向来对朝政不感兴趣的张巧儿又为何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张巧儿绝对不止他所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种种迹象表明,这张巧儿在皇宫中定有人为其提供信息。 想到这里,刘子烨便回想起了之前刘子廷所说过的那些话,恍然大悟! 原来皇兄早已猜到他身边的某些人有了异心。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觉得刘子廷神鬼莫测,似乎一切都已经被刘子廷所察觉! 不过同时,他也为自己猜对了刘子廷的想法而兴奋不已。 如此一来,刘子烨便心中大定。 既然皇兄说过让自己放开手脚,那么自己也只好将计就计。 为了帮助皇兄清除这些有异心之人,只是躯壳罢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到这里,只觉得一双温热的手已经环抱住了自己,而后传来阵阵呢喃。 “殿下,大将军手中掌握着大乾一半的军权,此人直言直语,并且众臣当中殿下更是声誉鹊起,这必须得把握住机会!” “说的不错。” 刘子烨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的气力也恢复了许些,至少手脚已经能够动弹。 只见刘子烨起身,一把将张巧儿揽入怀里,伸出右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张巧儿那小巧的鼻尖。 他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故作惊奇地望着张巧儿,说道: “我苦心经营这么久都被你发现了,你不简单啊。” 刘子烨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是让张巧儿有些吃惊,不过她依旧很享受地缩了缩身子。 尽管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但仍然让刘子烨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为了知道这些秘密,刘子烨也只好强忍着不快。 “只是不知,这些事是谁教你的?” 听到此话,张巧儿却是哑然失笑,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试问殿下,有哪个女人会拒绝一个母仪天下的机会呢?” 说到这里,二人不禁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在刘子烨的心里,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张巧儿的父亲。 岭南王张安! 但奇怪的是这张巧儿从小就住在皇宫,懂事以来更是从未跟岭南王有过什么接触。 十几年间,父女两更是不相往来,似乎她好像忘了有这个父亲,而岭南王也似乎忘记了这个女儿一般。 但通过这一次的谈话,刘子烨心中也不禁怀疑了起来。 这很有可能只是两个人做给别人所看的一场戏! 只不过,这一切还都只是刘子烨的猜测。 想要证实这件事,绝对不容易! 更何况,此事牵扯出来的恐怕绝对不止岭南王一人! 还有在宫中给张巧儿传信之人! 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 而且,很有可能就埋藏在刘子廷的身边! 想到这里,刘子烨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 “在想什么呢?” 张巧儿的声音打断了刘子烨的思绪。 但刘子烨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哎,本王只是在想象当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张巧儿听到此话,脸上的笑容则是更盛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同时,她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你若是当了皇帝,定然比这昏君强了百倍!” 刘子烨头皮发麻,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为了陛下,为了皇兄! 他也只能强忍着一切! 正文 第四十章 昏君大业,喜事连连! 昨夜。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但奇怪的却是一滴雨都没能落入大地,这不由得让人纳闷。 今日一早,整个京城中的空气都变得闷热了起来,完全不像是二月天。 此时,寝宫之中的刘子廷却是笑容满面,心情更是顺畅无比! 他侧躺在寝宫的长椅之上,手中正拿着最新一期的大乾邸报,赵贤则是静静地站在身旁。 从昨日起,赵贤的眉头几乎就没有松开过。 但刘子廷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是沉浸在这昏君大业的喜悦当中。 今日辰时,第一份大乾邸报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期的邸报的内容可是让刘子廷满意至极! 上面不仅报道了驿站的顺利重启,还有演武场的拆除进度。 自昨日大将军带兵撤离城东演武场时,那些工匠没有丝毫的耽搁,直接开始动工。 “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趁着刘子廷高兴之时,赵贤却是拱了拱手,说道: “陛下,老奴有一事想禀告。” “何事?” 刘子廷放下了邸报,将目光看向了赵贤。 “昨夜,九皇子与那娃娃亲的张巧儿同房了。” “哦?”刘子廷先是疑问,随后又饶有兴趣地看着赵贤,说道:“难不成赵公公也对这种男女之事感兴趣?” 听到刘子廷打趣自己,赵贤却是担心地说道:“陛下,那张巧儿可是岭南王之女,恐怕……” “岭南王之女?” 刘子廷喃喃自语,不禁摸了摸下巴,脑海中也随之出现了相关的记忆。 知道这刘子烨与张巧儿的姻缘之后,刘子廷也是露出了微笑,摆了摆手,说道: “青梅竹马,还是先帝定下来的婚姻,这能有什么问题?” “哎,不知道为何,老奴最近总是心生惶恐。” 赵贤难得表露出自己心中的紧张,刘子廷也十分意外。 不过,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赵贤的担忧,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所谓的张巧儿。 一个从小就住在皇宫里女人难道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比起岭南王,先帝对那张巧儿则是更像是亲生父亲一般。 更何况,这事要是出了幺蛾子才是最好! 他巴不得自己这位小老弟封藩之后能够给岭南王一些造反的勇气。 要是岭南王能够割据岭南,自立为帝则是更好! 毕竟大乾国土被分割出去,想必也能让国运降低不少! 若是岭南王起兵造反,哪怕是联合其他藩王,刘子廷便直接挥军南下,名正言顺的镇压藩王之乱。 届时,战火连天,同样也能耗损国运! 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在刘子廷的心中,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兵不血刃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刘子廷也是稍微活动了一下肩颈,随意地说道: “你啊,没事就别想那么多。” 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只有赵贤才是最让刘子廷感到放心的人。 听到刘子廷这么一说,赵贤也是不禁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忽然,一道传报声响起,“八百里急报!” “哦?” 刘子廷心中不由得一喜,这驿站已经全部打通,很有可能是邓孑骞邀功的奏折。 赵贤也是连忙走到了门外,接过奏折后,将其送到了刘子廷的面前。 打开奏折,刘子廷瞬间喜上眉梢,笑道: “好啊,这邓孑骞果然懂事,又问朕要九千万两,用作运输瓜果!” 喜事连连,来了这么久,这是刘子廷最开心的一天,没有之一! “赵贤,传朕旨意,让户部再拨九千万两白银给邓孑骞!” “遵旨!” 赵贤拱手告退,此事只能他亲自跑上一趟。 而赵贤走后,刘子廷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根据以往的运输折损,自己心中正默算着。 这九千万两白银到底能够运送多少瓜果? 短短数日,邓孑骞便从国库中拿出了近两亿两白银,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对于先帝二十余年的积累而言,也太少了。 更何况现在因为大乾邸报的发行,这每年的税银只会越来越多! 现在还得再想个办法再多花点! “哎!” 刘子廷长叹一口气,心中不禁又觉得当昏君实在是太难了! 现在每走一步,他都要谨慎再谨慎! 否则就会造成改进造纸术和开创大乾邸报这类事情的发生。 如今,大乾娱乐城已经开始动工,而下一次的封王分藩还未实行,届时朝中定然有人又会出来反对。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站起身来,在寝宫内走来走去。 只要一想到反对自己行径的人,刘子廷便能想到一个人的面孔。 忽然,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御史大夫王彦求见陛下!” “什么?”刘子廷不禁有些哑然,为何每次自己只要一想到王彦他就会出现! 还来不及刘子廷回话,只见那王彦便直接踏入了寝宫。 “陛下!” 王彦拱手低头,刘子廷却是一脸的沉闷,方才的喜悦也都消失殆尽。 “王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刘子廷背过双手,整个人也转向了一边,他甚至看都不想看到这王彦。 “陛下,老臣听说城东演武场今日便开始动工?” 听到此话,刘子廷转过头,斜视着王彦,说道:“怎么?王大人是特地来给朕汇报情况的?”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听到此话,刘子廷瞬间就转过了身子,此时的心情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如今大将军都已经妥协,此事与你王彦又有何干?” “此事关系天下,便与我王彦有关!” 王彦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刘子廷。 但刘子廷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对他敬仰有加的太子。 现在的刘子廷完全受不了这王彦的脾气。 “来人,送王大人回府!” 随着刘子廷的吩咐,门外两名带刀近卫直接走到了王彦的两旁,二话不说便架着王彦离开了寝宫。 王彦毕竟是个读书人,年纪也大了,他的挣扎自然是无用的。 “你……你可知何为尊师重道?” 听到此话,刘子廷猛然挥了挥手,“带下去!” “刘子廷,你这个昏君!” “昏君啊!昏君……” 随着声音的减弱,刘子廷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次王彦是直接闯入了寝宫。 那下一次呢? 若不是先帝有令,不斩言臣,他恨不得将其直接就地正法!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御史卖惨,天怒人怨! 烈日当头。 今天的气候也是格外的闷热。 王彦被架出皇宫之后,他并没有回家。 他衣衫不整,花白的头发也随意地散落在肩头。 本来就是一身粗布衣裳,现在的王彦看起来就跟个街头的乞丐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一幕自然也是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 大乾京城已经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乞丐,虽然那些人眼神各异,但王彦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看他的眼光。 因为,对他来说,自己此时的模样是越惨越好! 从他发现刘子廷与之前不一样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刘子廷是一代明君,天下人也会夸他这位老师教得好。 但现在,刘子廷种种行为明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昏君! 毕竟,想要名留青史,谈何容易? 之前外朝议事,他本以为能够获得大将军那一脉的支持,却不曾想半路出来个刘子烨。 关键这刘子烨还真就让大将军妥协,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哪怕是大将军同意此事,他王彦也绝对不会同意。 当初他听到要建造娱乐城的消息时便已经想了许久,最终他依旧不相信刘子廷真的有如此远见,真的是为了发展大乾的经济。 即便真的是想通过建造娱乐城而发展经济,那也无所谓。 毕竟天下的百姓可不会想那么长远。 更何况,今日,那演武场是实实在在地正在被拆除。 这也是他选择今日才上谏的原因之一! 步伐艰难,从皇宫南门行至镇京街道之中,王彦走了许久。 他的嘴里也在不停地念叨着昏君无道。 加上他那瘦弱不堪的身体,更是让围观的百姓们变得更多了起来。 大乾御史大夫的名声谁人不知? 当有人知道这乞丐模样的老人是王彦的时候,瞬间就引起了阵阵骚动。 堂堂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还是当今皇帝太傅居然混到了如此地步? 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也就传遍了京城,百姓们纷纷都聚集在了王彦的身边。 偌大的街道都被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 “堂堂御史大夫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啊,王大人乃是儒之大者,有谁居然敢如此对他?” “你们听说了么,皇帝今日拆了城东演武场!” “当然,今日大乾邸报上便刊登了此事,我还好奇皇帝要建造什么呢?” “皇帝说是要建造一个大乾娱乐城!” “什么是娱乐城?” “无知,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这娱乐城是可以供人吃喝玩乐的地方!” “这昏君,果然只知道吃喝玩乐!” “诺,王大人就是反对那昏君才被架出的皇宫。” “啊,这……” “原来如此,又是那昏君!” 知道这其中缘由的百姓们纷纷对王彦开始表露同情,一直跟随着王彦的步伐,但却不知道王彦到底要去哪儿。 “王大人,不如让我们送您回去吧!” “是啊,今日这京城的天气也太古怪了!” 面对部分百姓伸出的援手,王彦却是熟视无睹。 只见王彦缓缓挪动身子,面朝着皇宫的方向,扑通一下的就跪了下来。 那扑通一下可是给周围人吓得不轻,以为这王彦就要倒在地上。 此时,他的嘴唇是干裂的,面部的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深了不少。 王彦渐渐伸出那颤抖着的双手,朝着天边抱拳,说道: “若是苍天有眼,还请救救大乾,让这昏君早日醒悟吧!” 说话的声音略带哭腔,更是让人觉得心疼不已,更是有不少书生都掩面拭泪。 “先帝在时,便让臣任太子太傅,从小便教皇帝读书写字、治国之道!” “却不曾想,老臣居然教出来了一个大昏君!” “先帝,老臣罪该万死啊!” 说罢,王彦整个人面猛地朝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当他再次抬头之时,那尽是褶皱的额头上便带有丝丝血迹。 这血迹就如同是一条导火线,周围的百姓们瞬间就变得沸腾了起来,连忙上前搀扶。 只不过,王彦依旧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跪在原地没有动。 “御史大人,此事罪不在您,您又何必折煞自己!” “没错!是那昏君心性不良,为人残暴,您老可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可恨啊,这昏君实在是太可恨了!” “王老乃是我大乾的中流砥柱,要是没有王老的苦苦劝谏,不知道这昏君还要做一些什么荼毒百姓的事情!” 王彦见此,也是面露忧愁的扫向了四周,朝着那些百姓们拱了拱手,“乡亲们,你们不用管我,就让我跪死在这里!” 随后,王彦便紧紧地闭着双眼,眼角还挂着一滴眼泪。 “若是我的死能够让那昏君醒悟,那便是值了!” “王老,不可,万万不可!” “这是那昏君之错,王老何必如此!” 就在众人劝说之时,忽然人群中站出来了四五位书生装扮的男子。 “那昏君离经叛道,就连自己的老师都不尊敬!” “可惜王老一生,为国为民,实乃儒之大者!” “说得不错,在下虽文笔有限,但愿写一纸檄文,批判那昏君!” “以在下看来,那昏君厚颜无耻,之前南巡出宫,民怨载道他都不曾理会,怎么又会在乎这声讨檄文?” “那依这位仁兄所说,该怎么办?” “在下觉得,王老一生为国为民,倒不如传颂王老事迹,好让那昏君知道他的老师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好让那昏君醒悟!” “说的没错,御史大人用心良苦,只不过是天道不公,摊上了这么一个昏君!” 此时,这几位书生自然是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尽管他们并不认识这几人,但觉得这几人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我也来帮忙!” “对,我刚学会写字,也想尽一份力!” 随着百姓们的加入,那几名书生也开始动笔写了出来。 印刷行都掌握在皇家手中,所以这些人也只好人手拿着十几张廷纸,照着那些稿子开始抄写了起来。 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因为大乾邸报才学会写字之人也都开始动起了笔。 此时的王彦依旧低头跪在地上,倔强地拒绝了百姓们的搀扶。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人群当中郝不予和李忠其实也在目视着这一切。 从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看到这一切,他们也是有些不知道个所以然。 不过当他们看到那正在案台上写着檄文的几位书生时,李忠却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郝兄,那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听到李忠这么一说,郝不予也将目光移了过去。 “是啊,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对了,我想起来了!”李忠激动不已,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周围众人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李忠。 不过还好声音嘈杂,王彦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郝兄,赶紧过来!” 李忠拉着郝不予退出了人群,来到一处小巷子中。 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李忠看着郝不予,细声地说道:“那几个好像是御史中丞王谦王大人的学生吧?” 郝不予闻言,也是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是吧?之前我记得老师写那文稿之时,这几个人就在场。” “嗯,他们好像并不是京城之人!”郝不予点了点头。 之前王彦想要刊登文章的那段时间,王彦曾多次请一些学子前来观摩。 而那几位写着檄文的书生正是其中的几位。 “所以,老师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郝不予叹了一口气,尽管跟着王彦学习,但接触时间越长,他越是觉得自己的这位老师似乎有点不对劲。 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不过看到这一幕,郝不予也是有所察觉。 好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子廷! “李忠,你说老师是不是总是在故意针对刘兄?” 郝不予的眼神中略带一丝疑问。 “郝兄,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么觉得,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忠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郝不予的猜想正与他一模一样! “你说咱们老师到底在想什么?” 郝不予也十分关注这一点,他们是中途跟着王彦的,王彦一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不会与他们商量。 平日呆在御史府之中也都是学习一些史书和治国之道。 他们与那些从小就被洗脑过的学生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郝兄,此事很难说,但以现在看来那几位书生很有可能就是老师派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郝不予摸了摸下巴,随后又是一脸的纠结。 “你觉得此事咱们要去告诉刘兄么?”李忠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这几人不是老师派来的那怎么办?” 郝不予考虑问题还是十分周全的,若是将此事告知刘子廷,刘子廷必然发怒,这后果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不过一想到之前刘子廷的知遇之恩,他们又觉得有些愧疚。 “郝兄,刘兄毕竟之前对咱们可是……” 李忠话未说完,郝不予便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我懂!” 四目相对,两个人似乎都下定了决心。 入宫! 避开人群,两个人径直地走向了皇宫。 由于主街道十分拥挤,这原本一刻钟便能到路程足足花了半个时辰。 烈日之下,两个人也同样是汗流浃背! “什么人?” 那南门校尉大声一喝,两旁士兵直接架起了长矛。 “将……将军,你不认识我了?” 随着李忠这么一提,那南门校尉便走到了二人跟前,一双大眼仔细地审视着。 下一刻便想起了前段时间拿着长联的两名书生。 “原来是你们二人,你们来皇宫作甚?” 比起李忠,郝不予并没有那么害怕,反而是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 “将军,我们是有要事要告知陛下,事关紧急还请将军放行!” “事关紧急?” 南门校尉也是不禁皱起了眉头,“莫非是为御史大夫一事前来?” “将军果然英明!” “那我就劝你们趁早回去吧,陛下有旨,凡是前来求情的统统不见!” 南门校尉忽然转变的态度也是让二人不禁有些郁闷。 “将军,我们二人不是为了求情。” “对对对,我们不是求情,而是来向陛下检举御史大夫的!” 听到二人的说辞,那南门校尉心中也是一阵嘀咕,“当真如此?” 郝不予闻言,看到有戏,连忙又拱了拱手,说道:“我们怎么敢欺骗将军呢!” “那行,我派人通报一声!” “多谢将军!”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沽名钓誉,抓到把柄! 寝宫中。 赵贤也是才刚刚回到刘子廷的身边。 他刚从户部尚书府出来之时便听说了王彦今日的所作所为。 也将这一个消息告诉了刘子廷。 虽然同样都是百姓们对自己的谩骂,但这次刘子廷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王彦也太过分了!” 刘子廷猛地拍了一下扶手,他万万没想到这王彦居然还会利用民心! 赵贤见此,也不由得摇了摇头,“陛下,现在那王彦还跪在大街上呢……” “他既然想跪,那就让他跪!” “陛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毕竟御史大夫若是跪死在大街上的话,那些百姓们恐怕就……” 刘子廷闻言,目光也随之看向了赵贤。 “是他自己想跪,又不是朕让他跪的!” “陛下,不如先派人将御史大夫送回府上?” 赵贤这么一说,刘子廷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此人识相,朕自然也会以师生之礼相待,可是此人屡次挑衅于朕,实在可恶!” 这时候,刘子廷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事了,满脑子都是王彦的那副嘴脸。 心中更是对先帝也产生了许些怨气! 先帝如此英明之人,又怎么会让这王彦位列三公! 忽然一道传报声响起,只见一名小太监走进了寝宫。 “陛下,据南门士卒穿报,说是宫外有人求见!” “又是何人?” 毕竟之前已经有不少学士和大臣们求见,所以他才特地让各门校尉都不允许人进攻劝谏! “回陛下,是礼部尚书之子和太史令之子!” “哦?” 刘子廷有些意外,这卧龙凤雏两个人莫非也是来求情的? “陛下,据南门校尉所说,这二人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亲口告诉陛下,是关于御史大夫的……” “关于王彦?” 刘子廷喃喃自语,心中也不禁也有些好奇。 “带他们进来!” “遵旨!” 随着那小太监的离去,刘子廷的脑海中也在不停地运转着。 这两个人跟着王彦也有一段时间,当初他也只是想让这御史大夫有事可做,好让他别来打扰自己。 现在,他们忽然进宫说有什么事儿,难不成…… 难不成是关于王彦的秘密? 刘子廷心中则是更加好奇了起来,就在思来想去之时,寝宫外忽然多出了两道身影。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卧龙凤雏二人! “郝不予参见陛下!” “李忠参见陛下!” 刘子廷看着面前的二人,也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之前在宫外的那些日子。 “你们二人来此,所谓何事?” 刘子廷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个人便面露难色,这副模样倒也符合之前对他们的印象。 “郝……郝兄,要不你先说?” “李忠,明明是你这些小子说要来的,我只不过是陪同,还是你说吧!” “你……” 郝不予的这番言论让李忠也是无法反驳。 倒是刘子廷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有些想笑,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陛……陛下,我们是来揭发御史大夫的。” 说到这里,李忠吞了吞口水,眼神不禁有些复杂。 刘子廷闻言,身形不禁一正,果然不出所料! “揭发何事,说来便是!” “陛下,我怀疑王彦今日跪在大街之上是为博取名声,因为……” 李忠虽然紧张,但毕竟是个读书人,说起来倒也是绘声绘色。 可却不想刘子廷听到此事之后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面如止水。 赵贤看到刘子廷如此淡定的表情,更是心中震惊无比! 当初他就十分纳闷,为何联名上奏的两个书生不仅无事,甚至还将其安排在了王彦身边。 想来这也是陛下的一步棋! 其实陛下早就知道王彦是这沽名钓誉之人。 而现在的两个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揭发王彦的证人! 只不过,赵贤心中也是明白,这证人并不足以让王彦倒下,还不够! “那檄文真的是王彦叫人写的?” 刘子廷的疑问让李忠瞬间就有些激动,连忙说道:“刘兄,此时千真万确,那些写檄文的就是御史中丞的学生!” “放肆!” 赵贤不禁大喝道,一旁的郝不予看向李忠的眼里也不禁有些震惊。 只有李忠看着几个人盯着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刘子廷并没有在意,对着赵贤摆了摆手,“无妨。” “刘兄,此事千真万确,我可是冒着欺师灭祖的风险……” “行了!”刘子廷摆了摆手,没有让李忠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消息对于刘子廷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好消息。 本来他刚听到此话之时的确是十分震怒,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想要扳倒王彦,这些还不够! 但是作为一个把柄,至少也能够好好的敲打敲打王彦,让他不要再继续阻挠自己。 “你们二人检举有功,如今再回御史府也有些不妥,不如朕留你们在宫中,给你们随意安排一些差事,你等可愿意?” 刘子廷将目光瞥向了那卧龙凤雏二人,淡淡地说道。 “随意……” 卧龙凤雏四目相对,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刘子廷身边的赵贤,下身不禁一凉。 “陛……陛下,随意的话,恐怕不妥吧?” “是啊……” “你们!” 赵贤闻言,怒目圆瞪,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含沙射影之词。 不愧是卧龙凤雏,当面得罪人都有一手! 不过越是如此,刘子廷则是越想要重用这卧龙凤雏! 毕竟大乾臣子们一个个都是股肱之臣,也都是先帝留下来的人,而不是他刘子廷的人! 王彦就是一个例子! 如果大乾臣子都像王彦一样,那刘子廷这个皇帝就形同虚设。 想要真正的掌控一切,还是必须得培养自己的势力。 加上卧龙凤雏两人也算是个文不成武不就之人。 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个废物! 不过刘子廷现在就是想让这两个废物能有个一官半职,也好让自己行事起来比较方便。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书读的虽然不怎么样,可毕竟也是朝中重臣的子嗣,不如朕先安排你们去文天阁任学士如何?” “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敲打王彦,彻查御史! 文天阁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当年司空丞相所设立的一处藏书阁。 里面书籍包罗万象,从传记史评到谱录诗经,甚至是各大家学说,应有尽有! 如今朝中的六部尚书和一些重臣都是当年就是跟着司空丞相在这文天阁进修过一段时间! 他们的父亲,礼部尚书和太史令都是从文天阁中出来的人才! 无一例外,只要在文天阁当过学士的人几乎都已经在大乾拜官授职! 可现在,陛下居然让他们直接去文天阁当学士? 这很明显,陛下这是以后要重用他们! “多谢陛下!” 郝不予和李忠连忙下跪,他们的心情不言而喻! 整个大乾像他们这样的读书人甚多! 可试问一下,能够向他们一般平步青云之人又有多少?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这位皇帝所赐! 郝不予和李忠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感动不已! “陛下知遇之恩,我等当永生不忘!” “我也一样!” 刘子廷见此,却是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两个大男人在此啼哭成何体统?” “赵贤,传刑部尚书!” “遵旨!” 赵贤没有丝毫的停顿,连忙离开了寝宫。 他知道,刘子廷是准备开始要敲打这位御史大夫! 所以他没有劝阻,他也不敢劝阻! 于是,他也不禁加快了脚步。 反而此时寝宫内的刘子廷与卧龙凤雏二人倒是聊得十分开心。 还让二人拿出圣旨,准备一会儿替赵贤拟旨。 这可是让他们二人更加激动不已! 不到半个时辰,赵贤便带着一位身穿紫黑色官府的中年人来到了寝宫之中。 这男人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整个面庞眉棱分明,正容亢色。 光是看这个面相便觉得此人铁面无私。 而刘子廷也知道,这位刑部尚书的父亲曾经便是一位严刑峻制的酷吏! “刑部尚书李世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李世安弯腰拱手,神色正经,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觉。 “很好!” 刘子廷喃喃自语,他摆了摆手,只见郝不予拿出刚已经准备好的圣旨。 “刑部尚书李世安接旨!” “臣,接旨!” 李世安直接跪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御史大夫亵渎皇权,阑入宫门,为博名声而欺诈百姓,朕怜惜其年迈,暂且饶他罪过。” “不过那御史中丞门下学生扰乱治安,妖言惑众,朕命你将其收押入狱,彻查此事!” 随着刘子廷话音的落下,郝不予手中的笔杆也随之停下。 这是他第一次替刘子廷拟旨,心慌不已,生怕自己写错了字! 不过看到刘子廷将那玉玺盖上之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臣,领旨!” 李世安接过圣旨,刘子廷便摆了摆手,说道: “平身吧!” “谢陛下!” “此事,李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刘子廷微微一笑,大乾人才众多,特别是丞相调教出来的六部尚书,都是能干之人。 “陛下,臣明白!” “那就好!” 刘子廷十分满意李世安的这股作风,不用多说,便知道该怎么去做! 所以,这次刘子廷的目的也十分简单,他知道那御史中丞王谦乃是王彦的亲侄子。 只要处理这王谦,这王彦自然而然就知道此事已经败露。 “去吧!”刘子廷摆了摆手,说道。 “臣告退!” 李世安拿着圣旨,离开皇宫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官兵直接来到了街道之中。 现在天色渐晚,但街道之中依旧门庭若市。 官兵开道,那群百姓也是一头雾水,现在大乾盛世几乎无人犯罪,很久没有看到过官兵出动。 更何况,堂堂刑部尚书居然亲自来此! 带着数十名官兵,李世安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来到了王彦的面前。 此时的王彦依旧跪在原地。 看到是李世安之后,王彦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又化作了黯然。 “那昏君终还是容不下我王彦啊……” 经过王彦这么一说,那群百姓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瞬间,那些民众便激愤不已,若不是两旁的官兵足够多,恐怕瞬间就被人给淹没。 “李大人,万万不可信那昏君所言啊!” “是啊,御史大夫是个好人……” 李世安向来嫉恶如仇,严于律己,他的为人这些民众自然也是清楚的。 大乾在他的治理下可谓是犯罪率极低! 此情此景,李世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王彦向来得人心,但却是第一次亲身感受,简直可畏! 他一双鹰眼扫向四周,瞬间便看到了那几名正在拿着檄文的书生。 李世安一声令下,只见四五名官兵瞬间冲上前,直接控制住了那几名书生,并且将手中的檄文一把夺过,交到了李世安的手中。 看着那些檄文,李世安也是不禁摇了摇头,上面骂刘子廷的倒是少,多的是称赞王彦的事迹。 这也不禁让李世安对王彦的看法有所改变。 只见李世安将檄文交到了身旁的官兵手上,摊开了手中的圣旨,念道: “受命承天皇帝诏曰:” “御史大夫亵渎皇权,阑入宫门,为博取名声而欺诈百姓,但朕怜惜其年迈,暂且饶他罪过!” “但御史中丞门生扰乱治安,妖言惑众,朕特令刑部尚书李世安将其收押入狱,彻查此事!” “钦此!” 话音刚落,那周围百姓纷纷面露疑惑。 “李大人,王大人何时欺诈我们了?” “对啊,莫不是那昏君找的借口?” “李大人,你一向明察秋毫,千万不要错冤枉好人啊!” “是啊……” 李世安闻言,却是看向了周围的那群百姓,拱手道: “各位乡亲父老,我李世安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此事本官自有考量,孰是孰非不出几日便知!” 说罢,李世安的目光便转向了身旁的官兵,指了指那几名书生,说道: “将那几人带走,再送御史大人回府!” 那几名书生瞬间面如土色,纷纷向王彦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可是王彦却丝毫不为所动,心里更是如同乱麻。 他不知道此事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思来想去,王彦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是……是他们!” 王彦不是傻子。 知道此事的人无一不是他的心腹! 但他忽视了一点! 那就是卧龙凤雏二人也是认识那些书生的,只要他们见过,此事必然败露! 当初他也纳闷,为何刘子廷无缘无故的安排这两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既然是朝中大臣之子,之前又是京城中有名的读书人,王彦也就没放在心上。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刘子廷的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因为在他看来,刘子廷的一切行为也不过只是巧合罢了! 他打心底认为刘子廷绝对不是那种颇有城府之人。 “哼,这昏君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没错,御史大人,还请回去吧,何苦与那昏君置气?” “对啊,还是自己身体要紧啊!” 听着周围百姓之言,李世安也是朝着王彦拱了拱手,说道: “请御史大人回府歇息吧!” 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周围的百姓。 “天色也不早了,还请诸位回家歇息,本官执法严明想来,诸位放心吧!” 李世安的这句话瞬间就让那群百姓欣慰不已! “李大人,若是那几位公子无罪的话还请放了他们吧!” “是啊,若不是我等不会写字……恐怕也要骂那昏君几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御史之秘,先帝遗诏! 日落西山。 在周围百姓的劝解之下,王彦也知道自己待下去已经没有用处。 于是在李世安的护送下,他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对于今日此事,王彦着实是没有想到,身边的那卧龙凤雏居然是刘子廷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哎!” 王彦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承认他真的是小看了刘子廷。 但他同时也十分好奇,刘子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些东西的? 在他心中,以前的刘子廷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叔父!” 来人不是别人,这个是御史中丞王谦。 只见王谦连忙跑进厅堂,坐在了王彦的旁边,面容焦急。 “叔父,陛下难道已经知道了此事么?”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王彦摇了摇头,不禁长叹一口气。 “叔父,那此事……” “刘子廷那小儿现在可不比当初啊!”王彦目光冷冽,完全就不是平日里的那副模样。 看到王彦如此,王谦也是紧张万分,连忙问道: “可我的那几名被抓走的学生该怎么办?” “还顾着你学生?你现在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刘子廷分明是想借你来敲打老夫!” 王谦听到此话,更是慌张无比。 “叔父,你可要救救侄儿啊,侄儿也是按照您的意思才……” “住口!” 王彦打断了王谦的言语,“你现在只需要呆在府中便是,老夫之前就跟你说过要找人要仔细一点,如今被人识破你应该自省!” “被人识破?是谁?” 王谦找的那几名学生都不是京城中的书生,已经足够仔细了,可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被发现。 “是那郝不予和李忠二人!” 听到王彦说出这两人的名字,王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 “这两个白眼狼,到底是图什么?!” “你这个蠢货,那二人是皇帝安排在老夫身边的耳目!” “什么?那这么说来,陛下他早就有此预谋?” “别说你,就算是老夫也不相信,现在我觉得皇帝背后必定有人相教,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行事?” 王彦刚说完,脑海里便想起了司空言的面孔。 虽然司空言现在人不在京城,据说是去江南会友,但有驿站的存在,想要传达一些信息也十分方便。 “肯定是他!” 王彦忽然站起身来,瞳孔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若是司空言的话,绝对是有这本事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从一开始就被刘子廷给骗了? 当初第一次朝会过后他便问过刘子廷。 当时刘子廷说都是自己的意思! 可如果都是刘子廷自己的意思,凭借刘子廷的心思又怎么能做出这些权谋之事? 王谦见此,心中也是如同明镜一般,“叔父所说的难道是司空丞相?” “不是他还能是谁?” 王彦顿时心中就来气,丞相在京时,他行事极为小心,不论他要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仔细斟酌。 可如今丞相不在京城之事人尽皆知,所以他才想趁着拆除演武场之事主持外朝会议。 若是能成功劝谏,那大将军势必也欠了他一份人情! 不过,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一个刘子烨,坏了他的大事,所以他也是没有办法,才做出如此极端之事! 现在一想,忽然觉得这个想法极其幼稚,不过即便如此,若还是以前的刘子廷也根本不懂。 关键就在于自己的计划居然被那卧龙凤雏二人给打乱! “叔父,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王谦知道是司空言之后心中更是惊慌无比。 “别慌,即便皇帝知道,他也不敢动我们!”王彦不禁眯起了眼睛。 “先不说外面那些百姓,即便这刘子廷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还有一道先帝遗诏,量他也不敢怎样!” “先帝遗诏!” 王谦也是惊奇不已,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这位叔父居然敢如此嚣张! 但王彦有遗诏保命,可他自己却没有啊! 若是皇帝真的要问责,那他怎么办? “天色不早,你且先回府休息,没事就别抛头露面的,特别是之前接触的那些人,能不联系的尽量就别联系了!” 王彦所指王谦心里自然有数。 他管拜御史中丞以来,监察百官的责任几乎都丢到了他的身上,王彦几乎从不过问。 也是因此,所以他才利用职位便利,谋取了不知多少的私人田地和房屋。 不过大乾富饶,这些事王彦虽然知道,但只要王谦做得不太过分,他也没去管那么多。 毕竟志向不一样,王彦他要的就是名气。 所以这些收敛财产之事自然也就是王谦去做,而他始终是一身布衣,一日三餐都是清茶淡饭。 “侄儿明白,只不过我的那些学生……” 王谦依旧很担心,再次问道。 “你的学生?那李世安为人你是知道的,只要没犯什么事儿过几天就能出来。” 王彦捋了捋胡子,但是王谦却是满头大汗,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王彦。 “叔父,那几人都是侄儿心腹,对于那些事儿还是知道一些……” “什么?”王彦大惊失色,双眼之中满是怒火地看着王谦,“你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王谦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其实不知此事,他手底下还有许多王彦都不知道的事情。 若不是这几人被抓走,他根本就不敢告诉王彦。 “侄儿知错,叔父不如您老出面帮侄儿把那人要回来吧,否则事情败露就完蛋了啊!” “愚昧!那李世安是什么人?更何况这人是皇帝下令要抓捕的!” 说到这里,王彦双手也背到身后,整个人的面色瞬间就变得焦虑了起来。 王谦见此,更是不敢说话,整个人脑海中就如同一片乱麻。 “那李世安可是出了名的酷吏,难有人能在他的刑罚之下还有所隐瞒,只能寄托你那几名学生能够识趣一些,不然……” 话未说完,王彦的眼中便浮现出一丝厉色,这种眼神王谦曾经见过一次,他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此事老夫会想办法,你先行回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王彦便摆了摆手,说道。 “侄儿告退!” 王谦面露愁色,也只好转身离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岭南来使,古琴春唤! 这一夜。 王彦和王谦二人彻夜未眠。 比起他们,刘子廷却是睡得十分深沉。 久久没有做梦的他也终于是做了一个美梦,让他到现在心情都无比的舒畅。 “陛下,岭南王府长史官冯寺,求见陛下!” 随着寝宫外的一声传报声,刘子廷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邸报,从龙榻上坐了起来。 “让他进来吧!” 刘子廷一声令下,只见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中间人弯着腰走进了寝宫。 “下官冯寺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嗯,朕最近好着呢。” 刘子廷缓缓站起身来,赵贤也是连忙招呼这两名宫女为刘子廷更衣。 “陛下,岭南王特让在下携那春唤古琴献于陛下!” 冯寺说罢,便拍了拍手,只见一名身穿仆从服饰的男子正抱着一个黑色的匣子想走了进来。 不过赵贤却是眼疾手快,直接迎了上去,亲自接过了匣子开始查探了起来。 那冯寺见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赵贤拱了拱手,说道: “有劳公公!” 赵贤闻言,倒是摇了摇头,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赵贤便将琴放在了桌前。 刘子廷此时已经穿好了衣物,坐在了龙榻对面的长椅上。 目光流转,黑色的琴匣表面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看起来也是十分普通。 “打开看看。” 刘子廷说罢,只见赵贤便缓缓将那琴匣打开,只见一把古色古香的木琴静静地躺在那里。 古琴通体黑色,表面上还泛着淡淡的幽绿,琴弦紧若游丝! 琴身上还雕刻着一条条浅浅的藤蔓,就像是缠在古琴之上,宛若游龙一般。 只不过那藤蔓之上并没有绿叶相衬,倒是少了一股生气。 不过根据之前岭南王所讲,这春唤琴在南疆皇后的手中有着枯木逢春之效。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陛下,王爷不仅让下官带来这古琴,还有一千斤三月红和八百斤枇杷,虽然装壶密封过,但这一路上还是坏掉了不少……” 冯寺拱着手,说道。 “哦?” 刘子廷顿时就来了兴趣。 果然这运输瓜果之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然这些水果不怎么值钱,但这一路上的开销也绝对不低。 “岭南王倒是有心了,这一路上的劳损朕会补偿给他的。” “陛下,这些都是王爷的心意,其实不必……” “不必什么?” 刘子廷眉头一皱,冯寺见此也是直言不敢。 本来这些钱就应该是自己花,没想到这岭南王却是自己掏了腰包。 运输这几千斤水果,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要用多少人力物力,恐怕途中的马匹都要累死不少。 若是以后都是这岭南王掏钱,那自己重启这驿站还有何意义? “赵贤,一会去户部拿些银两,该是多少就应该是多少,朕怎么能让皇叔破费呢?” 说罢,刘子廷又将目光移向了面前的冯寺,说道: “还有,长史官舟车劳顿,想来这一路上也是吃了不少苦,一会儿让御厨加几个菜,让长史官留在宫中用膳。” “老奴遵命!” 赵贤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那冯寺见此,也是连忙称谢,虽然他也想拒绝,但是刘子廷言语之中并没有存在询问之意,也只好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陛下!” “无妨。”刘子廷摆了摆手,“赵贤,将云裳也一同叫来,看看这春唤到底有没有岭南王说得如此神奇!” “是。” 赵贤答应之后,刚准备转身离去,门外便传来了一道银铃般的声音。 “云裳求见陛下。” 是她? 刘子廷问问一惊,没想到这云裳说来就来。 “进来吧!” 随着刘子廷话音的落下,云裳也缓缓走入了宫殿。 云裳还是那个云裳,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男人的目光。 只是许久不见,刘子廷发现云裳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不少。 但越是如此,越是给人一种凄凉的美感。 特别是那一身紫灰色的长裙,更是让刘子廷眼前一亮。 这时,那长史官也是眼神一撇,但很快便收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云裳见过陛下!” 云裳微微弯腰颔首,说道。 “云裳姑娘,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刘子廷微微一笑,随后又指了指那长史官,“这位是岭南的长史官冯寺,给朕送来了不少的水果,一会儿便让人取一些过去。” 云裳闻言,心中甚是感动。 “承蒙陛下关照,云裳这段时间过得挺好的。” 刘子廷闻言,却是淡然一笑,不以为然。 他知道,自从岭南回来,这云裳基本就一直呆在一个院子里。 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几乎没有。 那些宫女除了送去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几乎也没有作任何逗留。 当然,这些都是刘子廷的意思。 若不是这把古琴到了,或许刘子廷还会晾一段时间。 “云裳姑娘此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朕说的么?” 刘子廷抻着下巴,整个身子也不禁前倾,云裳的任何表情都被刘子廷看在眼里。 “妾来此……” 云裳顿了一下,刘子廷也发现了云裳的目光一直在身前的古琴上流转。 “其实……妾来是为了这把春唤。” “哦?”刘子廷故作不知,随后又打趣道:“朕以为云裳姑娘这是想朕了,想跟朕说说话,原来只是为了这把春唤。” 被刘子廷这么一说,云裳整个人瞬间就面红耳赤,似乎都要滴出血来了。 “其实……” 看到此景,刘子廷的玩心愈重,直接打断了她的发言。 “哎,原来在云裳姑娘的心中,朕还不如一把琴惹人惦记。” 被如此调侃,现在的云裳更是羞涩地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陛下……其实,妾的确有话要讲。” 说到这里,云裳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了四周。 这时刘子廷哪里还不明白云裳的意义,于是对着四周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外面吧。” “遵旨。” “臣先行告退……” 只见冯寺等人纷纷离去,就连赵贤也退至门后,他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将寝宫大门给关了起来。 如今整个寝宫中只剩下了三人,云裳也是抿了抿嘴唇,忽然啜泣。 “陛下,云裳罪该万死……”说到这里,云裳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一曲春生,献于陛下。 “云裳姑娘,为何哭泣?” 刘子廷也是连忙问道,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子哭泣,就连门后的赵贤也是紧皱着眉头。 “其实,云裳是南疆国子民,而这把春唤,也是我母后所有……” 虽然刘子廷他早已猜到,但依旧装作一副震惊之色,因为他还想知道更多。 “你……你居然是南疆国的亡国公主?” “对,是云裳欺骗了陛下,原本云裳来京城便是为了接近陛下,但不料……” 说到这里,云裳便回想起了曾经的种种。 自她出生之时,南疆已经亡国,而她的母后在生下他不久后便被岭南王给逼死。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跟着她母后手底下的一名宫女长大。 那宫女对岭南王恨之入骨,在云裳年幼时那宫女便整天在她的耳边告诉她是南疆国的公主,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但是她那时候还小,天真无邪,哪里知道什么国仇家恨,只知道出去找朋友出去练琴作诗。 久而久之,盛世之下岭南人的热情更是让她感受不到任何的仇恨。 直到两年前,那宫女联合一些还活着的同族之人在岭南开了一间青楼,更是成为了那里的主事。 而云裳喜爱古琴,加上她的美貌,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青楼的头号花魁。 直到一年前,那岭南王无意间听到了云裳弹奏的曲子,在看到云裳模样之后,那岭南王的眼中便露出了一丝贪婪。 云裳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眼神,可谓是极其的害怕,哪里还笑得出来。 特别是知道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宫女告诉她这是她安排的复仇计划的那一刻起,她更是忧愁不已。 难道这个仇,就一定要去牺牲自己? 她当然极其不愿,毕竟在她的心中她喜欢的是那种次才华绝伦的男子,又怎么能愿意屈伸于张安这个半百老头? 更何况,这个老头还是终结了自己王朝的罪魁祸首! 知道了云裳的心思,那宫女等一众同族人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了云裳另一个计划。 而这个计划便是安排云裳来到京城好接近皇帝,然后再慢慢地在京城中发展势力。 毕竟在宫女那群人的眼中,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云裳的美貌,更何况一个才刚刚即位的小皇帝? 见云裳依旧不愿,那群人更是不高兴了,在他们的强迫下,云裳便被送来了京城。 于是,云裳刚来到京城,便遇到了刘子廷献诗,那也是他第一次心动的时候,她很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位才子。 只不过她发现,当她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连忙制止了自己的心动! 直到她发现,那个才子居然就是大乾天子时,她的想法就产生了变化。 加上刘子廷为她所做的一切,更是让她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感动不已。 不论是重启驿站,还是南巡时那一声夫人,更是不停地抨击着她的内心。 只不过这段时间刘子廷的冷落,让她十分不适,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每天都盼望着刘子廷能够接见自己。 直到今天,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坦白了一切,抛开了那些所谓的国仇家恨,她只想呆在刘子廷的身边,静静地为其抚琴。 知道了这些故事,刘子廷也是紧皱着眉头,心中的顾虑似乎也稍微放低了一些。 这云裳的身世自己是猜到了不假,但却没有想过这云裳原来对自己是这么样的一个感觉。 甚至,给了他一种被表白的感觉! 但对于刘子廷来讲,他最在意的还并不只是云裳身世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子廷忽然喊道:“云裳公主。” 被突然被这么一喊,云裳有些不知所措,她心中紧张无比,不知道刘子廷现在会怎么看自己。 “陛下……” “朕许久没听曲了,不如抚琴一曲?” 刘子廷说罢,便拿起了身前的春唤,一步步地靠近了云裳。 云裳心里顿时如同忐忑不安,有些不知所措。 而门后的赵贤整个人也都是紧绷着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云裳身上。 从岭南王的口中得知,这春唤弹奏之时便有绿芽萌发,这当然是一种不科学的现象。 这才是刘子廷真正在意的地方! 既然那南疆国皇后能有如此力量,那么这把春唤在南疆公主的手里是否也能像传闻那般神奇? 只见刘子廷将古琴交到云裳手中,云裳的心中顿时就多了一股悲伤之意,她轻轻地抚摸着琴身,这也是他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刘子廷低头看着眼前的佳人,又朝着赵贤挥了挥手。 赵贤会意,连忙从一旁搬来了桌椅。 随后,刘子廷转身回到长椅上,赵贤也是默默后退,站在了刘子廷的旁边。 只见云裳将那古琴放于桌上,微微福身,婉婉落座。 在调整好琴轸之后,云裳便微微抬头,偷偷看了刘子廷一眼。 这目光极其复杂,但此刻刘子廷的注意力却是全放在云裳指下的春唤上。 收回目光,云裳凝气深思,指尖轻轻一挑,一道浑厚宽广的声音突然在殿上响起。 光是空弦弹奏的声音都是如此得旷远,明显能感受到这古琴的不一般! “不愧是春唤!”刘子廷也不禁赞叹道。 “一曲春生,献于陛下。” 说罢,云裳便深吸了一口气,玉手轻挑,只见那纤纤玉指在琴弦上飞快地弹奏着。 琴音时而低沉,时而高远明亮,犹如天籁般空灵飘渺,有一种清冷如仙之感。 加上云裳左手的上下走动,那按弦之音更是婉转曼妙,仿佛人声一般。 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刘子廷不禁闭上了双眼,他似乎都能听到云裳的心声,就连一旁的赵贤也是静下了心来。 这种感觉与之前又略有不同,之前刘子廷感受到的仅仅只是那曲中之意。 这曲名虽叫春生,但刘子廷却是能够从琴声中听出一种悲凉的意境。 刘子廷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云裳颔首低眉,一滴泪水也是从脸颊划过,惹人心疼。 他的目光时时刻刻盯着那琴身上的枯藤。 过了片刻,云裳也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他轻轻拭泪,随后便缓缓站起,走到了一边。 “云裳献丑了。” 刘子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古琴并没有像传闻那般神奇,能够枯木逢春,但同时他也是十分庆幸。 若真的有如此神奇之力,或许这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听云裳弹琴了。 现在,知道了云裳的底细,刘子廷也是放下了之前的警惕。 他仔细地审视着云裳,心中也是不禁想到这云裳入宫已经许久,但却无名无分,恐怕有些不妥。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最不喜无名无分。 不过,这也怪不得刘子廷,在不知道别人的真实底细之前,谁又敢与之交心呢? 不过现在看来,只要去那青楼探查一番便会得出结果。 被刘子廷一直盯着,云裳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刘子廷这时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她更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归宿。 许久,刘子廷终于是打破了沉寂,缓缓开口,说道: “云裳,朕准备册封你为才人,兼为嫔御,以后就在沉香殿长住下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才……才人。” 云裳眼神复杂,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开心还是忧愁。 “时候也差不多了。”刘子廷将目光移向了赵贤,“顺便去通知一下子烨,准备用膳吧。” “老奴遵旨!” 赵贤闻言,便离开了寝宫,他自然不傻,也是看出了刘子廷如今对云裳也算是渐渐放下了戒心。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 食前方丈。 刘子廷将用膳的地点选在了沉香殿。 而这次用膳,云裳这位新晋贵人自然而然地也坐在了刘子廷的身边。 堂下没有百官,也就只有那位来自岭南的长史官,和刚从大将军府过来的刘子烨。 “皇兄,当初便听闻云裳姑娘美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子烨拱了拱手,捧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他心中也是十分认可云裳这个女子,毕竟在他看来,能配得上自己皇兄的还真的是只有天外的仙女。 这想法要是被刘子廷知道,肯定得骂这小老弟不安好心。 不过此时的刘子廷也是端起了酒杯,不禁笑道: “你这么说,朕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不知皇兄是想说何事?” 看着刘子廷的笑容,刘子烨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何时能喝上你刘子烨的一杯喜酒?” “果然……”刘子烨心中不禁一阵抖擞,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说道:“皇兄,此事不着急,还不着急……” “你是不着急,但是我看许太妃着急,好像那岭南王也着急着吧?” 说到这里,刘子廷不禁再次端起酒杯看向了另一侧的冯寺,“冯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冯寺忽然被提到,也是连忙举起酒杯,脸上写着尽是尴尬二字。 “陛下,这九皇子和巧儿公主的婚姻乃是先帝御赐,王爷自然也十分高兴……” 说罢,他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了刘子烨,刘子烨也是丝毫没有避讳的看向冯寺。 二人相互审视着,也不知道脑子里正想着什么。 但刘子廷见此,嘴角却是弯起了一抹弧度,随后便看向了身边的美人。 “云裳,你是岭南人,而冯大人又是岭南的父母官,如今你贵为才人,怎么也不敬冯大人一杯?” 云裳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冯寺说道: “冯大人,敬您一杯。” “不敢,不敢。” “还有九殿下……” 不用刘子廷再次强调,云裳十分识趣地也跟刘子烨敬了一杯酒。 也不知道是这酒烈还是云裳不胜酒力,只是两杯酒下肚,云裳面庞也是多出了一抹嫣红。 浅笑祛千秋,轻语醉春秋,虽不善言辞,亦自成风景。 或许,说的便是云裳这般女子。 刘子廷见此,也是不由地吟道:“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 听到此诗,云裳更是醉得不行,似乎已经进入到了酩酊的状态,身子也不禁有些晃悠。 “皇兄出口成章,子烨佩服至极!” “下官在岭南时便听闻陛下以诗识佳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哈哈哈,都给朕喝!” 刘子廷也是高举酒杯,沉香殿中一阵欢声笑语,时不时还有让人陶醉不已的古琴之声。 只不过这声音中还带有浓浓的醉意。 酒过三巡,这时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比起云裳,刘子廷的酒量要好上不少。 但是比起那刘子烨和冯寺,刘子廷的酒量又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毕竟刘子烨在军营中,酒量也早已被那群将士给带了出来。 只见云裳依靠在刘子廷的肩头,满面的桃花显得极其动人,从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嗅着云裳身上的体香,刘子廷也是莫名地有股冲动。 看着已经酣畅的两个人,刘子烨和冯寺二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在这里,也只好告别了刘子廷。 只留下赵贤一人看着刘子廷。 不过在赵贤的安排下,刘子廷很快便被赵贤带回了寝宫。 另一边。 刘子烨和冯寺二人也离开了皇宫。 南门外,刘子烨的马车就停在旁边。 “九殿下,下官奉王爷之名,前来看看郡公主,不知……”冯寺拱了拱手,问道。 听到此言的刘子烨倒是轻笑连连,“哦?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怎么岭南王突然想到这一件事了?” “这……” 看到冯寺如此尴尬的样子,刘子烨倒是摆了摆手,“巧儿就在我府上,你想见那便见吧。” “那九殿下不回去么?” “我还要去大将军那里,就不奉陪了!” 刘子烨说罢,便直接坐上了马车,朝着将军府方向驶去,只留下冯寺一人还站在原地。 马车中,刘子烨表情轻松。 虽然这冯寺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跟张巧儿传话,但背地里恐怕不知道都联系了多少次。 而他这段时间频繁地来往将军府,便是给张巧儿一个错觉。 他在跟大将军密谋造反! 但其实,他只是不想跟张巧儿多待一会儿罢了。 尽管这段时间,两个人同床共枕,但不论他怎么去诱骗,那张巧儿始终不说这造反之事与他父王有关。 就连在宫中的眼线,刘子烨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 所以,他也只好将此事告知给了大将军,想让蒋腾配合自己。 想到这里,随着车身一震,刘子烨也知道已经到了。 他掀开帘子,直接一跃而下。 大将军府的装修十分阔气,特别是那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十分霸气。 据说这是西域来使时所带来的文化,只不过并没有被所有大乾人所接受。 推开门,刘子烨直接走进了院子,院子内摆放的各种武器让人一看便知道这里的主人绝对不简单。 “叔父!” 走进厅堂,刘子烨便喊了一声。 只见大将军从堂外走来,这时候他也是浑身的酒气,一看便是刚从饭桌上下来。 “子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腾哈哈大笑,走到刘子烨的跟前,拍了一下刘子烨的肩膀,随后便仔细地嗅了嗅刘子烨身上的味道。 “这是满江红的味道!” “还是陛下知道享受啊,当年先帝剩下的也不知道喝没喝完……” 看着蒋腾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刘子烨也笑道: “叔父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啊……” “哈哈哈,老夫是谁?想当年老夫征战北漠国,那里的草原一望无际,数里外的牛屎老子都能闻得到,更何况这酒香?” 听到此话,刘子烨也是一脸的无奈,只好将蒋腾扶到了一边,坐了下来。 “叔父,今日用膳,那岭南的长史官也在……” “什么?那长史官也配喝满江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引蛇出洞,逼岭南王露出马脚! 不得不说。 蒋腾的关注点着实是让刘子烨有些无语。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位大将军是位酒痴呢? “叔父,我估计那人是岭南王派来试探的,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与他合作。” 刘子烨此话一出,蒋腾也是捋了捋胡子,瞬间就变得认真了起来。 但想办法并不是蒋腾的强项,只好问道: “嗯,有道理,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子烨摸了摸下巴,那神态与刘子廷是越来越像了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不论是什么他都想学刘子廷。 “叔父手上有大乾一半的兵权,但我觉得这并不是岭南王所看重的,我感觉他更看重的是我的这个身份!” “说得不错,兵不兴无名之师,即便皇帝昏聩,但兄弟众多,更何况还有楚王和齐王,他们都是宗亲,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一个姓张的!” 蒋腾捋了捋胡子,一脸的认真。 “他难道就不怕我登临帝位之后过河拆桥,废了张巧儿再灭了他?”刘子烨疑问道。 毕竟他想到的点十分全面,这岭南王二十万军在大将军百万之众的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即便自己想要篡位,那岭南王能给予自己的帮助定然不多,要是说这岭南王就只是想当个国丈的话,刘子烨多少还是有些不信。 “子烨,那你觉得那岭南王到底是为何?” 说到这里,刘子烨也是眉头紧皱,一个国丈已然是万人之上的存在了,能够比这还要有吸引力的,那自然是大乾的帝王! “叔父,你说这岭南王帮我上位会不会只是第一步棋?” 蒋腾闻言,也是连连点头,说道: “很有可能!身为国丈,那可比一个藩王能做的可要多的去了……” “不,不是在之后!”刘子烨的目光闪出一道精光,眼眸中也变得清澈了不少。 “绝对不是在我称帝之后,而是在我坐上王座之前,岭南王便会对我出手!” “我谋逆在先,他对我出兵的话乃是平乱,届时陛下手中剩下那一半的兵权,你想想会不会成为他的帮手?” “这岭南王便是想花最小的代价夺得大乾的江山!” “说的不错!”蒋腾忽然站起了身来,看向刘子烨的眼光中愈加的赞赏了起来。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蒋腾再次发问,刘子烨也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想让这位大将军帮自己思考问题那还是真难啊。 不过这大将军和太尉两个兄弟如此习惯也只能说是司空丞相给惯的。 毕竟出兵前丞相便会将所有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的问题都告诉二人,而他们兄弟两个只要带着人出去打就够了。 所以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目前我没有想到,但我只知道关键时刻一定要引蛇出洞,逼岭南王露出马脚,届时直接灭了他,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 “嗯,说得不错,若不是没有抓住他的把柄,老二早就出兵进攻了,也不至于守在江南。” 蒋腾沉吟了一会儿,一脸的若有所思。 “想抓住岭南王的把柄,这个关键点,恐怕也只有张巧儿……” 刘子烨十分确定,如今张巧儿便是他和岭南王之间沟通的桥梁,想让岭南王落入圈套,这张巧儿便是最关键的一个点。 所以,最近刘子烨一直在想如何让这个张巧儿更相信自己,当然,若是有机会的话,能够收买她则是更好! “只是这个女人,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 “女人……” 蒋腾喃喃自语,他一生从戎,征战沙场几十年,从未有过什么儿女情长,在他的眼中这刘子烨就像是他儿子一般。 忽然,下一刻蒋腾便拍了拍刘子烨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罢,蒋腾便转身离去,呆在原地的刘子烨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蒋腾便再次折返,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羊皮卷轴。 “这个,你用得着!” 看着蒋腾一脸的认真,刘子烨则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也只好接过卷轴。 将卷轴打开,上面正写着一行行看不懂的文字。 “子烨,这可是西刹国的国宝!” “西刹国的国宝?” 刘子廷不禁皱眉,他知道那西刹国是大乾西边的一个小国家,这国家以女人为尊。 不论官职大小,不论言臣武将都是由女人任职,最高的统治者便是西刹女帝,而每一代女帝的后宫之中都有数以百计的男人组成。 这些男人也是不得干涉朝政,只是为了让西刹女帝传宗接代所用,虽然同样是世袭制,但也只有生下的女儿才能作为下一任西刹女帝。 “这国宝可是当年老夫千辛万苦打下来的,不得不说,那群娘们儿有得还真的能打!” 蒋腾忍不住啐了一口,主要当年的他还是第一次跟女人打仗,十分不习惯,加上那些女人的战术五花八门,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想要西刹国臣服大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这种还没有南疆国大的小国家早已被人给吞并了! 只是这时,刘子烨却是完全搞不懂蒋腾为何要将这东西交给自己。 “子烨,据说这上面写的便是一些女人喜欢的东西,老夫年纪大了,也着实是用不上,但对你兴许有些帮助。” 看着蒋腾诚恳的模样,刘子烨也是深信不疑,虽然这国宝看起来如此潦草,但通过蒋腾这么一说,在这个女人统治的帝国中或许这还真的算得上是国宝。 “子烨多谢叔父。” 刘子烨拱了拱手,眼前的这个老人几乎把他能够给的东西都给了自己,所以刘子烨也是十分感动。 蒋腾仰头大笑,更是拍了拍刘子烨的后背,说道: “跟老夫还客气什么?若不是你今日一说,老夫也快将此事给忘了,如今京城中也有不少去往西刹的商贩,他们肯定能够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刘子烨闻言,也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是被张巧儿给弄得烦不胜烦。 他十分无语,张巧儿身为一个女子,有的喜欢琴棋书画,有的就是喜欢舞枪弄棒,但张巧儿却似乎除了对他感兴趣外,其他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也让刘子烨苦恼不已。 