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余年开始新的人生》 正文 第一章 棠平 庆国东面,澹州城。 风和日丽。 城西的司南伯爵府的后门处,一群小孩沿着石阶密密麻麻的围成一圈。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年龄约摸只有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名叫范闲,正是他身后司南伯爵府里的小少爷。 范闲此时正老气横秋的讲着故事,讲到精彩处小小胳膊还连比带划。 范闲却没注意到围着他的小孩中,有个和他一般岁数的小孩注视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这个小孩眉目长得没有范闲那么漂亮,但也白白净净很是清秀。 这小孩刻意的站在角落里,小伙伴们此刻都认真听着范闲讲故事,正好没人关注这眼神复杂的小小人儿。 “哎!庆国,澹州,范闲。” 小孩微微的叹了口气,看着人群里那漂亮到过份的小范闲,再结合脑海里地记忆他终于是确认了,自己穿越到庆余年世界的事实。 ………… 小孩名叫棠平,前世是个没什么故事可以讲的普通农民工,早早辍学在工地里学做水电工,平时爱好看看小说,三十岁了还没什么成就。 昨天工地收工早,喝了点酒然后躺床上,拿着手机在盗版网站二刷庆余年,然后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小孩了。 穿越棠平不陌生,起点里天天上演着,可这稀里糊涂的轮到他自己,却是有些让他感到诧异。 前世到了三十岁父母已故,他倒没什么可以留恋的,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他也很快就适应下来。 结合脑海的记忆他知道了,这一世他的名字还是叫棠平,母亲生他时就难产去世了,父亲是个小小军官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受伤了也随他母亲去了。 棠平的父亲去世前遣散府里的佣人,只留下一个老嬷嬷照顾棠平,这老嬷嬷是棠平母亲的姨妈,不知道怎么的一生没有嫁人,前半生照顾棠平的母亲,现在又要照顾他,也是够辛苦的了。 ………… “少爷!你又到哪儿去了?” 就在棠平恍神时,司南伯爵府里传出一声极为愤怒的声音。 这声音打断了棠平的思绪,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当前。 看着眼前一群孩子学范闲比中指,还有模有样的“嘁!”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散了。 棠平也是随着人群散去,他会来这里听范闲讲故事是个意外。 早上他刚发现自己穿越,他虽然没有恐慌和不适应,但怕被家里的姨婆发现点什么,所以匆匆吃了早点,就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出来瞎转悠。 不知道怎么就逛到司南伯爵府这边,看到有一群小孩在听一个小小孩讲故事,他也好奇就凑个热闹,然后根据瞎逛时那些听闻和眼前看到的,他才后知后觉的确认了自己穿越到庆余年世界。 了解现在的处境棠平也就没了在外面瞎逛的心思,一转头就往家里跑去。 棠平家离司南伯爵府也不远,他父亲大小是个军官,在别的地方可能不怎么样,但在澹州城这边也算个人物了。 棠平这便宜父亲给他在城东这留下一座两进的小院,城外还有一百七十多亩良田,家底可以说殷实,只要不败家他这辈子绝对可以活得轻松自在。 ………… “姨婆,我回来了。” 人还没进门就学着小孩的样子,冲着院里开始大叫一声。 院子里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容慈祥的老夫人,正和一群七个小孩说着什么,听到棠平的声音老夫人脸色更加和善了。 “哎呦!平儿慢点,可别摔着了。” 老夫人转头看向门口那快速跑进来得小小身影,双眼里充满怜爱笑着道: “毛毛躁躁也没个安生,平儿你今天又去哪儿耍了。” 棠平却是没关注其它,进了院子就跑到老妇人身边,一把抱着老夫人的腿,仰头看着老夫人还晃了晃身子撒娇道: “姨婆,我刚刚到司南伯爵府那听范闲少爷讲故事呢,好多人在那很是热闹。” “好了,好了,再晃下去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了。” 伸手在棠平的脑袋上轻抚着,老妇人嘴上说着身子骨受不了,但却颇为享受这种温馨。 她这辈子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嫁人,一直跟着侄女生活。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侄女和侄女婿先后逝去,只留下个小小人儿和她相依为命。 前身就是眼前这个老夫人一手带的,所以感情自不必说,这撒娇的样子是棠平根据记忆里的样子故意而为之。 所以听了老夫人的话,棠平又故作不依的晃了一下才放开抱着老夫人的手。 “姨婆,他(她)们是谁?” 其实刚进院子棠平就发现这几个小孩了,不过为了不被老夫人发现什么异常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他们是我给府里买回来的,你父亲怕你受委屈把府里的佣人全部遣散了,我今早去伢行挑了几个。” 老夫人自己年岁大了,要照顾棠平又要打理家里和田庄那边,没几个可以使唤的人确实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会棠平也正面打量这群小孩,四个小女孩差不多六七岁的样子三男孩八九岁左右。 女孩是两对双胞胎看着是安静、活泼、可爱各不相同,可能还小没长开样貌只能算是普通,男孩都是那种看着憨憨的样子。 “少爷!” 几个小孩见棠平打量他们,很是乖巧的打招呼,他们从小就被卖到大户人家里干活,这主家出事了他们又被伢行给转卖到这,规矩什么的他们早就懂了。 “平儿,以后这几个丫头就专门服侍你了。” 老妇人看着棠平,手指往那两对双胞胎点了点说道。 “都听姨婆的,父亲说过以后只有姨婆您可以依靠了,要听姨婆的安排。” 棠平对这个倒也不纠结,他前世就是普通人,所以那种有人服侍的生活他没尝试过,所以也不会有特别期待。 “真是姨婆的乖孩子。” 棠平无意的话也触动老夫人内心的柔软,抚在棠平头上的手更柔和了。 越发的心疼起眼前这小小人儿,她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这小小人儿成家。 正文 第二章 金手指 “平儿,以后她们都是跟着你的,要不就由你来给他们新取个名字吧!” 或许是想转移自己的思绪,老夫人突然开口要棠平来给这些新人取名。 老夫人的这个突发奇想,让得棠平心跳猛然加速,要不是看到老夫人眼里的慈爱未变,他都怀疑自己雀占鸠巢的事是不是被发现了,不然怎会让一个五岁孩童给人起名的。 “姨婆真的可以吗?平儿跟先生学习时间尚短,不合适吧!” 棠平有些为难,自己没有取名天赋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无妨待日后若是觉得不好,平儿学有所成时给他们重新起一个便是。” 老夫人可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这些孩子被她买回来,能给他们赐名是他们的福分。 棠平一愣,他这才想起自己穿越到了封建社会,别说取名了就是眼前这几个小孩生死也是他说的算。 “那平儿听姨婆的就是,要是取得不好,姨婆可不能笑话平儿。” 听了老夫人的话,棠平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对老夫人弯腰施一礼。 不过一下要取七个名字,棠平也是有点为难,好听的名字自己没那水平,太随便的自己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名字可能是要叫一辈子的。 想了想棠平才开口道: “我把想好的名字说出来让她们自己选,姨婆您看这样可以吗?” “可!” 对棠平的意见,老夫人自是不会反驳。 “棠冰、棠清、棠玉、棠洁、棠伯山、棠仲山、棠叔山,少爷我刚取的七个名字,你们自己选,考虑下要选哪个合适。” 棠平对着七个小孩,把想好的名字一一道出。 “多谢老夫人、少爷恩赐” 七人齐刷刷的向棠平和老夫人跪拜施礼,这赐名还好赐姓在这封建社会可不算小事。 七人忽然行了大礼,棠平都楞一下不知这是为什么。 “起来吧,少爷仁厚你们当要全心为少爷尽忠才是,按少爷说的你们选好了吗?” 老夫人对这些事习以为常,她只是没想到棠平会赐姓给他们,不过如今府里只有他们几个倒也不是不可以。 “是,我等定尊老夫人命,不负老夫人和少爷恩赐。” 七人又叩头一拜才起身。 七人中性格比较沉稳的女孩选了棠冰这个姓名,而后分别是比较内敛的选了棠清、安静的选了棠玉、活泼的选了棠洁,男孩按岁数大小分别选了棠伯山、棠仲山和棠叔山。 “往后清儿、玉儿负责少爷的起居,冰儿、洁儿负责伺候少爷读书和日常,伯山你负责采买和膳食,仲山、叔山你们看家” 老夫人给他们安排好活计,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了。 ………… “平儿以后你认真的跟先生读书学习,姨婆时常要去城外田庄照看,不能常伴于你身边,你要快快成长才是。” 老妇人拉着棠平的手边走边说,棠平父亲知道他一撒手老妇人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怕棠平年幼被欺所以遣散府里全部佣人重新安排。 “姨婆放心,平儿知晓。” 跟随老夫人回到堂屋,陪老夫人聊了一会,就告退准备回房休息。 回到后院就看到棠冰、棠清两姐妹站在他卧房门口,一丝不苟的样子。 “你们不必在这守着,你们今天刚来先去收拾自己的居所,然后去老夫人那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棠平对着她们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进屋里也不去管她们。 “是,奴婢这就去” 两女孩微微一礼也就退去,她们对这里确实还有很多不熟悉的,能有时间来适应新环境是再好不过了。 ………… 躺在床上的棠平此时心里也不平静,虽然对于穿越他没什么抵触,但是在陌生的世界里该怎么生存他心里也茫然。 这庆余年世界是有武功和法术的,虽然都有上限,但那也是很让人向往的。 他前世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技能,再说这世界还有另外两个‘穿越者’存在,他在没能力自保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可不是范闲有个‘穿越者’娘亲给他铺路,这个世界的人可不傻,一个个的都是老阴谋家了,以他的智商和经验肯定玩不过这些人。 所以得苟住了,然后看看能不能凭借前世那信息大爆炸所带来的见识,在这个世界潇洒的活一辈子。 棠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他知道这世界很精彩,更知道这世界很危险。 他努力想着前世庆余年那本小说里的情节,想试试能不能靠着先知找机缘。 棠平慢慢失望了,根本没有机缘无从下手呀! “哎!看来只能求个平安富贵的过一生了,当官没有实力棠平可不敢想,庆国朝堂可不安全。” 棠平很是抓狂的挠了挠头难道,明知道有武功、法术自己却只能干看着。 “艹” 都穿越到这快一天时间了,父母也祭天为什么金手指还没出现呢? 不会是两世都叫棠平就真的只能‘躺平’了吧。 就在棠平都绝望到快放弃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咳嗽声: “咳、咳” 棠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听到这只胖企鹅的咳嗽声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房间里进贼了。 杂乱念头是一闪而过,他还没搞清楚是幻听了还是其他什么状况。 眼前就出现一个光幕,一只熟悉的小企鹅图像在那光幕上一闪一闪的。 “这、这…” 棠平猛的从床上坐直身体,真的是太惊喜了。 “呼、呼…” 长长的吐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胖企鹅的出现就意味着自己这重新开始的人生必定会精彩绝伦。 棠平前世今生都不是那种想平平淡淡活着的人,只是以前他没能力也没机会去尝试,谁不想说走就走的旅行,谁不想每天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全凭心意。 思绪渐渐平静下来,棠平看着眼前没有消失的光幕,抬手伸指就往那闪烁的胖企鹅点去,可是让他意外的是手指直接就穿过光幕,并没有操作成功。 “触摸不行吗?难道是意念操作?” 想到就试试。 “果然。” 随着棠平念头一动胖企鹅就不再闪烁,光幕也刷新出一条条消息。 “企鹅集团为了提升会员客户的穿越体验,每年会准时为会员客户送上生日礼包和周年礼包” “企鹅集团将遵守诸天万界规则,礼包仅提供符合世界运行规则的物品。” “企鹅集团将为首次充值购买会员的客户提供优惠活动(根据客户年龄首次成功购买会员,您将获得企鹅集团免费赠送的八个礼包)” “企鹅集团会员费用为每月十两白银,可选月付(自动续费)、季付(二十八两)、年付(一百零八两)” ………… 正文 第三章 初步规划 眼前光幕上刷新的一条条信息,让棠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果然诸天万界的企鹅都是只认钱,只要有钱企鹅是真能让人身心愉悦的变强。” 虽然忍不住的吐槽起自己的金手指,但棠平身体可没闲着,在房间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些碎银子。 把银子放到桌上,棠平都没心思去管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此刻的他眼里只有这个关乎未来的金手指。 盯着桌上一小堆的碎银子,不知道这是多少两,所以棠平试着在光幕上选择了月付(自动续费)这个选项。 刚一做出选择,光幕就分出一道光向桌上的银子刷去,眨眼间桌上那一小堆的碎银子就只剩三小块了。 “成功充值。” 看到光幕上又刷新了这一条简单的信息和九个礼盒图像(穿越日为生日礼包发放日),然后小企鹅图标也不再闪烁。 没犹豫棠平直接选择开礼盒,反正自己这个金手指一点也不智能,已经给出礼盒了,他相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办法也无法改变里面的东西,所以那什么时候开都一样。 “恭喜您获得小无相功。” “恭喜您获得天山六阳掌(生死符)。” “恭喜您获得天山折梅手。” “恭喜您获得枣红马(郭靖的汗血宝马,温馨提示取出就无法收回请在合适地点取出)。” “恭喜您获得凌波微步” “恭喜您获得养吾剑、希夷剑、夺命连环三仙剑。” “恭喜您获得混元功。” “恭喜您获得五虎断门刀。” “恭喜您获得君子剑(出自神雕世界,温馨提示取出就无法收回)。” “尊敬的企鹅会员礼包已发放完毕,下个礼包为周年礼包,将准时发放请您保持关注。” 一瞬间棠平脑海里多出许多信息,这些信息很神奇的出现,像是刻在他的大脑里无比清晰。 缓了一会终于适应了,虽然不痛不痒可脑海里多出这么多知识,就有种用语言都很难形容出来的感觉。 ………… “难道是钱不够吗?为何这些武功还得我亲自修行呀!不应该是直接满级吗?” 棠平神情说不出的喜悦,可嘴上嘟囔的话就很欠揍。 接收完来自‘企鹅集团’的礼包,棠平也搞清楚状况了,这些知识类的礼包只会一股脑的往他脑海里塞,具体如何学会和使用就得靠他自己,物品类的只要取出后就无法收回,果然这个不知算不算系统的金手指就很低级。 也不怪棠平会这般吐槽,跟起点‘穿越者’同行的金手指比,自己这个真就像个一点零版本的。 虽然有了修行的武功秘籍,但这回棠平却强行按耐住自己那不安分的心,没有马上付出行动,而是准备把‘金手指’给整明白咯。 ………… “收。” 棠平心念一动关闭光幕,果然光幕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接着他又唤出光幕仔细观察。 光幕上的图标没有变化,企鹅,马(可取出)和剑(可取出)三样都在。 “光幕是否显现可以随自己心意控制,除了可以开礼包没有其他功能。” 各种方法试验几次,棠平也就放心了,自己这个一点零版本的‘系统’只会收钱换礼包,不会发各种奇怪任务等... 虽然功能简单了点,却很符合棠平的心意,要知道像起点里的很多‘同行’就是被系统任务支配着,那种生活棠平可不想体会。 前世父亲告诫棠平,做人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了解自己有多大能力,就能明白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在得知自己所穿越的是庆余年这个世界时,棠平心里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路,就有了个大概想法。 如果没有‘金手指’棠平仍然会对武功、法术这些有想法,但他不会去为这些冒险。 对于这个世界是否会跟庆余年的情节一样,棠平真心不在乎,有机会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当然得先紧着自己,当然如果在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话他也不介意做个搅局者。 现在有了‘金手指’提供的这些武功秘籍,棠平觉得自己得好好谋划一番,毕竟以他现在的条件足够支撑起他那不大的野心了。 棠平就是个俗人,到了这种有武功、法术的封建社会,就要掌握足够的力量才能安心。 ………… “呼…还是得找纸笔来做规划,脑海里想法太多一下都理不清。” 用手轻拍了拍额头,棠平起身找纸笔顺便也把刚刚因为找钱翻乱的房间给整理一下。 趁整理房间的空挡也放松放松自己的大脑,‘金手指’的出现让棠平有种突然力量暴涨心境不足的感觉,明明想对以后的人生好好谋划一番,可是脑海里却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忙忙碌碌一刻钟,刚调整好心态的棠平拿着笔纸回到桌旁坐下开始写了起来。 一: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功法秘籍,先自己修炼一段时间,拥有一定力量后再利用功法秘籍培养一些手下。 二:目前得想办法找个能赚钱且不太会招人眼红的门路,弱小时得苟住,等拥有力量才能做那些会招人妒忌的行当。 三:儋州靠海得找个海岛作为自己的基地,自己想建立的是有武力的组织,在庆国很容易被监察院盯上。 以这三条为前提,又写写画画的好一会,棠平才放下笔来。 不是想法不够,而是人生规划这东西有大概方向就可以了,具体的发展得根据现实实事求是的调整。 伸手拿起写满字迹的纸张对着未干墨迹吹了吹,棠平对于刚刚整理的想法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玩阴谋诡计自己现在没经验,可是只要自己按计划一步一脚印去做,等发育完成有了横推一切的力量,那以后自己就不惧怕别人的阴谋算计,那时自己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想做的事了。 正文 第四章 修炼 “少爷、少爷时间不早了,老夫人在餐厅等您过去一起用餐呢。” 门口棠冰小心翼翼的呼唤着,还不清楚新主子脾性的她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哦!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认真做事时总是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也没过一会就到晚饭时间了,简单的整理下着装,小心的藏好记录了自己想法的纸张,棠平就出门和棠冰一起往餐厅走去。 “冰儿你们几个是否已经安顿好了?如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以提出来,我让姨婆帮你解决,你们以后就是棠府的人了,无后顾之忧才能更好为府里做事。” 路上棠平对着新来的小丫鬟出声询问,他虽然没当过领导,但这种拉拢人心的的谈话他还是懂一点的。 “回少爷话,老夫人早已安排妥当,奴婢几人已然心满意足不敢有其它非分之想。” 对于新主子如此贴心的询问,棠冰很不习惯,别看年纪不大她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们早已习惯。 “嗯!姨婆她老人家既然已经给你们安排妥当,那我便不再多问,但你们要记住你们现在都是棠府的人做什么事都不能有损府里的利益,只有棠府安稳兴旺你们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好。” 棠府是个两进的院子也就一亩地大小,没说几句话的功夫穿过后院花园就到前院餐厅门口,棠冰一边听着主子的嘱咐,一边往门口右侧站定低头回话: “是,奴婢知晓。” ………… 餐厅里老夫人早已在主位入座,桌上的吃食也已经摆放整齐,很精致的四菜一汤。 “平儿饿坏了吧!快来坐下用饭。” 见棠平从门口进来也不等棠平开口,老夫人就抢先出声招呼他坐下吃饭。 人少就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以老夫人这般岁数对于规矩礼数早已看开,她现在关心在乎的只有棠平。 “是” 棠平自然明白老人家的心思,他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对着老人家乖巧的笑了笑,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开始和老人家温馨的享受起晚餐。 一老一少饭量都不大,晚餐的时间也就不长,吃饱喝足后就让丫鬟过来收拾餐桌。 棠平则是起身小心的搀扶着老妇人往后院小花园走去,准备饭后活动活动。 ………… “明日便让朱先生继续来府上教学吧,还有平儿想学习琴、棋、画和武艺,姨婆可以帮平儿寻来几个老师吗?” 正小心搀扶老夫人走动的棠平忽然出声询问。 老人家听见棠平的话颇感诧异,自己那侄女婿前不久才身故,怕这孩子接受不了,这段时间也没让教书先生来上课,没想这孩子竟主动要学习。 有些犹豫她不想让小家伙这个年纪的学习太过于辛苦,但想了想老妇人还是不愿意驳了小家伙的心意便开口道: “你父母留下的家底也算殷实,只要平儿能够吃得了苦,姨婆明儿就去物色几个,花费些钱财定能请回来。” “只是人的精力有限,最怕贪多嚼不烂。这样,明日开始你就继续跟朱先生读书习字,姨婆再去寻个可靠且会武艺的人来府上当门客,顺便让他教授你武艺,至于其它几样过两年再学如何?” 老人家这般通情达理好说话,原本棠平怕她老人家不同意,还准备颇多说辞准备说服她,没成想却是做了无用功。 挠了挠后脑勺,棠平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道: “还是姨婆您想得周全,是平儿思虑不周太过于心急了。” 老人慈爱的抬手摸了摸棠平的脑袋,她怎么忍心责怪自己这相依为命的小家伙呢。 在她看来小家伙想要学习不是坏事,急于求成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小小年纪就知努力学习,乖孩子姨婆对你未来会有何成就很是期待呢。” “平儿不小已经懂事了,平儿会快快长大好好孝顺姨婆,定会让您不必每日为了生计操劳。” 这个世界和穿越前的历史书上的古代一样,没有发达的科技和文娱,所以天黑后人们都习惯早早回房休息。 棠平陪着老人家在院子里呆的时间不长,就各自回房洗漱准备休息了。 回到房间里,两世为人的棠平第一次体验被人伺候着洗漱,当然现在小胳膊小腿的棠平,被小丫鬟伺候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会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还是老天爷心疼咱’。 洗漱完毕棠平就打发走伺候他的棠清、棠玉两姐妹,让她们退下去休息。 看着两个小丫鬟退出房间掩上房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准备修炼了,中午得到功法能忍耐到现在才准备尝试修炼,棠平已经算很有定力了。 在床上照着脑海里小无相功的修行要求调整坐姿、呼吸的节奏,心神开始放松,渐渐地那初学打坐的不适感也不再那么强烈。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适应了这奇特的坐姿和呼吸吐纳,不再需要刻意的维持节奏时,棠平感觉自己浑身暖暖的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虽说棠平这个‘金手指企鹅’段位有些低,但还是保持‘金手指企鹅’的特性,给了钱服务绝对不含糊。 就像棠平获得的这些武功秘籍一样,如果没人教绝大部分人就算秘籍在手也不懂从何练起。 而‘金手指企鹅’灌输给棠平的这些记忆是包含修炼经验的,棠平只要照着这些经验去修行就不会有危险。 小无相功讲究清净无为、神游太虚,以锻炼手少阴心经为主做到心脉血气相连。 棠平一开始是做不到清净无为,神游太虚的,毕竟来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有多少人能清净无为呢? 不过随着他按记忆中的要求修炼,在习惯了呼吸吐纳的节奏后,他的心神慢慢的清明,不知不觉间就进入清净无为、神游太虚地境界。 说来奇怪按道理他第一次修炼,没人指点他应该是不懂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的。 但根据记忆按部就班的做了,他自然而然的就懂了,仿佛天生他就知道修炼就是这样子没有理由,这种感觉就很不讲理、很霸道。 正文 第五章 日常准备 “喔、喔、喔……” 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棠平被这声音惊醒,从忘我的修炼中回神。 回过神来棠平没有马上收功,而是静心体会着修炼一夜后身体有何变化。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精神也没有熬夜后的疲累感,丹田处有微弱的气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棠平这才放心的缓缓收功。 “这感觉真好!” 起身下床简单的活动活动身体,这种精神奕奕、充满活力的感觉让棠平由衷的感叹一句。 初次修炼一个晚上就有这样的效果,很难让人不觉兴奋。 修炼有成果带来的兴奋劲平复后,棠平才记起庆余年这个世界,大家之所以能修炼武功、法术这些,是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核辐射。 不过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棠平就不再为这些小事纠结了,不管自己修炼出来的是内功还是核辐射对他来说都不是坏事,反正也没见那些修炼出核辐射的高手有什么危险。 离天色大亮还段时间,棠平却不打算去睡个回笼觉,他现在精神这么好回床上躺着也肯定睡不着,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试试练习一下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这门轻功步法,是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这门轻功步法精妙异常使用时与内力息息相关,是以动功辅以修习内功。 好在房间够大有足够的空间让棠平练习,他按易经卦象的顺序每走一圈,内力也会自行运行一周天。 “逍遥派的祖师爷绝对是个讲究人,这些武功估计也都是为了装十三所创,威力无穷不说用起来还轻灵飘逸、闲雅清隽。” 一直以来棠平都有幻想过自己,能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武功高强、眉目清秀、长身玉立、翰逸神飞、裙屐风流、清华绝俗、朗若流星、闲雅潇洒、温文尔雅,让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能夸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前世不管是样貌还是内在的修养都没能让棠平满意,现在老天心疼他给了好看的皮囊,那内在的修养他会努力提升。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这辈子要做到内外兼修,就算是打架他也得漂漂亮亮的。 ……………… 人只要有了梦想且愿意为实现梦想去付出实践,这样的人每天都会过得无比充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光阴流转,岁月飞逝。 此时距棠平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就在刚才朱先生对他说已经无法在学业上给他指点,往后他就不准备再来棠府教学了。 劝说挽留无果后在棠平的陪同下,一起到账房那结了工钱,朱先生就匆匆离开了。 朱先生头也不回往前走,背影看着有些落寞,站在大门口恭恭敬敬弯腰行礼为朱先生送别,棠平大声道: “恭送朱先生。” 虽然心里也不是滋味,棠平很想跟朱先生说不是他学问不精而是他自己开挂了。 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启蒙老师心里的落寞,棠平多多少少能够理解,朱先生已经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还只是个秀才,而四个月的时间棠平就让他教无可教。 几十年时间潜心研读,还抵不过一个五岁童儿几个月的学习,其心里的个中滋味的确无法言说。 前世文化程度不够,现在有条件重新来过棠平格外认真,加之这个世界的文字和棠平前世的文字是一样的,所以学起来也就格外的快。 这个美丽的误会打击到朱先生,让棠平多少有些不忍,不过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在结算工钱时多给点以做补偿。 “朱先生已经走远了。” 看着自家少爷还望着朱先生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仲山忍不住出言提醒,他以为少爷还小适应不了离别,又开口劝了一句:“少爷可是舍不得先生,其实先生住得不远,少爷若是想念先生也可以常去先生家里看看。” “我没事,仲山你先去忙你的下午记得来书房,少爷我接着教你们识字。” 自己只是在那感慨一会见他误会,棠平也不多做解释,反正有时候误会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着仲山轻声嘱咐他下午要继续学习识字,棠平就径直往后院走回去,也不去管仲山是否听清楚。 这几个月的时间棠平是一刻钟都没浪费,每天晚上的时间要修炼内功,早晨要府上新招的门客程清玄修炼基础剑法,上午跟朱先生读书,中午要捣鼓提纯酒水,下午要看书顺带教府里小孩读书习字。 这几个月里他还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说服家里的老太太,由她出面靠棠平父亲遗留的人脉,招了两个比较可靠的四品武者,程清玄和陆柳英充当棠府门客,找个穷书生刘志光当帐房,还去伢行买了两男一女年纪在二十左右的仆人到府上干杂活。 现在的棠府也算人手充足,平日里老夫人出外去田庄有四品武者陆柳英和仆人陈五陪同,府里由程清玄坐镇,安全算是有了保障。 回到后院招呼宋大方和姬柔儿两个年纪大点的仆人,棠平要他们跟自己去地窖里检查,这几个月用提纯的酒水泡出来的果酒。 这几个月的时间可不是瞎忙活,棠平可是根据现有的能力一步一脚印践行着当初的规划。 前世是个农村人又没多少文化,掌握对他现在有用的技能不多,也就酿酒和制作皮蛋或许能用的上。 他自己琢磨一段时间才下决心,在市面上买劣质的酒水回来自己提纯,然后用一部分提纯后的酒水泡果酒。 这个世界早已经有范闲他老娘捣鼓出来的高度白酒,不过价格很贵普通人消费不起。 而用棠平的方法提纯的酒水也就三十度左右算中等白酒,这样一来他就有操作空间了,只要控制住产量就不会引人注意。 棠平现在想要的是细水长流、低调发展,他准备靠着皮蛋、中等白酒和果酒这三样东西当拳头产品,在码头附近开一家客栈。 虽然澹州港现在不比以前繁华了,但人流还算是可以,相信只要能稳住了,那么自己就有足够的金钱支撑发展的第一步了。 正文 第六章 准备就绪 带着宋大方和姬柔儿在充满酒香的地窖里,认真仔细的检查清点着,这里每一坛酒都是自己起飞的基础,棠平才会如此重视。 “少爷为什么您每天都要来地窖检查?这酒存在地窖府上也没人敢来偷喝呀!” 经常陪同自家少爷来地窖检查清点,姬柔儿实在是难以理解少爷为何会对这些酒水如此上心。 对于自家丫鬟的问话,棠平自是不会告诉她真相,糊弄人的话张口就来:“嘿嘿!柔儿姐你不觉的一进地窖,闻着这酒香就身心舒畅吗?” 宋大方和姬柔儿闻言自身虽然没有体会到少爷所说的身心舒畅的感觉,却也信以为真还煞有其事的深吸两口气。 瞥见两人的动作棠平觉得挺好玩的,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当然不傻他们只是心思比较单纯而已。 领着两人在地窖认真的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说:“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出去吧,以后就不用天天来检查了。” “是” 宋大方和姬柔儿自然没有意见。 三人出了地窖,看着宋大方利索的关好地窖的门板,棠平才给她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我教你们的方法把府里这段时间收来的鸭蛋进行腌制。” 虽然知道自己吩咐的这些要做的事情,下人不敢打折扣,但棠平还是又补充一句:“腌制时要仔细一点千万不能马虎,要是做得好有奖励,做不好可别怪少爷我不讲情面。”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这个道理不管是任何时候都是通用的。 来棠府已经有段时间的两人,自然知道府上的老夫人和少爷都是仁厚之主,但在大户人家待久了的他们,也更加了解做事没让主家满意的下场。 “少爷放心,我们定不让少爷失望。” 看着神情一肃的两人,棠平也就不再多说,摆了摆手打发他们去做事,就回书房去了。 没有午休的习惯,所以他每天中午忙完手头上的事,都会回书房找些话本野史杂记来消磨时间。 ……………… “砰、砰、砰。” 正捧着本‘异人游记’看得津津有味,听见敲门声棠平头也没抬的道:“进来。” 他知道这时候会来书房的只有棠冰她们七人,府上总的才十五个人没他吩咐别人不会来书房打扰他。 七人动作轻盈的推门进屋,见少爷还在看书也就都不说话,麻利的站成一排安静的等着。 也不管她们,棠平自顾自的看完刚翻开的一页,才拿起书签夹在中间做好标记合上书本。 起身把书放回书架,才转过头严肃的看着这七人,七人年纪都比他大一点,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棠平对她们才有了信任。 “今天暂时就不教你们读书识字了,找你们过来是有其它的事。” 七人见自家少爷神情严肃,没了以往的和善,立马明白少爷今天可能有重要的事要说,所以不敢有半分懈怠。 “我能信任你们吗?” 问完这句话棠平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的她们,仿佛要在她们稚嫩的脸上看出些答案。 “唰的一声。” 七人都没回答,而是整齐的跪在棠平面前,她们都以行动表明心意。 对于眼前这一幕棠平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还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们看,也没让她们起来,而是接着对她们说:“你们和府上的其他佣人不一样,你们现在也是姓棠,少爷我赋予你们姓氏时就没把你们当外人。为了培养你们让你们有时间学习,老夫人不得以又找了几个人来府里干杂活,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值得我和老夫人继续培养吗?” 七人虽比棠平大一点,加上从小就到大户府上做事,所以比平常的小孩要成熟,但再成熟也还都是小孩。 她们来到棠府几个月的时间,能感觉的到主家的老夫人和少爷对她们的好,但也只是觉得老夫人和少爷仁厚并没联想太多其它。 如今才知道这是老夫人和少爷没把她们当外人,七人都激动到脸色通红。 七人中年纪最大的棠伯山率先反应过来,重重的叩了一下头才开口回话:“伯山自幼被父母卖到伢行吃尽苦头,如今承蒙老天恩赐让我遇见老夫人和少爷,伯山在此起誓‘生是棠家人、死是棠家魂’,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它六人也赶忙学着棠伯山这般异口同声道:“生是棠家人、死是棠家魂,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刻棠平终于不再严肃,恢复了以往的和善,上前几步来到七人身边,伸手把她们一个一个扶了起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相信以后你们不会后悔今日之誓言。” “从今日起我会和老夫人商量,让她老人家只给你们安排些简单的活计,让你们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习武。” 读书识字七人知道,毕竟已经跟自家少爷学一段时间了,但刚才少爷的话里除了读书还要习武,比较活泼的棠洁按耐不住开口问道:“习武?是和少爷一起跟程清玄先生练习吗?” 虽然自己说话时被棠洁插嘴打断,但棠平丝毫不以为意,他知道棠洁这丫头平日里就活泼开朗,属于那种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你们不必跟程先生学,少爷我会教你们,你们要学的是棠家的独门武学” 棠平也不吊人胃口,转身走到书架前取了四本他抽空誊抄好的秘籍,回到几人跟前分发给她们。 冰、清、玉、洁四人分到的是小无相功、希夷剑法,伯、仲、叔三人拿到的是混元功、五虎断门刀。 “你们几个要尽快背熟功法,这书你们不能带走不能外传,如有泄露可别怪少爷我心狠手辣。” “等你们熟记功法后,我会出手帮助你们修炼出内力,” 虽然相信她们几个人,但该警告的棠平也不会放松警惕。 “请少爷放心,我们定然一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庆国是尚武的,她们自然知晓武学传承的重要性。 “好了,你们现在自行安排尽快熟记,我就在这里看书,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随时来问我。” 正文 第七章 同福客栈 棠冰手握百炼精钢剑运使玄妙地轻功步法,每一步踏出都暗合某种特定的规律速度奇快无比,直奔对面的伯山袭去。 伯山的反应也是很快,迅速抽刀挡住了棠冰那迅猛直刺胸膛的一剑。 “当!” 刀剑相戈,两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退了一步。 两人对练的时间也不短了,看她们现在的样子也差不多是出了全力,棠平便开口喊停了两人的切磋: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的功夫进步很大,说明这一个多月你们是真有用心了。” “唰、唰。” 既然少爷都叫停了,棠冰、伯山两人当然是听话的刀剑归鞘。 一大早棠平就叫来七人,考教了她们这一个多月的修炼成果,总体表现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从自己开始教他们练武也才过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棠平都忙着开客栈的事,从选址、租房子、装潢、招人都是棠平陪着老夫人亲自去办的,所以都没时间去了解几人练得怎么样了。 今天中午客栈就要开业,该准备的都早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早晨棠平才会有时间检验她们七人。 “你们现在算是初窥门径,内力想要进步只能靠日积月累,但招式靠闭门造车是没用的,你们平时可以互相切磋,也可以找程清玄和陆柳英两位大师请教,他们都是四品好手稍微指点一下,你们就能有很大的进步了。” 少爷能满意她们这一个多月的进步,七人都很是激动兴奋,其实都还是小孩子都渴望被人认可的。 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让这几个人兴奋得不行,也没想给她们泼冷水,实事求是该夸就夸。过了一会七人的心情平复一些,棠平才接着说:“早点回去洗漱一番,然后一起去客栈那帮忙,以后你们七人分两组每天轮流去客栈做事。” “是。” 一听过会还要出去七人也就顾不得许多,匆匆给棠平行了一礼道了声是,就往房间赶去。 早上她们几个轮流切磋,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衣服上也沾了泥土,真要这样子出门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呀。 看着他们这般毛毛躁躁的快速散去,棠平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好在他也不是个在意细节的人。 摇了摇头棠平就不再理会这些,自顾自的前往餐厅吃早餐去了。 ……………… 巳时,棠平陪同老夫人坐着马车,带着一行人就向码头赶去,午时客栈就要准时开业。 老夫人说提前半个时辰到客栈,到时棠平父亲生前的几个朋友会来道贺。 当然这些人情世故也不用棠平来操心,老夫人自然会出面应对。 澹州这边承平已久,加上庆帝给这边减免了好几年的赋税,老百姓生活都过得不错,这个时间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很是热闹,马车行进的速度不快。 马车内棠平正陪着老夫人闲聊,此刻他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拉着老夫人的手撒娇道:“这段时间我瞎出主意,害得您不得一刻清闲,还好姨婆不曾责怪平儿。” 棠平才不管装嫩是不是可耻呢,反正现在的他外貌就是个五岁的正太,如果整天一副老干部做派才会让人觉得可疑。 满脸慈祥笑容的老夫人,眼带促狭的看着棠平的表演。 自从侄女婿身故以后她就察觉到小家伙的变化,不过这些变化都是往好的方面,棠平每次变着花样提要求她也不戳破,反正只要不是胡闹的她全部应允。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老夫人活到这岁数什么事都已经看开了。 “呵呵!也不知道你这厚脸皮是随谁的,你父母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看着棠平小小年纪就会一本正经的讨好别人,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还是忍不住的点了棠平一句:“姨婆老了帮不了你多久,你有颗不安分的心,姨婆也不愿劝你什么。” 也不管满脸惊异盯着自己的棠平,话自己已经说到这了,她索性就接着往下说:“姨婆知道你能听明白我的话,我也想告诉你,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反过来就是你想做什么事自己三思过后,要是觉得能承担后果你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我就会帮你的。” 老夫人的话说得太突然了,虽然还是笑容慈祥、看自己的眼神的怜爱也没改变,可棠平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他真的有被吓到了。 他一直以为老人家这段时间对自己有求必应,是因为对自己占据的这幅皮囊的溺爱而已。 这段时间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表演瞒过了所有人,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见棠平没回话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复杂。 老夫人便伸手在棠平的头顶摸了摸安慰道:“平儿不必紧张,姨婆今天和你说这些,没有怪你的意思,姨婆是怕自己年纪太大,哪天要是突然随你父母去了,就没人能照顾你,你这么天真又爱折腾会吃大亏的。” 话里话外满满的全是爱,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的棠平听了很是惭愧,但有些秘密注定是不能和人诉说的。 “我没有紧张,只是姨婆这话太突然了,我没办法一下就消化而已” 看着棠平又开始满脸笑容的胡说八道,老人也就放心了,至于棠平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他自己高兴就行。 …………………… 岁月流转、时光如梭,说话间的功夫一不留神就过了两刻钟。 “老夫人、少爷咱们到了。” 陈五赶马车的车技很厉害,到达目的地他已经把车停稳,车里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要不是他出声提醒车内两人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棠平搀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陈五便赶着车绕过客栈到一旁马槽那去停放。 棠平则是扶着老夫人带着一群人,就准备进客栈休息一会,无意间眼角余光瞥见客栈招牌。 只见招牌上赫然醒目的刻着四个大字‘同福客栈’,棠平都惊呆了,也不知道这客栈的名字是不是自己搀扶的老人家提的? 正文 第八章 再次见面 店里聘请的掌柜见棠平搀扶着老夫人,缓缓的朝店里走来身后还带着一群小孩子。 “见过老夫人,见过少爷。”匆忙从店里出来相迎的掌柜,走到门口处就拱手行礼。 老夫人对着掌柜点点头然后微微低头看着棠平道:“平儿这是我们同福客栈的掌柜,掌柜姓叶你称呼他叶掌柜便是。” “姓叶的掌柜,难道他也是那个女人培养出来的吗?” 心里暗暗的犯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而是乖巧的听老妇人的话,上前一步也有模有样的拱手回礼道:“叶掌柜是长者,小子可不敢受长着这一礼,这客栈事务还得辛苦您了。” “不敢、不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叶某以前还是学徒时就常听老掌柜们说过,叶某既然领了棠府的差事定会全力为棠府出力。”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这是棠平对叶掌柜的第一印像,就在见到这叶掌柜时,棠平就暗暗打量着他。 不管是对老夫人还是对他,叶掌柜始终没有一点献媚之意,在他说自己当学徒时脸上有些自傲眼里却是落寞,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一直注意他的棠平捕捉到了。 老夫人似乎不在意这些,而是对着叶掌柜说:“好了,叶掌柜您不必如此谦虚,以后平儿还得靠您提点一二,反正来日方长其它事以后在聊。今日一应事宜都准备好了吗?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可别出什么差错坏了彩头。” “老夫人教训的是,您交代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进店吧,堵在门口也不像话!” 老夫人话落叶掌柜又是面露些许尴尬的行了一礼,然后才把众人迎了进去。 “平儿你待会就自己玩,姨婆待会可能顾不上你。” 进店边走老夫人还不忘叮嘱棠平,老夫人自己察觉到棠平的与众不同时起,她就不愿这时就让他抛头露面。 在老人家心里棠平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都能看出来那怎么可能瞒住外面的人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小孩子表现太突出也不是好事,所以老人家有意的保护着棠平,在她看来等棠平大些就不会如此显眼了。 心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没让他跟着一起,接待父亲留下的人脉,但棠平还是乖巧的回道:“姨婆您不用担心我的,您安心的做事,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夫人伸手在棠平脑袋上摸了摸才说:“嗯,那你自己去玩别跑远。” ……………… 看着大家都去忙了,棠平自己在大堂待着也不是事,他就让店里的小二沏了一壶茶,带上点零嘴拿到店门口的凉棚处。 同福客栈占地不小,主楼有三层,大堂和二楼包厢是吃饭的地方,三楼是客房,侧面是马棚,后院是厨房,店门口还搭有茶棚摆了六张桌子。 棠平此刻正坐在茶棚吃着零嘴品着茶,吹着略带咸腥味的海风,听着说书先生在那说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很是惬意。 茶棚里已经有三桌过路的商人在这歇脚喝茶,周边的阴凉处也围了好些人。 虽然客栈还没正式开业,但茶棚这已经开始接待客人了,为了待会客栈开业能热闹些,棠平出主意请说书人来店门口的茶棚说书。 这个时代因为条件所限人们日常也没有什么文娱生活,这里可以免费听书自然吸引了许多人,有钱的可以点壶茶来点零嘴,不想花钱的可以待在周围阴凉处听。 惬意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虽然没有刻意的注意,但棠平还是看到客栈里先后来了好几波人,这些人都带了贺礼,想来应该就是他父亲的友人了。 不过他没进去凑热闹,既然老人家没这个安排那就随她意,反正棠平对这些事也不擅长。 其实在见过叶掌柜后,棠平心里就有个疙瘩,因为他在知道这里是庆余年世界时,就一直刻意的不想接触这个世界的‘主角们’,当了几十年的普通人,他虽然向往星辰大海,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底气不足。 想想庆余年书中的主要人物,哪个不是玩阴谋的高手,连范闲都被耍得欲仙欲死,棠平可从来都不敢小瞧这些人。 “小二来壶茶,再上些糕点。” 想着心事的棠平刚稍稍出神,耳边就响起了一声稚嫩且熟悉的声音。 只见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手上牵着一个瘦瘦小小黑黑的小女孩走进茶棚,小男孩招呼小二上茶水糕点后打量了一圈茶棚,就带着小女孩走到棠平桌前开口问道:“我们拼桌一起坐可以吗?” 其实之所以范闲会想和棠平拼桌,是因为他脑海里对棠平有些印像,虽然几个月没见过棠平,但范闲敢肯定棠平在司南伯爵府后门听他讲过故事。 “当然可以了范闲少爷。” 怕什么来什么先是叶掌柜,现在又是范闲、范若若,在心里骂娘的棠平脸上神情却表现得很是开心。 范闲嘴上虽然是出声询问,可是行动却没丝毫客气,没等棠平回答就先是安排范若若坐好,等听到棠平答应时他自己也已落座。 “你叫什么名字,我似乎以前见过你,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棠平,以前听过范闲少爷讲故事,范闲少爷可比这老先生讲得好听。” 见范闲如此自来熟,棠平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再纠结,抬手指了下那说书先生对范闲说道。 范闲心里乐了棠平和他差不多大,可是说话却是一点不见小孩的幼稚,他穿越五年还第一次见。 范闲之所以会想来找棠平拼桌,是因为他进到茶棚就注意到棠平,小小年纪却老神在在的品茶听书很有意思,加之他对棠平有些印象就过来了。 果然棠平的对答也没让他失望,还真是和他平日见的小孩不一样,只是他很疑惑为什么以前没注意到。 “哈哈,棠平兄弟说笑了,我只是随便讲的,可不敢和老先生比。” 范闲觉得有必要试试棠平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心里所想,自己穿越这几年没有同伴,又不想和幼稚的小孩子玩,现在发现这个棠平和普通小孩不同,顿时让他有了兴趣。 正文 第九章 两个戏精 两人短短几句话的交谈,棠平还没察觉什么异常,反倒是一旁的范若若似乎感觉到自己哥哥和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小姑娘虽然聪慧,也感觉到哥哥此刻的异样,但无奈认知所限她也不知道为何这样,但棠平夸哥哥故事讲得好这点她是很认同的。 “哥哥你讲的故事确实比老先生讲的有趣”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哥哥是谦虚,在她听到哥哥说不敢和老先生比的话,就忍不住认真的反驳道:“虽然哥哥讲的故事很吓人。” 力挺哥哥的实力没错,但范若若还是实事求是的控诉起哥哥讲故事时的毛病。 范闲着实没想到自己谦虚之言,居然是被自己亲妹妹给反驳了。 眼角瞥见一脸我也这样觉得,配合着自己妹妹话语的棠平,范闲脸有着些许尴尬,不过也是两世为人的他自然不会被这些问题给难住,他顺势就说:“我经常看起点大神书,平日讲的故事都是书上看的。” “起点大神的书?范闲少爷不知这起点大神是哪位大贤,书籍何处可以购买?”棠平和范若若都是疑惑的看着范闲,范若若只是疑惑但不会质疑自己哥哥,但棠平却是化身好奇宝宝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范闲在说出‘起点大神’时,就仔细的注意着棠平的神色,他故意在聊天中不经意说起前世的事物,他想印证自己心里的猜测。 “难道是我多疑了吗?可是这客栈名字、和那皮蛋果酒都是巧合?” 没看出什么的范闲心里也犯嘀咕,他那天无意间了解到同福客栈、皮蛋这些就刻意去打听这些事物的背后之人,今天过来和棠平‘巧遇’也是有意为之。 虽然知道范闲为何这样做,但棠平却是装作被范闲看得不好意思的样子讷讷道:“是在下唐突了,若是范闲少爷不便透露不说便是,小弟只所以打听这‘起点大神’是因为这家客栈是小弟家里的产业,小弟只是想用这位‘起点大神’的书中故事来吸引客人罢了。” “原来如此。”看不出什么的范闲也不好继续这样盯着棠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的开口回道:“这书我是读书时看过,当时只是觉得有意思用来打发时间,当时也不曾在意,看过后就不知道放哪里了。” 听着范闲的胡扯,棠平配合着露出失望的表情。 “当然若是棠兄需要,我回去想想然后把能记住的誊写出来,送于棠兄便是。” 虽然心里还是有所怀疑,但现在也试探不出来他也很无奈,只能摆出一副自己人我可以帮你的样子。 都是戏精本精棠平自然不会落下风,既然你要装作一见如故、朋友情深,我便随了你的意便是,一脸既感动又纠结很复杂的样子,像是挣扎好一会才下定决心道:“如此、如此、如此这般麻烦范闲少爷却是不好,不如按市面上书本的价格,范闲少爷誊写一册我便买一册加上以后来店里都免费如何?” 说话间小二端上茶水和糕点,范闲先给范若若拿了块糕点倒了杯茶水,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不急不缓说:“那就多谢棠兄的好意了,棠兄也不必客气如果不嫌弃称呼我一声范闲兄弟便可。” 看着范闲的动作,棠平不好意思的拍了下额头尴尬的说:“恭敬不如从命在下逾越了,刚刚却是在下的不是,只顾着和范兄说话,对范兄和范姑娘招待不周,恕罪恕罪。” “无妨,本就是我兄妹二人唐突打扰棠兄。”范闲不在意的笑了笑:“还望棠兄别见怪才好” “哈哈,客气了不是。” “范兄既然你我二人如此投缘,在这样客套反而不美。” …… ……………… 两个小戏精过招有来有回,但凡这会有个脑袋正常的大人在这都会觉得诡异。 可是就是这么巧合,两个五岁小鬼的交谈是没有哪个大人会留意的。 就着茶水品尝小二刚送上来的糕点,范若若对于两戏精为何如此不像小孩的聊天丝毫不感兴趣,她虽然到澹州的时间不长,可对于这与众不同的哥哥也适应了。 虽然对这个现象不意外,但小小年纪的范若若对棠平却是有了一丝好奇,毕竟以前她见过的小伙伴中只有范闲哥哥是与众不同的,今天她似乎又发现一个。 ……………… 时间这东西最是没道理可讲,不经意间就悄悄流逝了许多。 这不范闲兄妹二人已经走了,就在差不多饭点时司南伯爵府上的管家怒气匆匆的把两人接走了。 虽然请客吃饭的计划都落空了,但棠平心里却很是开心的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客栈都已经开始营业了,同福客栈除了主打的几样东西外,棠平并没给安排什么不符合这个时代世界观的东西。 他才不会吃饱撑着学那些‘穿越者’同行,开个酒楼还要用现代酒店培训服务员的那一套。 要知道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没看叶轻眉都被庆帝给算计死了吗? 棠平始终都觉得,每个时代形成的规则都是有着必然性,但凡带头挑战规则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起刚刚还在这跟他喝茶胡扯的范闲,棠平觉得和他做朋友心好累。 棠平可不敢让范闲知道他也是‘穿越者’,前世看庆余年那本书时,棠平就不觉范闲是什么善男信女,反正现在自己还没有自保的力量还是苟住才好。 自己只是撺掇老夫人开个客栈就引来范闲,他都怀疑是不是‘穿越者’那走到哪都能吸引麻烦上身的属性开始发作了。 仔仔细细的把见面过程回想一遍,确认自己没有露出马脚,棠平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不过这次虽然过关了,但为什么范闲会留意到这里棠平却还想不清楚,棠平已经确认范闲是故意来接近自己的,可他穿越过来半年多都小心翼翼。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毕竟范闲过来时客栈还没开业,皮蛋那些东西被范闲察觉的事,棠平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想不通。 知道开始和这些‘主角们’接触会心累,棠平心里也很是抗拒,但他知道有时候堵不如疏,与其在发展到一半时被人注意不如顺其自然,通过刚刚和范闲的接触,让棠平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只要他小心些正常发展比遮遮掩掩可能会更好。 正文 第十章 腹蛇 “指缝很宽,时间太瘦,悄悄的从指缝溜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 手里拿着范闲刚刚差人送来的一册红楼手稿,棠平很是感慨。 同福客栈开业已经将近半年了,这半年里除了读书、习武外棠平偶尔也会和范闲在店里喝着果酒闲聊。 两人也算成为朋友了,可能棠平真的演技炸裂或者别的原因,范闲再也没有试探过他,两人偶尔相聚也只是聊聊各自身边发生的趣事。 范闲也信守承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一册书稿供客栈的说书先生使用,也因为这些新鲜的故事客栈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少爷,少爷……” 棠冰在书房外敲门,打断了棠平的感慨。 “什么事?”有些疑惑,平日里自己在书房看书是没人会来打扰的。 没有犹豫放下手里的红楼,起身开门。 “姨婆,您怎么过来了?” “之前你不是让老身留意儋州港周边的小岛,是否有出租或售卖的吗?” “哦!”棠平明白了,一定是有结果了,老人家才会第一时间过来告诉他。 “姨婆,您受累了。” “嗯,小岛已经租下了,就在港口东南侧距澹州城三十里左右,小岛离港口近,不过岛上可耕作面积就二十亩左右,你有时间就让清玄他们陪同去看看。” 老夫人语气平淡的和棠平介绍小岛的情况,也没进屋,说完老人家就在姬柔儿的搀扶下带着下人转身离开了。 现在的棠府,发展得很快,老夫人要打理的事很多,要不是这找海岛是棠平心心念念的事,她老人家也没空专门过来一趟。 人都离开了,棠平掩上房门回到书桌前坐下。 现在能租到海岛,棠平心里也没多少兴奋。 穿越初,哪怕有金手指棠平心里也没有安全感,老是担心被‘主角们’给惦记上。 可现在已经穿越一年了,期间也和他当初避之不及的范闲成了朋友,这才渐渐明白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站在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主角们’哪有功夫来关注他呀! 他之所以会有被迫害妄想症,都是前世网络小说给害的。 就算他这只‘穿越蝶’疯狂煽动翅膀也才是让棠府稍微有了‘大户人家’的气象,现在的他和他身后的棠府还只是蝼蚁而已。 “修炼一年了还是用不出生死符,这逍遥派武功都是需要深厚的内功基础。” 摇了摇头不去想杂七杂八的事,既然能租到海岛,那么自然不能浪费,必须根据现有条件仔细安排下一步。 正准备拿纸笔给开发海岛写个章程,突然那一年中除了收会员费外,都不曾主动出现的金手指又出现了。 拍了下额头,棠平都快把自己这金手指忘了。 眼前的光幕上还是那熟悉的小企鹅、小马和一把剑三个图标,其中小企鹅在那一闪一闪的。 控制意念在那小企鹅图标上点了下,光幕上快速的刷新出一条信息和两个礼盒。 “尊敬的企鹅会员,企鹅集团准时为您送上生日礼包和穿越周年礼包,恭喜您穿越一周年平安也祝您生日快乐!” 信息棠平只扫了一眼,他就迫不及待的用意念拆礼包了,前一次拆礼包可是给了棠平好大惊喜,现在这次应该也不会失望才是。 “恭喜您获得东邪黄药师部分传承(落英神剑掌、碧海潮生曲、奇门遁甲术)” “恭喜获得梁子翁用药物培养的‘大蝮蛇’三条。” “嚯呕!这‘企鹅集团’真是只要给钱,就能让人身心愉悦呀!” 不由得棠平不兴奋,这样的‘企鹅集团’很难让人不爱呀! 前一刻还在为武功内力不足、发展海岛不便发愁,后一刻‘企鹅集团’立马就来解决烦恼。 “呕” 就在棠平因为‘企鹅集团’送的这及时雨兴奋时,脑海里被强行灌输了东邪黄药师修炼落英神剑掌、碧海潮生曲、奇门遁甲术的全部经验,这次灌输的东西比较多,棠平立马有了生理上的不适反应。 过了大概一刻钟,棠平才慢慢适应,生理上的不适感也渐渐消退。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折腾,棠平刚刚的兴奋劲一下就消散了。 平静下来,棠平也不急制定开发海岛章程了。 已经接收了周年礼包开出的东邪黄药师的部分传承,生日礼包开出的三条‘大蝮蛇’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呢。 如果按射雕英雄传里郭靖吃‘大蝮蛇’情况来看,这‘大蝮蛇’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一条‘大蝮蛇’的血就能增加郭靖二十年内力,自己现在可是有三条呢,就是不知道食用后功效是否能叠加? 稍微想了一下,棠平就有了决定。 “我自己先取一条‘大蝮蛇’试试效果,然后再拿一条让棠冰七人和自己一起分食,如果自己在独享一条‘大蝮蛇’后,再分食一条还有效果,那第三条就还是留下自己独享,如果没有效果,就用来培养以后的手下。” 不再迟疑,棠平立马动身到厨房找了干净的瓷盆又取了把小刀,有更好的条件他可不想学郭靖抱着‘大蝮蛇’生咬吸血。 一会的功夫棠平就拿着工具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窗唤出‘金手指光幕’领取了一条‘大蝮蛇’。 ‘大蝮蛇’通体朱红,被棠平单手捏住蛇头,蛇口张开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一米多长的蛇身使劲的朝他身体缠来。 还好已经修炼一年的武功了,不然棠平还真就无法制服这条‘大蝮蛇’。 没有犹豫,棠平迅速用小刀扎入腹蛇的七寸处,然后用瓷盆盛住‘大蝮蛇’流出的血液。 过了好一会蛇身才松弛下来,见刀口处不再有蛇血流出,棠平才把‘大蝮蛇’往准备的木盆装好。 棠平也不讲究,原地盘坐下来,瓷盆里蛇血闻着有一股药味,端起一饮而尽,蛇血入口辛辣苦涩、其味难当。 蛇血入腹棠平只觉全身都热烘烘地,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烘烤,知道是这蛇血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了,当即开始按小无相功运转内力。 …… 正文 第十一章 捡到一个老人 修炼了两个时辰,感觉体内那蛇血的药力已经差不多平和下来了,棠平才逐渐放缓小无相功的运行速度。 他不是郭靖,不可能一会功夫就能压下蛇血里包含的药力,此刻的他修炼两个时辰才吸收差不多三分之一,其它的药力只能散于全身慢慢吸收。 不过就是这三分之一药力也让棠平的内力成倍的增长,现如今的棠平应该不比四品高手差了,当然没有和人交手的经验,真和经验丰富的四品武者打起来可能也胜负难料。 这会棠平六岁! ……………… 缓缓收功。 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体内那暴涨的内力,棠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真是让人着迷呢!” 收拾下杀蛇的工具,棠平打开房门,叫来正在修行剑术的棠玉。 “玉儿,你把房间里的工具和那条蛇带回厨房,这条蛇你跟柔儿说用来做蛇羹,晚上府里所有人都一起享用。” “是”虽然棠玉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带条蛇在房间里杀了,也不清楚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不过她可不会问,而是听从吩咐:“少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玉儿这就去忙了。” “没了,下去吧!” 行礼后麻利拿起自家少爷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棠玉就往厨房走去了。 心情大好的棠平,这会也没心思在房间里待着,现在他还没彻底消化蛇血的药力,开发海岛那些肯定的推后。 所以没事做的棠平决定出去逛街,是的穿越将近一年的他还没认真的在澹州逛过。 ……………… 吵吵闹闹的大街上,一个极为俊秀的小男孩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嘴角边还沾着些许糖渍。 打量着自己生活一年还没有足够了解的城市,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这个时代城市不像穿越前的城市那般繁华,但如今庆国国力强盛,各个地方承平已久,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商贩都有着前世人们所没有的幸福感。 虽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幸福快乐,但街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像前世普通人那般绷紧神经、形色匆匆。 看着这个时代城市独有的风景,此刻棠平都想这一世要不就做个平凡的地主老爷,娶几房娇妻美妾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就好。 想着、想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知道娇妻美妾、醉生梦死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 可人生重新开始,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能有这样的生活他当然会很满足,可是人的认知越丰富就越胆小。 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都甩在脑后,他这次是出来逛街是想放松下一年来紧绷的神经,可不是来感慨人生徒增烦恼的。 一路走一路吃,不管什么样的小吃他都会买一点点尝尝味道,没有什么事能比享受美食更让人身心愉悦的。 ……………… 不知不觉间太阳都快下山了,棠平也不知道自己逛了多久品尝了几样美食,但他知道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家里的老人该担心了。 想着家里的这位老人,棠平心里暖暖的,两世为人除了父母没人能比老人对他好,他很享受这种时时刻刻都能被人关心记挂着。 心里有了美好的牵挂,回家的步伐都越发的轻快了。 ……………… “碰!” 就在快要到家时,路过一条小巷子,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 心里疑惑,棠平停下脚步,决定退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刚刚他虽然没有刻意留意,但路过时巷子应该没有人或其他东西才对呀! 转身往回走了有二十多步,在两条巷子相交的转角处,一个身穿素衣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躺在那,老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右肩处的衣服还被血水染红了。 棠平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伸出手指在地上这人的鼻孔处探了下。 “还有呼吸,该不该救他呢?” 棠平犯难了,老人能受这么重的伤想来肯定不会简单,如果救了他有可能会自找麻烦,但见死不救此时的他也还没那么铁石心肠。 咬了咬牙棠平还是决定找人来救这个老人,虽然他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还是要有的。 这里离他家不远,不再犹豫棠平快速跑回家里叫上陈五和宋大方去抬那个老人,还吩咐伯山去街上请大夫。 本来是想亲自带着陈五和宋大方去把那个老人抬回来救治,但他刚刚急急忙忙跑回来,还大声喊人把家里的老夫人惊动了。 老夫人在问清缘由后并没不同意棠平救人,只是她让棠平把地点告诉陈五和宋大方两人,让两人自行赶去把人抬回来救治,却不让棠平跟着一起过去。 老夫人让人拿了块木板在门口空旷处放好,没过多久受伤的老人就被抬回来了,让陈五二人把老人安置在那木板上。 众人都在打量木板上的老人,大夫还没来,大家都不知道这受伤的老人还有没有救。 “姨婆,都是平儿的错,又给你找麻烦了。”棠平惭愧地对老夫人说道。 “无碍,不必愧疚,救死扶伤、帮扶弱小说明平儿心地善良。” 老夫人没有责怪棠平,反而是宽慰他几句才又说:“只是以后做事不可急躁,像这种情况不明的人可不能把人带回家里,你要知道如若把人带回家中,治不好死去了,可能会给家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棠平没有辩解什么,他知道虽然想救人没错,可是自己的做法却很不妥当。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伯山带着大夫跑回来了。 “呼、呼、呼……” 跑到近前两人都喘着粗气,那大夫也看到躺在木板上昏迷的的伤者,来不及客套,他快步走到伤者身边开始号脉。 速度很快,简单号了下脉,大夫就开始检查伤者的身体和处理伤口。 “这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他应该是个武者,体内有真气护着,可能是受伤后强行赶路失血过多才昏迷的。”大致检查一遍,大夫就开口对着老夫人道:“我给开一副药,您让人煎好喂他服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了。” 听了大夫的话,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只要不死人其它的都好办。 正文 第十二章 登岛前 伯山请来的大夫果然有两把刷子,喝了他开的药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头就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感觉怎么样,能动吗?” “暂时不能。” “你仇家会追上门来吗?” “不会,已经杀干净了。” “要不你现在就离开吧,大夫的诊金和药钱都不用你还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以后就在你府上打杂还债吧!” 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自己这是救了个什么玩意,虽然无奈但棠平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的劝道:“哎!我救了你,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你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武者,我家只是个普通人家,万一你仇家上门,我可怎么办。” “都已经杀完了,没有仇家了。” “我踏马。”好脾气的棠平都被气的想骂娘,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海让,北齐皇宫,太监。” 老人对于自己的来历虽没有细说,但也让棠平眼皮跳个不停。 “皇宫、太监?这些人和事是普通人能接触的吗?”棠平双眼泛红的盯着说自己是太监的老头,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被棠平盯着,海让老头也没有解释什么,他小时因为战乱从庆国一路漂泊北上到了北齐,在北齐被人迫害成了太监,在机缘巧合下学会武功,然后一直苟到北齐老皇帝死了,趁小皇帝地位不稳皇宫动荡之际假死逃出皇宫,出来后又去找当初害他成为太监的仇人报仇。 手刃仇人后他就陷入迷茫,浑浑噩噩的赶路回到记忆中的家乡,回到了家乡澹州,看着早已物是人非的家乡他不知所措,支撑他回家乡的心气一下消散,长途跋涉加上旧伤复发就晕倒,后被棠平所救。 见老头沉默不再回答,棠平也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把受伤的老头就这样扔在自家大门口吧。 救这老头来回折腾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现在已经天黑,海边城市夜里风大,万一这老头扛不住,死在自家门口怎么办。 想了想,便让陈五、宋大方两人送海让老头去同福客栈暂时安置下来,等这老头养好伤再说。 ……………… 洗漱好,躺在床上。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棠平心里很复杂,他不知道救了海让老头对不对? 棠平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也不介意自己吃饱喝足后,给人施舍点残羹剩饭。 可是这一切是要建立在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前提下,他才愿意去做的。 “算了,已经做了现在后悔也没用,就当是个教训吧。” 都说人老成精,同福客栈开业那天,在马车里老夫人就告诫过他,让他做什么事都要想清楚后果,可棠平还是摆脱不了前世小人物的心态。 想通了,没了心事棠平也很快就入眠了。 一夜无话。 ………………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早晨在棠洁伺候下解决个人卫生,神清气爽。 陪着老夫人吃过早餐,棠平就带上程清玄和伯山两人准备去伢行再买着人回来。 他准备到伢行买齐人手,就先让清玄和伯山两人带去海岛那边做开发前期准备。 这个世界的伢行是官方开的,所以每个城市的伢行驻地都是在当地府衙旁。 伢行里贩卖的人,大多是被朝廷抄家的大户家里的下人,还有就是各种原因活不下卖身去的普通人。 马车行驶到伢行门口缓缓停下,棠平一下车就有伢行的工作人员迎上前来。 接待棠平三人的工作人员是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这人离棠平还有几步远就笑着拱手打招呼:“见过棠少爷” “怎么称呼?”