但如今,毕竟是西刹国国宝,应该多少都有些帮助吧! 想到这里,刘子烨将那国宝放入了自己的怀中,朝着蒋腾拱了拱手。 “叔父,事不宜迟,子烨现在就去找人翻译。” “嗯,去吧!”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现在这京城哪里还有什么王爷? 离开将军府。 这时,刘子烨游走在了街道之中。 这事关机密,更何况这又是西刹国的国宝,刘子烨哪里放得下心交给别人去办? 他跑遍大街小巷,一连问了好几家店铺,这才知道在城西有一家卖丝绸的布行老板娘会说西刹语。 于是,他又跑到城西,终于在一家叫做湘仪布行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布行不大,而且门还是关着的,光是从那牌匾上蛛网就知道,这布行主要做得还不是京城中的生意。 刘子烨见此,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老板娘不在,可就白跑了一趟。 咚咚咚。 刘子烨上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又后退了两步,静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只听到咯吱一声,那尘封已久的木门还真被缓缓推开,门框上的灰尘也是洒落一地,让刘子烨不禁捂住了鼻口。 但同时,他还是十分高兴这铺子还真的有人看着。 “您是?” 只听到一声疑问,刘子烨便将目光转向了面前。 只见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看着自己,那一双柳叶眼妩媚至极,但刘子烨完全能够看得出,这女子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很明显不是这里的掌柜的。 “姑娘,不知佟掌柜可在?” 刘子烨拱了拱手,但此刻却发现这女子正用着一种极其奇特的眼光在看着自己。 “我娘不在,还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女子虽然回答了刘子烨,但是目光却一直在上下打量着,语气也并不是很认真。 这可是让刘子烨有些无语,虽然自己的确长得俊逸潇洒,但被这种目光看着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但同样的,那女子发现刘子烨认真的表情后也是收回了自己肆意的目光。 刘子烨虽然一身常服,但那女子作为布行掌柜的女儿,尽管猜不到刘子烨的真实身份,但她知道刘子烨定然是达官贵人。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娘所谓何事?” 听到此话,刘子烨也是皱起了眉头,“既然佟掌柜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刘子烨正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此时,那女子却是招了招手,问道: “娘亲虽然不在,但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跟我讲……” “跟你讲?”刘子烨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奇怪女子,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可认识西刹国的文字?” “西刹文字?”那女子嘟了嘟嘴,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巴,“娘倒是教过我,只不过认识的不是特别多……” 刘子烨闻言,也开始仔细斟酌了起来。 他自幼便开始读书,对于断章取义之说十分在意,如果不是一次性读完的话,很多文章都无法领略到其中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现在,他又十分心急,倒不如先让这姑娘看看再说,如若不对,改天再来便是! 想到这里,刘子烨也是眼神瞥向了那女子,说道: “还不曾请教不知姑娘芳名?” 那女子闻言,却是宛然一笑,“小女子年芳二八。” 看着那女子娇羞之态,刘子烨也是无语至极,只好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 “这位姑娘,我问的是你的姓名!” “噢……我姓佟,单名一个月字。” “嗯。”刘子烨点了点头,这女的跟他母亲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想来家里还是有些故事的。 “佟姑娘,既然你说你认识西刹字,不如进屋一叙?” 刘子烨表情十分认真,更是让这佟月痴迷不已。 即便她的母亲每次离开之后都会让她不要开门,但刚才通过门槛的缝隙便看到了刘子烨之后,这些嘱咐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那……进来吧。” 随着那佟月的点头,刘子烨也是抬脚便朝着屋内走去。 只不过才刚迈入门槛,这佟月便又伸手拦住了刘子烨的去路。 这可是让刘子烨有些疑惑! “姑娘,你这是何意?” 只见那佟月绕了下绕鬓间垂落的长发,轻声笑道: “这位公子,母亲说了不能让人乱进铺子,特别是长得俊的男人……” 刘子烨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这佟月的想法,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便如此轻佻。 “姑娘,还望你放尊重一点,如若你识不全那罗刹字,那本王也就不进去了!” 此话刚一说出口,刘子烨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最近一直和张巧儿在一起,也是不经意间习惯了这个自称。 “本王?难道你还是王爷不成?” 但是那佟月听到此言之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毫不避讳地望着刘子烨,“你瞧现在这京城哪里还有什么王爷?王爷不都是在京城外边么?” 听到佟月这么说,刘子烨的心中也是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停止了身子,说道: “满口胡言,这本王就是我的名讳!” “行行行,谁让你长得这么俊呢?” 说罢,佟月随后又挥了挥手,“进来吧。” 刘子烨见此,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屋内走去,那佟月也是随手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一进到铺子内,整个气氛也就变得暗沉了下来。 很显然,这样的老铺子采光都并不是很好。 环顾四周,只见上面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布匹,刘子烨也是好奇地拿起了其中的一匹布。 很明显,这些布匹不仅成色不太好,就连质地也是略微有些粗糙。 “本……公子,请这边坐。” 佟月也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旁边的桌椅,故作礼貌地看向了刘子烨。 这不得不让刘子烨腹诽不已。 幼稚! 但刘子烨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直接坐在了桌旁,瞟了一眼佟月之后,表情又逐渐认真了起来。 只见刘子烨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卷羊皮纸,将其摊开后放在了佟月的面前。 “既然你说你认识,那你看看,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说罢,刘子烨又拿出了一锭金子,直接拍在了桌面之上,闪闪发光。 佟月见此,也是将目光转到了羊皮纸上,只是那一瞬间,她的整个脸庞都红得透亮。 她不禁吞了吞口水,问道: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正文 第五十章 特殊的国宝,大将军害我啊! “怎么?姑娘还要问这个?” 刘子烨十分不解,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再也正常不过了,哪里还有问这些的? 不过一想到这女子的年龄之后,刘子烨也是认了。 “不……不是,这上面写的是……” 三言两语。 佟月脸红不已,虽然只说了廖廖数字,但刘子烨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只见刘子烨瞬间就将羊皮纸给收了起来。 他一脸的严阵以待,但内心却是极其慌乱! 大将军为何要把此物给我? 这不是让我出来丢人么! 这种东西也能被一个帝国称之为国宝? 刘子烨万万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那大将军不认识什么西刹文字,又不好什么女人,想来也只是听说而已。 应该不是故意给自己出来丢人的! “公……公子?” 佟月此时也是心跳极快,虽然她不同于其他的大家闺秀那般拘谨,但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脸红也是极其正常的。 看到佟月如此,刘子烨也是一脸的认真,不禁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 “此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嗯……”佟月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金子,是你的了!” 刘子烨将羊皮纸收入怀中,而桌上的那锭金子却推向了佟月。 他本是无意造成此举,但若是这种事儿让那张巧儿知道了恐怕也会惹出不少麻烦。 “就算是你娘回来了,也不能跟她讲,听到了没?” “嗯!” 佟月依旧是狠狠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本公子,月儿一定帮你保守住这个秘密!” 听到佟月这么说,刘子烨也随即点了点头,朝着门口指了指,说道:“那我走了?” “去吧!” 听到佟月此言,刘子烨瞬间就站起身来,丝毫没有犹豫地打开了门,一溜烟地不见了身影。 “大将军害我啊!” 刘子烨心中苦闷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西刹国的国宝居然会是这种东西! 虽然这种东西或许张巧儿能喜欢,但他刘子烨不喜欢! 更何况,还将这种东西给了一个陌生的女子看到,这可使他的颜面荡然无存。 他甚至现在就想离开京城! 不过此刻,最为要紧的还是赶紧回家,看看那冯寺正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刘子烨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自己府邸。 此时的他已经是气喘吁吁,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跑过那么快了。 只是半刻钟便从城西跑到了城北! 一推开大门,只见冯寺刚对着许太妃拱手告退,刘子烨也是赶紧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一脸笑容地走进了院子。 “母亲!” 刘子烨先是朝着许太妃拱了拱手,随后又笑着看着冯寺,问道: “怎么,冯大人这是着急着要走?” 冯寺闻言,也是低着头,连连拱手,“九殿下,在下叨扰已久,实在是不方便久留啊……” “也罢,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九殿下,许太妃,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冯寺转身离去,刘子烨也是连忙喊道:“冯大人慢走,有空就多过来坐坐!” 这时,许太妃也是一脸慈笑地看着刘子烨,佯怒道:“你这孩子,家里有客人来你还那么晚回来!” “母亲,这不是刚从叔父府中回来么。” “哦,你就知道你那叔父,不知道自己的娘了?” “孩儿怎么敢。”刘子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问道:“母亲,巧儿呢?” 听到刘子烨这么问,许太妃则是更加高兴了起来,“子烨啊,娘没骗你吧,你看看你现在,每次一回来就是巧儿巧儿的,看来你是不在乎我这个娘咯!” 听到这些话,刘子烨的心中也是无语至极,虽然他真的很想告诉许太妃自己只是逢场作戏,但却是不能说。 一旦说了,自己皇兄的计划恐怕就难以实施了。 看到刘子烨没有说话,许太妃也是摇了摇头,说道: “巧儿就在房里,你去便是了……” “多谢母亲!” 刘子烨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只留下许太妃一人站在院中,她此时的心情极好,脑海中还在想象着自己抱着孙子的场面。 不过刘子烨可不这么想! 他推开房门,只见张巧儿正背对着自己,似乎是在看书。 当他走上前,低头一看,原来张巧儿手中拿着的正是最新一期的大乾邸报。 “今天这身上的酒味可不像是大将军府上的酒啊。”张巧儿翻过一页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子烨闻言,心里不禁一怔,但表面却是洋溢着笑容,“巧儿的鼻子可真灵敏……” “这不是灵敏,只是有些敏感罢了……”收起邸报,张巧儿也是偏过头,看着身后的刘子烨。 “我似乎还闻到了女人身上才有的味道,只不过这味道并不是很高级。” 此话一出,刘子烨心中更是备受震撼,但反应灵敏的他瞬间就找到了一个理由。 “哎,你还别说,今天去大将军府上的时候被一个女子给撞了,最可恶的还那女子居然还敢让本王赔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说着,刘子烨便坐到了旁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张巧儿见此,一双美目不停地看着刘子烨。 “那么王爷,你赔了么?” 听到此话,刘子烨却是点了点头,“赔了,当然是赔了,足足十两黄金,否则我会如此生气么?” “王爷,这未免也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面对张巧儿的不依不饶,刘子烨也是头疼不已。 “这不是小题大做,那女子知道我是去将军府的,本王只是不想在成就大业之前惹了什么闲言闲语罢了。” 说到这里,那张巧儿才是微微一笑,“王爷果然贤明,现在的确不宜惹是生非……” 看到张巧儿如此,刘子烨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 “巧儿,那冯寺来京据说是带了不少岭南的水果,不知可有送来一些?” 张巧儿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 “哎,亏你还是岭南的郡公主,那冯寺可真是什么都不懂!”刘子烨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水果倒是没送,不过……” 看着张巧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子烨的心中却是无比的焦急。 不过还不待他发问,张巧儿已经将房门给关上了。 没过多久,雷声响过。 不同于上次。 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这也是不禁让人深思,最近京城这鬼天气是越来越怪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断袖竟在我身边?! 雨后天晴,已是黄昏。 晚霞也染红了整个镇京。 华灯初上,行人络绎不绝。 这时,一位身披黑色风衣的男子正拿着折扇游走在街道之上。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两位青衣书生。 京城中像这样的公子哥很多,自然也没有太吸引人的注意。 “刘兄,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出来走走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卧龙郝不予,这卧龙二字彻底是成了郝不予的外号。 而凤雏,自然也就是李忠了。 “宫中烦闷,自然要出来走走。” 刘子廷半眯着眼睛,尽管此时十分凉爽,但依旧悠哉地摇着折扇,感受着烟火气。 不知不觉,三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望月阁。 这个时候的望月阁临湖而立,依旧是热闹非凡,十分拥挤。 湖边也聚集了一大批行人在此驻足,其中不乏一些老翁和一些稚童。 一道拍案声响起,众人更是纷纷鼓掌。 “刘兄,不如上去看看如何?” 卧龙微微一笑,在宫中的这段时间他学习最多的还不是那文天阁中的知识。 而是察言观色! 毕竟伴君如伴虎,多学习一下这个自然没有坏处。 “嗯。” 刘子廷收起折扇,点了点头。 三人挤过人群,卧龙凤雏二人自然也是上前开路。 进入阁楼,墨香浓郁,大抵还是当初第一次来的那个样子。 这时,不少女子都在看着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字幅,有说有笑,满面春容。 这幅场景不禁让卧龙凤雏唏嘘不已,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些女子心目中的男神。 但现在,他们所追求的并不是这个。 甚至觉得这些东西有些庸俗。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奇特的香味引起了刘子廷的注意。 金边隔着数丈远,刘子廷都能嗅到那股特殊的香味,这香味明显有种异域风情,并不是大乾所盛行的那股清淡素雅之味。 以刘子廷的目力,很快便锁定了那正在观赏着墙上字画的那名身穿白衣的“小公子”。 刘子廷不已微微一笑,这“小公子”身材娇小,眉清目秀,但那身上的香味却是如此浓郁,一看便知此人常年使用一些浓重香料。 否则又怎么会如此突出? 只不过这小公子看起来年纪确实不大。 当然,这种女扮男装十分常见,而这名女子的模样也完全入不了刘子廷的眼界,最多也就只是个宫女水准。 顺着刘子廷的目光,卧龙凤雏也朝前看去,两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看到二人如此模样,刘子廷心里也不由得有犯嘀咕,难道这些人都看不出男扮女装? 似乎是有所察觉。 那小公子也将目光看向了刘子廷这边,只见其瞳孔微微一紧,瞬间脸儿通红。 那副娇羞的模样瞬间就被卧龙凤雏二人看在了眼里。 顿时,两个人恍然大悟,内心更是对刘子廷佩服不已! “原来他是个女子!” “怎么,这个女子看到刘兄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那种味道!” 两人有些忘我,完全没有看到刘子廷现在疑惑的神情。 “你们见过她么?” 刘子廷忍不住用折扇戳了戳卧龙的胸口。 “我没见过!” 见到卧龙连忙否认,刘子廷也将目光看向了凤雏,此时的凤雏也是飞快地摇着头。 “刘兄,不会是你欺负人家,然后……” 话未说完,只听到啪嗒一响。 刘子廷手中的折扇已经敲到了卧龙的头上。 凤雏见此,更是掩嘴嬉笑。 却不料,看到这幅场景的那名小公子却是面带微笑地朝着刘子廷所在走来。 这时,刘子廷眉头直皱,心中更是疯狂地回忆着。 不会是自己来这里之前造的孽缘吧? 主要还是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未免也太刑了吧? 看着刘子廷冥思苦想的模样,卧龙凤雏虽然不敢做声,但心中却是期待不已。 他们可没见过这位陛下如此慌张的模样。 “本……本公子?” 那小公子声音十分清脆,两道宛若柳叶般的秀美也是轻轻向上扬起。 “什么本公子?” 刘子廷也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女子在说什么。 这时,身边的人群的目光也是纷纷开始注意到了这边。 似乎是有些害怕被认出来。 那小公子便直接拉着刘子廷便朝着阁楼外跑去。 小手冰凉,刘子廷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跟着这么跑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想要知道事实? 众人看到这一幕,更是不由得阵阵冷颤。 他们万万没想到断袖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而卧龙凤雏二人心中也是一阵窃笑,但完全不敢表露出来。 “不好,说不定是刺客!” 卧龙忽然警觉,猛地拍了一下凤雏的肩头。 “让让,快让让!” 两个人瞬间就跟着冲了出去。 刘子廷此时要是有个好歹他们二人可就完了! 别说他们二人,就连他们的族人都要完蛋! 出了阁楼,卧龙凤雏分别向两旁看去,只见刘子廷与那小公子正站在湖边堤岸旁。 两个人连忙走上前,瞬间就被两把横刀阻拦。 卧龙凤雏知道,这就是隐藏在刘子廷身旁的贴身近卫,武力极其高强! 看到此景,卧龙凤雏二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有这两个高手在,刘子廷的安危便不用他们去考虑了。 因为他们入宫之后才听说过。 这两位可不是普通的近卫,绝对是那种来去如风的绝世高手。 于是,他们便躲在了望月楼的转角处,两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刘子廷和那小公子。 “郝兄,那女子到底是谁啊……” 李忠也是十分不解,不知道为何忽然对这种八卦也提起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郝兄了?” 郝不予摇了摇头,目光始终在刘子廷的身上。 “为何?” “我觉得你叫我卧龙或许更好听一些……” 李忠闻言,试探性的喊道:“那……卧龙兄?” “嗯,凤雏弟……” 说到这里。 堤岸旁便一连串的否决声再次吸引住了他们的目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陛下莫不是负了那女子? “我不是!” “我没有!” “别胡说!” 月色下,柳堤旁。 刘子廷连连摇头,任由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心中更是觉得这女子就是来碰瓷的。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微服出宫,有谁知道自己是皇帝呢? 只见那女子摘下了头上的儒冠,一头黑发垂直胸前,黛眉微微轻蹙,柔声说道: “怎么样,现在总该认出我了吧!” 刘子廷不禁走近了些,借着昏暗的灯彩仔细看去,但依旧摇了摇头。 那女子见此,嘟着嘴,跺了跺脚,随后便直接指着刘子廷,说道: “好你个本公子,才半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本姑娘了!” 说罢,那女子便伸出那柔嫩的手掌便朝着刘子廷呼去,他到现在还以为那男人姓本。 不过只是刚伸手便被刘子廷给牢牢地抓住。 这一幕可是把卧龙凤雏二人给吓得不轻! “我怎么看……怎么都像刘兄负了那女子!” 卧龙眉头紧皱,心中更是羡慕不已,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刘子廷是皇帝。 如果说是卧龙如此,他肯定会表示不服,甚至对其进行道德上的批评! “哎,刘兄岂是我等能够比拟的,你可别忘了那云裳姑娘当初都……” 两个人低着头,表情也是黯然失色。 但此时一道啜泣声传来,再次吸引住了二人的目光。 “哼,我知道你家世显贵,你不肯认我,但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听到此言,刘子廷心中顿时大叫道不好。 若真是什么皇家的定情信物那可就完了! 虽然身为昏君,这样也很正常。 但刘子廷总觉得这样也未免太过于禽兽了,自己可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此时,只见那女子拿出了一枚黄金,光看那体积,便知道这是十两黄金。 普通人家哪里有十两黄金? 若真的是哪个男人给的,倒也十分符合这女子口中所说的家世显贵。 “给我看看。” 刘子廷直接将那锭金子一把抢到了手中,只见那底部正刻着四个大字。 “承平盛世!” 刘子廷瞳孔一紧,这四个字意义非凡,代表这锭金子乃是皇家御用黄金! 有这种金子的无一不是皇亲国戚! “难道真的是自己?” 刘子廷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不是有什么欠缺? 或许真的就是来这里之前所造下的孽? 不过,刘子廷也是撇了撇嘴。 难道以前自己的品味就这? “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么?” 那女子环抱着双手,微微侧过半个娇躯,说道。 见此,刘子廷也是长叹一口气,试图想起眼前的这名女子,于是轻声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一出,女子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子廷,“哈?你连我名字都忘了?” “这……”刘子廷不禁哑然,“朕实在是一时想不起……” “什么朕?你到底叫什么?” 女子听到此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将他拉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们二人的小秘密。 可如今,自己听了这个男人的话,这个男人却装作不认识自己。 午时还姓本,这晚上却又姓朕? 这让哪个女人受得了? 想到这,几滴泪水便从女子的眼角滴了出来。 刘子廷顿时就有些无语,怎么这些个女的就是喜欢哭? “你先别哭,你先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刘子廷的柔声安慰也是让女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抬头仔细地看着刘子廷的面庞,稍微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我叫佟月。” “佟月……”刘子廷眯起了双眼,对于这个名字他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既然如此,那佟月姑娘你既然说你认识我,你可否告诉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刘子廷表情十分认真,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这位叫做佟月的姑娘很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但与自己模样相象的几位兄弟也都不是这样沾花惹草的人。 不过,这御用黄金是不会骗人的。 凡事不能笃定,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佟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瞬间双颊通红,“就是在我家,然后……” “第一次就在你家?” 刘子廷也是微微一怔,心里更是有些惊疑,这第一次就在家里见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大乾皇子当中还有这种人? 刘子廷心中更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兄弟干的好事。 “话说,姑娘你家在哪?可否带我去看看。” 这话,倒是让佟月的心里也有些着急,难道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 她不禁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刘子廷,发现刘子廷认真的模样又是与他极其的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人!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带你去看,到时候我看你有什么话说!” 说罢,佟月便带着刘子廷一路向西走去。 而身后,近卫和卧龙凤雏二人也在不远处跟着。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是来到了城西,也就是湘仪布行的门口。 相比城东望月阁,城西除了万花楼之外,晚上的行人很少。 “这里就是我家。” 打开门,佟月便直接走了进去,将房内的烛火都点亮了起来。 刘子廷也是皱了皱眉头,迈过了门槛。 看着四周这些五颜六色的布匹,刘子廷哪里还不知道这佟月的家庭情况,疑问道: “姑娘,你确定我们是在这里第一次见面?” “你以为我是你?区区半日便忘了所有,真是让人生气!” 直到这时,佟月还是不相信刘子廷真的不认识自己,他拉着刘子廷,坐在了桌旁。 “今日未时,你就是坐在这里,让我帮你翻译那……” 说到这里,那佟月的脸瞬间就从认真再次转为嫣红,双瞳中还荡漾着不可名状之色。 刘子廷更是一头雾水。 “未时……”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已经是喝醉了,然后具体做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总之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在自己的寝宫! 想到这里,刘子廷也是不禁有些神游之状。 在烛火的荡漾下,佟月眼神迷离,但刘子廷却是有些疑惑。 这时,他们完全没有发现正躲在门外的两人正悄咪咪地看着屋内的情况。 “卧龙兄,我怀疑刘兄真的……” “真的是畜生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陛下四处留情,却又四处不留情! “现在呢,你想起来了么?” 佟月神情温柔,声音也是万分柔弱,但足以让刘子廷停止了幻想。 佟月不是云裳,刘子廷对她没有丝毫的兴趣,“抱歉,这位姑娘,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你。” “你……” 刘子廷说罢,便起身就走,他已经不想再过多纠缠,更何况这昏暗的房间,孤男寡女的的确确也是不太好。 只见刘子廷走到门前,卧龙凤雏二人连忙躲到了一旁,生怕被刘子廷发现他们在偷听。 然而,身后却传出来一道嗔怒。 “你要是真的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将那秘密公之于众!” 佟月的声音不大,但这赤果果的威胁之意刘子廷哪能不知。 但刘子廷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秘密关我屁事? 踏出门槛,刘子廷头也不回,一旁的卧龙凤雏见此,不禁摇头赞叹。 “四处留情,却又四处不留情。” “还得是我刘兄啊……” 二人说罢,急忙跑到了刘子廷的身后。 看到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刘子廷也是眉头一皱,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这个时候,屋内的佟月倒是直接追了出来。 “你,还我金子!” 佟月此时有些着急了,刘子廷不认她,既然人也留不下,那她总得把自己的辛苦钱留下。 她拉着刘子廷的手半天拉不动,张开嘴便想咬。 卧龙凤雏见此更是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如此大胆,就连龙爪都敢咬! 于是连忙上前阻止。 “姑娘,这可咬不得!” “这要是咬了,一切可就完了啊!” 在两人的拉扯下,佟月也是不能上前半分。 只见一道惊疑声响起,众人纷纷寻声望去。 只见这昏暗的街道中,一位身穿黑色常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不远处。 刘子廷定睛望去,那人不是刘子烨还能是谁? 此时,那佟月瞬间松开了抓住刘子廷的手,脸色更是惊疑不定,时而看向刘子廷,又看向了刘子烨。 心中对这两个人更是疯狂的对比了起来。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二人虽然相貌相似,但给人的感觉确实完全不同。 忽然,她感觉刘子廷莫名地多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皇兄!” 刘子烨连忙上前,拱了拱手。 “黄兄?原来你们是兄弟?”佟月眉头一皱。 顿时刘子烨便意识到了不对,不过既然已经被人误会了那只好如此。 “不错,我们是兄弟。” “这……” 佟月喃喃自语,心里也是羞愧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认错了人! 这时,刘子廷也是挑了挑眉头,从腰间取出了那折扇。 只见他走到了刘子烨的跟前,眼神不停地打量着这位弟弟。 “没想到啊……” 折扇在手中缓缓敲打着,刘子廷也是逐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哥,其实这事儿……” 刘子烨刚想解释,刘子廷便一把抓住了折扇,打断了他的话语。 “行,不用解释,哥哥我知道……” 简单的对话,佟月这才发现这兄弟二人各自不同的个性。 其实,刘子烨也是十分无语。 原本,他被张巧儿锁在房里许久,直到一刻钟之前张巧儿睡着他才偷偷溜出来。 也是想让这佟月将那国宝给他翻译完整。 因为,光只是下午时候翻译的只言片语,刘子烨便发现这东西效果奇佳。 若是能够知道这国宝的所有秘诀,那么张巧儿恐怕就要被他完全控制。 于是,他趁着夜色来到了这里。 却不料,自己的皇兄居然在这里,更是没想到佟月居然将皇兄认成了自己。 刘子烨不禁冷汗直冒,脑海中更是思绪万千。 难道,自己的秘密被皇兄知道了? 所以,这也在皇兄的意料之中? 那这国宝之事想必也一定皇兄也知道了! 今日饭后皇兄与云才人皆在殿中,难道也是为了这国宝…… 一定是皇兄又是在试探我! 想到这里,刘子烨连忙从怀中取出了那卷羊皮纸。 孰轻孰重,刘子烨心中自然有所理解,因为他想帮刘子廷成大事,想给刘子廷一个惊喜。 “哥,这是西刹国宝……” 刘子廷见此,眉头不禁一皱,“西刹国宝?” “不错,此乃神物,弟不敢独吞……” 看到刘子烨如此认真的神情,刘子廷也是将信将疑地将那羊皮纸拿到了手中。 一旁的佟月见此,脸红不已。 卧龙凤雏两个人更是凑近,想要看看这国宝到底是什么东西。 打开羊皮纸,一道道如同天书般的文字浮现在眼前,刘子廷完全看不懂。 但此刻,一道惊疑声响起。 “这是西刹国文字!” 刘子廷转过头去,这声音正是来自凤雏。 “怎么,你懂得西刹国文字?” 听到刘子廷发问,凤雏也是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敢……但我对西刹国颇有研究,而且文天阁中也有所记载,也就认识几个字罢了。” “不错,既然你认识,那么此物就交由你去翻译,明日我便要看到东西。” 刘子廷说罢,随意地将那国宝放在了凤雏的手上,引得卧龙一阵羡慕。 此时刘子烨的心中却是挣扎不已,因为那东西他还没有学完…… “哥,弟弟求您件事儿……” “说。” 刘子廷没有丝毫的犹豫,先不说他自己本来看这个弟弟就十分顺眼,更何况还将这西刹国宝给了自己,有点要求自然十分正常不过。 “那国宝……明日翻译好之后,可否拓印一份给弟弟?” 看到刘子烨扭扭捏捏地模样,刘子廷也是不禁有些奇怪,但依旧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 刘子烨闻言,也是拱了拱手,心中也是不禁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刘子廷嘴角微微翘起,将手中的那锭金子悄悄放在了刘子烨的手中,并且细声说道: “放心吧,我会替你守住这个秘密……”说罢,刘子廷的目光又看了看那一直在发呆的佟月。 “姑娘,下次可别再认错人了!” 转而,刘子廷带着卧龙凤雏二人已经转身离去。 原地,佟月则是一直在看着刘子烨,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她整个人也是娇羞不已,红着脸便跑进了家里。 刘子烨见此,也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转头便朝着家里走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午时田猎,随性而为! 时光飞逝。 眨眼之间便已经是到了第二天。 今天风和日丽,御花园中池塘边上的几颗梨树上花团锦簇,千姿百态。 微风拂过,一片白色的花瓣飘然落下,刚好就落在了刘子廷的肩头。 这时候的刘子廷正穿着一套轻薄的便服,十分惬意的躺在太师椅上。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卧龙凤雏二人,此时的凤雏手上正拿着一个卷轴。 “陛下,已经翻译好了……” 刘子廷闻言,目光瞥向了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这两个人身形不稳,脸上的神色更是惨白无比。 若不是知道他们昨夜在文天阁中忙碌了一夜,还以为是被哪个妖人给吸了元阳。 就连刘子廷身后的赵贤都有些看不下去。 接过卷轴,刘子廷将其打开之后,只是微微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 只觉一阵口干舌燥,他顺手便从身旁的茶几上端起了茶杯,晃荡了几下,稍微抿了一口。 过了片刻,刘子廷的心情也是终于平缓了下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卧龙凤雏二人,问道:“你们确定这是西刹国国宝?!” 听到此话,那二人也是一脸的无辜,别说刘子廷只是扫了一眼,昨夜他们挨个字查阅的时候更是痛苦无比。 “陛下,不必怀疑,这就是那西刹国国宝!” “是啊陛下,这些内容我等都从未经历过,就连想都想不到啊……” 同时,也合上了手中的卷轴,将又交还到了凤雏的手上。 不得不说,这上面的内容是吸引人的。 这倒不是刘子廷不想看,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 否则,他的后宫也不至于还是空荡荡的! “将这些都送到子烨的府上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他并不打算留下,毕竟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自己的昏君大业! “遵命!” 卧龙凤雏二人纷纷拱手,随后就转身离去,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休息了。 “刘子烨啊,刘子烨……” 刘子廷喃喃自语,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位文武双全的弟弟居然还会喜欢这种东西! 不过越是如此,刘子廷也是对这位小老弟的表现则是更加喜欢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刘子廷的无聊,赵贤也是缓步向前,走到了刘子廷的跟前,低声说道: “陛下,如今已经马上四月天了,往年先帝这个时候总会在城南田猎,不知陛下……” “田猎……” 听到赵贤这么一说,刘子廷的脑海中便想起了曾经先帝带他们去田猎的情景。 这倒不是他忘记了这回事儿,主要还是原本的刘子廷对这个田猎完全不感兴趣。 可现在的刘子廷倒是觉得这东西可要比上朝要有意思多了! 如此一来,这封藩之事完全可以借这次田猎公布于众! 这时,刘子廷心中不禁有了些想法。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快巳时了!” “巳时……”刘子廷抬头望了望天上,随后便说道: “赵贤,下旨通知在京城中的文武百官,今日午时于城南外参加田猎。” “今日午时?”赵贤也是一惊,“今日午时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些……” 刘子廷闻言,目光一撇,“有什么仓促的,平日里巳时也才刚上朝罢了,就午时!” “遵旨!” 赵贤不敢再多言,连忙将口谕给传了下去。 与此同时。 卧龙凤雏二人也是离开了皇宫,马不停蹄地便赶往了刘子烨的府上。 这时候的刘子烨才刚刚从房中走出。 在以往,他每日都会很早起来,但自从跟张巧儿在一起之后便起的愈来愈晚。 可能是因为这两日功夫练得勤快了些,这时候的他也是异常的精神。 看到刘子烨出门,一位老管家也是连忙来到了跟前,拱手说道: “殿下,外面有两人求见,说是给您送东西来了……” “送东西?” 听到此话,刘子烨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随后便恍然大悟。 想来,这国宝应该是被翻译好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将那门闩打开之后,只见卧龙凤雏二人正坐在门前。 “两位公子,快快请起!” 刘子烨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老管家,眼神中不禁有责怪之意。 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两个人与自己皇兄关系极好。 若是常人的话,他也不会如此。 听到此话,卧龙凤雏二人也是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由得对这位九皇子的谦逊感到佩服。 于是两人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拱手道: “九殿下,您可终于出来了!” “陛下让我们将这国宝给您送过来!” 卧龙神色紧张地看向了四周,在确认没人之后与凤雏双目对视,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凤雏从怀中取出卷轴,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刘子烨的手上。 刘子烨也是生怕被人看到,连忙将其放入了怀中,并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多谢二位!” “殿下不必多谢,此事是陛下亲自吩咐的,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是啊,若是殿下无事,那我们也就告退了!” 看着两人站都有些站不稳,刘子烨也就放弃了留他们进府上坐坐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二位就赶紧回家休息吧。” “告辞。” 两人拱手告退,刘子烨也是准备回到府中。 就在这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刘子烨不禁回头一看。 只见一名传话官快步上前,拱手说道: “九殿下,陛下口谕,今日午时于城南田猎,还请殿下速速准备一下,切勿迟疾!” “午时?”刘子烨也是一脸的疑惑,“怎么陛下如此匆忙?”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负责传话。” 说罢,那传话官便拱了拱手便随之离去。 “皇兄这时候竟要田猎,到底是什么事儿?” 刘子烨略作思考,心中不禁喃喃道:“这场田猎,恐怕有些不简单。” 关上府门,刘子烨连忙就回屋开始忙碌了起来。 此时此刻,整个京城中的文武百官都收到了一样的消息。 就连一些从未跟刘子廷接触过的皇子也是同样一头雾水。 “这突然的午时田猎,陛下真是随性而为。”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秋霞山下,兵部尚书! 午时。 城南,朱雀门外。 这里的演武场与城东演武场一般,只是旗帜上刺绣的并不是青龙,而是朱雀图案。 春风拂过,林间哗声一片,但一瞬之间便被马蹄声给盖过,一时之间灰尘漫天。 只见一群身穿赤红战甲的军士从演武场中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而这群军士便是镇守城南的朱雀军。 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秋霞山下的一处军营,那军营设立在秋霞山的目的便是为了秋霞田猎。 曾经,先帝闲暇时便会来此消遣。 与皇帝一同狩猎,自然是能够振奋军心,所以这些将士们也始终能盼望着刘子廷这位新皇能够与先帝一样。 所以,当刘子廷传出口谕之时,这群人激动不已! 秋霞山下,军营大帐中一道道喝声响起。 只见大将军蒋腾正端坐在高堂之上,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清酒。 他嗜酒如命,特别是饭时,更是要痛饮几碗! “陛下说要来此田猎,大家都准备好了没有!” 蒋腾声音粗矿,说罢便端起了一碗酒,直接喝了下去,尽显当年风范! “回大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仗中将士纷纷拱手,声如洪钟,顿时附近林间的鸟儿也都被惊吓的一阵飞起。 “他娘的,你们就不能小声点!”蒋腾双颊微红,大抵是喝得有些尽兴了。 但手底下的将士们却是纷纷大笑,这大将军的脾气似乎也是回来了,就像曾经一样。 “大将军还是和以往一样啊!” “是啊,若不是陛下此举,大将军哪能找到这种感觉?” 众人也像是不怕死了一般,开始调侃起了大将军。 “你们这群混账,居然还敢调侃老夫,你们就不怕陛下打不着猎物?” 蒋腾骂骂咧咧的,但心中却是清楚无比。 以往先帝每次来狩猎他都在,自然也见识到了那些皇子们的箭术。 但是在这么多皇子当中,不仅仅只有刘子廷对这田猎不感兴趣,另外几位兄弟也有一些喜欢舞文弄墨。 但是像刘子廷这种就连弓都不会拿的人比起来,却是要强上不少。 至于那些文臣,大将军则更是不放在眼里! 稍微能入眼的便是那跟着丞相学习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兵部尚书——郑煜。 想到这里,只闻账外一道传报声响起。 “兵部尚书,郑大人到!” 众将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账外。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人走进了军帐。 此人身材凛凛,相貌不凡,那宽大的额头之上还镌刻着许些皱纹,两鬓之间也夹杂着银丝。 他紧绷着脸,一脸正经地朝着蒋腾和两旁校尉拱了拱手,说道: “大将军,好久不见!” 众人见此,也是抱拳回礼。 相比起蒋腾,这位兵部尚书在京城可是拥有实权之人,他代丞相管理着大乾另一半虎符,可见丞相对此人的信任程度! 只是因为郑煜拜官以来大乾并无战事,没有真正地带兵打仗,所以才没有被拜为将军一职。 但,这京城周边所有的守备军,认的便是他手上那半块虎符! 而他蒋腾虽为大将军,也只是闲来无事,帮他们练兵而已,他自己原本的大将军营五部校尉皆在镇守边界。 蒋跃这个太尉也是一样,只不过兵部尚书只要不拿出虎符,这些将士也都还是听从他们的命令。 当然,这所有的军队部署,也都是丞相的安排,所以才让他们心服口服。 否则一个没有带过兵上战场的人掌管兵权岂不是天大的玩笑? “郑大人,别来无恙,来尝尝我这里的酒……” 蒋腾哈哈大笑,连忙端着酒坛子便朝着郑煜走去。 但郑煜却是微笑地摆了摆手,“大将军,郑某自知酒力不胜将军,还是不喝了吧。” “也罢,郑大人还请就座。” “请!” 郑煜也是十分客气,坐在了大将军的右手位。 此时,身旁的一众校尉也都是笑脸相迎,问道:“郑大人,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事情?” “是啊,已经许久不见了……” 郑煜见此,倒是微微一笑,“还不是那套丞相留下来的兵阵图,郑某天资愚钝,理解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看到郑煜摇头自叹,蒋腾也是不禁有些好奇。 虽然郑煜一直是纸上谈兵,但丞相却说过此人日后在带兵上的成就绝对不会弱于自己,所以蒋腾才如此看得起他。 “郑大人自谦了,丞相如此安排,想来也是有备无患,我大乾虽强,但周边各国也是多少有些安耐不住,特别是咱们陛下最近的行为……” 想到这里,蒋腾也是暗自摇了摇头。 郑煜不是傻子,自然也是听出来这蒋腾对于刘子廷拆除演武场一时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快。 “大将军何必多虑,丞相说过,陛下乃是非常之人,自然也就会行那非常之事。” “非常之人……” 蒋腾喃喃自语,虽然九皇子也对自己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但并没有丞相亲口所说更容易让他信服。 “吏部尚书张大人到!” 又是一道传唤声,蒋腾也是摆了摆手,并没有起身,反而是让一位坐在最外侧的一位校尉出门迎接。 “刑部尚书李大人到!” “周太仆到!” 随着一声声传唤的响起,这些朝臣当中,除了郑煜一人由蒋腾亲自接见之外,其余人也都被安排在了另外一个大帐之中。 郑煜见此,多少也是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他不像大将军,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 “大将军,不如我去隔壁陪陪其他大人?” 听到郑煜这么一说,蒋腾也是连连摆头,甚至直接抓住了郑煜的手。 “你与他们不同,你就坐在这里!” 浓烈的酒气微微有些扑鼻,但郑煜知道这大将军绝对不是喝醉了,而是本来就是这个性子。 看到蒋腾不愿,郑煜也是笑着缓缓推开了蒋腾的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既然大将军不愿,那么我不去就是了。” 看到郑煜如此,蒋腾则是更加欢喜了起来,甚至像个老顽童一般,还拍了拍手。 “哈哈,好!” 就在这时,账外又响起了一道传报声。 “九殿下刘子烨到!”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弓为贪狼,箭名穿云。 这一道喊声,瞬间就让蒋腾的目光从郑煜的身上移开。 只见一道阳光洒进军帐,那来人不是刘子烨还能是谁? 刘子烨扫了一圈众人,随后又朝着蒋腾和郑煜二人拱了拱手,道: “叔父,郑大人!” “哈哈,我就知道,诸多皇子中第一个来的会是必然是子烨!” 蒋腾站起身来,伸出手,示意让刘子烨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郑煜见此,倒也是站起身来,微微拱了拱手。 即便刘子烨还并未封王,但郑煜对这位九皇子也是十分了解。 落座之后,刘子烨也是一怔。 明明比他先到的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可入营之后却又不见了踪影。 蒋腾这个人,刘子烨还是十分了解的,所以也就没有问出口。 “子烨,上次老夫给你的那国宝,你可有找到人翻译?” 听到此话,刘子烨微笑地脸庞瞬间就凝固了起来。 这蒋腾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此时将这事儿给说出来那岂不是落下了笑柄? “回叔父,已经让人翻译好了,就留在了府上!” “很好,只要对你有所帮助,就算是几十个国宝,老夫也照样给你弄来!” 此话一出,那坐在一旁的郑煜也是不禁眉头一皱,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并没有被人给发现! 然而,那一群校尉的脸上则是挂满着笑容,并没有多想,毕竟这大将军如此对待刘子烨,他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二殿下刘祁到!” “是二哥!” 刘子烨站起身来,这位虽然是叫二哥,但实际却是他们九位兄弟当中最大的兄长。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大皇子多年前因病早逝,如今兄弟姐妹之中,最大的便是刘祁的同胞大姐,长公主刘长盈。 刚一走出账外,刘子烨便看到了这位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刘祁。 这时候的刘祁一身青色长袍,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虽然没有像刘子烨和刘子廷那般相似,但那深邃的眸子一看便是极其成熟稳重之人。 特别是他那腰间挂着的那枚极其古朴的墨玉,更是给刘祁增添了几分温文尔雅。 “二哥来了,快进来吧!” 刘子烨年纪最小,而最疼他这个小弟的皇子当数他这位二哥。 “子烨也长大了啊……” 刘祁不禁叹了口气,看向刘子烨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缕同情之意。 因为自从刘子烨和张巧儿在一起有了夫妻之实后,刘子烨的母亲就经常跑到他们那边去炫耀。 说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抱孙子。 刘祁不一样,曾经他抱负远大,不做成一番事业便不会娶妻,但是先帝却迟迟不封王,身上又无任何实权,他也只好认命。 随着日子久了,他那远大的理想也就被时间给磨平了,在长公主的撮合下,他娶妻生子,如今也是京城中一个绝对模范的好丈夫。 “二哥,怎么不见五哥?” 刘子烨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了身后。 其中他的五哥和二哥关系极好,有事没事都会在一起交谈,可如今二哥只身前来,也是不免让刘子烨有些意外。 看着这位弟弟如此疑惑,刘祁的神色也是极其复杂。 虽然这叫是叫二哥,实际跟大哥也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因为性格原因,刘祁对自己那么多的弟弟也都是极其关照。 但这时,刘祁却只是拍了拍刘子烨的肩膀,细声说道: “你五哥和其他几位哥哥都不在京城,陛下这突然要田猎,自然也是不能立马赶回来……” “不在京城……” 刘子烨喃喃自语,脸上若有所思。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都不在,难道是怕陛下…… 毕竟那几位兄长并不同于自己。 他自己可是被刘子廷亲自召见过的! 本来听到陛下让自己来此,刘子烨就知道这次定然是为封藩之事而举行的田猎。 想到这里,刘子烨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同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子烨,在想什么呢?” 刘祁的问话让刘子烨不禁一怔。 “没事,如今时间快到了,陛下想必马上就要到了吧……” 刘祁闻言,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城南。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从城门缓缓驶出,刚落下的灰尘也都在此飞扬了起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皇宫中的近卫军。 此时,刘子廷正坐在龙辇之中。 他的神情有些难看,原本在他看来这田猎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但自从他拿到先帝留下的弓箭时,却是把这事儿想得太过于简单。 不过,一想到今日田猎的主要目的还是封藩,也就稍微好受了一些。 只不过这帝王的乐趣似乎是少了些! 如今,放在他身旁的便是先帝留下来的强弓,是先帝从起兵时一直留存到现在的一副弓箭。 弓为贪狼,箭名穿云。 贪狼弓身整体呈古铜色,好似一轮弯月,上面没有任何的坠饰,简单古朴,完全没有奢华之感,即便是仍在地上,恐怕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把好弓。 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但也就是这样的一把弓,他经历了许多沧桑,更是斩敌无数! 不过,在刘子廷来之前,他便试了一下这弓,而让他苦恼的也是此事。 他完全拉不动! 后来听赵贤所说,这弓足足有一石之力,刘子廷瞬间就有些无语。 这一石之力有多重,刘子廷心中自然也十分清楚。 所以,他完全放弃了,甚至是想换一把轻便一点的弓用于田猎。 但即便是找到近卫军中最轻便的一把弓,刘子廷也只是能将其拉开,但完全无法掌握准头。 这就不得不佩服那些善于骑射的军士了。 这射箭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颠簸的马背上? 不过鉴于此弓在文臣武将心中的影响力,刘子廷依旧还是将其带在了身边。 “哎,若是能用弹弓就好了!” 刘子廷苦闷不已,如此好玩的节目居然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无法体验,多少是有点亏。 但一想到,今日最重要的便是封藩,这些苦闷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想到这里,马车忽然一顿,刘子廷缓缓抬头,看向了前方。 只见赵贤掀开帘幕,说道:“陛下,秋霞山到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整装待发,御史忽临! “皇帝驾到!” 这一声喊得极其响亮。 刘子廷也在赵贤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 一眼望去,文臣武将纷纷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参见吾皇!” “吾皇威武!” “吾皇威武!” 瞬间,军士的呐喊声瞬间淹没了整片营区。 刘子廷摆了摆手,心中也是不禁感慨。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军营当中,他扫了一眼,看到那齐刷刷的士兵和骏马之后,心中也是不禁有种自豪感。 这才只是一个军营,总共也才不到一万的将士,如果那四方演武场,那又会是何等的气势? 但刘子廷并不后悔拆除城东的演武场。 毕竟,这样的演武场有四座,而娱乐城才只有一座罢了。 收回目光,刘子廷发现大将军蒋腾正死死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再打量自己一般。 不过,论在场所有人,也只有这位大将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直视自己了。 “大将军,难道朕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刘子廷忽然的开口让蒋腾也是一愣,不过依旧是拱了拱手。 “陛下,众人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开始田猎了。” 刘子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到了站在大将军左右的刘子烨和刘祁。 “二哥?” 刘子廷疑问道,毕竟这位二哥在自己的脑海中倒是颇为模糊。 不过也没办法,作为帝王,这些也仅仅只是儿时的玩伴,在脑海中的影响自然不深。 更何况,时过境迁,许多人的模样也会产生变化,只能记得个大概罢了。 “陛下……”刘祁拱了拱手,虽然神色不动,但心中却是慌乱无比。 刘子廷闻言,则是摆了摆手,“喊什么陛下,喊朕弟弟倒是显得更为亲切!” 毕竟排行老八,刘子廷也并不想摆出那无情君主的模样。 “咦,这位是……” 刘子廷发现,此时距离蒋腾距离最近的还有一位大臣。 看其模样,刘子廷便能感觉此人的不一般,毕竟那些尚书都围在一起,可这位臣子却是能跟大将军并列。 “回禀陛下,臣……” 郑煜刚准备自报姓名,刘子廷便想了起来。 “你是兵部尚书郑大人!朕近日忙于国事,的确有些头晕脑胀!” “陛下还请注意龙体!” 郑煜拱了拱手,说道。 “嗯,不错!” 刘子廷摆了摆手,但心中却是十分在意此人。 因为他知道,这郑煜是丞相一手调教出来的,手中还握着原本属于丞相的那枚虎符! 偏过头,刘子廷将目光扫向了众人。 来人虽然不是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在朝中担任要职,其中六部除去邓子骞外却是统统到齐。 邓子骞忙,刘子廷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在帮他花钱,自然是无伤大雅。 而其他没有来的无非就是年老抱病,要么就是不在京城。 这些自然也就包括自己的几位兄弟。 对此,刘子廷倒也无所谓,毕竟那些关键人物还是来了,而这封王分藩一事不过一道诏令罢了。 只要将此事宣告出去,那些兄弟们至于是否要本人去宜陵祭天受封,刘子廷却也丝毫不会在意。 “也罢,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么便去田猎!” 刘子廷大袖一挥,众将再次齐声呐喊。 “吾皇威武!” 刘子廷淡然一笑,赵贤也是特地牵来了一匹宝马。 这匹御马是赵贤精挑细选的一匹,十分温顺! 而且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让人给试过了,否则鉴于刘子廷的骑马技术,这要是摔了一跤那可就是罪该万死! “陛下,还有您的弓箭!” 刘子廷骑上骏马,将那贪狼握在了手中,那股气势顿时就让人不禁一顿。 特别是那大将军蒋腾。 在他的眼中,这刘子廷倒是有了先帝的几分气势。 但可能也只是模样相像吧。 “秋霞田猎,开始!” 随着刘子廷地喝声,众人纷纷上马,也都背上了弓箭,正准备出营,前往猎场。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了军营之外。 刘子廷看着眼前众人眺望的目光,不禁也回头望去。 那个身影,刘子廷极其熟悉,更是无比厌烦。 “陛下……” “老夫来迟了……” 区区几步的距离,王彦硬生生是走了十几息才来到了刘子廷的马前。 那副面孔似乎更是苍老了不少,极其的惹人可怜。 或许是灰尘较大,王彦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众人见此,更是心痛不已。 就连刘子廷也不禁皱眉,只好下了马,将手中的弓箭也放到了赵贤的手中。 他盯着王彦,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之前派人传口谕之时,这王彦他还特地没有去喊,甚至是与王彦关系比较好的言臣也都没有通知。 可这王彦,最终还是来了。 而且如此模样,更是让刘子廷心头不禁一紧。 虽然十分讨厌此人。 但只要这王彦不要太过分,其实刘子廷都能够宽恕。 可偏偏这王彦之前屡次上谏,的确是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希望,上次的敲打,也能够让这老头儿稍微收敛一点吧。 否则,刘子廷也不介意再给他个下马威! “陛下,秋霞田猎为何没有通知我?难道是因为老夫……”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彦又咳了好几声。 刘子廷见此更是频频皱眉,但任由他心中如何不爽,却还是细声说道:“御史大夫年迈,朕念你体力不支,自然就没有派人通知。” 此话一出,众臣也是连连点头,心中对刘子廷更是赞叹不已。 然而他们心中哪里知道刘子廷的真实想法? 别说通知了,最好别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陛下……”王彦见此,面露感激,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正准备跪下。 不过好在刘子廷早有防备,连忙拖住了王彦的双手。 否则,这王彦的行为又会让这些臣子们赞叹不已。 比起赞叹王彦,倒不如让这些臣子夸赞自己! 这王彦苦心经营的名利已经足够夸张了! 更何况,刘子廷根本就不想让王彦参与自己的大事! “御史大夫何必如此,这田猎劳累,不如就让朕派人将你送回京城吧!”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陛下如此气势,完全不输先帝! 然而。 事实往往与刘子廷想的完全不一样。 只见王彦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和蔼地望着刘子廷。 “这田猎,乃是先帝喜好,如今陛下能够不忘本,老夫作为太傅,甚是欣慰!” 此话一出,刘子廷整个人都麻木不已。 在这名利一块儿,估计整个大乾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王彦! “御史大夫辛苦了!” “是啊,王大人年迈体弱,还依旧要来参加田猎,我等实在佩服!” “不错,若是我到了这个年纪能有此决心,那也就够了!” “哎,只怕到那时,我等有心无力啊!” 众人感叹不已,对王彦此人更是深感佩服。 若是他们的话,估计早就告老还乡,又或者是呆在家里逗逗鸟雀,消遣度日罢了。 这也难怪别人能够位列三公,看来仅仅只是能力超常还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自然是这份赤诚之心! 倒是一旁的蒋腾却是抹了抹鼻子,心中却是有些腹诽。 他的年纪比之王彦还要大上一些,还不是整日呆在军营之中,也不见得被人如此夸赞。 这也就是他看不起那些文臣的地方,除了会耍耍嘴皮子,几乎一无是处! 当然,丞相并不在其内! 然而,这些对于王彦来说,这些东西却是极其地重要! 他面露微笑,朝着那些文臣们拱了拱手,说道:“大家不必如此,我等皆为大乾臣子,也应当强身健体,也好为国多尽一份力!” 自从上次被刘子廷抓到把柄之后。 王彦呆在家中是闭门不出,整日和一些儒生们在家中畅聊,也再也没有去打扰过刘子廷。 而那位御史中丞王谦也是如此,今日的田猎他也并没有到场,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实,并不是王彦真的怕了刘子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刘子廷最近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若是刘子廷今后一直如此平静,那他王彦还是会苦恼不已。 不过一听到刘子廷今日秋霞山田猎之事,王彦他瞬间就坐不住了。 他对刘子廷还不够了解么? 刘子廷打小就不喜欢舞刀弄枪,就连马术也并不好! 因此,每次先帝通知要田猎之时,这刘子廷不是肚子痛就是头痛,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去逃避。 即便后来被先帝发现了,强行带来田猎,但刘子廷甚至是连弓箭都不愿意碰一下! 其他几位好读书的皇子虽然也不喜田猎,但至少每次都在场。 哪怕收获不多,那也是比刘子廷要强上不少! 可偏偏刘子廷突然之间要举行田猎,这能正常么? 很有可能是因为刘子廷又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要是有可能,那么他王彦便会来此。 即便不是,那也没有关系。 先帝田猎,文武百官和一众皇子必须到场,就是为了让大家记住这大乾的江山是打下来的,万万不可因为盛世而忘本。 所以他王彦对此也是极为重视,哪怕并不是和他想的那般,那也能体现他王彦看重先帝,不忘本。 所以,这件事对王彦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是能赚取名利,王彦永远不会缺席。 如今,刚一来这里,刘子廷便下马来接,众臣更是感动不已。 这便是他王彦想要的东西! 刘子廷见到这王彦如此和蔼的一面,却是完全不动声色。 通过刚才的那一幕,他也是知道为何王彦会坚持来此。 好面子恐怕还不是唯一的目的,只怕对于自己的昏君大业还会有所阻碍! 不过,这封王分藩之事总归是要说的。 但即便现在不说,过段时间上朝,这王彦也自然知道。 如今,刘子廷只希望这王彦能够识相一些。 想到这里,刘子廷收回了目光。 转而,便从赵贤的手中拿过了弓箭,将其背在了身上后便看向了蒋腾,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将军,准备出发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刘子廷这犀利的眼神,蒋腾也是忽然一怔。 在他看来,那么随性的小皇帝怎么还有如此认真的一面? 如此,他便想起了方才郑煜对自己所说的话。 陛下,绝非常人! 就在蒋腾愣了一会儿的工夫,刘子廷已然上马,他目光灼灼,扫向身后的一众军士。 “众将听令!” 话音一落,只是一瞬之间所有文臣武将纷纷上马。 那动作整齐划一,铁甲碰撞的声音更是气势十足,将士们红甲烈马,将强弓背在了身后,长刀也挂在了腰间。 如此兵强将勇,给了刘子廷一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刘子廷望着身后的整个军队,眼神中也是露出了震撼之色。 这便是我大乾的军队! 让周围帝国臣服于大乾的虎狼之师! 并且,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军营…… 难以想象,我大乾两百万军队,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所过之处,皆为齑粉! 这样一想,也难怪那岭南王能够如此隐忍,周围各国都纷纷称臣! 若是这些兵权皆在我手,那么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自己现在做事畏手畏脚,主要原因便是因为没有实际的兵权! 当年,汉武帝也是隐忍许久,才终有出头之日! 虽然自己的情况与当时大为不同,虽然没有什么皇太后干政,但对刘子廷来说,如今自己行事多多少少还得考虑到这些臣子。 若不是时有人支持,恐怕自己前面的几次行为也都无法顺利实施。 毕竟,若是真的做出让所有大臣都无法接受的事情,自己的指令恐怕也不会奏效!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看向了那第一次见面的兵部尚书,郑煜。 忽然,内心中便升起了一个念头。 刘子廷渐渐收回目光,调转方向,指了指军营之外,喝道: “出发!” 随着一道道嘶鸣声响起,众人挥舞着马鞭,马儿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瞬间扬起阵阵黄沙。 从军营出发,到达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如今与刘子廷并驾齐驱的便是大将军以及王彦,就连刘子廷的两位兄弟也只能跟在后头。 至于那兵部尚书,倒是和身后的一众朝臣们互相打着招呼。 而在最后面几百人的骑兵队伍,一个个也是斗志激昂! “陛下如此气势,完全不输先帝啊!” “是啊,曾几何时,先帝也是这样带着我们去秋霞山围猎!” 几名大臣也是兴奋不已,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然而,一直在刘子烨身旁的刘祁却是愁容满面,神情复杂,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想着什么。 “二哥,何必如此紧张?” 刘子烨安慰道,其实他也很想直接告诉自己这位二哥封王分藩之事。 但陛下有令,他也不好直说,只是想让自己这位二哥不要太过于紧张罢了。 “二哥没有什么紧张的,只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 刘子烨哪里不知道这刘祁答非所问,但也只好长叹了一口气。 陛下一番苦心,可除了我,又有谁能够理解陛下呢? 若是那些兄弟知道陛下准备给他们封藩,恐怕也不会只来刘祁一个人吧。 想到这里,刘子烨便眉头一挑。 即便是这些兄弟中有异心之人,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天子弓箭,作为彩头? 咚…… 咚咚…… 随着鼓声响起,距离军营外几里外的一片空地中早已聚集了大批将士。 数十道朱雀旗随风而动,猎猎作响,四周皆是将士,还有几条凶恶的狼犬正在狂吠。 不过在那几位将士的安抚下,那狼犬也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入场之后,刘子廷便缓缓走到了那高台之上。 而那些文臣武将们也都纷纷落座于两旁。 只见刘子廷轻轻摆了摆手,鼓声戛然而止。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刘子廷的身上。 “诸位公卿大臣,今日朕承先帝喜好,于秋霞田猎!” “同时也想跟朕的几位兄弟一同比试一番,也好增进一下感情,但不曾想就只有朕的二哥和九弟在此,朕着实有些失望啊……” 刘子廷摇了摇头,目光也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刘祁和刘子烨。 感受到目光,刘祁也是忽然一顿,一向沉稳的脸庞,忽然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刘子烨见此,也是眉头一皱,连忙起身走到了场中间。 “陛下,臣弟以为此次陛下下令太过仓促,兄长们也的的确确是不再京城,所以才没能来……” 看到刘子烨如此,刘祁也是向刘子烨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倒是刘子廷却只是淡然一笑,在他的印象中这二哥颇有抱负,而且文采也是一绝,可如今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 还得让自己这个小老弟出面救场! 着实是有些可怜! “子烨,你先退下!” 刘子廷摆了摆手,对此丝毫没有在意。 “刘祁!” 刘子廷忽然一喊,刘祁心中更是不禁一阵哆嗦,倒是回到座位的刘子烨却是按住了他紧张的手,朝着刘祁点了点头,想让他安心。 感受到刘子烨的目光,刘祁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便离开了座位,来到了台下,拱手道: “陛下!” 看着刘祁如此模样,刘子廷实在是想不到,这些大臣口中一个个比自己强数倍的兄弟们,却只是这个样子? 心中也是不禁有些窃喜。 若是兄弟们真的一个个如龙如凤,那分藩之后着实是也要头疼一番。 可如今一见,就连这位抱负远大的二哥都是如此模样,自然是喜闻乐见! 这十分符合刘子廷心中兵不血刃就能败坏国运的想法! 做个逍遥王爷,就挺好!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开口问道: “朕年少时便听闻二哥心中有着远大抱负,常谈治国之道,不知可否向二哥请教请教?” “这……”刘祁心头一紧,神色也是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自刘子廷登基之时,刘祁便知道,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哪怕自己才华绝伦,但有些禁忌还是千万不要去触碰。 毕竟史书上曾经记载过类似这样的事情,恃才自傲的皇子往往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陛下,臣弟只不过是喜好一些诗词,算不得什么治国之道……” “更何况,臣弟已有子嗣,不像以往那般大志……” 没有大志! 刘子廷顿时一喜,连忙说道: “朕自即位以来,常忙于国事,也没有时间去看看几位兄弟,也不知现在他们在忙什么?” 刘子廷心里十分清楚,那些兄弟不敢来此,总归是有些其他原因。 “臣弟诚惶诚恐,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臣弟们都知晓陛下辛苦,也不敢有所打扰……” “而臣弟近些日子只不过一直在家中教儿子读书识字,未曾去探望陛下,着实是臣弟不该!” 听到此言,刘子廷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对此更是十分满意。 倒是那一些原本支持二皇子的那些人却是连连摇头,失望不已。 “可惜了,二皇子如此才华,如今却是荒废了啊……” 不待人多言,这时大将军却是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 “陛下!” “大将军有何事?” 面对刘子廷的发问,那蒋腾倒是笑道: “老夫以为,陛下首次田猎,何不添个彩头,如何?” “彩头?”刘子廷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先看了看刘子烨那边,随后又将目光扫向了众人。 “诸位觉得如何啊?” 刘子廷这么一问,周围众臣也纷纷表示点头,脸上尽是笑容。 “陛下,大将军此举甚好!” “是啊,臣以为这彩头不仅能提升斗志,还能彰显我大乾皇恩浩荡!” 听到众人如此,刘子廷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依大将军之言!”说到这里,刘子廷微微一愣,“朕一时来得匆忙,就是不知用何物作为彩头?” 刘子廷的确是没有准备,本来这次来田猎也只是为了昭告众臣皇子封藩一事。 可事已至此,刘子廷也将目光忽然移到了手中的那张贪狼之上,忽然就有了想法。 “不如,就将这贪狼弓当作彩头,赏赐给获得猎物最多的人,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特别是那蒋腾,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只是这么一说,这刘子廷就要将天子弓作为彩头? 这也太离谱了吧? 如此一想,那拆除演武场比起这个,更算不了什么了。 然而。 一旁的王彦,终于也是坐不住了。 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了大将军的身旁,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 “陛下,此乃天子弓,本应是天子所有,怎能将其当作彩头呢?” 有了王彦的开口,那一众文臣也都纷纷拱手。 “不错,这贪狼弓乃是先帝留下的,万万不可作为赏赐之物啊!” “此乃国之重器,意义非凡啊……” “是啊,陛下还是换一个彩头吧……” “陛下……” 包括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内,所有的文臣武将们也是纷纷起身,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 “还请陛下三思啊……” “哎……”刘子廷长叹一声。 果然昏君之路,任重而道远! 这弓对刘子廷来说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之物。 但群臣都如此激动,看来自己想要行封藩之举,恐怕也绝非易事。 “既然诸位劝阻,那朕就等比过之后就在公布彩头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众人也是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 正文 第六十章 陛下第一次狩猎居然如此神勇! “诸位,田猎开始!” 随着刘子廷的一声令下,一众将士纷纷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身后的鼓声也在悄然间响起,逐渐密集了起来。 只见一群将士带着狼犬直冲林中,还发出阵阵的驱赶声! 刘子廷见此,也是骑上御马,随后便看向了刘子烨和刘祁二人。 “我们三人皆是兄弟,今日狩猎,就由我兄弟三人比试一番,如何?” “这……” 刘祁面露难色,但刘子烨却是一脸的开心。 “臣弟遵命!” 看到刘子烨上前,刘祁也只好紧随其后。 只见刘子廷挥了挥手,一名将士牵来两匹黑马。 并且还将手中的两副弓箭也分别交到了刘子烨和刘祁的手中。 刘子廷骑着马,正拿着天子弓箭,也走到了二人的跟前。 三人并排而列,引得众臣纷纷面露感慨。 若是所有的皇子在此,想必先帝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吧! 这时,大将军又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刘子廷挥了挥手,喊道: “陛下,你可莫要忘了彩头!” “大将军放心吧,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此话一出,王彦心中不禁一怔。 怎么总感觉这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恰在此刻。 等他回想起来这句话的时候,三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留下了道道灰尘,阻挡住了视线。 “想来这次田猎应该没有悬念!” 蒋腾环抱着双手,嘴角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刘子烨时不时就跟着他一同射猎,几乎都是他从小便培养到大的好苗子。 比之刘子廷不知要强上多少! “看来,这次彩头必然是九殿下所得!” “是啊,九殿下本就精通骑射,这次的头名必然是他!” “你这老小子,就算如此,九殿下还敢抢陛下风头么……” “所言甚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原本清晰地局面瞬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甚至,许多大臣都开始在心里纷纷开始猜测了起来。 至于王彦这里,他倒是一直在闭目养神,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郑大人!” 蒋腾大步朝着郑煜走去,直接坐在其身旁,问道:“郑大人看好谁?” “我看,估计陛下会更胜一筹啊……”郑煜笑了笑,说道。 “哦?老夫这就不明白了,为何你如此看好陛下?” “呵呵,不知郑某看好,丞相也是相当看好啊!” 自然,郑煜此话一出,蒋腾瞬间就哑口无言,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端起酒便一饮而下。 这边众臣的议论声也渐渐地开始消失。 但朝臣之中,难免有敏感之人。 也开始渐渐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妙的感觉。 他们总觉得,这次田猎并不是简单的一场田猎,似乎会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发生。 但此时,他们却又揣测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如今的陛下是不善于狩猎的,整日也只是呆在皇宫当中。 如今,却邀请诸位皇子一同狩猎! 而且,之前参加过那次廷议的朝臣自然也知晓刘子烨当初捧杀陛下之举。 难道是陛下有所察觉? 是想要处置这几位皇子!? 想到这里,许多大臣心中也开始打鼓,这种无情的帝王他们只从史书上了解过。 就在他们思来想去之时,林间便响起了一道道传报声。 “天子射中了!” “天子射中了一头黑瞎子!” 只见几名将士骑着马,拖着一只已经死掉了的黑熊冲入了围栏中间。 听到这消息,众臣也是纷纷起身,看着面前那躺在血泊之中的黑熊,心中也是一惊。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王彦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当然,最为不可置信的还是大将军蒋腾,他那一双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这才过去多久就有收获了?” 然而,最让他紧张的还不是这个问题。 “不是说了,这附近的凶猛野兽已经清扫完了吗,又怎么会出现这头黑熊!?” 蒋腾的怒斥瞬间就点燃了众臣的激昂,连连问道: “是啊,大将军怎么会如此疏忽?” “若是伤了天子该如何是好啊……” “哎呀呀,实在是太危险了!” “赶紧派人去寻陛下!” 这些这样一说,大将军却是不高兴了起来,但心中却是疑问重重。 光是目测,这黑熊体长接近四尺,估计有三百余斤,凭借那刘子廷的箭术,能做到如此地步? 就算是先帝,想要做到单独猎杀如此黑熊恐怕也不容易! 蒋腾连连皱眉,瞬间就看向了那传报的士兵。 “你,下来!” “大将军!” 那士兵连忙下马,对着蒋腾拱了拱手。 “你确定这是陛下射中的?是你亲眼所见!?” 虽然问的是蒋腾,但在场所有大臣的目光也都纷纷看向了那名士兵。 只见那士兵将手中穿云箭双手捧出,然后说道: “大将军,这是陛下的穿云箭,一击便射穿咽喉,还请查证!” 穿云箭入手,蒋腾一眼扫过,这箭他自然也是熟悉无比。 “这是穿云箭不假!” 此话一出,不少人也是面露欣慰,而那几名熟悉的面孔更是连忙走到了郑煜的面前。 这些人自然是礼部尚书郝万江、户部尚书孙思博以及太史令李鸿远。 他们几人,平日里走的最近。 特别是郝万江和李鸿远! 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陛下安排到了文天阁时,不知道有多高兴! “果然,陛下如同郑大人所言,绝非常人啊……” “此乃天子威严,这黑瞎子又怎能伤的到我大乾的真龙天子……” “郝大人说的极是啊……” “李大人,此事一定要记下来,这可是我陛下第一次狩猎,便能射杀一头黑熊!” “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李鸿远笑了笑,但不说众人也知道,这李鸿远的笔下,刘子廷定然是神勇无比的! 这时候的蒋腾明显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的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头已经死去的黑熊,据这士兵所说,这黑熊的确是一箭射穿咽喉,一击毙命! 虽然事实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如今,听着周围众臣的赞叹,他也是摆了摆手,那几名传报的士兵又再次折返林中。 蒋腾也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之上,自顾地喝起了酒来。 在场所有人都各有欢笑,各有震惊。 但他们完全没有发现,那一直站在一旁的赵贤却是丝毫不为所乱……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朕要给所有的兄弟封王,分藩! 然而,在林间。 刘子廷嘴里正叼着一根青草,十分随意地躺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之上,晃荡着小腿,好不悠闲。 自三人进入林间之时,刘子廷便将二人给甩开了,独自来到了这原本所定的围猎范围之外。 此时,站在刘子廷面前除了那匹御马之外,还有两名士兵。 这两名士兵不是别人,正是刘子廷的贴身近卫装扮的。 在来到军营之前,刘子廷便将穿云箭分了数支给了面前的两人,让这二人先混入秋霞山先进行狩猎。 只不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射杀了一头黑熊! 当刘子廷看到这黑熊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由此可见,这两名贴身近卫也是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光是能混入这秋霞山便不简单! 事已至此,刘子廷也不管那些人信还是不信。 谁让自己扒拉不开这贪狼弓呢? 毕竟这射杀猎物的箭是穿云箭,而穿云箭也就自己有。 那么,这猎物自然也就是自己的! 不过一想到这里,刘子廷忽然也觉得自己若有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至少有了这射杀黑熊之力,自保的能力也会提高不少! 但这时候他可没什么心思练什么武功。 “外面情况怎么样?” 面对刘子廷的发问,那两名近卫也纷纷拱手,说道: “回陛下,大将军虽然有所疑惑,但大部分人还是相信是陛下所猎……” “哈哈,干得漂亮!” 刘子廷也是一拍大腿,这离开了群臣,他自然而然也变得随意了起来。 他就不信这群臣子敢说此箭不是天子的穿云箭! 刘子廷啐了一口,将口中的青草吐出之后便坐起了身子。 “回去吧,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遵命!” 刘子廷骑着马,不紧不慢在林间晃荡着,这时候原本频繁的犬吠声也不见了。 想必刘子烨和刘祁二人也应该是回去了。 “也不知收获如何?”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挥舞着马鞭,只闻一声马啸,便飞快地奔向林外。 终于,刘子廷踏出了林子。 只见群臣起身,纷纷相迎,一个个脸上都充满着笑容,就连众将也都开始呐喊起来。 “吾皇威武!” “吾皇威武!” 这时,赵贤也是快步上前,却不想被刘子烨抢先一步接过了刘子廷手中的缰绳。 刘子廷一跃而下,看着面前那摆着七七八八的猎物,心中也是不禁感叹。 “子烨,想必你这次也是收获颇丰!” “臣弟只不过是打了几只野鹿罢了,跟陛下的战果相比是在不堪入目!” 刘子烨此话让刘子廷高兴不已。 拍了拍刘子烨的肩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刘祁,问道:“不知二哥收获多少?” 其实刘子廷心里大概也有底,恐怕除了那三两头野鹿之外,也就只有自己的那头黑瞎子被摆放在那里。 不待刘祁回话,刘子烨便拱了拱手。 “陛下,二哥念及万物,这春天乃是孕育之时,方才有好几次机会,但是没能忍心下手……” “哦?” 刘子廷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祁,而刘祁却是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也罢,二哥胸怀万物,弟不及也……” 说罢,刘子廷便再次走到了高台之上。 “陛下!” 说话的是蒋腾,他依旧不相信这是刘子廷所猎。 “大将军又有何事?” “陛下,老夫请您拉开这贪狼弓,好让老夫信服这黑瞎子乃是陛下所猎……” 蒋腾此话一出,刘子廷便皱起了眉头。 顿时,整个围场鸦雀无声! “大将军这是何意?” 刘子廷偏过头,眼神之中尽是不爽之意。 难道这蒋腾又是一个王彦? 这并不是刘子廷所想看到的场景! 然而,刘子烨却是连忙上前,先对着刘子廷拱了拱手,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蒋腾。 “叔父,陛下射杀黑熊乃是子烨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这……” 蒋腾瞬间就傻了眼了,别人的话他都可以不信,但刘子烨不同。 “是我唐突了,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刘子廷摆了摆手。 蒋腾也随之拱了拱手,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众臣见此,也是纷纷摇头。 类似这样的场面他们也已经见过不少。 可蒋腾性格就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办法…… 倒是刘子廷心中对这刘子烨却是更加喜欢了起来。 “刘子烨” “臣弟在!” “朕虽然射杀了一头黑熊,但若是比起数量,这次还是由你得了榜首!” 此话一出,众人万分惊愕,特别是刚才那不服气的蒋腾也将目光看向了刘子廷。 “陛下……” 这时候的刘子烨已然无法表达心中的激动,这对他来说便是一种认可。 说罢,刘子廷又将目光转向了刘祁。 “刘祁!” “臣弟,在……” “你是朕的兄长,朕和子烨同为汝弟,虽兄长没有收获。”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看向了天边。 “正所谓,春生万物,向新而生,兄长的这份同情之心倒是让弟收获颇丰,所以这次在朕心中,你却也是榜首!” “这……” 刘祁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刘子廷第一他没有意见,本就是应该的。 而刘子烨第一,那也是极其正常,毕竟刘子烨十分擅长田猎。 但他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第一! 刘子廷这几句话,却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一时间,掌声纷纭,就连王彦也都对刘子廷此举产生了疑惑。 “是啊,古之帝王,唯无情二字,可咱们陛下居然如此看重兄弟之情……” “不错,若是往” “常言有道,想要一碗水端平何其难,人总是有亲疏之分,可咱们陛下三言两语便做到了……” “史书……这些定要写到史书中,让后来的帝王铭记!” “说的不错,想来先帝听到此话也会高兴吧……” 众臣面露微笑,霎时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其实,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次田猎在他们看来并不是刘子廷对兄弟们的猜忌。 而是想增加兄弟们的感情! 这时候刘祁也是面露激动。 其实这一点他应该早就该想到! 心里替那几位故意不来的兄弟们不禁感到可惜。 原来自己这位弟弟即便是当了皇帝也如此有人情味! 如此一来,他便也能想明白为何自己身旁的刘子烨却总是说让自己不要担心。 原来,陛下是如此重情之人! 就在众人煽情之时,蒋腾那粗矿的声音却是再次出现。 “陛下,那既然你说都得了榜首,可那彩头又怎么分!?”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一脸茫然。 论败兴,唯大将军耳! 然而,这次刘子廷却是面带微笑,这大将军所问,正合他意。 “朕念兄弟情,这次的彩头便是完成先帝当年未完成之事……” 话音刚落,众人也是开始猜测了起来。 “先帝未完成之事?” “朕要给所有的兄弟封王,分藩!”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这昏君,实在是太难当了! “啊,这……” “封王?分藩!?” “封王可,但封藩却是万万不可啊……” 在场文武也都是傻了眼,从古至今,不知多少王朝因此内乱,这些史实更是历历在目。 只听闻帝王为了削藩而苦恼,却从未看过主动去分藩的! 先帝也是因为此事,所以已经极力克制,在他那一辈也只有三位藩王。 可如今,还有七位皇子未曾封王分藩! 若只是封王,他们也能够理解,本就应该封王,以避免还以皇子尊称。 但是分藩的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在众人略微回神之后,更是私下开始窃窃私语,但无一不是对刘子廷的决策觉得荒唐!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的并不是王彦,而是吏部尚书,张司。 这倒是让刘子廷有些意外。 只见张司颤颤巍巍地步出,拱了拱手,激动地说道: “陛下,分藩一事实在是不可为啊……” 张司这么一开口,瞬间连续就有几个大臣紧随其后。 “是啊,陛下还是另换彩头吧!” “陛下,还望三思,如若是不行,那贪狼弓也比这要好不少啊……” 倒是一旁的礼部尚书和太史令虽然也是着急的不行,十分想劝谏,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他们又说不出口。 然而,这时的蒋腾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因为在他看来,此举甚得他意! 只是不像之前那般莽撞,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但此时的刘子廷却是头疼不已,没想到刚才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都被这些人抛之脑后。 可见这群朝臣们居然如此公私分明! 但在刘子廷看来,对兄弟们最好的奖赏不就是封王分藩吗? 这些人态度转变的实在也太快了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是彩头自然是由朕所了算,众卿怎么又反对?” “如果朕记得没错,这几位大人刚才还夸朕一碗水端平还要让后世铭记!” 刘子廷此话一出,部分臣子也是连连摇头。 “公是公,私是私,封王可以,但分藩……还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啊!” 此话一出,遂又有跟风的言臣们开始哀嚎,甚至将以前的事儿也都摆了出来。 “古往今来,无数帝王无一不怕藩王壮大,最终叛乱,哪里还有主动分藩之举?” “是啊,陛下万万不可,我大乾如今正值盛世,本应该好好经营,若是这时候贸然封藩,若是有乱,那往后我大乾恐怕就……”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奋力地在地上叩首,这样的一幕却是让刘子廷也是头疼不已。 如果自己之前没做那么多的准备,恐怕这劝谏之人起码还得翻上一倍不止! “王大人,您也帮忙劝说一下陛下吧!” “是啊,御史大夫你为何一言不发啊?” “御史大人,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啊,赶紧帮忙劝劝陛下啊……” 听到众人乞求之言,王彦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捋了捋胡子。 王彦的沉默却是让刘子廷十分诧异。 难道是上次敲打过后,这王彦长记性了? 应该不是! 这王彦虽然没有直言劝谏,但对于自己的威胁却同样是巨大的。 因为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王彦来此或多或少总得有些目的,但目前只看到此人只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的形象罢了。 本来。 这次封王分藩一事刘子廷就准备上朝的时候再公布。 不过为了提前知道这些人的态度,所以才举行了这次的田猎,顺便也为封王分藩一事找个借口。 就算大将军不说什么彩头不彩头,自己也会将此作为奖赏! 可如今一看,此事并不好完成! 没想到这些言臣依旧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不禁让他回想起了当初那次朝会之事。 当时还有不少人都在夸赞其他皇子如何如何,可现在一想起来,简直耐人寻味。 可想而知,这些人忠于的依旧还是大乾! 只要自己不触及众怒,也就安然无恙。 原本,在他的印象中,这想当个明君,整天还得琢磨如何更好的治理国家。 而当个昏君,自己只需要整天玩耍即可。 如果自己光是玩乐,这国运照样会上涨,性命依旧随时会丢掉。 可现在,别说是玩了。 即便是自己再怎么用心,居然都不能顺利的实施一些败坏国运的举措。 可见之前自己的运气有多好! 若是再差一点都无法做到之前的种种行径。 面对这些言臣。 这昏君,实在是太难当了! 心中长叹一口气。 不过现在看来,这兵部尚书似乎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也许会有可用之处!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挥了挥手,对着众臣说道: “这些猎物你们都拿去分了吧,此次田猎到此结束!” “谢陛下隆恩!” 群臣拜谢过后,还不忘劝谏。 “分藩一事,还请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三思……” 这可是让刘子廷心累不已! 不过还好,这王彦并没有不识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下次朝会再议!” 说罢,刘子廷便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彦,随后便转身离去。 “起驾,回宫!” 在赵贤喊声过后,众人也纷纷解散,刘子廷也是坐上了龙辇。 只不过就在回宫之时,刘子廷便让赵贤给郑煜打了声招呼,召他在寝宫相见。 “恭送陛下……” 回宫之后,已近黄昏。 刘子廷一回到皇宫之中便洗去了一身的疲累,稍作休息之后,刘子廷的情绪也都恢复了正常。 “郑煜呢?” 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刘子廷便躺在了长椅之上,对着赵贤说道。 “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吧。” “传,兵部尚书郑煜!” 随着赵贤的传唤声,郑煜也是快步走到了刘子廷的面前,拱了拱手,说道: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这时候,刘子廷也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郑煜,“果然不凡!” “陛下谬赞!”郑煜依旧十分恭谦,低头说道。 “郑煜,你可知道朕召你前来所谓何事?”刘子廷眯着眼睛,淡淡地问道。 “恕臣愚昧,实在不知……” 刘子廷闻言,摆了摆手,“朕打算对岭南兴兵,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那郑煜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之色,就连一边赵贤也是一惊。 因为他实在有些疑惑,这陛下明明要给兄弟们封王分藩,却为何突然也要对岭南兴兵? 难道就是为了打击岭南王? 但思来想去,不论是不是这个原因,他都觉得不妥! “陛下,臣以为此时不宜兴军南下……”郑煜拱了拱手,十分认真地说道。 听到此话的刘子廷却是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微微后仰,缓缓地敲打着扶手,问道: “那郑大人倒是说说看,为何不能南下?” “陛下,岭南王张安虽是异姓王,但此人对岭南百姓宽仁容重,为民心所附,岭南百姓无一不说其乃是一代贤王,若是此时兴无名之师,必将生灵涂炭,群民共愤……” “更何况,岭南不同于北方,那里山多林茂,岭南军本就善于在林间游击突袭,当年那岭南王便是以此类战术,以五万军大破南疆国十八万军队!” “我大乾虽有百万军士,但若是强攻岭南虽然能胜,但必然会拖延战时,只恐周边异族同时发难!” “而且,以臣夜观天象,再加上乾河之水今年的变化,恐怕今年我大乾今年还会迎来一场多年不见的旱灾。” “若是此时兴兵,百害而无一利啊!” 看着郑煜一脸的认真,刘子廷也是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郑煜居然一气呵成,将这极其复杂的优劣都说的如此仔细。 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 看来,这兵部尚书并不是那种骑着战马冲锋陷阵的将才,而是善于排兵布阵,精通天文地理的帅才! 怪不得,会被丞相所看重,替他执掌兵权! 但这时候,刘子廷并不是真正地想要攻打岭南王…… “若是朕执意想要兴兵,那你郑煜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郑煜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单膝下跪,一脸认真地说道: “若是陛下真的要执意兴兵,那臣只好拼尽实力,奉命剿贼,争取以最小的损失拿下岭南!” “如此甚好!” 郑煜刚将话说完,刘子廷便不由得一喜,看向郑煜的脸庞上尽是笑容。 不得不说,这郑煜的表现甚是让刘子廷高兴! 不论是田猎时替自己解围还是现在的听命,他都对这个人十分满意。 同时,他也对那位丞相的用人能力赞叹不已! 从他所知道六部是丞相带出来的人之后,一开始还是有些担心。 但随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旨意的下达。 他发现这六部尚书给他的印象几乎都很好,且不说都是奇人,但至少在各自的职能上绝对不含糊! 尽管有时候这些人还会时不时来反对自己的行为,但却并无大碍。 只要自己坚持下去,这几人还是会听令。 郑煜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在试探自己? 只不过还好的是刘子廷并没有打算发兵岭南。 这时候此时攻打岭南绝对是逆天之举,虽然知道一定能打下来,但那损失绝对是不容乐观的! 至于封王分藩一事,他倒是并不关心,他相信陛下自有考量。 “郑大人,朕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陛下请问!” “不知你可有司空丞相的行踪?朕已经许久没见,甚是有些想念啊……” 说到这里,刘子廷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了窗外。 自从他回京那日起,他一直都派人在相府门口候着,只要丞相回来,他必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内收到消息。 但如今却是过了那么久了,依旧没有丞相的消息! “丞相行踪缥缈,臣也无法猜测,但臣知道,若是丞相想见陛下的话,陛下一定会见到的!” 刘子廷闻言,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朕知道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卑职告退!” 看着郑煜离去的身影,刘子廷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丞相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并不是自己想见就能够见到的…… 不过到了现在,刘子廷却也有些奇怪。 他总感觉,丞相好像一直在帮自己?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残阳渐渐消失,黑夜逐渐笼罩了大地。 取而代之的便是高挂在半空中的月儿。 戌时已过半,经历了这样的一个田猎,所有的文武百官们基本上也都回到府上歇息了。 但唯独刘子烨的房间内却是依旧灯火通明! 原本从他回来之后便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却还没过一刻钟,那张巧儿便来到了房中。 刘子烨自然也是将田猎一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这张巧儿。 不得不说,自打这张巧儿进房之后,他烦躁不已,翻来覆去。 无论如何也都硬是睡不着! 刘子烨呈大字型,正躺在床上,心中是苦闷不已。 若不是这次着实是有些累了,现在瘫在床上的定然不会是自己。 毕竟自己还没时间好好研究那已经被翻译好的国宝! 若是习得七七八八,定然让这妇人俯首! “殿下,这次王彦居然没有劝谏,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说话的是不是别人,正是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张巧儿。 这个时候的她才刚刚起床,即便是大半夜的,还要整理着自己那一头乌黑的秀发。 “哎,我也这么觉得。”刘子烨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脑海中思绪万千。 “但巧儿觉得,这王彦绝对不会是如此安分之人!”说到这里,张巧儿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刘子烨。 “怎么?”刘子烨疑问。 “巧儿只是觉得,这王彦定然是在积攒着什么,毕竟这次皇帝也只是提了一嘴,封王诏令没有下达,他王彦自然不会动!” 此话一出,刘子烨也是心头一惊。 刘子烨心里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不论什么事儿似乎都瞒不过这张巧儿。 甚至就连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你说的确也有几分道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子烨下意识的问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个嘛……”张巧儿眨了眨那媚眼,接连说道:“巧儿也不知道,只是猜测……” 看到张巧儿如此回答,刘子烨心中也是气的想骂娘。 好像每当这个时候这张巧儿却总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刘子烨也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能够知道一些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的消息。 “哎,本王也不在乎这些。” “话虽如此,但巧儿还是希望殿下能够把握住下次上朝的机会,这王彦此人若是用得好了,恐怕会有奇效……” “王彦?” 刘子烨缓缓坐起身来,靠在了床头,脑海中不禁就浮现出了王彦的那副不怕死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恶心。 毕竟谁要呆在刘子廷那位置,谁都会受不了这御史大夫的性子。 明显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又不能轻易处置! 不过,这时候刘子烨还是十分好奇张巧儿所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彦这种的人怎么能够为我所用?”刘子烨淡淡地问道。 “殿下此言差矣,若是下次上朝的时候能够让王彦死在那皇帝手上则大事可成!” 张巧儿说罢,刘子烨心里便不禁一怔,皱眉道:“死在皇帝手上?” 看来这最毒妇人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刘子烨十分清楚,这王彦如今声望之高,朝中恐怕除了丞相之外无人可比。 特别是那些思想单纯的黎民百姓,绝对会站在王彦这边。 再加上王彦本来在朝中的地位,何其恐怖!? 若是王彦真的死在了陛下的手上,想来这种后果不用想都是知道是极其严重的! 届时,恐怕民心凋零! 好狠! 想到这里,只见张巧儿却是轻轻一笑,再次开口说道: “那王彦并无子嗣,届时殿下再为其办理一下后事,必然会收集大波民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刘子烨也不禁对张巧儿高看了几分。 区区妇人,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可想而知,这张巧儿对于这些谋略之事还颇有见解! 若真的这么做了,自然会获得百姓的支持! 这对于登临帝位可是有着绝对大的帮助! 不过现在对刘子烨来说,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局面。 反而,他很在意的是张巧儿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那就是王彦没有子嗣! 刘子烨清楚,这王彦是有一个亲生儿子的! 不说自己,几乎整个京城认识王彦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儿子。 只不过这儿子因为不成器,被王彦赶出了家门之后也逐渐没有了存在感。 虽然这么做是有些过分,但是站在百姓的角度想,这也算不了什么。 只会说王彦家教相当严格,大公无私! 即便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纵容! 但奇怪的是。 王彦是有儿子的,可张巧儿为何偏偏说王彦没有子嗣?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但这时候的刘子烨依旧表现的十分随意,就连张巧儿自己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 “果然还是巧儿想的久远啊……” 刘子烨缓缓站起身,站在了张巧儿的身后,轻轻地捏住了张巧儿的肩膀。 不知道是张巧儿不吃力还是如何,刘子烨只是稍微一用力,那张巧儿便发出了一道娇嗔。 “殿下好不怜惜巧儿!” 听到此言,刘子烨也是心中腹诽不已! 这些天,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略微有所下降,否则今日田猎怎么只会打这么几头野鹿? “殿下,距离下次上朝的时日不多了,王彦那边或许殿下应该走动走动。” “这……”刘子烨松开了双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稍微有些头痛。 别说皇帝,就算是他,也并不想跟王彦这个人有所交集! “殿下,凡事要为了大事考虑,此次朝会王彦必然还会再次进谏,殿下可得多花点心思!” 张巧儿难得一转认真脸,就连刘子烨心中也是有些奇怪。 但不论刘子烨怎么想,他都不想让自己的皇兄陷入这种困境。 否则即便自己清除了这些异己,又有何用? “还有你二哥那边,听闻二殿下最近一直在家中相妻教子,但依我看此人绝非是斗志丧尽,很有可能是韬光养晦!” “哦?这个你都知道?”刘子烨更是惊疑不已,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 “殿下能够如此,他身为先帝次子又怎么会安于现在!?” “难道你在二哥那边也有人?”刘子烨皱起了眉头,问道。 “殿下又在说笑了,巧儿只是猜测罢了……” 又是猜测! 刘子烨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看来想从张巧儿的口中套出来话基本不可能,只能像刚才那般,只能是她自己无意间所说的那句话。 想到这里,刘子烨却是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地对着张巧儿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休息?”张巧儿却是故作惊疑,“我看殿下生龙活虎,怎么也不像是休息的样子?” “生龙活虎?” 只见张巧儿缓缓起身,刘子烨心中则是叫苦不迭,心中更是不停地在默念。 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也都是为了天下的苍生! 我,忍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蹊跷,王彦之子的消失! 阳春三月。 随着晨钟的响起,整个京城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作息。 街道之中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路边的商贩们更是不断地吆喝着。 与这种烟火气不同,皇宫中却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这时候的刘子廷依旧悠闲地躺在御花园中,欣赏着那刚刚盛开的牡丹。 在整个皇宫之中,也就这御花园能够让刘子廷觉得稍微有点意思。 伴随着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云裳也坐在刘子廷的不远处。 自从那次之后,她的心情却是喜忧参半。 喜自然不用多说,但忧的便是刘子廷居然没有动自己。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结果无疑不是最为惊讶的,顿时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认识刘子廷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这全天下的男人对自己都没有抵抗力。 可自从认识刘子廷之后,刘子廷对自己则是相敬如宾,完全没有那种特别的心思。 关键自己和刘子廷都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刘子廷都没有动她丝毫。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差? 想到这里,云裳都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矜持了。 “云裳,你的心乱了。” 刘子廷的话语打断了云裳的思绪。 虽然不知道云裳在想什么,但是刘子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云裳弹错了一个音。 “陛下,臣妾知错……” 云裳的认错刘子廷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摆了摆手,脑海中依旧想着关于封王分藩一事! 王彦绝对是自己成为昏君之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想到这里,刘子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昨日王彦没有进谏,看来敲打还是有用的! 若是能够掌握更多的证据…… 刘子廷刚想到这里,只见御花园中一道传报声响起。 话音刚落,只见九皇子已经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御花园中,甚至还在喘着粗气。 看见刘子烨来此,刘子廷也是一脸的高兴,毕竟这个小老弟总是拥护自己,让他十分欣慰。 “臣弟拜见皇兄!” 刘子烨微微弯腰拱手,十分恭敬地说道。 “来,这边坐。” 刘子廷直接指向了自己对面的长椅,说道。 “皇兄,臣弟来此是来告诉皇兄一件事……” 说到这里,刘子烨的目光便看向了一旁的赵贤和云裳二人,声音也是逐渐放低。 因为他害怕这里有人会给张巧儿通风报信。 “什么事?” 刘子廷一脸的惊讶,便说道:“他二人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 “这……” 刘子烨顿了一下,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刘子廷见此,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刘子烨的顾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对着赵贤二人摆了摆手,说道: “那你们二人就先下去吧。” “遵命……” 说罢,赵贤和云裳二人便离开了观池亭中,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这时候刘子烨的双眼依旧打量着周围,甚至还起身绕着那假山走了一圈。 刘子廷顿时就有些不解。 只见刘子烨在确定没有外人在场之后,也回到了长椅上,细声地说道: “陛下,臣弟发现御史大夫有件极其蹊跷之事,想要告诉皇兄。” “王彦?” 刘子廷神色十分认真,这心里更是一喜。 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 不由得也想起了上次卧龙凤雏二人告发王彦一事。 难不成这王彦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陛下,那王彦有一子,名叫王良骥,原本居住在京城当中,可最近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此人消息了……” 此话一出,刘子廷便陷入了沉思,开始在脑海中就开始回想着。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是见过这个叫做王良骥的人。 毕竟是御史大夫的亲儿子,他少时也与其一同读过书,只不过那王良骥似乎对读书并不感兴趣。 并且王良骥对王彦的管教也是十分不满,更是仗着王彦的地位在京城之中常年出入万花楼这类的地方。 白吃白喝白玩,整日醉酒而归,甚至还敢大骂自己的父亲。 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因此,这王良骥可没少遭到王彦的批评和鞭打,也是让周围人觉得王彦一世英名,却摊上了这么样的一个儿子,实在是有些可惜! 于是,王彦一气之下,便将其逐出家门,让他独自生活。 但这刘子烨突然提这个事儿做什么? 这件事儿可不足以批判王彦! “这王良骥怎么了?”刘子廷疑问道。 “据臣弟今日一早的实地观察,这王良骥的院子里早已没人居住,恐怕此人已经是不在了……” “不在了就不在了,谁摊上王彦这个父亲日子会过的舒服,如果是我,我肯定……”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没有说下去了,反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刘子烨,身体也微微向前倾斜,偏过头,问道: “你说的不在了,是什么个意思?” “臣弟觉得,那王良骥很有可能是死了!” 此话一出,刘子廷顿时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更是思绪万千。 “可有证据?” 刘子廷眉头一皱,他记忆里可从未有关于王良骥死亡的消息。 “证据……” 刘子烨有些迟疑,这信息是从张巧儿口中听到的,哪儿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 刘子廷也是对此十分关心,这王良骥若是真的死了,不可能隐瞒这么久还没有人报官! “皇兄,此事乃是臣弟无意间知晓,所以才想让皇兄仔细查一查……” 刘子烨有些迟疑。 虽然刘子烨觉得这王良骥十有八九是死了,但自己的手上也的的确确没有证据。 他不是没有去找过证据,但除了亲自去查探那王良骥所住过的院落之外,几乎也没有什么证据可循。 更何况,这查探院落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生怕被张巧儿给发现,就别说找其他证据!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这位皇兄可是对御史大夫大有意见,但却碍于这王彦在民间的影响力,才会迟迟没有动手。 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柄在手,仅仅凭借那王彦在百姓眼中伟岸的形象可不是说扳倒就可以扳倒的。 所以,这王良骥消失一案,就很有可能就是这御史大夫最大的把柄。 只要事情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那么刘子廷也找到了解决王彦的办法。 同时,他在张巧儿那边也会获得从所未有的信任! 这对他为刘子廷清除异己大计更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是得仔细查一查。”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微微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王良骥失踪一事对御史大夫的影响。 听到此言,刘子烨也是认真地拱了拱手,说道: “此事还请皇兄暂时不要走漏风声,更不要跟外人提起,若是让人查的话,臣弟以为一人能够担此重任!” “谁?”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亲临刑部尚书府! “刑部尚书,李世安!” 被刘子烨这么一说,刘子廷更是觉得这事儿不一般,也是看出了这位小老弟对于此事的正视程度。 “既然如此,那朕便让李世安好好查查此事!” 刘子廷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心中便下定了主意。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什么,此事必然也得查出个水落石出! “皇兄圣明,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刘子烨拱了拱手,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只能交给自己的这位皇兄。 不过这时候他的心中也有着许些得意之色。 “去吧。” 听到刘子廷应允,刘子烨也是站起身来一直退到了观池亭外才转身离去。 “你们进来吧!” 随着刘子廷的呼喊,赵贤和云裳也随后走进了院子,弯腰行礼。 “陛下!” “朕如今有要事处理,云裳你就先回去吧……” 云裳闻言,抿了抿嘴,也只好抱着桌上的那把春唤琴便款款离去,只留下一个绝美的背影。 这时候的刘子廷并没有在意云裳,反而是望了望那观池亭中的鱼儿,开始吹着哨子。 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在不停地回想着刘子烨所说的话。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小老弟为何会突然知道此事,但这王良骥总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失踪吧? 而且在刘子烨的口中,这王良骥也是大概率死了,只不过还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若真是死了的话……” 刘子廷喃喃自语,身旁的赵贤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刘子廷在说什么。 “赵贤,若是你儿子死了,你会怎么办?” 被刘子廷突然这么一问,赵贤也是眉头一皱,心里顿时就有股说不出的不适感。 但是看到刘子廷那若有所思的面庞之后,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位陛下并不是故意的。 于是,赵贤低着头,细声说道: “陛下,您就别拿老奴开玩笑了,老奴哪里有什么儿子,又怎么会体验这丧子之痛。” “嗯,也是……”刘子廷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看向不远处的牡丹,脑海中思绪万千。 不过思来想去,刘子廷觉得这王彦也是大概率知道自己儿子失踪一事的。 只不过他为何从未提起? 那如果这王良骥真的死了,那么会是谁干的? 御史大夫之子,谁又敢谋害呢? 忽然,刘子廷的眉头忽然就紧皱了起来,心里更是越想越不对劲。 难道真是王彦干的?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王彦的面孔。 他知道,王彦这辈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脸面。 而自己的儿子王良骥也是极其叛逆,在外面更是声名狼藉。 如果是为了他的名声,或许王彦还真的有这个动机! 不过,仔细一想,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王彦怎么看也就像是个腐儒。 并不像是能够杀了自己儿子的大恶人! “哎!”刘子廷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并不擅长查案,但心底却是已经有了打算。 刘子廷想到自己这位小老弟如此认真,也决定屈身亲自去找李世安一趟,让他查办此事。 刚好,在这宫中如此烦闷,也顺便出去透透气。 总得来说,这事情不论王彦是否知情,都无所谓。 若是王良骥找到了,那也就罢了。 若是这王良骥真的死了,那也必须得找到这王良骥的死因。 万一凶手真的是王彦,那么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总之,此事对于能否扳倒王彦有着决定性的因素!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赵贤,说道: “赵贤,安排一下,朕要出宫!” “陛下又要出宫?” 看着一脸惊疑的赵贤,刘子廷也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 看着刘子廷认真地表情,赵贤也不好在劝阻,连忙称是。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便从皇宫中驶出,而驾驶马车的依旧是那两名近卫。 那守门的校尉一看到这马车也是连忙放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马车驶过长街,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出现在了刑部尚书府的门前。 在刘子廷的指示下,其中一名近卫连忙走到了门前,轻扣门环。 不一会儿,大门便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打开。 那老者不知为何,只是瞟了一眼便连忙跑入了府中,想来也是通知李世安去了。 可就在李世安火急火燎地准备去门口迎接之时,刘子廷带着两名近卫已然是站在了院子当中。 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平平无奇的院子,刘子廷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像大乾的臣子院落几乎都是如此简单,就没看到一个豪华一些的。 可见这些大臣们的拮据,难怪大乾国库中那么多钱都花不出去! 合着都是这些大臣们都是遵从着能省则省的道理! “陛下亲临,卑职……” 李世安话还未说完,刘子廷便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这些客套话。 毕竟他来此可不是喝茶的。 “陛下,请进……” 随着李世安的招呼,刘子廷走进厅堂,直接坐在了中堂之上,那两名近卫也是站在了其左右。 “老张,快给陛下沏杯茶……” 说罢,李世安便迈着步子走到了刘子廷的跟前,行了一礼。 “朕来此,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李大人。” 刘子廷翘着二郎腿,语气十分随意,若是心里有鬼之人见到此景恐怕会吓得不轻。 但他李世安却是一脸的严阵以待,坐怀不乱。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请问陛下,不知是何事?” “朕想问是,那御史大夫王彦之子王良骥消失一事,你可知晓?” 此话一出,李世安便呈若有所思之色,而沏好的茶也被老管家端来了,放到了刘子廷的桌上后便离开了厅堂。 “此事卑职并不知晓,也不曾听过有人来报官……” “无人报官!”刘子廷也是点了点头,这没人报官可就太对了! 看来此事恐怕正如同他所想的那般! “那上次押入大牢的几位书生可还在牢中?” “回陛下,还在牢中!” “李世安,朕想让你查查这王良骥消失一案,等朕回去便拟一道圣旨于你,若是有人阻拦,统统扣押!” 刘子廷说罢,李世安心中也是不禁有些动容。 “卑职遵旨!” “记住,此事不得惊动任何人!”说到这里,刘子廷便佯怒道: “这自己儿子消失了理都不理?也不知道这王彦到底是怎么当父亲的!” 李世安也不是糊涂人,连忙拱手回道:“还请陛下放心,此事卑职必将亲自追查!” “那就好!” 刘子廷嘴角微微翘起,对于大乾臣子的办事效率,刘子廷一向都是十分满意的。 这李世安素来执法如山,做这种事再合适不过!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御史一脉居然如此腌臜! 无边的黑暗,包围着狭窄的石道。 一阵阴风吹过,壁上的水柱滑落下来的滴答声在这里格外地突兀。 空气中也都弥漫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大乾天牢。 这是一个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呆在这么样的一个地方。 不过还好,现在的大乾犯罪率并不高,现在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的几乎都是一些前朝臣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人会被押送到这里。 随着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铁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光束和两只火把。 这光束对于牢中之人来说极其的耀眼,他们平日里除了一些烛光之外并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你,你,你出来!” 只见一位狱卒指了指那被关在一个牢房中的几名瘦弱男子。 那三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次写檄文被李世安给押入天牢的几位书生。 御史中丞王谦的门生! 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哪里受到过如此折磨。 尽管还没有遭到过用刑,但光是看着这牢房外的种种刑罚工具无一不是在摧残着他们的精神。 烛光被火把所点燃,只见李世安正襟危坐地坐在了长凳之上,他一脸的严肃,像刷了层浆糊一般地紧绷着。 那三名书生此时蓬头垢面,白色的囚服也都几乎快要被染成了黑色。 “把他们手上的锁链解开。” 随着李世安的一声令下,那几名书生也是如释重负,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神色紧张地看着李世安,双腿更是不禁有些颤抖,但瞳孔中似乎有所希冀。 “大……大人,我们这是可以出去了么?”其中一名书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被抓进来之后很快他们的老师就会来救他们。 毕竟御史一脉,朝中之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有人愿意轻易得罪他们呢? 可是往往事实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美好。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任何要被释放的消息! “说吧,你们可知道王良骥失踪一事?” 李世安这么一问瞬间就让这三位书生心凉半截,这明显并不是要放了他们的意思,而是在提审他们。 “王良骥失踪?” “大人,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 只见三人连连摇头,都表示不知道这王良骥失踪一事。 但对于李世安来说,他审问犯人的经验十分熟练,光是从这三人的表情便能看出这三个人是真的不知道此事。 但审问怎可如此马虎?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别想着出去了!” 说罢,李世安便准备起身离开,那三个人听到此话,更是双腿一软,纷纷都跪在了地上。 他们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李大人,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是啊,求求您放我们出去吧……” 哀求声响遍整个牢房,李世安也是目光一撇,斜视着三人,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知道什么?” “我们……” 三人略作犹豫,之前李世安并没有审问过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李世安指的是什么。 但心里大抵还是觉得应该是因为上次和王彦串通好的写檄文一事。 毕竟也正是因为此事,所以他们才被抓到这里来。 正在他们犹豫之际,铁门再次被开启,只见一名狱卒端着一盆烧的火红的炭火盆走了进来。 火盆的温度瞬间就让冰冷的牢房变得温暖了不少,但那三人的心情却是恰恰相反。 如同掉入冰窟。 他们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 “李……李大人,万万不可啊!” 只见其中一名书生颤抖不已,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快说!” “其实……上次那檄文,是御史大夫王……” 说到这里,那书生如鲠在喉,那两个字怎么样说也说不出来。 “说!” 李世安猛然一喝,那三人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是……是御史大夫王彦指使我们写那檄文的!” 此话一出,李世安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件事虽然他是第一次亲耳听到他们所说,但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经历上次,他大概也是猜到了刘子廷为何要关押这几个人。 明显就是觉得这三人和那御史大夫串通一气,行那收买民心之举。 只不过,这还不够,即便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王彦是这样的一个人。 大概率只是认为是被严刑逼供的罢了。 “我问的是王良骥一事,你们可有谁知道的?” 李世安再次压低了声音,但在三人心里则是更加慌张了起来。 “李大人,王良骥一事我们真不知道啊……” “是啊,您……您就算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听到三人此言,李世安则是面无表情,缓缓的将那火盆中的烙铁拿了出来。 看见那烙铁头烧得通红,三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只见,李世安缓缓抬手,轻轻吹了吹眼前的烙铁头,火光更盛,更是让他们恐惧不已。 “我……” “李大人,我还知道,知道王谦王大人他……” 此时,跪在中间的一名书生似乎是忍不住要说出来了,而另外两名心中也是慌乱无比,目光不禁看向了中间的那名书生。 或许是备受压力,只见中间那名书生紧闭着眼睛,连忙说道: “王谦他买卖官职,更是纵容地方豪强欺压百姓……” 此话一出,那书生如释重负。 但这个结果却是让李世安也大为惊愕。 私自买卖官职,更是欺压百姓! 这是御史中丞能够做的事情么? 自大乾立国以来,先帝便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买卖官职,所有官员必须严格考察之后才能上任,发现一例就严惩一例!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谦身为御史中丞,居然敢知法犯法,作奸犯科! 关键平日里谁都不会想到为人随和的王谦居然会是一个这样的人! 李世安暗暗心惊,但是表面却依旧是一副冰冷。 “你们可知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面对李世安的再次发问,那三位书生明显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大人,我没有诬陷啊!” “是啊,我也是王谦的学生,我可以作证!” “不错,曾……曾经老师也让我去办过一些事,我还获得了一些好处……” “办什么事?”李世安再次发问,证据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和王谦的夫人老家都在裴郡,那里有个张姓地主,他们家当时花了很多钱,通过王谦买了当地郡丞一职……” “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派人查探,只要去了裴郡就知道了!” “郡丞!?” 李世安的的脸色则是变得越加的复杂了起来。 这朝中设立官职可是吏部记录在案的,各地郡守也是由朝廷统一任命,但是对于郡守以下的地方官职却是由郡守自己调配。 但尽管如此,也绝对不是王谦买卖官职的理由! 现在他知道,为何陛下会亲自来此! 想到这里,李世安越来越觉得这个王良骥的案子不简单了。 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人! 而且很有可能,御史大夫王彦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王谦可是王彦的亲侄子,也是王彦一手带起来的人,若是没有王彦的庇护,王谦他能有这个胆子么? 但是王彦平日里几乎都是独行之人,家中更是家徒四壁,是朝中有名的清贫。 说这王彦是为了名声,他李世安相信,但关于钱财一事,这王彦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 想要继续查办下去,看来只能从王谦身上下手了! 不过王谦身为御史中丞,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这还得等圣旨一到,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他李世安才有资格押入刑部审问。 可就算如此,那审问王谦想必定然会惊动王彦。 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得细细斟酌! 想到这里,李世安便摆了摆手,对着身边的狱卒说道:“带这三人去上边住着吧。” 三人闻言,顿时一喜。 他们知道,这上边虽然依旧算是被囚禁,但至少也是个普通人能过的日子,完全不像是在这里,就跟个临死之人一般。 “多谢李大人,多谢李大人!” 看着三个人连连磕头的模样,李世安便忍不住啐了一口。 平日里这些个道貌岸然的书生哪个不是挺直腰杆,看不起任何人? 可如今,还不是为了名气去行那腌臜之举? 更是为了保命,连自己的老师也照样出卖,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只不过,这三人毕竟是人证,同时也是彻查御史一脉的关键性人物! 李世安自然也知道应该适当地给点甜头,这些人才会更好利用! “带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什么时候我大乾那么富了? 在大乾王朝。 选拔官员的制度还并不是很完善。 它继承的依旧是上一代王朝的制度,所有的公卿都是尊崇着世袭制度,肥水基本上都不会流到外人的田地里。 朝臣人员饱和,那些想通过考取功名混到官职的人则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也就当个地方官。 至于翰林院的学士那基本上都是有着过人之处的学子。 而这些地方官中,也就只有郡守是由朝廷调配,其余大部分的地方附属官僚的调配都是掌握在地方主官的手中。 当然,买卖的官职最大也不过是郡丞和长史一类,但即便如此,只是在地方的话,权利也是极大。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先帝为巩固皇权,只是分封了三位王爷,所以大部分的郡县依旧归朝廷直接管辖。 而已经外出就藩的三个王爷,自然也有设立郡守的权利,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封地当中。 所以如今大乾除了楚、齐、岭南三地之外,大部分郡守也都是世袭而来。 至于这裴郡,地处乾江北,乾河南,东临齐王封地,是一片极其富饶的土地。 虽说不比江南四郡,但是在大乾百余个郡城当中也足以排的上前十。 在刘子廷圣旨下来之后,李世安第一时间便离开了京城,马不停蹄地前往裴郡。 本来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大可不必亲临,可一想到就连刘子廷都亲自来到自己府上下旨,自己自然也不可轻视。 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广,若是不亲力亲为,恐生变故。 经过一夜的贯穿驰骋,李世安在第二天的清晨便来到了裴郡。 其实,根本就没用那么久,只不过郡城的城门都是要到辰时才被开启。 所以,李世安也只好在距离裴郡最近的一个驿馆中歇息了一会儿。 这时,他心中也是不由得感叹。 若不是陛下重启驿站,这一路可并没有那么的顺利,光是想换一匹好马,就足以让人头疼。 裴郡的清晨是安静的,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道微光,李世安穿着一身褐色便装,骑着一匹黑马来到了城北。 穿过这城垣,便是裴郡的郡治所在地。 刚到城门口,李世安便看到一大群人拿着扁担、锄头等一些农具蜂拥而至。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人,甚至还有一些白发老翁。 与李世安不同,这些人都是排着队要出城的。 这也是让李世安十分纳闷,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等了好久,在经过简单的盘查之后,李世安也是顺利地来到了裴郡的郡城内。 本来他很想问那守城军士,但又怕身份太过于招摇,于是也只好先进入了城中再说。 这时,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扛着锄头急急忙忙的往城外跑去。 李世安见此,连忙叫住了那年轻人。 “请问这位小兄弟,你们这一大早的是去哪儿?” 被这么一问,那年轻人也是挠了挠后脑勺。 放下锄头之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世安,在确定是外地人后,那青年也是连忙摆了摆手,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说道: “走走走,别耽误我干活!” “干活?”李世安一脸疑惑,从怀中拿出了几枚铜板,“告诉我,这些钱就归你了。” 本以为那年轻人会告诉自己,但让李世安惊愕的是,这年轻人只是瞥了一眼便是一脸的鄙夷,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就这?” “你还是打发叫花子去吧,若是耽误了时辰还不止扣这么点工钱呢!” 话音一落,那年轻人便再次扛起了锄头,准备离开。 “等等!” 李世安再次叫住了那青年,但却是又拿出了数十枚铜板。 “我呸!” 只见那青年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外跑去。 李世安牵着马,正愣在原地,他有些怀疑人生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数十枚铜板。 即便大乾再富,能富到这种程度? 这十几枚铜板完全够吃一顿饭了! 就连江南四郡的百姓也不会如此阔气! 他顿时觉得若是在城门刚开之时,就算是把这些铜板扔在地上恐怕也不会有人捡。 想到这里,李世安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找到了一家茶馆,将马栓好之后,便坐在了桌边。 “小二!” 随着李世安的呐喊,那茶馆小二也是连忙拿着抹布快步走到了李世安的跟前。 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这位爷,您想喝什么茶?” “随便。”李世安淡淡地说道,随后又疑问道:“小二,这城中的这么多人一大早的这是去哪儿?” 听到此言,那小二也是一脸笑眯眯地说道:“想来客官是从外地儿来的吧?” “嗯,不错。” 李世安点了点头,这茶馆一看就有些年代了,被猜到也是十分正常。 “这城西二十里外,他们正在挖河道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城北的人还要少点,至于城东,也还是有人的,只不过要绕上很远……” “挖河道?” 李世安眉头一皱,这件事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挖河道一天能赚不少?” “那是自然,若不是我家掌柜的懒,我都想去了,可比在这里做个小二要赚得多!” 说到这里,那小二也是连忙转身,一直走到炉前,从那炉子上提了一壶沸水,往茶壶中倒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李世安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天牢待久了,与这世事隔绝了。 如今快到四月,此时大多数耕农应该都在准备春种,怎么突然要去挖河道? 关键还是这挖河道居然还有不少钱赚! 疑点重重! 只见那小二端着茶壶和茶碗,再次回到了李世安的面前,倒下了一杯热气腾腾地绿茶。 “客官,茶泡好了,慢用!” “嗯。”李世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也是不禁看向了茶馆外。 冷清! 除了几家包子店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烟,想来也都是去挖河道去了。 微微嗅了嗅茶香,李世安依旧没有能想起来这河道到底是什么。 “算了。” 李世安长叹了一口气,他来此的目的可不是看什么河道,而是来一步步查证。 “小二,你可知张府在何处?” “张府?” 只见小二略有所思,随后指了指天上,问道:“不知客官说的可是郡丞张老爷的府邸?” “正是。”李世安点了点头。 “在城南,具体位置想必客官去了便知道。” 小二此言一出,李世安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放下几枚铜板之后,李世安便起身离去。 只留下那小二站在原地,掂量着手中的铜板,摇头自叹道: “哎,辛苦一天也就这点钱,要是我也能去挖河道那该有多好……”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那位大人可不是谁都惹得起! 裴郡,城南。 这郡城并不算大。 不一会儿的工夫,李世安便来到了城南,张府。 果然不出所料,城南街道张府基本上一家独大,这规模比之自己的刑部尚书府都相差不远,在装修上更是豪华不少! 特别是在这个裴郡,这张府则是显得更加的阔气。 红砖绿瓦,门口的四颗门槐外还有专门用来拴马的桩子。 此刻,正有一匹马被拴在这里,也不知道是谁的马匹? 将马拴好,李世安走到了门前。 轻扣门环,不过一会儿,大门便被打开。 只见一位贼眉鼠眼的小厮探出了头,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李世安。 这时,李世安却是不由得微微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作为朝廷命官,李世安觉得自己代表的便是朝廷,自然也得显得威严一些才对。 “您是?” 看到那小厮发问,李世安便一脸正经地问道:“这可是裴郡郡丞的府邸?” 被这么一问,那小厮瞬间就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废话,这裴郡谁人不知这是张老爷的府上,你到底是谁?” 李世安听到这么一说,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穷山恶水出刁民! 但这裴郡也并不是穷山恶水,怎么这裴郡人人都是如此没有礼貌? “告诉你家老爷,就说刑部尚书李世安来此查案,让他出来!” 李世安的语气很重,气场也是足够庞大。 那小厮瞬间就有些胆颤了起来,很快就将大门关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去通报。 