点了点头,棠平也不客气开口问道。 封建社会阶级森严,在外如果对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太过客气反而不是好事。 “小人姓刘,同行都叫我刘胖子,棠少爷要是不介意就唤我刘胖子就行。”满脸堆笑的刘胖子,丝毫没觉得棠平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一边为棠平引路一边恭敬的回答。 “棠少爷,这次府上需要多少人手,有什么要求,方便的话可以告诉小人,这伢行里的人我门清,都是明码标价,定会介绍些不让您失望的。” 想了想,把大概得需求跟刘胖子说了:“嗯!二十个年纪八九岁的男女不限,六个能种田劳作的男子和一个能建房的木工。” 跟着刘胖子进了伢行,棠平才惊讶的发现伢行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里面等待被贩卖的人,虽然都衣着朴素但看脸色都没有营养不良,而且这些人的眼神都不麻木。 似乎是看到棠平的惊讶,圆滑的刘胖子主动开口为他解惑道:“这些都是苦命的人,虽然卖身了但都是庆国子民,朝廷可不会虐待他们。” “原来如此,倒是我想叉了。” “哈哈,棠少爷不曾接触过这些,有些误解是人之常情。”刘胖子不觉得意外,笑了笑伸手指了个大房间对棠平道:“那边都是年岁较小的,棠少爷您先去看看,相中哪个直接和我说就行。” 挑人也简单没什么讲究挑顺眼的就行,棠平选了十八个小男孩和两个小女孩,然后刘胖子又按要求带来七个身体健康的中年汉子。 付了钱,刘胖子麻利的帮忙办好手续,然后恭敬的把这二十七人的卖身契递给棠平。 让程清玄带着二十七人浩浩荡荡往码头赶去,棠平坐着伯山赶的马车回府。 把棠平安全送回府,伯山又匆匆忙忙的赶去码头和清玄汇合,他们两个人要把那二十七人带到租好的小岛。 小岛上本来就有房子,是上一任租借的人留下的,前任是个富商租那个岛是用来修度假别苑的,现在生意出了问题到期就不租了,让棠平捡便宜。 老夫人早上就在码头安排好船和物资,清玄他们过去可直接出发,早点到岛上把房屋修缮下就可安置下来。 棠平自己准备过几天再去小岛上看看。 正文 第十三章 准备建造桃花岛 五天后。 风和日丽。 澹州港码头。 “出发!” 随着棠平一声令下,一艘鸟船缓缓驶出港口,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行去。 棠平乘坐的这艘船,船首形似鸟嘴,船长三十一米,宽六米八,吃水深两米二,排水量两百三十吨;采用木制舵,舵长十一米,宽两米三;有三桅五帆,其中主桅高二十四米五,主帆三面,使用风力航速最高可达每个时辰六十六里。 船上载满桃树苗,这次棠平是准备在海岛上待一段时间的,他要用脑海里的奇门遁甲术把小岛建设成‘桃花岛’。 鸟船在近海处航行的速度没办法到达最高值,从澹州港到小海岛需要半个多时辰。 海上的风景初看特别让人心旷神怡,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意思,棠平几人在甲板上看了一会就回船舱休息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刚回船舱没多久就有船上的水手来通知他已经到了。 船停靠在小岛的简易码头处,棠平从船舱出来时,清玄、伯山他们正带着岛上的所有人和水手一起在搬运树苗和物资。 “清玄,让伯山他们在这里看着就行,你先带我去岛上看看。” “行,少爷您等会,我去和伯山说下。” 棠平点点头就自顾自的先下了船,搬运这些事有伯山他们七人盯着不会出问题,他要先去看看未来‘基地’是个什么样子。 避开那在忙碌的搬运的人儿,棠平还没走出多远,程清玄就已经追赶过来了。 知道自家少爷是想了解情况,清玄主动开口说道:“少爷,我带您去那听涛阁,那里是岛上的最高处,是前任岛主修建的。” “可以,你前头带路。” 这海岛的面积其实不算小,朝廷之所以会以普通小岛的面积对外出租,是因为岛上可以耕作的面积太少了,对于这个时代不能耕作的土地都是不值钱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登上这位于小岛东面最高峰的听涛阁,这听涛阁其实就是个梁柱都雕刻精美的木制凉亭。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站在这里可以把整座海岛尽收眼底,海岛三面是悬崖峭壁只有北边码头处是平坦开阔的。 “就是个小型盆地,这样布置起来比预想中容易很多。” 一边看一边以奇门遁甲术的知识在心里构想着,看了一会心里就有了个初步方案了。 “清玄,你来岛上有段时间了,怎么样觉得这小岛有利用的价值吗?” 没想少爷会突然问话,站在一旁的程清玄微微一愕,不过也就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抬手在鼻尖摸了摸,掩饰自己没有准备的尴尬。 到底是个四品武者,早些年也曾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稍微思考下就组织好言语回答道:“少爷租下这海岛肯定有用处,清玄愚笨没能明白,不过这海岛却是易守难攻,只要布置妥当是个安全隐秘的好地方。” 说着还用手指了岛上的几个位置给棠平看。 “三面悬崖峭壁,北面码头进来一里左右就是谷口,而岛上的房屋就挡在谷口处,屋后就有二十亩的耕地,南边有水源,足够供应岛上的人和作物使用了。” 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棠平面带微笑模凌两可的夸道:“是呀,真是不错呀!” 也不知道是在夸清玄回答得不错,还是夸这海岛不错。 虽不知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但程清玄却是表情认真的附和道:“老夫人和少爷的眼光自然不会错。” “呵呵!” 没搭理清玄的马屁,一年多的相处棠平对府里的人都大概有了了解,对棠府忠心的可能只有棠冰七人,其它人只能算是雇佣关系罢了,程清玄这人比较重情义有侠义心肠也有小聪明。 忠心这东西其实棠平不是很在乎,反正等他掌握生死符后,他肯定会给重要岗位的人种下生死符的。 “回去吧,我回去画个图纸,明天你就带人按图纸把我带来的桃树苗给栽种下去。” 站在这里吹海风也是耽误时间,棠平心里有基本方案后就不想多待了。 “行,少爷您的书房卧室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带您回去。”要回去清玄当然不会有意见,不过这回他没有在前面带路,而是跟在后面护卫着。 “昨日伯山带人在海边弄了不少好东西,待会到家我就让人准备。” “哈哈,还是清玄懂我。” 两人边走边说,没有来时的匆忙。 “我也就喜欢吃,只要是美食都不能辜负。” …… ……………… 岛上的建筑是没有围墙,依照地势修建木制房屋,一栋栋座落有致,然后用廊道把所有房屋联通,人在里面走动不会被雨淋日晒的。 刚刚在山上还不觉得,身处其中倒是让棠平感到新鲜。 刚一回到住处就见,冰、清、玉、洁四个丫头在那等着了。 棠平有些疑惑道:“有事?” “奴婢等人已经安置妥当,不见少爷回来又无事可做便在这里等着了。” “你们呀!我有程清玄陪同去岛上了解情况,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行了,冰儿、你带玉儿和洁儿去厨房帮忙,今日人多那可能会很忙。” 说完就见这三个丫头不情愿的,行礼离开去做事了。 “清儿你带上银两,去码头看看伯山他们是否已经把货卸完,如果已经完成你就把运费给结了。” “是” 所有人都去忙了,棠平才推门进屋,现在得把树苗的种植图纸给画出来,不然时间拖久了树苗可能会出问题。 已经把岛上地形了解清楚,所以制作图纸的速度就不会慢,海岛北面码头入口那方圆一里多的空地,按颠倒九宫八卦方位来绘制图纸,图纸上的种植方位都是有讲究的,到时树苗种好还有在实地布置上其它的东西,构成一个迷阵。 然后其它三面的山要种山竹子,这竹子的种植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只要在稀疏山林稍微规划下,不影响到本就稀疏的树木成长就行,因为这三座山背向大海的一面都被海水冲刷成悬崖峭壁,一般人根本无法攀爬。 正文 第十四章 过度 “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冰姐姐这剑法已经炉火纯青了。” 无名深山的某座山寨内,两个黑衣少男少女手持还在滴血的刀剑,看着另外一个紫衣少女和中年大汉在那厮杀不忘闲聊,周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唰、唰、唰!”紫衣少女连续三剑,分别刺向中年大汉身上的三个不同地方。招式连环,剑速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当、当、当!”三声连续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大汉手中的钢刀勉强挡住了紫衣少女的攻击。 暂时躲过一劫大汉不敢有丝毫大意,反而是脸色更加难看了,刚才紫衣少女的那三剑,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如果不是自己常年刀口舔血的经验,恐怕这三剑就能让自己交代了。 而且接下这三剑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对面紫衣少女的真气比自己深厚。 何况对方还有两个人,手提刀剑在那虎视眈眈。 “你们到底是谁,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身手,林某自问不曾得罪过各位吧!” 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无法善了,不过大汉还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紫衣少女眉头微蹙没有理会中年大汉的言语,似乎不满刚刚三剑没有让对手闭嘴。 冷冰冰的看了大汉一眼,手中垂向地面的冰魄寒光剑寒芒一闪,不等大汉继续开口,冰魄寒光剑便在紫衣少女操控下如闪电般直刺对方喉咙。 这一剑速度奇快、虚寂玄妙、无声无息。 “你居然偷袭!”大汉只来得及骂了一声,便喉咙喷血倒在地上,艰难的张了张口却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叔山你们两个去把山寨内的不义之财搜出来,全部运回去献给少爷。”甩干净冰魄寒光剑上的血水,神情平淡的收剑入鞘转身离开山寨,似乎刚刚不是解决强敌而是踩死一只蚂蚁。 “棠玉!干活了!”拽了下身边因为看了棠冰姐姐的剑法就愣愣出神的少女。 见少女清醒过来,叔山又道:“还不快点干活,要是让冰姐姐等久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说完叔山有些害怕的瞄了一眼往外走的紫衣身影。 叔山的话似乎让棠玉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身体都有些颤抖,两人都不敢在耽搁,麻利的在山寨里搜寻起来。 ……………… 阳春三月,日和风暖。 桃花岛上桃花盛开,一株株桃树活像一个个张开的粉红色大伞。 一阵仿若大海潮浪般的箫声回荡在整个海岛,就连那纷繁的桃花也在箫声中随风欢快的摇曳着。 这声情飘忽、缠绵婉转极尽变幻的箫声,让人听了不免心旌摇动,为其所牵。 …… 不知过了多久,箫声渐渐停歇。 “啪、啪、啪!”听涛阁内少女如玉般的手掌轻拍,满眼崇拜的看着那娴雅潇洒的身影开口道:“少爷!你这碧海潮生曲已经可以熟练的吹奏,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听着丫鬟日常彩虹屁,棠平有些无奈用手里的玉箫对着丫鬟点了点笑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拍马屁,少爷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被少爷当面吐槽只知道拍马屁,任谁来也会尴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脸色微红的棠洁赶紧转换话题道:“不知冰儿姐姐她们怎么样了,这次已经出去两个月了。” “是呀!两个月了,不过你放心,有海让老头和柳英两人暗中保护,她们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这些年来都不曾分开这么久,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此时棠平十二岁。 ……………… 桃花岛建设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当初栽种的桃树苗也已经盛开了好几次了。 这些年来棠平都待在岛上读书习武很少外出,老夫人也被他接到岛上养老。同福客栈还是叶掌柜在打理,程清玄带着陈、宋、姬三人坐镇澹州棠府照看田庄,他和老夫人只是偶尔才回去一趟。 七岁那年便给所有手下都种上生死符,所以不怕手下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当然‘企鹅集团’也如期送来十二个礼包,都是些武学功法和相关物品。 七岁时的两个礼包开出的是:“唐门暗器(诸葛连弩、暴雨梨花针制作方法),九花玉露丸。” 刚开出来时,他还第一时间制作了一批给手下装备上,当年范闲生日棠平还送了两个暴雨梨花针给他。 八岁时礼包开出的是:“狂风快刀和神行百变。” 九岁时礼包开出的是:“焦尾古琴和桃花酿配方。” 十岁时礼包开出的是:“辟邪剑法,淑女剑。” 十一岁时礼包开出的是:“养由基训练法,游子弓” 十二岁时礼包开出的是:“十八骑训练法,冰魄寒光剑。” 因为有生死符的存在,礼包开出的东西只要能用来发展势力的棠平都不会吝啬。‘企鹅集团’送来的东西捂在手里是没用的,但只要利用好这些东西相信再过几年棠平就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 当初被棠平救了性命就懒着不走的海让老头,如今学了辟邪剑法以初入九品。 程清玄和陆柳英分别学夺命连环剑、希夷剑,现在是七品高手。 棠冰和伯山是六品其它五人是五品,作为嫡系棠平还教了他们诸多武学,冰清二女还分别得了冰魄寒光剑、淑女剑。 他们之所以会成长得这么快,是因为棠平把两条‘大蝮蛇’分给他们食用了。 其他的二十个小孩就只能,按‘企鹅集团’给的培训法门一步一脚印的培养了。 这些年除了帮那些年纪大无法修炼的下人成家外,棠府再也没有新成员的加入。 如今猥琐发育了五年的棠府,准备开启第二阶段发展,同福客栈要开分店了。 为了手下到时能更好的坐镇分店,两个月前除了棠洁外棠府所有习武的人都被派出去试炼了。 冰、清二人各带一队十二人,由海让和陆柳英暗中保护,按棠平的吩咐他们除了出去增长见识,还要出去见血。 正文 第十五章 回归 一艘鸟船缓缓往桃花岛简易码头停靠过来,知道马上就要到桃花岛了,一行二十八人迫不及待从船舱出来。 所有人都在甲板上等待着船只的停稳,看着岛上的桃花她们都迫不及待的想下船了。 “还是这岛上桃花让人看着舒服!这次出去我可是无时无刻都想着早点回来呢!” 身着黑衣双手环抱钢刀迎风站立在甲板上,叔山就迫不及待抒发感想。 紧随其后的黑衣少女却是没能感同身受,抬起纤纤玉手就往他后脑招呼:“啪!” “干活去。” 正想趁情感爆发赋诗一首,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生生打断。 心中无限感慨得不到宣泄,如鲠在喉的叔山被憋到满脸通红,愤怒的对着少女咆哮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怪不得少爷会把淑女剑给清儿姐姐不给你。” 听见叔山的咆哮甲板上的人都有些意外,不明白叔山今日为何会如此胆肥,外出两个月的时间大家见过她们斗过几次嘴,但每次叔山都会被教训得服服帖帖。 “哎呦!疼、疼……” 果然惨叫声如期而至。 脸色扭曲犹如吃了苍蝇的棠玉,单手扭住叔山的耳朵,疼得他连连求饶。 “哈哈哈……”见两人在那耍宝,其他人也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大家几年来都没有一次性离岛这么长时间,加上这次出去试炼大家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此刻回到这熟悉的地方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你们闹一会就行,都过来般东西可别想偷懒。” 发现两人耍宝竟然拿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开涮,棠清不得不亲自下场阻止他们。 “清姑娘说得对,大家都赶紧干活,早点回去休息不比在船上待着舒服吗?” 见站在一旁乐呵呵的老头都开口了,大家也都不敢在胡闹,都听话的去搬运船上的货物。 “还是海老说话管用!” 听见身后柳英的感慨。 “呵呵!”海让老头笑了一声道:“老头子岁数大了,这些孩子尊敬我听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呢。” 认同的点了点头,柳英也就不在开口了,再说她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柳英之所以会觉得海让说话管用,是这两个月里老头多次镇压了棠玉、叔山两人。说来也是奇怪,棠玉这姑娘平时安安静静,就是每次和叔山一起时才会这般闹腾。 “冰姑娘、清姑娘、伯山、柳英你们几个先随我去见少爷,活儿不多让其他人来做就是。” 海让老头看着开始忙碌的众人,就开口说道。 “是!”四人听到海让老头点名,也不觉得意外,外出时少爷让她们带队,现在回来了自然要先去跟少爷汇报一下情况。 都是习武的人行走的速度自然不慢,海让老头一马当先、四人紧随其后直奔听涛阁而去。 平日里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今天一行五人仅用一刻钟多点就到了。 ……………… 见那端坐在石墩,娴雅潇洒、笑容温和的少年,海让五人赶忙抱拳行礼道:“少爷!” 五人从码头一路急行到听涛阁,都是脸不红气不喘,棠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抬手端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准备好的五个空茶杯都斟了八分满,笑着对五人道:“都过来坐,洁儿刚刚泡好的茶。” 船刚到码头时,身在听涛阁的棠平就发现了,知道一下船海让老头肯定会第一时间带人来见他,就提前让棠洁烧水泡茶。 海让老头几人都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听话的走到石桌前围坐下来。 “少爷,这次出去……” 刚一坐下棠冰就先开口,准备把这趟试炼情况先跟棠平汇报一下。 “呵呵!不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打断了棠冰的汇报,自己先端了杯茶示意大家一起,等大家都品了一口茶,温和笑容不减的棠平才继续说:“你们这趟出去能平安回来,试炼就已经算成功了,至于细节有空再慢慢说给我听。” “呵呵!”用眼神示意棠平看棠冰几人的模样,海让老头笑着说道:“少爷!如果不让她们说,估计她们休息也不踏实啊!” 微微一愣,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其他几人,见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旋即就明白了海让老头意思。 “哈哈!”用笑声掩饰了尴尬,棠平才说:“是我的错,没考虑你们的感受” 自家少爷如此说,棠冰哪还敢坐着,急忙起身行礼道:“不敢!少爷那是体恤我们。” 摆了摆手示意棠冰不必如此,除了重要场合外棠平一向不喜欢动不动就行礼。 见棠冰听话的从新坐下,棠平无奈的说:“既然你们都不觉得累,有话说,那少爷我安静的听就是了。” 这一闹气氛有些变了,棠冰几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嘻嘻!”活泼的棠洁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赶忙笑着出来打圆场:“冰姐姐你就说吧,少爷这次没让我出去,我可是很想知道你们试炼是什么样呢?” 其实棠平也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棠冰几人性格如此他也不好多说,现在活泼的棠洁出来活跃气氛他当然要配合。 当即对着棠洁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都出去谁来服侍我呀!” 知道少爷是故意这样说她的,棠洁丝毫不慌的回道:“那么多人就留下我,不是故意的才怪。” 说着还对棠平做了个鬼脸。 “哈哈!”都被这活泼的丫头给逗笑了。 在场的人都是棠平的嫡系,知道棠平一直都待她们如家人,私下里可以嬉嬉闹闹、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但到了正式场合她们就不会有丝毫逾越。 气氛恢复融洽,棠冰几人也开始诉说起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 半个时辰左右,棠平就了解手下出岛这两个月的所做所为。 大概就是,两月前她们一出岛就兵分两路离开澹州,没有固定的目的地一边游历一边拿山贼土匪练手,也遇到过几次危险,好几个人都受过伤,不过有海让、柳英两人保护没出人命。 这些经历对于从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棠平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但身边这个被他留在岛上的小姑娘,却是听得精精有味。 安静的听完他们的汇报,棠平站起来说道:“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顺便总结消化下这次试炼的经验,过段时间少爷还有任务交给你们去做。” “是!”众人齐声回答。 刚回来就跑来见自己,几人脸上都有疲色,现在没什么事了,棠平便挥手说:“海老,你待会跟我回澹州一趟,司南伯爵府的范闲少爷约我见面,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 正文 第十六章 相聚 澹州城。 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通往城东司南伯爵府的道路上,街道两边各种商贩在那叫卖,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看着这种场面,反正不赶时间,海让老头笑咪咪地把马车控制得更慢了。 马车好不容易穿过热闹的城区中心街道,在往前的道路人流渐少路面较空,老头就对着拉车的马儿辉了一鞭,马车的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 …… “踏、踏、踏……” 一刻钟后,马车行到司南伯爵府,在大门侧边的树阴下停好。 “少爷,到地儿了。” 棠平掀开车帘,躬着身子踩着海让老头摆放好的车凳下了马车,面带温和笑容的整理一下着装。 吩咐已经拴好马儿的海让老头,提上准备好的两坛桃花酿和一篮子皮蛋,两人径直朝司南伯爵府大门走去。 咯吱一声,大门被拉开了,伯爵府上的下人早已注意到棠平的到来,这些年逢年过节棠平也会到伯爵府走动,所以伯爵府的下人们大部分都认得棠平。 “棠少爷安好!” 一下人从门房迎了出来,躬身行礼问好。 棠平笑了笑道:“不必如此多礼,我和你们家少爷约好今日来伯爵府做客,你先去通报一声?” 下人半佝着身子,对着棠平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回答道:“棠少爷您先里边请,刚见您的马车停下,就已经有人去通报少爷了。” 既然已经有人去通报了,棠平也就不在多说什么,随着引路的小厮进了伯爵府,伯爵府可比棠府要豪华许多,庭院内有假山平草,花枝浅水很是精雅,沿路有婆子、丫鬟穿梭忙碌,一见他这客人,都敛声静气躬身让道一旁,尽显大户人家的礼数。 没走多远,就见一个漂亮的少年从内院匆忙走来,人还没近前声就传来:“棠兄安好!有些日子没见,要不是我托人传讯,还不知你得在那海岛窝到什么时候?” 闻声棠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两人不经常见面,但范闲算是他到这世界的第一个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和他一样‘特殊’。 “哈哈!”笑了笑棠平也不示弱的回怼道:“你这厮还有脸说我,多次邀请范兄到我那小岛走动,可能是我那地方简陋,范兄一次都不愿过来。” 说话间范闲已然走到棠平身边,互相打量着对方的变化,两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突然范闲用拳头给棠平右肩来了一下,然后无比嫌弃的说:“果然你这笑脸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啊!” 见范闲如此说自己,棠平也不恼,而是心平气和的拍了拍道范闲的肩膀,俨然一副长辈对小辈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比不得范兄,在澹州谁都知道,城内的男孩就属你最好看了。”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很是无语的范闲,撇了撇嘴无奈道:“据我所知棠兄可不住在城内呀!你说城内我最好看,那是不是到了城外就比不过你了啊。” 两人这一见面就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对话,可是苦了身旁的一众下人。 听了他们两人有趣的商业互吹,伯爵府下人是想笑却又不敢,范闲教训管家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所以只能辛苦的憋着。 眼角余光瞥见这些下人的样子,棠平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道:“行了,先带我去给老夫人请安,咱俩过会再叙。” “成!” 先让那引路的小厮把提着桃花酿的海让老头带去自己的小院,又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准备茶水糕点,范闲便顺手接过棠平手里的一篮子皮蛋,提着东西亲自给棠平引路。 在这个时代到别人府上做客,不去拜见长着是不礼貌的,这样不知礼数的话容易落人口舌被人指责。 两人一路无话,一会功夫就见到老夫人了,棠平恭敬的给老夫人问安,然后送上准备好的皮蛋。 “你这孩子有心了!”老夫人不冷不热的客气一句。 倒也不是嫌弃棠平的礼品,要知道这皮蛋如今只有棠平的同福客栈有,其它地方想吃有钱都买不到。 之所以会这样不冷不热,也是老夫人为了保护范闲故意装出来的,就和棠平家里老人一样的心思。 知道原因,棠平也不在意老夫人的态度,恭敬的回道:“都是家里做的小玩意,您老试试,如若合您口味便让范闲传话给小子,到时小子在给您送点过来。” 笑着对棠平点了点头,眼底的满意和赞赏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不冷不热的态度道:“行了,老身乏了准备休息会,你们不用在这陪着老婆子,忙你们自己的事去吧!” 这场景在下人们的眼里就是,老夫人不待见道范闲这‘私生子’,连带对这‘私生子’的朋友也是不喜。 老夫人要送客了,棠平自然不会没有眼色的在这里多待,躬身抱拳行礼道:“小子就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改日再来给您问安。” 老夫人摆了摆手,没有在多说什么,范闲见此也是行礼告退,带着棠平回自己小院去了。 …… …… 两人来到范闲自己的小院时,就见海让老头做在院子的石桌旁,在那吃着糕点品着茶好不惬意。 海让老头在北齐皇宫待了几十年,做事很有分寸,见到棠平和范闲一起走进小院,赶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少爷!范少爷!你们回来啦。” 不等棠平说话,身为主人的范闲便笑盈盈的伸手虚扶示意老头起身。 “海老这里没有外人,您不必如此多礼。” 这些年里每次和棠平见面,棠平都带着这老头,而是暗中保护他的五竹叔也也说过这老头很强,虽然还打不过五竹叔。 “礼不可废!” 老头虽然总是笑呵呵,给人好很说话的感觉,可实际上却是个有些顽固的人。 老头和范闲也见过几次,自然知道自家少爷和范少爷那相同的脾性,不过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一下是改不了的。 见这老头还想再说点什么,范闲赶紧打断道:“就和以前一样,不需要每次都纠结这些虚的,都坐下喝茶。” 看着老头坐下,棠平也宽慰老头道:“海老以您如今的身手,到哪里做事都是坐上宾,只要礼节不失就不必如此谦卑,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气量。” 知道这老头是怕在外人面前有所逾越会让他失了面子,棠平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但不能因为老头心里的顾忌,就理所当然的让人对他失去尊敬。 正文 第十七章 一点点改变 “棠兄!今天就在你来之前,我又遇到刺杀了” 三人坐定,范闲一边端着茶壶给两人斟茶,一边诉说起这次遇刺的经过。 “哦!” 还是那副笑咪咪的模样,淡淡哦了一声算是回应,表明自己有在听,他知道范闲今天叫他来,又和他说这些肯定是已经心里有数了。 对于自家少爷和别人商谈大事,海让只会做个只有耳朵没有嘴巴的工具人,反正这世界能让他在乎的只有棠平的安危了。 范闲本就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他可不会因为对坐两人没反应就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十二岁就被监察院刺杀,范闲就没好气的吐槽起自己的父亲:“从小我就被刺杀过许多次,也不知道我这父亲大人在京都有多大权势,这么多人不想他好过。” 还没说正事范闲就先吐槽自己父亲,棠平不得已插了句话:“听说司南伯爵大人深受皇帝陛下的恩宠。” “嗯!是吗?棠兄哪里来的消息。” 此时的范闲生活在澹州这边,很多事没人告诉过他。 虽然没得到棠平的回答,但范闲也不再纠结他的消息是哪里来的,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自己就有很多事是不能告诉棠平的。 摸了摸下巴思忖一会才又说:“这么说,我被刺杀的事多少有些说得通了。” 聪明人总是容易把一些不合理的事,脑补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当然这是信息不对称才会这样,如果信息充分些就不叫脑补了,得叫情况分析才对。 当然自己被刺杀的事,是不是和自己现在想的一样还有待商榷,而要想知道真像必须有足够的消息,想到这范闲便对棠平询问道:“棠兄!你有消息渠道,能否帮我打探下,我那位父亲大人在京都是什么境况。” 想了想,棠平答应范闲的请求道:“可以,最近同福客栈要在京都开家分店,到时我让人留意下。” 虽然知道棠平应该会帮自己,但听到肯定的回答范闲还是很开心的。 “棠兄!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可我好像一出生就处在麻烦中心,各种危险总是不经意就找上门来,而你的生活却是那么平淡。” 说到‘一样的人’这几个字时,范闲还加重语气,说话时范闲也没去注意棠平的表情,仿佛真的是普通的闲聊而已。 “五峰采花,果然是好茶”端着茶杯轻茗一口,一样还是那阳光的笑脸,随意的回道:“可能我比较幸运吧!” “奶奶告诉我,真正的危险都在京都。” “那你去京都吗?” “去!不过再过几年吧,现在胳膊太细,容易被欺负。” “明白了。” “你可以不用理会的。” “朋友不多,有力量时可以帮你一次。” “行!” 你一言我一语,工具人海让老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 庆国,京都,监察院内。 有两个老人也在围绕着澹州范闲遇刺展开对话。 “澹州那件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刺客确实是院中东山路编制,是大人家二太太的远房亲戚。” …… 时间不长的对话,澹州范闲遇刺一事,以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监管不力罚俸三年、大儿子言冰云调离京都,去北齐为定论。 在忙完这件事后,面相瘦削、嘴旁光洁的老人对褐色眼瞳的老人笑了笑道:“小姐的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聪慧、成熟、毅力皆有过人之处,很是妖异。” 对于褐色眼瞳老人说的那些与年纪不符的表现,面相瘦削、嘴旁光洁的老人不以为意道:“毕竟是小姐的儿子,与一般人不同才是正常。” 就在时褐色眼瞳的老人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古怪的说:“还有个小孩和小主子一样,只是比起小主子的表现还差了一点。” “谁?” “小主子的小伙伴!” “呵呵!潜龙身边总是有些得力同伴。” “你的意思?”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 ……………… 在经历一场无聊谈话后棠平心里却不平静,还是来时那条路,只是这会路上的商贩和行人少了,海让老头驾车速度也比来时要快上许多。 车帘没有放下,棠平也是靠这车门处坐着,还是满脸阳光笑容。 “你说,我答应帮他这件事做的对吗?” 声音不是很大,但驾车的海让老头却清晰无比的听在耳里。 略做思考无法分辨利弊,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如实回答:“不知道,不过好像会有麻烦。” 想着庆帝、长公主、陈萍萍、范建、叶轻眉这些名字,棠平面色复杂声音幽幽道:“麻烦吗?确实有,而且还很大。” 看不到自家少爷的表情,也不知道少爷心里在想什么,海让老头只能出声询问:“那您为什么要答应呢?” 以海让老头的了解,棠平绝对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不喜欢麻烦、他很惜命。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呢?只是觉得没能力实要低调,有能力时试试当个下棋人也挺好的。” “下棋人?” 一下没能理解。 “踏、踏、踏……” 马蹄声有规律的萦绕在海让的耳边,吵得他无法安静的思考,他便扯了下缰绳,让马儿慢下来。 “少爷是想掌权?”似乎安静一点真能让老头思维变得清晰,一下就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神色凝重的道:“少爷!您选这条路不好走呀!” 当然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了,天下这么大,除了神秘的神庙,天下能有资格执棋的,无不是掌握强大力量的人。 ‘金手指’的出现,给了棠平力量,随着这力量渐渐增强,棠平本就不安分的心开始荡漾,他语气决绝的说出询问的话:“试试,怎么样?” 似乎听出少爷只想要个肯定的回答,海让老头也语气坚定的答道:“可以试试,只要少爷想做,老奴愿意做少爷的垫脚石,为少爷铺平路上的坑洼处。” 马车上的两人,在得到各自想要的答案后陷入沉静。 稀碎的对话,不得不说这是个美妙的误会。 正文 第十八章 安排 清晨,第一缕晨曦从东方的天空中散落大地,驱散黑暗。 澹州城棠府后院,委婉连绵的琴声飘荡开来,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少爷!” 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突兀响起,打断了这让人沉迷的美妙旋律。 双手轻抚在焦尾古琴上棠平眉头微蹙,被人打断弹琴的雅致,他那无时无刻让人感到阳光温暖的笑容都消失了。 “什么事?” 语气不是很好。 似乎知道少爷此刻心情不好,声音清脆的丫鬟心里有些忐忑,她前几天才被买回来的,听棠府‘老人’姬柔儿说少爷从来都是脸带笑容,可此刻…… “少.少.少爷!是陆姑娘带着人回来了。”丫鬟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当然这也不怪她,这个时代在大户人家当差,惹主家不高兴轻则吃点苦头重则有可能丧命。 棠平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这丫鬟,挥挥手道:“让她们近来吧,顺便通知海老和清玄一起过来。” “是!” 少爷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样子,丫鬟松了口气,匆匆行了一礼就快步去前院通知陆柳英她们了。 此时距那天去范府以然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待在澹州城内为接下来的发展做准备。 第二批从伢行带回来的十八个男孩被他通过便宜老爹留下的人脉送去边关历练,毕竟用‘十八骑’的训练法培养的十八人,没上过战场怎么可能会有成长。 还好只是去当个小兵到战场历练两年而已,不然他便宜老爹留下的人脉还真不一定办得到,为了这件事花费钱财也不少,便宜老爹留下的人脉几乎也就消耗殆尽了。 …… …… 没过一会,从岛上回来的几人和海让他们一起进来了。 “少爷!” 众人到了棠平身后,都恭敬的行了一礼。 人都到齐了,棠平这才起身说道:“行了,我们去书房谈。” 说完收起焦尾琴,就径直向书房走去。 “是!” 知道今天少爷有重要的事要吩咐,大家都没迟疑的跟上。 回到书房,等走在最后的棠玉把书房门掩上,已经在书案后端坐的棠平才开口道:“都过来坐吧!” 能到这里谈事的都是棠府嫡系,她们早就习惯棠平的风格也都没客气,各自找椅子落坐 “海老,如今府上的钱财能够同时支撑几处客栈的建立?” 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海让老头脸上轻声询问道。 知道是要谈重要的事,海让老头丝毫不拖沓的回答道:“三处!” “三处吗?” 嘴里小声的呢喃着,棠平又一次眉头紧蹙,手指无意却有规矩的在书案上敲动着。 “哒、哒、哒……” 除了手指在书案的敲击声,此刻书房内陷入安静中,气氛有些紧张,连活泼的棠洁都正襟危坐降低呼吸声,深怕打扰到自家少爷,实在是很少见棠平这般模样。 海让老头给出的回答,比棠平心里预想的要差了一点,打乱了他一开始的方案,不得不在脑海里从新考虑先在哪里开店。 想了一会,棠平心里便有了决断,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阳光温和的笑脸在次爬上那清秀的脸庞。 看见那棠平那熟悉且温和的笑脸,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书房的紧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有了想法就不在犹豫,对着众人笑了笑说:“既然只能同时开三家客栈,那么就定在北齐的南京、庆国的京都和杭州,其它地方来年在做打算。” 本来是打算同时开五家的,既然财力不够那就没办法了,棠平也知道财力不够不能怪下人,毕竟棠府就那么多产业,要供这么多人练武还有平日里的人情世故,能有现在的局面就很不容易了。 不是棠平不想发展,以前的棠府没有足够的力量,若是发展太快容易被人惦记上。 “柳英你带着仲山和棠玉去京都。” “清玄你带着棠洁和叔山去杭州。” “棠冰你带着伯山和棠清去南京。” 一口气把三个地方的人员安排好,顿了顿棠平才继续道:“大致就这么安排,你们如有什么想法,趁现在还没出发就赶紧提出来,可别事后拖后腿。” 棠平话落,海让老头就神色复杂的开口说道:“少爷!要不北齐那边我去吧!那里不是在庆国,锦衣卫还是很厉害的,我怕冰儿她们应付不来。” 海让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其他人包括被棠平点名派去北齐的三个都没出声,因为他们相信棠平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对着海让老头点了点头,棠平又看向棠冰三人说:“海老的建议你们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吗?” 冰、清二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只有伯山站了起来对着海让鞠了一躬道:“海老,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但还是我们去吧,一来是我们这年纪不容易让人重视,二来是我们都走了少爷还得靠您保护,三来您毕竟是从北齐回来的再次去北齐万一被人认出来也是麻烦,再说我们从小就跟叶掌柜学习,经营这一块或许比您要厉害呢?” “哈哈!”书房里的众人都被伯山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知道伯山为了打消海让的顾虑,故意打趣海让而已没有不尊重的意思,这些年来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北齐是海让老头的伤心地,有可能的话自然不会让老头去那里。 人老成精,海让老头怎么会不知孩子们的心思呢?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海让的顾虑被伯山化解,棠平又开口道:“其他人还有不同的想法吗?” 虽然很想出去,但一想到前几天已经送走十八个人,现在又要走九个,那棠府嫡系就只剩三人了,棠洁有些犹豫的说:“少爷!我们都出去了,谁伺候您呀!海老保护您安全自然没问题,但老夫人和您总要有人伺候吧!” 见棠洁这时都还先惦记着自己这个少爷,棠平的语气也更加柔和的道:“你这丫头,放心吧!有从云、谷枫两个丫头加上海老你就放心吧!” “可……” 对着还想说些什么的棠洁摆了摆手,打断道:“最近府上又招了五人岁数都不大,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问题,少爷我会像培养你们一样培养他们。” 也不理他们这会听到自己的话有何感想,自顾自的接着说:“你们安心的去完成我给的任务,如果做的好有奖励,做得不好就回桃花岛看家吧,少爷我会培养更多的人接替做不好的人。” 虽然要放他们出去独挡一面了,但还是得稍微给他们店压力才行。 “还有出去后,武功也不能落下,要知道有力量才能保护好自己更好的完成任务。” …… …… 正文 第十九章 出游遇劫匪 “哒、哒、哒……”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平坦的大道上,路的两边是茂密的丛林。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陪同海让老头坐在马车辕上,问话同时棠田炯炯有神的双眼还不忘警惕的在四处观察。 车帘并没有放下,手里拿着书半躺在铺着厚厚羊毛毯的车厢里,抬眼就能看到棠田那警惕的模样。 “嗯!还没想好呢,一路向西南方向走就可以。” “果然是这样。”本来就一脸严肃,现在听了自家少爷的回答,脸色就更加沉重了,棠田此时的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几天时间的相处觉得少爷待人温和对他极好,却没想到真和澹州城内传言一样,自家少爷可能是个贪图享乐败家子。 …… …… 前几天安排好去各地开分店人选,棠平就动了游历的念头了。 可能是静极思动吧,念头一起就再也压制不住了,等棠冰她们都出发后,就带着海让和棠田拜别老夫人出发游历了。 留下从云、谷枫二人坐镇澹州,除了保护老夫人外还要教导梅兰竹菊四人。 棠田和梅兰竹菊五人,就是前段时间从伢行带回来的新人。 …… …… 棠平舒服的地换了个姿势,趁手里的书本翻页时,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车辕上的两人,不在理会那已久沉着脸色的棠田,对着笑眯眯地在那轻抚刚得到宝剑的老头道:“海老,至于吗?再说出了澹州城人生地不熟的,您老驾车时能不能注意点。” 海让老头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被外物蒙了眼。 收起宝剑,从新拿起马鞭,海让老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的回答道:“少爷提醒得是,看来我的心性终究还是差了点。” 棠平微微笑了下没在说什么,继续翻看手里的书籍,他能理解武者对于神兵利器的执着,所以出发前他就把自己用不上的君子剑给了海让老头,毕竟‘君子剑’才是辟邪剑法的绝配。 来这个世界,还没真正的走出来看看。 这些年来过着富贵、安逸的生活,要不是心底里还记着这世界有这各种未知的精彩,他都快沉沦了。 …… …… 马车缓缓行驶,三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车上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行驶的马车突然一顿,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间窜出一人挡住去路。 那人十三四岁某样、样貌周正,只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持一杆长枪。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形似街头小叫花子的山匪,见马车上只有一老两少不是啥强人,心下大定便出声喝道。 海让眯着眼打量眼前这劫匪,脸色有些难看,堂堂九品高手却如同初学武艺的棠田般,竟然没发现有人埋伏。 “少爷!只有这娃娃一人,要不要...” 仔细感知确认下,发现劫匪真只有眼前一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海让便开口询问棠平。 突然出现劫匪棠平没有紧张,有九品高手在他不觉得一般的劫匪能伤到他。 听见海让老头的话,便抬手示意用弓箭对准劫匪的棠田放下武器,棠田第一次对敌心里难免紧张,万一不小心伤了对面那劫匪就不好了。 见棠田听话的收起弓箭,他便转头回答海让道:“让我来,你给我压阵。” 棠平从五岁修炼到现在还没与敌人交过手,如今正好拿这劫道的小山匪练练手。 抽出海让手里的君子剑,纵身一跃下了马车,对着劫匪道:“我们过过手,如果你能赢过我手中长剑,车上财务任你取用。” 他棠平刚就注意到这劫匪手里的长枪不俗,长枪看着该有两米多,通体乌黑,枪头相较普通长枪要大些,看着寒光摄人,带着这样的宝贝还敢单人出来劫道,想来劫匪的身手应该不错。 劫匪对棠平的话似乎很是不满,手中长枪对他一指骂道:“我呸,你这人好不晓事,杀了你们财务本就都是我的,要是识相留下财务趁早带着你的人滚蛋,兴许还能活命。” 只是练手而已,棠平可不想废话浪费时间,小无相功在体内疾速运转,脚踏飘逸的步伐,手中长剑寒芒一闪如闪电般直刺劫匪的咽喉处。 没成想这年纪不大的富家少爷会突然动手,但劫匪可不虚这场面。 “嘿嘿!你搁这给大爷舞剑呢?” 嘴上对着棠平嘲讽了一句,手中动作也不慢,长枪猛的横扫开来,在他看来打架动作都如此华丽优美,铁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一寸长一寸强,没办法只能收回直刺对方咽喉的长剑向横扫而来的长枪挡去。 “当!” 枪剑碰撞一声金铁交鸣在场中响起,棠平身形应声而退,他发现自己可能小瞧了对面的劫匪。 刚才的一招试探,对方长枪简单横扫可是力大无比。 见自家少爷的攻击被打退,海让还是忍不住担心,用询问的语气叫了一声:“少爷?” 明白老头的心思,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对着那劫匪笑了笑道:“果然有点东西,再来。” 话落又是不等对方反应,脚踏凌波微步再次快速欺身而上。 “哇、哇、哇...你着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老是行偷袭之举,真是不当人子、欺人太甚。” 劫匪这会真是被棠平的行为给气到了,手中长枪也是灵活的刺向棠平。 “当、当、当...” 两人缠斗在一块,场中不断的有金属碰撞声响起。 只见棠平身形灵活、步法飘逸,手中长剑速度极快,时而棠皇正气、时而诡异刁钻。 而劫匪却没有棠平那般花里胡哨,长枪每一次挥舞都是势大力沉,而且长枪总能恰到好处的逼退想近身的棠平。 可以看出劫匪的武艺更加适合战场,这种江湖打斗他是有些吃亏的。 也就是棠平没有打斗杀敌的经验,不然以他掌握的精妙武学来说,应该不至于缠斗这么久。 正文 第二十章 罗公然 “结束吧。” 大声的提醒对面的劫匪自己要出全力了,觉得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缠斗许久棠平也大概清楚自己的水平了。 话落棠平的速度陡然加快,锋利的长剑,以一种诡异的轨迹,错开了劫匪手中的长枪直直的朝着劫匪的喉咙刺去。 一旁围观的两人神色各异。 此时的棠田正睁大眼睛和嘴巴,满脸难以置信,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刚刚被他定义为贪图享乐的败家子少爷,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身手。 而海让老头脸上那一丝担忧此刻终于散去,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少爷已经赢定了。 …… 看着从诡异角度避开自己长枪快速刺来的长剑,年轻的劫匪感觉到了死亡,这一刻他的身体绷紧来不及反应,只能选择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感觉到剑尖刺破自己喉咙。 他有些疑惑的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个富家公子面带笑容的脸庞,而他手中锋利的长剑,剑尖几乎是贴在自己喉咙的皮肤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年轻的劫匪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喉咙处锋利的剑尖传来一丝凉意。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声音有些颤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年轻的劫匪真的害怕了。 “为何要杀你?” 潇洒的收回长剑,递给已经走上前来的海让老头,棠平看都没看劫匪随意答道。 其实这劫匪从出现到和棠平交手,自始至终都没带一丝杀气,不然的话就不是棠平出手了,海让老头绝对会第一时间结果他的。 “谢谢!我罗公然欠你一条命。” 抱拳对着棠平躬身行了一礼,这年轻的劫匪也通报了自己的姓名。 “罗公然?” 棠平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想不通就不想,直接开口询问:“你叫罗公然?你是哪里人士,以前可有见过我?” 没成想刚报上姓名,眼前这富家公子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听过自己的名字。 仔细的盯着棠平的脸看了一会,罗公然才确定的摇了摇头说:“在下是从沧州过来的,以前不曾见过公子。” 虽还有疑惑,但既然对方都说了不曾见过,那应该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在作怪吧。 点了点头,棠平又问出心里的另一个疑惑道:“你这年纪就有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会沦落到劫道为生?” “家中出了变故,一路逃命至此已然身无分文,实在无法忍受腹中饥饿才不得已……” 被棠平问得有些尴尬,有自己这等武艺傍身的大好男儿,只要心性没问题谁愿意做个山匪呢?还是第一次劫道就失败的那种。 听到罗公然的回答,棠平便不准备多问了,他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转头对着还在那目瞪口呆的棠田喊道:“小田子,给他拿点干粮和银钱。” “啊,哦!” 听到棠平的声音,棠田终于回过神来,麻利跑去马车里拿干粮和银钱。 对于跟自己出来第一天就如此表现的棠田,棠平心里是失望的,以前招到府上的那些人可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像是能感觉到棠平的想法一样,海让老头眯着眼幽幽道:“少爷!小田这孩子只是比较单纯、愚笨而已,他这种人心里有什么事都挂在脸上,没什么坏心思,您就给他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海让这老头为棠田说话,棠平不感意外,再说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事的时候。 “嗯!”的一声算是回答了海让老头,棠平便不再说话。 没一会棠田就从马车上拿来一小袋的肉干、大饼和一两碎银,走到罗公然身前递给他,就匆忙跑回棠平身边。 能做的都做了,棠平准备出发了,不过上车前棠平还是转头,对手里拿着东西神色复杂的罗公然道:“希望以后再见时,你不会还是如今这幅模样。” 也不等罗公然反应,就上车进入车厢,此时的他需要安静的消化下刚刚动手的经验。 “驾!” 挥动手里的马鞭,马车在海让老头的控制下又缓缓朝西南方向驶去。 车上三人都没在意还站在路边的‘劫匪’,仿佛刚刚的打斗是不存在的一样。 望着马车在眼前缓缓走过驶向远方,罗公然紧了紧手中的食物和银钱,似乎做了某个决定,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 …… 金乌西坠、夜幕降临,东山路与沧州路交界处的一处小山谷。 一老两少三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各自手里还拿着根木棍,木棍一头串着野鸡,野鸡被篝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油水滴到篝火里发出声响:“噗呲、噗呲...” 烤肉的香气在空气飘荡,被着味道一刺激,三人嘴里的唾液快速分泌,不是三人没吃过烤肉,而是在马车上啃了一天的干粮,这会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三人怎能不馋。 咽了咽口水棠田发现手里的烤肉还没好,为了转移点注意力转头准备和自家少爷说说话。 “少爷,对不起!今天我不该怀疑少爷您的。” 耳边传来棠田的道歉的话语,棠平有些莫名其妙,把注意力从烤鸡身上收回,转头看了眼脸带羞愧的棠田,疑惑的问道:“怀疑什么?” 怀疑自家少爷本来就不对,现在被自己少爷盯着问,棠田更加不知所措了,但既然准备跟少爷坦白和认错,自然要清清楚楚的把事情说明。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澹州城里许多人都在传,少爷贪图享乐把钱财浪费在毫无价值的海岛上。” 说着说着棠田的脑袋低了下去,不过声音却没停:“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早上见少爷漫无目的就让海老驾车出游,这、这、这...不就是跟别人说的败家子一样吗?” 一旁本来还笑咪咪准备听听棠田准备说些什么的海让,此刻却是有些怒了。 “大胆!棠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身为棠家人少爷可曾薄待于你?教你读书习武,你不思感恩,心里竟然还如此编排少爷,真是无耻至极。” 似乎被海让这愤怒的话语下到了,棠田扑通一下跪在棠平面前连连扣头。 棠平也被海让愤怒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想这老头还有这一面,回过神来棠平又好气又好笑的制止了棠田在那又跪又扣的行为。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跟随 三人说话间,海让老头的耳多忽然动了动。 “谁!” 发现有人在附近,海让老头警觉的低喝一声,还迅速的抽出放在一旁马车上的长剑。 不怪海让老头这般谨慎,今天白天才因为大意没发现被人埋伏,更何况现在还是要在野外过夜,他自然吸取白天的教训。 棠田此刻也警惕起来不敢在废话,弯弓搭箭挡在棠平面前。 这场景棠平不得不感慨,第一天出游,上午遇见劫道的山匪,晚上在野外过个夜似乎也要出现麻烦了。 “难道‘穿越者’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会自动吸引麻烦上身?”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要说紧张棠平倒也不觉得,反正有海让应该没有大问题,再不济还有诸葛连弩和暴雨梨花针两大杀器在,就算打不过想来三人逃跑也不是难事。 “三位别紧张,是我。” 声音有些熟悉。 三人疑惑间一个人影出现,待他慢慢走近借助火光才看清来人的脸庞。 看清楚来人是早上碰见的劫匪,虽然这劫匪不在是早上那如同叫花子的打扮,但他手中的长枪却没法伪装。 “原来是你这山匪,少爷早上放了你给你财物,没成想你还敢不安好心的跟踪我们。” 在棠田看来这劫匪这时出现,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不过棠平和海让两人,看清来人后悄悄松了口气,毕竟出门在外还是不要碰见太多麻烦得好。 虽然心里觉得应该不会有危险了,但海让暂时还是没放松警惕,棠田那小子的话没错,这个小劫匪毕竟是跟踪了他们,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因为早上没劫到财物心有不甘,万一他还有同伴那就更危险了。 气氛还是有些紧张,棠平便对着来人笑着问道:“公然兄弟!为何你要跟踪我们。” “公子!” 不敢冒然靠得太近,怕在靠近些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误会,走到离棠平等人还有十米左右的位置罗公然就停下脚步,有些尴尬的打招呼道:“公然无意冒犯,只是内心迷茫不知自己该去和处容身,白天公子对我手下留情有活命之恩,便想着不如跟在您身边报答您。” 原来是这样子啊!知道罗公然的来意棠平都无力吐槽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有毛病吗?又不是美女却总想以身相许。” 挥手示意棠田和海让收起武器,对着罗公然然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过来坐下一起吃饭吧,想来你应该也还没吃才对,其它事一会再说。” “多谢公子!” 罗公然听见棠平的话也不矫情,先走到马车边把长枪放下,他不傻虽然海让和棠田听棠平的话不在用武器对准他,可两人也没直接收起武器而是拿在手中随时可以再次对准他。 见罗公然如此识趣,众人这才安心的再次围着篝火坐下。 …… …… 人是铁,饭是钢。 众人暂时都不想多说什么,因为此时三只烤鸡早已经熟了。 棠田把从马车上拿出的面饼分给大家,面饼配烤鸡四人吃津津有有味。 四人吃东西的速度都不慢,没过多久大家就差不多解决了手里的食物了。 “呃!” 打了个饱隔,棠平这才心满意足的用手帕擦擦嘴边的油渍。 “给,少爷!” 这会棠田很有眼力劲,知道食物太干自家少爷似乎有些噎着了,赶忙把水壶递过来。 接过水壶喝了两口,这会凉水下肚很是舒坦。 海让有些意外的看着棠田这笨小子的表现,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窍了,要知道刚刚他可是被这笨小子给气到了,要不是那会被罗公然的出现给转移注意力,他指不定就要动手给这笨小子长长记性了。 想到罗公然,海让老头这才转过头身上气势爆发,压向一旁的罗公然笑眯眯的道:“罗小子,吃饱喝足是不是该介绍下自己了,你该清楚要是你的到来会给少爷带来危险的话,我这就送你去神庙见神去。” 虽然海让老头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但罗公然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洪荒猛兽给盯上了,浑身汗毛炸起让人本能的感觉到不安。 咽了咽口水,罗公然有些干巴巴的回道:“不敢、不敢...” “最好是这样。” 海让老头敲打一番罗公然,也就不在用身上的气势压他,等着他把自己的来历交代清楚。 海让老头刚刚散发的气势只针对罗公然,棠平、棠田两人都没查觉,只是见被海让老头问话的罗公然如此紧张,两人这才若有所思。 那恐怖的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是练武之人都有的那份对危险的警觉,罗公然差点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道:“公子、前辈,我本是沧州人,祖辈几代人都是边关守城的将士,前段时间我父亲死于一场不大的战役。” “既然是边关将门之后,就算你父亲去世也不应该沦落至此吧?” 虽然明白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单纯的棠田还是忍不住的插话道。 虽被棠田突然插话打断了叙述,但罗公然也没有生气,而是神情有些凄然的接着道:“我母亲早亡,父亲没出事前家里姨娘待我如同亲生儿子,可父亲去逝后她却是变了,把我赶出罗府,更是不让我父亲的同僚接济我,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她于我有养育之恩,我也不想与她争执便离开沧州漂泊至此。” 棠平心道‘有那味了’,和前世电视剧里狗血剧情一样。 连海让老头都被这狗血的故事给吸引到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那姨娘可有生养小孩?” “没。” 罗公然的回答让三人有些诧异,这样的话剧本似乎有些不对啊! 棠平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什么了,便也猜测性的问道:“你们家的家产很多?” 想了想棠平猜测的可能性,随即罗公然就否决了这个观点:“家里几代人都驻守边疆,没有什么家产。” 棠平三人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边境 “终于到了!” 半晚,两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各自手执武器驾马,护卫着一辆马车朝青州城东门缓缓前进。 其中手持长枪的少年人望着青州城门发出感慨。 “公然,别在这耽搁时间了!我们赶紧进城找个客栈,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吃顿饭,这一路走来都没好好休整大家都疲累得不行。” 马车内传出声音,少年人不敢违背,朗声道:“是。” 双腿在马腹一夹,催着马儿向城内走去。 位处于庆国西陲边关的青州城,远比澹州城要雄伟得多,远远望去高大坚固的城墙竟有一些苍凉。 这里时常会左右两帐的胡人发生战争,可没有中部地区城市的繁华,街上的百姓神色透漏着精悍,行事交谈时那股子豪迈也是不加掩饰。 一行人进到城里,就发现一家招牌看起来比较显眼的客栈。 “少爷!前边就有家客栈。” 赶了两个月的路,坐在车辕驾驶马车的海让老头此时也是风尘仆仆的。 “行!不用挑剔,现在的我们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 …… 马车来到客栈门口时,店小二就机敏的上前迎接。 “您几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一边客气的询问着一边麻利的帮着拴马。 马车刚一停下,棠平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来了,听店小二的问话,边活动身边答道:“住店,来四间客房,先烧些热水送到房间,然后准备下饭食,等我们洗漱好就送到我们房里。”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您几位跟我来。” 小二引着几人进店,就跑去柜台处和掌柜的说明棠平几人的需求。 海让老头也跟着小二到柜台处付了房钱,付钱时还不忘叮嘱店家给马儿喂食。 说来这客栈的服务速度真是不错,棠平刚到房间没一会,小二就送来浴桶和热水。 …… “呼!真是舒服呀!” 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这两个月风尘仆仆的赶路,从庆国最东边来到了最西边,可以想象路上有多煎熬了。 “砰、砰、砰!”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接着海让老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少爷!您洗好了吗?” 棠平边加快穿衣的动作,边对着外边敲门的海让问道:“嗯!已经在穿衣服了,有什么事?” “就想问您需不需要我现在去叫小二把饭菜送到您房间?” “行,你招呼小二上菜,顺便把公然和小田也叫过来吃饭。” “是!”海让老头恭敬的应了声,就转身去安排了。 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就见海让带着公然两人已经过来了。 几人进屋刚坐下没多长时间,小二就端着饭菜来了,动作熟练摆放好饭菜,顺便把浴桶收拾好掩上房门。 见小二已经退出去了,海让老头就忍不住问道:“少爷!您带着我们来这边陲是有什么安排呢?” 一开始海让也以为自家少爷是在澹州待腻了,想出来走走,可这一路上除了赶路就很少停歇,哪怕是路过京都棠平都没有驻足。 吃了口菜,棠平才不疾不徐的说:“是有些想法,海老你也别光顾着说话,咱们边吃边聊。” 看着身边那两个支棱着耳朵,眼巴巴看着桌上饭菜不敢动筷的小年轻,海让老头也发现是自己心太急了。 “呵呵!少爷说的是,都怪老头子心急了。”说着海让老头也不在继续说,拿起筷子示意棠田两人一起。 这一路过来很少有在路过的城池停留,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干粮,所以面对这一桌饭菜大家都没聊天的欲望。 等吃了一会,大家下筷的速度慢下来时,棠平才接着说道:“海老,咱们棠家没什么靠山,想做大必然得在官面上能说的上活才行你说对吗?” 能吃了一会,几人也不在如刚刚那般饿狼抢食,见自家少爷开口说话,棠田还起身找茶壶给众人都倒了杯茶。 接过棠田递来的茶,轻抿一口海让才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棠平笑了笑又继续问:“那要当官除了科举还有什么办法?” “当兵。” 一旁勉强算是将门世家的罗公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海让对罗公然的话很认同,点点头附和道:“对,咱们庆国尚武,有军功是最容易升官的。” 除了棠田这个反应有些迟钝的家伙,其它两人只要稍微点一下都能想通。 喝了口茶,给了两人一点思考的时间,棠平才又开口说道:“没错,这就是我要来这里的原因。” 忽然想明白什么的海让脸色一变,声音都有些尖锐的说道“您要当兵?不行,绝对不行,战场上个人武力很渺小,上了战场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绝对安全。” 海让老头会有这样的反应,棠平心里是有数的,海让老头情况特殊,这几年一直都把这个救他一命的棠平当做家人,只有危险的事他都不会同意棠平去做的。 摆了摆手示意海让老头别急,接着说:“嗐!您老别激动呀!父亲以前的战友就在这青州当差,我前段时间就是通过他把棠云十八人安排在这里,当时可花了不少钱财呢?” “少爷!边陲随时都会打仗,这一打起来生死就由不得人了。” 就算棠平如此说,老头还是固执的认为这样不妥。 知道战场的危险,罗公然劝道:“是呀,少爷!要不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当初安排棠云十八人时,通过父亲那位战友钱财打点,可答应了我一个副尉的军职呢?” 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到部队里走一遭,棠平自然不可能被海让两人劝回去的。 三人谈话的声音变大、情绪激动,一旁反应比较迟钝的棠田突然说:“海老,少爷有危险我们保护着就是,怕什么啊!” “你、你、你...你懂个屁呀!上了战场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海让老头险些被棠田一句话给噎死,气得他指着棠田的鼻子开骂。 见老头情绪激动,都是一心为自己考虑的人,棠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对着他们说:“海老别那么激动,我心里有数,你们都回房休息吧!其它事明天见过我父亲的战友再说。”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准备入职 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棠平就带着人来到他父亲的战友家。 “见过刘叔父。” 棠平整肃衣冠,极为庄重地冲刘德行了一礼。 也不知道父亲留下的人情到底还值不值钱,这般郑重其事,也是不想恶了刘德,毕竟能否入职边军还得看人家脸色。 看着给自己庄重行大礼的少年,刘德一时有些恍惚,这青涩俊秀的脸庞和记忆中那个熟悉的面孔重叠,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似乎那个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人又回到自己身边。 “贤侄不必如此生分,我与你父乃生死之交,你远道而来,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说着刘德还上前紧紧攥住了棠平的手臂,拉着他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刘德的神色不似作假,棠平只得一副感动的配合着。 眼前这人虽然只是驻守边疆的普通将领,但也是棠平在官面上能找到的唯一依靠,他可不敢有一丁点失礼。 “贤侄前些日子,托我办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一阵简单寒暄之后,刘德这才说住棠平此行最想要的答案。 闻言,棠平脸色顿时变得极为兴奋,心道自己这位刘叔父是厚道人,没让他失望。 在棠平殷切的目光下,也不再吊少年人的胃口,刘德飒然一笑,接着开口道:“你呀!往后遇事可得沉得住气,不然在边境当差可镇不住手下的老兵。叔父能力不够,用贤侄送来的财物打点,才勉强为你讨来一个副尉之职。” 青州边军这边,副尉是最低级的军官,手下能有二十三个亲兵,其它兵权都是校尉统领,一个普通校尉能领兵七百五十人左右,而副尉只是辅助校尉没有统兵权,除非校尉战死或其它变故,他才能临时掌管手下兵卒。 “叔父教训得是,定会谨记您的金玉良言。”棠平赶忙起身,满脸恭敬的对刘德行了个大礼,才接着说道:“叔父劳心费神为小子,某得前程,些许钱财何足挂齿,小子往后但凡有所成就全赖叔父之功。” 语气诚恳没有半点作伪,他知道现在的庆国监察院无孔不入,用着钱财刘德就愿意出手帮自己已经是很念旧情了,不然人死灯灭,他刘德不帮也没人会说闲话。 棠平能如此明事理,刘德很欣慰,自己的苦心付出没有浪费。 “坐、快坐下,你这孩子,刚就跟你说了,到叔父这就是回家,不必如此客气。” 笑着招呼棠平坐下说话,毕竟以后棠平就要在他手底下做事,他也想多了解了解情况。 时间过得很快,闲聊间已经到了午饭时候。 …… “老爷,饭菜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就过去?” 刘德正在给棠平交代一些,军中当差要注意的事,府里的老管家就进来通报。 “都怪我,见到贤侄就忍不住话多,都没注意到时间。”拍了拍额头,刘德做懊恼状对棠平说,“既然管家已经备好饭菜,平儿你中午就在府里陪我一起吃,就当叔父给你接风洗尘了,要不是身在边军不敢无故饮酒,今天非得和你喝两杯。” “叔父厚爱,小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时候吃饭喝酒也是一种拉进关系的手段,棠平自然不会拒绝。 突然想到陪自己过来的三人,还在府外等候,棠平便客气的对老管家拱了拱手说道:“老人家,我有三个随从在府外等候,可否麻烦您去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自行去找个地方吃饭?” 老管家稍微侧了侧身恭敬地回道:“公子真是宅心仁厚,小老儿这就去招呼他们用餐。” 老管家说完就行礼退下了,而棠平却被夸得有些尴尬。 “走,我们也去吃饭,不然饭菜就凉了。”似乎看到棠平的尴尬,刘德便转移话题,带着他就往餐厅走。 …… 吃饭时刘德就异常热情,连连给棠平夹菜,刘德是从死人堆爬出的汉子,也没有文人那般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边吃一边还给棠平讲起他征战沙场的热血故事,说到动情处,也会虎目含泪。 对于边军来说,出生入死、浴血疆场是家常便饭,经常会有生死相依的战友离自己而去,所以棠平能理解刘德的情感。 通过一上午的了解,棠平也知道了自己这位刘叔父,妻儿都不在青州,而是安置在渭州老家。 这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了,直到管家来提醒刘德,知府差人来请,才不得不散场。 “贤侄,叔父这边要先去忙了,你先回去明早再过来,叔父亲自送你去军营任职。” 好不容易有人听他倾诉,刘德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知府相招肯定有事,刘德还是知道轻重的,所以他便有些歉意地对棠平说道。 “正是要紧,耽搁了叔父一上午的时间已然是罪过,叔父去忙便是,小子待会就回去,明早再过来叨扰叔父。” 见刘德这略带歉意地某样,棠平哪敢接受,赶紧行礼回道。 “行。” 不在客套,刘德便起身向外走去,不过走到餐厅门口时,他又回头对棠平说道:“差点忘了,你前段时间送来的十几个小伙子身手不错,是杀敌的好手,我昨天已经把他们调回府里了,待会让管家带你去见他们,正好当你的亲兵用。” “多谢叔父。” 再次对刘德行了一礼,没想刘德还挺细心的,这样他就少了很多麻烦。 挥了挥手,刘德没在多说,径直往外走去。 ………… 在老管家的帮助下,棠平拿到刘德为他领回来的铠甲、就职文书和官印,然后也不让老管家送他出府,自己拿着东西出了刘府。 出来时就见,棠云十八人已经和海让他们一起等候了。 棠云十八人都身披制式铠甲,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执兵器的站在门口,相比两个月前他们身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十八骑上没上过战场,果然是有很大差别呀!” 在默默地心里想着,棠平只是对他们点点头,然后说道:“回客栈!”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棠平就不在啰嗦,直接就上了马车。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马贼 站在城墙上望向西边的残阳,橘红色的光亮照在脸上,不由得半眯起眼睛。 “入职已经一个多月了。” 默默地在心里想着这一个月来的种种经历,第一次当官有诸多不懂,但好在只是副职,加之有刘德的存在,上官对他极为包容。 “大人,该回去了。” 身后又响起罗公然的声音,这预示着又到可以下班回家的时候了。 在边军入之职后,棠平在青州城也租了个院子安顿下来了,这个临时府邸就由海让老头照看,棠平没让老头随他加入边军,棠田、公然和十八骑则成为他的亲兵。 “嗯,知道了。” 淡淡的回应了句,棠平就转身往城楼下走去,他可不是专门来这里看风景的,是巡视城防刚刚走到这里而已。 