没过多久,李世安便再次听到吱呀一声。 大门被再次打开,只见七八名手拿木棍的家奴瞬间冲了出来,将李世安团团围住。 李世安见此,眉头紧皱,他拜官以来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只有他带着一群人去抄别人的家,哪里还会被人给围住? “你这人,不识好歹,居然冒充朝廷命官敢在张府闹事!”那小厮的声音极其尖锐,随后便挥了挥手,“给我打!” 这一幕可是让李世安大为震怒,原本自己并不想惹是生非,却不料碰上了这么个情况! 就在李世安准备掏出怀中官印证明自己身份之时,只闻府内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只见那小厮闻言,瞬间就低着头,一脸恭谨地让到了门旁。 李世安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府内。 只见一位身穿紫黑色长袍的中年胖子缓缓走出,那胖子一脸的横肉,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就是裴郡郡丞,张义。 只见他背着手,走到府外,看了看李世安,随后便摆了摆手,示意身旁仆从退下。 “你是何人呐?” 张义心里也是有些不快,但奈何自己府内正坐着一位大人物,自然也不想展现平日里那股不好的风气。 “你就是裴郡郡丞?” 看着李世安如此模样,张义心中也时不禁一怔,他虽然是买来的地方官职,但是也经常混迹在官场,对于这种气质自然不会陌生。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从御史中丞那里买来的官职,但是并未见过王谦的本人,所以也不敢妄自猜测。 只不过看着李世安的气势,张义心中便有了个定论。 此人起码位比郡守! 而且一看便是个严厉的人,与自己并不是同一路。 但即便是郡守,也绝对不可以乱来,否则扰了府中贵客的休息,那可就麻烦了。 “不知这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张义试探性地问道,一双眼睛虽然在打量,但别人却看不出来。 但是李世安也是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可如果是暴露了,这张义还敢如此说话? 李世安看了看两旁,并不想声张此事,于是说道:“入府之后你便知道所谓何事了。” 说罢,李世安便迈着步子准备朝府内走去。 可张义顿时就拦在了他的面前,虽然不高,但张义那宽大身躯不足以挡住李世安的步伐。 毕竟身为刑部尚书,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区区几个家仆还是挡不住他的。 “哎哎哎,这位大人,有事你现在就说,若是得罪了里面的那位大人我可救不了你!” 此话一出,李世安那本就严厉的面容变得更盛了。 “那位大人?” “不错!” 张义丝毫没有犹豫,心中更是底气十足,毕竟里面那位大人可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 就算是放在朝堂之上,也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那我倒是更想看看,这里面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说到这里,李世安猛然一下就推开了张义,直接迈步朝着府内走去。 张义连连后退,小厮见状也是连忙扶着张义。 “你居然敢推我?” 顿时,张义就火冒三丈,这在裴郡他可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除了郡守之外他可从未被人推搡过!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拦住,千万别让他打扰了那位大人!” 张义心里一急,连忙大吼道,瞬间就暴露了平日里的性子。 只见那几名奴仆连忙上前,再次围住了李世安。 但李世安此时并不慌张,只见他从怀中取出官印,朝着那厅堂内大声喝道: “刑部尚书李世安在此,不知府内是哪位大人在此,敢将我李某拒之门外?” 此话一出,那张义顿时浑身一软,那小厮瘦弱无比,哪里能托的住张义,整个人也顺势倒在了地上,垫在了张义的背后,生怕张义躺地上了。 他们可万万没想到,这刑部尚书居然会亲自来这里? 李世安右手持官印,目光也是扫向了身旁的一众家仆。 在感受到李世安强势的目光之后,那群家仆也是面面相觑,拿着木棍的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快……快放下……” 听到张义那虚弱的喊声,那几名家仆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但此刻,厅堂内依旧没有人回复李世安。 这时候,张义也是在那小厮的搀扶下,终于是缓过了气,连忙跑到了李世安的面前,带着哭腔,拱手哀求道: “李……李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啊……” 李世安闻言,先是冷哼一声,随后便义正词严地说道: “张义,你也配自称官?你在朝中贿赂朝廷命官,买来这郡丞一职,本官就是因此事而来!” “如今一见,你仗势欺人,就连本官都不放在眼里,想来平日也是欺压百姓,罪不可恕!” 李世安话音一落,张义的双腿也是忽然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但此刻,李世安却是将目光转向了那厅堂之内,眼睛微微眯起,很想知道这张义口中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这时,只听闻厅堂内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大人,许久不见!”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原来陛下一直在为大乾造福! “李大人,好久不见。” 李世安闻言,目光如炬地朝着厅堂内望去。 只见一位熟悉的面孔从厅堂内闲庭信步地走到自己跟前,脸上还挂满着笑容。 “原来是你!” 这张义口中的那位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邓孑骞。 顿时,李世安也是一脸的惊疑,这邓孑骞怎么会在这里跟张义厮混,甚至还被奉为座上宾! 难道…… 顿时,李世安的脸色忽然变得板正了不少。 即便是同僚,但李世安也是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就连御史一脉都如此腌臜,李世安也不得不这么想。 “你邓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世安一脸的认真,邓孑骞也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李大人,不如进去再说?” 看着邓孑骞丝毫不惧的表情,李世安也只好冷哼一声,“看你作何解释!” 二人走向厅堂,分别坐在了堂上两边的木椅上。 至于那在门外的张义也不敢作声,只好偷偷地溜到了一旁的厢房当中。 “李大人,近来过得可好?” 只见邓孑骞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推到了李世安的面前。 “李某公务繁忙,倒不像是邓大人,玩忽职守,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来这里做客!” “非也非也,邓某来此可是为了正事!” “正事?” 李世安眉头不禁合拢,依旧不敢相信地问道:“是何正事?” “这……李大人有所不知,邓某是奉命来此开凿运河!” 说到这里时,邓孑骞也是有些犹豫,他心里清楚,这开凿运河一事虽然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开凿运河?”李世安先是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神色,随后反问道:“原来早上那些百姓所说的挖河道便是邓大人所说的开凿运河?” “是也。” 邓孑骞双指并拢,轻轻敲打了一下桌子。 “既然是开凿运河,那为何那些工人还有工钱?” 李世安半信半疑,毕竟开凿运河可征徭役,那些人又怎么会还有钱可以赚? 而且看起来这个钱还不少! 他不禁回想起了清晨时那年轻人不屑的表情。 “这个李大人就有所不知了……”邓孑骞缓缓站起身来,“邓某是为了提高百姓的积极性,自然是有奖有罚,至于具体的就恕在下不方便跟李大人汇报了!” “不方便?若是你邓大人心里真的没鬼又怎会不方便说!” 李世安这么一说,邓孑骞却是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李世安。 “那李大人可否方便告诉在下,来这裴郡所谓何事?” “我……” 李世安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自己亲自来调查这张义和御史中丞买卖官职一案,但实际上的最终目的还是调查王良骥的消失到底和御史大夫王彦有没有关系。 更何况,昨日陛下亲自来到自己的府上,让自己不要声张此事! 想到这里,李世安也是心中不由得一怔! 难道,邓孑骞与自己一样? 都是受到了陛下的嘱咐!? 看着李世安那惊疑不定的表情,邓孑骞却是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看来李大人也并非是行的端做得正之人啊!” 邓孑骞这么一说,李世安顿时就哑口无言,只是细声问道:“难道你也是奉……” “嘘!” 李世安话未说完,邓孑骞便作噤声状,目光还看了看厅外,生怕被人听到。 看到此景,李世安也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处境? 这邓孑骞更是冒着被自己给盯上的风险都不肯说此事。 想来也定然是奉天子之命行事! “我给李大人看一样东西,不过还请李大人替我保密!” 说到这里,李世安不禁抬头,只见邓孑骞的手中正多了一份锦帛。 双手接过锦帛,缓缓将其打开。 没过一会儿,李世安的脸上尽显震惊之色,就连拿着锦帛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原来……陛下一直都在为大乾造福!” “若是此事能成,必将是一道丰功伟绩啊!” 李世安心中难以平静,心中对刘子廷更是佩服不已! 谁能想到如此伟大的工程!? “现在,李大人可否对在下放心了?” 看这李世安久久无法平静的面容,邓孑骞并没有惊讶,而心中更是沾沾自喜。 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想必这李世安的表情会更加的夸张! 原本他也担心问一直问朝廷要钱,恐怕会被陛下发现端倪。 就在第二次请奏拨银两之前,丞相便派人给他送来了一枚锦囊。 这锦囊没写别的,只有寥寥四个字。 “以工代赈!” 这可是让邓孑骞恍然大悟,瞬间就明白了丞相的意思。 原本丞相早就对他说过,今年大乾就会迎来一场大旱,那些百姓即便是种田也不会有个收成。 倒是不如以工代赈,提前发放一些工钱和粮食,也好让那些百姓手头有钱,同时也保证家中也有存粮能够度过难关。 否则,一旦闹了饥荒,这些百姓们哪里还有心思给朝廷开凿运河? 这就相当于是提前拨出了银两和粮草用来赈灾! 在大乾,民以食为天,粮食自然也是硬通货。 不少地主的手中都有很多粮食,而邓孑骞也是利用刘子廷拨出来的银两从这些人手中购买了大量存量,以备不时之需。 此举不仅能够平抑物价,还避免了这些人趁机发国难之财! 当然,这些百姓们想要拿到这些工钱的要求也是十分严格,凡事迟者皆扣除半日工钱,勤者便有会有奖赏。 这也是为何李世安入城之时会碰到这等奇葩之事的原因。 将手中锦帛交还给邓孑骞之后,李世安心中也是久久无法平息,这邓孑骞能够为陛下做到如此,那么自己呢? 同时被陛下安排了任务,但自己这才刚刚开始。 忽然,李世安心中就有了一种自叹不如的感觉,不过心中确实斗志昂扬。 为了陛下,一定要将此事做好! “那李大人现在总该告诉在下所谓何事了吧?” 邓孑骞这么一问,李世安的面庞也认真了起来。 如今他现在就在张府当中,自己审问张义自然也是无法避开邓孑骞。 想到这里,李世安便一脸认真地说道:“在下也是查到朝中有人倒卖官职,所以来此处追查!” “买卖官职!?” 正文 第七十章 那么多忠臣,你让朕如何是好? 邓孑骞微微一怔。 他来此地虽然没有几天,但是一见见了当地郡守之后,那郡守便让这张义招待自己。 当时,刚一入府邓孑骞也是被这张府的气派给惊呆了。 就连自己的尚书府也不及这张府一半! 顿时他就是知道了这郡守为何会让郡丞张义招待自己。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张义直接给了他一大笔好处,若是换成白银,千两都不止! 他当场就拒绝了! 毕竟之前上朝之时,户部侍郎贪污一案还历历在目! “李大人,此事可有证据?” 邓孑骞心中也是一惊,合着自己是住在了这么样的一个地方,不过根据张义的表现,倒也是挺符合李世安所说的买卖官职一事。 怪不得李世安对自己充满着敌意! “证据?” 被邓孑骞这么一问,李世安心里就莫名的多了一些怒火,一脸板正的说道: “证据?证据马上不就来了么?” “嗯?” 邓孑骞有些疑惑,不禁摸了摸额头。 然而此时,那消失了一会儿张义却是再次出现在了门外,他的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盘,那木盘被一层红色纱布覆盖,像是一个小山一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邓孑骞见此,瞳孔微缩,哪里还不知道这张义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也是明白了李世安刚才所说的证据! 这明摆着的就是证据! “两位大人……” 张义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特别是看到李世安的面孔之后,更是吓得不行。 “进来吧。”李世安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 “两位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到这里,张义迈着紧张地步伐走到了二人的跟前,将那木盘放在了桌上,神色飘忽,但怎么样也不敢直视李世安。 “你好大的胆子!” 李世安震怒不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就连一旁的邓孑骞也被吓了一跳,更别说那张义了,一个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这刑部尚书居然如此刚正不阿,在他看来,用真金白银足以解决一切问题。 “你这张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贿赂朝廷命官,按照大乾律法,应当打入天牢候审!” 此话一出,那张义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大人,小人只是……” 没等张义说话,李世安直接开口问道:“当时,你买这郡丞一职,曾经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如实招来!” “这……” 张义低着头,两地黄豆大的眼泪似乎都要从那两条缝中挤了出来。 “大人,看在吾妹的份上,不如此事就算了吧……” 这么一说,李世安却是冷哼一声,他知道张义的妹妹便是王谦的妻子,张蕙。 “哼,本官岂是趋炎附势之人,别说是你妹妹,就算是你妹夫,也难逃罪责!” 听到此话,邓孑骞心中也是如同明镜一般,他也终于是知道为何这位刑部尚书会亲自来此,看来必然也是利器在手。 那可是牵扯到了御史中丞,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查办的! “来人!” 李世安大喝一声,只见那小厮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了门外。 “去将郡守唤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再次面对李世安,这小厮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跋扈的感觉,这时才真正的像个狗腿子。 “是……” 邓孑骞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看这现在这一幕也是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一盏茶的功夫。 只见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快步走入了府邸当中,走近一看,神色更是十分紧张。 他便是裴郡郡守,裴伟。 这郡守一职便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而来,随后先帝兵临此地之时他便因为担心伤及百姓,所以直接投降。 因此,先帝也十分慷慨,让他继续当这郡守。 他这一路上,自然也是从那小厮的口中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活了这么久,当然也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否则堂堂刑部尚书能够亲自跑到这里来查案? “裴郡郡守裴伟,拜见李大人、邓大人!”裴伟弯腰拱手,对着二人行了一礼。 “你就是裴郡郡守!” 李世安皱了皱眉,忽然话锋一转,“你可知这张义贿赂朝廷命官,以及买官一事!” “回大人,此事臣知道……” 裴伟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他清楚,这时候隐瞒可是不智之举! 更何况,从当初知道此事开始,它就十分清楚总有一天会暴露。 但这张义仗着自己和御史中丞的关系,他又不得不从命! “很好!” 看到这裴伟如此,李世安也缓缓站起身来,一双鹰目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郡守。 “那这张义在此处欺压百姓一事,你为何不管不问,难道也是受其贿赂?” “欺压百姓?” 那裴围也是一脸的诧异,随后便明白了什么,于是说道: “这张义家中颇有田地,虽然压榨过不少耕农,但是下官都将张义贿赂给我的钱财都散发了下去,以抚民怨!” “不足者皆以俸禄散之……” 此话一出,李世安和邓孑骞二人顿时就对这郡守高看了几分。 上有御史,下有百姓。 这裴伟也只是在夹缝中生存,才不得不如此! “裴郡守真乃忠臣也!” 李世安和邓孑骞纷纷起身,对着裴伟拱了拱手,语气中尽是佩服之意。 倒而一旁的张义却是瞪大了双眼,心中也是念念有词。 他原本就奇怪,不管自己怎么对待那些耕农,他们都没有任何怨言! 合着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害怕他,而是这裴伟一直在暗箱操作! 想到这里,李世安的怒喝声打断了张义的思绪。 “张义,你利用买来的官职,欺压百姓罪不可恕,本官现在叫你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一写出,随后便上奏陛下,由陛下亲自定夺!” 此话一出,张义面如土色。 这种事若是被皇帝看到了,那御史中丞哪里还能保的住自己? 顿时,他双眼无神,整个人都不禁颤抖,颤栗地说道: “小,小人知道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这样的贪官给朕多来几个! 骏马奔袭,尘土遮天。 大乾皇宫,寝宫之外,一道传报声响起。 刘子廷被忽然惊醒,只见赵贤也将奏折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侧卧龙榻,打开奏折,这正是刑部尚书李世安八百里加急所送来的奏折。 若非如此,恐怕也也和其他大臣所送来的奏折一般,搁置于御书房中。 只是扫了一眼,刘子廷便面露震惊之色。 奏折之中写的正是李世安前往裴郡之后所调查的结果。 自然,开凿运河之事并未提起。 “好一个御史中丞,好一个张义!”刘子廷面露喜色。 说到底,这王谦在刘子廷的心中颇无存在感,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暗中敛财,倒卖官职! 对于刘子廷来说,这王谦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帮助了自己败坏国运! 原以为,这大乾的朝堂上下尽是忠臣,可万万没想到这御史中丞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关键此人还是王彦的侄子! 想到这里,刘子廷更是兴奋不已。 若是在继续追查下去,恐怕还会找到不少诸如此类的臣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消息! 目前的大乾娱乐城依旧还在兴建之中,目前还并不能看到有什么成效,不过只是花了许些银两。 这些银两对现在的大乾来说,着实是算不得什么! 而且,建造大乾娱乐城的唯一目的便是让这些臣子过上奢侈豪华的享乐生活,从而花掉更多的国财! 倒是王谦这一举,恐怕也是暗地里经营多年,不知道倒卖了多少官职,更知道收敛了多少的财产。 合着这个并不起眼人居然就是大乾版的和珅! 对于这种人,刘子廷恨不得多来几个! 不过,当刘子廷看到关于李世安夸赞裴郡郡守自掏腰包补偿百姓事情之后,也不由得有些感叹。 若都是如此忠臣,昏君大业,谈何容易! 看到刘子廷的表情变化,站在跟前的赵贤也是不知所以。 “陛下,这是有什么事儿么?” “在你看来,这御史中丞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贤知道这奏折是刑部尚书送来的,加上刘子廷突然这么问,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不过,这御史中丞在他的印象中为人低调,在朝堂之上也是属于那种中规中矩之人,虽然有监察百官之责,但从未弹劾过谁。 因此,王谦和百官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和睦,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 他是在想不出,就这位王大人能够做出什么事儿能被刑部尚书参上一本。 “陛下,老奴愚笨,还请陛下明说……” 刘子廷闻言,嘴角微微一笑,他素知赵贤很少在自己面前会议论朝臣,于是合起了奏折,将其放交给了赵贤。 “你自己看看吧。” 赵贤闻言,将手中浮尘放置腋下,打开奏折。 “御史中丞私欲膨胀,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地方官职,聚敛钱财!” 眨眼之间,赵贤的面容也是从疑问逐渐变成了震惊,后背上更是冷汗直冒,虽然他也看到了后面那裴伟的忠心。 但这总的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为何之前陛下居然会笑得那么开心? 猜不透! 实在是猜不透这位陛下! 赵贤心中也是暗自苦恼,他跟着刘子廷也有许久,这位陛下每次行事都总是出乎意料。 他曾经也一位自己对刘子廷也算是颇为了解,可如今看来,恐怕相差甚远!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难道我大乾给他们的俸禄很少?” 赵贤闻言,连忙放下奏折,连连摇头,说道: “陛下,我大乾的俸禄远超前朝,百官莫不感恩戴德,怎么会少呢!” 听到赵贤这么说,刘子廷也是故作疑问,“若不是俸禄太少,这好好地一个御史众臣又怎么会倒卖官职到处敛财呢? “而且我前些日子微服出宫,四处走访,看到许些大臣的府邸筚门闺窦!” “他们这些人为我大乾尽心尽力,这样实属不该!若是被别人传到了他国的耳里,岂不是笑我大乾剥削臣子,皇家小气?” “这……” 赵贤这时根本就无力反驳,总觉得这位陛下说的有道理,却好像又没有一点道理。 这给大乾各级官员提高俸禄倒是极其正常,毕竟这镇京中各个大臣的府邸也都是前朝一些贵族和地主所留下的居所,也的的确确有些老旧。 但他总感觉这陛下提高俸禄的原因是为了御史中丞! 先帝曾经就说过,买卖官职必将严惩不贷! 怎么到了刘子廷这里就成了提高所有大臣俸禄的借口? 难道是陛下特地包庇这御史中丞? 想到这里,赵贤已经不敢做声了,毕竟在这大乾提高臣子俸禄也绝非历朝历代那般简单! 先帝刚登帝位,百废待兴,民生凋零。 往后的日子里,在先帝的雄韬伟略和众臣的竭心尽力之下,不久大乾便迎来了盛世。 当初先帝便提出要给大乾的臣子提高俸禄一事! 可是这些大臣们自己并不愿意提高俸禄,总会自称尽自有余,更是极力倡导先帝节约! “成由勤俭破由奢!” 而第一个上谏先帝的带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看起来家徒四壁,衣衫褴褛的御史大夫王彦! 想到这里,赵贤整个人不禁一怔,只要提及此事,恐怕刘子廷又会再次震怒。 “陛下,老奴觉得此事不易成功,还请陛下仔细斟酌……” 赵贤的想法很简单,他也不想因为此事刘子廷和王彦再次发生冲突。 经历了上一次田猎之事,他可是知道这位陛下是真的敢杀王彦! 虽然不是朝臣,但赵贤也是极其精明。 这杀王彦的后果,他又何尝不知? 可刘子廷却是不知道赵贤的心中的顾忌,在他看来这提高俸禄之事并不难! 哪个打工人不希望自己能够加薪? 更何况,这些钱对于大乾的国库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朕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刘子廷确是板着一张脸,掷地有声地说道。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想到了之前兵部尚书郑煜所说的今年大乾必有大旱降临。 既然大旱,那必然会赈灾! 只要赈灾,必然会拨钱拨粮损耗国力,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儿了! 经历过前世的他对于此事显然是不太相信的! 再说了,刘子廷也并不希望将自己的昏君大业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 不过若真有大旱,那便是天定要损耗国运的! 以现在的国力,他完全有信心,足以让这些百姓渡过难关!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心中更是喜出望外。 “赵贤,传户部尚书!”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以薪养廉,给所有官吏增加俸禄! “卑职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只见户部尚书孙思博弯腰上前两步,缓缓走到了刘子廷的跟前,朝着刘子廷躬身行礼。 看着眼前的孙思博,刘子廷也坐起身来,问道:“孙大人来了。” “不知陛下召见卑职所谓何事?” “来来来……”刘子廷连忙起身,一脸的笑容。 “孙大人啊,你觉得我大乾满朝文武对自己的俸禄是否满意?” 被刘子廷这么突然一问,孙思博也不禁眉头一皱,不知道刘子廷是想说什么。 “陛下,我大乾臣子如今所得俸禄足以饱食暖衣,具体薪俸则是由先帝所定,皆登记在册,如果陛下想看,臣便派人取来……” “先帝所定?” 刘子廷眉头一皱,变摆了摆手,“何须过目,若真是饱食暖衣,那怎么会有人贪赃枉法?” 此话一出,孙思博顿时就一脸的震惊之色,不由得想到了上次被以贪污处死的户部侍郎。 难道还有人行此贪污之事? 想到这里,刘子廷再次发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如今大乾正处盛世,是朝廷上下各个臣子功劳,若是还仅仅只是饱食暖衣,那么谁又会为我大乾尽心尽力?” “不仅如此,朕前些日子微服出宫之时,发现你等府邸皆是前朝地主之住所,简直是筚门闺窦。” “只怕,这会让天下人所耻笑!” “难道……陛下是想以薪养廉?” 孙思博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来了刘子廷所指的意思,“陛下,此事还请三思啊!” “自古为官者,清者自清,我等为官只是为了崇高的理想,而那些贪官只是单纯的为了一己私欲,高俸禄可是养不了廉啊!” 刘子廷闻言,却是无奈的看着孙思博,他对此自然也是有所预料,脸上依旧是随意和淡然。 大乾不缺少忠臣,自然也不缺少廉臣! 不过同时他也想到了那裴郡郡守以自己俸禄去弥补那张义剥削一事,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有前世积累的经验,刘子廷也明白高薪无法养廉的道理。 但正是因为知道这事,再结合现在大乾廉洁之臣居多的现状,所以才会行此以薪养廉之事。 既然大多臣子都是清廉的,那么涨点工资又有什么问题? 无非就是消耗了国库中的许些银两罢了! “俸禄纤薄,未可责廉。” 刘子廷缓缓摇头,一脸惆怅地继续说道: “朕以为,这些人走上贪官之路,都是因为俸禄微薄,小官贪污以救贫苦,大官贪污是为致富,官员鱼肉百姓,互相影响,势必也会造成大臣志在禄位金钱,百官务钻营谀,如此一来,百姓苦矣!” “百姓苦矣……”孙思博喃喃自语,原来陛下是为了百姓所考虑才会如此,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劝道: “臣深知陛下苦心,但这些贪得无厌之人不论您给他多高他都会贪,贪欲是无法满足的,若是没有制约之力,那一味的高薪养廉无异于是纵容那些贪官啊!” 望着孙思博一脸的正色,刘子廷揉了揉额头,眼神也不禁看向了身旁的赵贤,心里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赵贤对自己所说之事。 怪不得赵贤说此事很难,原来难在这里! 感受到了刘子廷的目光,但赵贤显然知道,这孙思博的劝谏并算不了什么。 最为恐怖的还是那御史大夫王彦的反应! “陛下……” 刘子廷收回目光,只见孙思博拱着手,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孙大人不必再劝,朕意已决,由上至下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地方官吏,统统增加一倍俸禄,这俸禄便由国库支出!” “这……”孙思博急了,知道自己所说无用,于是连忙说道: “陛下,不如听听文武百官们的意见在实行此事如何?” 听到此话的刘子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锋一转,语气中更是带着些许怒意。 “怎么,此事朕还做不得主了吗?” 话音刚落,孙思博便直呼不敢,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惆怅。 之前自己的得力部下曾经因为贪污被王彦抓到罪行而处斩。 可如今,陛下却又因为贪污一事,反而要给众人提高俸禄! 难道是这贪官位高权重,就连陛下都无法处置? 想到这里,孙思博的脑海中便回想着各个大臣,但不论他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位高权重的贪官! “赵贤,拟旨!” 孙思博恍然若失,虽然大乾国库十分充裕,但此时问题的关键却不是担心国库的之处。 而是这以薪养廉之举通过历朝历代的总结来看,他担心此举并没有任何成效,而平白无故的消耗了国库中的存银。 不过刘子廷心中却是如同明镜一般,不论是什么举措,虽然有利有弊。 但消耗国库自然是属于削减国运最为直接的方法。 更何况,现在大乾的徭役赋税经历先帝时期,已经是一减再减,不过这国库每年的赋税却不降反增! 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耕农丰裕,商贾有德。 较比立国初期,逃税逃役的人大大减少,人口基数上来了,赋税自然而然也就上来了。 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国库空虚! 只不过将一些花都花不完钱拨出去一些,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国运,但并不影响大局。 想要当个昏君,刘子廷可谓是绞尽脑汁。 既不能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又要照顾到黎民百姓! 这种昏君,好像比明君更加难做! 若不是担心随时会死,倒不如结合前世经验,也做那万古一帝,绝世明君! 但为了活下去,刘子廷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随着赵贤手中毛笔的落下,这道圣旨便交到了孙思博的手上。 “孙大人,可莫要让朕失望!” 刘子廷的目光极其肯定,不容这孙思博再次反驳。 “臣……遵旨!” “退下吧,朕准备歇息了。”刘子廷摆了摆手,随即便又躺在了龙榻之上。 “卑职告退……” 双手托着圣旨,孙思博心中也是有苦难言,也只好先行退下。 不过始终觉得陛下此举另有用意……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马上就冲进皇宫中直谏! “什么?” “这昏君安敢如此!?” 御史大夫府,王彦正端坐于中堂之上,他正死死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管家,面露愤然之色。 不过心中,却是微微有些紧张。 这刘子廷无缘无故的,为何突然要以薪养廉? 在他看来,很有可能是刘子廷想从自己那侄儿王谦开始动手! 顿时,他便回想起了前两日从刑部传来的消息。 听说王谦的三名学生已经从天牢中放了出来,只不过还在受到监禁,并没有恢复自由! 他觉得这三人很有可能是已经出卖了王谦! 而这次以薪养廉之举,很有可能便是刘子廷的告诫! 想到这里,王彦连忙起身前往书房,拿起纸笔便开始写了起来。 之前,经过王彦的提醒,王谦为了避嫌,早早的就离开了京城,前往了祁阳郡。 如今想要提醒王谦,也只能通过书信的方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彦便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他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那老管家的手中。 “此信派人加急送往祁阳城!” 那老管家将信拿在手中,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王彦又叫住了他。 “再让人去翰林院通知方大学士来此,就说老夫有要事相商!” 随着王彦的再次吩咐,那老管家也是连忙退出了厅堂。 这时,王彦面露思考之色。 虽然王谦一事很有可能败露,但这次刘子廷的举措无疑不又是给了他一次上谏的机会! 只要是有机会留名,他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王谦到底如何,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道不同,自己送去的这封提醒的书信也算的上是仁至义尽。 在他王彦的心中,名声是排在首位的。 想到这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堂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随后便看到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来到了院中,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位身着身穿青衣的年轻人。 这五人不是别人,正是翰林院中的学士。 而那带头的紫袍男子便是翰林院大学士,方学文。 这方学文今年四十有八,年纪轻轻便被先帝赐予翰林院大学士一职。 原因无他,此人不仅博学多才,他更是有着大乾第一诗人的称号! 这个第一并不是广义上的第一。 而是因为此人写诗三十余年,抛开质量不提,光是数量就不计其数,独占鳌头! 然而,光芒万丈的他,在王彦的面前却依旧要逊色几分! 除此之外,那些青衣学士一个个也都是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平日里无事经常被先帝召见,消遣娱乐。 只不过刘子廷上位之后,却从未召见过他们。 颇有一种失宠了的感觉! “王老!” 方学文拱了拱手,身后的四位青衣也纷纷躬身行礼,面露尊敬。 “都落座吧。” 王彦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众人闻言,也纷纷落座,他们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也是很自然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王彦看到众人落座,自己也随即坐在了堂上,目光一扫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次召见诸位来此,只是为了一件事!” “王老,难道是陛下定下来的以薪养廉之事?”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学文,毕竟此事涉及全体官员,身为大学士的他自然也知晓此事。 “不错。” 王彦点了点头,回道。 顿时,那几名青衣也面面相觑,脸上更是露出了一种才知晓此事的模样。 只见其中一名青衣连忙起身,先朝着王彦拱了拱手,随后又看向了众人,说道: “勤俭方而使国家兴盛,奢侈方而使国家覆亡,如此铺张浪费,岂不荒谬?”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也开始主动发言。 “厉行节约才是我大乾强大之根本,若是陛下不以根本为重,岂不误国?” “在下觉得,王老勤俭节约,平日里粗茶淡饭度日,才是我等应该学习的。” “不错,本来俸禄就足够生活,陛下此举实属不智!” 几人发表的意见让王彦也是渐入佳境,只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此事老夫又何尝不知,上次田猎还有封王分藩一举……” 王彦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低头不语。 这时,一直在沉思的方学文也随之开口问道:“王老,不知陛下是为何才行此举?” 这问题一针见血,王彦的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王谦的几个门生。 但这事儿,他自然也不能告诉眼前的这些人。 只好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老夫虽然不知,但根据陛下此前的种种行径,明显就是难改本性!” “那……其他大臣呢?都是何种态度?” 面对方学文的再次发问,王彦也是目光一闪,“据说户部尚书孙大人已然劝说过了,但陛下依旧不听。” “如此……” 方学文也是摇了摇头,眼神也是略微复杂。 如今的翰林院可不比以往,先帝在时,尚且也有些话语权,时而与先帝议事。 但自此刘子廷即位,他们院中学士几乎形同虚设,别说什么拟旨下诏,就连写字作画也都不曾召见过他们。 就像是忘了有这个地方一般,若是贸然劝谏,恐怕也毫无作用。 但此刻,王彦似乎是看出来了方学文的犹豫,连忙说道:“这陛下的性子你们应该多少也听说过,一旦决定了一件事那必然就要去做,根本顾不上百姓,也顾不上众臣!” “若不是封王分藩一时太过于重要,恐怕这时封王诏令也被写好了!” 此言一出,效果显著。 虽然方学文依旧不言不语,但那四位青衣却是连忙起身,一个个面露激动之色。 “王老,不如这次就让我们先去劝劝陛下吧!” “不错,我等同去觐见陛下,否则此举一旦实施,我大乾社稷危矣!” “我也愿意入宫进言,为我大乾社稷出一份力!” 几位青衣相继自荐,王彦也是一脸认可的看向了众人。 这种目光十分奇特,在平常人看来,这王彦最多也就是有点欣慰和感动。 但这目光在那几名青衣学士的眼中似乎是一种认可! “如此,老夫就在此拜谢诸位,若是陛下真的能够因为诸位而悔悟,那么诸位必然会载入史书,永被后世所铭记!” 王彦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满是皱纹的脸庞也变得更加和蔼了起来,再次摇头说道:“若陛下听从谏言,那么老夫也会深感欣慰!” 此言一出,几名青衣更是一个个面露激昂,恨不得马上就冲进皇宫中直谏! 王彦是谁? 在他们的眼中几乎是圣人一般的存在! “王老……” “王老不必如此,匡扶社稷正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情!” “是啊,虽然我等如今皆被忽视,但也希望用自己的一点心意去感化陛下,也好让陛下迷途知返!” 三言两语,便能如此! 这就是王彦厉害的地方,别说这些读书人,那外面的百姓更是如此! 此时的方学文也是一脸的佩服。 他自知,这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地步! 可见这王彦的厉害! 但即便是王彦,恐怕也无法做到劝谏陛下。 那么,这一去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陛下会不会发怒?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翰林院和文天阁的比试! 踌躇满志,行步如风。 四位青衣学士,一路奔向皇宫。 他们四人,分别以文人四友,琴棋书画第一而拜入翰林院。 原本的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当中,不可一世,几乎无人匹敌。 但是自从认识王彦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所谓的才华浅显不已,只是练练气质和培养内涵罢了。 而王彦不同,腹中不仅仅有治国之明理,更有克己复礼,可正人心之道。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佩服不已的地方! 此刻,在他们的共识当中,王彦便是儒者典范,更是当代之圣贤! 必将会青史留名! 御花园,刘子廷正侧躺在观池亭中的长椅中闭眼休憩。 除了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赵贤之外,亭中还有卧龙凤雏二人正在一旁作画。 而在他的面前,云裳正轻抚春唤古琴,余音绕梁。 自卧龙凤雏二人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精气神也是好了不少,刚一回到宫中便被刘子廷召见来此比试作画。 题目便是“御花园”。 而云裳,虽然被封为了才人,但刘子廷对自己却依旧向往常那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在没有查探清楚云裳所说是不是真实的之前,刘子廷只能克制着自己。 不过,正是如此,云裳心里十分不满,但又却不好发作。 就在此时,卧龙凤雏二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琴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刘子廷微微睁开双眼,瞥向了那嬉皮笑脸的卧龙凤雏二人, 只见两人脸上正洋溢着笑容,就像是对自己的画作十分看好! 这种表情刘子廷见过多次,也就稀松平常了起来,随后又微微眯起了眼睛。 两人见此,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比诗词,卧龙凤雏知道刘子廷肚子里的墨水有多高深,自然也不好献丑。 但是这作画,他们可是从未见过刘子廷出手,所以两人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陛下,臣画的池中锦鲤!” “臣画的是院中牡丹!” 随着二人的落下,刘子廷也随即坐了起来,将目光看向了那画卷之中。 就连赵贤和云裳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陛下,翰林院琴棋书画四位青衣学士求见!” 随着一道尖锐的传报声响起,让刘子廷不禁皱起了眉头。 “翰林院青衣学士?” 刘子廷面露愕然,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原以为,自己实施了这以薪养廉之举后会有各个大臣来宫中找自己。 可不论怎么想,也想不到是翰林院的青衣学士! 从来这里开始,刘子廷对这群人就不感兴趣,也从未召见过。 毕竟这些人只是些个文人,更何况以现在翰林院的地位,也完全掀不起什么风浪。 倒不如先看看再说! “让他们进来吧。”刘子廷摆了摆手。 这时,一旁的卧龙凤雏两人却是心中一紧。 他们此刻很想将那桌上的画作给藏起来,却又不敢乱动。 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水准,自己的画作在常人看来或许还有些东西。 但是在那些专业的青衣学士眼中,恐怕是完全不堪入目的那种。 这时,清风拂过,只见四位青衣学士正朝着观池亭中走来。 那坐着的云裳也是连忙起身,生怕挡住了刘子廷的视线。 只见四人在亭外驻足,依次排开后便躬身行礼,高呼道: “参见吾皇,吾皇圣安!” 一眼扫过,刘子廷也能清楚的看清这四人的模样。 毫无特点! “你们来此,所谓何事?” 刘子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语气也是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但此刻,四人却是一脸的笑容,不由得瞥了一眼便看到了那桌上放置着的两部化作和面前的古琴。 “此琴……” 站在最左侧的一位青衣目露震惊,抚琴无数的他看到春唤时两眼便迸发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可就在他准备伸手之际,云裳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古琴抱在了怀中,没有能给那位青衣触摸的机会。 这时,他才稍微缓过神来,看到刘子廷的目光之后瞬间就低头拱手,心中更是惊慌不已,这可是大不敬! “还请陛下恕罪,臣实在是忍不住……” “无妨。”刘子廷摆了摆手,只要这些人不是来劝谏,他都可以忍受。 刘子廷的话语让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陛下也并不是像他们想象中的容易暴怒! 于是,那站在左边的一位青衣却也因此而壮了几分胆子,缓缓上前,拱手问道: “陛下,不知这画是谁而作?” 此话一出,卧龙凤雏两个人顿时就显得极其不自在了起来,这几人虽然他们叫不出名字,但是却见过几面。 刘子廷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细节,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怎么,此画如何?” 那青衣闻言,却是面带笑意的摇了摇头,心里更是腹诽不已。 原本这种事培养爱好之事因该由他来担任。 可现在,陛下却是一直忽略了翰林院,而是叫来了这两位跟自己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来作画,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陛下,这话中锦鲤死气沉沉,牡丹尽失花韵,着实不堪入目!” “是也,恐怕三岁孩童的化作也就如此!” “污眼,实在是污眼啊!” 随着几名青衣的鄙夷之言,刘子廷也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看向了身侧的卧龙凤雏二人。 他们现在表情八个字便足以形容。 面红耳赤,怫然不悦! 虽然很想笑,但刘子廷却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卧龙凤雏二人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 不出所料。 只见下一刻卧龙缓缓走出,由于站在亭中,那几人在他亭外,所以整个人也显得极其高大了起来。 “愚人之见罢了,区区翰林院青衣学士也敢对我评头论足?” 此话一出,那站在身后的凤雏也是瞬间受到了启发,也紧随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井底之蛙,也敢说教我文天阁学士?” 两人的言语瞬间就一转攻势,之间那几名青衣学士一个个眉头紧皱,面露不爽之意。 但同时,心里也是气愤不已。 就这两个废物配呆在文天阁? 不过他们知道,这必然是陛下的旨意,若是贸然出口岂不是相当于骂了陛下? 这还没开始劝谏,自然不可贸然开口。 想到这里,几人则是先朝着刘子廷抱了抱拳,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卧龙凤雏二人。 “你们二人可敢于我比试字画?”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看朕作诗?那朕便送你们一首诗! “区区几个青衣废物,也配于我等比试?” “说的不错,你们还不够资格,若是那方大学士来此或许我还会勉强答应。” 卧龙凤雏的言论还没逗笑刘子廷,却是让一旁的云裳宛然一笑。 那一笑,瞬间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几名青衣更是纷纷赞叹不已! 他们刚来的时候心情是激昂的,满脑子都是青史留名之举。 女人的美色自然也被他们抛之脑后! 不过经过与这卧龙凤雏二人的一番言论之后,却发现这女子却有着天仙之美! 但他们知道,这个女人便是大名鼎鼎的云裳。 不久前便被陛下封为了才人。 如此,被这么多人一盯着,云裳也是俏脸一红,连忙偏过头去。 怀中的古琴也抱着紧了一些。 这时也只有刘子廷能够看到那云裳绯红的脸蛋。 与此同时,那几名青衣相互一视,随后便拱手笑道,“陛下,云才人貌若天仙,不如我等作诗一首,献于陛下,如何?” 听到此言,刘子廷也不禁微眯起了双眼,目光瞟向了一旁的云裳。 “来,这边坐。” 云裳闻言,原本通红的脸儿变得更红了,不过她心中却是激动不已。 因为让她坐的地方正是刘子廷的旁边。 微微欠身,将古琴放置一边,云裳步子轻移,随后便坐在了刘子廷的身边。 “云裳,他们说要作诗,你可愿闻其详?” 刘子廷的说的话让云裳心中小鹿乱撞,脑海中更是不停地回想着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臣妾不愿。” 云裳的回答也是让刘子廷有些意外。 因为他知道云裳也十分喜欢这些东西,可如今怎么又会拒绝? “为何?” “臣妾虽好诗词,但在臣妾的心中,只有陛下的诗词才称得上是诗词。” 云裳说到这里,微微颔首,还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刘子廷那刀刻般的下巴,面生桃花。 听到此话的刘子廷心中也是不禁有股暖意流动。 但此刻,旁边的卧龙凤雏却是冷哼一声,目空一切地望着那几名青衣。 “就你们这群废物也配在陛下面前作诗,真是不自量力!” “极是极是,陛下作诗只消一盏茶的功夫,远不是尔等能够媲美的!” 两人的话语再次让那几名青衣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知道陛下是王彦的学生,但王彦却说过,陛下对于诗词歌赋完全不感兴趣。 在他们心中,更愿意相信王彦说的话! 而卧龙凤雏等人不过只是些阿谀奉承之言! 毕竟,眼见为实! 想到这里,那提出要作诗的青衣也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既然两位这么说,不知陛下可否现场作一首诗让我等见识一番,也好……” 此话一出,那身后的赵贤便猛然怒道:“你们几人,简直放肆!” 因为他也不知道刘子廷会作诗,一想到上次田猎刘子廷拉不开贪狼弓的尴尬之举,也想解决此等困境,自以为学到了什么。 可是刘子廷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别的不说,这诗还不是信手拈来? 很显然,这几名青衣是来故意找茬的,但注定会失败。 不过,现在让刘子廷最为关心的还是这几人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先不说作诗,你们几人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刘子廷这么一问,那几名青衣心头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陛下果然不会作诗! 不过同时,他们也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 “陛下,我等皆听说陛下要行那以薪养廉之举,特来此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增加俸禄一事,先帝曾与我们谈及过,但我们作为臣子应当厉行节约,不应该大肆铺张!” “更何况,我等俸禄养家糊口已然足够,若是再增加一倍难免有人会因此奢靡!” 听着这一句句劝谏之言,刘子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没猜错,这几位翰林院学士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斗诗作画,而是劝谏自己! 可即便如此,刘子廷也想不通,自己可根本没有招惹过这翰林院学士。 怎么这些人也开始学习那些言臣之举? 可想而知,这等行为在大乾已经形成了风气! 搞得人人都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铮臣的名头! 虽然这时刘子廷心有不快,但语气却是依旧十分平缓。 “既然你们是来劝朕的,那么朕也劝劝你们,没事儿就回去下下棋,写写字,别整日没事儿就学别人劝谏!” “陛下可知成由勤俭破由奢?” “知道,那又如何?” 刘子廷这时看都不看他们,反而是把玩着云裳鬓间垂下的青丝,随意地说道。 看到刘子廷这一行为,几位青衣心中更是感受到了愤怒,自己在认真劝谏,可刘子廷就连看都不看他们! 几个人的面庞也免得更加激动了起来,接连说道: “俭,德之共也,奢,恶之大也。” “自古以来,奢侈之举无疑不是毁国之举,增加俸禄,看似为臣,但实则却是让众臣奢侈浪费,滋生腐败!” “长此以往,不仅仅会助长浮躁之风,若是朝中如此,那天下百姓便会如此,如今世间百姓最紧要的是安定人心,自然也要倡导务实简朴!” “陛下应当以身作则,若是上欲无节,众下肆情,淫奢并兴,而百姓受其殃毒矣。” 这一连串的话语让刘子廷无奈至极,脑海中更是不禁想起了御史大夫王彦! 看来这些人和那王彦居然是一丘之貉。 “朕意已决,你们回去吧。” “陛下!” 只听到噗通一下,四人纷纷下跪,更是让卧龙凤雏等人纷纷惊异不已。 而刘子廷却是在这四人身上看到了许些王彦的影子。 “陛下……” “陛下,王老对陛下关心至极,难道陛下就不应该听句劝吗?” “王彦……”刘子廷脸色瞬间一变,努力地控制着心中的怒火,“你们是奉王彦之命来此劝谏的?” “陛下,王老对您给予厚望,您可千万别再……” “住口!” 刘子廷忍不住一声怒喝。 身旁的赵贤也是不由得一个哆嗦! 没想到这几名书生还真不怕死,居然敢在刘子廷面前提到王彦!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处理不得王彦,难道还处理不了这几人么?! “既然,你们要看朕作诗,那朕便送你们一首诗!”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倚得东风势便狂,有何杀不得? 两豆塞耳,不闻雷霆。 刘子廷的震怒并未让几人感到害怕,而是更盛了起来。 “陛下何苦逞强,只要陛下能够收回成命,便为大善!” “是极,陛下的文采我等也颇有了解,虽然习得王老些许皮毛,不过也只是治国之道!” “依我看来,陛下这治国之道恐怕也所剩无几!” “不错,若是心存明理,又岂会行这种种昏君行径!?” 四位青衣学士你一言我一语,惹得赵贤等人恼怒不已。 但刘子廷此时却是极其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只见刘子廷缓缓提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开始书写了起来。 云裳见此,目光随之望去,双瞳中皆是笔墨流转,而刘子廷的眼神中也是极其认真。 光是看那握笔的姿势,那四位青衣学士的心中却是嗤鼻一笑。 “好诗!” 没过一会儿,云裳的脸上便充满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 赵贤和卧龙凤雏三人也纷纷看向了桌上,不过一瞬间便明白了刘子廷的诗中之意。 同时,那几名青衣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收敛。 因为他们知道,这几人不过是在阿谀奉承罢了,若真是让他们品鉴,恐怕根本上不得台面!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刘子廷便将目光移向了站在面前的几位青衣,缓缓开口: “朕前些日子,曾去过望月阁,发现堤岸旁有几颗青柳。” “青柳?”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刘子廷会突然这么说。 望月阁他们也十分熟悉,那正是一群民间读书人长聚集之地。 但这青柳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待他们再次发问,刘子廷便摆了摆手。 赵贤会意,连忙拿起了刘子廷刚作好的那首诗,走到了四人的面前开始展示。 看到那字迹,四人相视一笑。 虽然能够认得清,但就这种字迹能够写出什么样的诗? 再次回过目光,四人便开始品鉴了起来,更是忍不住从左至右,一人一句开始朗读了起来。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话音落下,四人纷纷震惊地看向刘子廷,但此时的刘子廷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诗……” “这诗果然好!” “光是读一遍,便能感觉到河畔柳絮飞花……” “不仅如此,柳絮就像是随风乱舞,铺天盖地,像是笼罩了整个天地……” 看到几名青衣一顿惊叹,刘子廷却是沉着脸,郑重地说道: “这四颗青柳,朕观其不悦,于是便派人将其拦腰折断!” 此话一出,坐在刘子廷身旁的云裳只觉杀意盎然。 她可从未见过刘子廷如此。 而那身旁的卧龙凤雏也是面露紧张之色的看着刘子廷,随后又将目光移向了那还在品诗的四位青衣。 直到这时,那几名青衣依旧没有意识到刘子廷所指,而是沉浸在诗中那极强的画面感当中无法自拔。 赵贤收起画卷,面无表情的后退到了刘子廷的身边,因为他知道,这位陛下此时杀意十足。 暂且还杀不得王彦,难道还杀不得这几个狂悖之徒? “来人!” 随着刘子廷的一声怒喝,那带着笑意的几位青衣才刚刚意识到不对。 可就在此时,一队带刀近卫已然走进御花园,直接将那四人团团围住。 顿时,那四名青衣瞬间就慌了。 “陛下!” “陛下此举是何意?” 面对这些问题,刘子廷并没有做声,倒是一旁的赵贤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四名青衣。 “你们可知天子威严?” “天子威严……” “我等并没冒犯啊……” 直到这时,他们依旧认为自己做的没有错,只不过身旁近卫那冷峻的眼神却是让他们认清了实事。 陛下要杀他们! 就如同拦腰折断的那四颗青柳!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依旧是那首诗,他们都是过目不忘之人,但面对现在的这等形势,这首诗给他们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他们的脑海中再也不是那铺天盖地的柳絮,而是一个个得志便极其猖狂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想到这里,四人面面相觑,顿时就明白了不少,虽然心中无尽的后悔之意。 但随着脑海中出现了王彦的面庞之后,他们却是无缘无故地多出了一股视死如归之意。 “你这昏君,这是要杀我们!?” 有了第一个人的开口,剩余几人自然知道自己必将身死,也豁了出去。 “原以为陛下宽容仁慈,没想到是一残暴之君!” “哼,我看何止如此,这昏君从即位开始,屡行那无理举措,就连王老都不放在眼里!” “说的不错,我等苦心劝谏,却不得好结果,若是王老知晓此事,定然会为我等正名!” 这一人一句,更是让卧龙凤雏二人唏嘘不已,没想到这几人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提王彦! 他们在王彦手底下待过,自然也知道王彦的厉害之处! 可见这几个人心智已经被王彦荼毒! “带走。” 刘子廷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但却是充满着不可抗拒的语气。 只见下一刻,一群近卫将四名青衣瞬间制服,直接将他们强行按倒在地。 然而,那几名青衣却一个个是昂着头,一脸的不服。 “先帝曾说过,不斩言臣,你这昏君居然还敢违背先帝旨意!” “没想到我大乾如此基业,就要毁在你这昏君的手上!” “真的是个昏君啊!” “你这昏君,必然是要遭报应的!” “天不佑我大乾,天不佑我大乾啊!” 四人面目狰狞,但刘子廷却是无动于衷,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那几名近卫便押着四位青衣离开了御花园。 随着叫骂声的不断变小,刘子廷也是深呼了一口气。 这是他来大乾这么久第一次想杀人! 但同时,他觉得这四位青衣很有可能只是深受王彦荼毒的部分人而已。 若无王彦带头,这几人又怎敢如此放肆?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有些着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足以扳倒王彦的证据! 否则下次上朝…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朝堂上下,莫不惶恐! 残阳如血。 转眼,时间便来到了黄昏前。 这时,一道消息从皇宫中传出,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朝野上下莫不惶恐! 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因为今日翰林院琴棋书画四位青衣学士因为触犯了天子威严,被就地正法! 尽管,没有人看到行刑现场,但是没有人敢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这个消息是皇帝派文天阁学士传出来的! 不论是皇帝还是文天阁学士说的话,都足以让人信服! 这几位青衣学士虽然还算不上是社稷之臣,但突然被处死自然也是掀起了一场风波。 毕竟,刘子廷刚刚颁布以薪养廉之举,这四位青衣便被处死。 这其中的原因更是引人深思! 不过,这传出的消息中还有一首皇帝所做的那首诗句。 倚得东风势便狂! 能呆在京城中的官员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是从这诗中听出来了讽刺之意。 说的必然是这四位青衣依仗着某人便敢触怒天子!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众臣心里都清楚,这所谓的东风便是御史大夫王彦! 而这四位青衣学士便是因为劝谏皇帝,所以才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这可是让之前全见过刘子廷的那些言臣们纷纷后怕不已! 但同时,也知道了这位陛下完全没有将先帝的命令当做一回事! 将先帝曾经设立的不斩言臣之令实为虚设! 这位陛下是真的敢斩言臣! 与这些言臣们的震惊和恐慌不同。 这时候最为难受的莫过于是翰林院大学士,方学文! 这才短短过了半日,四位原本活生生的面孔却消失了在这片天地。 天人永隔! 方学文的心中愧疚不已! 他想过,如果不是他带着这四位青衣去御史大夫府见王彦的话,或许这种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相比起他自己,这四位青衣学士还是年纪太轻! 只是听了王彦的一番言行便身先士卒,想要做那铮臣,才会因此而触犯天子威严! 铮臣是那么好做的吗? 当然这件事情无语是给了他敲响了警钟! 铮臣不好做,想要名留青史则更加不易!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断绝来往! 以后不可再与王彦议事! 否则,自己那一天被人给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想到这里,方学文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不禁看向了西边的夕阳。 晚霞染红了京城。 同样,也染红了王彦那苍老的脸庞。 此时的王彦正一个人独自站在御史府内院中。 这个时候的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尽管此事他也知晓,但是不同于那方学文,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内疚,反而是极其的镇定。 在他看来。 劝谏之臣,触怒天子那是必然的结果。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敢于上谏之臣都与和他一般,有着先帝遗诏能够保命! 但是在他自己的心里却是清楚无比。 自己屡次触怒皇帝还安好的真正原因并不是那先帝遗诏,而是大乾的民心! 民心所向! 王彦经营多年,已然做到。 当然,这与司空柏的死和岑松的隐退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现在世人大多数都知王彦,而不是岑松。 至于司空言,虽然在朝堂中支持他的大臣很多,但是在民间的影响力完全不及王彦! 现在的王彦,他最想要做的便只有两件事。 在世之时,能够成为人间圣贤! 另一件,便是在离世之后能够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后世永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直谏刘子廷! 本来,在他心中的刘子廷只是一平庸之人,却万万没想到刘子廷上位之后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变得极其昏庸,无道! 现在,还得再加上一个残暴! 可越是如此,王彦就越是开心,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目标才会更加容易实现! 至于刘子廷到底封不封王,分不分藩都无所谓。 只要皇帝还是刘子廷,那么他便可以仗着帝师的身份屡次进言! 至于在实现这目标的过程中到底需要牺牲什么他都无所谓! 只要皇帝还是刘子廷,只要刘子廷还行此昏君之举。 那么,也就够了! 不过,最近刘子廷的行为愈加地荒谬的行为却也是让王彦有些意外。 王彦知道,这几位青衣学士虽然进宫劝谏必然不会成功。 但在他意料之外的便是刘子廷竟然着急的处死了他们! 他万万没想到,刘子廷居然真的动了杀心! 斩言臣! 违背先帝指令! 王彦深知,先帝在众臣和百姓们心中的地位,直到现在都有不少人时长缅怀先帝! 这次四位青衣学士的死无疑不是将刘子廷推上了风口浪尖出! 只要外面的那些读书人知晓了此事,必然会谴责刘子廷! 不然他们读了那么多书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是考取功名,然后再因为自己的谏言再被昏君给处死? 显然不可能! 一旦此事传遍民间,那么这些读书人和儒生势必也会找一个能够代表他们的人物! 但这个人,不论怎么想也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 那就是王彦! 届时,王彦的劝谏不只是代表着自己的立场,而是代表着整个大乾王朝的读书人和儒生! 如今,距离下一次上朝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到那个时候,他王彦便能够名正言顺的代表天下读书人和儒生,谏言昏君! 可想而知,不论成功与否,对王彦来说不仅收获了人心,定然还能流芳百世! 这时,王彦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种笑容若是有人看到,很难想象这就是他们心中圣贤之人的笑容。 因为,在那群读书人的眼中。 这个笑容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不稀奇,但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王彦的身上! 也就是说,现在王彦偷偷杀了一个人,就算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敢相信是王彦做的! “刘子廷啊刘子廷,你终究还是犯了错啊……” 王彦喃喃自语。 这时,夜色渐浓。 夕阳也耐不过这时光的流逝,没落在了西边的山谷里。 山巅也随之吞噬了最后的一抹余晖,整片天空也没有了任何的色彩。 取而代之的的便是一片漆黑! 而王彦也缓缓转身,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夜里。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御史中丞的决定! 次日。 大乾,祁阳城。 作为前朝的旧都,祁阳城远在镇京八百余里外的东方。 一条毗邻河贯穿整个城池的东西,沿河的街巷便是这前朝达官权贵所居住的地方。 并不是此地不好。 而是当初战乱之时,这个美丽的城池居然意外地发生了一场大火。 这场大火的源头便来自皇宫,直接烧毁了各个重要的大殿。 丞相曾经算过,此地并不适合建都,所以才会迁都镇京。 但沿河的几个府邸,并没有被殃及池鱼,保存的也比较完好。 这其中的一个府邸便是前朝的一个著名大贪官的府邸! 不过早在多年前,这个府邸早已更名改姓,被称为王府。 这个王府,是王家的府邸,并不是王爷的府邸。 现在这里的主人也不是王爷,而是当朝御史中丞,王谦! 不同于镇京当中的御史中丞府,这个府邸占地极大,光是院落就分为东、西、中三个院落。 门脸四间,正殿八间,后殿四间,后寝八间,左右还有配殿。 特别是东院中的一处花园之中,有一处池水,池水之旁也有着一亭台矗立。 若是刘子廷再次,恐怕都会将其错认为是自己皇宫中的御花园。 此时,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传来。 只见王谦面露笑容,手中正拖着一个木制的鸟笼在院中徘徊着。 他时而看向池中锦鲤,时而又看向了那两旁的鲜花,好不惬意。 自从上次从王彦府上离开之后,王谦便带着自己的夫人直接搬到了这里。 这些天,王谦闭门不出。 不论是谁找他,他都告病不见,整日就呆在这院子中自娱自乐。 毕竟身为王彦的亲侄子,在文学造诣这个方面也是不弱于常人,自然也收了不少的门生。 不过。 让他最感兴趣的还并不是这些事,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现在院中的一些小动物。 因此,他平日里除了敛财之外,还会常常作画。 光是他手中的笼中之鸟都已经画了百遍还不止,只不过鸟儿的品种却是换了又换。 对于自身这监察百官的职责,王谦并没有将其放在首位。 即便后来的三月一朝,王谦平日里也几乎不碰任何的公务,因为有事没事王彦都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当然,若是有人主动来送礼请求自己帮忙,那么热心的他自然也不介意动用一下职权。 他为官十余载,来找过他的人不说有几千,但至少也有几百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地方的商贾,亦或者是一些地主。 因为他们从各个小道消息中知道,在御史中丞这里是可以买到官职的! 虽然有钱,但差的就是权。 当然,有了权力之后,赚钱也会变得更加地容易! 他们都不傻,自然也想扩张自己的利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所以为了避免被发现,王谦他广收门生。 这些人都是来此各地的读书人,至于文采到底如何,王谦并不在意。 只要形象佳,爱财,能听话即可! 这些受贿之事也都是由他们的门生来完成,然后借着每月只授一课的理由,暗自敛财。 帮着王谦做那么多事,而王谦给予那些门生的奖励也是极其地丰厚。 所以,这段时间王谦一直在家中安慰自己,希望那三个被押入天牢的学生不会出卖自己! 特别是前些天从京城传出了自己那三位门生从天牢放出来的消息之后,他更是惊喜不已。 虽然依旧还在接受刑部监管,但至少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如此一来,告发他的机会也就大大减少! 因此,这些天他才有如此闲情雅致在自家院中遛鸟! “老爷!”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王谦缓缓回过头去。 只见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朝着王谦走来。 妇人体态丰腴,浓妆艳抹,特别是那左边眉头上的一颗黑痣,更是显得极其妩媚。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谦的夫人,也就是那裴郡郡丞张义的同胞妹妹,张蕙。 “老爷,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怎么京城那边还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听到此话,王谦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将手中的鸟笼放在一旁,一双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难道,陛下还不打算放了他们?” 说到这里,王谦就不由地想到了远在京城中的叔父,王彦。 本来以为这事儿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过去,结果上次却是听说王彦在田猎之时当面顶撞陛下,引得陛下震怒,甚至差点引弓射之! 当时刚听到这个消息的王谦苦闷不已,生怕因此受到牵连! 王彦有先帝遗诏,至少能够免除一死,但他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若是真的逼急了陛下,通过那三名门生而查到自己贪赃枉法岂不是亏大了? 王谦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紧张,站在身旁的张氏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爷,妾总觉得最近心神不宁……” “别说了!”王彦挥了挥袖袍,直接打断了张氏的话语,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氏,问道: “你是不是又不听我言,跑出去找那些个江湖术士求签算卦去了?” 话音刚落,张氏便低下了眉头。 王谦见此,哪里还不知道结果? 对于自己的这个妇人,王谦是又爱又恨。 当初这张氏之美貌也算的上是极佳,直接是长在了王谦的审美上!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谦便发现自己的这位夫人却总是没事就相信那些江湖术士,总是给自己求签。 