城外的地形就和前世西部地区差不多一样,对棠平可没什么吸引力,不过时空和环境的不同这里还没有沙漠化而已。 在军队里呆了一个多月,棠平开始有意的培养自己雷厉风行的作风,为了适应军官的身份,他平时的话少了,人也开始不苟言笑。 带着手下二十亲兵回到临时租住的府邸,卸了身上的铠甲,棠平就吩咐棠田守在书房门口,不让别人打扰他。 是的,今天是棠平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年的开端,在巡逻时就收到了“企鹅集团”送的今年份礼包。 当时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两件礼包,现在下班了自然要第一时间来看看又能收获什么宝贝。 熟练的唤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光幕,只见光幕上只有一个小小的‘企鹅图标’在那孤独的一闪一闪,是的枣红马已经被他提取出来了。 控制意念在‘企鹅图标上’点了下,光幕上快速的刷新出一行文字和两个礼包图标。 “尊敬的企鹅会员,集团准时、安全的为您送上两份礼包,请您及时查收。” 没有犹豫,果断的开始拆开礼盒。 “恭喜你在年度礼包中获得,成年通讯鹰六只、幼崽十只,通讯鹰养殖手册一本。” “恭喜您在生日礼包中获得隋唐演义里罗成的传承和武器(包含领兵经验、战斗经验、武学罗家枪和秦家锏法,武器五钩神飞亮银枪)。” 看到两个礼包开出的奖励,棠平的笑脸愈发灿烂,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棠平在接受罗成的传承时,那种生理不适感对他的冲击不算大,时间没多长就缓和了。 “呼。” 平复下来,棠平就迫不及待的查看刚灌输进脑海里的信息,这些东西无疑是现在他所急缺的。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外面夜幕都已经降临了,棠平才初步的了解传承里所包含的东西,离掌握还差得有点远。 要掌握好这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所以棠平也不着急,想了想就对门外的棠田吩咐道:“去把晚饭送到书房来,顺便让海老过来一趟。” “是。” 听到自家少爷说的话,棠田没做犹豫立马就去办了。 趁着海让老头还没过来,棠平把武器、通讯鹰和养殖手册一起取出。 这些‘金手指’出品的通讯鹰很有灵性,被提取出来后没有慌乱,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地上待着。 “卖相就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正暗搓搓的在心里“质疑”眼前这群漂亮的小东西时。 “砰、砰、砰。”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海让老头来了,棠平头都没抬的说了声:“进。” 自家少爷刚巡逻回来就跑到书房里待着,连晚饭时间都错过了,这不一听少爷找他,海让老头就赶紧过来了,他也很好奇少爷在忙什么。 一推开门,海让老头就注意到了地上大大小小十多只老鹰,他目光带着疑惑的看向端坐在书案后面的棠平,开口询问道:“少爷,这是?” “这是用来传递信息的通讯鹰。”说着就把那本通讯鹰养殖手册递给海让,示意他自己看。 接过自家少爷递过来的书,海让大致翻看了前几页,就大概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了。 再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后,海让老头就心里有数了。 “少爷您是想让我来负责这些?” “对。” 点点头棠平肯定道,他自己要带着人在军队中赚取军功,来提升自己在这个封建王朝的地位,应为根据前世的记忆,这个世界除了已知的四位大宗师好像就没有别人能突破,如果自己将来也被卡在九品上无法突破的话,不在官场上有话语权那他的成就就是有限的。 这也是他穿越之初就想好的,根据自身发展实事求是的调整发展策略,以便更快,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标。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把少爷交代的事做好准没错,想着海让便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有了这些通讯鹰,接下来几年待在边境,想来也不会耽误事。” “那行,你带着它们下去处理吧!” 两人都没在多说,因为棠田已经端来饭菜。 …… …… 就在棠平忙着享受晚餐时。 离青州城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一个歪鼻眼斜满脸横肉,头顶光秃秃的大汉正在和另一个身穿宽袖长袍、头裹头巾的书生谈话。 大汉双手抱着把大刀,站在小山顶眺望远处青州城的方向,对身边的书生询问道:“你今日去探查的肥羊可以宰了吗?” “刀够快的话,想来吃肉是没问题的。” 书生回答的声音很低也很冷漠,似乎真的在谈论如何宰杀肥羊。 “不会被鹰犬给盯上吧!”虽然这么些年书生从来没有不靠谱过,但大汉还是谨慎的再次询问道,毕竟现如今的庆国真的不好惹。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书生缩缩脖子又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道:“走吧,先回去,肥羊那边我已经安排几个兄弟在那盯着了,找个合适的时间咱们直接动手就是。” 书生说的也没错,到时动手快点,做完就往草原一躲,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着这些,光头大汉也不在耽搁,歪鼻轻哼一声,就牵过一旁的马匹,翻身上马,径直往草原的更深处行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端倪 次日,照常早起准备去军营点卯,这个时代的基层军官,也是要每天到军营报道,然后完成必要的任务的。 今天棠平携带的武器中多了一杆造型独特的长枪,这让罗公然等人很是诧异,他们都没见过棠平用枪。 “怎么不见海老?” 翻身骑上来自于射雕的的汗血宝马,棠平总觉得今天早上府里差了点什么,想了想便出声询问道。 往常每天一早,海让老头总是会帮他整理好行装,然后在门口看着他出发。 回少爷话:“海老一早就提着几个用布盖住的笼子出去了,走之前没交代去哪里?” 棠田跟海老关系比较好,两人的房间是挨在一起的,所以只有他注意到海让老头的行踪。 点了点头,双脚在马肚上一夹,然后对着身后的二十骑说:“嗯,我知道了,那就出发吧!” “是!” 清早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一行人的速度自然就不会慢,二十多匹的宝马在城内奔跑,马蹄踩在城内的青石街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哒...’的声响。 …… 城外某处的小村落,在村子边缘处一间小土屋里围着一群人。 村长正在仔细查验地上的几具尸体,然后得出结论道:“看着情况,小州一家是被控制后,一个个折磨死的,他妻女死前明显被玷污了。” 不大的小屋内弥漫人体血液挥发后的腥臭气,地上横七竖八尸体都以不成人样,这场面让见惯生死的边境汉子都眼眶发红。 “砰。” 人群中一个汉子听见村长的话,用自己的拳头狠狠砸在土墙上,咬牙切齿的嚷道:“肯定是右帐的那群畜生干的。” 这汉子平日里和被杀害的小州一家关系较好,昨天和小洲约好今天一起进城采买生活用品,可是早上在家左等右等不见小洲过来找他,他心生疑惑,便匆匆赶到小洲家,一进屋就发现了这样的残酷的画面,强忍心里的悲痛,通知村长等人一起过来处理。 “村长,现在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出声问场中最有威望的村长,这会也没人有心情安慰那悲愤的汉子,因为如果真如那汉子所说,那事情就麻烦了。 村长也知道轻重缓急,他沉吟片刻便道:“小梁,现在就进城去报官。” “小伍,你去村里召集人手带上武器,在村子附近巡逻。” 村长声音一落,人群中就有两个年青的汉子应声出门去,在边境生活的百姓对于这些事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当然知道村长的做法是对的。 “你们大家也别闲着了,留两个人在这陪我等官府的人,其他人都回家去准备一下,万一情况不对,我们都要第一时间撤进城去。” …… 就在一群人快到军营时,一士卒骑马迎面飞奔而来。 见此,不知情况的一群人皆是谨慎手握兵器勒住缰绳。 棠平骑在马上,手里提着那杆昨晚刚获得的五钩神飞亮银枪。半眯着眼注视着飞快接近的士卒,静静地不发一言。 没一会就到了进前,那士卒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棠副尉,刚刚接到府衙通知,城外有疑似右帐胡人出没,还杀害了几个百姓,将军让您带人前去查探。” “难道是胡人来寇边了?” 心里有些疑惑的想到,不过棠平可不敢耽搁,万一真是胡人寇边,那早一刻确定,就能多做些准备。 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他语气平淡不急不缓的道:“你起来,头前带路。” “是!” 士卒片刻不敢迟疑,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儿就听话的调头飞驰而出。 棠平等人也是催马跟上,一行人快速的策马狂奔出西城门,出了青州城在土路上卷起滚滚尘烟。 边境的百姓为了耕作在城外居住,但聚集居住的村落都不会离城池太远,只有这样万一要是有胡人寇边,他们才能及时撤到城里躲避兵灾。 没过多久,马背上的棠平等人,就能影影约约的看到远处房屋了。 “是官军来了!” 一群拿着简易武器在村口巡逻的汉子,突然发觉前方有尘烟升腾,领头的汉子顿时提高警惕,待到看清那二十多骑是身穿庆国军队的制式铠甲时,才松了口气喊到。 “去个人通知村长。”领头的汉子认出来人是官军后,对其他汉子说道:“其他人随我去迎接,” 二十多官兵骑马奔腾而来,还是很有压迫感的,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一群汉子都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唏律律!” 到了村口见有一群手拿简易武器的汉子在那等候,棠平一行人都止住奔腾的战马。 见官军都已经停下战马,领头的汉子这才快步上前,抱拳躬身行礼道:“见过诸位官爷!” 棠平打量了下眼前的这群汉子,目光停留在那领头人的身上道:“不必多礼,快些带我们去凶杀现场。” “是!” 那汉子也不敢多话,转身示意其他人继续巡逻,他自己快步在前头带路。 村子本就不大一会就到了,见那等候在现场的村长要上前行礼,棠平便挥手制止道:“行了,进屋看看。” “诺!” 虽然棠平等人不愿客套,但村长却也没有半点怨气,毕竟事关重大。 进屋看到这些死像惨烈的百姓,棠平心里没有半点害怕,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不过他也没有经验,在现场也无法看出什么,再打量了下屋内的情况后,便让棠田和十八骑去周边探查,留下带路的士卒和罗公然跟他一起检查现场。 罗公然是边关将门中人,他自然见过这些,他此刻就蹲在尸体旁翻看伤口。 “昨晚村子里就没人发现异常吗?” 不懂查案的棠平一脸疑惑向身边的村长问道,他觉得很奇怪,这一家人被杀前明显有受过折磨。 这年代夜晚都是安静无比的,村子又不大稍微有点声响,应该会有人发现才对呀! 村长也是被问的有些茫然,他先前也让人在村里询问,但昨晚确实没人发现异常情况。 他有些忐忑的回答道:“小人先前已经差人在村子里问过了,确实没有发现。” 这个问题既然村长都已经在村里调查过了,棠平现在也不好多说,便换了个问题道:“那你们上报时说可能是胡人做的又有什么依据呢?为何不能是这家人的仇家做的呢?”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端倪(二) 青州城西面六十里左右的一个小山谷,这个山谷入口隐蔽且有人把守,谷内地势平坦有五六亩左右的面积,此处正是一伙马匪的老巢。 “啪!” 秃头歪鼻眼斜满脸横肉的大汉,狠狠地朝面前害怕到身体颤抖的青年打了一巴掌。 青年人被大汉的一巴掌扇的是满嘴血沫,但丝毫不敢有丁点怨言,他深深明白眼前这个大汉的心狠手辣。 “老子让你去盯肥羊,结果你踏马的给做了什么啊。” 一巴掌似乎难消大汉心中的愤怒,他很痛恨这种不听话的人,越想大汉盯向青年的目光就越阴冷。 本来就害怕的青年,注意到这眼神吓的直接就跪在大汉面前哭道:“大当家的,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在也不敢了。” “砰!” 一脚直接把青年踢倒在地,嘴里还大声骂道:“机会?老子给你机会,谁来给所有兄弟们机会?” “大当家您消消气,现在还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站在大汉身后面色阴沉的书生,声音冰冷的劝了句,他可不是心软的人,昨天盯梢的人是他安排的,如果不弄清楚情况就把青年人给处理了,他是不会安心的。 “哼!”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刚刚只顾发泄怒火还没弄亲状况,现在书生都这么说了,大汉自然就暂时忍住脾气恨恨的说道:“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如若让老子肥羊没吃到还要被鹰犬盯上,老子活剐了他。” 书生也是不耐的看向青年:“还不快说。” 青年被两人盯着,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我、我就是看那家的小娘子漂亮,有些忍不住,谁知那家人不怕吓呼,还想反抗,我不得已才宰了他们。” “说重点。” 书生和大汉的眼神更加不善了,要是不能让这两位满意,今天他指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是、我就杀他们一家,没人发现,回来时我有留意过,只来了二十多个官兵查看,我已经处理过了,想来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这边。” 虽然听这青年说的很是肯定,但书生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转头对门外喊道:“来人!” 似乎早已有人在门口等候,书生话毕就有两个人应声而入。 “你们把他带下去,断了他的子孙根,然后派人去继续盯着那地,看看有没有惊吓到肥羊。” 两人一进来,也没等大当家的开口,书生变下了命令,他和大当家相互配合十多年,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书生都已经把青年的事处理了,大当家的也没什么意见,便挥手示意刚进来的两人照着书生的话去做。 “是!” 两人也是裆部发凉,丝毫不敢耽搁,应了声是就上前一左一右的把青年拖起向门外走去。 青年也被二人的动作惊醒,声泪俱下的大声求饶道:“大当家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 …… 青州城内某个杂货店的后堂,一男一女也正在为棠平带人出城的事展开对话。 男的率先开口道:“不是让你们没事少来这边吗?” 声音很小却透露着不满,似乎对女子的到来颇为不爽。 那女子也不在意男子的态度,神色平淡的回道:“今天一早就有兵马出城,到底所为何事?上头让我过来你这打听一下。” “就是城外死了几个人,没什么大事。” 男子不在意的说着,他没想到就为了这些破事,上面就一大早的派人来他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他就麻烦了。 似乎也觉得上头的人有些杯弓蛇影了,但还是谨慎的向男子确认道:“确定?不会耽误上面的生意吧!” 因为时间太仓促,能打探到的消息也是有限的,被这一问男子语气也不敢再那么决绝了。 “想来是不会的,出去查探的只是个新来的副尉,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由此可以看出府衙也不甚在意。” 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为难眼前这男子,可作为传话人,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态度好些,尽量不刺激他。 “说得也是,边境每年死的人那么多,谁会在乎呢?不过你这边有没有查到人是谁杀的” “不知道,我只负责青州城内和交易地点的安全,没功夫管那么多” “好吧,我会如实把你的话汇报给上头,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吧” 说完女子就匆匆离开了。 …… …… “少爷!” 就在棠平很没水准的盘问村长的时候,棠田飞快的跑到他耳边低声的汇报到。 “刚刚在外面寻找线索时,我发现有几个可疑的人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向这边张望,看那几人的样子不是胡人,到像是山匪之流。” 知道棠田的视力异于常人,所以对他的发现棠平还是比较相信的,想了想便也低声对棠田吩咐道:“让棠云派几个人配合你,小心点绕过去抓活的。” “是!” 一听有机会动手,棠田强忍内心的躁动,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村长他们几个看官爷这般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心里很是好奇,但又不敢上前询问,怕多嘴给自己招来无端的祸事。 这会罗公然两人也停下翻尸体的动作,起身对棠平躬身行礼说:“大人,通过这些人的伤口可以看出,凶手只是个有些蛮力却不通武艺的人,而且这一家人像是被人用迷药给控制的,现场除了那对母女尸体边有挣扎的痕迹,其于尸体没有反抗的迹象。” 刚刚棠田的汇报就让棠平心里有了大概得猜想,所以罗公然的发现他也没意外。倒是村长几个人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位官爷说的没错的话,那些事应该就不是胡人做的了,因为要是来寇边的胡人探子,不可能带着迷药行军的。 既然不是胡人的探子做的,那这事就好办多了,棠平对罗公然点头道:“行!那公然你也去周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别的线索”说着又看向刘德派来的士卒道:“这里的发现,就麻烦你快马回去禀报将军。” “是!”棠平的命令两人都没有迟疑,应了声就去照办了。 棠平走出那充满血腥味的屋子,虽然他没有心里障碍但也不喜欢这味道和场面,往屋外走还不忘吩咐跟在一旁的村长道:“派人把尸体收拾一下,入土为安吧!”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突袭 打发了跟在身后的村长等人,棠平就在村里的打谷场等候自己的手下。 随着时间推移,罗公然等人也陆陆续续地聚集过来了,他们都没什么新发现,只能过来找棠平一起等棠田几人的消息了。 …… 棠田几人办事还是相当靠谱的,半个时辰左右就压着两个腿部受伤的青年汉子回来了。 一见到自家少爷,棠田就安耐不住兴奋的对棠平说道:“少爷!还真是这些人做的。” “审过了?” 盯着棠田仔细打量一番,没成想这小子还这么有能耐,想到这棠平心里就一阵诧异。 “嘿嘿!这两个怂货,见我们围过去就想跑,被我两箭射中,立马就全撂了。” 兴许是被自家少爷注视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讪讪的开口说道。 本来棠田突然就立了大功,罗公然还有些发蒙,现在棠田这么一说他心里终于平衡了许多。 “我就知道铁定不会是棠田开窍了,原来是这两人本就是麻瓜。” 见自己手下这两人又准备掐上了,棠平赶忙制止道:“好了,公然你也别这样打趣小田,他办事可不含糊,就是没你这般花花肠子罢了。” “哈哈...” 连十八骑这样的平时比较严肃的家伙,都被棠平的话逗笑了。 他们这样多人的年纪基本上都差不多,只要不是在正规场合,棠平还是很愿意保持这样的氛围,毕竟都是自己的嫡系。 “少爷,看您这话说得...” 罗公然闹了个大红脸,还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但是被棠平打断了。 “现在还不是说笑的时候,小田他们有没有供出驻地在哪?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说起正事,所有人都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等候棠田的回答。 “嗯!有交代,他们的老巢在城西六十里处的一个小山谷内,一共有四十七人,听他们说昨夜杀害村民是意外所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盯什么肥羊,至于到底是什么肥羊这两人也不知道。” 棠田回答的很简练,让众人能更快的了解情况。 在知道了这些信息后,棠平也不由得出声感慨一句,“嚯,这群马匪有够狡猾的呀!老巢安置在那属于三不管的地方啊!” 马匪安家的那个位置,是右帐胡人和庆国的边界,是双方刻意留出的缓冲带。 “少爷,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去把他们给绞了?” 罗公然有些跃跃欲试的说着,不仅是他包括棠田和十八骑都是这样想的。 想了想,棠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练手的机会,别看他们一共只有二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伙子,但都是练了好几年武艺的人,动起手来不见得会输,再说他们每个都还有携带诸葛连弩,想着棠平就觉得这件事的可行性甚高。 “行,棠田你先去把这两人交给村长的们看管,然后我们来个奔袭,趁他们没有准备直接一锅给端了。” “是!”棠田几人赶忙压着人去找村长了,他们可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展身手了。 …… 六十里的路程不算远,一行人快马加鞭,也就用半个时辰多一点就到了。 再快到马匪的老巢时,棠平让众人都停下休息一会,毕竟接下来是要生死搏杀的,肯定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一刻钟后。 “准备好了吗?”这是棠平在询问手下这些人。 二十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整理身上的盔甲和检查手里的武器。 “棠田、公然你二人先悄悄摸过去,把谷口的暗哨给解决了。” “是!” 对着棠平低声回道,两人立马出发,他们没有骑马,而是猫着身子快速的朝谷口接近。 根据两个被俘虏的马匪交代,谷口每天都有两人在隐蔽处放哨,只要解决他们,就可以在谷内没防备的情况下骑马快速冲杀进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棠田两人就得手返回了。 “怎么这么快?” 棠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别说自家少爷不敢相信,就连动手的棠田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是这伙马匪安逸惯了,没有半点警惕的样子,我和公然两人都是一箭结果了放哨的马匪。” 也只能相信是马匪的疏忽大意了,不然怎么弄,在棠田两人得手回来后,棠平还不放心的又观察了一刻钟,见谷口方向确实没有动静,他这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第一次出来搞事,就被人给阴了。 其实这也是来得仓促,他们都没时间调查,不然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疑虑的,这伙马匪在这个三不管的地带安家好几年也没出过问题,他们自然不会有多警惕。 这伙马匪的头脑担当可是有两把刷子,他们每次劫掠的地方都不在青州城附近,都是长途奔袭干一票就撤回来,所以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既然这活可能比想象中要简单许多,那棠平也不会过多犹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出发!”棠平轻喝一声,抛开脑袋里的杂念,将注意力转到山谷的入口处,只要那边有丝毫不对,他就会立马止步。 一行二十一骑都是小心翼翼的朝谷口接近,不多久就到了,还正没被发现。 坐在马背上的众人都不由得为马匪们默哀,刀口舔血的一伙人还这样没有警惕心,他们不该死还有谁该死呀! “走,加速冲进去,能用弓箭解决的都用箭,接近后给我用连弩招呼,谁要是逞英雄乱来的话,事后军法从事。” 已经能看见山谷里的房屋了,棠平再次嘱咐大家,毕竟都是第一次这样搞事,他还是怕手下出现伤亡。 “诺!”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他们如果还不小心的话,那棠平也没办法,所以他也就不在多说,双腿在马腹一磕,汗血宝马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谷口突然冲入这么多骑兵,谷内的马匪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在棠平等人的一轮骑射下就倒地十多人,而那些还在屋里的马匪听到动静,也分分拿起武器出来迎敌。 只是他们刚出屋,就又被射倒好几个,只好匆匆退回屋内,就这么耽搁片刻,棠平等人已经来到房屋前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疑云 马匪们被打的措手不及,除了大当家和书生等少数几人外,其它人都是没明白怎么就突然有官兵打上门来。 “啊!啊!啊!...”奇袭很成功,众人在棠平的带领下,一波就解决了将近二十个马匪。 棠平终于见血了,这是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不过他心态很好,他很清楚,战场上是不能分心的,否则有可能就会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到底是刀口舔血的马匪,就这么一会,也都就缓过劲来了,见官军都是骑兵,匆匆退回房屋内躲避。 “兄弟们,都给老子小心点,放他们进屋,再给老子宰了这群庆国的鹰犬。” 从出道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被官兵突如其来的打击,大当家的歪鼻都要喷火了。 马匪都躲进屋内,准备负隅顽抗,棠平等人自然只能放弃弓箭,抽出腰间的长刀和连弩快速下马。 马匪们见状大喜,只有几个脑子比较灵活的还躲在屋子内,其余人皆是一拥而出,准备乱刀砍死这些来犯的庆国鹰犬们。 这些马匪边冲嘴里边喊:“杀了这些狗娘养的,为兄弟们报仇。” 而迎接他们的自然是二十一把连弩的齐射,他们死都没能明白,为什么这群官兵为何会如此装备精良和不讲武德。 “就这?” 棠平心里觉得很荒诞,实在想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这么简单,第一次出来搞事,不应该都是棋逢对手,然后一番你死我活,最后才艰难取胜吗? 好吧!只能说现实是跟他想象的还是有很大差距地。 “娘的,真是欺人太甚,小小鹰犬也敢呈凶,看老子不把你们剁了喂狗。”刚刚没冲出来的几人,这会也提着武器,冲杀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们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知道连弩中的弩箭已经放空,这空挡是最好的冲杀时机。 剩余的这些马匪都是武力比较高的好手,冲杀的速度也很快,寒芒一闪,马匪大当家手里的刀就朝棠平脑袋劈来。 电光火石之间,棠平迅速舍弃右手的连弩,然后双手持枪荡开迎面劈来的长刀,然后灵活的调整长枪,如灵蛇吐信般刺向那歪鼻大汉。 “噗呲!”大汉不敢置信的被五钩神飞枪贯穿胸膛,一大篷鲜血喷洒而出,大汉心里极为不甘,那双瞪大的斜眼里充满恨意,他上来就全力一刀劈出,为何,为何对面这乳臭未干的官军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只是再怎么不甘心也无济于事,张了张嘴连句声音都没发出,就头一歪死得不能再死了。 周围的手下们都是几个围着一个打,也是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所有马匪。 手里的弯刀还在滴血,棠云却很是欠揍的说了句:“怎么就这么不经打呢?” 棠平闻言也很是无语,默默地抽回还贯穿在那面色丑陋马匪胸膛的长枪,然后没好气的骂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进去搜查一下,别有什么漏网之鱼。” “是!”棠云被骂得脖子一缩,连忙就带着十八骑的兄弟,冲进马匪的房屋内。 还留在原地的罗公然却是不怕棠平骂人,而是有些贱兮兮的的嚷道:“这突袭也赢得太随便了,现在的马匪也太没水准了吧!” “哼!” 早就知晓这家伙的脾性,轻哼一声,棠平也迈步进了这伙马匪的议事大堂。 少爷都走了,棠田自然快步跟上,他可不想在这和罗公然掰扯。 “唉,出发前少爷小题大做,紧张的叮嘱诸多注意事项,没想这些马匪这么不配合,少爷此时也是觉得丢脸吧!” 没人理会自己,罗公然也只能在心里暗搓搓的腹诽一番。 …… 罗公然心里想的是对的,棠平此刻确实有点挂不住脸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在灭了所有马匪时,棠平就觉得这个马匪窝不正常,只是哪里不正常他一下也没想通,所以他才没心思和手下扯淡。 “按理说,自己行动果决,过程也很顺利,为何会心里会有不对劲的想法呢?” 进了马匪的议事大堂内,棠平一边打量着堂内的陈设一边想着心里的疑惑。 棠田这憨货自然没看出棠平有心事,见少爷在四下打量着屋子,他也跟着眼睛乱瞄,只是看了没几眼他就失去兴趣了,同时嘴里还嘀咕道:“这些马匪也够抠门的,平日里到处劫掠,老巢却如此寒酸。” “轰!” 棠田无意的一句话,犹如惊雷般在棠平脑海里炸响,是的此刻棠平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马匪老巢太过于寒酸简单,别说他们的家人就连奴仆都没有一个,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就算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嗯马匪,但几十个大老爷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打劫时就不会抢一些漂亮的女人吗?总不可能是所有马匪都是不近女色的圣人吧。 …… 就在棠平心里琢磨这些疑点时,去搜查的人都回来了。 棠云一见到自家少爷,就急忙大声汇报道:“少爷,我们已经把整个山谷都搜过了,没见有遗漏的马匪。” 紧随其后,罗公然也说道:“咱们一共杀了四十五人,我清点过尸体了。” 说正事的时候,罗公然可没有半点嬉皮笑脸,他还是很懂得区分场合的。 闻言棠平总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趟过来也算告一段落了,他有些期待地闻棠云:“这马匪窝可有什么收获?” “屋后的马棚里有四十五匹战马,粮食储存不多,各个房间里都有些许财务,其中有两间屋内的财务多一点,只是还没来得及清点,所以具体多少还不清楚。” 棠云等人回来时就互相沟通过,所以回答得很清晰简洁。 “这样说来,这伙马匪要么有别的窝点,要么就是马匪背后还有主人咯。” 道理很简单,所以棠平一说,屋内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自家少爷说的两点,马匪另有窝点他觉得不太可能,那么只剩……想到这,罗公然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道:“养寇自重吗?” “大概就是这样了。”棠平点了点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根据棠田先前俘虏的那两个马匪交代,他们在这里的时间可不短,如果没人扶持的话,按今天和我们交手的情况,他们早就该被灭了。” 对于棠平的分析,众人虽然都是脸色难看但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做为十八骑的头头,棠云自然也不会没有头脑,从头到尾回想一遍他才开口说出另一个疑点。 “被俘虏的那两个马匪口中的肥羊又是什么呢?” 这些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棠平决定回去再审审那两个马匪,最好别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 “行了,在这也没有别的发现,你们去把所有战利品给清点打包,我们回去再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看不见的黑手 “参见将军!” 青州城边军大营内,棠平单膝跪地的对主坐上的刘德行礼,在军营内可不讲私交,所以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呵呵!” 这段时间以来刘德对棠平很是满意,不骄不躁还很有分寸,他笑呵呵的道:“起来吧,这次出去没受伤吧?” 话说棠平也很不喜欢给人下跪,可身在这个时代,他现在也没能力去改变什么,现在刘德让他起来,他自然是顺势就站起来了,躬身抱拳回道:“谢将军关心,这次出去只是碰到一伙马匪而已并无大碍。” “嗯!你先坐下。”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刘德这才询问起详细的经过,“你先前让人回来禀报过,但之后发生什么我这还不知道,你且详细与我说说。” “是!” 在下手的案几后跪坐好,棠平才从早上接到命令去城外调查百姓被杀说起,把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都是照实汇报,当然也不会说自己怀疑这伙马匪背后应该还有牵扯,他相信能从一无所有的大头兵,爬到现在地位的刘德觉不可能是个蠢货。 等棠平汇报完毕,刘德一时也没开口说话,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棠平也不着急,说完就静静地等着顶头上司的安排。 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将军,没过多长时间就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咳哼!”轻咳一声,脸色恢复平时的和蔼模样才开口道:“这回的任务你完成的不错,功劳我这边会如实上报,至于缴获的战马和财务也如实上交,等确认战功后会给你发放应得的奖励的。” “遵命,待会属下就去找王主簿交接。” 这点东西棠平本就没看上,上缴战利品换军功也是他计划内的,所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还以为自己这样处理棠平可能会有情绪,没想到却是如此果决,这一点有些出乎刘德的意料,很满意棠平能有这样的见识,用一种很是欣赏的眼神看着棠平道:“嗯,那你现在就去办,办完就回去休息,这一天奔波下来,你也累了,准许你明天可以在家休整一天。” “是,多谢将军体恤,那属下这就去找主簿把东西交接好。”闻言棠平就起身行礼告退了。 看着棠平往外走的背影,刘德很是感慨,这般年纪就不骄不躁还这么懂取舍,看来老战友后继有人呀! 待到看不见棠平的身影后,刘德这才收回目光,脸色也变得不再平和,从棠平的汇报里他察觉到一些龌龊。 拿起纸笔在案桌上快书的书写起来,他准备把这些问题上报给上头的人,他这个边境的小小将军可不想擅自处理这些得罪人的活儿,他刘德能在边境屹立这么多年,当然也是有靠山的,只要上报上去自然有人会出面去调查处理。 …… 庆国京都,某个略显阴暗的房间内,也有人在进行隐秘谋划。 一个坐在轮椅上面色瘦削、嘴旁光洁的老头正一边整理手上的文件,一边头也不回地问给他推着轮椅的人道:“那孩子的表现怎么样?” 闻言推着轮椅的老头,半眯着他那有着褐色瞳孔的眼睛,撇撇嘴有些不屑的回答道:“只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乌合之众,那孩子的处理算是合格吧!” “呵呵!”似乎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坐在轮椅上的老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你呀也别要求太高了,小棠死得早,他孩子才十三岁就能成长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起这个,那推轮椅的老头就更加不爽了,他现在才知道被他推着的老头,对澹州早就有了安排,当时自己还傻乎乎的给他汇报自己在澹州的发现。 一想到他也被蒙在鼓里的事,就更加不爽了,语气也越发不善地道:“您不说他还好,一说他我还想问您呢,早早就安排个庆余棠的人去给他帮忙,后来又神神秘秘的把罗家遗孤给引导过去,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说了这么多也不待轮椅上的老人回答,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还有这孩子培养手下的武学和他身边的那个阉人都来路不明,难道你会不知道吗?你就这么自信他能按你的想法走?” 听着身后老伙计有些不满的话语,坐在轮椅上的老头不急不缓的把手里刚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书案上,才开口说道:“来路不明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又不是要掌控他,只要在关键时刻出手引导他,不让他走偏了就是。” 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其实再知道坐在轮椅上的老头谋划的事后,他心里是真的不爽,他有时候还会暗搓搓的想,会不会那姓棠的小家伙才是小姐的孩子,而范府的那个是掩人耳目的吧。 晃了晃脑袋,把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掉,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瘸子想这样做那位五大人也不会同意的。 “行吧!这事我不管,想来你也不会害小姐的孩子。”一口气把心里的不爽都说出来后,他脑子似乎也更加清明了,把所有事串联起来他还是有点疑惑,索性就一起问出来道:“既然你这么看重那姓棠的小家伙,为何这次安排的试炼对手这么菜?” 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老伙计把轮椅往门外推,然后才回答老伙计:“有些人不安分了,我正好顺手给小家伙送点功劳,以那孩子的脾性,他指定不会跳进漩涡的,再说他那刘叔父可是秦家的人,后面的事想来秦家人自会处理的。” 轮椅被推出了那有些阴暗的房间,坐在轮椅上的老头有些不适应外面的明亮,他半眯着眼睛有些慵懒的继续说道:“嗯还有,等会你就让人去大牢里给咱们‘老朋友’,好好讲讲那孩子的经历,毕竟我们为了帮‘老朋友’的‘后人’,又是送人又是送军功才让他的‘后人’一路成长的这么‘顺利’,劳心劳力做这些事,要是他这个当‘家长’都不知道,那多不合适啊!” 听到这推着轮椅的老头,褐色瞳孔都为之一亮,这样才对嘛,他就知道这瘸子是不安好心的,原来一切是为了下套。 “行,我待会亲自去办。” 正文 第三十章 调整 战利品交接完成,棠平和主簿简单客套几句,就打道回府了,倒也不是说这趟出去有多累,而是他心里装着事,实在没心情在外面浪费时间了。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对了如果海老回来的话,通知他来书房找我。” 一回到临时租住的府里,棠平头也没回地对手下这些人交代一句,就径直向书房走去。 …… 在书房里打坐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棠平终于是把思绪平静下来,此刻的他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思维也变得更加清明。 他在马匪老巢时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开始他以为任务是有什么疏漏才会这样,但在他和刘德谈话后他发现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所以一回来他没有急着去分析原因,而是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来到书案后坐下,心里回想着剿匪任务的每一个细节。 从接到任务,再到棠田轻易的抓到活口,然后出发剿匪,之后是总结汇报给刘德。 想着所有经过,棠平不由的小声嘀咕出来:“顺利,对,一切太顺利了。” 是的,本来百姓无故被杀这种事,一般都是府衙那边会出人去调查的,可是接到任务的人却是身在边军中的他,而且任务中发现的一些明显透漏着涉及庆国某些‘大人物’的线索,而自己的顶头上司却很是照顾的把他从这种事情摘了出来,没让他这个案件第一经手人继续参与。 如果把自己做为旁观者,然后从头到尾都理一遍,就会发现这件事就是给他棠平送功劳的,简单的事由他来做来拿功劳,有麻烦的事别人来抗他还是可以分功。 就算刘德多么看好他,相信也不应该是这样处理问题的,再回想自己穿越后一路的成长都是很平稳,想做什么都好像犹如神助那般简单,从来都没有麻烦。 越想棠平脸色越是难看,要知道他一穿越就努力的降低存在感,哪怕有‘金手指’傍身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棠平此刻是眉头紧皱,他心里很是后怕,要不是这次任务中发现了些许端倪,他还没意识到有人在有目的性安排他的人生,手段还很隐晦。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穿越初这原身父亲就去世了,家里的老仆人也被遣散,而留下照顾他的老人似乎也不至于有能力做这些。 棠冰她们? 好像也不对。 同福客栈? 叶掌柜可以查一查。 海老? 应该也没问题。 罗公然? 也得查一下。 …… “砰、砰、砰……” 书房门被敲响,那有些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爷!” “进来。” 一时没有想通问题所在,这时海老回来了,正好安排他去查一查这些问题。 棠平通过这些年观察,他相信海老和棠冰等人是可靠的,但现如今能给他处理这些问题的只有老夫人和海老,毕竟棠冰她们的见识还有限。 推门进来就看到自家少爷眉头紧锁,海让老头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便问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先坐下再说。” 棠平也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平日里总想着要做到沉稳从容,但现在一遇到点事还是没控制好情绪。 “还是养气功夫不到家啊。”再心里感慨一句,调整好心态,见海让老头已经落座,他才开口说道:“海老,我想让您回澹州。” 抬眼看了看棠平,见他已经没了刚刚眉头紧锁的焦虑,海让这才心下稍安的问:“家里发生什么了吗?” 知道海让老头可能是误会了,棠平赶紧摆摆手说道:“没有,就是现如今澹州那边缺了能帮我处理问题的人。” 自家少爷成长起来后,老夫人渐渐就不在管理棠府在外发展的事了,澹州那边确实缺个能帮少爷主持大局的人,考虑到这些他便接着道:“回去也是可以,但少爷您这边的安全怎么办?” 这点棠平也考虑过,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吗?所以他也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回去后安排谷风来这边,接替你打理这边的琐事。” 想了想海让觉得这样也是不错的安排,既然自家少爷心里有数就行,再说在这边少爷每天在军营就算有危险他也帮不了,不如回澹州帮少爷看好家,那样少爷才可以更加安心的发展仕途。 “那少爷让我回去,可是有什么安排?” 海让老头这是问道重点了,棠平神情也变严肃起来道:“您老回去便想办法给府里添加些可靠的人手,这些人全部安排到岛上培养,然后利用通讯鹰,把棠冰她们收集各地的情报给我整理归纳好。” 棠平突然这么严肃,海让一下就明白接下来的话,才是自家少爷真正想要他回澹州地目的,他也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遗漏的听着。 “如果棠冰她们发展顺利的话,你就着手安排她们到,东夷、上京这些重要的地方继续开设分店。”棠平语气不快,顿了顿才接着说:“通讯鹰要多培养一些,情报收集汇总要快,最少要做到三天一传递,还有您回去琢磨琢磨陪养些探子派去帮助他们,这方面我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靠你自己。” 闻言海让也郑重的回答道:“少爷放心,我回去就会着手安排。” 对海让老头能否做到棠平不担心,就算无法做到监察院、锦衣卫那般专业,但打个基础他肯定还是行的。 “这次招人别在澹州招,让棠冰她们在各个地方挑些孤儿,年纪在十岁左右的孩童,我们自己慢慢培养。” 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少爷,这一点海让老头没太明白。 不理会老头疑惑的眼神,棠平相信等他交代完,这老头自然会明白。 “对了,回去后记得把收集到有关司南伯爵范建的情报整理一下,先送去给范闲。” “是!” 自家少爷不愿意解释,海让老头也不会多问,在他心里不管怎么样,照着少爷的吩咐去做就行,只是棠平最后一个安排,让海让老头还是心里微震。 只听棠平还用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查一查我接触过的人,重点是我死去的父亲、叶掌柜、罗公然还有刘德,还有顺便也把府里下人的底子也给我给摸排一次。”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过度 岁月,对人来说,是一样让人捉摸不到的东西。然而,就是这样的东西,使人更珍惜自己的时光。 转眼间,棠平在青州边境待了将近三年,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他的发展还是那么顺利,虽然也参加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但幸运女神似乎总是对他有着偏爱,这么多场战役他都不曾被重创过。 这时的棠平已然是个掌握亲兵七十三人,统领一营七百多士卒的校尉了。 ……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四周是尸山血海,人和马的尸体都血肉模糊,横七竖八的残肢断臂铺满大地,连的空气都弥漫着血液的腥臭味。 “启禀校尉,这个胡人部落的一万一千余人,都已屠杀殆尽。” 一个兵卒骑马上前来报,经历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兵卒也被鲜血沾了一身,此刻他的声音里只有疲惫没有大胜后的喜悦。 看着士卒持刀的右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着,棠平也有些意兴阑珊的对士卒道:“你去找罗公然统计下兄弟们的伤亡情况,一定要找到那些牺牲了的兄弟,把他们的尸首带回去安葬。” 士卒闻言这才恢复些许精神,大声的回道:“诺,属下这就去。” 士卒说完一抱拳,就打马转头去执行命令。 看着眼前的一切,棠平心里也很不平静,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手铸就一个人间炼狱出来。 “各归其主,我也只是个在棋盘上挣扎求活的棋子而已,你们要怪就怪自己部落的战士吧,他们要是不对我们边境的百姓举起屠刀,我们也不至于一路追杀到这。” 无声的在心里为自己辩解着,这几年的边军生活,棠平自己也快麻木了,虽然心有不忍,但他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哒、哒、哒...”这片大地被血水给浸湿了一层,连马蹄踩在上面都发出如同行走在泥泞地面才能发出的声响。 “少爷!”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棠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棠田和十八骑等人。 他们也都是身披铁甲,腰挎纲刀,手提一杆长枪,后背还背着强弓,刚刚屠杀了这么多人,他们的眼神不像普通士卒那般,反而是如同凶兽那样冷酷而凶悍。 棠平没有说话的欲望,骑在马上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看着普通士卒在战场上无情的收割着死去胡人的左耳,统计战功。 就这样沉默了有半个时辰,直到罗公然统计完所有士卒的伤亡。 罗公然快马来到棠平面前,拱手汇报道:“少爷,战死的士卒有两百三十四人,重伤五十九人。” “嗯,知道了。” 棠平回答的语气很是平淡,听不出有何情绪波动,虽然伤亡情况比棠平预想中的要好很多,但就因为自己的命令他们才会把命留在这茫茫草原的。 “通知下去,打扫完战场立马回转青州城,这里毕竟不是我们庆国的地盘,要是被胡人的大军发现,我们绝对没好果子吃。” “诺。” …… 青州城边军大营门口执勤守卫的兵卒们发现,远处有一骑正在快速接近,他们顿时提高警惕,手都不自觉的握住腰间挂着的长刀刀柄。 没过一会,那快马而来的人就到大营门口,那人翻身下马,也没管门口警惕的士卒直往大营里跑,口中大声的喊着:“大捷、大捷,驻守在上青山要塞的棠校尉率领本部人马,击退前来寇边的右帐阿提拉部落大军,后追击胡人残兵至阿提拉部落,大破阿提拉部落,斩首胡人一万三千余人,缴获牛羊物资无数。” 守门的士卒见来人浑身血污,一下马就直冲大营,他们刚想上前阻拦就听见对方大喊的话语,顿时错愕不已,但也不敢再阻拦他。 报信的士兵声音很大,不止是守门的士卒听到了,大营内的人也是听得很清楚,霎时间整个边军大营都沸腾起来。 坐镇在边军中军大帐内的刘德等将校,正在商议军中琐事,突然听到帐外喧哗他们全都脸色一变起身往大帐外跑去,大帐设在大营中央,他们刚刚没听到报信士兵的大喊,只以为是炸营了。 好在他们一出大营就听见,是士兵们在议论城外上青山的大捷,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只要不是炸营,那就万事大吉。 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那个快速奔跑而来的士兵,等士兵把刚刚大喊大叫的话,重新汇报一遍后,所有在场将校的脸色都十分精彩。 有人觉得不可信、有人觉得是夸大其词、也有人感到热血沸腾,作为主将的刘德此刻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过他静下心来一想,棠平不是那种会谎报军情的人,便对报信的士兵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等你们棠校尉凯旋归来时自有封赏。” 半跪在地上的士兵一听,顿时就高兴起来,他这一天可是累的够呛,便又是俯身拜了一下道:“诺,谢过将军。” 见士卒已经退出去了,一旁的周枫校尉赶紧凑到刘德身边道:“如此离谱的话,难道将军你也相信?” 斜眼瞟了一下这个算是自己心腹的校尉道:“如果没有实打实的发生了,他棠平敢虚报这些战功吗?” 那位周枫校尉注意到刘将军的语气,这才察觉自己问的问题有些愚蠢了,棠平要是敢虚报军功,监察院的那帮探子可不是吃素的。 “将军,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周枫校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瞪了眼周枫,刘德以前都没发现,原来自己这心腹是这般无脑,他没好气的回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等棠平回来后,弄清楚事实再说了。” 被刘德这么一瞪眼,周枫缩缩脖子讷讷回了一句:“诺!”就不敢再开口了。 见周枫吃瘪的模样,王主簿赶忙出声打圆场道:“哎,这回如果是真的,那棠校尉以后就前途无量了,要知道他才十六岁不到呀!” “是呀!十六岁不到就有如此泼天军功傍身,真是让人羡慕啊!”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附和道。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凯旋 青州城西城门外人头攒动,边军驻守将校汇同府衙等主官一早就在此等等候,不管他们内心如何做想,今日驻守上青山要塞的棠平校尉率大军凯旋归来,作为军政主官的他们,都理应过来迎接。 这么多官老爷在城门口迎接大军凯旋,所以周边好热闹的百姓自然不愿错过,也都从城内各处渐渐围拢到城门口,这才会有了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的景象。 “来了!”站在刘德身边的周枫校尉轻喊一句,闻言刘德也顾不上和知府闲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那刚从远处地平线出现的军队上。 打头的将领身骑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银盔银甲灰色披风,腰挂钢刀,手提一杆银色长枪。身边还有二十骑身着寒衣,腰佩弯刀,手提长枪,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背负大弓的亲兵拱卫着。 二十一骑之后是身着普通制式铠甲的骑兵,他们分散开来,驱赶着的牛、羊、马匹等牲畜,黑压压一片,带起漫天的尘烟,这些牲畜密密麻麻似乎是望不到头。 “果然是缴获无数,看来前来报信的士卒没有夸大其词呀!”刘德望着远处徐徐前进的队伍,心里头的那一丝忧虑也到然无存,脸带笑意的对身边众人道:“都打起精神,棠平校尉他们浴血回来,可不能寒了将士心。” 此时棠平等人也没了刚下战场时严肃紧迫的感觉,他们有说有笑的赶路,待注意到青州城门外知府、将军等上官和同僚在那等候,棠平立刻吩咐将士分做两部,一部是亲兵和他,先行去见迎接他们主官,另一部则是保护缴获的财务和牲畜,平稳有续地在后跟上。 “哒、哒、哒……” 快马加鞭,棠平可不敢自大的以为,打了胜仗就能无视上官,在这个封建时代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可是深深的知道,无视规则的人往往下场都是凄惨的。 城门外的众人见这情景,自然是知道棠平的打算,纷纷漏出笑脸,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的感慨道:“这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成绩,果然不是偶然,就看他胁大胜归来,还能有这心态就可见一般。” 一会功夫,棠平等人就来到城门口,利索的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见过将军、见过诸位大人,劳您等在此等候是棠某的罪过,今甲胄在身恕小子无法全礼。” 看着棠平等人一连串的行动,刘德哈哈大笑,对左右道:“诸位,我这侄儿还年轻,常年在军中效力少通事故、不谙世事,如有礼数不周请勿怪罪。”说完,就上前两步,轻扶起躬身行礼的棠平,还顺势拉着他的手往人群这边走近些。 前来迎接的众人,虽然对刘德的态度感到诧异,但这会也没有人会不识趣的议论什么,更何况青州城本就是边境小城,大家或多或少的知道,以往的时候刘德就是对棠平多有关照的。 “哈哈!”知府大人大笑上前对着刘德打趣道:“我们还不知你这匹夫,你可别用小人之心看待我等,莫说人家棠校尉本就有理、有度,就算他真有些许骄纵又有何妨。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若是在他这般年纪就有他这般成就,也做不到他这样不骄不躁。” 对于知府的打趣,刘德不以为意,他们两个在这边境搭档有段时间了,互相间配合的很不错,笑了笑指着知府给棠平介绍道:“这是我们府衙的李偲李知府,你可别看他一副腐儒作态,他可是个能力手腕及强的行动派。” “见过李知府。”刘德能跟知府大人互相闲聊打趣,那是他的身份地位不虚李知府,而他棠平还差得远呢,所以赶紧又恭恭敬敬的对李知府行了一礼。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有实力时姿态放低一点,也容易得到别人的善意。 棠平这态度,李知府见了也是脸上笑意更浓几分,他也更加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年轻人,此刻在他眼里棠平是眉目俊秀、长身玉立,脸上还时刻挂着笑容,给人一种温和、谦恭、真诚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他不久前才带兵击杀胡人两千来犯之敌,还一路追到人家老巢,屠了人家整个部落万余人,那都会以为这少年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棠校尉真是年轻有为呀!”第一映像很好,所以李知府也不吝赞美之词,他笑脸和蔼一副长者模样地对众人大声说道:“既然人已经回来了,我们也就不要在这多做逗留,我们一大群人堵在这边,影响百姓出入也是不美,府衙已经备好酒菜,今天我们就好好给棠校尉接风洗尘,也好听棠校尉说说是如何奋勇杀敌的。” 闻言一众官老爷自然是大声应:“诺!” 能回府衙吃席自然再好不过,他们这些当官的何时这样一大群人站在城门口被百姓围观,他们早就有点不耐了,只是碍于规矩无法推脱罢了。 留下一批佐官等候交接缴获的财务、查验统计战功,众人上马由李知府和刘德将军领头棠平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城内府衙行去。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十分自觉的分散两边让开道路,待棠平等人从眼前行过,还会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似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物种。 …… 酒宴过后,棠平就匆匆告辞回府,众人也知他刚从战场回来,肯定是身心俱疲,也没过多为难。 倒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棠平之所以不愿陪着这些官老爷扯皮,是因为他觉着这样的场合比战场厮杀还要劳心费神。 “还是女孩的心思细腻呀!” 知道棠平一回城就到府衙赴宴,所以谷枫早早就在府里,准备好沐浴的一应事宜,以便棠平回府就可以泡澡去乏。 躺在沐浴桶里,享受着温水浸泡的舒适感,棠平心里也感慨万千,几年的边军生活,这样安逸的时候真是不多。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束发及冠 翌日中午,青州城刘府。 老管家带着棠平到了书房门前的走廊,躬身道:“老爷说了,不用禀报,直接进书房便是。”然后就退下了。 棠平来到书房的门前,整理了下身上的着装,发现并无不妥后,才抬手轻扣三下房门,然后静静等待屋里回应。 至于老管家说的直接进去,那只是客套罢了,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信以为真。 “进!” 不多时,屋里就传来爽朗的中年男声。 棠平推开书房大门,只见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后低头写着什么。 大概知道来人是棠平,刘德头也没抬道:“自己找地方坐,我先处理完手头的事物,你先等会。” “是!” 没有过多言语,棠平自顾自的找地方安静坐好,他也不着急,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还是因为昨晚散席时,刘德特意交代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棠平正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刘德的书房布置,却没注意到书案后的刘德已经放下手中毛笔。 “怎么样,叔父这书房让你失望了吧。” 刘德处理完手头的卷宗,抬眼就见棠平四下打量,还时不时的皱眉摇头,他不由得语气幽幽的开口说道。 正兀自在心里腹诽刘德没品味,忽然耳畔传来刘德语气幽幽的话语,棠平下意识的回应道:“确实有些别具一格。” “是吗?” 刘德闻言有些无语这小子的直接,他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啊这!”反应过来的棠平,看到刘德那似笑非笑盯着他的模样,有些讪讪的辩解道:“叔父误会了,小子的意思是书房布置确实简约干练,与您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有相得益彰之妙” “呵呵!”对于棠平的诡辩,刘德不可置否的呵呵一声以示回应,再说他自己本就不讲究这些,便笑骂道:“行了,别油嘴滑舌。” “是、是,叔父教训得是。”棠平也赶紧摆正姿态,还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处不存在的虚汗。 刘德无奈的抬手用手指点了点,摇头说道:“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问你,可不是请你来表演的。” 闻言棠平也不再作怪,正襟危坐的回应:“叔父,您请说侄儿随时听候差遣。” 刘德摆了摆手,示意棠平不必这么严肃道:“贤侄,想来以你的才智应该早有察觉?这些年里总有一股力量在暗处帮你使力,助力你的仕途一帆风顺。” “是!” 此刻棠平没有隐瞒,他也很想知道海让老头费劲心思都没找到的幕后之人,所以就老老实实回答刘德,想听听刘德会怎么说。 棠平的回答没有出乎刘德的意料,他便接着说:“起初我还以为是你小子找到靠山了,也就没多留心,后来才发现原来你小子自己也不知情。” 说道这里刘德还顿了顿,想看看棠平的反应,只是他有些失望,他并没有从棠平的神色中发现什么。 “也不知道这些对你是好是坏?但你要知道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那背后帮你之人肯定对你有所图。” 刘德的语气里充满担忧,这些年棠平一直在他手下当差,平日里的走动可不少,把棠平当做子侄的情感也不再是虚的。 刘德话语里充满真情实意,棠平自然是能够感受到的,所以他也是真诚的宽慰刘德道:“叔父,请您放心,这些事侄儿明白,只是人家躲在背后算计,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不是,为今之计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哎!”刘德叹了口气,想他在边境一待就是几十年,能征战沙场却无法左右给自己侄儿提供帮助的人,他有些无力的说:“前些日子刚收到你差人传回的捷报,我便想着找我老上司帮你活动活动,借这大功一件调离青州边境。” 听着刘德的述说,棠平有些愕然,他这才知道刘德还为他谋划过。 棠平的神色自然落入刘德的眼里,他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你出来边境时的第一次剿匪?那件事的背后可牵扯出不少人呢,现在知道边境是充满龌龊的,国内有些蛀虫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及边境军民的生死,给胡人提供各种的物品。” “您的意思是,背后有人谋划让我建功,等我在边境掌权后,控制我给他们做事?” 棠平脸色很不好看。 “起初我也以为是这样。”看着眼前脸色难看的后辈,刘德也只好把老上司的告诫说出来,“只是通过前些天我找的关系,回馈的信息来看,事情并不简单,背后之人可能来自京都。” 这回棠平内心的愤怒也少了许多,脸色也恢复正常,他若有所思的回想着刘德的话,“来自京都吗?” 恭敬的朝刘德一拜然后说道:“让叔父您费心了,既然是京都的大人物在操弄,您也别在深纠了,想来应该不是为了害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不必如此”刘德又叹了口气,旋即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有些不确定的说:“可能是我多心了,或许可能是你父亲生前在京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通过我的关系也大概知道,京都那边对你近期会有别的安排。” 说到这书房里一下也沉默下来了,对于刘德的猜测两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其实结合海让老头他们这几年里的调查,棠平心里是多多少少能猜到点,但是对方做得隐秘,他也不敢肯定。 不过这时多想无意,今天来见刘德他心里还有别的目地,索性就起身来到刘德面前,恭敬且郑重的躬身一礼道:“侄儿年幼没了父母,家中只余一长辈,她老人家现在也远在澹州,如今侄儿也将年满十六,到了束发及冠之时,恳请叔父为侄儿加冠取字。” 被棠平突然的郑重其事,弄得不知所措,待到听完棠平的请求,刘德却是心怀大慰。 他起身扶起棠平,语带哽咽地感动道:“贤侄,你年少有为,想来棠兄夫妻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先是夸了一句后,顿了顿才接着开口说:“你愿意让叔父给你加冠取字,叔父也不推辞,你父为你取单名一个‘平’字,有道是‘心正则中、心平则和’,正则平,而心者,形之君也,不如就唤君正如何?” “棠平,棠君正。” 试着念一遍,棠平觉的很不错。 接着刘德又叫老管家取来一个全新且精致的冠,动手为棠平加冠半束。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归途 天光明媚,风和日暖,蓝天之上,白云如丝,分外美丽。 一辆由两个青年驾驭的四轮马车,缓缓从青州城东门行出,马车周围由十八骑拱卫,他们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 马车后则是一队黑甲黑袍的骑兵,他们头盔上也带着狰狞的面罩,手执长枪,腰佩钢刀,只露出冷厉的双眼,泛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虽然这一群武装到了牙齿的魔鬼没打旗号,但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这是定远将军棠平的队伍! 不说这只军队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绩,单单看卖相就是无与伦比的! 如今风头最盛的定远将军奉旨回京都述职,这是最近青州城百姓嘴里的热门话题,每当人们聊起前不久那场几百人就屠杀了胡人万余人的战役,除了敬佩外都会好奇定远将军立下如此战功,陛下招他回京都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是的,就在一周前,京都的天使带着庆国皇帝陛下的诏书来到青州城,给棠平封了个澹州县男爵,官升至六品上定远将军,而他如今统领的一营士卒,除战损外的人马全部划给他充当他的亲兵,同时还要求在接到诏书的一周内带着本部人马回京都述职。 此时棠平正躺在宽敞的车厢内,手里拿着一本话本游记,一边吃着谷风递过来的水果一边翻看着,好不惬意! “少爷,我们这次回去,还会再来青州吗?” 在青州城呆了两年多,骤然间就要离开,少女心里头还是十分不舍的。 “这要看情况,怎么,你不想回去吗?” 微微动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棠平笑眯眯的反问一句。 谷风这丫头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做事却丝毫不含糊,这两年在青州这里把府里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帖帖,所以颇得棠平看重。 “青州城不比澹州,出来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想回去的,只是觉得有些不舍。” 摇了摇头,谷风认真的回答。 “嗯!可以理解,小孩子总是会多愁善感。” …… 就在棠平出发的同一天,澹州城也有一队人马朝京都出发。 “藤大,这都已经离开澹州很远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这次让我入京,到底是因为什么?” 比起棠平,范闲可是更加会享受,他的马车上铺满雪白的被褥,十分软和,在车内都感受不到颠簸。 此时范闲正舒服的躺在车厢里,但陪同他的可不是温柔可人的小丫头,而是个粗壮的糙汉藤子京。 对于范闲的问话,藤子京有些犹豫,似乎有些不好说出口。 “您是知道我的出身,所以难免会有些担心。” 范闲清亮无比的眼睛,盯着藤子京柔声试探道。 沉默了一会之后,藤子京还是觉定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范闲,毕竟前不久他还饶了自己一命,这样想着便开口说道:“伯爵大人这次急着要让你回京都,其实是伯爵大人给你准备了一门亲事。” “亲事!” 闻言范闲一脸错愕。 看着这个一直都很稳重的少年,因为自己的话正一脸吃惊的模样,藤子京再也保持不住惯有的严肃,漏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 庆国京都,重重深宫之中,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朱红色的高墙无来由的给人一股压迫感,显得庄严无比。 皇宫深处的某个房间内,天下最有权力的庆国皇帝陛下随意的椅坐在龙榻上,此刻身着水青绸制作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盘龙金丝带,头发半束的他并没有如他所管辖的疆土那般有气势。 “候公公,你说这陈萍萍到底要做什么?”手里拿着一封由监察院递上来的秘奏,皇帝轻声询问在一旁侍候的中年太监。 闻言中年太监可不敢胡乱回答,毕竟陛下这话里可是涉及到陈萍萍,陈萍萍可是手握监察院这种恐怖且暴力的权力机构,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想了想候公公才躬着身子谨慎的开口说道:“奴才哪里能明白陈大人在某算什么,不过以陈大人对陛下的忠心,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危害陛下或庆国的事。” 皇帝平静的撇了一眼候公公,庆国并不讲究殿前仪范,但他也理解候公公的谨慎,沉默一会他又幽幽的说道:“你也觉得陈萍萍是忠臣?” 听着这位九五之尊那语气幽幽的话语,候公公有些惊惧,服侍陛下多年的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主子是有多么可怕的。 他也不敢多想,躬着的腰也弯得更低了些,头也不敢抬的回道:“如陈大人不是忠臣,陛下怎会让他掌管监察院?再说陛下您英明神武,他陈大人敢不忠于您吗?” “嗯,这样说来,也有几分道理。”皇帝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事情就该如同候公公所言。 候公公本来是惊的不行,心里还想着陛下怎么就突然怀疑起陈萍萍的忠诚了,现在看来陛下可能也就是随意问问而已。 “那陈萍萍跟朕索要新进的定远将军,朕同意了,你记得给陈萍萍传旨。” 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折平静看着候公公。 “原来如此。”候公公这才明白陛下刚刚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这才悄悄直起身子,微笑道:“是,奴才记下了。” 见皇帝陛下恢复平静,不似刚刚那般吓人,候公公便又开口宽慰道:“定远将军年少有为,陈大人看上他也很正常,再说他就算在监察院任职不还是陛下的臣子吗,反正都是为陛下做事,只要不浪费人才,在哪儿为陛下尽忠其实都一样。” “呵呵!”皇帝半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你这老货,什么时候这么会讲话了?”说着还抬手点了点他。 见皇帝果然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候公公也就大着胆子继续拍马屁道:“奴才说的都是事实,陛下心里也肯定早就明了,只是爱惜英才才会这般生气。” 虽然马屁听着让人舒服,但偶尔听一两句就可以了,长篇大论的还是算了,皇帝挥手打断道:“行了,你先去给陈萍萍传旨吧!” 正文 第一章 京都 车帘掀起,一张带着温和阳光的俊秀脸庞露了出来,远远看着庆国都城厚重高大的城墙,不由得心生感叹:“虽然少了一份历史沉淀的岁月痕迹,但也彰显如今庆国的大气雄武。” 这人自然就是棠平,经历一月有余的艰苦跋涉,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京都。这一路上,因为棠平不想快马赶路,所以大军跟着马车晃晃悠悠行进,一路游山玩水很是安逸。 到了京都城附近,棠平就下令部队安营扎寨,他可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带兵进城。 快到京都时他就接到来自监察院的调令,他和他麾下的五百兵卒一起划入监察院五处,这个部门是监察院中武力最强大的一属,也就是传说中的黑骑, 五处的驻地一直是在京外,所以军队的安置问题,监察院早早就规划妥当,倒也没费多少功夫。 稍微打量一番棠平就放下车帘,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很快就来到城门口。 作为一个强大的新兴国家,每天出入国都的人员非常之多,京都城当然是守备森严。入城的队伍排的有些长,棠平也不着急,透过车窗看着场面静静感受着这新鲜的一切,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常驻在这里了。 或许是等得有些无聊了,谷风这丫头又开始嘀咕起来:“也不知道玉儿姐姐,在京都过得怎么样?去年海老传讯说,陆大姐和伯山分别去了沧、定二州,由玉儿姐姐独自负责京都里的一切事宜。” 谷枫这些人对棠平忠心耿耿,这些年陪伴他成长,没有她们棠平一人在这世界也独木难支,所以在私下里大家也就没有那么讲究,完全就和家人一样。 习惯性的带着那让人温暖阳光的笑脸,语气温和的道:“有几年没见了,我也想念大家。” “嘻嘻!”闻言谷枫丫头却是乐了,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少爷脸上那久违的笑容,是打心眼里高兴,少爷这几年在边境每天都要绷紧神经,所以很少有这样温和的言语和笑脸。 “少爷,有多久没见你这样时刻脸带笑容了。” 忽然被小丫头这样一问,棠平心里不由得一阵恍惚,只从想到在这个世界可能无法突破到大宗师,他怕手头力量不够无法守护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去了边境,以不到弱冠之龄在边军中打拼。 在边军中为了维护形象,他开始有意无意压抑自己的本性,他每天都是不苟言笑、想伪装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遇事总是要装作沉着稳重,努力的给下属展现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气。 