关键是,每次求回来的签全都是下下签! 这无疑不是直接影响了他的心情! 搞的他有时候贪又不敢贪,廉又不敢廉,做事总是畏手畏脚! 否则,他现在的资产起码能够再翻一倍还不止! “老爷……” 张氏语气拖得极长,连忙走到了王谦的跟前,拉着王谦的衣袖开始撒娇。 “老爷,这次妾可是抽了一个上上签……” 说着,张氏便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竹签,将其放在王谦的面前晃了晃。 王谦眉头不禁一皱,抓着张氏的手,死死地盯着那签上所写,呢喃道: “百事顺遂,日进斗金!” 下一瞬,他的整张脸却是变得煞白,抓着张氏的手也不由得更紧了,完全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老爷……你怎么了?” 张氏吃痛,但却是无法挣脱。 “这……不是上上签!” 王谦双目无神,抓着张氏的手也缓缓松开,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这可是让张氏一头雾水! 她抽了半辈子的下下签,今日好不容易抽了个上上签,可自家老爷看起来怎么却完全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反而是像看到了什么倒霉的事情! 只见张氏将王谦手中竹签再次拿了回来,稍作打量,十分肯定地说道: “老爷,这就是上上签!” “不……”王谦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一脸认真地说道: “夫人,你这十年来,每每抽签皆是下下签,虽难讨喜,但咱们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这突然抽了一个上上签,岂不蹊跷?” 此话一出,就算是头猪也能懂得王谦言中之意。 “难道……” 张氏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惊恐,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心中更是凉意阵阵!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谦眯着双眼,不禁掐了掐手指头,随后又看向了身旁的张氏。 “夫人,距离初一还有几日?” “七……七日!”张氏想都没想便回道。 因为她知道,这是下次上早朝的日子,在刚来此地之时王谦便专门嘱咐过此事。 “还有七天……” 王谦喃喃自语,脑海中也是思绪万千,着急地走来走去。 张氏站在一旁,看着王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厮连忙冲进了院子,手中还拿着一封信,高声喊道: “老……老爷,御史大夫来信了!” 此言一出,王谦顿时停止了思考,连忙上前接过那小厮手中的信。 书信到手,王谦迫不及待的便将其拆开。 只是大概扫了一眼,王谦整张脸瞬间变色,整个后背也被冷汗所浸湿,拿着书信的手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难道……陛下发现了!” “什么?” 张氏闻言,心头一惊,手中的上上签也随之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只见他走到王谦跟前,连忙拉着王谦的手臂,问道:“老爷,信上写的是什么?” 王谦缓缓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夫人,顿时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叔父来信,说是陛下要以薪养廉,给大乾所有的官吏都增加一倍的俸禄……” 话音刚落,张氏瞬间就瞪大了眼珠子,表情也是从紧张变成了喜悦。 只见她连忙回头,将那掉落在地上的上上签给捡了起来,再次回到了王谦的身边。 “老爷,这不是好事儿么,刚好印证了这签上之言!” 王谦看着自己夫人一脸的开心,气就不打一出来,怒喝道: “愚妇!” 突然的怒吼吓得张氏缩了缩手,但王谦却是继续开口。 “你难不成真以为陛下是要给咱们增加俸禄?” “这明显是想给咱们一个警告!” “增加一倍俸禄那又如何?这些人根本就用不完!” 说到这里,那张氏终于是明白了王谦之意,整个人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变脸之快着实让人惊叹!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张氏如此模样,王谦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夫人,快快给你兄长书信一封,让他最近没事不要乱来,更不要与我们联系!” “好,我这就去!” 只见张氏连忙带着那小厮离开了院子,前去写信。 此时的王谦独自一人在院中沉思。 若是陛下有所知觉,很有可能就是那三位被押入牢中的门生所说。 毕竟那三位可是跟着王谦最早的三人,也是王谦手底下办事最为得力的门生! 其中更是有一人是直接与张义交接过。 从张义买到郡丞一职开始,每次送礼便都是经过这位门生的手才到自己手上。 并且,比起其他人的身份来说,这张义还是自己夫人兄长。 如若发现端倪,那么陛下势必会先从张义查起! 如此…… 王谦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若是那三位门生所出卖,那么陛下为何不直接问罪自己? 难道是没有物证? 还是说是在警告自己? 想到这里,王谦瞬间就慌了,连忙离开了院子。 刚一走到大厅,只见张氏正准备将书信交由那小厮。 “慢着!” 王谦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两人的跟前,一把就将那已经写好的书信拿在了手中。 “这信,不能送!” 王谦一脸的认真,也是让张氏不禁有些惊愕。 “老爷……您这是?” 王谦二话不说,便直接将手中书信放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说到: “此乃非常时期,若是贸然有书信来往岂不是抓个正着?” 听到此话,张氏担忧不已,她与张义关系极好,但也深知自己的这位兄长理解能力与自己相差不远,若是不写信提醒很有可能被抓到了还不自知! “那……那若是不提醒兄长,以兄长的头脑哪儿能知晓陛下的真实想法,如果因为没有提醒而被被抓到,岂不是……” 想到这里,张氏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夫人此言差矣!”王谦拍了拍张氏的肩头,细声说道:“你可曾想过,现在陛下的人就在汝兄府上!?” “真……真的?” 张氏瞪大着眼睛看着王谦。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不论在不在,这一封信也不能送出去!” 现在的王谦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因为最根本的问题就处在那三位门生的身上! 若真的是因为那三人的举证,陛下想要捉拿自己哪会拐弯抹角? 直接下旨让刑部带人直接捉拿自己便是! 是与不是,一套刑罚下来自有定论! 但陛下没有如此,那便剩下一个可能! 陛下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设立锦衣卫、东缉事厂! 入夜。 月明星稀。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刘子廷正坐在桌前,仔细翻阅着一本本奏折,每念到一个名字的时候,赵贤便在一旁记了下来。 过了许久,似乎是感到了疲倦,刘子廷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双眼。 “今天就暂且先记那么多吧。” 话音一落,赵贤手中的笔杆也随之放下,只见那张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几十个朝中大臣的名字。 这名单不是别的,正是赏赐名单。 没错,正是因为这些大臣办事尽心尽力,所以刘子廷决定给他们一些赏赐。 这些赏赐并不是银两,而是一些奢靡之举。 比如,听曲十日。 比如,按摩搓背三十日。 总之,是以大乾娱乐城为主的奖励! 这是刘子廷早就想好了的事情,只等待娱乐城的建起,那么这些勤劳的臣子们就会一个个被刘子廷安排到娱乐城中享受。 谁让他们对公务如此悉心的?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本来,让这些人过一些奢靡日子和消耗国库就是刘子廷建造大乾娱乐城的真实目的。 但说起这件事,按照那李将作的进度,至少也得是在一年之后。 毕竟,在这个时代,基建一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一年时间已经是非常快了。 不过这时,刘子廷还面对着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那便是封王分藩之举! 原本他还地以为自己只是完成了先帝还未完成的任务罢了。 现在看来,这件事也绝非一件易事! 尽管给兄弟们分藩又不代表自己想让他们造反。 但是在那群臣子的眼中,此举无疑不是在分裂大乾! 虽然自己立志要当昏君,但是说白了,还是得尽量的不伤害百姓! 毕竟之前自己的行径虽然让百姓们谩骂不已,但却从根本上并没有故意残害他们。 对他们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的心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 这昏君,难当啊…… 不止如此,朝中还有不少以王彦为首的言臣压制着自己的行为。 完全不是他一开始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若是所有人都能听话就好了。 根本就不用去考虑什么制衡不制衡! 搞得现在想要干点什么,还得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其中,最难的莫过于还得考虑到那些黎民百姓! 否则,无脑的举措无疑不是在逼民造反! 要知道,民心所向才能走的长远。 自己做的可是昏君,并不是什么暴君! 比起自己,倒是王彦此人已经侵蚀了不少百姓的心智! 着实可恶! 刘子廷的脑筋开始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说白了,如今自己做任何事还需要斟酌一番,若是有人完全听令于自己就好了! 只要按照自己想的去做,百姓也就不会太苦,大臣也不会太累,自己也不会忽然暴毙! 想到这里。 忽然刘子廷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影。 如今,刘子廷见过的人中,能够完全听从自己命令的没有几个人。 赵贤。 卧龙凤雏。 还有自己的小老弟,刘子烨!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先从这几个人下手呢? 但刘子廷便觉得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这些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权利! 那么,自己便只能给他们权利! 锦衣卫! 没错,自己正需要锦衣卫这样的护卫和情报体系,同时也能帮助自己树立威严! 免得隔三差五地就有人上谏。 那人还不得疯掉? 就算能杀,那也完全杀不完! 特别是那南门校尉,自己不下令便什么臣子都放进皇宫,实在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迟早要将其革职! 不过,让谁来统领这锦衣卫呢? 这是一个难题,能够胜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必然不能随意,否则这个锦衣卫的设立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刘子廷脑海中便想到了那两位一直保护着自己的那两位近卫高手! 不如让他们来做锦衣卫指挥使? 然后再从近卫军中挑选出一批精英加入锦衣卫? 如今,能够有这个资格的,也就那两名一直保护着自己的近卫! 若是其他人,刘子廷不放心! 原本先帝设立近卫军就只是在宫中负责警戒,并没有什么权利。 没错,就这么做! 就让那两名不知名的近卫来担任指挥使! 但想法固然是好的,既然要给这些人成立锦衣卫,那么手中的权力自然也会变大。 光依靠锦衣卫难免会有变故。 那么…… 再设立一个东厂? 这时,刘子廷的目光便看向了身旁的赵贤。 感受到目光,赵贤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您这是……” 刘子廷没有回答赵贤,反而是抿着嘴,自顾地点了点头。 这东缉事厂的厂督,只有一个人可以担任。 那便是赵贤! 毕竟东厂权力巨大,更是在锦衣卫之上! 如若不是身边亲信,刘子廷根本就无法信任。 通过了这么久的接触,赵贤对自己也是忠心可鉴! 除赵贤之外,也就没有任何人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更何况,本来设立东厂便是为了监督所有人,自然也包括锦衣卫在内。 而自己每次出宫时,那两名近卫也一直都是赵贤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因此,那两名近卫担任锦衣卫指挥使,而赵贤担任厂公。 最合适不过! 这时,刘子廷一脸认真地再次看向赵贤,“赵贤,朕有一事与你相商!” 赵贤闻言,也似乎感受到了这事儿的不一般,连忙回道: “陛下有事自己定夺便是,老奴就不方便……” 刘子廷摆了摆手,打断了赵贤的话,“朕准备找些绝对忠心的人手专门替朕做事!” 听到此言,赵贤眉头紧蹙,但心里却不知道刘子廷指的专门为自己做事是个什么概念。 而且还是绝对忠心! 难道,还有人敢不听皇帝的? 想到这里,赵贤便想到了王彦,顿时就恍然大悟! 刘子廷看到赵贤如此表情,也是微微一笑,简单地将设立锦衣卫的事情告诉了赵贤。 赵贤顿时惊叹不已! 嘴里更是不停地呢喃道“锦衣卫”这三个字! 他十分心惊,因为这锦衣卫的权力实在太大,若是有人心术不正,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巡查众臣,若是有人故意谎报,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赵贤连忙说道: “陛下,此事必须得安排亲信胜任,否则只怕生乱啊。”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会心一笑,“朕准备让那两个近卫担任指挥使,然后从近卫军中挑选忠心之人,为朕之苍鹰!” “那两个近卫?” 赵贤不傻,一说到近卫军,与刘子廷接触过最多的莫过于是那两位绝世高手! “聂翎、聂羿!” 正文 第八十章 先帝秘辛,任赵贤为厂公! “聂翎,聂羿?” “原来他们叫聂翎和聂羿?” “你可知这二人是何来历?” 面对刘子廷的发问,赵贤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这二人乃是同胞兄弟,在他们年幼时父母便死在了前朝皇帝的暴政之下,后来被凌霄道长所收养,也给传授了一身的本领。” “凌霄道长又是何人?” 听到这名字,刘子廷便十分好奇,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号人的信息。 “凌霄道长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贤的神色便开始有些出神了起来。 但刘子廷却是皱了皱眉头。 “长话短说!” “仙人!” “什么?” 刘子廷忽然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赵贤。 这仙人是什么鬼? 难道不是只有先帝才知道这个消息么? 怎么赵贤也知道? 刘子廷惊讶的脸庞让赵贤也是一愣,随后便连忙解释道: “陛下,这凌霄道长是那雾云山中青元观的道长,其一身功夫深不可测,据说活了两百三十多岁!” “两百三十多岁!”刘子廷的面容瞬间凝固,“可有证据?” “史书中有所记载!” 听到此言,刘子廷紧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那现在他人呢?” “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呼…… 听到赵贤这么一说,刘子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看来这凌霄道长也不过是一个另类的老头子! 若是仙人,恐怕也不止活那么多岁。 毕竟在他的主观意识当中,既然是仙人,五百年也不过弹指间罢了。 更何况才活两百多年? 不过说实在的。 这个凌霄道长居然比张三丰还要活得久,这就有些离谱了。 这完全超脱了刘子廷对人类极限寿命的认知。 不过好就好在,这人不论是人是仙,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从来到这里开始,刘子廷便对仙人这两个字眼变得极其的敏感。 如若不然,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美女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真当自己是圣人? 不存在的! 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 因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不过如今将要设立锦衣卫,那么这云裳所说的话也可以派人去查证一番。 若是符合,那么…… 想到这里,赵贤便打断了刘子廷的思绪。 “陛下,这凌霄道长是聂翎和聂羿亲自葬下的,他们是十分清楚的!” “聂翎和聂羿……” 刘子廷喃喃自语,他知道这两人武功高强,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光凭借上次帮他猎熊的实力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不过,毕竟与那两人接触了那么久。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通过每一次的出宫,刘子廷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安全却是极其的负责! 若是这两人有异心,恐怕自己早已经死了多回! 然而,赵贤接下来的发言再次让刘子廷侧目。 “陛下,这凌霄道长作古时聂翎和聂羿两兄弟才下山,那时候的他们才十六七岁,当时先帝也已经平复天下,他们的仇也被先帝给报了!” “原来如此!”刘子廷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此事,所以这两兄弟便失去了目标,于是为了报恩,便说要报答先帝!”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贤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后便细声问道:“陛下,您知道当初他们是如何见到先帝的吗?” 刘子廷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十多年前的夜里,那时候我正在寝宫门口候着,当时先帝还在里面沐浴更衣……” “随后,老奴只听到先帝一声震怒,于是连忙冲入了寝宫!” “陛下,您猜怎么着?” 赵贤突然卖了个关子让刘子廷顿时皱起了眉头。 更是不由地想起了前世自己看小说时的感觉。 最可恶的就是那故意断章之人! 话都到嘴边了,就是不说! 非得停顿一下! “你这老太监,居然还敢在朕面前敢卖关子!”刘子廷一脸的不耐烦之意。 赵贤见此,也是不由得哆嗦了一阵,随后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奴进去之后,只闻先帝大呼道。” “是谁,到底是谁盗走了寡人的蔽膝!” 说到这里时,赵贤还特地模仿了一下先帝当时的语气,不过很明显,这其中少了一丝阳刚,却多出了一抹阴柔! “啊,这……” 刘子廷发出一声惊叹。 虽然赵贤没有说是谁盗的。 不过很明显,那盗窃先帝蔽膝之人必然是聂翎和聂羿! 但仔细回想一下赵贤所说的那副场景,刘子廷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 不会吧? 堂堂大乾的太祖皇帝,戎马一生,气吞万里,平定乱世! 居然在洗澡的时候被人给偷了蔽膝?! 别的不说,即使是大乾邸报中千万件桃色新闻也都比不上这赵贤告诉自己的这件事火爆! 大笑声不绝于耳,整个御书房中都充斥着刘子廷那放荡不羁的笑容。 就连赵贤也万万没想到刘子廷的反应居然如此剧烈! “这事儿除了那兄弟两人之外,就你一个人知道吗?” 听到刘子廷这么问,赵贤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当时知道此事的太监宫女都已经……” 赵贤抹了抹脖子,随后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如今,陛下您也知道了。” “嗯。”刘子廷点了点头。 虽然先帝仁智。 但哪个当皇帝的不会杀人? 更何况,都已经当了皇帝,这个脸面问题可是重中之重! 若是此事被泄露出去,那么天子威严何在? 当然,刘子廷同时也感觉赵贤能活到现在也的确是挺不容易的! 可见这先帝对赵贤的信任和喜爱! 笑归笑。 但正事还是要安排的。 想到这里,刘子廷却是收起了笑容,一转认真的脸庞。 如今要说的,便是关于赵贤的事情了! “赵贤,除锦衣卫外,朕还打算再设立一个东缉事厂!” “东缉事厂?” 虽然赵贤不知道这东缉事厂是做什么的。 但。 听起来却是十分厉害! “朕打算让你成为这东缉事厂的督主!” “也就是厂公!”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立不世之功! “厂……厂公?” 尽管这个词对赵贤来说陌生无比。 但这厂公明显的意思就是成为刘子廷口中那东缉事厂的一把手! “陛下……陛下只想好好待在陛下身边,不想当什么厂公啊……” 赵贤的声音略带哭腔,似乎是有种二进宫的感觉。 刘子廷见此,却是一脸的嫌弃! “行了,又不是让你离开朕的身边!” 说实话,在刘子廷心中,赵贤并不符合他心印象中那些个厂公的模样。 但除了赵贤,刘子廷也没有什么人再可以如此信任! “陛下,老奴并不想做这个什么厂公啊……” “混账,难道你还敢忤逆朕?” 刘子廷眉头一挑,赵贤瞬间就闭上了嘴巴,再次安静了下来。 “赵贤,朕刚才也说过要设立锦衣卫,如今设立东厂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替朕监视朝中所有官员,并且执掌诏狱!” “这……” 赵贤愣了一下。 刚才刘子廷所设锦衣卫是似乎是代替了近卫军,成为了一个新的侍卫机构。 而东缉事厂却是拥有监察之职,跟御史的职责有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但是很明显,真正的职权其实还在那锦衣卫之上。 赵贤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肩头上挑了一个重担。 他这辈子可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 原本被刘子廷升职为总管大太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算是达到了顶峰。 可直到听到刘子廷说这东缉事厂的时候。 他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陛下……” 想到这里,赵贤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老奴也万万没有能想到,自己真的会有替陛下排忧解难的这一天……” “而且,陛下的信任也是让老奴受宠若惊!” “老奴……老奴定然不会辜负陛下!” 赵贤一把鼻涕一把泪,匍匐在刘子廷的脚边,话中还带着哭腔。 这一幕,让刘子廷不由得连连摇头。 “起来吧,以后你就是东厂的厂公了,至于具体事由,等朕以后再详细讲与你听。” “多谢陛下!” 赵贤连忙起身,丝毫不带一点的拖沓。 “如今,要紧的还是先设立锦衣卫!” 刘子廷这么一说,赵贤瞬间就明白了,“老奴现在就让人通知他们过来!” “去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赵贤便离开了书房。 现在,刘子廷头皮发麻,正在不停地想着如何去设立这锦衣卫。 毕竟,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操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如今,京城内有禁军统领,统领着皇宫四门校尉以及京师禁军。 而京城外,也有四方演武场,总归八名城门校尉执掌京师城门屯兵! 当然,现在只剩下三座演武场,所以城东的校尉只得分散兵力驻扎在城外的各个营地当中。 这些人,都是属于兵部尚书,郑煜手底下的兵权! 大将军和蒋跃手底下兵权主要对外,手下的五部校尉则是分散在大乾边陲,镇守边疆。 至于宫中的近卫军数量并不多,只有两万人不到,原本也是由先帝自己掌握。 但也仅仅只是负责警戒和保护而已。 现在,刘子廷要做的便是重新整顿这近卫军。 让那聂家兄弟二人担任左右指挥使,再通过层层筛选,真正的培养一批心腹! 当然,一开始这些人不可能完全说对自己无条件忠诚! 但是这并不是关键。 只要自己慢慢调换,总有一天能够让这个组织的人员变得纯正起来! 只听从自己的命令! 当然,对于那兵部尚书手中的虎符,刘子廷也是极其的渴望! 就是搞不明白,先帝不将虎符传给他,而是要将这虎符给别人! 而自己却只有这么一批不足两万的近卫军? 不过好就好在那兵部尚书郑煜给自己的印象还是十分忠心的! 不仅仅是在田猎之时维护自己。 就连自己提出的那攻打岭南的无理要求他都能够答应。 不过即便如此,刘子廷依旧还是希望兵权能够在自己的手上! 那兵部尚书就直接做着跟大将军一样的闲事就行了,总之现在又没有什么战乱! 平日里只需要负责训练军士什么的也就够了! 毕竟有了切切实实的军权在自己的手上,那么昏君大业何愁不成? 恐怕就连睡起觉来也都舒坦不少! 想到这里,门外便传来了赵贤的敲门声。 “陛下,老奴将人带来了……” “进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赵贤正带着两名近卫走进了房间。 这两名近卫不是别人,正是聂翎和聂羿! 此时,他们双双单膝下跪,齐声喊道:“属下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 刘子廷摆了摆手,语气十分平静。 “谢陛下!” 看着这两名长相平平无奇的聂家兄弟,刘子廷也是有些苦恼。 尽管这两个人跟随自己出去好几次了。 但却直至今日才知道名讳,也并不完全是他自身的原因! 实属因为这两人行动太过隐秘! “朕找你们前来只为一件事,想必赵贤应该也跟你们两人说过了吧?” 刘子廷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问道。 “已经讲过,但是属下还有一个疑问!” 开口的是聂翎,比较其弟聂羿来说,说话的声音要深沉不少。 “问。” “陛下如此安排,难道就不怕我们兄弟二人滥用职权?” “问得好!” 刘子廷不禁一笑。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两个人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先帝寝宫中偷东西,若是想害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们两人的事迹朕颇有听闻,也对你们二人知恩图报之心甚为感动,即便是先帝走了你们也还呆在宫中保护朕!”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起身离开了座位,缓缓来到了两人的跟前。 “二位乃忠义之士,不满前朝暴政,而朕也并不想做那残害百姓,乱施暴政之君!” “正是如此赤诚之心,朕颇为感动,若只是在宫中当个侍卫也太过于埋没人才!” 这时,他看向聂家兄弟的眼神中闪出了一道精光。 “更何况,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立不世之功!” “而如今,我给你们的便是这个机会!” “你们要,还是不要?” 此话一出,刘子廷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就连赵贤也是有些入神! 他可从未看过刘子廷的这一面! 然而,这时候站在刘子廷面前的聂家兄弟二人面露激动之色! “我兄弟二人忠心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天下难以兼顾,但力求做到最好! 不施暴政! 不残害百姓! 刘子廷这么说的原因也极其简单。 首先,虽然自己是想做昏君,但并没有乱施暴政和残害百姓之举! 而且,他打心底就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直以来的首要目的,便是想要消耗大乾的国库存银! 这是最为直观就能够消耗国运的办法! 但此刻,刘子廷也十分好奇。 既然外面的大臣们都觉得自己是昏君,那么这两位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倒不如一次性问个明白,省的以后自己多疑! “朕,现在还有一事不解……” “陛下请问!” 回话的是聂翎。 站在一旁的聂羿此时依旧沉寂在回忆当中,无法自拔。 “朕之前的举措都让大臣黯然,百姓也有对朕的怨恨,那你们是如何看待朕的?” 话音落下,只见聂翎想都没想便拱了拱手,一脸认真地回道: “属下呆在宫中二十余年,与先帝几乎也算的上是朝夕相处,自然多少也明白为君之难处!” “先帝曾言,天下难以兼顾,但力求做到最好!” “在属下看来,陛下只不过有着自己的顾虑,在根本上并没有行暴政,也没有做故意残害百姓之举!” 聂翎说罢,聂羿这才回过神来,站在一旁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刘子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这聂家兄弟给了刘子廷一种三观极正的感觉。 这种正直之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试问天下有多少人会真正的将昏君和暴君区分开来? 如今,这两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也绝对算的上是如虎添翼! 这两人身手不凡。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是否知道先帝密诏一事? 想到这里,刘子廷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论是否看到,这些都不重要。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在设立锦衣卫这个情报势力上! 只要锦衣卫设立好了,那么下次上朝之时刘子廷封王分藩的底气也会强上不少! 现在,这两个人也都以此表决的自己的忠心,那么还等什么呢? “既然如此……” 话锋一转,只见刘子廷再次回到了堂上,大手一挥,右手边背在了身后。 这时,身后的赵贤也是瞬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连忙走到桌旁,准备好了笔墨。 “聂翎、聂羿听旨!” “卑职在!” “朕,今日改设近卫军为锦衣卫,掌直驾侍卫以及巡查缉捕之权!” “而后,特令聂翎、聂羿二人担任锦衣卫左右指挥使一职,统领所有锦衣卫!” “奉朕诏令,违者斩!” “卑职接旨!” 话音刚落,赵贤手中的笔杆也随之落下。 刘子廷简单地过目一下便盖上了玉玺,赵贤也将圣旨收起,交到了聂家兄弟二人的手上。 “至于改编近卫军的具体事项,等朕明日再通知于你们二人!” 刘子廷目光十分肯定,也是让聂家兄弟不禁一怔。 在他们看来,如今的陛下似乎比之先帝会更有作为! 光是从设立这锦衣卫一事他们便知道。 这位陛下是要行大事! “今日事已罢,你们就先回去歇息吧,从明日开始你们可要用心了。” 刘子廷摆了摆手,说道。 “卑职二人定将不负陛下所托,卑职先行告退。” 聂翎他们也十分识趣,并未多做停留,拱了拱手便退出了御书房,并带上了房门。 这时,刘子廷也坐在了椅子上。 心中也是不禁有些感慨。 看来培养自己的势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好就好在这聂翎和聂羿两个人给自己的印象似乎还是很不错的。 也难得这两人正直! 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不禁开始质疑起了方才赵贤所说这两人偷盗先帝蔽膝之事的真假! 说实话,这种正直的人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 不过刘子廷最在意是,这两人所希望的东西也并不与自己心中所坚持的理念相差多少。 虽然自己立志要做昏君,但却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残害百姓的昏君! 因为刘子廷深知民心之重。 若是自己真的如此残暴,别说这聂家两兄弟,刘子廷自己都知道自己会活不长了。 如今能顺利实施这些行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于并未真正的触犯百姓! 否则,别说有一个王彦了。 届时,人人都是王彦,都会来劝谏和批判自己。 也正是因为刘子廷并不想活成那样,做那样的昏君,所以每次实行举措之时都要考虑到一个平衡点。 那便是在尽量不影响到百姓的情况下去实施一次又一次的昏君行径。 同样,这也是刘子廷的底线。 否则,自己真要是残暴起来,那还需要等待仙人来弄死自己? 直接就被各地的起义军给弄死了! 对那别人来说,大不了就换个朝代,再换个皇帝罢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脑海顿时就清明了不少! 别说昏君好当,当个千古一帝照样很难。 毕竟大乾乃是盛世,朝中又是各个大权在握的忠臣,想要当昏君何其之难? 反之,若是满朝的奸佞之臣,国家又处于乱世当中,那想要当个千古一帝却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觉得自己的下场还算不错了。 现在唯一就是要多费点脑子,想想怎么能够在不残害百姓的情况下能够败坏国运! 当然,那种拿起刀不问缘由就要砍人的刁民自然不在其保护范围当中。 这些人,该杀的依旧会杀! 所以,一想到这里又不得不想到身旁的赵贤。 “陛下,您这是?” 看到刘子廷的目光,赵贤也是略作疑问。 “哎。”刘子廷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东厂厂督一职你可自行担当,那些小太监平日就得听从你的指挥,自然也不需要什么我多说什么。” “这……” 赵贤本以为刘子廷能够对自己像对待那聂家兄弟二人一般。 也会对自己说出一些慷慨激昂的话!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如此潦草! 难道他赵贤生于天地间,就不配当大丈夫了吗? 就不配立不世之功了吗? 想到这里,赵贤的内心深处不禁多了一抹失望之意!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原来,这就是厂公! 接下来的数日里。 刘子廷就一直呆在御书房中,几乎都没有出过这个门。 毕竟,想要完整部署好自己的势力,并不是光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这还需要极其详细和紧密的安排! 首先,便是从近卫军中挑选出一批身手极好的人员! 因为这是基本。 想做锦衣卫,如果身手不好,那还怎么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但同样的,光只是武力值高强还不行。 还需要通过层层筛选! 甚至,刘子廷还设立了评分制! 这评分制其实也很简单。 分别从身手,品行,以及底细三个方面入手! 考核的便是综合评分的高低! 偏科严重者不能当选。 比如身手极好,但是品行和底细却是极差的这种人就只能淘汰! 根本就不会讲一点情面! 毕竟,刘子廷很在意这些人的质量,而不是数量! 综合评分高的人根据情况的不同,评分高的自然会赋予他们更大的权利! 而评分相对较低的就只能成为一般力士。 但刘子廷也仔细考虑过。 综合评分高者也不一定天生就可以做一个好的指挥! 所以,有些人即便一开始身居千户,亦或者是百户也并不是固定的! 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功者有能力者自当可以代替那些在位却无用者! 这样的优胜劣汰制不仅能给予他们动力,更是可以通过长时间的不断调整最终形成一股绝对能干,绝对忠心的势力! 所以,在刘子廷制定好了这一切之后。 那聂家兄弟便开始手握天子诏令,以此为标准开始纷纷行动! 经过了几天的层层筛选。 最终,目前第一批能够合格加入锦衣卫的统共有八千七百余人! 接近一半! 毕竟曾经也是先帝的亲掌近卫,在这方面也并没有马虎。 目前,锦衣卫已经设立了八所千户。 每所千户的手底下则是设有百户十人。 每位百户手下有都分别又有百余位力士! 现在看起来,这个规模并不算大,但刘子廷也十分满意了。 毕竟通过筛选之后的这些人不论是身手还是品行,亦或者是家庭背景这方面都绝对是这两万近卫军中的佼佼者! 况且,这只是设立初期。 这些人也仅仅只是初步任职而已。 若是以后有不符条件者自然可以直接调换! 即便能够保证这些人通过了审核,但身为锦衣卫之后,掌权之后,难免也会有人滥用私权,作奸犯科! 所以,通过这优胜劣汰这一机制,自然也会有人会因此而经常调动! 又或者是有新增人员! 刘子廷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锦衣卫的势力必然会愈加庞大。 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人的忠心! 只对天子负责! 但同样地,为了制衡和管控这锦衣卫。 赵贤的东厂那边也完全没有闲着! 随着锦衣卫的设立,赵贤也从这八所千户中挑选了两百余位力士。 这两百多位便是东厂的干事! 虽然不多,但对赵贤来说却是已经足够! 更何况知道自己被挑选到了东厂,这两百多人嘴都笑歪了。 东厂掌刑,锦衣卫巡查,这其中的优越感自然不用多说。 说白了,你锦衣卫就是跑腿的,查到什么人不还得乖乖给我送来? 大乾皇宫中的宦官群体并不小! 虽然平日里只有赵贤总是待在刘子廷的身边,但秉笔太监和殿前几个大太监依旧还在! 只不过平日里这些事儿都被赵贤一个人给包圆了! 所以他们平日里都悠闲不已,但长此以往他们发现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 所以,那几个大太监听到赵贤说陛下想要设立东厂之时心中更是瞬间就来了干劲! 监察百官,执掌刑罚! 这可是御史一脉和刑部的职责所在! 这绝对是莫大的权利! 甚至还可以监察御史大夫。 这种权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做梦一般! 所以,这两个大太监也成了赵贤手底下的两位掌刑千户! 不仅如此,还有部分赵贤推举的部分宦官也被任命为理刑百户! 这些人都是太监,而手底下的干事便是那些合格的近卫! 虽然目前人员配置没有锦衣卫多,但耐不住东厂的职权更大! 这可是让整个宦官集团都高兴不已! 没想到身为宦官的自己还能有这一天! 由于史书中所记载,不少的王朝都是因为外戚执政亦或者是宠幸宦官而导致朝堂混乱,从而败亡! 所以先帝在立国之后这两个势力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实权! 因为皇后几乎是和先帝一同走的。 所以甚至有阴谋论者觉得先帝是为防范皇后执政而被带走的! 不过这种事,根本就没人敢说! 毕竟这只是这些人的一些猜想罢了! 先帝在他们的眼中可是千古一帝,仁慈之君,怎么又会做这种事情? 这时,刘子廷正在御书房中看着手中赵贤送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的部署人员名单。 对此,刘子廷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放下了手中的那密密麻麻的名单。 “你们做的不错,那些不合格的人员便留在原部巡逻皇宫。” “陛下,只不过我们这动作那么大,那外面那些大臣会怎么想……” 赵贤有些忧虑,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原本的他最不愿意碰的就是权利,只想好好服侍皇帝。 但现在不同了。 先不说锦衣卫,光是给予宦官如此大权,若是外面那些朝臣知道了绝对会有不少麻烦。 至少,在那群朝臣的心中,宠信宦官绝对是不明之举。 更何况还给予他们如此大的权利? 迟早会惹得那些朝臣激愤! 但这个问题对刘子廷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不然设立这两大机构干什么? 谁敢反对,就派人查他! 刘子廷就不信,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一点污点! 只要抓到把柄,那人嘴巴自然而然就闭上了! 本来,这就是设立锦衣卫和东厂的目的所在! “赵贤啊,朕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刘子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谁不爽查他便是,朕看谁还敢多言?” 此话一出,赵贤便面露震惊之色。 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原来,这就是厂公!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启用内阁,任命阁臣! 锦衣卫、东厂。 皆已经初步设立完成。 但刘子廷并没有松懈下来。 因为,除了锦衣卫和东厂这种军士编制之外,他还想设立内阁! 当然,当初丞相设立文天阁,六部尚书皆是由此处而出。 原本就有一股内阁之意。 不过从那六人官拜尚书,丞相隐退朝堂之后。 文天阁内的学士也就根本没有了任何的实权,只用来藏书所用。 如今,刘子廷便打算启用内阁,任命阁臣! 平日里也好商量或者决策一些自己的昏君大业! 因此,这个内阁成员一定也只能是自己人。 这就让刘子廷不由得想到了卧龙凤雏! 在以前,文天阁学士都是从翰林院中的学士里选拔。 如今的六部尚书也是因此才被丞相选中。 可现在,这个翰林院在刘子廷看来,并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因为正常人根本就无法理解刘子廷的做法。 更何况,像前些日子里,批阅奏折等一些杂事对刘子廷来说压力也挺大的。 若是能够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权利交给内阁,由内阁负责这些具体事务的批复和安排。 然后一些比较重大的事情再请奏自己。 这样一来,刘子廷自己也轻松不少! 也有时间去做哪些真正昏君该做的事情! 毕竟除了自己下达的政令之外,一般送来的奏折刘子廷都是积累了很久才开始批阅。 就算批阅也是为了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以休闲娱乐作为嘉奖。 若是开设内阁,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根本就不用操心。 卧龙凤雏两个人在刘子廷心中虽然并不是什么学识渊博和那种有着治国之道的人才。 不过,刘子廷需要的是一股清流,而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会治国之人。 当然,这股清流最好是口才一流,绝不饶人这种的。 很明显,卧龙凤雏就是这样的人。 有了这样的人,才能够与那朝堂之上的言臣们讲道理。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对喷。 就像是上次卧龙凤雏两人对翰林院四位青衣学士一般。 因为刘子廷知道,自己的行为必然会遭到不少言臣的反对。 而创立内阁,便是在自己手底下培养一群喷子! 那就是跟你讲道理。 道理讲完,你就服了! 这才是刘子廷心中真正优秀的读书人。 心中不败,口中便不会败! 而如今的内阁,需要的就是这种以一己之力能够说服所有言臣的人才! 但是这种人才何其难找,若不是刘子烨身为皇子,并且马上就要封王分藩的话,根据之前劝说大将军退出演武场那次,倒也觉得适合。 不过同时,刘子廷也并不着急。 跟锦衣卫和东厂一样,内阁也只是初步设立。 成员目前也就只有卧龙凤雏二人。 若是以后还有新的发现,那自然就可以以幼麟的身份加入内阁! 锦衣卫、东厂、内阁…… 基本都已经初步设立,如此一来,对自己昏君大业上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 光是锦衣卫便能让这些朝臣们惊慌不已。 由以东厂执掌刑罚来掌控锦衣卫。 再由内阁去跟外面这些类似于王彦这种的言臣讲道理。 这一套行政执法体系设立出来刘子廷心中瞬间就安心了不少。 再也不像以前了。 不论做什么都还要考虑到一众言臣的想法! 行起事情来还要面对重重困扰! 若不是因为偶尔丞相的发言,自己前面的几件事恐怕都无法轻易实行。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于没有底气! 如今有了锦衣卫的监视,自然也会手握不少情报。 对付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刘子廷心中也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才算是真正地将权利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刘子廷手抻着下巴,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说实话,这几天辛苦也算是没有白费! 如今,相较于锦衣卫和东厂,也只有内阁的人员比较薄弱。 光依靠这卧龙凤雏二人还不足以撑场面。 但现在也是时候要召见他们了! “传文天阁学士卧龙凤雏来见朕!” 话音刚落,赵贤便连忙传令。 那门外的守门小太监也是丝毫不做停留的跑了出去。 因为现在的赵贤和以往不同。 能守在御书房外的小太监自然也不同。 因为他们如今都是东厂的一份子,做起事来更是干劲十足! 工作效率也丝毫不弱于之前的赵贤。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卧龙凤雏二人便走进了院子,直奔御书房而来。 “卧龙凤雏,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两个人纷纷躬身行礼。 呆在宫中那么久,与刘子廷的接触也是越来越频繁,自然也是让卧龙凤雏二人自信感飙升。 特别还有身为文天阁学士的那种优越感! 这种感觉无法隐藏,刘子廷也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 特别是经历了上次翰林院四位青衣上谏之事。 才短短几天,这卧龙凤雏二人似乎多出了一股浩然正气。 “平身吧。” 刘子廷微笑着摆了摆手,随后说到:“朕此次让你们前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 “陛下请讲。” 卧龙面色自然,拱了拱手,说到。 “卧龙,你且过来拟旨。” 刘子廷突然如此开口也是让两人面面相觑。 上次卧龙拟旨之时是因为御史大夫王彦沽名钓誉一事。 如今,又要拟旨,予以何为? 关键还是专门让他们二人过来拟旨,未免也有些太过蹊跷。 但卧龙并没有犹豫,毕竟刘子廷对他们有着再造之恩! 他连忙走到了一旁的桌前,提起了笔,做好了准备。 “郝不予、李忠,接旨。” 刘子廷此话一出,卧龙凤雏二人心中一紧,凤雏连忙伏地,而卧龙也是高呼接旨。 “为掌议政事,宣布纶音,朕特令郝不予、李忠二人为首批内阁阁臣,赐名号卧龙凤雏,享六部尚书之俸禄,替朕掌理公文,草拟谕旨一事。” 话音落,圣旨成。 卧龙此时的手也是颤抖不已,不过好就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而写错字。 “陛下!” 卧龙放下笔便跪在了凤雏的一旁。 这时候两人的心情不可言喻,剩下的只是眼眶上正在打转的泪珠。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朕,还要选妃! “陛下之恩……” “卧龙凤雏永世铭记!” 两人的声音略有颤抖,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他们原以为,当初进入文天阁就已经是皇恩浩荡。 想着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他们父亲一般的人才为刘子廷办事。 为整个大乾发光发亮。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简直就是眨眼之间! 从他们第一次见到刘子廷到现在为止,才过多久?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能够他们的父亲几乎同级!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这些人还不得气死? 他们的父亲混了几十年,不仅要博览群书,更要有实干之能,也才混到如此地位。 可他们的子嗣却就是因为陪着皇帝去了趟万花楼就能够连连升迁。 简直不可思议! 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敢相信! 他们当然也不会将此事乱说,免得惹麻烦。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如今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比他们的父亲更加高贵。 毕竟,这内阁大臣听起来则是更加有股陛下亲信的感觉! 掌议政事,宣布纶音,掌理公文,草拟谕旨。 这些事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想到这里,卧龙凤雏就不由得起那些外面还在寒窗苦读的读书人。 曾经他们情况也比这些人好不了多少。 尽管他们的父亲是朝中大臣,但这并没有给他们一点优越感。 反而因此还是受到了比对!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若是传了出去,绝对是神话一般! “都起来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他不喜欢看女人哭泣,但男人哭泣同样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卧龙凤雏二人缓缓起身,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刘子廷见此,也不禁眉头微微蹙起。 “现在,整个内阁阁臣只有你两人,若是有合适人选你们也可以向朕举荐,以其能力安排特定职务。” “陛下,那这些人如何挑选?” 听到这个问题,刘子廷便微微眯起了眼睛。 卧龙凤雏二人各有特点,卧龙发言一般都是直面针对,以气势压倒对方。 就像是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但凤雏就不一样了,说话喜欢含沙射影,暗地嘲讽,出言之阴险让人措手不及。 甚至第一时间让别人感受不出来自己已经被骂了。 这种感觉赵贤便深有体会! 但是一想到这什么人最合适当内阁阁臣,刘子廷便想到了之前翰林院的那群青衣学士。 心中瞬间就有了一杆标尺。 “凡是你们举荐之人,必须先通过考试,及格之人再交给锦衣卫查清底细。” “什么考试?” “锦衣卫又是什么?” 卧龙凤雏二人纷纷发问,脑海中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知道,最近宫中近卫军最近十分活跃,却不知道是不是跟这锦衣卫有关? 刘子廷没说,他们也不敢贸然去问这些不关自己事情的东西。 免得触犯了禁忌。 “首先,这些人先于翰林院青衣学士论道,胜者方可作为备选之人!” “至于怎么论,朕不关心。” “然后这些备选之人再通过锦衣卫查明底细,再交予朕亲自过目。” “至于锦衣卫,便是朕设立的巡查机构!” 刘子廷这么一说,卧龙凤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也知道了为何自己会被选入内阁! “我等遵从陛下旨意!” “很好!”刘子廷便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你们回去歇息吧,明日朕还有事需要召见你们。” “遵旨!” 卧龙凤雏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随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倒是一旁的赵贤却是连忙提醒道: “陛下,要不您也歇息吧,这过几日便要上朝了……” “嗯,今日的确也是有些劳累,不过上朝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说到这里,刘子廷也是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他完全没有想到,光是这几件事就麻烦不已。 不过好在最艰难的部署阶段都已经过去了。 剩下的也只是这些机构的人员扩充的问题。 不过刘子廷也并不着急,对他来说这群人的质量远远要比数量更加重要! 如今。 整个朝堂上下,刘子廷清晰无比。 有六部尚书执行诏令,御史一脉为监察百官,太尉和大将军掌对外军事。 九卿各司其职。 而自己又另设锦衣卫、东厂、内阁。 他万万没想到。 原来做昏君也得如此励精图治!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劳累。 自己也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一次次政令的颁布,这个皇帝当得也开始得心应手了起来。 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人天生就会做昏君! 完全都是被逼的! 若是没有仙人威胁,刘子廷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东西。 整天摆烂不就行了? 不触怒权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直接逍遥一世,还用得着如此用心,处处制衡? “哎!” 刘子廷不禁长叹一口气。 现在这些问题已经初步解决了,可马上又要上朝了,还要拟定封王诏令! 不得不感叹,这三月一朝似乎还是有些太快了。 所以。 他也很想放松一下自己。 毕竟后宫如今只有云裳一人,但对于云裳的感觉刘子廷很复杂。 原以为云裳坦白之后自己就能够放下戒心。 但性命依旧还是重中之重。 虽然聂家兄弟两人武功高强。 但总不可能在旁边看着吧? 虽然建立锦衣卫一事,刘子廷暂时还未宣扬出去。 不过却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由于人数规模目前不多,这个监视范围也只是限于京城当中的各个官员。 毕竟,这些人才是昏君大业上最大的阻碍! 当然,他们也并未有任何察觉。 不过,再刚成立之时,刘子廷便让聂羿带着一支数十人的队伍连夜赶往了岭南。 目的很简单。 那便是查探之前云裳所说的身世问题。 说到底,刘子廷并不是圣人。 正常人该有的想法他也有。 更何况现在都是昏君了,最近也一直在政治上做些制衡。 但这后宫,也是时候也该支棱起来! 如今有了锦衣卫在手,想查探一个人的底细恐怕比之前更加方便了不少。 看来,这次上朝不仅仅只有封王分藩一事…… 朕,还要选妃!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拟定封王诏令! 三月二十九。 距离上朝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将锦衣卫和东厂都布置完毕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 可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做。 封王,分藩! 对于此事,刘子廷十分看重。 封王一事倒还好说,毕竟也算是先帝未完成之事,但是分藩,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届时上朝之时,必然又会是一片阻挠之声! 让刘子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王彦! 之前派刑部尚书李世安出去查案,可这好多天过去也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不过也是因此,刘子廷还派出去了一支锦衣卫专门调查此事! 不论这消息是否会在上朝之前传回来,这分藩一事不可改变。 诏令也是必然会同时下达。 也不论王彦如何作妖,刘子廷也坚决不会再忍耐下去。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赵贤。 “朕的那些兄弟们可都回京了?” 赵贤闻言,点了点头,“陛下,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过,如今所有的皇子也都已经回京了。” “如此甚好!” 刘子廷点了点头,有了锦衣卫的存在,这点消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这封王分藩一事极其重要,料他们也不敢违抗圣令! 特别是之前田猎之事,那刘子祁对自己看法的改变! 刘子廷心里也十分清楚,那时候那么多皇子故意外出,就是害怕怕刘子廷针对他们。 如今都要封王分藩了,他们自然也会乖乖地回来。 可如今,还差一样东西。 那便是封王诏令! “传卧龙凤雏来此拟诏!” “遵旨!” 刘子廷微眯着双眼,随着厂卫以及内阁的设立,如今处理事情来也是更加地得心应手。 说到底,直到现在才真正有了那种手握实权的感觉。 否则,一直孤身一人总感觉像是一个傀儡。 只不过想要更加顺利地施行昏君大业,如今还差一样东西! 那就是兵权! 若是兵权在手,刘子廷才算是真正的无所畏惧。 只可惜,这将虎符一分为二是先帝所安排的,要怪就只能怪先帝太信任大将军与丞相。 如今,想要收回虎符的难度无疑不是巨大的,更何况,这本身就跟自己的昏君行为有所矛盾! 没过多久,随着门外响起的阵阵脚步声,卧龙凤雏也来到了御书房中。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看着面前的卧龙凤雏,刘子廷也是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人十分习惯自己的身份,就连气质也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若不是两人的确太年轻,倒是也像那么回事。 不过想到两人皆是朝中重臣之子,恐怕在家中也并没有缺少调教。 “朕后日朝会将宣布封王诏令,让你们二人前来,便是来此拟诏。” 刘子廷这么一说,卧龙凤雏一眼便看到了两侧那桌案上的圣旨。 瞬间就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两个人严阵以待。 “陛下,臣等自当效力!” “好!” 刘子廷摆了摆手,两人也分别坐在了身侧的桌案旁。 “此为封王诏令,一份留于宫中存档,另一份便在朝会之上公布于众,至于朕的其余几位兄弟,你们便按此抄录,待册封时交予诸王手中。” “还请陛下放心,这些日子微臣二人也在文天阁中刻苦钻研,为的便是替陛下分忧!” “是极,我等自然不会为陛下丢脸!” 卧龙凤雏一人一言,刘子廷顿时就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两位风格转变的如此之快,之前还觉得这两人有些玩世不恭,如今却变得认真了起来。 但越是如此,刘子廷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用错人! “开始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纷纷提笔,一脸的认真。 “朕继天统业,寅恭先帝之命,上承天命,下顺黎民。用建藩辅,以明亲贤,实保安于国本,乃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皇长兄旭,英明神武,嫠不恤纬,但天妒英才,不幸夭折,既为朕长兄,追封为平安王。” “皇仲兄祁,为人宽厚,勤恳务实,明德惟馨,可封其北庭王,掌北庭四郡,望其励精图治,以造福乾北百姓。” “皇三兄昌,皆认其人品贵重,乃仁人志士,可封冀西王,掌冀西三郡。” “皇四兄越,蕙心纨质,禀资奇伟,可封晋都王,掌晋都三郡。” “皇五兄瞿,颖悟绝人,修身洁行,可封平云王,掌平云三郡。” “皇六兄潇,恪守不渝,才华横溢,可封建兴王,掌建兴三郡。” “皇七兄振,焚膏继晷,温文肃静,可封惠阳王,掌惠阳三郡。” “皇九弟烨,有踔绝之能,更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风光霁月,可封东临王,掌东临六郡,望刻苦自励,发奋图强!” “宣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话音刚落下,卧龙凤雏手中之笔也随之落下。 刘子廷心里不禁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种诏令也是他第一次触及,十分生疏。 不过这其中却是考虑许久,对于那些依旧还停留在记忆中的兄弟刘子廷并没有分太多封地。 不过尽管如此,但地界却是完全不小。 因为参照过大乾地图,所有兄弟的藩地都在大乾国土的边陲。 只有刘子烨不同。 那临东六郡位江南四郡以东,东面便是东海,北面毗邻齐,南面与楚国相接。 是一块不折不扣的肥沃土地,由此看来,刘子廷对这位小老弟的喜爱程度! “陛下,请过目!” 卧龙凤雏两人分别将写好的圣旨交到了刘子廷的手中。 目光行行扫过,刘子廷对这两人的写出来的诏令也十分满意。 总之,字写得比自己要好很多! 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刘子廷便盖上了天子玉玺。 “卧龙,此事你先行回府,通知一下你的父亲,让其做好准备。” “遵旨!” “至于凤雏,你书写的这份便留于文天阁中小心存放。” “遵旨!” 将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刘子廷也摆了摆手,“去吧!” “微臣告退!” 随着两人的离去,刘子廷也是揉了揉额头,整个人都显得疲累不已。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道传报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朕可不是来听什么琴的! “呈上来!” 刘子廷顿时一扫疲惫。 不论是刑部还是工部,亦或者是锦衣卫的加急传报都是刘子廷想要看到的消息。 只见赵贤连忙走到门外,从那名小太监的手中拿过了信封。 只是看了一眼封面,便连忙回到了刘子廷的身旁。 “陛下,是岭南那边传来的消息!” “岭南……” 刘子廷将信拿在手中,在惊叹锦衣卫办事效率的同时,他的内心也是期待不已。 这已经在纠结了无数个日夜的烦恼终于要揭开了么? 拆开信封,依旧是熟悉不已的廷纸。 目光缓缓再信上一扫而过,刘子廷的脸色也逐渐松缓了起来。 没别的原因。 信上所写的内容与当时云裳所坦白的内容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就连之前云裳的那位内侍也被聂羿给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果然是自己太多疑了!” 放下信纸,刘子廷的脸上难得多出了一股轻松之意。 若不是先帝留下的遗诏,恐怕自己早就上手了,又何必苦苦等到现在。 不过同时,如今这种情报皆在自己手中的这种感觉也是无比的舒畅。 谨慎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事,刘子廷才知道当自己手中有了一支情报势力之后到底有多么的方便! 若是像以往那般,随便派几个人过去查探,恐怕又是一无所获! 如今有了聂家两大高手亲自上阵,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自己! 对于之后的纳妃一事,帮助也是极大的。 若是能够在锦衣卫的查探下还有来历不明者,刘子廷自然而然也不会轻易招其入宫。 哪怕她长得再怎么美貌! 不过,一想到美貌,刘子廷却又是多出了一份苦恼。 那就是自己纳妃的标准。 云裳美貌世间罕有,扶琴更是一绝,有了云裳的先入为主,恐怕以后再难找到一个诸如此类的女人。 但对于现在的刘子廷来说,这些也就是后话。 如今,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猜疑,刘子廷下定了决心。 今晚就让云裳侍寝!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的赵贤,“让云裳好好准备一下,朕戌时会去沉香殿。” “老奴遵旨!” 赵贤言罢,便连忙知会了一声御书房外的传话太监。 由于他已经成为了东厂的厂公,现在行事自然不可能像往常那般跑来跑去。 特别是上次刘子廷责怪他之后。 若是没有必要,他必然会十二个时辰一直守在刘子廷的身边。 时间悄然流逝,黑夜也逐渐吞噬了黄昏前的最后一抹红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想来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膳食下肚,刘子廷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在赵贤的带领之下,刘子廷再次来到了沉香殿前。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时的刘子廷身着金色长袍,腰系玉带,上有双龙盘旋之雕刻,极其精细。 月光洒落,那被束起的黑色长发正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刘子廷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上次仓皇而逃的地方,不禁有些自嘲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小心? 不知不觉,忽然觉得自己与前世那大魏太祖武皇帝有了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多疑! 怪不得近些日子头总是有点疼。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活的如此小心! 但现在有了厂卫的存在,以后也能够稍微放宽心一些,免得什么时候还要被人开颅。 在这个地方,若是有人说开颅能够治病,刘子廷是万万不信的! “好的不学学坏的!” 刘子廷腹诽了自己几句,随后便整了整衣领,随后看着赵贤问道: “朕这身装扮如何?” “陛下乃天人之姿,” 刘子廷闻言,也是心满意足地朝着沉香殿中走去。 这次,身后的赵贤也是死死地盯着刘子廷。 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亲眼看到刘子廷自己主动走进去。 不过即便如此,赵贤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亲自守在这里。 一旦出了什么紧急事情也好处理。 把刘子廷交给别人,赵贤始终有些不放心! 当然,除了那聂家兄弟之外! 只见刘子廷摆了摆手,遣散了那两名守在门口的宫女,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沉香殿,依旧充斥着那种自然而又淡雅的味道,久闻不腻,让人觉得气定神闲。 随手关上房门。 刘子廷便听到一道既熟悉又婉转的声音。 “臣妾恭迎陛下。” 循声望去。 只见云裳一袭淡紫色长裙,正对着自己欠身行礼,而在她旁边的桌案上依旧摆放着那把春唤古琴。 刘子廷见此,微微一笑,“免礼吧。” “多谢陛下。” 说罢。 刘子廷便迈着步子走向了云裳,这时候的他一脸的轻松,心情也是极为的舒畅。 根本不需要再听琴声让自己愉悦。 刘子廷越走越近,直接略过了云裳为其准备好的长椅,一双眸子也是一直看着云裳。 这时,云裳整个人都显得极其紧张。 因为她心里觉得今日的刘子廷格外的俊逸,不禁脸儿一红。 “不如就让臣妾为陛下……” 话音未落,刘子廷便一把抓住了云裳那纤细的手腕,云裳顿时就慌张不已。 “让朕好好看看你。” 只见刘子廷缓缓伸出右手,从云裳那已然绯红的脸颊划过。 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刘子廷便能够感受到云裳忽然的一颤。 就像以前一样。 云裳抿了抿嘴,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更是紧张不已。 “陛下……” 云裳刚想说话,刘子廷便作噤声状,示意其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只见云裳缓缓将目光移向刘子廷。 这时,两个人四目相对。 云裳才发现这位刘子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和之前大为不同! 难道陛下不是来听琴的? 她不敢问,但刘子廷此时却是淡淡一笑,猛然用力,一把便将那云裳搂入怀中。 那纤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这种手感,刘子廷更是追悔不已,不由得想狠狠地打自己两拳。 “陛下……” 云裳的呢喃并没有引起刘子廷的注意。 他正在仔细地打量着云裳的面容,心里更是啧啧称奇。 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不知不觉中,刘子廷的手不自觉地将云裳搂得更紧了起来。 只见云裳贝齿正轻咬着红唇,在那桃瓣似地脸庞下,显得极其秀色可餐! 原来,怀中的云裳是如此美貌! “陛下……” “怎么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朕不是故意的! “嗯?” 刘子廷顿时眉头一皱。 在松开了云裳之后,刘子廷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 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己腰间的那条玉带! “不好意思,朕不是故意的……” 说罢,刘子廷就准备要将那玉带取下来。 看到刘子廷的动作,云裳的心头更是慌张不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下您……” 刘子廷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可玉带却是直接掉到了地上砸去了一角。 但刘子廷并没有丝毫的心疼,再次将云裳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放心吧,朕迟早会帮你灭了那岭南王……” 刘子廷会心一笑,这岭南王的威胁刘子廷一直放在心中,只不过如今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军罢了。 但根据兵部尚书所言,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能够出军岭南! 既满足了自己的目标,又帮助怀中佳人完成了愿望。 两全其美! 听到此话云裳也是一脸的感动,没想到刘子廷居然还记得这件连她自己都已经不再强求的事情。 “陛下……” 云裳眼角似乎还含着泪水,双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动人了几分。 此时,云裳的那双美眸中也只有刘子廷一人。 刘子廷见此,不由自主地便印上了云裳的红唇。 霎时,整个房间内的烛火都变得摇曳了起来。 云裳眼角的泪水也随之滑落,就像那滴落的红蜡一般。 …… 这一夜。 暴雨倾盆。 就像是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 这不禁让人开始质疑起了古人所说的那句话。 不过好在这场雨在第二日的辰时之前便已经停了下来。 随着晨钟的响起,朝阳也从东方露出了一角。 整个京城的街道之上还留有着片片水渍,由于石板的松动,不少人踏过之后便溅起阵阵水花,引得不少人叫骂。 这时,一位肤色黝黑的半百老人,也不小心成为了受害者。 不过就在他啐了一口之后便步入了面前的一间客栈。 这间客栈名为福云客栈,也是京城中一家老字号客栈。 这间客栈价格十分亲民,不论是谁基本上都可以消费的起。 比起京城中其他的消费场所,这里可谓是一股清流。 只见那半百老人走入客栈,径直地便上了楼。 轻轻敲了敲在角落的一间房门之后,里面便传来了一道疑问声。 “谁?” “是我!” 那半百老人的口音十分有辨识度,下一刻房门便被打开。 “原来是周太仆来了!” 放眼望去,只见这房间内已经聚集了十来位中老年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面露忧愁之色,但看到周太仆之后却又纷纷拱手。 若是有认识的人定然会惊讶不已。 因为他们全都是在京城中为官之人,除了周太仆之外,就连九卿之一的宗正大人也赫然在列。 落座之后,众人开始纷纷议论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怪事儿! 而周太仆也是面露奇怪之色,他也是才刚刚听到这个消息。 “宗正大人,也不知道这京城现在的天气怎么了,突然就下了那么大的雨!” “是啊,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好不容易出来住一次,却又被雨声给吵的睡不着!” “哎……明日就要上朝了,我等现在连休息都休息不好,着实有些头疼!”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最近都碰上了怪事儿!” 其中一位老头一提到这怪事儿,一群人顿时就面露紧张之色。 也正是因为这个怪事儿,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在此处议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已经不想再回家歇息,直接等明日早朝之后再回府。 因为好巧不巧,他们这几天都碰到了类似的事情。 要不就是大半夜的听到阵阵脚步声,要么就是老夫老妻恩爱交加时枕边传来的阵阵阴风。 甚至连头上的瓦片是不是还会掉落几片,险些砸到他们! 总之,要多怪就有多怪! 关键是活了这大半辈子了,突然集体遇到了如此怪事,怎么能不让他们愁? 于是,他们昨夜便商量好了集体来到这福云客栈好好睡一觉! 不然明日上朝总不可能还无精打采的吧? “你们说,咱们这京城是不是来了个什么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 众人连连摇头不已。 “老张,就你家里那点东西谁会惦记啊?” “哎,就是,我等都是廉洁之人,家中可没有什么金银珠宝!” “说是这么说,但最近圣上给咱们加了一倍的俸禄,难免……” 说道这里,众人纷纷看向了这个说话的老人。 “增加俸禄不无几分道理,本来咱们的俸禄便用不完,如今增加了一倍外面的那些歹人定然也知道了消息……” “如此说来,江洋大盗是有可能的?”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有这等功夫不论去做个什么都比做贼强?更何况,这要是被抓住了,那李大人的刑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得不错,只不过最近好像很久都没看到李大人了……” “哎,你还真别说,就连王大人似乎也消失许久!” “哪个王大人?” “当然是御史中丞王谦,王大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忍不住开始思考了起来,整个场面便的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刑部尚书李大人不在……” “御史中丞王大人也不在……” “难道是……” 顿时整个房间内惊疑声四起! “不会是御史中丞大人想要查咱们把?!” 顿时,此话便引起了众人的思考。 “有可能,之前圣上施行以薪养廉之时我便觉得奇怪,这突然好好的要涨什么俸禄?” “就是说嘛。” “但现在一看,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我看很有可能是咱们朝中出了个大贪官!” “大贪官……” “所以,陛下才会行那以薪养廉之举,怕有人因不满俸禄而贪污!” “好像很有道理!” “不是很有道理,我看事实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整个场景又再次沉寂了起来,他们在想到底谁才是这个贪官! 不过想了良久,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 然而,这个时候的他们也在将想法转向了在座的诸位,开始猜忌了起来。 “老黄,你看我干什么,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 “你什么为人我可不知道,总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黄某先行一步!” “如此,家中老母还需要照料,张某也不奉陪各位了。” “宗正大人,我也不陪你了,我还得回去看看昨夜大雨是否冲掉了砖瓦,要是砸到人就不好了!” “周太仆,我宗正府上也还有一些杂事,先走一步。” 看着这些大臣一个个离去,周太仆整个人都郁闷不已。 自己连凳子都还没坐热,这些人怎么就跑了? 等周太仆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连忙起身,朝着门外喊道:“你们结账了没有?” 然而,并没有看到任何大臣的身影。 倒是在那柜台边上候着的店小二却是突然回了一句。 “客官,总共一百二十文钱!”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皇宫外,人心惶惶。 然而,沉香殿中却是佳人在怀。 刘子廷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云裳。 只见云裳正面带微笑地盯着自己。 看到刘子廷醒来,那嫩白的脸蛋儿再次变得红晕了起来。 刘子廷见此,兴致大发,正当他要翻身之时,门外便传来了赵贤的呼喊声。 “陛下,八百里加急!” 顿时,刘子廷的脸上便掀起了一阵不耐之色。 然而云裳却是抚摸着刘子廷那如同刀削般的脸庞,呢喃道: “陛下,既然是赵公公呼喊,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听到此话,刘子廷若有所思,随后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反正云裳还在宫中,办完杂事再来办正事也完全没有大碍。 “既然如此,那朕便去看看着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说着,刘子廷便缓缓起身。 在云裳的帮助下,刘子廷也很快便穿上了衣物。 这种感觉让刘子廷无比舒畅! “那朕就先出去看看,这赵贤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刘子廷说罢,便朝着门外走去。 打开殿门,一道阳光照射进来,而赵贤也正躬身在等候着刘子廷。 “陛下……这是聂羿的急报!” 听到此话,刘子廷顿时就有些不解,“这聂羿不是正带着那内侍回京么,怎么又有急报?” 带着疑问,刘子廷很快便将信封拆除,上面写着寥寥数字,但刘子廷大为震惊! “开凿运河?!” 刘子廷收回目光,眉头紧皱。 他万万没想到这邓孑骞居然还真的在开凿运河! 合着之前刘子烨维护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在撒谎! 不过转念一想,这邓孑骞问自己也要了接近两亿两白银,原以为是运输瓜果,可现在却是在开凿运河?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先回过头看了看沉香殿中,随后便挥了挥手。 “先回御书房!” “遵旨!” 沉香殿距离御书房并不远,但刘子廷在这一路上却是思绪万千。 直至御书房中,刘子廷的眉头始终没能松开。 之前邓孑骞屡次要求朝廷拨款,难道都是拿去修运河了? 对于拨款一事,刘子廷不反对,甚至还很支持。 只不过。 他可没有给邓孑骞下令搞这个什么运河,可是这邓孑骞为何会这么做? 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这个能耐给邓孑骞下令? 甚至,还能让邓孑骞瞒着自己行动! 想到这里,刘子廷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便浮现了那个来到这里之后从未见过的一个人。 丞相,司空言! 能够让邓孑骞听话的,除了自己,也只有这位丞相能够有如此能耐了。 合着,这邓孑骞以运输瓜果之由拿着那些银两跑去开凿运河去了! 若不是有锦衣卫的存在,恐怕这个消息不知道还得瞒着自己多久! 抛开私自动工不谈,一想到此事的利弊。 刘子廷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开凿运河。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这是一项大工程,短期也根本无法完成,甚至劳民伤财! 就与那修筑长城一样,那时候的徭役要多惨就有多惨,可是长城建成之后却是抵御了多少外敌的入侵?! 谁都知道,这些都是很有必要做的事情! “没错,就是这样!” 刘子廷顿时就掌握了一个消耗大量财力的方法! 那便是行一些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之举! 只要给予足够的工钱,那些百姓还不是会自告奋勇地前往? 只要自己这一代能够维持现状,那就够了! 人只有一世,但求自己这一世无恙也就够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心中豁然开朗! “这邓孑骞,总是能给朕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不过,刘子廷知道,这都是丞相的功劳,于是目光便看向了赵贤,“丞相还未回京?” “回陛下,还没有!” “也罢……明日就要上朝了,如此重要的朝会若是丞相能够来参加就好了。” 刘子廷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禁叹了口气。 因为这位丞相的种种行为似乎都在帮助自己,而根据自己的记忆。 这王彦也就只有丞相能够稳压其一头。 若是丞相在,想必这王彦便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猖狂! 其实刘子廷也不是没想过派大量的人去寻找丞相的行踪。 但越是了解丞相,他越是能够感觉到这位丞相的神秘。 恐怕就算是派锦衣卫暗中打探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毕竟,这可是堪比神话版诸葛亮的人物!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再次陷入了沉思,既然这位丞相如此聪慧,那么自己设立这内阁和厂卫的事情是不是也瞒不住他呢? 然而。 远在百里之外的一间篱笆围成的院子。 而在那院子里,正伫立着一间由竹子做成的竹屋。 随着一道青色的轻烟袅袅升起,那竹门也被人缓缓推开。 只见一位杵着拐杖的灰袍老人在一位中年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竹屋。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乾丞相,司空言。 而在他身旁的中年人便是工部尚书,邓孑骞。 原本,今日他是准备回京复命的,但是在丞相的指引下来到了这个竹屋相见。 “丞相,陛下真的知道了此事?” 面对邓孑骞的问题,司空言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明日上朝,丞相您……” “我不会去的。” 司空言的回答顿时就让邓孑骞有些犯难。 尽管当初接下此事之时他踌躇满志,但真的被陛下知道此时之后恐怕会被责怪。 毕竟,自己没有经过皇帝的命令便擅自行动。 若是没有丞相护着自己,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邓孑骞心里所想,司空言却是迈着步子,朝着篱笆旁的走去。 “你不用担心,明日陛下不仅不会怪罪你,甚至还会赏赐于你。” 司空言这么一说,邓孑骞瞬间就充满着疑问,可还不待他开口,司空言便再次说道: “这次朝会与往常可不一般。” “赏赐……” 邓孑骞一脸的疑惑,“丞相,这陛下不怪罪于我也就罢了,为何还会赏赐?” “明日你便知道了。” 司空言说话一直都是如此,邓孑骞心中也十分清楚,但是明日便要回京复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慌张的。 “陛下今非昔比,如今你只需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即可,至于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今非昔比……” 邓孑骞不禁开始期待起了这次上朝到底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王彦是否还会继续上谏? 陛下这次会不会真的斩了王彦? 正文 第九十章 厂卫一现,朝堂三分! 余晖散尽。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 次日的清晨,京城也照常迎来了东方的一道曙光。 现在京城的天气已经变得极其地暖和,承天殿上还有几只鸟雀飞过。 这才辰时,承天殿中便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朝臣。 这些朝臣们时而作沉思状,亦或者是三三两两地正在议论着什么。 但不论是在做什么,他们的面孔之上,或多或少的都透露出一股担忧之色。 因为,他们心理十分清楚这次朝会的主要目的。 那边是之前田猎时陛下已经提到过的封王分藩之举! 对于此事,他们自然很想强力反对! 然而,当他们一想到上次进宫劝谏的四位翰林院青衣学士的下场他们又惶恐不已! 更何况,本来这几天京城中就怪事连连,以至于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极其糟糕! 他们都在各自猜疑着,到底谁才是这个贪官! 谁才是这个让陛下以薪养廉的罪魁祸首! 然而,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承天殿中聚集的人也开始越加地多了起来。 礼部尚书郝万江自然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只见他独自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些面露焦虑的众臣们,心中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毕竟,这些朝臣们所讨论的怪事他自然也是遇到过。 只不过在前日,他便知道了这一切的原因所在! 自从他儿子郝不予回到府上之后,除了告诉他封王诏令一事之外,还透露出了许些关于锦衣卫和东厂的事情。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惊讶不已。 虽然他知道自己儿子是在好意提醒,但他一生为官清廉,从未贪过一分一毫,自然也不会担心被监视! 只不过,当他知道自己儿子成为了内阁阁臣之后,他却是高兴不已! 但同时,还有一些焦虑的情绪隐藏在其中。 因为他十分清楚,成为了这内阁的阁臣,他儿子将会面对的是那些反对陛下举措的臣子们! 说白了,就是以御史大夫为首的那批言臣! 厂卫现身,朝堂三分! 如今,自家儿子已经成为了陛下的绝对心腹,那么势必就会得罪王彦! 王彦为人固执不假,但奈何别人可是元老级别的开国老臣! 整个朝堂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朝臣愿意轻易得罪此人! 先不说这王彦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 光是他王彦身后的那批孺子百姓便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他喜忧参半的原因! 想到这里,郝万江便长叹了一口气,扫了一眼面前的朝臣们。 然而,却并未看到御史大夫,王彦的身影。 这不免有些让他奇怪。 若是在以前,这位御史大夫基本上都是第一批来到承天殿的朝臣。 可这次,却是极其地反常! 这就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上次秋霞山下,王彦以死劝谏的场景! “王大人来了!” 不知谁忽然这么一喊,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纷纷投向了那大殿门口。 然而,这个时候踏入大殿的王大人并不是王彦。 而是御史中丞,王谦。 看着王谦走入殿内,众人便想起了近些日子发生的怪事。 于是他们三五成群,连忙走到王谦跟前,开始给这位御史中丞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王大人好!” “王大人许久不见,不知王大人最近忙些什么呢?” “是啊,最近回暖,东市那边也有不少的鸟雀,本来想约王大人一同过去看看……” 面对众人的热情,王谦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却是紧张不已! 本来,今日上朝他就十分害怕! 但为了把握住陛下给自己那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终究还是来了! 若是今日不来,岂不是白白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王大人……” 其中一位朝臣再次凑到了王谦的身边,惹得王谦整个人顿时就火冒三丈。 “吵什么吵,都呆在自己位置上别动!” 王谦忽然的咋呼可是让众人纷纷惊叹不已,心中更是发怵! 他们何曾见过这位大人在殿中如此大呼小叫? 一般情况下,在大殿中会这么大声说话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当朝太尉,蒋跃! “好久不见,诸位大人可曾想念老夫?” 随着一阵阵爽朗笑声响起,众人根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蒋跃。 只见蒋跃正迈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入了大殿。 看到这个一脸憨笑的武夫,一群文臣纷纷笑脸相迎。 “原来是蒋太尉回来了!” “是啊,蒋太尉呆在岭南边界这么久,着实是辛苦了!” “不错,只可惜蒋太尉错过了上次秋霞山田猎啊……” 随着其中一位文臣的发言,霎时间整个场面就变得异常尴尬! 因为上次的围猎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这位大人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敢提出此事! 众人都知道,这位蒋太尉可是去岭南边境镇守了许久,如今都赶回京城参加朝会。 可想而知,这次朝会的重要性! “咦,王大人怎么无精打采的?” 蒋跃走到王谦的跟前,猛地拍了一下王谦的肩头,王谦整个人都不禁前移了一步。 这可是让王谦心中腹诽不已。 但奈何他自己心中有愧,面对的又是蒋跃,也只好回了一个笑脸。 “蒋太尉近来可好?” 王谦这么疑问,那蒋跃却是撇了撇嘴,指了指面前的一众言臣,说道: “看不到你们这群家伙,老夫过得自然开心!” 此话一出,虽然让这些文臣心生不快,但面上却是充满着微笑。 “开心就好……” “是啊,蒋太尉开心就好……” “哈哈哈!” 蒋跃的笑声依旧是如此的夸张。 但很快,蒋跃也发现了这次朝会上似乎还少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于是蒋跃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王谦。 “怎么不见你叔父,往日他不都是来得很早么?” 蒋跃这么一问,众人也都将目光统统转向了王谦这边。 这个问题他们也很好奇! 但王谦面对这些人疑惑的目光,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本他回京时第一个想找的便是王彦,但奈何王彦家中并没有人,就连管家都不知道王彦去了哪里。 “蒋太尉,王某也才刚刚回京,并不知道叔父去了哪儿……” “哈哈哈,不来更好,免得看得心烦!” 蒋跃再次连笑三声,他跟别人不同,他讨厌王彦可是会直接说出来的。 当然,在场那么多朝臣也就这位太尉敢这么说话。 “邓大人也来了,还有……” 此时,只见邓孑骞拿着笏板不紧不慢地朝着殿中走来。 而在他的身后,兵部尚书郑煜,吏部尚书张司,户部尚书孙思博也都纷纷到场。 加上之前早就到了的礼部尚书郝不予。 如今六部就只有刑部尚书李世安还没到! “咦,怎么不见李大人?” 不知谁这么疑问,王谦的内心更是一颤,更加肯定了这刑部尚书已经去裴郡调查过自己。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然快巳时!” “巳时……陛下都快要到了,御史大夫还没来!” 正文 第九十一章 举国选妃,以填后宫之缺! “皇帝驾到!” 随着赵贤那尖锐的嗓音。 整个承天殿中的众臣纷纷收起了各种表情,连忙退到了两旁,按照官职的大小,依次排开。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只见刘子廷踏入承天殿的那一瞬间,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并齐声高呼。 “参见吾皇!” 不同于之前,这次的刘子廷底气十足。 走起路来倒也不像是第一次上朝那般略显紧张,而是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从群臣当中穿过。 当他快走到御前之时,看到排头那空荡荡的位置之后,心中也略微也松了一口气。 王彦不在! 看了一眼站在另一旁的蒋跃之后,刘子廷便走到龙椅旁,大手一挥。 “平身!” “谢吾皇!” 刘子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朝会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他已经让人传了口谕给他的几个兄弟,今日上朝待通传之后再入承天殿。 当然,在宣读封王诏令之前,朝会照常。 “诸位爱卿,近来可有事启奏?” 目光扫过,只见一众武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只有蒋跃依旧是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毕竟没有战事,刘子廷也能理解。 如今的岭南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否则自己这边也早就能够收到消息。 倒是另一边,除了御史大夫位是空着的之外,六部尚书的中间依旧还是空出了一个位子。 刑部尚书,李世安。 自从上次急报之后,这李世安便说要去淅川。 也就是王彦的老家。 原本,刘子廷一位这刑部尚书如此能干,势必能在这次上朝之前找到部分证据。 也好在王彦上谏之时狠狠给他来个当头痛击。 于是,也加派了一队锦衣卫去支援李世安。 除了帮助其完成任务,也顺带监视李世安是否会有所包庇! 毕竟,现在有了对决的心腹,自然而然也要用起来! 可如今,王彦没到,李世安也没到。 但对刘子廷来说,只要这次朝会王彦不来上谏,那么这李世安晚点到也就显得不那么着急。 然而,过了许久。 承天殿内依旧没有声音,可见这些人没有一个要启奏的意思。 这可是让刘子廷大为满意。 既然都不说话,那么自己便要说了。 “工部尚书来了没有?” 随着刘子廷的发问,邓孑骞连忙举着芴板来到了大殿中央。 “臣在!” 刘子廷闻言,脸上略带笑意,“这么久不见,你倒是替朕做了件好事儿啊。” 虽然没有明说,但邓孑骞心里清楚刘子廷指的便是他私自开凿运河一事。 “臣……” 看到邓孑骞一脸的紧张,刘子廷却是摆了摆手,“朕赏罚分明,既然你邓孑骞做了好事,那必然得论功行赏!” 听到这句话,邓孑骞瞬间就放下了心来。 果然丞相说的不错! “臣受之有愧……” “无妨。”刘子廷摆了摆手,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殿前的众臣。 “你们没事就应该多学学邓大人,根本就不用朕教,便能做出让朕高兴的事情!” “别一天学这个学那个,只知道一味的劝谏,当真以为朕没有脾气?不敢动你们?” 刘子廷说完这句话,众臣心头纷纷一震。 瞬间就想起了之前那四位翰林院青衣学士的下场! 他们可不是王彦! 但此刻最为紧张的莫过于是王谦! 因为从刘子廷的话中,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叔父恐怕已经要触碰到了陛下的底线。 否则这好端端的,陛下怎么又会在朝会上如此讲话? “陛下说得好!” 蒋跃突然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刘子廷看向了蒋跃,只见蒋跃一脸解气的模样,自顾地在那里高兴。 但刘子廷看在眼里,并不打算责怪这蒋跃。 相比起那脾气火爆且头脑简单的蒋腾,还是这蒋跃更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蒋太尉,最近岭南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刘子廷突然这么一问,蒋跃也十分自然地走到了邓孑骞的身旁,拱了拱手。 “回陛下,请陛下放心,有老夫镇守岭南,那张安又怎敢造次?” 紧接着,蒋跃便偏着头,目光扫过那另一侧的文臣们,脸上尽是骄傲之意。 “蒋太尉,你做得很好!” “陛下谬赞!” 面对刘子廷的夸赞,蒋跃也是一脸的憨笑。 他这个人不喜欢别的,就喜欢被丞相和陛下夸赞! “你做的很好,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刘子廷摆了摆手,大有一股佯怒之意,“没事威胁人家岭南王做什么,即使是异姓王,那也算是朕的叔父!” 这可是让蒋跃顿时就傻了眼,合着自己镇守岭南在陛下的眼中却像是做错事? 不过不同于大将军的脾气,蒋跃与丞相接触颇多,也就没有多言,只是撇了撇嘴,像极了一个孩子。 刘子廷看到此景,心中则是欣慰不已。 若是这次朝会就只有这么多事情的话,恐怕也会进行得顺利不少!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又想到了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诸位爱卿既然无事,那么,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说到这里,众臣不禁心头一紧,都开始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难道,是关于那位大贪官的事情? 还是说接下来就要给皇子封王分藩? 这个时候的王谦也是同样地紧张不已,拿着笏板的双手也不禁开始疯狂冒汗。 “陛下,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随着蒋跃的开口,众臣也都随声附和。 看到众臣那一个个好奇不已的眼神,刘子廷缓缓开口,道: “朕,自即位以来,总感觉宫中烦闷,自先帝离世,后宫无人,更无一主。” 说道这里,刘子廷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朕准备举国选妃,以填后宫之缺!” 话音刚落,众臣纷纷也都松了一口气,王谦那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还好! 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不过同时,众臣也开始露出了笑颜,没想到陛下终于要开始选妃! 哪个大臣家中谁还没有一两个闺女? 哪个大臣又不希望自己家中的女儿能成为皇帝的嫔妃? 刚好后宫无主。 若是有机会被册封为皇后的话那身份可就大为不同! 试问,谁又不想当国丈? 这可是平步青云最直接的方式!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甚好……” “是啊,后宫多年无主,陛下理应如此……” “陛下,我家中有……”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陛下,我家也有一女! 看到有人开始举荐。 身为太尉的蒋跃却是连忙走到了大殿中间。 “陛下,此事其实老夫早就想说,我家闺女与陛下一般大,早就嚷嚷着让老夫找陛下,如今刚好借此机会……” 蒋跃突然这么一说,瞬间就让众臣无语至极。 没想到蒋跃居然已经开始抢先一步! 不过既然是选妃,自然也不可能只要一个人! 还有机会! 然而,这时的刘子廷却是一脸的疑问。 蒋太尉之女? 随着脑海中记忆的翻涌,一头凶恶的母老虎形象就不自觉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太尉之女的脾气十分火爆。 毕竟受到了蒋跃和蒋腾的言教,身手自然也是极为不凡! 从小便喜欢舞刀弄枪,甚至还暗地里吓唬自己! 关键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敢向父皇和母后告状! 这种女人要是放到了后宫,那还不得乱了套? “太尉说的可是蒋歆?” 刘子廷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蒋跃却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难得陛下还惦记着我家闺女!” 刘子廷闻言,心中腹诽不已。 若不是蒋跃突然这么一说,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蒋歆! 更别说还惦记着! “陛下,我那闺女到现在还在戍边,我这就书信一封,马上令其回宫,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但他们也很懂得,想要争夺这个名额,并不是太尉就能够一锤定音的。 最终还是得陛下自己做决定! 所以,他们也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太尉之女,的确是女中豪杰啊!” “说的极是,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一面,英气十足!” 蒋跃听到这么多人的奉承,心中也是欢喜至极。 然而,这个时候的刘子廷整个人都麻木不已。 不论怎么说,这个女人他可是万万不会要的! 于是,刘子廷连连摇头,“蒋太尉,你的一番好意朕心领了。” “但既然蒋歆喜好呆在军中,那朕觉得更应该从军中寻得良夫,若是没有看中的人,朕也可以替她举行一场武举,为其挑选出一个武状元出来……” “欸,陛下此言差矣!” 蒋跃连忙摆了摆手,接连说道:“家女虽然喜好呆在军中,那老夫早就训斥过她,作为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这样过一辈子,还是得找一个依靠!” “再说了,京城中也有演武场,陛下的担心完全不是问题!” 蒋太尉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让刘子廷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这女儿养成这样不是你蒋跃和蒋腾的问题吗? 现在又开始说女儿家不适合呆在军中? 简直是胡闹呢? 不过,心中对于蒋跃没有提及拆除练武场一事也有些意外。 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拒绝蒋太尉的举荐! “此事……暂且放下!” 刘子廷可不论如何也不敢答应这蒋太尉。 哪怕蒋太尉给他的印象再好,他也不敢拿自己今后的美好生活开玩笑。 这后宫佳丽三千,可不兴找这种母老虎啊! 要是不翻她牌子岂不是会大闹后宫? 更何况,一旦自己要是答应了这蒋太尉,很有第二天这蒋歆便会出现在京城。 有了这么多朝臣们作证,一旦答应,恐怕追悔莫及! “陛下……” 忽然一个十分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 刘子廷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半百老人站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太仆。 顿时,刘子廷心中一喜。 不管是谁说话都行。 只要让蒋跃不提他家那闺女! 此时的周太仆也是神色紧张,眼神也不禁微微瞟向了蒋跃。 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敢与蒋跃争锋。 但他活了这么久,自然也看出了刘子廷并不喜欢太尉之女。 更何况,这件事绝对值得他冒着风险得罪太尉。 “陛下……微臣家中倒是有一女,长得也算是碧玉羞花,不知……” 周太仆话还未说完,蒋跃便大喝一声。 “你胡说!” 声音响彻大殿,刘子廷也是眉头一挑,“蒋太尉,你让周太仆将话说完。” 刘子廷的警告很有效。 蒋跃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拱了拱手,退到了一边。 这时候周太仆颤抖的心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既然陛下要选妃,臣便唤其进宫让陛下一看,绝对不会让陛下失望……” 有了周太仆的自荐,只见那站在一旁从不发言的宗正也连忙拱了拱手上前。 “陛下,其实微臣府上也有一小女,如今正值二九年华。”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宗正还将目光瞥向了周太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周太仆说其家女有沉鱼落雁之姿,那么我家小女不仅有此容貌,并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感受到宗正的眼中之意,周太仆瞬间就有些不服了起来。 “宗正大人,你家小女儿的技艺老夫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这容貌……恐怕所言有虚吧?” “有何所虚?你家闺女老夫又不是没见过!” “你……” 周太仆十分恼怒,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经常有所往来的宗正大人居然会在朝堂之上与自己相争! 不过朝堂之上不可造次,他也只好忍住没有发作,反而是目光一转,再次看向了皇位上的刘子廷。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只要陛下一见,必然会心生喜欢……” 有了这两位的带头,其余众臣也纷纷开口。 “陛下,不瞒您说,微臣膝下也有一女……” “陛下,其实我家也有……” “陛下……” 随着众臣的参与,整个朝堂上的群臣都面露激动之色。 就连蒋跃也瞬间投入了进去。 那些家中没有女儿的大臣们也都羡慕不已。 即便他们有这个心思,却也没有这个人。 哪怕可以举荐别家女儿,但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总有些膈应。 若是以后身居高位,再来个翻脸不认人那可就麻烦了! “够了!” 刘子廷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霎时间,整个大殿的争议声便停了下来。 刘子廷本来公布此事的缘由很简单。 那边是正大光明地沉迷于后宫! 可却不曾想这群老东西居然能够为了这个争个不停! 就连太尉也能冲进去打成一片,就很离谱! “现在是朝会,你们身为朝臣,成何体统!” 随着刘子廷的发怒,这些朝臣们也都低下了头。 “诸位爱卿,朕有话要说!”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内阁现身,宣读封王诏令! “朕是这么想的。” 刘子廷一脸认真地扫向了殿中。 “如今,朕的后宫还有云裳云才人,你们若是举荐自家女儿,先得过云才人这一关,如何?” “云才人……” 众臣自然也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云裳姑娘。 那才是真正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凡是见到过的人没有一个说其不好的! 关键是那一手琴艺,更是让这位陛下痴迷不已! 如此想来,却也是公平竞争! 免得总有人觉得自家女儿十分优秀,想要先入为主! “臣以为,此法甚好!” “嗯?” 刘子廷正准备夸是谁如此识时务之时,便发现这率先开口的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王谦。 而王谦如此主动的原因也很明显! 他觉得,既然陛下都已经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必然也得把握住! 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为陛下排忧解难! 只见王谦淡淡一笑,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中间,拱了拱手。 “陛下,这选妃一事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必须慎重,不论诸位大臣如何举荐,最终还是由陛下亲自定夺才好,免得举荐入宫之后却又发现不妥,岂不是伤了君臣和气?” 王谦这么一说,众臣也是暗自点了点头,认为这不无道理。 刚才他们光想着当国丈。 可从未想过,若是自家女儿入宫以后不小心惹上了什么麻烦,那么他们整个家族的人恐怕也会不好过。 瞬间,王谦的言论就得到了众臣的认可。 “陛下,臣以为王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还是慎重一些好啊……” “是啊,若真的纳了不合适的妃子恐怕后宫也难清静……” “臣也附议!” 看着众臣如此模样,刘子廷也不禁面露讶色地看着面前的王谦。 若不这王谦站了出来,他倒是还差点忘记了这么一号人! 只不过这位大贪官居然还有如此眼力劲! 这可是和王彦大为不同! 不过既然都站了出来,那必然也得好好鼓励鼓励。 否则,还怎么贪下去? “王爱卿所说,正是朕心中所想。”刘子廷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 “此次选妃,朕自有主张,凡事举荐者必须先通过云才人面试后朕再确定。” 话音一落,群臣纷纷齐呼。 “陛下圣明!” 这时,王谦也缓缓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心中更是激动的不行。 他能够看出来,自己这次的行为得到了这位陛下认同。 既然陛下都没提自己贪污一事,看来陛下也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很明显,他已经把握住了这次机会! 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不禁想到之前陛下以薪养廉的举措。 他顿时就觉得刘子廷在他心中光芒万丈! 自己那么贪,还能够得到原谅! 这就让他不由地想到了之前因为贪污而被问斩的户部侍郎! 再想想自己。 陛下不仅没有查办自己,甚至还为了自己以薪养廉! 更是在朝会之时认可自己的进言! 对他来说,无疑不是有着再造之恩! 这绝对是仁君中的仁君! 既然如此,若是再贪下去岂不是辜负了陛下? 于是,立志要做清官的目标便印在了他的心中! “除了选妃,还有一事朕要昭告天下。” 刘子廷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在众臣的耳中却是如同惊雷。 这是要开始封王分藩! “宣文天阁阁臣卧龙凤雏觐见!” 随着赵贤的一声高呼,朝臣只见便开始议论纷纷,气氛更是紧张不已。 “这卧龙凤雏两个名号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你忘了,是那李大人和郝大人的子嗣……”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奇怪陛下为何要设立内阁?” 这个时候,整个朝堂上下,也就礼部尚书郝万江和太史令李鸿远的心中却是清晰不已。 虽然他们也十分紧张。 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只见卧龙凤雏两人身着正装,迈着步子缓缓地走进殿内。 卧龙昂首挺胸,凤雏手中正端着一个极其精致的木盘。 木盘被一片金色丝绢覆盖着。 穿过群臣,两个人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 特别是王谦,此时他也是瞪大的眼珠子看着两人。 因为他知道,揭发王彦的正是这两个人。 也是让自己的贪污行为暴露的罪魁祸首! 顿时,王谦的目光便看向了那站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郝万江和李鸿远两人。 心中羡慕不已! 告发王彦便能如此! 那么…… 想到这里,卧龙凤雏两人的高呼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卧龙凤雏,参见陛下!” “陛下万安!” 看到两人一脸的严肃,刘子廷也是极其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没有给朕丢脸! 这时,刘子廷将目光扫向了众人。 “朕,这最后一件事便是封王、分藩!” 话音刚落,众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他们在来这里之前便想到了此事。 但真正要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扫了一眼,发现众臣一个个都低头不语。 蒋跃也十分意外的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 刘子廷的心中更是放心了不少! “诸位,先帝再世之时没来得及封王。如今朝堂上下,也皆以皇子相称。” “朕既然即位,如此称呼实属不妥!” “如今,朕便替先帝完成遗愿,给诸位兄弟分封郡王,并分藩地,以镇大乾!” “让朕的兄弟们入殿吧。” 刘子廷说罢,众臣沉默不语。 赵贤立刻会意,随着一声高呼,只见门外便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一个踏入殿中的,自然便是刘子廷的二哥。 刘子祁! 然而,紧接着刘子祁,一位位兄弟依次走入承天殿中。 至于刘子烨,自然而然就走在了最后。 这七位兄弟一个个都仪表堂堂,颇有皇家威严! 即便是年纪偏大的刘子祁也不同于上次田猎那般黯淡无神。 众人感叹不已。 没想到居然会在超会上看到所有还未封王的皇子! 特别是那站在首位的蒋跃,面色略微显得有些激动。 这封王分藩一事他早已听说,对于此事他也并不反对! 与其他大臣们不同,他蒋家兄弟看待这些皇子就像是自家儿子般无异。 若是这些皇子们有所作为,他们也会高兴不已。 只是之前一直呆在京城中不说,就连王爷都不是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一天。 所以,他蒋跃也才会抽身从千里之外的岭南边疆赶回来! 为的便是见证这一刻! 只是他有些失望,丞相并不在这里! 但让他高兴的是那王彦也没有来此! 因为他猜到,王彦必然不会同意此事,来此也是为了阻止王彦。 “臣弟,参见吾皇,吾皇万安!”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触及底线,王彦危矣! “臣弟参见吾皇,吾皇万安!” 在众人的注视下,七位皇子缓缓走到御前,并排而立。 “免礼。” 刘子廷挥了挥手,仔细地端详着这七位兄弟,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因为除去刘祁和刘子烨两人之外。 对于其他的五位兄长,刘子廷的印象并不深刻。 但光只是看这些兄弟们的气质,刘子廷心中便清楚,这些在场的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废物。 或许,也可能是因为将要封王的原因。 这一个个兄弟们的眼中似乎都充满着斗志。 不过越是如此,刘子廷也越是开心! 转而,刘子廷便收回了目光,对着卧龙摆了摆手,说道: “宣读诏令!” “臣,遵旨!” 只见凤雏此时已经将手中木盘伸向卧龙,而卧龙则是不紧不慢地掀开了那覆盖在木盘上的金色丝绢。 诏令显露。 整个承天殿中文武百官也纷纷伏地。 这个时候,最为激动的除了七位将要封王的皇子们之外,自当是郝不予和李鸿远两人。 甚至他们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只不过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受命承天皇帝诏曰:” “朕,继天统业,寅恭先帝之命,上承天命,下顺黎民。用建藩辅,以明亲贤,实保安于国本,乃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皇长兄旭,英明神武,嫠不恤纬,但天妒英才,不幸夭折,既为朕长兄,追封为平安王。” “皇仲兄祁,为人宽厚,勤恳务实,明德惟馨,可封其北庭王,掌北庭四郡,望其励精图治。” “皇三兄昌,皆认其人品贵重,乃仁人志士,可封冀西王,掌冀西三郡。” “皇四兄越,蕙心纨质,禀资奇伟,可封晋都王,掌晋都三郡。” “皇五兄瞿,颖悟绝人,修身洁行,可封平云王,掌平云三郡。” “皇六兄潇,恪守不渝,才华横溢,可封建兴王,掌建兴三郡。” “皇七兄振,焚膏继晷,温文肃静,可封惠阳王,掌惠阳三郡。” “皇九弟烨,有踔绝之能,更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风光霁月,可封东临王,掌东临六郡,望刻苦自励,发奋图强,造福百姓!” “宣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钦此!” 话音刚落,卧龙便将手中的圣旨缓缓收起。 整个承天殿内文武百官纷纷齐声高呼,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 “吾皇万岁!” “都起来吧。” 刘子廷十分满意,淡淡地摆了摆手。 这时,站在御前的七位兄弟也都缓缓起身,一个个眼眶都变得红润了不少。 先帝没有给他们的,刘子廷给了他们! 尽管他们这些人所封郡城地界有多有少,也有优有劣。 但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这个原因。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上次故意逃避田猎所造成的后果! 若不是如此,他们恐怕最少也会跟刘祁一样。 但既然诏令已下,便不可更改。 此时的刘子廷看着沉默不语的众臣,心中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的朝会居然进行得如此顺利! 看来上次斩杀那四位青衣学士还是有不少效果! 刘子廷淡淡一笑,“礼部尚书,此事的具体事宜便交由你去安排!” “微臣遵旨!” 看到郝不予答应之后,刘子廷便摆了摆手。 卧龙会意,立刻手持诏令,缓缓地走到了他的父亲,郝不予的面前。 稳当的接过诏令之后,郝不予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他没有忘却。 这些都是因为陛下,他的儿子才有如此地位! 看到这一幕的刘子廷也不免有些唏嘘,“若是无事,那便退朝吧!” 刘子廷说罢,正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众臣来不及恭送,一道苍老但却极其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 “请天子留步!” 此话一出,刘子廷瞬间眉头一挑,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殿外。 因为这个声音他熟悉不已。 正是王彦的声音! 此时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向了殿外。 只有王谦则是一脸的惊恐,内心紧张不已。 而站在御前的七位王爷也都猛然回头,眉头紧皱。 至少,王彦来此的目的他们都十分清楚! 只不过。 该来的,还是会来。 刘子廷没有说话,整个大殿也就变得极其安静,但气氛却是微妙不已。 “御史大夫王彦,请天子留步!” 只见王彦身着布衣,颤颤巍巍的走入殿中,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就会熄灭一般。 这种情况,大家也都已经见怪不怪。 “王彦,朝会已经结束,你还来做什么!” 刘子廷的与其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万万没想到这王彦居然在最后关头来到了这里。 “这藩,分不得!” 王彦这五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紧张。 特别站在御前的刘子烨他们,看向王彦的眼中尽是不愉。 很明显,这王彦针对的不仅仅是天子。 也包括他们! 然而,这个时候的刘子廷却是根本不想与王彦在作纠缠,猛然挥了挥袖袍,怒道: “诏令已颁,岂能不作数?” 听到此言,王彦却是挺直了腰杆,目光缓缓扫向了周围众臣,训斥道: “尔等枉为大乾臣子,既食大乾俸禄,应以社稷为重,如今这昏君屡行败国之举,你等居然还无动于衷?!” 话音一落,众臣一个个都眼神复杂,眉头紧锁。 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这王彦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然而就在这时,王彦却是突然转过身朝向了殿外,大喝道: “抬进来!” 说罢,殿外忽然多出了十几位同样身穿布衣的读书人,而这些人一看便知道都是王彦的门生! 只见这群门生正扛着两根大腿粗的横木,步伐艰难地踏入殿中。 放眼望去,当看到横木下的一抹漆黑之后。 刘子廷的脸色陡然一变! 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而鬓间更是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就连双手也不禁握拳,捏着咯吱作响。 “大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打入天牢,明日问斩! 承天殿中。 刘子廷忿然作色。 群臣看到之后无一不心惊。 就连蒋跃和刘子烨等一众刚被封王的皇子们也都面露怒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王彦居然敢抬棺上谏! 很明显,这王彦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刘子廷的底线! 不过这个时候的王彦却依旧面不改色,“你这昏君,既然不收回诏令,那么臣便只好抬棺上谏!” 此话一出,刘子廷更是火冒三丈。 脑海中关于王彦劝谏自己的片段瞬间迸发开来! 自从登临帝位到现在,这王彦屡次阻挠自己的昏君行径! 更是让自己在群臣面前丢尽了脸面! 可偏偏又是这种人,却能够深得民心! 为此,之前所有的事情刘子廷都可以忍! 但现在,这王彦却又抬棺上谏! 若是还饶了王彦,那自己这皇帝又怎么继续当下去?! “王彦,你这是在找死!” 顿时,整个承天殿中杀意盎然,众臣皆惶恐不已! 然而王彦此时依旧不为所动,反而是将双手负于背后,昂头说道: “既然我王彦敢抬棺来此,自然不惧身死!”说到一半的时候,王彦再次环顾着四周,面露激昂地说道:“只要是为了天下的苍生,我王彦纵然身死也可名留青史!” 王彦的声音高昂激荡,更是充斥着整个大殿。 在他身后的那些门生也都一个个激动不已,看向王彦的眼中尽是崇拜之色! 但此时的刘子廷却是眉头紧皱,死死地看着王彦,声音也逐渐由高到低。 “好一个不惧身死!” “好一个天下苍生!” “好一个名留青史!” “你屡次冒犯于朕,朕一再忍让,可你王彦却是不知悔改愈加的无视皇威!” 说到这里,刘子廷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难道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 “纵然你诛我十族有何惧载!” 王彦一脸的坚决,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整个人依旧是站着挺拔。 “好好好!” “既然你王彦不惧,那朕便诛你十族!” 刘子廷怒极反笑,整个朝堂上下莫不惶恐。 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敢插嘴! 虽然平日里他们十分敬重王彦,但王彦今日的举动就连他们也都看不下去。 可见这王彦有多么固执,有多想做一个名留青史的铮臣! 为此,就连家人也都可以不管不顾! 然而,那原本就惊慌失措的王谦现在更是心凉一截,看向王彦的眼神中充满着怨气。 “锦衣卫何在?!” 随着刘子廷的一声大喝,众人面露疑惑,就连王彦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众臣之中也只有郝不予和李鸿远两人心如明镜。 此时,只见一群身着锦衣的带刀侍卫突然冲入殿中。 这一个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近卫让众人忍不住惊叹。 特别是那为首的聂翎,一身飞鱼服更是显得极其扎眼! 除了众臣的惊诧,就连御前的诸王也都心惊不已,不停地打量着那聂翎。 就连蒋跃也都渐渐皱起了眉头。 “锦衣卫左指挥使聂翎参见陛下!” 刘子廷见此,微微抬起了下巴,脸上尽是自信之色。 这就是他所设立的锦衣卫! “将王彦和那群刁民统统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随着一道道刺耳的出鞘声响起,刀光闪现。 王彦的脖子上瞬间就被加上了一把刀。 而这把刀的主人自然就是聂翎。 除此之外,身后的那十几名门生也都是如此。 这动作之快就连蒋跃也不禁咂舌,更别是其他的那些臣子。 不过最让他们心惊的还不是聂翎的身手,而是聂翎真的敢将刀架在王彦的脖子上! 若是常人,根本不敢如此! 但这一点刘子廷就早已意识到。 这也是设立厂卫最主要的原因所在! 若不是锦衣卫,这朝中又有谁敢捉拿王彦?! 恐怕就连蒋太尉可能都要斟酌许久。 毕竟这王彦的背后可是大乾的黎民百姓。 但这个时候,刘子廷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即便没有让王彦身败名裂的确凿证据,他也要斩了这王彦! “老夫就不信,你这昏君真的敢杀我不成!” “若是再不杀你,你迟早会祸害天下!”刘子廷说罢,便站起身来,“将王彦打入天牢,查封御史府,明日诛其十族,若再有劝谏者,杀无赦!” 旨意下达。 聂翎便丝毫不客气的将王彦双手一扣,朝着殿外走去,而那口黑棺也被锦衣卫抬走。 “你这昏君,安敢斩我!” “你心中可有大乾的百姓?!” “你心中可还有大乾的江山社稷?!” “你这昏君,你若是敢斩我,百姓是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王彦叫骂声的逐渐消失,刘子廷也大手一挥。 “退朝!” 这个时候殿中各个臣子都面面相觑,看来这次陛下可是要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王彦!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只不过他们都清楚,这王彦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根本就没有人敢冒死求情。 唯恐殃及池鱼! “恭送吾皇!” 微风拂过。 刘子廷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中,而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刚被封王的一众皇子。 然而,一道双膝跪地的声音确实吸引住了众臣的目光。 只见王谦整个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双唇颤动不已,嘴里也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王彦可是王谦的叔父,若是诛十族的话…… 想到这里,其中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开始面露惊慌之色,生怕自己与王彦有些沾亲带故的。 “看来,丞相所说的果然没错……”蒋跃叹了口气,说道。 众臣闻言,也都不由得想起了初次朝会之时丞相所说的话。 那时候丞相在众人的面前就曾说过,这王彦若是在是如此,恐怕……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丞相果真料事如神! 本来先帝在时,这王彦便屡次劝谏,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般。 看来,这王彦也是越加的狂妄。 不过即便如此,这王彦在民间的影响力却是还在! 若是真的斩王彦,诛九族,这个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极其恐怖。 届时行刑必然也不会十分顺利! 过了良久,整个大殿中依旧充斥着沉重的气息。 这些朝臣们纷纷都开始想着行刑那天的场景! 可在此之前,恐怕京城也会不宁静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这昏君是十世大恶人转世! 朝会之后。 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显得极其沉重。 顿时,原本蔚蓝的天空也都渐渐被乌云所覆盖。 一滴雨水忽然从天空中飘过,最终落在了城南街道中的青石板上,消失不见。 此时,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行人的注意。 只见数十名书生装扮的男子手上正拿着一大叠廷纸,这些人三五人一组,穿梭在街巷之中。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其他地方也都如此。 没过多久。 整个京城中,几乎所有的大街小巷中便多出了一张张檄文。 特别是在闹市当中。 这种檄文自然而然就吸引住了大批百姓的目光。 即便天空中还零星地飘着雨水,但是在这种看热闹的本能之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随着百姓的聚集,京城中那些巡逻的官兵们也都纷纷注意到了这边。 不过那些书生动作很快。 看到有官兵来此,张贴完之后立马就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有了大乾邸报的存在。 不少刚识字的百姓们已经都开始照着檄文开始念了起来。 “御史大夫为翰林院学士正名,并阻止天子分藩之举,直谏昏君而被打入天牢。” 于明日城东闹市问斩…… 此话一出,群民沸腾不已,特别是一些读书人! “怎么可能!?” “王老居然被押入了天牢,等后问斩!” “这昏君……他居然要斩御史大夫!” “王老可是他的老师啊,他这么做岂不是欺师灭祖!?” “哼,别说是这昏君的老师,王老可是咱们天下读书人的老师!” “想我当初识字之时便拜读王老的大作,更是因此才学会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廉洁,可这昏君居然要斩王老!” “还说呢,当初我还以为这昏君发明廷纸,开创邸报乃是明智之举,可现在看来……” 听到有人这么一讨论,围观的人群便的更加的多了起来。 甚至,那些在家中听闻此消息的百姓也都纷纷离开了家门,跑去看那檄文。 然而,这些人看到檄文之后,没有一个表情平淡。 皆是面露怒色! “这昏君,居然敢斩人间圣贤!” “可惜,王老平日里清廉不已,不论是平日还是上朝,总是身穿不已,更是我等启蒙老师,这昏君怎敢如此啊!” “亏我之前还以为这昏君开创邸报还有些明智,可如今一看,此人绝对是彻彻底底的暴君!” “说的不错,王老一心为民,可是这暴君居然视之为敌,这样岂不是将我们大乾黎民也视之为敌!?” “你们看,这檄文上还写着王老上谏昏君,在承天殿中居然还引得天地异象,有金光乍现!” 此话一出,这些人的心中则是更加激愤了起来。 “天地异象,金光乍现!” “王老乃是人间圣贤,即便如此我等也不意外!” “只可惜王老并没能压制住这暴君,而是让这暴君露出了真实面目!” “什么真面目?” “据檄文上所说,这暴君可是十世大恶人转世,是来为祸苍生的!” “十世大恶人!” “那照这么说下去,咱们大乾岂不是就要完了!” “就连王老都能被打入天牢,这可想而知……” 这些百姓知道了檄文的全部内容之后,一个个激动不已。 特别是那些文人士子。 他们原本就十分崇拜王彦,对于檄文中神话王彦的片段更是深信不疑。 在他们的眼中,王彦便是圣人。 圣人说话,言出法随,引得天地异象在他们心中似乎还是情理之中。 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他们心中的王彦必然是天神下凡,是来造福天下的! 但是现在。 大乾的天子偏偏要斩杀他们心中的圣人! 这已经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怒! 然而归根结底,主要还是这檄文的内容。 依旧是以宣扬王彦事迹为主! 只要将王彦神话,那么皇帝必然就会丑化! 不到片刻,整个京城中都充斥着滔天的民怨! 而这股民怨也在一些有心人的控制下,开始凝聚在一起。 此时,整个京城中一群以读书人为首的队伍开始逐渐变得浩荡了起来。 这些人甚至还拉出了一道横幅,上面只写着六个大字。 还我人间圣贤! 随着有心之人的带头,一些百姓们也都纷纷开始加入了这个队伍。 甚至还在那横幅上纷纷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代表着他们的决心! 誓与圣贤共存亡! “昏君无道,残害人间圣贤!” “昏君,快放了王老!” “快快还我人间圣贤!” 没过多久,这样的散布在京城各个街道中的队伍也愈加的庞大了起来。 这些人最终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游行队伍,正朝着皇宫直逼而去。 那些巡逻的官兵见此,根本就无法阻止这庞大的民众。 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 但这滔天的民怨和舆论却是比之更为阴沉,如同阴霾一般笼罩着整个京城。 这些刚下朝回到各自府邸的大臣们也纷纷心惊不已。 这么多年。 这种情况他们曾经只在前朝的史书中听过,直到现在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恐怖! 可想而知,前朝覆灭的原因所在! 此时。 皇宫南门外,一众百姓皆齐聚于此。 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喊声响起。 但此刻,镇守在宫门口的一群禁军却是组成了一道城墙。 任由这些百姓的叫骂,他们皆一动不动。 但此时,站在城门楼上的兵部尚书郑煜却是眉头紧锁。 郑煜心底清楚不已,真正在操控这些百姓的人罪魁祸首必然是王彦。 即便王彦被押入天牢,但在这京城中依旧有人带头替王彦操纵着舆论! 只不过,这些带头人员隐藏得很好,郑煜并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亲自来皇宫前,所以也不敢贸然动手。 不然,如果只是百姓的话,定然会去天牢前闹事,而不是在这皇宫前叫骂! 真正叫骂的都是那些已经被洗脑的百姓们。 这很明显就是来针对皇帝的! 但那些百姓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如今,郑煜能够做的也只有暂时阻拦这些人的前进,从而等待皇帝的命令。 郑煜也长叹一口气,“希望陛下能够有所对策吧……” 正文 第九十八章来自亲侄子的背刺。 整个下午。 云迷雾锁,阴雨绵绵。 沉香殿中,刘子廷正侧躺在长椅之上,眉头紧锁。 赵贤正站在其身前,云裳也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那凌乱的黑发。 “陛下,锦衣卫已经查封了御史府,将王彦一等人都押入了天牢!” “那外面的百姓如何了?” “如今……都还堵在南门口,只不过有郑大人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刘子廷闻言,脸色虽然有些不太好,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 王彦蛊惑人心,屡次上谏,迟早要斩! 若不是之前势弱,刘子廷早就忍不住了! “陛下,只是天牢中有一人说是有什么事儿要求见陛下……” 赵贤略显犹豫的说道。 “何人?” “此人是御史中丞,王谦……” 听到这个名字,刘子廷略作思考,随后便坐起身来。 大贪官王谦! 也就是王彦的侄子! 正是因为此人,才有了后来的以薪养廉之举! 虽然刘子廷觉得杀了这个大贪官似乎有些可惜。 但。 既然诏令已下,要灭王彦十族,自然也不大可能收回成命! “他说有何事找朕?” “此事也是负责查封王谦府邸的百户告诉老奴的,说这王谦必须要亲口告诉陛下……” “亲口告诉朕?”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随后便想起了之前卧龙凤雏告密一事,顿时就恍然大悟! 之前,脑子里光想着怎么杀王彦。 这王谦可是一个大贪官,跟王彦从根本上并不是一路人。 不像那些被王彦蛊惑的孺子,一个个视死如归。 这样的贪官必然怕死。 更何况,作为御史一脉的二把手,又是王彦的侄子,想来对王彦恐怕也是极其了解! 这么一想,此人身上很有可能掌握着扳倒王彦的关键所在! 不止如此,因为王彦的缘故,此人在民间的名气也并不小! 若是有此人愿意作证…… 差点就忘了! 想到这里,刘子廷猛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砰的一声可是把赵贤给吓了一大跳,就连那正在梳妆的云裳也忍不住望了过来。 “赵贤,赶紧召王谦于御书房见朕!” “遵旨!” 赵贤连忙回道,随后便招呼了一位传话太监。 刘子廷也随之站起身来,准备前往御书房。 云裳见此,也是起身之后微微躬身,她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对刘子廷来说极为的重要。 “臣妾恭送陛下!” 刘子廷摆了摆手,便带着赵贤离开了这沉香殿。 等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天几乎都已经快完全黑了起来。 但并没有过多久,王谦便在两名锦衣卫的押送下,来到了御书房前。 由于南门那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所以他们避开了那些百姓们的视野,从西门入宫。 这个时候的王谦整个人还算正常,并没有蓬头垢面。 刚被打入天牢随后又立马出来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王大人。 “罪臣王谦,叩见陛下……” 雨地里,王谦低着头跪在了御书房前。 “进来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 王谦闻言,迈着步子便踏过了御书房的门槛,脚底上还留有一片水渍。 “赵贤,你先退下吧。” 刘子廷话音刚落,赵贤便行礼告退,随后还将御书房给关的严严实实。 “抬头。”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谦,刘子廷淡淡的说道。 “陛下……” 王谦缓缓抬头,发现刘子廷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你有何事想要告诉朕?” 刘子廷身体微微前倾,给王谦的压迫感十足,随后又说道,“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是朕想要的消息,那么你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此话一出。 王谦整个人都不禁有些颤抖,再次伏在了地上。 如今,他可是罪臣,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否则,便只能与王彦陪葬! 没过几息。 王谦开口了。 “陛下……” “王彦乃是罪臣叔父,罪臣知道王彦屡次上谏所依仗的是什么!” 刘子廷闻言,眉头不由得一挑,“王彦的依仗还需要你来告诉朕么?” 感受到刘子廷语气中的怒意,王谦连忙摆了摆手,神情之上尽是慌张。 “不不不,陛下……” “王彦除了利用民心之外,他还有一道先帝留下来的遗诏能够保命!” “遗诏?” 听到王谦所说,刘子廷这才缓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脑海中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点,他还真不知道! “不错,这王彦就是凭着先帝遗诏保命,所以才完全不顾及臣等性命,屡次上谏!” “陛下,您看他这是为国为民,与其一同行动的那些孺子门生们其实都被骗了!” “所以明日处斩之时,那王彦势必会安排人将遗诏拿出来!” “只要陛下把宫中的备份销毁……” 说到这里,王谦已经没有再说下去,言中之意也十分明显。 这是想给王谦在加上一个矫诏罪! “嗯……”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这个消息对刘子廷来说自然也是极其重要,但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你可知道王良骥失踪一案?” “王良骥……”王谦眉头紧皱,略有所思之后便回道:“罪臣只知道这王良骥离开京城已经好几年了,据说是回了淅川老家!” “回了淅川!” “不错,罪臣也已经许久没有回去,具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王谦低着头,自来到京城后,他几乎都没有回去过。 毕竟他在祁阳有着大量的财富,自然不愿意回这贫苦的地方! 不过对刘子廷来说,这个消息可是极为的关键。 因为李世安就是去了淅川! 起码,这李世安并没有找错地方! 只不过此事,李世安那边还没有出什么结果。 不过已经派锦衣卫前往协助,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现如今,便只有看看那遗诏上写的是什么。 先帝赐予的这种诏令,自然会在宫中留有存档。 不同于给自己的那封密诏,那基本上就是皇帝才知道的秘密,看完就可以将其烧掉。 这赐予给大臣的遗诏自然得慎重。 若是有人伪造,那问题可就大了! “赵贤。” 话音刚落,赵贤便连忙打开了房门。 “陛下……” “让卧龙凤雏二人在文天阁中好好找一下先帝遗诏的备份,此事你亲自前去!” “遵旨!” 赵贤答应之后,眼神略有闪烁,但随即便再次关上了房门。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明日午时三刻,必斩王彦!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王谦,刘子廷的眼神也是极其复杂。 这王谦可是大乾少有的大贪官。 斩王彦,那是因为此人实在过分,不仅蛊惑民心,还威胁皇权。 但这王谦可是大为不同。 绝对是能够帮自己消耗大乾国库的一把好手! 说实话。 这样的臣子刘子廷舍不得斩! 至于之前被斩首的户部侍郎,那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被王彦给查到了! 关键是这个人贪污就算了,还那么拮据!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 想到这里,刘子廷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面前。 “王谦!” “罪臣在!” “既然你能改过自新,想必你应该也知道,这次你活命只有一个机会!” 刘子廷此话一出,王谦心中欣喜不已。 这正与他所想的一样! 自己提供的先帝遗诏一事的的确确是有用的! “陛下尽管吩咐,臣自当万死不辞!” “很好!” 刘子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还好这王谦是个贪官,脑子也足够地清醒! 否则整个御史一脉都跟王彦那般想要名留青史,那可就麻烦了! 这就更是加强了刘子廷想要留下此人的决心。 “既然如此,朕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陛下请讲!” 王谦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十分清楚只有顺从才是他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据兵部尚书来报,这外面闹事的百姓是有人故意带头制造舆论的,你可知道这些人是谁?” 王谦闻言,连连点头。 “罪臣知道,这些人都是淅川老家的人,当初王彦带了一大批淅川孺子入京,为其宣扬事迹!” “很好!” 说到这里,御书房外便响起了一道通传声。 “卧龙凤雏,求见陛下!” “进来吧!” 刘子廷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 下一刻,赵贤便带着卧龙凤雏两人走进了御书房。 此时,卧龙凤雏两人的手上空空如也,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这可是让一旁的王谦给吓得不轻。 还不待刘子廷发问,王谦便连忙问道: “遗诏呢?” 卧龙凤雏闻言,眉头不禁一皱。 “你这王谦,居然敢欺君罔上,文天阁内并没有记录先帝赐予王彦的遗诏记录!” 此话一出,王谦双目无神,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再次跪倒在地。 难道这王彦是骗自己的? 看到王谦如此,卧龙凤雏便朝着刘子廷拱了拱手。 “回陛下,臣二人已经将文天阁内所有的诏令备份都查探过一遍,并没有看到先帝留给王彦的遗诏备份!” “没有?”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随后便开始打量着王谦。 这可是让王谦整个人都惶恐不已。 原本以为的救命稻草却变成了欺君之罪? “不可能,不可能啊……”王谦双膝在地上摩擦,朝着刘子廷挪去,“陛下,此事是王彦亲口告诉罪臣的,绝对是有的,不如再去找找?!” 卧龙凤雏见此,两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地坚定了起来。 “罪臣王谦,我两人已经仔细查证过,难不成我两人还会欺骗陛下不成!?” “这……” 王谦回过头,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行了!” 刘子廷摆了摆手,他十分清楚,这卧龙凤雏两人是不可能欺骗自己的。 至于这王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再说了,这拔出王彦爪牙的事情还需要此人帮忙,并不会因此而断送其性命。 “派人先送王谦去洗漱一番,顺便在去御膳房吃点东西,堂堂御史中丞,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遵旨!” 赵贤连忙摆了摆手,只见门外两名锦衣卫将王谦架起,便离开了御书房。 然而王谦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陛下,这必然是有遗诏的啊,此事乃是王彦亲口告诉罪臣的……” 随着声音的逐渐消失,此时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了刘子廷四人。 “说说吧,这遗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子廷语出惊人,卧龙凤雏两人也不禁面露震惊之色。 “陛下果然神机妙算,臣佩服不已!” “那密诏的确没有!” “没有?” 刘子廷面露讶色,但随后只见赵贤连忙走到了跟前。 “陛下……这密诏的确没有!” “先帝曾言,他早就想过有今日一事,所以这赐予王彦的密诏本就只是独一份。” “独一份……” 刘子廷喃喃自语,随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更是对先帝的举措腹诽不已。 “陛下,先帝曾叮嘱过老奴,若是哪一天真的到了这一步,老奴便将此事告诉陛下,可不料这王谦却是……”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直接打断了赵贤的话语。 “先帝倒是想做个人民心中的仁义之君,所以这是让我去做这个坏人!” 说是这么说,但刘子廷的理解却不仅仅如此。 先帝密诏中曾给了自己两条路,但现在看来,这先帝是认定了自己会当昏君。 如果不是当昏君,这王彦又怎会屡次上谏? “既然如此,明日便以矫诏罪,腰斩王彦!” 赵贤也是一脸的愤然之色,作为见过王彦上谏次数最多的人之一,他的感受自然也是常人所不可比拟的。 “斩,必然是要斩的!”刘子廷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也变得极其地深邃了起来。 “只不过朕不仅仅要斩他的人……” “莫非,陛下是想等李大人那边的消息?” 卧龙率先开口,他十分清楚,如今的条条罪名均已坐实,处斩王彦十分容易。 但斩断那些被王彦蛊惑的民心却是极其不易。 “不错!” 