可是谁又能理解这一切呢?周围人都只知道他是年少有为,然而却不知他自己的内心,却只是不想将来被时代的车轮无情碾压,泯然于众生之中而已。 纵然内心有无限感慨,但棠平并没有后悔,他成长的步伐,每一步都是慎而又慎且脚踏实地。收回纷乱的思绪,他看了眼笑眯眯的丫头道:“这些年倒是没注意,还得多谢谷枫你提醒呢,都说喜欢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那少爷以后每天都笑可好?” 小丫头那笑眯眯的眼睛就如同月牙一样,开心的拍着手掌道:“当然好啦,少爷的笑容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染力,这是上天赐给您的礼物,您要不笑了那多可惜呀!” 两人闲聊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守备的士兵公事公办的上前查验,车辕上的棠田把早已准备好的路引、身份印信拿出来递给查验的士兵道:“你看下,是否要检查车内情况?” 虽然是公事公办,但京都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所以查验的士兵可不会做什么看不起人的蠢事,如果真那么没有眼力劲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接过棠田递过来的东西,士兵也不急着回话,没搞清楚来人身份胡乱开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检查了来人的路引没有问题,他又查看起身份印信,只见上书澹州县男、监察院、定远将军等字眼,虽然不知道定远将军何时入职监察院,但前些时日陛下册封了一位凶威赫赫的定远将军他可是知道的。 庆国尚武,所以对于用战功拼下爵位的定远将军,上前查验的士兵是打心底里尊重的。他把东西送回棠田手中,然后微微躬身对着车厢拱手道:“大人多有得罪,卑职只是例行检查,希望您不要见怪才是。” 车外发生的事棠平自然不会毫无察觉,他通过车窗对着那士兵含笑点头道:“不必多礼,你也是职责所在,说不上得罪。” “多谢大人理解,大人您请进。” 说着士兵就让开身子,示意马车继续前进。 后面等待入城的队伍还排得很长,双方自然也都不会过多客套,再说棠平这个六品上的定远将军和守备士卒,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 车轮滚动马车又缓缓前行,穿过繁华的大街,车辆进入京都东城,这里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区,棠平在接到调令时就传讯玉儿在京都购置房产,因为有了爵位所以就在DC区比较偏僻的角落购置了一座不大的院子。 多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DC区这边的居民非富即贵,所以街道虽然开阔,但却十分冷清,因为这一片区域是没有平明百姓的立足之地。 很快四轮马车就在一处静幽的小院门口停下,棠平也没矫情到需要人搀扶,一到地方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 见到他下车的身影,早已在府门前等候多时的棠玉,快步上前行礼道:“少爷,您终于来了。” 眼前这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就是棠玉,几年不见身子骨长开了,但脸庞的轮廓还在,所以棠平等人都没有陌生感:“嗯,来了,几年不见玉儿你出落的是越发水灵了。” 长时间没见面不止是棠平自己会想念同伴家人,棠田和谷枫也是如此,这不,没等棠玉有什么反应,棠田就急吼吼的附和自家少爷的话语道:“对、对,玉儿姐是真的是越来漂亮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玉姐姐再漂亮也没你的份。” 没好气的呛了棠田一句,谷枫说着还不忘对棠玉儿调皮的眨了眨眼。 “哈哈...” 几人言语调侃,棠玉儿闹了个大红脸,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棠玉见状只好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赶紧进府吧!府里已经准备热水,大家一路风尘赶紧先去泡泡澡去去乏。”说着便让府里的小厮把马车赶到后院,一行四人这才进府。 正文 第二章 心态 多年不见,待棠平等人洗漱过后,玉儿早已准备好是美酒佳肴,一番推杯换盏过后,酒席散去,棠平独自回到书房。 是的又到一年一度的拆礼包环节了,前两年开出的是胡青牛的医术传承、倚天剑、墨家机关术和护龙山庄的密探培训守则。除了倚天剑被棠平留下自用外,其他三样都整理成册送回澹州海让手中,由他择人培养。 不是棠平看不上这些东西,只是人力毕竟有限,他没那么多精力来学习这些东西,与其烂在手里不如拿出来培养手下的人。 还是那熟悉的流程,今年的两个礼包开出三尸脑神丸的制作方法和白玉堂的用扇子的传承。 接收完脑海里突然灌入的信息,棠平一时竟然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想了,这三尸脑神丸对他来说很有作用,可这白玉堂的用扇子传承是什么鬼? “这‘企鹅集团’是不是嫌钱少了,这每年送出的礼包质量似乎有越来越低的趋势”心里开始犯嘀咕,要知道棠平还想靠这‘企鹅集团’的福利寻找突破大宗师的机缘呢。 现如今棠平的武艺已经是在八品这关卡停留一年多了,经过这一年多的积累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九品,但要是突破九品后没有机缘就无法突破了,就像海让和程清玄一样,只能维持在九品上。 以棠平和他手下这些人的身手来说,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算上他自己核心三十三人有九品上高手两个,九品高手一个,八品五人、七品十九人,六品的有六人。 每个人的练武资质是不一样的,就像唐冰七人只有冰、清、伯山三人入了八品,其余人皆卡在七品多年不曾突破。棠平原本以为练武只要能吃苦耐劳持之以恒,时间长了一定会有所作为,但事实是没有一定的资质和悟性,再怎么努力也是事倍功半徒劳而已。 在吩咐海老回澹州时,棠平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才没有让海老盲目的扩充势力,因为‘金手指’送来的东西不是不可复制的,要是这些东西被外人得到,棠平真的就欲哭无泪了。 后来在得到墨家机关术,改良了诸葛连弩和暴雨梨花针的制作方法,使人无法通过拆卸获得制作方法后,才把这两个大杀器配置到手下的每一个密探手中,从而情报信息的收集工作才有了质的提升。 再心中默念几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后,棠平又琢磨起今后在京都的路该怎么走了。 通过海老收集的情报,罗公然是可以信任的,虽然他的到来是监察院有意引导的,但他本人却和监察院没有丝毫瓜葛。而他死去的便宜父亲似乎生前是监察院四处的人,而那叶掌柜也不是当初他猜想的那般,顶多算是‘那个女人’的徒子徒孙罢了,想想也是监察院怎么舍得把‘那个女人’亲手培养的助手派到自己这小棋子身边呢。 “手下的这五百多人就由罗公然和棠田负责,然后把海让老头调到身边,程清玄回澹州接手海让的工作,而程清玄的工作则由谷枫去接手,其余各项人事安排不变。” 这些年的基层军官工作经验,让棠平这个两世都没当过领导的人,有了做领导的基本思维,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便对人事这一块有了决断,至于别的问题他一下也没有好的思路。 , 在庆国京都如果想发展的好,首选当然是庆帝,可这个人冷血无情太过于危险,其他如范建、陈萍萍、叶家、秦家、皇子之类的好像始终差了点。至于范闲这边棠平不做考虑,范闲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风暴中心,如非必要的话保持一定的朋友关系就行,没必要陪他一路走到黑。 棠平也想明白了,庆余年的世界没有什么灭世之危,不需要考虑拯救世界,棠平现在要谋划的是,让自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然后安全美满的去享受前世做梦都无法享受的生活就行。 …… 范府,司南伯爵范建的书房内。 面相庄肃、不苟言笑的司南伯,盯着气质飘然出尘容貌俊秀的范闲,温柔的夸赞道:“和你母亲长的真像。” 范闲对今生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也就没发表什么意见,站在那静静等候父亲接下来的问话。 两人一番简短的父慈子孝的问答过后,话题终于来到关键处。 只见司南伯冷冷道:“你知道娶了对方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但府除了一直未衰的圣眷外,还可以在朝廷里抱上一只粗到不能粗的大腿。” 范闲可不怕司南伯,由于前期有了棠平提供的粗浅情报,他以为司南伯要用他的婚姻,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所以才会愤怒的讥讽自己的父亲,半点不作让步。 通过澹州传来的消息,司南伯还以为是成长环境让范闲这孩子,长期压制情绪得不到宣泄,他害怕这样痛苦的做法会对范闲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危害。 现在范闲生气了,司南伯不怒反喜,他终年严肃的脸庞,也缓缓地展开笑容。 虽然这场谈话两人互不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本就聪慧的范闲,也在这次谈话中了解了许多常人不知道的秘闻,比如长公主和当朝宰相林若甫的私情,比如今生的母亲的些许过往和基业。 五竹的话加上棠平的情报,范闲早早就猜测到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可他自身却不想被人控制。 …… “父亲深谋远虑,孩儿佩服。” 范闲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虽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也不会按着他的规划去执行,但生为人子该有的态度还是有的。 最后谈话以范闲向司南伯说明,要让藤子京跟在身边为终止。 不过在范闲告退,将将退出书房大门时,司南伯范建又皱着眉头提醒道:“澹州棠平与你有私交,你们两都是青年才俊,相互之间有来往,我本不该多说什么,但现在他被调去监察院做事,你以后要提防着点。” 闻言范闲只是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出声回答询问,然后再丫鬟的带领下穿过复杂的行廊,回柳姨娘为他准备的卧房去了。 正文 第三章 邀请 次日一早。 棠平坐在马车里准备去监察院办理入职手续,赶车的人是棠玉新安排的小斯,而棠田早上吃过早饭后,就被他赶去城外的军营和罗公然作伴了,谷枫也带着三尸脑神丸的制作方法,跟随着客栈送货的卫队一起回澹州去了。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天河大街的青石板路上,透过车窗望着街道两边古香古色的建筑,与澹州和青州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具体体现在哪里,棠平一下也说不上来,只觉这里的建筑似乎更有特点,不在是千篇一律。 没过多久,就来到监察院门口,看着这幢青石灰岩修成的建筑,赶车的小厮似乎很是畏惧,棠平也不为难他,只让他把车赶到一旁等候,自己则是大大方方走进这让人畏惧的衙门。 进了监察院大门,这才发现建筑外表不咋地的监察院占地可不小,第一次过来也不熟悉,棠平只好就找了位经过的官员问路,没理会官员看他的奇怪眼光,他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哪里是办理入职手续的地方?” 听见了棠平的问话,那官员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但看向棠平的眼神就不在那样奇怪。 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容阳光温和的俊秀少年,那官员咧嘴笑了,“原来是新来的同僚啊,虽然你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的。” “原来问题出在这呀!”知道真相,棠平不经有些莞尔。 “看够了吗?现在可以告诉我办理入职的地方在哪吗?” 虽然很不习惯,这样被人盯着打量,但棠平还是心平气和的问道。 “没看够。”那官员很诚实的回答,不过这会他也没在拖着,转身向后一指道:“走到第二排,右手边第三个房间就是。” “嗯!我谢谢您啊!” 很是无语官员那没看够的回答,棠平头也没回的丢下一句话,就去办理入职手续了。 一路上遇到的官员书吏,看他的眼神都如初一则,棠平也没办法,只能是加快脚步。 监察院虽然奇奇怪怪,但办事的效率真心不差,没一会功夫,棠平就拿到了专属于他的身份令牌。因为是刚刚入职,所以还很人性化的给他三天假期。 “呼!” 走出监察院的大门,棠平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在里面他觉得菊花都是凉凉的,被那么多男人盯着,不由得他不多想啊。就因为这个原因,连去‘瞻仰’叶轻眉留下那块石碑的心情都没有了。 在一旁的小河边静静地站着,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晒在他的身上,好一会他的心态才恢复过来。 “以后如非必要,坚决不来这鬼地方。” 恨恨的吐槽一句,抬手招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厮,利索的上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这小厮赶车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要快几分,沿着天河大街前行,直到看不见那幢难看的建筑时,马车的速度才渐渐放缓。 此时巳时以过半了,街上的行人可不少,街道两边各种小摊、店面都已经开始营业,叫卖砍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繁华的景象,棠平很是怀念,前几年只在澹州、青州两地生活,这两处自然比不了京都。望着两边着别具特色的建筑,又看了看小摊上炫彩异常的商品,棠平总有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些影视城一般,这种感受在澹州和青州生活时是没有的。 正在放飞思绪,忽然身体一晃,马车好像很突兀的停止前行了。 “难道古代也会出车祸?不应该啊!以这马车行驶的速度,三岁小孩也能避得开呀!” 心里疑惑,棠平只好掀开车帘,准备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还没等他完全掀起车帘,赶车小厮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中。 “少爷!有人拦在我们的车前。” 小厮的声音里有些不安,棠平心里就更加纳闷了。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怪不得小厮声音会透着紧张不安,原来是一个双手抱剑杀气盈身的冷酷青年。棠平在青州敢下令屠杀万人,自然不会被这青年吓到,他语气很冷的对着青年问道。 也许是在京都嚣张跋扈惯了,对于棠平冷漠的问话,他丝毫不慌,反而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淡淡回道:“谢必安,你也别废话,我家大人要见你,现在请跟我走一趟吧!” “原来是二皇子的‘八家将’之一,号称一剑破光阴的的谢必安呀,怪不得如此骄横。”心里快速闪过谢必安的信息,只是不知道这会二皇子找他干嘛?这个时间段他不应该是全部注意力都在范闲身上吗? 虽然想不明缘由,但棠平也不会因为人家报了个名头就虚了对方,他淡漠的看了眼谢必安道:“下次传话就该有传话的样子。” “你...” 谢必安明显是有被这态度气到了,只是想到二皇子似乎有意拉拢眼前这位定远将军,所以强制按压下心头的不爽抱拳道:“定远将军好威风,不知现在可否跟我走一趟?” 棠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放下手中的车帘。 自己已经放低身段,对方还是这态度,谢必安自从跟了二皇子后何时受过这气,就在谢必安手伸向剑把时,马车车厢里才传来一句:“前头带路!” “哼!” 这会他也不在言语,转身就向一处豪华的酒楼走去,小厮这会也很有眼力劲,赶忙驾车跟上。 很快马车就来到‘一石居’对面的酒楼停下,既然准备来会一会二皇子,棠平也不会在这时闹什么幺蛾子,一到地方他就踩着小厮准备好的车凳下了马车。 理也不理站在前头的谢必安,自顾自的打量一圈周围的环境,待发现对面就是‘一石居’时棠平心念一动,“也不知道范闲来没来过这‘一石居’,记忆里范闲是刚到京都的第二天午时,被范思泽邀请来到这里,如果待会范闲要是来了,那二皇子邀请他在这见面就耐人寻味了。” 见棠平还在原地东张西望,谢必安没好气的道:“我家大人在二楼等你,到了上面想看风景视野更好。” 正文 第四章 二皇子 随着谢必安进了这家装修豪华的酒店,这时已经差不多到了饭点,酒店本该是热闹非凡的时刻,但此刻这家酒店里却是静悄悄,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棠平也不意外,前世的记忆告诉他,二皇子可是能说出‘我很喜欢与民同乐,但又不喜欢人和身为皇子不骄奢淫逸,岂不是不务正业’的人,现如今只是让一家酒店清场,这只能说洒洒水啦。 “噔、噔、噔...” 踩着木制楼梯两人很快就到了二楼,只见二楼临街的靠窗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菜肴、美酒和果盘。 桌子的一端有位身穿青色绸衫的青年,这青年眼睛微闭以一种很是奇特的坐姿在那端坐,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青色绸衫盖住的双腿,境是半蹲在椅子上,像极了在田间修憩的农夫。 “启禀二殿下,定远将军带到。” 身为二皇子的家将,谢必安一见到二皇子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见礼,棠平则没有那么讲究,静静地站在原地打量这位两世为人见到的第一个皇子。 其实也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范闲的身份,要不然范闲才是他两世为人见到的第一个皇子。 听见谢必安的话语,青年人这才微微偏头,睁开微闭的眼睛看向棠平这边。 二皇子样貌清秀,浑身透露出一种清雅安宁的气质,似乎早已厌倦周遭的一切,极为脱凡出尘。 见二皇子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棠平也不急躁,脸上挂着招牌笑容,依旧是那么让人感觉温和阳光。 ……半晌之后,二皇子唇角微微翘起,清秀的脸上缓缓展开笑容,诡异的是棠平竟然从这笑脸上感觉到羞涩。 棠平内心是无语的,“看来这李姓基因真是不简单呀!”看二皇子李承泽性格,恍惚中竟然和范闲如此相似。 二皇子静静地看着棠平,忽然开口说道:“既然是我派人请你来的,为何不上前就坐?” 看着他眉宇间的神色,听着那透漏着疲惫的清幽语气,棠平心头一跳,暗暗提醒自己:“可不能被这假相迷惑,这人在前世的记忆里,可是个狠角色,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的道。” 谢必安此时站在一旁,见棠平如此无礼,之前就对棠平的态度不爽,他自然不会为棠平说话。反而是手悄悄的摸向剑把,准备等二皇子一怒就第一时间出手解决棠平。 棠平眼角早就注意到谢必安的小动作了,只是他也不怕,以二皇子的城府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害朝廷命官的。 笑容不变地上前两步,对着二皇子抱拳行礼道:“殿下身份尊贵,您不开口,下官哪敢随意就坐。” “有意思。”心里嘀咕一句,二皇子微笑不减地看着棠平,说道:“今日私下请你,不讲究身份地位。” 棠平笑道:“二皇子可以礼贤下士,微臣却不能逾越。” 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下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入座的手势,说道:“今日这店里只有你、我和谢必安三人,谢必安是我的护卫,而你是我宴请的青年才俊,所以不必拘礼。” 棠平闻言清秀的脸上笑容越发的阳光了,拱了拱手,也没有再多礼,径直的走到二皇子指定的椅子坐下。 既然人家二皇子喜欢‘礼贤下士’,棠平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下名仕,但配合表演还是轻车熟路的。 “不拘于世俗,定远将军果然没让我失望,有趣、实在是有趣。” 虽然自己语气行事颇为客气,但一般的官员可不敢这般随意,借着自己的态度顺势就坐下。 二皇子对棠平的做法,似乎很是高兴,热情的端起桌上的酒壶,竟是亲自给棠平倒酒,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定远将军果真是个妙人。” 对于二皇子的夸赞,棠平不可置否,他也没阻止二皇子的行为,就这样看着二皇子的表演,施施然地说道“乡野之士,不谙世事,皇子殿下不见怪就好。” “哈哈...” 棠平不做作的样子,让二皇子开怀大笑。 两人莫名其妙的表演,谢必安看得直翻白眼,跟随二皇子多年,自然知道二皇子这惟妙惟俏颇具真实感的做派是在表演。而棠平的话语行事在他看来就不是表演了,而是本性如此,在谢必安眼里棠平就是井底之蛙,狂妄无知。 笑了两声,二皇子抬手端起酒杯对着棠平示意道:“定远将军能来赴宴,我心里是真的高兴,在此孤先敬你一杯薄酒。” 和二皇子这样的人,吃饭喝酒聊天都是心累,但是现在的棠平根本拒绝不了,只好耐着性子陪他继续表演。 “殿下您客气了,可不敢让您敬我。”说着棠平也双手端起酒杯,起身躬着身子,让自己手里的酒杯保持低于二皇子手中的酒杯道:“殿下您也别叫我定远将军了,我棠平字君正,如您不嫌弃唤我君正便是。这杯酒臣先干为敬,您随意。” 说完也不等二皇子继续开口,酒杯往嘴边一送,一小杯酒就一饮而尽,完事还酒杯朝下,示意自己已经干了。 “呵呵!” 二皇子呵呵一笑,对棠平说道:“刚刚还觉得君正,不拘于世俗,颇为有趣,没成想就这会功夫,却是我自己早早落入俗套,坏了气氛真是不该。”说着也是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两人心里都知道,今天这次见面绝对不是吃饭喝酒聊天这么简单,但两人都不愿先开口说正事,那就只能默契的表演了。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时,街上传来喧闹声。 “就知道,这位狡猾如狐狸的二皇子殿下,不会专门找时间宴请自己。” 在心里腹诽一句,棠平转头朝街面望去,之见街上围着的人群中间,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合伙对着同样衣着华贵年岁却不大的小胖子争论着什么,公子哥一方还带着许多仆人,一看就不好惹。 这剧情棠平熟呀,现实发生的可比小说电视剧精彩,他精精有味的盯着街面看热闹,似乎忘记了边上的二皇子殿下。 正文 第五章 拒绝 街面上的热闹,一时半会还停歇不下来,郭保坤、贺宗伟、范思哲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显快吵出真火来了。 “身为宫中编撰太子心腹,却在大街上和范府小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棠平正看得兴起,耳边突然传来二皇子殿下清幽的话语。语气虽然平静如水,但话语了的那一丝不屑确是不加掩饰的。 “得嘞,看个热闹,身边这位主也不忘上眼药。”当然这话棠平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公然吐槽出来这种事,他是不会这么傻的。 “嗯!确实是丢了面子也失了里子。”点头附和着二皇子的话,可视线却半刻都不愿移开。 二皇子也没计较这些细节,再他的观点里,人才哪怕一时半会招募不到自己麾下,那只要不靠向别的皇子阵营就行,反正暂时也没有利益冲突。再说如果人才真这么好收服,那也可能是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样子货而已,这样的人即便收归麾下又有何用。 “听说君正自小就和范闲关系匪浅?”二皇子脸上的微笑不变,看似无意的随口一问,似乎是怕棠平有所误会,又补充一句道:“当然,君正你也不需误会,那范闲这次进京是和我妹妹有婚约在身,我这个当哥哥的正好有机会,就多嘴打听一下罢了。” “范闲和殿下的妹妹有婚约?”棠平吃惊的转头看着二皇子,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二皇子也适时的露出疑惑的眼神,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待棠平解释为何会这般吃惊。 “呼!” 棠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讪讪开口解释道:“二殿下您有所不知,臣在几年前就离开澹州,平日里忙于公事,和范闲的联系渐渐就少了,只是偶尔写信慰问一下。” “原来如此!”二皇子这才恍然大悟,然后略带惋惜的道:“看来孤想替妹妹把把关的想法要落空了。” “让您失望了。”棠平很是歉意的说道:“只是据我所知,范闲出身明显有些让人诟病,为何皇家还会同意这门婚事?” 闻言二皇子的面色也渐渐变得难看,棠平无意间瞥到他的眼神,竟从中感受到一丝惋惜一丝疼爱和无奈。 “要不要这么入戏,真真就是个影帝啊!” 棠平的心里活动自然是无人知晓,但这次他真误会二皇子了,身在皇家有很多是事是无可奈何的,不说是女儿身的林婉儿,就连他自己又何常不是个悲剧呢。 ……场面陷入沉默,好一会二皇子才笑容苦涩的开口说道:“让君正见笑了。”说着就见棠平似乎准备出声宽慰他,摆了摆手示意棠平不需如此,接着说道:“君正所言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我那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其中细节包含皇家隐秘孤也不便说于你听。” 棠平多精明呀!成熟的配角可是会自己找镜头加戏的,他起身面带惶恐的说道:“臣不敢打听皇家隐秘,请殿下恕罪。” ………… “哗...” 这时,外面街面上的喧哗加剧。 屋里三人的注意都被,楼下的热闹给吸引过去。只见场上的范思泽小胖子,一下就被郭保坤的手下打飞了,好在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出手及时,要不然司南伯的小儿子当街被人摔出个好歹,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那俊美的年轻人接下被打飞的小胖子后,上前两步,来到刚刚动手之人面前,柔声说道:“舍弟年幼,就算有所冒犯阁下也不必下此重手吧。” 郭保坤一行人本就是目的明确的来找范闲麻烦,这时又怎么会服软呢?一行人正眼都没有看范闲一下,郭保坤也是冷哼一声,恨恨道:“我身为宫中编撰,正和友人讨论禁书事宜,这顽劣子弟就上前胡搅蛮缠,我只是让人稍施薄惩,又有何不可?” “俗话说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尔等自称是文人才子,在这夸夸其谈,如今被一孩子上前理论两句就动手伤人。”面带温和笑意的说着话,范前踏前两步来到动手之人身前,盯着他开口道:“你要伤他胳膊,我就打碎你的鼻梁。” 话落一拳击出,正中动手之人的鼻梁骨,顿时那人就倒飞出几米远。 “你...” 这哪还能忍,郭保坤、贺宗伟二人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正准备挥手让手下人一拥而上时,‘一石居’里又传出一道声音:“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好、这话说的好,在下细细品味却是金玉良言啊!” ‘一石居’门口围观的人群自行让出一条路来,一个浓眉清目,鼻挺唇薄,看上去满身贵气一表人才的公子哥走了出来。 “见过世子殿下!” 人群中的的郭保坤、范思泽等人都齐齐躬身抱拳行礼,只有范闲没有理会,站在那看着所为的世子殿下。 其实从范府出发来到‘一石居’发生的种种状况,范闲都有心里准备,他知道就因为他有可能即将掌权皇家‘内库’,所以各路牛鬼蛇神都会冲着他使用手段。 有了靖王世子在场,这场闹剧也继续不下去了,双方只能在言语上让对方难堪,动手这种事却是没有可能了。 ………… “弘成果然不愧为我皇家世子,处事大气且有理有据。” 知道好戏差不多就要散场了,楼上三人皆是收回目光,二皇子欣慰的微笑着开口夸起最后出场的李弘成。 棠平也是老演员了,自然不会揭穿二皇子的用意,至于谢必安,就一工具人不需有太多想法。 天也聊了、酒也喝了、戏也散场了,棠平知道接下来要开始重要环节了。 果然,二皇子也没让他失望,夸了一句李弘成后,话题一转就说道:“君正,想来你也应该清楚我找你来的原因,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说完还一脸期待的看着棠平。 “殿下可知,我今早是去监察院办理入职手续的?”棠平没有理会二皇子期待的眼神,不答反问一句,然后起身躬身又行了一礼道:“今天多谢殿下美酒佳肴地款待,只是臣出身乡野,从来没见过如此佳肴,一下管不住嘴多吃两口,这会肠胃受不住,就先行告退,免得扫了殿下的雅兴。”说完也不等二皇子有何反应,就自顾自的向楼下走去。 正文 第六章 闲逛 辞别二皇子出了酒楼,棠平一下也没了回府的心思,转头看向等在酒楼外的小厮,想了想便走到马车旁对他说道:“待会儿你自己先回去,我自己出去逛逛。” 小厮自然不敢有反对的意思,点了点头回道:“是。” 四下看了看也不在理会小厮,选了一个热闹的方向,抬腿就慢悠悠的自行离开了。 刚刚二皇子的招见,让棠平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现在的他有所成就,但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还是可有可无,哪怕是二皇子的招揽也是顺手而为罢了。 当然不是因为没有被重视而心忧,透过现像看本质,棠平真正在意是那些‘大人物’会不会谋算自己,如果只是可有可无那自然在好不过。 在一家买折扇的摊子前停下,看着各式各样的扇子,棠平心下一动,自己可是有着白玉堂的用扇子经验传承。 “客人您随便看,看上哪一把您招呼一声。”摊主见停在摊位前的棠平,身上衣着并非凡品,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个不差钱的主,所以赶忙满脸堆笑的热情的招呼着。 闻言笑着对摊主点点头,在摊位上那百来把各色的折扇中开始挑选,反正自己也不懂好坏,所以用时不长就选了一柄不显得扇骨多而厚大,颜色古润苍细,楷磨光熟,纸料洁厚的扇子。 拿起自己看上的扇子,招呼摊主说:“老板,就这一柄。” “公子好眼力,这柄扇子展之广尺三四,合之止两指许,真真是我摊上为数不多做工精细的上品了。”摊主明显对自己的商品是了若指掌,见棠平对他的自夸不以为意他也不恼,而是伸手接过棠平手中的扇子一边展示一边道“有道是一柄折扇,两种画面。一面历史,一面现实。一面书画,一面可能是空白,留给后人思考后填充,您选的这柄一面留白,一面名家所绘花木竹石,十分精幽。” 乐呵呵的听着摊主卖力的推销,待到摊主一大段话说完,他才笑眯眯的问道:“多少钱?” 没成想自己这么卖力的精彩推销,对方丝毫不为所动,老板有些丧气的回道:“承惠,二两三钱银子。” 一手钱一手货,钱货两清,棠平也不在停留,手里拿着新入手的扇子晃晃悠悠地继续闲逛起来。 …… 重重深宫之中,一处清幽的花园里,一位凤眼朱唇、妩媚动人的贵妇端坐在石椅上静静品茗手中茶杯里的茶水。 与之相对而坐的清俊男子,却是面色不太好,脸上隐隐有一丝焦急漏出。 “姑姑!老二今天可是就在‘一石居’那边,郭保坤等人的行事也被弘成所阻……” 贵妇对男子的话仿若未闻,那成熟之中却带着点青涩的脸庞上竟露出一丝慵懒之色,她轻缓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这才轻声细语的说:“老二见的人不过是个六品上的小将而已,你这就沉不住气了?” 贵妇的一举一动无比魅惑,青年眼色中莫名之色一闪而过,轻咳两声:“若单论那定远将军自然不值一提,只是他与范闲可是自小就交情颇深。” 贵妇听之嫣然一笑:“那又如何?” “姑姑,如若老二通过定远将军交好范闲,那……” 青年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看青年这种神态,贵妇似乎也不忍心继续逗他,她檀唇轻起,微笑的柔声说道:“两年多前,我就了解过那位定远将军,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会往自身招揽麻烦。” “两年前?” 青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贵妇,他没主动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姑姑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别看她长相漂亮又柔柔弱弱,但以她的手腕她不想说的谁也问不出来。 “嗯,在青州的一次生意上的事。”贵妇并不想一说,平淡的一句话带过,又接着说道:“我听说陈萍萍看上他了,为此陛下还差点发怒了呢?” 贵妇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青年面露思索,他原本以为老二是为了范闲才召见那定远将军,现在想来其中必然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隐情,不过这会他也不急了,因为听自己姑姑所言,定远将军是陈萍萍的人。 青年人并不是没有城府的人,只是因为他老子的手段,常常使得他压力过大而已。 “陈萍萍的手下只能是属于陛下,任何人感去插手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青年人比起他眼前的姑姑还要拎得清楚,只是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提醒她,青年人是知道监察院里有他姑姑的人手的。 “既然是陈萍萍想要的人,那就让老二去折腾吧!陈萍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青年人在说这句话时,并没注意到他无比信赖的姑姑眼中不屑一闪而逝。 贵妇认同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范闲,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若真有人敢从中作梗,那便让他消失就行。” …… 庆国、南方,身为监察院院长的陈萍萍正在老家修养。 “你看中的那小子和范闲几乎同时到了京都,你就不怕他们在京都里被那些人一口吞掉吗?” 一身黑袍罩住全身,就连脸上也带着面具的监察院六处主办,推着陈萍萍乘坐的轮椅,缓缓的在布局优美大气的花园中走动。 “没事,两个小家伙都机灵的很。” 轮椅上的陈萍萍平静的回答,语气随意且慵懒。 影子一直都陪伴在陈萍萍身边,对他所有的布局是了解最深的人,他有些迟疑的又说了一句:“其实小棠的孩子是可以不牵扯到这些事里的?” 闻言陈萍萍那饱经风霜的瘦削脸庞上,也显露一丝复杂的神色,不过旋即就恢复如常道:“本来小棠牺牲后,也没想把他儿子牵扯进来,后来发现这小家伙是可造之材,便想照顾一下顺便为范闲找个助手而已。” “可他早些年就去了边境,和范闲的交情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为何还要在这个时间段调他去京都。” 这才是影子心里的疑惑,他知道陈萍萍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呵呵!”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陈萍萍笑着说道:“就是发现他很适合院里接下来的一次行动。还有就是看不惯那孩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瞎折腾,既然他想做事,那就给他机会试试看,我们都老了,以后院子还得靠他们不是吗?” 正文 第七章 第一次任务 随着范闲进京,京都往日里的表面和谐也被打破了,大大小小的各方势力都近乎不在隐忍,使得京都变得热闹非凡。 这天一早,在玉儿的伺候下,棠平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因为一会就是他正式到监察院点卯上班的日子。 “少爷,您到京都都已经好几天了,怎么不和范公子见一面呢?范公子的父亲可是深受陛下信赖,以您和范公子的交情,交好伯爵大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因为刚刚吃过早饭,棠平身上的官服有了些许褶皱,玉儿正帮他做最好的整理。 “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已经习惯了衣食住行都被人伺候的棠平,安静的站在原地任由玉儿摆弄,闻言反问一句接着又道:“范闲如今可是在风暴中心,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搅和进去可是很容易被颠覆的。” 