刘子廷大袖一挥,“朕不仅要斩他的人,朕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好让这些愚昧的百姓看看,他们所憧憬的圣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经意间,帝威显露。 在卧龙凤雏的眼中,刘子廷整个人都显得高大不已。 就连赵贤心中也是震撼无比。 “赵贤!” “老奴在!” “等会你去问那王谦,外面那几位替王彦办事之人到底是谁!” “一旦查证,直接派人将其抓捕归案,待明日午时一同处置!” “告诉聂翎,明日带人维护法场秩序,若是有人有不轨之举当场斩杀,而你……” 刘子廷将目光看向了赵贤,“负责监斩王彦!” 感受到目光,赵贤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老奴遵旨!” 说罢,刘子廷便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卧龙凤雏两人。 “卧龙凤雏听令!” “臣在!” “明日法场之上,你二人携天子行玺当场拟定和宣读诏令,午时三刻不论李世安是否到场,必斩王彦!” “臣,遵旨!” 正文 第一百章 午时已到,准备行刑! 次日,午时。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 城东东市,本就是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这个时候,整个东市都聚集了大半个京城中的百姓。 这些人互相拥挤着,一个个都面露愤然之色,还有人高举旗帜,大骂昏君。 他们聚集的地方,便是刑场。 只不过这些人统统都被锦衣卫和刑部的官兵们围在了高台之外,任由他们辱骂,都没有后退丝毫。 在高台之上,十几个粗壮的树桩极其显眼,在一旁的站着的刽子手也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高台的后方,巨大的席棚遮挡住了阳光。 席棚之下,赵贤正襟危坐,一脸地严阵以待。 在他的身侧,卧龙凤雏两人分别坐在了桌案前,桌上笔墨齐全,随时准备拟招。 至于那天子的行玺,则依旧是归赵贤保管。 只要时辰一到,卧龙凤雏两人便会拟写诏令,在赵贤过目之后,便会盖上行玺。 由此可见,现在的赵贤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赵公公,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卧龙拱了拱手,对赵贤十分恭谨。 坐在身旁的凤雏也略有所思,“看来,恐怕是等不到李大人到了。” 赵贤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李大人不到那也没办法,不过算算时间,聂翎那边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 只听见嘈杂的刑场外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来了!” 三人同时起身,那些围在场外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聂翎正带着一众锦衣卫缓缓朝着刑场驶来。 队伍的中间,正是关押着王彦的囚车! 此时,除了那些百姓之外,就连那一直站在台上的刽子手也不禁将目光移向了囚车之上。 只见王彦蓬头垢面,双手还被枷锁所束缚。 那一身囚服,更是让这位瘦小的老人显得极其可怜。 这样的一幕直击着在场百姓的内心。 “都让让!” 随着锦衣卫的开路,聂翎便指挥着锦衣卫将那王彦从囚车上押入了刑场的高台之上。 顿时,这些百姓便开始哀嚎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想要越过人墙冲入刑场。 不过锦衣卫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只是瞬间,那十几名想要冲进来的百姓就已经被拿下,将他们扣押在了一旁的空地之上。 “你们……” “你们这群狗腿子,居然还帮那暴君行此残暴之事,迟早会遭到报应!” “这昏君自登基以来,纵欲以劳人,甚至就连先帝留下来的谏臣都敢斩,这简直是让天下百姓寒心啊……” “还有这昏君居然忘却古训,宠幸宦官,就连监斩的都是太监,若是被这种阉党掌控朝臣生死,我大乾社稷危矣!” 百姓们七嘴八舌,然而并无法阻止王彦被带上刑场。 王彦此时依旧站着挺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 他一双深陷的眼睛望向了站在他身旁的聂翎,随后便定格在了赵贤那边。 “阉党,走狗,这刘子廷倒是越来越有出息,居然开始重用起了你们这些人!” “你……” 不待赵贤发怒,王彦便转过身,又将目光看向了那些正在围观的百姓们。 “各位乡亲父老,且听老夫一言!” 王彦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就变得肃静了起来。 可想而知。 这王彦在百姓心中的话语权有多重! “各位乡亲父老,我王某一生教过的子弟数以千计。” “但唯一没有教好的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那便是我唯一的儿子,王良骥!” “身为我王彦的子嗣,王良骥贪恋酒色,纨绔至极,但老夫并没有让他为祸世人,而是让其回淅川关禁闭,好好学习为人之道,如今已有多年,也有所改善!” “然而这第二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彦忽然哽咽了一下,“这第二个便这是大乾的天子!” “此子继先帝大统,但心性不良,挥霍无度,言而无信,品质败坏!” “老夫没有将其教好,他为祸的便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大乾的江山社稷!” “更是毫不珍惜先帝打下的一片基业……” “我王彦,对不起各位乡亲父老!” “对不起我大乾偌大的基业!” “我王彦……” “乃是千古的罪人!” 话音刚落,王彦整个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那百姓低头啜泣。 那膝盖撞击模板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 这一跪,简直就是跪在了众人心头上一般。 “王老……真乃圣贤也!” “不错,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将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想知道那暴君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到底还有没有愧疚之心,居然要害我大乾忠臣,民间圣贤!” 这些百姓无一不是义愤填膺,不同于之前,锦衣卫和官兵们也感受到了众民怨气的加深。 就连赵贤和卧龙凤雏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这王彦寥寥数语这些百姓便会如此。 若是再让其说下去…… 想到这里,只听到人群中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响起。 “王……王老先生!” 随后,人群忽然散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佝偻老人提着酒菜,从人群中穿插而过。 众人见此,将目光也锁定在了这位佝偻老人的身上。 老人走到刑场台下,并没有越过锦衣卫,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将手上的酒菜放在了地上。 老人暗淡的双目看向了聂翎,拱了拱手。 “这位大人,求您让我给王老先生送行吧……” 说罢,老人便朝着聂翎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众人见此,潸然泪下。 还不待聂翎回应,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道道异样的声音。 “我枉活三十有六,却还不及一位白头老翁有胆……” “说得不错,我等不应该坐以待毙,就让这暴君如此斩我民间圣贤!” “大家伙,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好让这暴君感受到我们的民意!” 这几句话一出,群民更加的激动不已。 然而站在台上的聂翎却是一双鹰目很快便锁定了这开口的两人。 只觉一阵强风掠过。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聂翎便直接将这说话的两名男子提在了手中。 众人面露震撼之色! 这等身手他们何曾见过? 关键还是聂翎的身材并算不上高大,只是比正常的中年男子要精壮许些。 但现在,提着两名身材与自己差不太多的男子却如同提着小鸡仔一般,丝毫不费力。 凌空几步,那两人便被聂翎狠狠地摔在了刑场之上。 聂翎忽然的动手让众人惊疑不定。 但最为紧张的自然是王彦,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到了正常,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倒是赵贤,一脸欣喜地看着这边。 “来人,将这两个妖言惑众的人给我绑起来!” 一声令下,只见两旁走来了两位拿着绳索的锦衣卫,随后便将这两人绑在一旁的细木桩上。 此时的卧龙凤雏两人也是目光不停地打量着那两人,然而并没有什么印象。 他们之前在御史府中待过,见过的门生太多。 这两位的面孔却是极其陌生! 这时,聂翎却是再次回到了那佝偻老人的面前,挥了挥手,身旁便出现了两名力士。 “将这位老人送回去吧。” 说罢,人群之中这些人便心生疑惑,但却不像刚才那般狂妄。 毕竟这聂翎的出手他们已经见识过。 然而此时,那两名被绑起来的男子却是咬着牙,面露愤怒之色。 “你等走狗,居然敢对百姓动手!” “住口!” 只见赵贤连忙从席棚内快步走了出来,看着那被绑在木桩上的两名男子。 “你们故意操纵民舆,想挑拨我大乾官民关系,该当何罪!” 说罢,赵贤便发出一道冷哼,随后便挥了挥手,“传御史中丞,王谦前来!” 话音刚落。 那跪在一旁的王彦脸色一僵,眉头也不禁紧皱了起来。 昨日入牢所有的人都是分开关押的,王彦也不知道这王谦被关在了哪里。 只见王谦缓缓从席棚之后走来,步伐十分缓慢。 但是王谦却是并没有身穿囚服,更别说扣上枷锁! 然而,这样的一幕却是让那周围的百姓们纷纷露出不解之色。 “这不是王大人么?!他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说的是啊,按理说王谦应该也被波及,怎么还身能穿着官服?” “难道……王大人是来解救王老的?” 众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 只见这时,王谦面露紧张地走到了赵贤的跟前,对着赵贤拱了拱手。 “赵公公!” 这王谦的态度刚一显露,王彦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知道王谦此人贪生怕死! 这很有可能是要出卖自己! 然而,此时的王彦心中有些慌了,因为王谦认识那被抓上台的两个人! 果不其然,赵贤开口了。 “王大人,你看看这两人可是京城中人?” 赵贤声音不大,但在百姓的耳中听起来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不是京城中人,重要么? 但只见王谦迈着步子,缓缓走到了那两人的面前。 尽管王彦在身边,但王谦却始终没有看其一眼,或许是心中有害怕。 他双目审视着那已经被绑在了木桩上的两人,不到片刻他便回过头来。 此时,整个刑场都十分安静,就连身旁之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 其中一位被绑在木桩上的男子有些忍不住,打破了这片寂静。 然而王谦却没有丝毫的理会。 反而是转过身,看向了那正在围观着的百姓们。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抬头挺胸。目光扫过了那周围的百姓。 “诸位,不知你们可认识我王谦?” “那是自然!” “作为王老的亲属,王大人的画作我等也都见过不少!” 随着众人的答应,王谦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指向了那两位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人。 “诸位,你们可能不清楚,这两人来自淅川,受王彦指使,专门行那沽名钓誉之事,这次更是蛊惑诸位,想挑起我大乾内乱!” 一口气说完,王谦整个人都面红耳赤。 可想而知,王彦就在身旁,王谦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别人不知道,但王谦知道。 在百姓的面前,这王彦与圣人无异。 然而,自己却是圣人的亲属,如今却是当着众人的面前去说圣人的不是。 不出意外,光是如此绝对是不奏效的。 很快,那群围观的群众便开始询问了起来。 “王老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别说那两人,就算是我们也都是自发前来,跟他们又有何关系!” “王大人,你是不是被那昏君给收买了?” “王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睁眼说瞎话!” 很显然,这些人的反应绝对是在王谦意料之中的。 这些百姓一个个依旧坚信着王彦,根本没有丝毫的动摇,哪怕是自己开口,这些人也只会认为自己是被收买的。 看到这一幕。 那跪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彦也是依旧面露自信。 虽然王谦的出现让他有些诧异,但绝对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说得不错,我两人都是为王老打抱不平,怎么会是蛊惑百姓之人?” “王大人,你会不会是认错了人?我等都只是读了点数的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跟你所说的那般?” “乡亲们,这些宦官走狗都是那恶人派来的,你们可千万别相信他们啊!” “就连王大人恐怕也是被……” 那被绑在木桩上的两人也都开始挣扎了起来,面露狰狞。 这可是让赵贤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本来以为王谦的说辞多少会起到一些作用,可如今王彦还未开口,光是那两个爪牙便能闹成这样。 甚至还不如不上场! 赵贤连忙挥了挥手,王谦也随之离去。 然而就在王谦刚刚动身之时。 王彦动了。 “乡亲们!” 只见王彦艰难地站了起来,“王谦此人定然是受到那昏君威胁,行此违逆之言,我王家族谱今后不会再有此人名讳……” 此话一出,王谦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果然,自己的这位叔父什么都做得出来! “快放了王老!” “说得不错,就连王老的亲侄子都信那昏君,难道这天不佑圣贤!?” 面对再次激动的人群,王谦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卧龙凤雏也是连忙走到了赵贤的跟前,面露着急之色。 “赵公公,午时三刻已经快到了,行刑吧!” “是啊,既然时辰到了,不论李大人有没有来,都是要行刑的!” 赵贤闻言,也是面露坚决之色,因为他瞪的并不是李世安,而是另一个东西。 “再等等!” 话音刚落,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朝着刑场之中涌入,锦衣卫和官兵们也都纷纷开始奋力阻拦。 “我等回家抄家伙,必然要解救王老!” “说得不错,我等一定要救下王老,否则让我亲眼看到王老身死,此生寝食难安!” 此时,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纷纷回家拿起了农具。 赵贤见此,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场面便会变得更加严峻! 如今,只能先拟招,将王彦砍了再说! 然而,此时的王彦看到如此情况,也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义正词严地喊道: “你们这些阉党走狗,就连老百姓都不放过!” “我王彦宁死,百姓也绝对不能被你们伤害!” 说着,王彦整个人便朝着聂翎那边撞去。 这一举动可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得不轻! 聂翎是个高手! 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 即便如此,王彦依旧还要对聂翎动手! 但聂翎是何人? 只见王彦一击落空,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由于枷锁的缘故,王彦整个人还在地上蠕动着,似乎还想用牙齿去撕咬聂翎。 这一举动在百姓的心中,这王彦就变得更加神圣了不少! 王彦面对如此高手,都丝毫不惧,他们还有何惧? 于是,这些百姓们也开始对着那些维护秩序的锦衣卫和官兵开始动起了手。 “王老!” 随着百姓们的纷纷涌入,锦衣卫和官兵们都差点有些拦不住。 “快放了王老!” 这时,就连之前拿着酒菜来送行的佝偻老头也参与了进去。 “赵公公,恐怕等不了!” 卧龙凤雏两人看着那些被激怒的百姓,着急不已,连忙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开始拟招。 赵贤见此,也是眉头紧皱。 他心中所想的一幕还未发生,所以他还想再等等! 即便现在能够斩了王彦,但赵贤却还不算完成任务! “你们先拟招,随后我便让刽子手行刑!” “好!” 席棚下,卧龙凤雏提笔开始拟招。 两个人昨日夜里就想好了内容,写起来也是十分迅速。 但此时,席棚之外却传出来了聂翎的声音。 “督主,快下令吧!” 赵贤闻声,朝着场外看去,只见那群返回的百姓们已经开始拿起了一些锄头钉耙。 这俨然就是一副想要造反的样子! 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了,诏令也等不了!” 赵贤连忙上前,哪里还顾得上宣读什么诏令? “行刑!” 扔出亡命牌,那刽子手瞬间就动了起来。 只见其走到了王彦的跟前,将王彦的枷锁打开之后,直接将王彦从地上给提到了那断头的木桩之前。 这时,刽子手双手持刀。 然而王彦却无论如何也都不肯低下头,腰杆依旧挺直无比,双目怒视着那刽子手。 “你敢斩我?” 四个字一处,顿时就连那刽子手也忽然一阵失神! 可想而知,这王彦是何等的自信! 根本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此时,那些百姓也都明显更加得靠近了刑场,若不是锦衣卫人手足够,恐怕已经难以遏制住这些百姓。 “快动手啊!” 随着赵贤的再次呐喊,刽子手终于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只见他狠狠地将王彦的头按在了那木桩之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急忙的呐喊声响起。 “刀下留人!” 众人闻声,连忙望去。 刽子手也是连忙收力,没有斩下去。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是连忙走出了席棚,朝着人群中望去。 本以为是李世安来此,结果只见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人手中正拿着一枚竹筒,冲入了刑场。 “先帝诏令!” 此话一出,就连聂翎也不禁眉头一皱,但赵贤的心中却是忽然松了口气。 他等了那么久! 其实并不是在等李世安! 而等的就是这先帝遗诏的到来! 整个慌乱的场面再次平静了起来。 那年轻人见此,连忙趁着此间隙就跑到了台上。 只见其将手中竹筒举得极高,一众百姓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我有先帝诏令,赶紧放了王老!” 年轻人声音不大,但是却响彻了整个刑场。 “先帝的诏令!”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是先帝赐给王老的……” 这时,赵贤迈着步子,走到了那年轻人的跟前。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那书生手上的竹筒。 在看到那封口处的封泥之后,赵贤便会心一笑,不过确实隐藏的极好,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出来。 那年轻人见此,却是忍不住嗤鼻,根本就没把赵贤放在眼里。 “此乃先帝御赐御史大夫诏令!” 那一众百姓闻言,纷纷面露欣慰! 一说到先帝,那便就是四个字! 仁义之君! “果然先帝仁慈,还给王老留下了诏令!” “不错,如今有了先帝的诏令,我就不信这昏君就连先帝也不放在眼里!” 然而。 赵贤却是丝毫没有顾及那些百姓的发言,反而看向了那年轻人,问道: “这位小兄弟,你是何人都不知道,这随便拿出来一个东西就能充当先帝遗诏了?” 此话一出,那年轻人顿时就面露不满之色。 “你这狗太监,根本就不配与我讲话!”说罢,年轻人先看了一眼王彦,随后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那群百姓的身上。 “此诏令就是先帝赐予御史大夫的!” 被人如此辱骂,赵贤依旧不动声色,反而是继续发问。 “你还没回答咱家,你是谁,你这先帝诏令又是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贤反而是一阵阴笑,“你可知犯了矫诏罪的后果?” 听到此话,那年轻人依旧是一声冷笑。 “你这老太监,王老乃是吾师,这诏令自然就是先帝留下的,封泥上还有大乾玺印,又怎么能作假?” 此话一出,赵贤便将目光瞥向了那依旧跪着挺直的王彦。 “王彦,此人可是你的门生?” 赵贤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随后便再次站起身来,双目看向了那年轻人手中的竹筒。 因为他知道,有了这诏令,自己便不会死! 但自己的行为依旧是深深地印在了百姓的心中! 若是违背了先帝诏令,即便自己真正的身死。 那么这个后果就远远不止如此简单! 这可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得起的! “此人正是老夫门下弟子,比之那刘子廷,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听到此言,众人纷纷面露欣慰之色。 既然是先帝留有诏令。 恰好又在此时出现,想来王彦便能安然无恙! 然而,赵贤却是面无表情,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那群百姓。 “大家可都听到了,就连御史大夫都亲口承认此人正是他的门生。” 但此时的王彦却是眉头一皱,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但是下一刻却又面露坦然之色。 因为这诏令是当初先帝亲手交给他的。 并且一再强调。 若是以后有性命之虞,此诏令足以能够让他保命! 对于先帝,王彦可是绝对相信的! 而且,他一直将此诏藏在家中的一间密室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诏令所在。 至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则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毕竟行刑之人是谁,王彦之前并不清楚。 但正所谓有备无患,他害怕这行刑之人真敢动手,所以才令其在紧要关头时拿出诏令。 “御史大夫,此诏令可是先帝赐予你的,可有假?”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贤的声音还不由得放大了不少。 尽管听起来依旧还有些尖锐,但至少在场之人几乎也全都能听到。 但对于王彦来说,这赵贤虽然言行有些奇怪,但心中对此诏令却是坚信不疑。 “此诏,乃是先帝亲手赐予老夫,怎能有假?” 王彦说罢,赵贤便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那年轻人见状,却是再次开口。 “你这老太监,居然敢怀疑先帝诏令?” “不不不,老奴自然不敢怀疑,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赵贤忽然的示弱让那年轻人变得更加嚣张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放了吾师!”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人开始随声附和,特别是那被绑在木桩上的两位男子。 “这位小兄弟,先帝诏令既然不假,但与放不放王彦可并没有什么关系!” 赵贤轻笑道,随后又补充道,“若是这找诏令上真的写了饶王彦一命,别说咱家,就算是陛下也不敢斩御史大夫啊……” 此话一出。 就连卧龙凤雏两人也都面露紧张之色,不知道赵贤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他们知道此诏宫中没有备份,但若是这诏令真的是先帝想要御史大夫一命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百姓瞬间就开始期待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宣读诏令,让那些狗太监好好地看看!” “不错,先帝乃是仁慈之君,诏令一出,即便是那昏君也不可忤逆!” 随着众人的言语,那年轻人也是连连冷笑。 随后便准备打开那竹筒。 这时,整个刑场的气氛都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不论是卧龙凤雏,就连那一直站在身旁沉默不语的聂翎,心中也都是紧张不已。 如若这密诏之中真的能够保住王彦性命,那么这王彦到底是斩还是不斩? 若是就此将其直接拿下。 再判定这人假冒先帝诏令,恐怕王彦此时已经人头落地! “狗太监,你可看好了!” 这时,所有的百姓也都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都转向了那年轻人手中的竹筒。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竹筒被打开,一道金色的圣旨就这样被那年轻人拿在了手中。 虽然距离稍稍有些远。 但站在席棚中的卧龙凤雏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圣旨的模样。 与自己桌案上所摆着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圣旨,不假! 而那些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自然是心情激动。 “果然是圣旨,王老有救了!” “不错,先帝即便离世,还能照顾我大乾臣民,真乃千古一帝!” “还等什么,赶紧念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年轻人的笑容却是更胜了,就连王彦心中对于赵贤刚才的行为也不免觉得有些嗤鼻。 王彦特令他携先帝诏令而来,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在来此之前,他在家中已经联系了无数遍如何宣读诏令。 基本上所有的语气都已经试过了! 如今,终于也可以用到了! “先帝诏令在此,你们还不赶紧跪下接旨!” 年轻人缓缓抬手,将那诏令举过了头顶,声音更是如同洪吕大钟,在场之人莫不心惊。 在众人眼中。 这位年轻人也颇有几分王彦的气势。 此时,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器物,纷纷伏地下跪,就连赵贤也后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 这时,俯视着所有人。 年轻人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更加得意了起来。 但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来自王彦那不悦的目光。 “咳咳。” 咳了两声,稍微正了正身形,随后便将诏令缓缓摊开。 这个动作模仿了无数遍的动作,自然也是显得极其熟练。 这时所有人都期待不已。 然而…… 好几息过去了。 依旧没有宣读诏令的声音传来…… 这时,有些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赵贤也缓缓抬头看着那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却是僵在了原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诏令之上,但一直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王彦眉头一皱,也有些不知道所以。 这时,还不待赵贤发问。 那群百姓也都开始纷纷抬头看向了那年轻人。 “兄弟,你倒是念啊!” “是啊,为何迟迟不念?” 这些百姓也是十分不满,作为王彦的门生,不认识字自然是不他可能。 但他为何会故意拖延时间? 难道就是为了吊胃口? 早点念出来的话,御史大夫不久可以少受一些罪吗? 然而……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身败名裂,民心尽失,王彦身死! 然而。 众人搓手顿足,心急不已。 而面对众人的催促,年轻人依旧还愣在原地,没有作声。 他缓缓偏过头,将目光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王彦。 这目光十分复杂,就连王彦也十分不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等什么? 难道说…… 想到这里,赵贤的开口却是打断了王彦的思绪。 “这位小兄弟,你若是不识字的话不如就让咱家替你念吧。” 面对赵贤的嘲讽,那位年轻人却是面露紧张之色,嘴唇也不由地开始颤抖了起来。 “受……受命承天皇帝诏曰:” “御……御史大夫王彦,乃大乾社……社稷之臣……” 念到这里,只见赵贤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 这可是把卧龙凤雏两人给吓了一大跳。 赵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胆量? 别说是先帝,在陛下面前,这位赵公公活得都是极其小心! 哪里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此刻的赵贤不仅起身,还缓缓朝着那年轻人面前走去。 这无疑不是直接刷新了他们对赵贤的认知。 走到年轻人的面前,赵贤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年轻人,缓缓伸出手。 “来,就让咱家替你念吧。” 年轻人听到此话,双手下意识的一缩。 这个动作可是让众人都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但就在这个时候。 赵贤二话不说,一声令下。 “聂翎,将其给我拿下!” 只是一瞬之间,那年轻人便被聂翎所制服,手上的诏令也被聂翎一把夺过,随后交到了赵贤的手上。 此时的王彦,内心咯噔一下。 很明显,这个诏令似乎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通过赵贤刚才的举动来看,他似乎一直都清楚! 但想到这里的时候,为时已晚。 只见赵贤手持诏令,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内心大定,面露从容不迫。 “怪不得念不出来!” 说到这里,赵贤便将手中诏令丝毫没有避讳地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顿时。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那诏令之上,皆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虽然有的人距离隔得有些远,但也能看出来这诏令上面居然是一片空白。 “这诏令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 随着其中一名百姓的惊呼声,王彦也是目瞪口呆,脑海中更是思绪万千。 “不可能……” “此诏令乃是先帝亲手交给我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写!?” 王彦此话一出,赵贤却是冷笑连连。 “各位父老乡亲,刚才已经问得很清楚了,这年轻人是御史大夫的门生,而我手上的这个诏令也御史大夫口中先帝亲手赐予的。” 说罢,赵贤便将手中诏令对向了王彦。 王彦见此,双目睁着老大,很想从中看清个什么,然而那诏令之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王彦一时的哑口,引起了人群中的议论。 就连站在席棚中的卧龙凤雏也是立即茅塞顿开! 他们不由地回想起了昨日赵贤在陛下面前所说过的话。 看来先帝也早已有所准备,想要在这个不可控制的时候给予王彦致命的一击。 怪不得之前赵贤一直反复确认! 看来,不只是陛下,就连先帝也早已准备处置御史大夫,所以才告诉了赵贤关于这诏令的事情! 想到这里,两人瞬间就清晰不已,也都开始摇头自叹。 原本以为自己学得已经够不错了,但是与赵贤这位服侍了两位皇帝还安然无恙的老太监比起来,还是太年轻! 之前的种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这个时候,赵贤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诸位,御史大夫沽名钓誉,妖言惑众,先帝也早已经有所准备,你们若是还不幡然醒悟,恐怕为时晚矣!” 此话一出。 原本那些拿着各种各样农具的百姓们也都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 因为赵贤所说的并没有错。 再加上刚才,王彦本人都确定了那诏令是先帝所赐,那年轻人也是他的门生。 如果说王谦所说,众人抱着怀疑的态度。 可如今。 却是王彦自己亲自承认的事情! 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一片空白的诏令。 “难道……御史大夫真的是这种人?” “我也不知道,但是王老自己都亲口说了……”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王老替我们解惑……” “是啊,请王老替我等解惑……” 此时,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王彦的身上。 但此时的王彦却像个木头人一般,跪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面对百姓们的问题,其实王彦他自己也想知道。 只见其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当年先帝将诏令交给他时的模样。 这诏令仅此一份。 他一直存放在家中,视若如珍宝,不可能拿错。 自己更加不可能作假!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彦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都激动不已,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对,先帝诏令在宫中应该还保存了一份!” 王彦这么一说,那些百姓们则是再次沸腾了起来。 “对啊,这诏令如此重要,宫中必然有备份的啊!” “或许这份是先帝拿错了,不如看看宫中的那份!” “说得不错,我等要看看那备份的诏令!” 面对众人的声音,赵贤根本丝毫不慌,就连卧龙凤雏两人也是面带微笑。 这宫中哪里还有什么备份? 只见卧龙凤雏两人纷纷上前,朝着四周的百姓们拱了拱手。 “我二人乃是文天阁的阁臣,管理文天阁藏书、卷宗和重要的诏令备份,若是此诏令有备份的话,文天阁录中定有记载!” “那说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拿来啊!” “是极,可千万别冤枉了御史大夫……” “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请奏陛下,派人将那文天阁录带出来,若是没有备份,你王彦可就……” 说到这里,卧龙凤雏便没有再说下去,反而是直接找到了一名锦衣卫,简单地说了几句。 因为他们无比清楚。 这诏令是真的没有备份,只不过还是要拿出确切的证据,也好让这王彦死个明白。 东市,距离皇宫并不远。 才到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便只见一位身穿紫衣的中年人手中正拿着册子朝着刑场走来。 众人放眼望去,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位中年人。 正是翰林院大学士,方学文。 这不禁让卧龙凤雏两人有点意外,但想到很有可能是陛下令其前来得之后,却也明白了不少。 本身,这方学文就和王彦经常联系,而且这些百姓对其也是无比地熟悉。 让方学文来证实此事,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果不其然,当方学文踏上刑场之时,先看了一眼王彦。 王彦见此,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刚才那诏令的意外让其焦急不已,但现在看来,还有补救的希望! “诸位,就让方大学士作证,看看这文天阁录中是否有关于此诏令的记载。” 卧龙凤雏说罢。 方学文也是一脸的纠结,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便说道: “此录我在来时便已经看过,上面并没有对先帝赐予御史大夫的诏令有所记载,文天阁中也并没有备份!” 哗! 场面顿时沸腾不已。 王彦更是石化在了当场,面部表情都显得有些抽搐了起来。 “就连方大学士都说没有此诏令……” “那看来是真的了……” 这时的方学文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王彦,不由地摇了摇头,随后便离开了现场。 至于这文天阁录,自然是不能轻易地示众。 这里不仅有着关于诏令的记载,还有不少皇家机密。 随着方学文的离去,百姓们也都纷纷沉默。 赵贤也拿着那份空白的诏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准备行刑!” 赵贤此话一出,这些百姓们也都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激进。 就连之前被抓住的两名男子也是紧闭着双眼,心中惊慌不已。 至于那持诏前来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依旧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一幕。 当然,此时最为不理解的依旧是王彦。 如今通过种种的证实,他心里也是清楚不已。 这空白的诏令是真的,但先帝并没有想要救他的意思同样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 王彦的腰杆也随之弯了下来,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傲气。 他深知。 死期将至! 就连那些百姓们也都停止了呐喊。 王彦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但如今,还有一件事是让他有所安慰的。 至少,自己之前的谏臣行为还能在史书之上留下一笔。 至于这矫诏一事,那便留给后人去猜吧! “行刑!” 随着赵贤的一声令下,亡命牌也再次扔出,那站在一旁的刽子手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将口中黄酒猛然喷出,一柄大刀已经对准了王彦的脖颈。 就在此时,刀光闪过。 不少人都紧闭着双眼,不敢直视。 特别是站在不远处的卧龙凤雏,两人更是纷纷侧目。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刑场,自然也不愿意亲眼看到这如此血腥的一幕。 然而就在众人漠然之时,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下一瞬。 火光四溢! 这突然的意外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赵贤起身眺望,卧龙凤雏也回过头来看着这边。 就连聂翎也转身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这才发现。 并不是刽子手砍偏了,王亚也不是什么真正刀枪不入的圣人之躯。 而是一位长相与聂翎极其相似的人站在了那刽子手的面前。 手上一柄长刀架在了那刽子手的刀下,即便是距离王彦的脖颈只有两寸,但不论那刽子手如何用力,大刀也无法再下去分毫。 这时,王彦也缓缓睁开双眼,但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空白,甚至就连转过头的力气都没有。 原本,他已经是放空了一切,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此刻,他有些害怕了! 他还不想死! 聂翎见此,脸上也略显惊讶之色。 但是同样的,那些在场的百姓们也都神色各异。 难道是有人要救御史大夫? 虽然刚才一连串的事情都让他们对王彦产生了新的看法。 但如果说真要是斩了王彦,他们心中依旧还是会惋惜不已。 “陛下口谕!” 聂翎一把振开了那刽子手的大刀,随后便将目光看向饿了众人。 赵贤和卧龙凤雏他们见此,也是走出了席棚,来到了刑场之上。 若是陌生人来此传令,或许赵贤并不信。 但既然是这聂羿来此,那明显便是陛下亲口所说,这口谕也绝对不假。 很有可能是聂羿刚回宫便被陛下给拍出来。 然而,在那群百姓的眼中,这突然的口谕自然是让他们有所期待。 “难道天子是善心大发?” “说得不错,或许陛下也觉得御史大夫罪不至死吧……” “但是我总感觉,很有那诏令很有可能是先帝忘了……” “有可能,现在我甚至还怀疑是不是有心之人故意操作,就连先帝和陛下也毫不知情!”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目光却是时不时地朝着赵贤看去。 很明显,这些百姓突然觉得很有可能是赵贤所为! 毕竟一个常年呆在先帝身旁的老太监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然而此时对赵贤来说,却是有些郁闷不已。 如果刚才聂羿没有挡刀,那么这个王彦便是按照先帝所安排的程序,已经人头落地。 那些百姓也不会有诸如此类的想法。 即便是有,那也绝对不敢像之前那般狂妄,拿起武器还想着要对抗锦衣卫和官兵! “陛下口谕,待刑部尚书来此,再给王彦定罪。” 此话一出。 赵贤恍然大悟。 这明显,已经不是单纯地斩王彦。 陛下这是想彻彻底底地斩断那些百姓对王彦敬仰的心。 看来,李世安那边也是收获颇丰! 如若没有收获的话,陛下也不会让聂羿来阻止这一切。 “李大人到了何处?” 赵贤问道。 “刚入东城门,想来也快到了!” 赵贤闻言,也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聂羿却是缓缓转身,将目光看向了那群还不明白所以然的百姓们。 “这王彦事关一场大案,还请诸位耐心等待。” 聂羿态度极好。 从刚才的挡刀,再到现在的礼貌有加。 在百姓看来,如今聂羿的形象似乎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好人。 只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王彦到底还牵扯了什么案子? 就连此时的王彦自己也有些捉摸不清。 这时候,整个刑场的气氛倒是又变的焦灼了起来。 不过很快。 寂静的刑场随着一队人马的到来所被打破。 “刑部尚书李大人到!”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街道,只见李世安带着一队官兵正押送着数十位书生朝着这边走来。 而在李世安的身旁,还有一位看起来就十分紧张的妙龄少女。 李世安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这位刑部尚书的为人就十分让人认可。 “李大人来了!” “不错,李大人明察秋毫,就算王老或多或少犯了一些错,但绝对错不至死!” “是啊,只不过李大人身后的那些人是谁?” “看模样,好像并不是京城中人……” 循声望去,赵贤等人的心中也是好奇不已,不知道李世安这是准备做什么。 这时。 李世安便带着身后的一众书生装扮的男子来到了刑场之中。 但最为显眼的。 必然是那躲在李世安的身后,一脸惶恐的少女。 这少女模样十分清纯,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模样,绝对的黄花大闺女。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妙龄女子,怎么看起来却是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 百姓们纷纷疑惑不已。 但随着李世安的到来,那两位被绑在木桩上的男子却是面露恐惧之色。 特别是看到了那位少女之后! 随后,他们便将目光转向了王彦。 这时的王彦刚刚死里逃生,才稍微缓过一些劲。 但感受到这二人恐惧的目光之后,王彦也缓缓抬头,朝着李世安那边望去。 只是一瞬。 王彦双瞳无限放大,脸上更是充满着不可置信之色。 他恨不得立刻就想死! 然而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李大人!” 赵贤走到了李世安的面前,拱了拱手。 李世安闻言,也是十分客气的回礼,但随后便将目光移向了那群百姓。 “各位乡亲父老,我李世安来此是为了将一桩大案公布天下!”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响起了各种疑问声。 “大案?公布天下……” “到底是什么事儿?” 百姓们一个个都面露疑惑,也都开始猜疑了起来。 但他们十分清楚。 这李世安口中的大案绝对和王彦有关。 而且李世安带来的这群人的身份也是让他们好奇不已。 只见李世安挥了挥手,一群官兵便压着那十多位书生缓缓走带了刑台之上。 那名少女则是一直躲在李世安的身后,死死地抓着李世安的衣袖完全不敢放手。 原本,李世安在去了淅川之后,便一直查找着关于王良骥的行踪。 最终发现在淅川之地,有一处阁楼。 名为青天阁。 后来打听到,这阁楼乃是王彦家族所建,是平日里淅川读书人的汇聚之地。 跟京城的望月阁一样,是一座五层的阁楼。 但这不去还好,这一去,李世安便发现这里面的似乎有一股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顶楼却是从始至终没有开放! 但身为刑部尚书,对于这种问题自然是好奇的。 于是前去探索了一番。 当他发现顶楼被封锁之后,当时便被几位读书人给围住了。 不过毕竟是刑部尚书,怎么可能会被几名书生给胁迫? 随后大打出手,直接将这几位读书人制服。 最后,才知道那被封锁的顶楼原来关押着一位姑娘。 这个姑娘便是现在躲在李世安身旁瑟瑟发抖的女子。 毕竟,他自己就有一个女儿,年纪更是与其相仿。 当知道了这一切之后,李世安怒不可遏。 刚好,刘子廷派过去的锦衣卫也到了淅川,便将这些王彦的门生一网打尽。 知道一切的李世安可是怒气冲天。 就在这样的一个文雅的场所,一群文雅的书生能够做出这种私自囚禁女子的事情! “别怕……” 李世安回过头,语气十分温和,眼中也是充满着怜惜。 但少女的神情却依旧是紧张不已,还忍不住看向了身后的王彦,只是一瞬之间就回过了头。 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魔鬼一般。 这个小动作可是让那些百姓们一个个都露出不解。 难不成这女子和王彦有什么关系? “哎……”李世安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那场外的百姓们。 “诸位不知,李某刚从淅川回来,而站在我身边的这些读书人,也都是王彦的门生!” 说到这里,李世安指了指那并排而立的十几位男子,随后又再次说道: “至于我身边的这位,便是御史大夫王彦一直囚禁了三年的女子!” 此话一出。 没有人还能保持之前的镇定。 即使是那永远面不改色的聂家兄弟也都忍不住眉头一挑,看向了身后的王彦。 但对于百姓来说。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位妙龄女子会跟御史大夫王彦有什么联系。 “不太可能吧,御史大夫怎么会是这种人……” “说得不错,这御史大夫根本没有理由囚禁此女……” 这些百姓不得不这么想。 毕竟王彦这么大的年纪,平日里更是十分痛恨那些常顾青楼的男人。 王彦儿子便是这样的人。 那么王彦又为什么会囚禁一个少女? 这个问题自然引人深思。 但是此时,李世安却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白布。 “诸位,这便是王彦同党的口供,也就是李某身旁这十几位读书人的劣迹!” 说着,李世安便挥了挥手,连忙招呼这一位官兵,将那手中的白布接过,将其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只见李世安转过头,朝着王彦递出了那封信,“王大人,你儿子的好友拜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至于你儿子的去处,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此话一出。 王彦却是已经无心在听下去。 只不过,李世安却并没有放过的意思。 “此信只写了一首诗,不如就让我念给大家伙儿听吧。” 说到这里,李世安便摊开了书信,开始振振有词的念了起来。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话音一落,整个场面唏嘘不已。 尽管是一首诗,但这首诗想表达的意思几乎傻子都能听懂。 而王彦,更是当场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摇着头,嘴里一直轻声念叨着三个字。 “不可能……” “王彦啊王彦,你说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世安说到这里时,已经明显地有些咬牙切齿。 因为还有一件事是他更加无法接受的! 当他从淅川的一间阁楼密室中找到身后的这名女子时,他心中的怒火本来就已经无法压制住。 特别是当他从这些王彦门生口中听到王良骥真正的死因之后更是怒火万丈! 原来。 堂堂三公,皇帝太傅,民间圣贤。 居然会是这种恶人! 说到这里,只见李世安又拿出了一匹白布,上面还有着一道道红色的手印。 “这就是王彦同党的口供。”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站在李世安身旁的那些书生的身上。 “王彦,你说你为了区区名声,居然将自己的儿子都活活饿死,你到底还是人吗!?” 李世安此言一出,如同惊雷一般劈在了众人的心头。 “怎么会是这样?” “王老刚才不是说让其回家关禁闭么……” “虎毒不食子,可王老怎么会……” 很明显,李世安带来的种种消息无疑不是抨击着他们原本对王彦的理解。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王良骥的为人想必大家伙心中都清楚,这王良骥被王彦赶回老家之后,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我身后的这位少女。” “当时,王良骥便心生歹心,意欲图谋不轨,更是以此威胁王彦……” “所以王彦便让其门生,将其关押在山中洞穴之内,活活给饿死……” “站在我身旁的,便是参与者!” 说着,李世安便指了指身旁站着的这些读书人,手指略微显得有些颤抖。 “这就是跟随王彦的读书人……” “那带着密诏来的年轻人,还有被绑在那木桩的两位……” 那些百姓一个个都眼神复杂地看向王彦。 而王彦此时却是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随着种种消息的传出,他现在觉得比死还要难受。 现在铁证如山,他无力反驳。 “王彦猪狗不如,你等将其视作圣贤,陛下英明仁慈,可你们却视其为豺狼虎豹,你们可有愧疚之心!?” 李世安此话一出,那群百姓纷纷地头默然。 “赵公公,行刑吧!” 赵贤闻言,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这次,与之前两次的感觉都不相同。 第一次说要斩王彦的时候,整个场面都不可控制。 第二次,随着聂羿的到来,他还有所不解! 可是如今,李世安将这王彦的事迹一一讲清楚之后,在场之人无一不觉得这王彦死得其所。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特别是李世安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更是让人愧疚不已! 与此同时,那被李世安带来的十多位读书人也都被官兵给压到了刑场之上。 这些人自然是一个不留。 “行刑!” 赵贤话音刚落。 十几位官兵也随之站在了那群读书人的身后。 这时候的王彦面如死灰。 其实,从李世安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经营了这么久,依旧还是被刘子廷给一层层识破。 关键还是在众多百姓面前,一件件事都公布了出去。 “先帝啊……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 王彦话音刚落。 只见刀光乍现,血溅当场。 有了官兵的加入,这数十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 根本没有丝毫的停滞。 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摇头,看着那白布上的口供,他们心中愧疚不已。 脑海中一直都回想着刚才李世安所说的那句话。 王彦猪狗不如,你等将其视作圣贤,陛下英明仁慈,可你们却视其为豺狼虎豹! “我们一时糊涂……” “悔不当初……” “哎,这王彦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们居然……” “我等真是瞎了眼啊!不知好歹,若圣上真的像我们之前那般说得残暴,当我们堵在皇宫时,恐怕就都已经被抓走问罪……” “不仅如此,那先帝遗诏也是真的,可见就连先帝对此也是早有洞悉,根本就不想保住王彦,可我们却还为其……”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少的百姓看着自己刚才拿在手中的一些农具,心中尽是悔恨。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拼命维护的王老居然是如此大恶之人! “事实已然公布,王彦与其同党已经诛杀,诸位散了吧……” 李世安站在台下,躲在他身旁那的女子依旧是一副极紧张的模样。 众人见此,也是心生怜惜。 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被王彦关了三年。 如今却是成了这样的一副模样。 “都散了吧……” 随着这些百姓缓缓地离去,李世安也朝着赵贤那边拱了拱手。 “赵公公,李某如今恐怕还要照顾这女子,还望赵公公向陛下说明情况……” 此话一出,赵贤也是点了点头,“李大人着实是辛苦了,咱家自会向陛下禀报!” “多谢!” 说罢,李世安便转身离去。 赵贤和卧龙凤雏他们也随之离开,准备去宫中复命。 但与此同时。 京城之内,御史大夫的事迹瞬间便被传开。 不论是各个官员的府上,还是那些百姓的家中,如今都充斥着对王彦的不满。 然而此刻。 街道的转角处也不动声色地掠过了一道身影……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陛下英明神武,臣子心悦诚服,百姓卑陬失色!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 正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东临王,刘子烨。 虽然是在暗中,但是他从头至尾地知道了这王彦是如何蛊惑百姓,又是如何身败名裂。 此时的他心中也激动不已。 对自己的这位皇兄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本他来此地有两个目的。 其中之一,他想知道皇兄会如何面对这些被王彦所蛊惑的百姓。 其二,便是因为之前张巧儿说过,让他来此替王彦收尸。 可随着如今王彦罪行的暴露, 哪里还有人会替这种恶人收尸? 若是此刻贸然前往,岂不是还要遭到百姓的唾骂? 不过还好的是,这个结果是极好的。 原本他还在担心,这些百姓们会不会扰乱刑场,与那些锦衣卫和官兵发生矛盾。 但完完整整地看下来。 自己这位皇兄的种种措施明显就已经是早就准备好的,而自己的担心也绝对是多余的。 就算自己上次没有进宫给皇兄传递这王良骥消失的消息,皇兄依旧能够顺利地办成此事。 不仅砍了这王彦! 更是让王彦遗臭万年! 想到这里,刘子烨的心情就变得极其舒畅。 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刘子烨也消失在了街道之中,朝着自己的王府走去。 没过多久。 刘子烨便回到了自己的王府门前。 这时,他正了正自己的身形,也随之收起了那欢快的笑容,转脸便是一副愁容。 推开大门,刘子烨便踏过了门槛。 果不其然,此时的张巧儿已然是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刘子烨心中更是幸灾乐祸了起来,随后迈着步子走到了张巧儿的对边,坐了下来,故作失望地说道: “哎,没想到皇兄居然准备的如此妥当!” 此话一出, 张巧儿微眯着双眼。 虽然此时张巧儿的脸色依旧红润, 但眉宇之间那股不悦之意却是极其明显。 刘子烨见此, 心中更是高兴不已。 因为通过了这么久的接触,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最不喜欢的恐怕就是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哎……” 张巧儿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刘子烨心中却是无比的舒畅。 不过为了配合演戏, 刘子烨也只缓缓摇头,“我也真是没想到,我的这位皇兄居然准备得如此充足!” 这时, 张巧儿也是一脸认真地看向了刘子烨。 “殿下,还是巧儿低估了这皇帝!” 说着,张巧儿便握住了刘子烨的双手,“不过殿下放心,即便这皇帝再怎么聪明,他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这选妃一事便是一个好机会!” “选妃……” 刘子烨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张巧儿又想到了什么阴谋诡计。 “巧儿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殿下,此事先不着急,总之选妃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够选得好的……” 说到这里,张巧儿却是一转笑容。 刘子烨此时却是腹诽不已,不过这张巧儿一波又一波的阴谋也是让刘子烨大开眼界。 好像不论皇兄做什么事情,张巧儿都能够想到这些诡计。 “也罢,既然这次没有机会获取民心,但对于我们的宏图大业也没有太大影响!” “殿下英明!” 张巧儿愁眉舒展,双眼也逐渐变得妩媚了起来。 刘子烨见状,哪里还不清楚这张巧儿又在想什么? 不过好就好在最近也吃了不少的补品,否则还真的会跟不上营养。 想到这里。 刘子烨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边缓缓起身, 十分主动的将张巧儿一把抱在了怀中, 径直地朝着房间内走去。 跟之前有所不同。 这次的刘子烨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为皇兄除了王彦而高兴罢了! 两人进去还没过多久,房间内便传来了阵阵的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 此时户部尚书府中也是相谈甚欢。 除了刑部尚书李世安之外,其余的五部尚书皆齐聚于此。 今日一早,他们五人便来到了这户部尚书府。 毕竟身为大乾的社稷之臣,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王彦被处死之后的后果! 所以,他们在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在担心王彦死后如何处理那些因为受到蛊惑而激动的百姓。 他们一个上午,也是想了千百种办法,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用上! 尽管五人没有出门。 但是今日刑场上的消息可却是一点也未曾遗漏。 郑煜也是安排了不少的探子将最新的消息传报到他们这里。 也是由于传递信息的时候有所间隔。 所以他们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的,时而欢喜,时而忧愁。 不过好在,他们所担心的所有问题都被刘子廷一一解决。 特别是从李世安来到刑场之后,更是对刘子廷佩服不已! 很显然,这位陛下早就开始着手应付这场风波! 不过从李世安带回来的消息中,他们一致地认为最可怜的还是那位被王彦所囚禁的妙龄少女。 那些王彦的门生可以说是心甘情愿地被腐化。 但那少女却是无辜的!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所觉得哀愁的一点。 “哎,没想到堂堂御史大夫,居然还会是这种人!” 孙思博捋了捋胡子,脑海中依旧回忆着平日里王彦的种种行为。 因为王彦平日实在是太过拮据。 并且还身居高位,任由谁都不会想到这王彦居然还会干出这种事! “哎,不过还好,李大人幸不辱命,将此事告知天下,否则这王彦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郝万江虽然同样也无法理解王彦的行为,但脸上却是一片祥和。 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这如此英明无比的陛下身旁呆着,心中就莫名地有股以此为荣的感觉。 “邓某之前就说过,陛下绝对能够解决此事,就连丞相都相信陛下,你们非得弄得人心惶惶……” 邓孑骞此言一出,顿时就引得其余几人有些不快。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一直念叨着千万不要出事,还急忙着说丞相怎么还不出来想想主意?” 张司目光闪烁,言语之中略带玩味。 一旁的郝万江见此,也是打着哈哈说道,“是啊,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恐怕鞋底都要磨平了……” 听到这些嘲讽的话,邓孑骞瞬间就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 “哈哈哈!” 孙思博也是一脸的笑容,作为六部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这种感觉也是很久都没有再体验过了。 当初,他们还在文天阁跟着丞相学习时倒是经常拌嘴。 自从官拜尚书,丞相退隐朝野之后,除了早朝之外,他们也很少会有机会待在一起。 如今,却是又让孙思博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只不过,一直坐在旁边的兵部尚书却是从头一直沉默到现在,脸上的愁容一直没有散去,显得总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们也知道,并不是他们关系不和。 只是郑煜一直都是这样。 不论什么事情,他都会朝着最坏的结果做打算。 所以,郑煜一直在想,若是这些百姓真的扛起锄头要造反怎么办? 这也是他们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况且,身为兵部尚书的郑煜,更是主管内部战事。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国家的内乱就是普天下最为麻烦的事情。 不过若是什么藩王起兵造反,对郑煜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师出有名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况且大乾还有百万铁骑,任谁想要造反都要好好掂量一番。 但不同是,这次主要的矛盾还是在那些被蛊惑的百姓身上。 因为他们是民,关键还是因为受到了王彦的蛊惑而对抗朝廷。 若是真的贸然镇压,说不定适得其反! 总之,在动机上已经失败了。 斩杀忠臣,镇压百姓! 这八个字若真的传开了,可就不是一件小事! 况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无辜的百姓也是受害者,只是受到了王彦的蛊惑和牵引。 处理起来必然是极其的麻烦!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并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郑煜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摇头自叹。 “果然,陛下的英明,绝对是我等都想象不到的……” 郑煜的开口,也是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沉思。 “是啊,陛下之前的屡屡举措,在我等看来都是昏庸之举,可是如此看来,却是真正的深谋远虑!” “就连丞相对陛下也是给予了厚望……” “只不过,这分藩一事……” 这句话刚说出来,众人面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张司。 当初田猎之事,便是张司第一个带头劝谏,恐怕也是给陛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现在。 居然又主动提及此事! 只见郑煜缓缓站起身来,一双鹰目也是死死地看向了张司,说道: “陛下分藩应该也有自己的考虑,你张司无非不就是担心藩王之乱么?” “其实我……” 张司欲作解释,但郑煜却是摆了摆手。 “兵权皆在我郑某和大将军之手,陛下也不会给那些藩王兵权,若是真有藩王之乱随手镇压便是,你不相信那些皇子,难不成还不相信我郑某和大将军么?” 言之凿凿。 郑煜的说话风格便是如此,基本上能够考虑到的他都已经考虑过了。 就算是大将军造反,也在他的考虑之内。 不过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郑煜自然不会轻易告之于人。 “郑大人说的不错,先不说陛下是如何考虑的,总之这些皇子就藩之后想要招兵买马训练军士,也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届时定然也能够发现端倪,及时阻止!” “是极,邓某觉得这处理王彦一事比之藩王造反却是更加凶险,陛下都能够化险为夷,区区藩王造反又有何惧?” “这么说,也确实有道理,如果真有这种异心的皇子,呆在身边的话岂不是更加危险?若只是率大军前来叫阵,我大乾铁骑怕过谁!?” 经过了这几人的一番说辞,张司也是一脸的哀愁。 “也罢,陛下的想法也是我等猜不透的,以后张某也不妄自猜测了……” 看到张司妥协,邓孑骞和郝、孙三人也是纷纷点了点头。 只有郑煜依旧是一脸的认真,这种感觉让张司的心中多少都有些发怵。 这位兵部尚书的能力他们丝毫不会怀疑! “张大人好自为之,郑某也就不奉陪了。” 说罢,郑煜便朝着四人拱了拱手,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的四人也随之缓缓起身道别。 “郑大人颇有当年丞相年轻时的风范啊……” “只是不知道丞相如今在何处……” 等他们散的时候,已经到了未时。 斜阳也被层层竹叶过滤,只有微微的几道照射在了一间翠绿的竹屋上。 竹屋内,司空言也是微微眯着双眼,感受着这束光芒。 不得不说,昨日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于阴沉,可现在一切也都回归到了正常。 “丞相,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王彦是这种人了!” 听到此话,司空言缓缓回过目光,看向了那一脸喜悦的蒋跃,并没有说什么。 但对于蒋跃来说,这个答案虽然明了,不过却是想亲耳听到司空言的回应。 毕竟当初第一次朝会的时候,司空言就已经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说过。 这王彦若是一直如此,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看来。 这王彦的后果,直接是印证了司空言所说的话。 虽然以前都知道司空言料事如神,但每当灵验之时,却依旧能够让蒋跃充满着敬佩。 不过看到司空言依旧没有回应的念头,蒋跃心中就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丞相,既然你早就知道,怎么就不早点告诉陛下,非得让陛下自己去查,这若是查不到的话,恐怕就……” 说到这里。 司空言终于开口了。 “若是什么事都要我去做,那么陛下又怎么能够成长?” 司空言说话的声音极其平静。 “哎!”蒋跃也是猛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丞相,话虽如此,但此事说到底还是十分凶险的,陛下如此年轻便承受诸多舆论,着实是有些辛苦……” 蒋跃刚说罢,司空言却是缓缓摇头。 “想要坐稳皇位哪里有这么简单,当年先帝平定乱世推翻暴政便是吃尽了苦头,如今虽是盛世,但暗中波涛汹涌,则是更加需要磨练!” “这么说,倒也是……” 蒋跃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憨厚的模样。 毕竟现在国情与当初不同,没有了外敌入侵,那么需要磨练的便是治国之策。 “有一件事……” 司空言再次开口,双目也看向了蒋跃。 “丞相请说!” “你那女儿,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进宫了。” 司空言话音刚落,蒋跃瞬间就变得有些苦恼了起来。 “丞相,我也想啊……” “虽然陛下和歆儿小时候关系不错,但关键是陛下现在好像并不喜欢我家闺女,就算强行让其入宫,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的,只要你蒋二想想办法,陛下总会喜欢的。” “这……” 蒋跃瞬间就面露难色。 若他是能够想得到好办法的人,又怎么会一大早的就来这里? 处刑王彦的时候他也同样是着急不已,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率领镇守在源泉郡的骑兵回京镇压乱民。 不过司空言也总是如此,话也总是说一半然后让人自己去想另一半。 结果别人做得又不好。 倒不如一次性直接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够让陛下喜欢自己的女儿? 然而。 当蒋跃看到司空言缓缓闭上的双眼时,他也放弃了询问。 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问了,丞相也绝对不会说。 “蒋二。” “欸。” “扶我起来。” 蒋跃闻言,也是连忙起身搀扶,并将身旁的拐杖也交到了司空言的手中。 “如今,王彦不在了,陛下想必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说着,司空言便杵着拐杖缓缓地朝着屋外走去,蒋跃则是紧跟其后。 “这选妃一事,你必定要让你女儿进宫,也不为别的……” 说到这里,蒋跃大概也是懂了不少。 这举国选妃,难道也是陛下的政治举措之一? “那是为了什么?” “保护陛下!” 听到此话,蒋跃心中不禁一怔。 难道陛下这是有什么危险? 蒋跃快步上前,走到了司空言的身旁。 只见司空言双手伏在了拐杖上,一双深邃的双目看向了东边。 而那边,正是皇宫所在…… 此时的皇宫南门外。 比起昨日群民的谩骂。 今日的南门外却又是完全改变了画风。 然而,此时的南门校尉已经是一副全新的面孔。 从今日开始,不论是谁入宫,他必然会先行通报,待到应允后才会放行。 这便是那位已经被革职的南门校尉给他的忠告。 如今。 南门外依旧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乍一眼看去,起码有数千人在此。 有了昨日的教训,南门校尉自然也是一声令下,将城门瞬间就关了起来。 随后,南门校尉便带着所有城门守卫站在了城门楼上,死死地盯着这些百姓。 面对紧闭的城门。 这些百姓也并没有像昨日那般恶语相向。 其中还有不少百姓昨日也都在此,但今日一看,一个个脸上却尽是后悔之意。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自己从未做错过什么事情,可万万没想到,这一错便错了大半辈子……” “哎,我等也皆是被王彦的表面所蒙蔽,将我大乾的天子还真就当成了那十世恶人,我实在是罪不可恕……” “陛下英明神武,可我等却将其当成了暴君,甚至拿起了兵器想要造反,可是即便如此,这位我们口中的暴君,却为伤害我等分毫……” “我等皆自知罪孽深重,如今追悔莫及,唯有跪在此地,敬听圣命!” 不知道是谁这么一说,这一大批百姓瞬间就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可是让那新上任的南门校尉眉头紧皱,就连那些阻挡在面前的守卫们,也是一个个面露惊叹。 “还请陛下,原谅我等罪过!” “还请陛下,原谅我等罪过!” “若是陛下不亲口说原谅我等,我等便只好跪死在这里,以表民心!” “是啊,这位将军还请帮我们告诉陛下,就说……” “就说罪民们,前来请罪了!” 百姓们的声音震耳欲聋,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就连那南门校尉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一位守卫摆了摆手,“快去通传,务必将现在的情况告诉陛下。” 守卫闻言,自然不敢耽搁,便连忙下楼朝着宫内跑去。 然而此时。 刘子廷正坐在御书房中,正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折。 而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刚刚回宫复命的赵贤和卧龙凤雏三人。 不是他们故意拖延,而是刘子廷让他们先回家洗洗身上的晦气再入宫复命。 现在的他们才刚刚来到御书房。 “老奴参见陛下!” “卧龙凤雏,参见陛下!” “嗯。” 刘子廷淡淡地回道,目光依旧还在奏折上。 但此刻细心的赵贤却是发现这御书房怎么跟平日里略微有些不同? 还不待他细想。 他便将死死地看着刘子廷身后那空空如也的多宝格。 因为那多宝格上放的都是先帝曾经最为喜爱,也是最为贵重的一些瓷器。 可如今,空空如也。 “陛下……” 赵贤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嗯?” 刘子廷放下了手上的奏折,将目光看向了赵贤,“都斩了?” “回陛下,连带其重要门生都已经在东市问斩,还有其部分关键族人还在天牢中,还需要他们的口供,然后查清王彦手底下所有的爪牙。” “嗯,邸报那边也要去催催,让全天下人看清这王彦的真面目!” “遵旨!” 答应之后,赵贤便指了指刘子廷身后的那多宝格,问道: “陛下,不知那些先帝收藏的宝贝瓷器……” 刘子廷闻言,回过头去瞟了一眼,随后便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 这忽然的敲击声也是把卧龙凤雏给吓了一跳。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朕就生气!” “朕手上的便是李世安送来的奏折,朕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知道王彦居然行此恶臭之事,着实是让朕气愤!” 说到这里,赵贤便明白了缘由。 “所以……陛下就一气之下就将那些宝贝给砸了?” “嗯,砸了!”刘子廷摸了摸下巴,随后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现在王彦身败名裂,朕的气也就消了!” “这……” 不仅是赵贤,就连卧龙凤雏也是无语至极。 这砸的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更是先帝收藏了许久的宝贝! 说是传家宝可能也大差不差。 毕竟先帝临终前便对赵贤说过,这些宝贝可值钱了,根本舍不得带进陵墓! 可如今,却就这样被砸了! 若是先帝在天有灵,恐怕都得骂这陛下败家吧…… 想到这里,赵贤已经不敢再想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算了。 然而,接下来刘子廷的开口却是再次打破了赵贤的思绪。 “赵贤,朕觉得吧,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用来消气却是比云裳的琴音效果还要好,看什么时候有空再去买一些回来备着!” “陛下,这些宝贝可不是随便就能够买得到的啊……” “那朕不管,就像朕要选妃一样,举全国之力难不成还给朕找不来几件宝贝吗?”说到这里,刘子廷又是一脸的认真。 “大乾没有,那就去外边买,总之不论多少钱都要给我找到!” “陛下……” “此事朕意已决!” 看到刘子廷一脸的严肃,赵贤不论如何也不敢在劝下去。 因为他知道,只要是陛下认定的事情,不容反驳。 其实。 这个想法也是刘子廷突然想到的。 今日自从聂羿回宫之后,就同时收到了李世安派人送来的奏折。 当他看到奏折中关于王彦的行为时,也着实是气的不行。 于是,一气之下,便将那多宝柜上的东西都给砸的一干二净! 说到底,还是这王彦实在让人生气。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自己因为王彦而发怒了。 所以,之后他才赶紧让聂羿前去阻止。 若真的就这样杀了王彦,刘子廷总觉得不是很圆满,而且还便宜了王彦! 必须要让王彦身败名裂! 可如今,看到赵贤那副心疼不已的模样,刘子廷就越加的觉得自己无意间又败坏了一些国运!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赵贤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卧龙凤雏。 “听说你们两人这次就连诏令都没来得及拟定……” 听到这个语气,卧龙凤雏两人顿时就慌了神。 “陛下,其实……” 凤雏话刚说到一般,卧龙便连忙说道,“还是陛下英明,那方学士携录前来可谓是给了那王彦当头痛击……” 听到此话,李忠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啊,这次多亏了陛下,若不是陛下之英明,又怎么能拔出如此多的祸害!” “哎,同为读书人,我真是替他们感到羞耻……” 看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刘子廷也是有些无奈,不过这一顿夸赞却是让刘子廷受用不已。 “我看你们两个人倒是学的挺快啊,圆滑不少!” 听到此话,两人便知道了刘子廷并没有怪罪他们,也纷纷拱手。 “陛下谬赞!” “不过经你们一说,朕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刘子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陛下请讲!” “李世安的奏折中,说是淅川有个读书人送了王彦一首诗,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 不仅仅是卧龙凤雏,就连赵贤也是连连点头。 “陛下说的不错。” 刘子廷喃喃自语,随后嘴角便微微翘起,这诗句可谓他可谓是熟悉不已。 这李世安也的确奇怪,这送来的奏折中并未提及此事! 不过在刘子廷看来,能够作出此诗的恐怕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毕竟全国的学子都是以王彦为榜样。 谁又敢如此调侃王彦? “朕倒是对此人略感兴趣……” 听到刘子廷这么一说,他们那里还不知道陛下想的是什么。 只见赵贤连忙拱手,“既然陛下感兴趣,那么老奴便派人将其请入宫中!” “准。” 刘子廷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这人只要不是跟自己是同样的来历,那么绝对是一个可造之材! “对了,朕还有一件事差点给忘了!” 说着,刘子廷便又转为了认真脸,“今日聂羿回京,也将那南疆国的内侍也带回了宫中,聂羿说此人的口供和来历皆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朕考虑到云裳,便想安排她留在宫中。” 赵贤闻言,点了点头,回道: “此事倒是容易,毕竟曾经是南疆皇后的内侍,规矩方面应该也懂得不少……” “这个规矩方面嘛,朕倒是不在意,不会学习一下就行,只不过……” 说到这里,刘子廷的目光则是变得愈加的深邃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派人好好的盯着她,可不能让她离开朕的视线,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 赵贤拱了拱手,此事即便刘子廷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虽然云裳如今已经确认安全,但这位内侍在亡国之后都活了那么久,更是将云裳一手带大,多少还是有些东西的。 凡事多个心眼总没有错! “还有之前朕在朝会上宣布的举国选妃一事,你们也需要多用点心,来历这一方面一定要让聂翎他们查探清楚,不干净的坚决不能入宫!” “遵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子廷不由得就想起了上朝时的那副情形。 好像每一个家中有女儿的大臣都想让自家女儿进宫。 虽然这些女子的底子相对而言比较干净,但在刘子廷的心中,恐怕这些女子的质量却是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看不中,那也大可不必召入宫中。 要是想要找到足以让自己满意的女人,那必然得举全国之力! 这么一来,自然也会花不少银子。 这对刘子廷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陛下,老奴这边也有一件事……” 赵贤的开口打断了刘子廷的思绪。 “讲。” “陛下,那御史中丞王谦王大人如今……” 说到一半,刘子廷便摆了摆手,“王谦举报有功,让他继续当他的御史中丞便是。” “老奴遵旨!” 赵贤低着头答应,但心里却依旧还是之前以薪养廉的时的疑问。 既然知道王谦是个贪官,更是王彦的侄子,那为何还要留下他? “现在你们可还有事?” 刘子廷缓缓起身,如今事情也依旧都安排了下去,也着实应该歇会儿了。 “陛下,已经没事儿了……”三人齐声回道。 “既然没事儿,那你们就先退下吧……” 说到这里,刘子廷也缓缓起身,随后便长舒了一口气。 三人见此,也准备拱手告退。 只不过正在此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 刘子廷不禁眉头一皱。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是不明所以。 那守卫则是来到了御书房的院中,随后便被两名锦衣卫给拦住。 此时的守卫面露焦急地喊道,“陛下,南门之外,百姓要求见陛下……” “百姓?” 刘子廷面露疑惑之色,这时候百姓又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是骂自己? “陛下,那些百姓说了,若是陛下不原谅他们,他们便跪死在南门之外……” 那守卫脱口而出,卧龙凤雏闻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连赵贤心中也是大叫不好。 因为这句话,是陛下最讨厌的一句话,没有之一。 “跪死在南门外……” 刘子廷喃喃自语,神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赵贤和卧龙凤雏见此也连忙低着头,不敢做声。 稍加思索。 刘子廷的表情也随之变得释然了不少,透露出一股轻松之意。 “朕可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话音一落。 那守卫整个人都懵了。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缓缓抬头。 他们所有的目光皆注视着眼前的刘子廷。 下一瞬,所有人的眼角似乎都有泪光闪烁。 这一刻的刘子廷,在他们的眼中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刘子廷还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皇帝,那现在在他们的眼中,这绝对是一位真正成熟的帝王! 真正的仁义之君! “陛下……” 赵贤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就连卧龙凤雏也赶紧擦拭去了眼中的泪水。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位陛下不喜欢看人哭泣。 但那守卫不同,他知道昨日的百姓骂的是有多么的难听,行为是有多么的可恶。 但他们的陛下,却是如此的仁慈! 所以,那守卫却是完全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感动,颤抖地拱了拱手,喊道: “陛下……” “退下吧,朕累了……” 刘子廷摆了摆手,虽然不喜,但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卑职,告退……” 那守卫也缓缓起身,抹了一把眼泪之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刘子廷见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迈着步子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赵贤和卧龙凤雏也紧随其后。 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守在院中的锦衣卫的双眼也略微有些红润。 其实,刘子廷也并不是心底没有气。 但来到这里已经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当他接受了自己这个皇帝的新身份开始,他便知道最为重要的还是百姓。 也是直到现在为止。 他才算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当个一国之君! 说到底,当这个昏君也并不全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也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 如果不是为此,他也不会整日烦恼。 毕竟刚来的时候,任何的实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上,那也不过只是一个整日贪玩的昏君罢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无法做到让国运停止上涨。 如此一来,自己的性命也就没有了保证。 若是再换一个皇帝,刘子廷根本就无法保证大乾还是否会存在。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比起现在自己的一些举措来说,绝对要痛苦百倍! 至少在自己的手上,能够尽量的不会影响到那些无辜百姓。 如今,通过了王彦这件事,便很好的证明了自己。 虽然接下来还是要败坏国运,兴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总的来说,起码自己不残暴。 不施暴政! 不残害百姓! 这才是刘子廷当昏君的底线! 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那传话的守卫也回到了这南门的城门楼上。 此时,南门校尉和其周围所有守卫纷纷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南门校尉焦急不已,若是再这么跪下去,绝对是要出事儿的。 “陛下……” 那守卫喘了口气,随后便自顾地走到了城墙前,目光缓缓扫过那跪着的百姓。 “陛下口谕!” “朕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守卫的声音极其的嘹亮,更是引得阵阵鸟雀飞起,回音不绝于耳。 包括那新上任的南门校尉在内,所有的守卫都鼻头一酸,愣在了原地。 嘴里都一直念叨着刚才的那句话,“从未怪罪过他们,又谈何原谅……” 那跪在南门外的百姓闻言,顿时便红了双眼,浑身也都颤抖不已。 下一刻,眼泪便不自觉的开始流落了下来。 就像是断不了的线一般。 这时候没有人说话。 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后悔和感动。 这时,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众人的脸上,整片天幕也逐渐变得灰暗,天边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月夕花朝,良辰美景。 明月挂在半空之中,洒下了银白色的光辉。 这时。 皇宫中一道极其朴素的马车也是从深宫之中朝着侧门狂奔而去。 如同以前刘子廷微服出宫。 在那守门侍卫在看到之后驾车的聂翎之后,也是连忙放行,根本没有丝毫的懈怠。 马车内,刘子廷身穿黑色便服,眉头紧皱, 神色更是带有些许慌张。 自从王彦被处斩之后,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 这两个月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首先最为重要的便是分藩一事。 就在不久之前,其余的七位皇子也都去往了藩地就藩。 当初刘子烨临走之时,还让自己有空一定要钻研那西刹国国宝,之后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十分不舍! 这可是让刘子廷嫌弃不已。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如此意气风发的小老弟居然也会有如此一面! 不过说到底, 这段时间刘子廷过的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正值春季, 近一个月来每日都同云裳他们在御花园中玩耍。 要么听听琴, 要么吟吟诗。 亦或者就是让卧龙凤雏前来作画,好不惬意。 特别是前些天,刘子廷突然开始沉迷起了在观池亭前垂钓! 以至于那些贪吃的锦鲤们也遭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不过刘子廷却是乐此不疲! 赵贤也是因此,更是加大力度开始派人暗中监察着所有的大臣们。 因为他总感觉刘子廷不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垂钓。 以至于现在整个京城看似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不过。 再怎么好玩的项目也总归是会厌倦的。 如今大乾娱乐城也依旧还在兴建当中,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玩的地方。 最后,刘子廷又想着要不要开始习武。 毕竟自己的身边就有着两大高手可以教自己! 不过还未开始,刘子廷便放弃了。 其实不是不练,关键是知道自己的骨骼也并不新奇! 根据聂翎所说,想要达到他们兄弟二人这般的高度,这辈子恐怕都难。 顿时,刘子廷便将这个念头直接抛开。 自己是来当皇帝的,当然是以享受为主,怎么可能还跑去做这种事情。 再说了,即便练好了,那也没用。 如今对自己真正威胁的便是仙人, 区区凡间武功自然也没有什么作用。 除此之外。 还有这第二件大事,便是举国选妃! 经大乾邸报将此时宣传出去之后,整个大乾都变得无比的热闹。 经过各个郡城上报到户部的人数,光是初选就有足足十八万的女子参选。 这十八万参选的女子中,最小的也就十四岁,而最大的才只是二十。 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刘子廷也是大为震惊。 不过再想到就连十四岁的女子也都在范围内的时候,刘子廷自然是极度不满。 所以。 刘子廷严格要求那些送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必须年满十八岁以上,也将上限年龄改至二十五岁。 虽然在大乾,二十岁还未出嫁的就已经算作是大龄女子,而二十五岁还未出嫁的那就是少之又少! 但刘子廷可不会顾及那么多。 对他来说,若真的有什么绝世美女,那么大一点自然也不成什么问题! 那些还不满十八岁的参选女子,若是愿意,经过选拔之后也可以选择留在宫中当宫女。 但即便如此,参加初选的人依旧没有少到哪里去! 这个决定可是让那些朝臣们根本无法理解! 不过作为带有前世记忆的刘子廷可不管那么多。 自己又不是什么变态,即便这十四五岁的少女再长得怎么好看也下不去手! 若真有这等美人坯子,留在宫中当个宫女也挺好,大不了就多等个几年…… 其实,主要还是一个原因。 难道大姐姐他不香吗?! 当然。 今日刘子廷急忙出宫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了躲人。 一个女人! 因为刘子廷刚得到聂翎传来的消息。 说是那太尉之女蒋歆今夜从城西入门, 说是要准备入宫! 这对刘子廷来说可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本能上对这女人就有些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 再加上之前聂翎暗中观察, 发现这蒋歆的身手不凡,虽然不及聂翎。 但聂翎说过,即便是短时间内,他也无法拿下此女。 听到这个消息,刘子廷可是惊慌不已! 没想到,这蒋歆现在居然还能有如此身手! 因为这女人脾气是在太差,自己小时候就经常被此女给欺负。 虽然小时候也做过一些无耻的反抗,但每次被抓到之后都逃不脱一阵惩罚。 以至于在内心深处都留下了阴影! 这就不是刘子廷现在所能够控制的,就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就是想要躲避此女! 也是因此,刘子廷才会连夜离开皇宫,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而他现在正要去的地方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那便是宜乐公主府。 也就是长公主的府邸! 与诸多兄弟不同,先帝早就在很久之前便赐予了封号。 自从来到这里,刘子廷到现在还未曾见过自己的这位大姐。 说实在的,刘子廷之前也根本没想过去看她。 不过今日,除了躲避蒋歆之外,便听到赵贤说自己的这位大姐最近似乎身体不太好。 可能是这些兄弟们走了之后,变得有些孤寡! 不过这也难怪。 自己的这位姐夫也是多年前离世,具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重要。 刘子廷也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根据赵贤所言,说是和之前长兄刘旭的死因好像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 北庭王刘祁作为长公主的同胞弟弟,还在京城的时候也是经常出入长公主的府邸。 其余的兄弟隔三差五地也总会去看看。 如今,所有的兄弟都在一个月前离开了京城,可能是突然变得有些冷清,所以才会生病。 想到这里,刘子廷也长舒了一口气。 本以为除了王彦之后,自己不会再有这一天,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却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再次出宫。 说得不好听点,自己现在可是逃出宫的! 这不免让刘子廷有些唏嘘,他知道如今也只是躲得过一时罢了。 但在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之前,恐怕也只能如此! 想到这里。 只觉得车身一顿,刘子廷也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宜庆公主府到了……” 驾车的聂翎十分恭敬地说道。 随后便为刘子廷掀开了帘幕,并将其扶下了马车。 下车之后,刘子廷看了一眼门前。 只见府门前,几名女子正在此恭候,而为首的一位身穿宫装的女子便是长公主——刘长盈。 也就是刘子廷的大姐。 许久没见,刘子廷缓步上前,发现这位明明大了自己十来岁的长公主看起来却是极其地年轻美丽。 保养的极好,几乎就是和二十来岁一般。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家大姐的缘故,刘子廷心中也只有欣赏之意。 仔细一看。 此时长公主那秀美的娥眉正淡淡地蹙着,细致的脸蛋上还带有浅浅的忧虑之色。 让她那本来就美的出奇的容貌更是平坦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感觉。 看到刘子廷过来,长公主和那身旁的两名婢女正准备行礼。 刘子廷见此,也是开步上前,直接拖着长公主的双臂,“姐姐身体不适,就别这么客气了。” 长公主缓缓抬头,看着刘子廷那温和的目光,心中也是充斥着这股暖意。 虽然都是不同的母亲生的,但对于自己的诸多弟弟,长公主都是如同亲弟弟般对待。 只不过自刘子廷上位以来,却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还是第一次。 “陛下,快快请进!” “喊我弟弟就行!” 刘子廷微微一笑,便抬脚踏入了府中。 而身后的聂翎也是在婢女的带领下,将那马车牵往了后门。 行走在府中长廊,刘子廷一路之上走马观花,阵阵扑鼻的花香袭来,便看到府中到处都种满了花香。 可见这位姐姐对此有多么地喜爱。 “弟弟听闻姐姐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弟弟明日便让最好的太医前来看看。” “承蒙陛下关心,姐姐听到陛下来此,那里还有什么不适……” “又没有外人,姐姐何必如此生分,喊我弟弟即可。” 刘子廷再次认真地看向了长公主,脸上似乎带有一丝佯怒。 但这种表情在长公主眼中看来却是充满了亲情。 “姐姐明白,这边……” 长公主一路带着刘子廷来到了一处厅堂前,这一路上刘子廷也是感受到了自己这位姐姐的心态变化。 心中也不免多少有些愧疚。 毕竟这位大姐在小时候就对自己十分照顾,可时至今日,他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她。 关键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躲避一个女人! “姐姐听说弟弟要来,特地在此准备了一场盛筵。” “姐姐倒是用心了。” 刘子廷说罢,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缓缓走进了厅堂。 刚一进去,那房间内古雅的风格便给了刘子廷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比之皇宫中那些花里胡哨的布局,似乎这种温雅的感觉更让人舒服。 “陛下请坐。” 刘子廷闻言,缓缓移步,绕过了长桌,坐在了主位之上。 长公主见此,也连忙对着身后的婢女摆了摆手,随后便坐在了一侧。 “不知姐姐心中对弟是不是有些怨气?” “怎么会呢……” 长公主并没有惊讶,知道刘子廷指的是什么意思,颔首回道。 “毕竟弟将那些兄弟们都安排就藩,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想要再见一面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长公主闻言,倒是淡然一笑。 “弟弟有着自己的考虑,虽然刘祁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不能时常来看我,但陛下今日这不是就来了么……” 听到此言,刘子廷也是微微一笑。 自己的这位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也是极其地让人舒适! 然而,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便走进来了五位婢女,他们手中都端着各式各样的酒菜。 “都这么晚了,姐姐何必如此,反正弟弟还要住上一段时间。” 刘子廷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拒绝这位姐姐的好意,任由那些婢女将酒菜放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菜品,便知道长公主是有多么地细心。 “陛下近日劳累,一直呆在宫中想必也不舒服,既然来了姐姐这里,这几天就好好的放松一下。” 说吧,长公主便挥了挥手,那些婢女也在躬身之后退去,并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随后,只见长公主又拍了拍手心,一道帷幕突然落下,挡住了刘子廷的视野。 这可是让刘子廷有些疑惑,不知道长公主这是想做什么。 然而。 随着一道琴声的响起,刘子廷也忍不住侧耳。 “姐姐听闻陛下喜爱古琴,便特此准备,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刘子廷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姐姐有心。” 刘子廷举杯对着长公主,一杯酒下肚。 这酒虽然比不上满江红,但也十分容易入口。 “都是自家姐弟,弟弟这几天就好好放松一下,等以后选妃的时候可就更加没时间了。” 刘子廷没有回话,而是细细地品味着这琴声。 琴声悠扬,刘子廷也是完全放松了下来,手中的酒杯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朝着自己的口中送去。 一曲过后。 虽然这琴艺不及云裳,多少带有些许紧张,但除此之外,也就是曲风不同。 相比起云裳的曲风,这曲子中却是多出了一道道能够撩人心弦的妩媚。 然而没过多久,刘子廷的脸上便升起了阵阵红霞。 长公主见此,也是微微一笑,“陛下,可莫要喝多了,接下来的更有意思。” 刘子廷听到此话,手也随之停下了动作,“姐姐这是又准备了什么节目?” “弟弟看看就知道了。” 长公主说罢,便拍了拍手。 下一瞬,只见那帷幕缓缓掀开,五位女子便就这样显现在了刘子廷的眼前。 除去那抚琴的女子之外,另外四位女子却是面带薄纱,身穿青色长裙。 这可是让刘子廷不免有些惊讶。 “姐姐这就有点过分了,弟弟来此是来探望姐姐的,又不是来找什么乐子的……” 说着,刘子廷猛的一杯酒下肚,双目直勾勾的看这眼前的那四位带着面纱的女子。 论身材,四人几乎差不太多,整体看起来也是极为的清秀。 刘子廷喜欢的正是这一类女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一个男人的目光是不会骗人的。 “弟弟,姐姐是觉得光听曲子实在是太过单调。”说着,长公主便满脸的笑意。 “这四位是姐姐从小便召入府中的女子,除了姐姐之外,她们这一身本领却也没有人看到过,不如让她们舞一曲好让弟弟品鉴品鉴?” 听到此话,刘子廷也只好故作妥协,“既然如此,那朕便勉强看上一看!” 话虽如此。 但刘子廷的心里对这位姐姐的愧疚感却是更加地浓郁。 转而,长公主也是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那几名女子。 “陛下这是第一次来,你们可要用心!” “是……” 随着四道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四位女子纷纷散开就位。 身后的那抚琴的女子也是再次抬手。 随着琴声的再次响起,那四名女子随曲慢跳,身子如同柔柳一般,不慌不忙地跟着琴声开始轻摆着长袖,翩翩起舞。 没过多久。 刘子廷便忍不住拍手叫好。 若是能够加上云裳的琴声,则是更加美妙了! 但同时也十分自责,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想到这一茬? 看来这皇帝还是当的有些不合格! 然而就在琴声高涨之时,忽然从侧面又走出来了一位年轻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于这四位相差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感觉。 但却是一身浅蓝色长裙,腰间束着一道白色腰带,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顿时就显现出了那婀娜的身段! 虽然同样带着面纱,但光从那身段看来,就知道此女比之另外四位更加地漂亮。 特别是那双如同秋潭一般的双眸,便知道这女人绝对是个绝世美人,恐怕比之云裳都不相上下! 这是刘子廷的第一直觉! 下一刻。 那女子微微欠身,随后也跟跟着曲子开始舞动了起来。 衣袖飘动,舞姿惊艳无比,瞬间就能让人与那四位女子区分开来! 刘子廷的目光也是一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根本无法挪开。 若是有此女的舞蹈加上云裳的琴声…… 恐怕…… 想到这里,刘子廷已经顾不上喝酒了,全程都是在盯着那女子。 不过任由着女子如何舞动,那面上的轻纱就如同死死地粘在了那面上,着实让人气愤不已。 但此刻,刘子廷却又不想破坏了如今的气氛。 随着琴声渐急。 那女子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 特别是那双眸子。 似乎也是始终看着刘子廷,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极其美丽! “陛下……” “陛下?” “嗯?” 长公主接连喊了两声,刘子廷这才回过神来,就像是美梦被惊醒了一般。 此时,他终于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一侧的长公主。 但他的手中还依旧举着酒杯。 也不知道是举了多久,完全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关键是,刘子廷丝毫没有觉得手累。 “陛下,这位女子今年十八,姓叶名为轻烟,从小就跟着姐姐……” “叶轻烟……” 刘子廷喃喃自语,而手中的酒也终于是朝着口中送去。 “此舞,实在妙哉……” 刘子廷心中十分欣喜,万万没想到来到这长公主的府上还有如此惊喜。 要是早知道,恐怕早就会来此! 想到这里,刘子廷的耳边便传来了一阵轻叹。 “只是可怜轻烟,从小就没了父母,跟在我身边也已经十多年了……” “父母双亡……” 刘子廷眼神也是微微有些动容,合着这些美丽的女子基本上都是统一身世。 不过说实在的,这样的美女,若不是被自己这位心善的姐姐给收入府中,恐怕早已消香玉损。 看到刘子廷的眼神,长公主也是一脸的柔和。 “姐姐听说弟弟最近在选妃……” “嗯,不错。” 刘子廷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还放在了那叶轻烟的身上。 “其实弟弟早应该如此,毕竟年龄也不小了,后宫才只有一个才人那像什么话。” 闻言,刘子廷也终是将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这位姐姐。 看到的,便是长公主那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弟弟,这选妃一事可绝对不能马虎,光长得好看也不行,不管她是什么来历,最好是能够大方一些,若都是一些小家子气的女人,只怕会扰的后宫乌烟瘴气!” “当然,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一点……” “哪点?” 刘子廷也是有些疑问,没想到自己这位姐姐对此事都如此上心。 “弟弟一定要找那种看起来就好生养的才行,当年父皇找的,那可都是……” 长公主连续说了好几位太妃的优点,但刘子廷也并没有嫌弃这位姐姐啰嗦。 因为他知道这位姐姐说的也是极其地有道理。 “姐姐倒是有心了,弟弟会慎重考虑的!”刘子廷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不满姐姐说,其实这次出宫弟弟是为了躲避一个女人……” “躲一个女人?” 听到此话的长公主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陛下后宫如今不是只有一位才人么,姐姐也听说过那姑娘,据说模样极佳,琴艺也是十分高超,并不是什么无理的女子,难不成弟弟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到长公主这略带担心的目光,刘子廷的也知道了这位姐姐一定是理解错了方向。 “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弟弟年轻力壮的,区区一个才人,完全不至于……”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让太医看看,不然这选妃过后陛下恐怕就歇息不得了!” 长公主先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又一脸的恍然,连忙说道: “反正陛下这几天也住在这里,姐姐到时候弄点好东西补补,弟弟作为一国之君,定要养好了身子!” “姐姐,这就大可不必了……” 刘子廷也是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位端庄的姐姐居然如此开放! 不过关键还是在于被长公主给怀疑了。 自己还年轻,怎么可能就不行? 况且,这段时间云裳都不知道求饶了多少次。 “身体一定要养好,才能多生些皇子,也不至于会孤寂……” 说到这里,长公主便长叹了一口气。 当然也不得不说,先帝那么能生,却也只是生了一个女儿。 的确奇怪。 “弟弟知道了,不过弟弟这次出宫是为了躲避那蒋太尉的女儿罢了,自然是不可能因为那……” 说到这里,刘子廷便停了下来。 “蒋太尉的女儿?”长公主若有所思,随后便问道,“莫不是那蒋歆?” “不错!” 刘子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那女孩人倒是不错,也能生养……” 长公主话音刚落,刘子廷便瞪大了眼睛,“姐姐难不成之前见过?” “那是自然,不过也是两年前了,但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哎,能生养也不行,那女人如此暴脾气,若是入了后宫岂不是麻烦?!” 刘子廷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聂翎的声音。 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陛下,聂翎求见!” 刘子廷见此,便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责怪聂翎扫兴的意思。 “进来吧!” 随着刘子廷的回应,聂翎便直接走进了房间,径直的来到了刘子廷的身旁,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长公主也是十分好奇地看着刘子廷和聂翎,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知道刘子廷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下去吧……” “卑职告退!” 看到聂翎走后,刘子廷却是摆了摆手,“一点小事罢了,接着奏乐,接着舞。” 话音刚落,琴声再次响起。 然而就在刘子廷端起酒杯的时候,发现酒杯中的酒已经空空如也。 长公主见此,连忙招了招手,“轻烟,过来替陛下斟酒!” “是……” 只见那叶轻烟连忙欠身,随后便走到了刘子廷的跟前。 刘子廷也是一直打量着款款而来的叶轻烟。 此时的叶轻烟多少都显得有些紧张,那双美目也不像之前那般放肆,丝毫都不敢看向刘子廷。 感受着叶轻烟那身上的清香,刘子廷心中也是极其舒畅。 更是一直盯着叶轻烟的眸子,发现越看越觉得美妙了起来。 “陛下……” 叶轻烟蹑手蹑脚的拿起了酒壶,这一举动可是让长公主略微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一想到她毕竟是第一次伺候陛下,有些紧张想来也有些正常,只要不犯大错便是。 缓缓倾斜酒壶。 酒壶中的酒也随之落在了酒杯当中。 可就在此时,刘子廷却是突然来了兴趣,伸手就要解开那面纱。 叶轻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便要躲过。 然而碰撞声突然响起,手中的酒壶居然摔在了桌上,那些酒水也打湿了刘子廷的衣服。 “轻烟,你这是怎么回事!” 被长公主这么一说,叶轻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连忙准备下跪。 然而刘子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直接抓住了叶轻烟的手腕。 “你打湿了朕的衣物,该当何罪?” 顿时,便掀起一股威严之意,叶轻烟更加地害怕了起来,差点就要挤出一点眼泪。 而还站在原地的那几位女子眼中也尽是恐慌之意,若不是有面纱遮挡,恐怕也是一脸的惶恐。 可是看到这里。 长公主却似乎是明白了刘子廷心中所想。 “轻烟,你还不快快去替陛下更衣?” 此话一出,叶轻烟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俏脸一红,紧张地说道: “请……请陛下更衣。” 刘子廷见此,便收起了之前的那股威严,随后松开手,在叶轻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陛下,请随我来……” 跟随着叶轻烟,刘子廷来到了一侧的卧房中。 抬眼看去,那屏风上已然放置好了准备换洗的衣物。 下一刻,随着几名婢女的到来,那盆中也已经放好了热水。 可见这位姐姐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是如此的妥当。 此时,刘子廷的双目依旧看着眼前那紧张不已的叶轻烟。 “陛下,还请更衣……” 刘子廷闻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更衣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未做。” 说罢,便上前一步,缓缓伸手,想要揭开那面纱。 然而就在触碰到叶轻烟的那一瞬间,刘子廷便能感觉到叶轻烟微微一颤。 但这回,叶轻烟却是完全没有躲避,任由刘子廷解开了面纱。 面纱滑落。 再揭开这面纱之前,刘子廷已经想过多次那面纱之下的容貌。 然而,他还是看呆了。 没想到在那面纱下,居然隐藏着如此美貌! 不仅双眸如同繁星一般,那鼻梁也是极其地小巧而高挺。 特别是在那桃瓣似的脸庞之下,微微张开的红唇,欲引人一亲芳泽。 若不是叶轻烟面露紧张之色,那绝对是一座冰山,极具冷艳! 这也是刘子廷唯一感觉到遗憾的地方!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那么这个女人绝对会给人一种极难征服的感觉! 被这刘子廷这么一看着,叶轻烟的眉头也是微微有些合拢,倒是也有那几分冷冽的意思。 这可是让刘子廷征服欲瞬间爆棚! “替朕更衣!” 刘子廷直接伸开双手,尽显大男子气势,而叶轻烟则是抿着嘴,动作也是十分轻柔。 这时,刘子廷也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叶轻烟的面目表情,心中也有着各种遐想。 如果这叶轻烟的脸上在多出一些不服,那才叫完美! 但奈何自己是皇帝。 能碰到这种女人的机会恐怕不多。 若是有女子看到皇帝还不慌的,那可就太不正常了。 忽然,刘子廷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又浮现出了那蒋歆的模样。 若不是没有习武的天赋,也不至于自己一听到这蒋歆回京就出宫躲避! 如果可以的话,刘子廷更是想打的那蒋歆跪地求饶! 也好为自己小时候出口恶气! 但关键,自己即便练武,也不知道什么是时候才能打得过那蒋歆。 想到这里。 刘子廷便异常地兴奋了起来,也是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叶轻烟。 感受到刘子廷那奇怪的目光,叶轻烟也是脸颊通红。 她第一次距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大乾的天子! 为刘子廷更衣,这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女人来说,自然也是致命的。 不一会儿,屏风之后水花四溅。 就连屏风上挂着的衣物也随之掉落。 “陛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你也不想你父亲背负大不敬之罪吧?(感谢订阅!) 旭日东升。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至于有多快,刘子廷倒是不怎么记得。 如今,刘子廷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身心十分疲惫。 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有新鲜感的原因,一夜下来刘子廷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直到卯时才昏沉沉的睡去。 由此可见,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不差的。 看着身旁的佳人, 刘子廷的嘴角也是多出了一抹微笑,轻轻撩动叶轻烟那鬓间的青丝。 没有了昨夜的那股紧张之感,现在看到了便是一张极其冷傲的侧脸。 不得不说,这种女子给刘子廷的感觉实在是不错。 看来这大乾的美女也并不少。 只是自己身处皇宫之中,也没有什么机会碰到罢了。 即使有,也不见得这些美女都会参加选妃。 想到这里。 刘子廷缓缓起身, 自己穿好了衣物,身后的叶轻烟也依旧睡得十分深沉。 离开卧房, 刘子廷便朝着门外走去。 刚一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迎面而来,十分舒适。 伸了个懒腰,候在门外的两名婢女便连忙欠身行礼。 “陛下……” 刘子廷闻言,稍作打量。 那两名婢女见此,瞬间就低下了头,脸红不已。 毕竟昨夜战况激烈,他们也都是年轻女子,自然对此十分向往。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女人,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没有叶轻烟的那番姿色呢。 然而,刘子廷看着这两名婢女的表情变化,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可见自己的勇猛也是让这两位婢女见识到了。 刘子廷打了个哈切,只是轻轻一瞟,便看到了那站在屋顶的聂羿。 “你们先下去吧。” 刘子廷摆了摆手,那两名婢女随之行礼告退。 走的时候刘子廷看到那两张绯红的脸庞,心中也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婢女走后。 那站在屋顶的聂翎也是一跃而下,来到了刘子廷的跟前, 拱了拱手。 “陛下!” “怎么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刘子廷没有明说,但聂翎知道问的便是那位蒋歆。 “回陛下,聂羿派人来报,说那太尉之女今日一早就进入了皇宫,直至现在还未出来,不过有聂羿暗中跟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听到此言,刘子廷眉头一皱,心里也是疑问重重。 自从上次更换了南门校尉之后,出了正常的三月一朝会之外,想出入皇宫的必须要手持通行令牌才予以放行。 因此,刘子廷便派赵贤打造了一批金令。 将其交给了一些亲近之人和那些需要入宫办理公务的臣子。 即便是太尉,他都没给。 那她又是怎么进去的? 顿时,刘子廷便想到了昨日聂翎所说的话。 即便是他,都无法短时间内拿住蒋歆。 由此可见,这蒋歆走的恐怕也不是正门! “难不成……这女人是翻进去的?” 刘子廷一脸的惊疑,但聂翎则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不行,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刘子廷眉头紧皱, 对于这种女人, 恐怕呆在这长公主府中也不安全。 再这样躲下去也绝对不是办法。 既然敢私闯皇宫, 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此女去不得?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想到这里,刘子廷便将目光看向了聂翎。 “若是你同聂羿一同出手,可否拿住此女?” 聂翎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回道:“九成,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嘶……” 刘子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见这蒋歆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心中却是肯定了下来。 必须要拿下! “既然如此,那便召集所有的锦衣卫和皇宫禁军,先将皇宫围住,然后你和聂羿两人再将其拿下,至于太尉那边,我来想办法!” 刘子廷一脸的认真,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对一个女子大动干戈! “那陛下您这边……” 聂翎言语中略微显得有些迟疑。 刘子廷闻言,也知道聂翎是在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抓住这母老虎要紧,至于我……” 刘子廷摸了摸下巴,随后双眼中便出现一丝清明。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朕先动身去太尉府,等你那边有了消息朕再回宫!” “既然如此,那卑职就放心了。” 聂翎点了点头,自己不在陛下身边,难免会有些不放心,但光是聂羿一人的话,也没有如此高的胜算。 若是刘子廷能够呆在太尉府,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说罢。 刘子廷便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了起来,随后又看向了聂翎,叮嘱道: “别忘了让赵贤派人将叶轻烟接入宫中。” “遵旨!” 聂翎双手抱歉,刘子廷见此,正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 长公主却是带着那两名刚才离去的婢女来到了院中。 其中一名婢女的手上还端着木盘,那木盘上放着一个瓷碗,也不知道碗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弟弟这是要出门?” 看着两人的动作,长公主疑问道。 “不错,弟现在有些事要去太尉府一趟。”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将这碗汤喝了再走吧。” 说着,长公主便从身旁那女婢手中的木盘中端起了碗,缓缓地走到刘子廷的跟前。 “这是姐姐从子烨的母亲那边讨来的法子,据说这汤药大补,功效极好!” 刘子廷闻言,顿时就没有兴趣。 朕那么强难道还需要补? 不过,看着长公主那双温和的双眸,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大姐的一片好意。 看了一眼聂翎之后,刘子廷便接过了汤药,一饮而尽。 汤药入口,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难喝,反而是有丝丝清茶的味道。 “多谢姐姐。” “路上小心!” 面对长公主的关心,刘子廷也是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亲情的味道。 “出发。” 刘子廷说罢,便和聂翎二人离开了院子。 两人走后,长公主看向了那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叹了口气。 “轻烟也太不懂事儿了……” 此话一出,只有身旁的两名婢女心中十分明了。 不论是什么女子经过了昨夜的鏖战,恐怕今日也是起不来的。 当然。 她们并不会说出来。 至于城北。 皇宫的左右,几乎都是皇亲国戚和一些朝中重臣的府邸。 所以刘子廷还不到片刻便在聂翎的护送下来到了太尉府。 走下马车。 聂翎连忙快步上前,轻轻地扣了扣那门环。 没过多久,那府门便被一位士兵缓缓打开。 虽然此时刘子廷依旧是一身便装,但那士兵瞬间就认出来了刘子廷的身份。 “属下参见陛下!” 刘子廷见此,淡淡地问道,“蒋太尉可在府中?” “回陛下,将军正在侧院,属下现在就派人通报!” “不用通报,直接带路吧。” “是!” 刘子廷挥了挥袖便踏入了府中。 身后的聂翎见此,也消失在了原地,就连那士兵也没有反应过来。 刚一走进府邸。 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极其宽阔的院子。 这比刘子廷去过的除皇宫外所有的院落都要宽广。 两旁,落冰台中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倒也是十分符合这位太尉的风格。 在士兵的带领下。 刘子廷很快便来到了这所谓的侧院,一眼便看到了那正在石台上趴着的蒋跃。 感受到了脚步声,蒋跃连忙将手中的纸张一收,整个人挡在了那石台前。 “是谁进来不先行通报的?!” 话音刚落,蒋跃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似笑非笑地刘子廷,心中忽然一惊。 “陛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 蒋跃连忙上前,手中的笔杆也被其随手扔在了那石台上。 这时候的蒋跃思绪混乱。 今日一早他的女儿便说要去皇宫中找陛下叙旧。 可如今陛下却是独自出现在了这里。 蒋跃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了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蒋歆的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女儿呢? “怎么,朕还来不得你太尉府了?” 说着,刘子廷便自顾的朝着那石台前走去,十分好奇这蒋跃是在做什么。 蒋跃见此,心中也是一紧,连忙摆了摆手,让那士兵退下之后便跟上了刘子廷的步伐。 来到石台跟前。 刘子廷微微瞥了一眼,只见那石台之上正放置着笔墨和数十枚纸团。 “蒋太尉,您这是……” 刘子廷心中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大老粗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这位将军不是最讨厌那些文臣了么? “陛下,老臣只是闲来无事练字而已……” 说到这里,蒋跃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违和感十足。 这个蒋跃一介武夫,老早就投入了军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兴致。 “没想到,太尉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说着,刘子廷便伸出手,将其中一枚纸团拿在了手中,正准备舒展开来。 蒋跃见此,表情也是十分难受。 “陛下,是丞相让我没事儿就写写字,这样比光练武要好得多,所以老臣才……” 蒋跃话还未说完,刘子廷便眉头一皱。 “难道丞相回京城了?” “这……这倒是没有!”蒋跃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便补充道,“丞相自第一次离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说来也是。” 刘子廷点了点头,若是丞相真的回了京城,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哪怕不是回到相府,只要一进城门便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毕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发展,锦衣卫的眼线人数也扩充了不少。 只要是大乾稍微大一些的郡城郡治县城基本上都有锦衣卫的踪迹。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丞相的消息,想来这位丞相怕不是隐居在了深山老林。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何丞相迟迟不归京? 刘子廷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刘子廷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现在没有见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丞相也逐渐变成了一种遗憾。 “陛下,您……” 蒋跃打断了刘子廷的思绪。 “噢,朕只是闲来无聊,过来看看蒋太尉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罢了。” “这……”蒋跃若有所思,随后便试探性的问道,“陛下,难不成是宫中有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情?” 刘子廷淡淡一笑,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蒋跃言语中的试探。 “没什么,只不过是宫中突然闯入了一个女刺客而已。” “女刺客!?” 说着,刘子廷也开始将手中的纸团已经完全摊开,然而蒋跃却是愣在了原地,一脸的紧张。 “敢问陛下,那女刺客年纪多大?” “与我差不多。” “那女刺客如今……”说到这里,蒋跃顿了一下,随后面色激动的问道:“那女刺客可伤到陛下没有?!” 面对蒋跃的激动之色。 刘子廷则是不慌不忙,双目一直看着那纸团上蒋跃所写的字迹,不由得摇了摇头。 “蒋太尉,你府上可有养鸡?” 刘子廷突然转移话题,可是让身旁的蒋跃心急不已。 因为他也大概能够猜到,那位被抓住的女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女儿,蒋歆! 根据自家闺女的性格,若是有守卫阻拦,恐怕也不会正大光明的入宫求见陛下。 如此一来,被当做刺客自然也是极为正常! “陛下,您若是想喝鸡汤,老臣现在就派人去买!” “朕不是这个意思。” 刘子廷摆了摆手,这可是让蒋跃一头的雾水。 “朕的意思是太尉若是在这鸡爪子上涂上墨水,再撒点谷子在这纸上,都能够写得比你好看!” “这……” 蒋跃再怎么愚钝,刘子廷口中的话他也是能够听得懂的。 只不过。 现在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自己闺女的情况。 “陛下,那女刺客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刘子廷闻言,想都不想便是一脸的怒气。 “那女刺客已经被朕左右指挥使拿下,关押在了天牢中!” 此话一出 蒋跃整个人就石化在了当场,那双干裂的嘴唇也是随之打颤。 “陛下,那……” 打断了蒋跃的发言,刘子廷便斜视着蒋跃,“那女刺客身手倒是不错,若不是有锦衣卫再身旁,恐怕朕就危险了!” “不可能,歆儿怎么会如此鲁莽……” “歆儿?” 刘子廷故作惊疑,“难不成那女刺客是蒋歆?” “陛下啊……”蒋跃说着,便哭丧着脸,开始拉扯着刘子廷的衣袖,“还请陛下饶了小女,小女绝对不可能是想要伤害陛下啊……” 刘子廷见此,知道这蒋太尉是着急了,但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可不见的,这蒋歆从小便欺负朕,朕怎么可能饶了她?!” “这这这……” 蒋跃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对于两个人小时候的关系他是十分清楚的。 当初还是孩童的时候,蒋歆便经常回家,告诉他每天和刘子廷发生的一些事儿。 尽管小时候也经常训斥蒋歆,不过先帝却是表示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玩闹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位陛下居然如此记仇…… “想让朕放了蒋歆,其实也并不难……” “陛下,还请明说……” 蒋跃连忙拱手,双眼更是充满着期待之色。 蒋歆犯错在先,就算是他太尉之女,犯法也不可另类对待。 “她不是喜欢随军么,赶紧让她继续戍边,没事儿就别回京城,更别去皇宫打扰朕!” 刘子廷此话一出,蒋跃也是瞬间明白了刘子廷的想法。 他不是不知道这位陛下并不喜欢自家闺女。 可丞相那边却是让自己想办法让蒋歆入宫。 但如此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如此恶劣,怎么可能在一起? 这也是蒋跃第一次不相信丞相。 “陛下,只要陛下肯放了歆儿,老臣便立马让她离开京城!” 刘子廷闻言,心中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双眼直视着面前的蒋跃,“你蒋太尉可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那你……”刘子廷稍作打量,随后便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会也有先帝御赐的什么诏令或者是马鞭这类东西吧?” “这……” 看到蒋跃的犹豫,刘子廷瞬间就明了不少。 这大将军蒋腾,还有王彦都有这种东西,这蒋跃有的话恐怕也不稀奇。 趁现在,将这些东西赶紧收回来。 毕竟以后还要行昏君之举,若是还有这种威胁自己的东西存在那就不好了。 虽然蒋跃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怕就怕以后不经意间便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 刘子廷便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蒋太尉,据说大将军手上可是有着先帝赐予的一半虎符,不知……” “此事万万不可!” 蒋跃连忙变了脸,也是让刘子廷有些意外。 难道兵权重要,自己心爱的闺女就不重要了? “陛下,先帝赐予的虎符在老臣的兄长手上,先帝曾言不可交予别人,包括陛下在内!” “若是陛下想用兵直说便是,但是这虎符可是万万不可交给陛下的……” 刘子廷看着表情如此认真的蒋跃,心中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说蒋跃忠心吧。 但说到底还是对先帝忠心! “那除了虎符,你拿什么跟朕交换你的女儿?” 刘子廷这么一说,蒋跃瞬间就变得有些心疼了起来。 “先帝当初的确是赐予了我们兄弟一人一条马鞭……” 果然! 刘子廷心头一惊,既然先帝喜欢给别人东西,自然是都给了。 “快,将那马鞭给我!” 看着刘子廷那肯定的表情,蒋跃稍加思索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 比起那虎符。 这马鞭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是陛下想要的东西,又能够换回自己女儿,完全不亏! “陛下,请随我来……” 跟随着蒋跃的步伐。 两个人来到了府内另外一处单门独院。 院门口,两位士兵严阵以待,看到刘子廷和蒋跃来此,也是连忙行礼。 “参见陛下,太尉!” 刘子廷摆了摆手,和蒋跃两人进入了院子。 院子内,只有一个房间正紧闭着,看着那门上的大锁就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入的。 只见蒋跃上前,掏出了一把钥匙,随后便将那房门打开。 刘子廷刚一走进去,琳琅满目的兵器看的刘子廷也是眼花缭乱。 特别是那把挂在墙上的各种花里胡哨的宝剑,更是让刘子廷啧啧称奇。 不过也是由此。 刘子廷忽然想起了先帝生前所用过的佩剑。 如今正放在宫中! 若是能够天天跨在腰间,应该也会帅气不少。 总之,不管能不能用,拿来做个装饰品也是极为不错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道咔嚓声响起,蒋跃已经打开了在一旁的一个木箱。 随后,蒋跃便拿着一把极其普通的马鞭走向了自己。; “陛下,这就是先帝御赐的马鞭……” 刘子廷见此,一把就将那看似普通的马鞭给夺了过来。 稍作打量,除了有些破旧之外,却是普普通通。 可没办法。 既然是先帝御赐,那么意义也就不同。 “既然如此,那朕若是还不放了蒋歆恐怕也有些不合适……” “多谢陛下!” 蒋跃连忙拱手言谢。 但此刻的刘子廷却是若有所思,既然这聂翎对蒋歆的评价如此之高,现在也没有过去多久,应该也还未得手。 看来还是得再稍微拖延一些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凉风忽然从面前闪过。 随后,只见门前停留下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离去不久的聂翎。 “陛下,事已妥当,还请陛下起驾回宫!”聂翎拱了拱手说道。 此话一出,刘子廷的嘴角也不禁多出了一抹微笑。 算算时间,这才半个时辰不到! 看来,这兄弟两人合力,办起事来效率简直太高! 与刘子廷的反应不同。 站在身旁的蒋跃听到此话,却是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他也知道聂翎身手不凡。 但却是不知道聂翎口中的事已办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到底是不是和自己的闺女有关? “陛下,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刘子廷见此,倒是将马鞭插入了腰间,径直地朝着门外走去,摆了摆手,说道: “当然,天子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话!” “天子一言九鼎……” 蒋跃愣在原地,嘴里也不停地喃喃着。 总觉得此话有些熟悉,但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离开太尉府之后。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刘子廷便已然回到了皇宫之中。 刚一踏入寝宫,赵贤便连忙上前迎接。 虽然只是一夜不见,但赵贤依旧是那副多年未见的模样。 “陛下……” “赵贤,朕现在有两件事儿要交给你去做!” 刘子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那屏风后,将腰间的马鞭放在了那屏风上。 同时,两名宫女也是连忙走了进来,帮刘子廷更换着衣物。 “陛下请说!” “这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长公主府,接一个女人回宫。” “你派人前去,长公主自会安排!” “遵命!” 赵贤没想那么多,拱了拱手。 “还有这第二件事,就是将先帝曾经的佩剑拿过来!” “先帝佩剑……” 赵贤先是一愣,不禁想起了之前刘子廷怒砸先帝收藏的宝贝瓷器一事。 难不成这位陛下又想要败家? “怎么?” 看到赵贤正在那发呆,刘子廷也换上了一身新的白色长袍。 长袍上有金丝勾芡着的金龙,配合着刘子廷这身段,着实也是十分挺拔。 “老奴遵旨!” “快去快回,朕一会儿还要去常青宫!” 刘子廷这么一说,赵贤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走出了寝宫。 刘子廷回过了头,将那屏风上的马鞭再次别在了腰上。 如今,就差一个佩剑。 而刘子廷这么做的原因也是极其简单。 现在那蒋歆被聂翎兄弟二人捉拿,说是将其困在了常青宫内,如今也正由聂羿带着两百名锦衣卫严加看管。 没过多久,只见赵贤再次回到了寝宫。 与之前不同,此时他的双手正捧着一柄宝剑。 “陛下,这就是乾元剑!” 刘子廷见此,双眼放光,剑鞘之上一条金龙盘旋而上,显得无比的威严! 特别是那古铜色的剑柄,与这剑鞘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时间的产物。 “陛下,这剑鞘是后来打造的……” “原来如此!” 刘子廷点了点头,瞬间就拔出了那宝剑。 那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一看便知道锋利无比,是真正的刃如秋霜! “很好!” 说罢,刘子廷将宝剑别在了腰间,有模有样的朝着寝宫外走去。 赵贤见此,也是感慨万千。 不过下一瞬,便连忙跟在了刘子廷的身后。 没过多久。 刘子廷便来到了常青宫前,看着面前的死死地守着宫门的锦衣卫,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 “参见陛下!” 这时,刘子廷也摆了摆手,右手握着腰间长剑,径直地走向了聂羿。 “怎么样了?” “回陛下,人就在里面,被卑职给绑了起来。” “很好!” 刘子廷微微一笑,右手不禁紧了紧那剑柄,随后又想起了别在腰间的马鞭。 “一会儿不论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朕的旨意,你们都不要进来。” “遵旨!” 聂羿想都没想,只听从刘子廷的命令。 刘子廷看了看那些守在院中的锦衣卫,“都下去休息吧,赵贤和聂羿留在这里即可。” “是!” 随着刘子廷锦衣卫的离去,聂羿也是十分自觉地打开了大门。 刘子廷见此,便迈过了门槛。 此刻他的心里想法很简单,反正答应了太尉,但可没说自己不能教训她。 正好。 连带小时候的仇一起报了,再让她回去戍边! 关上房门,刘子廷环绕四周,发现房间内十分安静,甚至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看来,是擒住之后才绑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小八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自己右手边的侧房中有一道背影。 放眼望去,那道背影显得极其的干练,黑色的长发被一条红色长带束起,笔直地垂直腰间。 特别是那一身黑色的练武服,粗麻绳的捆绑下,更是将此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顿时,刘子廷便想起了昨日长公主所说的话。 好生养! 很显然,眼前的这个被捆绑住的背影明显就是蒋太尉的女儿,蒋歆! 想到这里。 刘子廷也是大感意外,光看这背影似乎与自己小时候的确是差的有点远。 于是刘子廷微微有些期待起了那正面的模样。 “你转过身来让朕看看。” 刘子廷试探性的问道,但依旧小心,没有贸然上前。 然而就在那背影转过来的一瞬间。 一道香味扑鼻而来,随后便只觉得身后一阵柔软。 等刘子廷回过头时,只看到了一个如同刀削般的侧脸。 而自己的肩头瞬间吃痛。 原来是蒋歆已经将虎爪扣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下一瞬,刘子廷便直接被按在了卧榻之上,这个过程很快,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 “你……” 刘子廷双目丝毫没有避讳的看向了那蒋歆的面孔。 只见同温玉一般的脸庞上一双柳眉浑然天成,而那眉下更是镶嵌着一双引人注目的丹凤眼。 虽然多少能找到许些小时候的影子,但这个面孔和自己记忆中的蒋歆可是大为不同。 说白了,蒋歆没有正常女子那般白皙,更多的接近小麦色的皮肤。 不过这常年呆在军营,能保持这样的肤色已经很不错了。 但不可否认,这蒋歆可是一位妥妥的美女! “小八,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不得不说,蒋歆的声音十分好听,但此刻最为关键的还是这个女子的脾气不好。 大大减分! “这……大姐,你能不能先将朕放了再说?” “放了你?” 蒋歆微微冷笑一声,将身后的马尾撩到了一边,“你小八出息了啊,现在手下还有那么多高手呢!” “既然知道朕身边有高手,那还不赶紧松手!” “呵,你如今在我手中,即便我不敌那外面的两人联手,但再他们救下你之前,我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太多了……” 说着,蒋歆便摇了摇头,一脸的自得之意。 这种表情瞬间就让刘子廷想到了小时候的蒋歆,好像也是这么说话的。 但下一刻,刘子廷却是嗤鼻一笑。 现在自己可是皇帝了,和之前大为不同。 若是自己真的被这蒋歆给伤了,就连太尉也会被定罪! 看到刘子廷这奇怪的表情,蒋歆也是眉头一皱,“小八,你想做什么?” 刘子廷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歆儿妹妹,蒋太尉征战一生,威名赫赫,你也不想你父亲因为你而落得一个大不敬之罪吧? “什么!?” 蒋歆顿时就慌了神,按着刘子廷的手也不禁松开了一些。 刘子廷哪里会放过如此机会? 瞬间翻身,直接反客为主,蒋歆就这样被刘子廷给死死地按住。 但蒋歆是何人? 刚准备奋力起身,便忽然吃疼,俏脸一红,不由得发出一阵娇嗔。 刘子廷见此也是大受震惊,“难道朕已经猛到了这种地步了?” “卑鄙!” 刘子廷闻言,顿时起身,看向了自己腰间,发现正是先帝的那柄宝剑。 “这是先帝的乾元剑,哪里什么暗器!?” “那这呢,你是什么意思?”蒋歆的眼神十分怪异。 刘子廷再次看向了自己腰间,那太尉给自己的马鞭还在腰间别着。 “哼,这是先帝给蒋太尉的马鞭,如今已经被我收回,你若是再胆敢对朕出手,蒋太尉也不会饶了你的。” 刘子廷说罢。 蒋歆便扶着自己的柳腰,缓缓坐了起来。 毕竟刚才用力过猛,的确是被这剑给杵得不轻。 “你怎么样都可以,但你绝对不能抹黑我父亲!” 看到蒋歆这么一说,刘子廷忽然觉得让此女留在自己的身边倒也是不错。 虽然有聂翎和聂羿两人。 但谁会嫌弃自己身边的高手少呢? 而且这个高手从小就跟自己“玩”到大,虽然脾气是暴躁了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放心的。 更何况,这还是个大美女! 要说这女人若是换一个百依百顺的那种性格,可就太完美了! 但总的来说。 经过刚才那一句威胁,如今这蒋歆在自己的手上也算得上是落了个把柄。 只要这蒋歆敢发脾气,那就拿太尉压她! 若是利用的好了,绝对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也大可不必进入后宫。 “朕可以不计较你私自闯入皇宫之罪,也不会牵连蒋太尉,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那便是留在宫中,做朕的护卫!”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绝对不能因今日之事责怪我父亲!”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约法三章!” 刘子廷点了点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能将这母老虎拿捏住。 这可是让他有些惊讶。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对蒋跃说那些话。 “何为约法三章?” 看到蒋歆一脸的疑惑,刘子廷也摸了摸下巴,“既然作为朕的护卫,自然是要保护朕的安全!” “除此之外,对于朕的一切举措都不可反驳,也只能无条件支持,至于其他的……” “等朕想到之后再告诉你!” “你……”蒋歆顿时就恶狠狠地蹬了刘子廷一眼。 “再加一条,不许瞪朕!” “过分!” 蒋歆崛起了嘴,这种感觉可是让刘子廷欲罢不能。 “歆儿妹妹,别忘了蒋太尉……” 此话一出,蒋歆瞬间就低着头,眉头紧锁。 刘子廷看到这蒋歆如此表情,心里更为开心了起来。 “也罢,今日就到此为止,朕也允许你回去准备一下,知会太尉一声。” 说着,刘子廷便转头朝着门外走去。 刚一打开房门,赵贤便迎面而来。 “陛下,人已经带到静宁宫住下了。” “很好!” 刘子廷微微一笑,看了看那天边。 “起驾,朕今夜就在静宁宫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