棠玉儿显然也是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的,所以对自家少爷的话她不太认同,所性也就大着胆子回答道:“少爷您和范公子的交情是满不过有心人的,我倒是不觉您这样就能和他撇清关系,就像二皇子一样,您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您的。再说您既然想在官场有所作为,不站队能行吗?司南伯不涉皇子之争,又深受陛下信重,这不就是最好的靠山人选吗?” 棠平听了微微一怔,因为事实也确实如玉儿所说的那样,在封建王朝卷入皇子的争斗是很危险的。现如今的他只是监察院里的路人甲,也无法妨碍到皇子们争权夺利,只要他屁股坐得正,苟一波想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你是真的这么看好司南伯爵?”棠玉儿在京都可是经营了好几年时间了的,棠平自然是很愿意听听她的想法,虽然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可是那也只能做个参考罢了,最起码他前世的记忆中,那剧情里就没有他这个人物的,所以说所有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棠玉儿点了点头道:“根据我们的收集的情报,皇帝陛下对司南伯的信任可不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司南伯手中也掌握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就因为这个?”棠平显然不信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所以他便又开口说道:“少爷我也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所以你要是真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少爷您不觉得昨天那场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官司,收场有些太过于潦草了吗?”棠玉儿不急着回答,反而是又反问了一句,旋即才接着说道:“博弈的双方都被宫中出面压下,范公子这当事人也半点事都没有,显然陛下是更看好范公子的。” “你呀,问题还是看得太浅了。”摇了摇头,还以为这丫头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呢,想想也是,以这丫头的眼界要是能看清老狐狸们的算计那才是真的有鬼呢。 自家少爷一下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棠玉儿还有些不服气的又嘀咕一句:“虽然我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多少事是我看不明白的,但是以陛下对司南伯的恩宠,总不能故意要害范公子吧?” “行了,什么事都不能看表象,你要知道帝王是最无情的,所以你好好想想吧。” 拍了拍玉儿的肩膀,棠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出发去监察院了。 …… 京都城外,监察院五处的驻地。 “少爷,这……” 罗公然拿着棠平刚递给他看的任务卷宗,脸色十分不好。 “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 棠平能理解此刻罗公然的感受,他自己也没想到第一个任务会是这个。 “陛下不是准许梅执礼告老还乡了吗,为何还要我们这样做?也没听说梅执礼有什么劣迹呀。” 显然罗公然这个还有些理想主义的少年,这会被打击的不轻。 棠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些问题只能靠他自己以后慢慢去想了,也不管罗公然状态如何,棠平又开口对一旁的棠田道:“你去集合军队,我们要马上赶往虎门关一带。” “是!” 棠田领命就去集合军队,为军队开拔做准备了。 “少爷,您说梅执礼勤勤恳恳的为陛下办事,对庆国也是忠心耿耿,就因为卷入皇子的争斗,陛下连答应他的荣归故里都要反悔,这真的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的陛下吗?” 场中只有自己和少爷两人,所以这次罗公然询问得比较大胆,他期待自家少爷能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棠平自己也很纠结,在小说或电视剧里看到这一段时,就是觉得庆帝很霸气,精彩的权谋让人看得很爽,但是身在局中感受就完全变了。 好一会棠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答案,只能幽幽的感慨一句:“可能这就是政治吧!” 两人一时间皆是沉默不语。 罗公然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官场的黑暗,一时信仰和理念有些冲突。 而棠平则是危机感爆棚,此刻棠平更加坚定地要发展壮大自己势力,他不想有天也会有梅执礼一样的下场。 …… 京都深宫之中。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长公主李云睿斜椅在榻上,声音柔媚的对着一个身上透着死腐气的官员询问着。 闻言官员那严肃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像是毫无表情地回答道:“已经打发出去了,一来一回的时间至少需要好几天。” “嗯!你做得不错。”官员的回答长公主很是满意,她的赤足轻轻在软榻上晃动着,就连柔媚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轻快活泼。 长公主本就妩媚动人,她这般作态哪个男人受得住,那死腐气傍身的官员只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敢多瞧一眼,低眉垂目的沉声回答道:“一切为了庆国!” “呵呵!”也不知道是在笑官员的窘态,还是在笑官员刚喊出来的口号,笑过之后李云睿还用柔怯怯的声音又重复一遍:“一切为了庆国。” 正文 第八章 动手 天色蒙蒙发亮,远方鱼肚白的天空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山道上的野草和杂树正迎接着晨曦,枝叶上的露珠闪着光亮,在晨风中颤巍巍地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瓣。 一行三辆马车在寂静的山道中行驶,车上的人儿早起赶路,这会儿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除了不时的传来几声早起的鸟儿唧叫的声音,没人有兴致交谈赏景。 “哎!总算快到了。”坐在中间马车上的前任京都府府尹梅执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一路回来他是提心吊胆,因为他太了解皇帝陛下了。 不过现在看来陛下似乎真有意让他荣归故里,这一路走来有惊无险,想来在半天的路程他们一家人就真正安全了。 这几天里,他不停的反思自己的所做的选择,被告老还乡后,身在局外的他,很多事反而能看得更透彻了。 单单是自己的话,他心里是不后悔的,可是面对妻儿老小他还是很愧疚。当时的一念之差,现如今连累妻儿老小,现在只能希望陛下看在往日的苦劳上,真的给他们一线生机吧。 脑海里想着京都、陛下、皇子等等……没出事前虽然行事上如履薄冰,但也是意气风发、高朋满座。现如今一出事,真是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呀! 枉费自己在官场上几十年的沉浮,到头来还是在被摘了乌纱帽后才明白其中道理。 暗暗叹息一番,抬眼望了一眼车窗外刚刚露头的朝阳,橘红色的亮光铺满大地的同时,也多多少少的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近在眼前的家乡,给了梅执礼一丝希望。 …… 茂密的树林里,所有人马都换上了马匪的装束,棠平对一旁的罗公然和棠田道:“一会公然带人去截断梅执礼的退路,棠田带人正面冲杀,记得做得干净利落一点,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 棠田恭敬的应了一声,罗公然则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显然他心里还是没想通。 见此棠平面色微沉,缓缓警告道:“不管怎么样,这是陛下下令要我们做的,如果谁敢拖了后腿,就别怪我心狠了。” 正说着,一个在山道旁盯梢的斥候,匆匆前来禀报道:“将军,车队马上就到伏击点了。” “行动。”闻言棠平也不再多说,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按照布置好的任务,开始分散去执行。 这次任务棠平不准备亲自动手,他相信手下的人动手就绰绰有余了。他甚至都没想明白这么简单的活,上边为什么会下令他带着全部人马前来执行,就因为这突兀的命令,他还派人仔细的查了梅执礼的老底。 …… “啊!” 一声惨叫在山道中回荡。 “果然还是来了吗?”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中箭后的一声嚎叫,使得车队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只有中间那辆马车上的梅执礼还保持平静,他没有让人反抗,也没让人逃跑,因为他知道这一刻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老爷,有埋伏,怎么办,怎么办啊!” 梅执礼的妻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惊慌的拉着梅执礼的手,大声询问着他,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有办法度过这次危险。 轻轻的在妻子的手背上拍了拍,梅执礼愧疚的说着:“不要怕、不要慌,我们谁都逃不掉,都怪我,这次我们一家人就要齐赴黄泉了。” 梅执礼宽慰妻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他知道对方这是骑兵冲锋了,以他带着的护卫,估计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 他拉起惊吓过度的妻子,两人一起出了车厢,反正都没一丝活路了,那就死的有骨气有尊严一些吧!他想出去看看陛下,是派谁来给他送行的。 …… 棠田等人可是谨记棠平的吩咐,动起手来干净利落,一会的时间梅执礼的家眷就被手起刀落砍杀殆尽,就连梅执礼本人,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活都干完了,棠平这才策马来到山道中。 “把财务都找出来给大家分了,既然是马匪袭杀,留下财务可不像话。” 棠平简单的对手下吩咐一句,虽然这任务不合他的心意,但这世界就这样,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顺心合意。 一听还有这好事,手下的士卒们动作都快了几分,他们可不会有罗公然那样的心里负担。 “将军,这尸首要不要处理一下。”罗公然这时上前找棠平询问,对于财务一事他没意见,他现在想的是虽然救不了人,但给他们收尸总应该可以吧! “不行。”棠平一下就否决了罗公然的想法,他语气平静的道:“你现在就传讯回院里,过会自然会有人来收尸,我们处理完就到,虎门关休整,等后下一步的命令。” …… 京都,皇宫之中。 候公公有规律地踩着小碎步,快速的穿行在楼阁之间,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要办。 很快他就来到了皇帝陛下的御书房,门口宫典如同门神一样伫立在那,对快速而来的候公公他只是撇了一眼,并没有上前阻拦。 “陛下、陛下...” 进了御书房就见庆帝在那专心致志地摆弄弓箭,他赶紧上前小声的呼唤两声。 庆帝像是不知道他的到来一样,自顾自的又摆弄一会,才转头惊讶的对恭敬等候在一旁的候公公道:“候公公,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见陛下终于理会自己了,候公公赶紧躬着身子回道:“回陛下,监察院出来密信,梅执礼和他的家眷在回乡途中遭遇马匪,在距虎牢官三十里的山道上被截杀。” “什么?你说什么?”庆帝一脸吃惊的反问一句,也不等候公公回话,他的吃惊就转化为愤怒,只听他冷冷的说:“梅大人是两朝老人了,一生兢兢业业,如今好不容易告老还乡,尽然遭了马匪截杀,真是痛煞我心。” “陛下!” 候公公见状想说些什么,却被庆帝挥手打断,他眯着眼睛思考一会对着候公公道:“传令,让虎牢关的守将派人将梅执礼一家,风风光光的送回他老家安葬,然后让他出兵给我把虎牢关周围的马匪给清剿干净,哪怕是漏了一个,朕都要拿他是问。” 正文 第九章 开导 虎牢关,大军营地中。 “还是想不明白吗?” 棠平走到罗公然背后,见他竟然毫无察觉,虽然他明白此中缘由,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少爷!” 听见声音罗公然有些后知后觉的打了声招呼,旋即又恢复那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再说话。 “公然,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陛下这样做是无可厚非,他身为一国之主,考虑的事和我们不一样。” 棠平心里是很看好,罗公然这个还有着赤子之心的的手下,所以即便有些失望,他还是准备开导他一番。 “难道您也赞同这种做法?”罗公然不解的看着自家少爷,在他眼里自家少爷可不是这样刻薄少恩的主。 “不赞同又如何呢?”棠平不答反问一句,话语很是无奈,顿了一会他才接着说道:“虽然这样做让人心寒,可不能否认的是,他是个不错的皇帝。有时候过去的功劳再大,也是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他还春秋鼎盛,梅执礼就这般跳脱,若真放任自流,庆国也将腐朽。” 这话罗公然是认同的,他只是一时半会想不通罢了,又不是无脑的蠢货。 认同不代表没有别的想法,罗公然出身虽不显赫,但那也算是个世家,世家子弟都有个毛病,就是家族利益大过一切,所以他还是问出他内心最为真实的疑惑道:“可您也是庆国的臣子,为他卖命您就不怕有一天也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哈哈!” 此刻棠平才明白,原来罗公然的反常并不是有多悲天悯人,只是兔死狐悲而已,他笑了笑才答非所问地道:“你觉得庆国的制度怎么样?枢密院、监察院、六部、督察院还有内库。” 不明白自家少爷想说什么,但罗公然还是认真的思考一会,才慎重的回答道:“庆国制度是完善的这毋庸置疑,各大机构势力盘根错节,虽然暗中较劲但也算是一种相互平衡。” “还算透彻。”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棠平对这个回答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但高深莫测的人设还是得维持的,他语气平淡的又问了一个问题道:“那你可知道建立监察院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吗?” “监察院不是陛下的耳目,代陛下监察天下吗?” 罗公然这次回答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肯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少爷是不会无的放矢的,既然他这样问了,那事情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耳目、监察天下?”摇了摇头棠平心下暗暗叹息,如今的庆国百姓估计应该都如同公然的想法一样吧,真替那女人不值。虽然他没有那个女人的心气,但前世的记忆里庆余年中也就那个女人的死法,是最让人意难平的了。 见自家少爷都摇头了,罗公然也就不在说话,虽不知少爷在想什么没有说话,但他还是在那静静地等着少爷来给他解惑。 棠平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愣神也就一会功夫,他便又开口说道:“监察院初衷是为了监察皇帝。” “不可能。” 闻言罗公然一下就情绪激动起来了,虽然他一直很信服自家少爷,但棠平刚刚那句话可是如同炸雷一般。 罗公然的反应在棠平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不恼怒他的质疑,语气不变地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监察院里有块石碑上写得明明白白,虽然它现在已经积灰已久无人问津了。” “这、这、这真是……” 被棠平的话语颠覆自身的认知,罗公然一下就失了分寸。 本来就是要打破罗公然固有的思想,不然以自己的谋划和行事作风,把他留在身边迟早会是个隐患,所以棠平不待他平复心绪,就继续保持平淡的述说道“你可以想一想,监察院八大处的职责和权力,结合我刚刚说的好好想想。” 瓦解一个人固有的观点,不是一蹴而就的,是要慢慢引导。 一时间两人都沉寂下来不再说话,期间罗公然的脸色也是急剧变化,不难想象他此刻的思想有多么复杂。 ……过了半晌。 “呼!” 深深的吐出一口淤积在胸腔内的浊气,罗公然这才声音干冽的开口道:“公然想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棠平表示怀疑,他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点了点头罗公然认真的回道:“虽然很美好,但皇帝是不可能让这些事成为现实,少爷您想告诉我的应该是别太相信所谓的皇室是吗?他们是不会允许有人迫害他们的利益的,就好比您口中积灰已久的石碑。” “你能明白就好。”棠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像在京都时棠玉儿认为要交好范家一样,点到为止,很多事情得让他们自己脑补才行。 其实这也是他们看待事情时所站的高度太低,局限了他们的眼界,要不然棠玉也不会提出交好范府这个意见。 可棠平心里跟明镜一样,庆帝之所以这么有底气,那可不是因为自身强大,而是他手中控制的军队比世人想象的更加牢固,什么监察院、枢密院的都只是他的工具罢了。如果有能力掌兵的他,敢和范闲交往过密,那他就会如同将来的林家和范家一样被清洗掉。 所以他要做的是趁现在有机会先掌握一定力量,未来的风浪中他才能坐稳钓鱼台。 …… 庆国、京都。 最近是风起云涌热点不断,先是礼部尚书之子和户部侍郎之子对簿公堂,连皇子、太子、世子都亲自下场,最后宫中出面压下所有问题,摘了京都府府尹的官帽。 本以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没成想几天时间,先是范府公子当街遇刺,接着又传来告老还乡的梅府尹被截杀,最后是范公子当街击杀刺杀凶手北齐高手程巨树,一波接一波的大瓜成了京都百姓的饭后谈资。 作为所有热点的当事人,范闲此刻心情并不美好,藤子京因他而死,虽然已经击杀程巨树报仇了,但幕后黑手却还没揪出来。 正文 第十章 再次被安排 流晶河畔,醉仙居门口。 “让我进去。” 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在那嚷嚷着,往日一到晚上就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醉仙居,今日却是大门紧闭、上贴封条,只有门口的两个小厮在那无奈的劝返前来寻欢的醉汉。 面对醉汉小厮也不敢有丝毫不耐,只能恭谦无奈的劝道:“不行,真的不行啊大爷” 有能力来醉仙居这个有名的风月场消费,说明醉汉最少也是个小有身家的人,无端被人阻挠,他很不爽的嚷道:“为何不让我进去,我告诉你们,我早就和云见姑娘约好了,你们不让我进去,不拘是什么道理。” 这醉汉是越说越生气,身子一晃一晃的大声喊道:“我就要进去。” 两个小厮也是无奈,醉汉在那无理取闹,他们还只能上前搀扶住醉汉的身子好言解释道:“大爷,您有所不知啊,这司理理姑娘的花船,已经被烧了,这衙门正在查失火的原因呢。谁都不让进去,你们还是饶了我们吧!” “火又不是我放的,我就要进去。” 醉汉明显是醉得失去理智了,闻言还是不死心。 “二位大爷,求求你了,你们千万别进去。”见和醉汉这边讲不通,小厮只好求助醉汉的同伴,虽然他同伴也是满身酒气,但显然还是保有理智的。 “走、走、走……”醉汉的同伴上前搀扶住醉汉,把他架着就往外走,醉汉虽然还不情愿的吵吵闹闹,但还是被同伴给带走了。 “真是对不住了您,真是对不住了……” 醉汉虽然被同伴架着往外走,可两小斯还是不敢大意,在原地躬着身子一个劲的道歉。 这一幕正好被刚从参将府过来的范闲和王启年看到,两人具是脸色一变,本来去京都守备参将府时就晚了一步,那参将全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 来不及多想,范闲赶紧上前,拦住准备离去的两个小厮道:“等等,你们刚说船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会这么倒霉吧!”被拦住的两个小厮面色一苦,心想刚劝走一波,怎么现在又来一波呀! 虽然心里不得劲,但两人还是转身恭敬的回答道:“大爷,就今日午后。”说完还一脸惋惜地叹息道:“哎!好端端的花船,就这样被烧成灰烬了。” 范闲此刻哪有心情听他们感慨啊,有些焦急的问道:“那司理理人呢?” 范闲这副焦急的样子,两小厮也不敢拖沓,赶紧回道:“走了,有人瞧见她已经出城了” “又来晚了。” 范闲心里满满的无力感。 小厮见范闲脸色不好,也是心有戚戚的叹了一口气道:“哎!花船被烧,心灰意冷了吧!” 见范闲没有吵闹,而是一脸失落的模样,两人又躬身对范闲道:“二位爷,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 京都,二皇子府邸。 “他查到醉仙居了?” 二皇子正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范闲写的红楼,听见谢必安的汇报,他有些意外。 “是的,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恭敬的回答了二皇子,但谢必安语气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 知晓自己手下秉性的二皇子,自然不会去责怪谢必安,此刻的他正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件事来打击一波太子的势力呢。 范闲是受他邀请,才会在牛栏街被刺杀,这样一来明面上他是幕后黑手的嫌疑最大,但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明白这件事一定不是他做的,而范闲无疑就是个聪明人。 “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姑姑呢?”在心里暗暗的为长公主点了个赞,长公主这样做,肯定会加剧范闲和太子的冲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是支持太子的。 “谢必安,你去枢密院找秦家的人,让他把那位定远将军打发去前线,陛下既然有意开启国战,那他这个将军就去前线多立点军功好了,可别回京都坏了姑姑的好事。” 正因为范闲吃瘪而暗爽的谢必安,忽然听见二皇子的吩咐,脸色顿时就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他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就算他回京都又能怎么样,敢坏事就杀了便是,再说他都没同意您的招揽,您何必给他机会呢?” 至从投入二皇子麾下,这么多年谢必安都是过的顺风顺水的,唯独近期有两人让他不爽,而这两人就是范闲和棠平。 二皇子闻言放下手中的红楼,严肃的对着自己的心腹道:“必安,做什么事都要以大局为重,棠平和范闲不同,他没有根基,面对我的招揽还能保持理智,就证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只要慢慢加恩与他,还怕他不为我所用吗?如果就这样被我那姑姑给毁了岂不是可惜。” 见自家主子这么严肃,谢必安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声:“是!”就退下去办事了。 望着谢必安退出去的背影,二皇子喃喃自语道:“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也不知道话语里的他,指的是谁? …… 虎牢关,营地中。 “少爷,咱们不是隶属于监察院五处的吗?怎么陛下又会同意枢密院发的调令呢?” 营帐中只棠平、棠田和罗公然三个没有外人,所以罗公然用少爷称呼棠平。 接到调令的棠平,也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自己这颗小棋子,到底是被谁在背后操弄。 不过如今的棠平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无能狂怒,既然还没有成为下棋人的实力,那么就好好当颗听话的棋子,所以他面色如常的对罗公然道:“调令既然来了,咱们好好执行就是。还有你记得给玉儿传讯,吩咐她等海老到了京都,一定要给我好好查查到底谁是下棋的人。” “是!”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所以自家少爷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所以罗公然当即就应下了,只是他还是疑惑的问道:“少爷,您到底有什么可被人惦记的呀!” 对于这么没有眼力劲的问题,棠平自然是没好气的回答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只要这次国战咱们多立点功劳,想来下回应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吧!” 正文 第十一章 出发 “此次国战,我庆国大军分三路进军,一路从沧州出发攻打镇北关,另外两路皆由虎牢关出发,其中水军沿江北上攻打振威关,而我们则是渡江攻打巅南关。” 虎牢关军队大营,中军大帐内棠平和罗公然两人正看着舆图为即将到来的国战做准备。 “少爷,怪不得您要派遣棠田带十八等人先混入巅南关。”罗公然看着刚刚接到的最新命令,一脸佩服的看了自己少爷一眼。 “其实没有多复杂,五天前接到调令时我就分析过了,镇北关离我们太远而振威关则是要走水路,这样一来适合我们的只有巅南关。”只是简单的分析推理而已,不值得棠平自满。如果为将者连这么简单的推演都不能完成,那棠平还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大军集结得怎么样了?” 不理会罗公然的吹捧,棠平转而问起兵源调配的情况。 “五千兵马前日就已久到位,正在加紧训练,后续兵马由枢密院统一调配。” 这些事都是罗公然在负责对接的,所以回答得很是简洁干练。 “五千兵马加上我们本部人马也差不多够了。”闻言棠平在心里琢磨一番,心里有底后他便开口说道:“这样,你待会去和田完监军说,让他准备大军的五天粮草,我们趁天黑出发巅南关,枢密院后续调配的兵马统一由他率领,后日再出发跟上。” “少爷,毕竟是要渡江作战,我们就带着这点兵马前去,如果后续兵马没有及时赶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相比于棠平的胸有成竹,罗公然则要谨慎许多,这也是性格使然。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都知道我们大军还没完全集结,那北齐的探子想来也应该能探查到,所以我们就要趁巅南关守军还没准备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见自家少爷心里已然有定论,罗公然自然不会再劝,再说自己少爷的谋略也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 “是!那我这就去办。” 既然少爷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罗公然也不再耽搁,躬身抱拳行礼就去执行命令了。 军帐中只剩棠平一人在看着舆图沉思,对于是否能拿下巅南关,棠平心里没有半点怀疑,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函谷关。 这函谷关可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要不然也不可能作为北齐上京的南大门,拿下巅南关后他这路大军就可一马平川的直达函谷关,只是他到现在都拿函谷关没什么好的办法。 “算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棠平只好收起案上的舆图,开始准备铠甲武器,虽然这次他不准备亲自上场厮杀,但该有的准备还是不能少的。 …… 戌时。 校场上五千兵马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应为要隐蔽出兵,所以棠平也没有做出征动员,只是和监军、主簿等人简单的交代几句,就下令出发。 庆国真不愧为军事强国,五千兵马皆是精锐,行动起来有条不紊,除了铠甲的碰撞声,竟然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望着缓缓离去的军队,王直主簿对一旁的监军田完笑眯眯地问道:“大人为何不阻止将军兵行险招?” “王主簿,我虽为监军,但棠将军才是军事主官。” 闻言收回望向大军离去方向的目光,田完的语气很是淡漠开口回道。 不是他两有什么私人恩怨,而是两人所属阵营不同,虽然国战期间不敢互相下绊子,但也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呵呵!”王主簿当然不会虚了田完,也不管他的语气如何,轻笑一声接着说道:“王某自然知道棠将军才是军事主官,这不是田监军您才随军几日,以前也不曾带兵,此次为何会这么果断的支持棠将军?您就不怕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大军还没准备完毕就行动,要是棠将军行动失败了,身为监军的你可是有很大责任的。” “王主簿言我不善兵事,田某有自知之明,也不与你争论。”说着还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王直,这才接着回讥道:“至从接到指令的这段时间,田某可是研究过舆图,莫说棠将军已经早有准备,就算是临时起意,只要是为了庆国,田某也会全力配合。” 被田完不屑的态度和言语弄得有些不自在,王直也知道自己似乎挑起了一个很愚蠢的话题。 “咳咳...” 轻咳两声,用手捋了捋胡子,王直这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是王某小人之心了,田大人果然高风亮节,真乃我庆国读书人之楷模也!” …… 沧州。 秦恒身为此次国战,庆国一方的最高指挥官,此刻正在大营中和诸多副官将校商谈军中事宜。 “报!” 帐外一士兵大声的禀报着,营营帐内讨论声一下就停止下来了。 “进来!” 秦恒声音沉稳的道,虽然知道这个时间来信肯定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但身为主帅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帐外的通讯兵闻言,赶忙快步入账拜道:“启禀将军,虎牢关田完监军来信,言定远将军带五千兵马出发,准备奇袭巅南关。” 通讯兵快速的说完虎牢关传讯,又叩了一下头就退出军帐。 消息来的突兀,帐内所有将校皆是有些愕然,毕竟他们可是知道兵马可是还没有全部到位的。 “胡闹,这棠平好大的胆子。” 一会功夫,最先反应过来的老将朱昱率先开口怒声骂道。 本来这次国战棠平能独领一路大军,就已经让许多人眼红,这会擅自行动刚好被他们抓住把柄,顿时大帐内有过半的将校都开口附和老将朱昱的话。 “到底是太年轻,就不应该让他独自领兵。” “是啊!大军还没全部到位,他就这般行事,这要是坏了大局部署可如何是好啊!” 一时间军帐内,议论声此起彼伏,只有少数几个思维敏锐的将校和秦恒没有出声。 过了有半刻钟的时间,众人终于发现主帅都还没开口,只好渐渐地停止议论。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秦恒这才语气不善地开口说道:“瞧瞧你们刚刚地模样,就为了这点小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人被秦恒的话语臊得脸色通红,特别是带头发言的老将朱昱更是尴尬不已。 秦恒也没有看他们笑话的心情,见众人都已经意识到自身的问题了,他便语气平和的接着说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定远将军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再说水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沿江北上发起攻击,沧州这边明天也可以出兵,为何他就不能当机立断的突袭巅南呢?” 正文 第十二章 巅南关 棠平提着长枪,坐在马上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身边只有罗公然这么一个副手,棠田前几日就奉命潜入巅南关了,所以很多事只能他亲自来处理。 这路大军,乃是昼伏夜出的偷偷行军,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能悄然至此,棠平心里已是侥幸不已了。 “将军!再往前便是巅南关地界了!”背负舆图的斥候突然说道,将棠平正在观察地形的注意力给拉回当下。 棠平指向巅南关外的一处山谷,下令道:“那地颇为隐蔽,适合扎营休息。”传令兵迅速去通知大军,往山谷处悄悄前行。 棠平则带着罗公然等人前去观望巅南关的敌势。 罗公然于马上观察一会,对棠平道:“将军,巅南守将果然如您所料,虽然守备有所加强,但警惕性还是不高。”棠平也是望着城门处,仔细的看着,闻言道:“我方兵少,欲取巅南关,只能用计,强攻肯定没戏。连日赶路将士们也都疲累,且先休息一日,只待明晚约定好的时间,棠田等人会趁机打开城门,那时便是进兵之时。” 说完,遂与罗公然等人打马回营。 五千多兵马此时已经在山谷中安营扎寨了,但是却不敢生火做饭,只能啃食随身携带的的面饼充饥。这面饼咬着生硬无比,只能用冷水浸泡一会才能咽得下去。 “叶轻眉也真是的,发明了这么多东西,就不知道改良下行军干粮。” 棠平一边硬着头皮吃着难吃的面饼,一边在心里恨恨地吐槽起范闲的老娘。 这时,一校尉前来禀报道:“将军,已派人盯着巅南关方向了,警戒的士兵也已经都散出去了,您可还有什么指示?”棠平恢复严肃,言道:“全军歇息吧,且莫弄出大的声响!还有多安排警戒人员,莫让北齐士兵发现我等在此安营扎寨。” 校尉道了声:“得令!”便准备退下去了,这时棠平又开口道:“将士们情况如何?” 那校尉答道:“没什么问题,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了,都明纪律。”满意的点了点头,棠平言道:“那就好,告诉将士们,进了巅南关,一定让大家油水充足的饱餐一顿。” “诺!”校尉闻言这才下去传达。 一夜无话,五千兵马屯于此地,北齐人竟然毫无察觉,可见对方守将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很快又煎熬的度过白天,夜幕开始慢慢降下,棠平算算离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罗公然去传令大军做好准备,自己则身披甲胄,驾马来到昨天观察的位置,仔细地盯着巅南关的城门。 戌时过半。 大军也已经在预定的冲锋位置待命,这次领兵冲锋的人是罗公然。 罗公然跟了他这么多年,棠平也早就将罗成的枪法传授给他了,所以这次棠平给他机会,准备好好的历练他。 不多时,巅南关城门处隐隐传来,厮杀的喧闹声,棠平定睛望去,心知应该是棠田等人动手。 罗公然在一旁急道:“将军,下令冲锋吧!”棠平却极为冷静的回道:“不急!再等一会!” 罗公然虽然心急,可是行军作战这等大事,他也不敢多言,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等待着。 突然巅南关城门处大火然起,棠平知道这是得手的信号,遂急忙道:“传令,所有骑兵全速冲锋。” “全军冲锋!”罗公然闻言,对左右大叫一声,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早以整装待发的骑兵,得令后在罗公然的带领下,如洪流一般快速的冲向巅南关城门。 他们选的冲锋位置离城门本就不远,冲出丘林后,不用半刻钟就以来到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也发现了有骑兵向城门冲杀而来,但此刻的他们毫无办法,本就不宽敞的城门口,棠田和十八骑带着两三百人堵在原地,他们想再次闭城也做不到。 城内的北齐士兵是一波接一波的向棠田等人冲杀,就连守将都杀红了眼,亲自冲向棠云,两人厮杀了二十多会合,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棠田等人就是这么坚持一会,罗公然率领的骑兵就已经赶到,棠田等人见是自家骑兵,忙让到两边,骑兵就这么一个冲锋,就把北齐守军冲散。 手中长枪急出,连续挑番好几个北齐士兵,罗公然兴奋的大喊道:“兄弟们,今日就破了这巅南关,大家随我冲啊!” 国战首功近在眼前,所有庆国兵马都红了眼,在罗公然的带领下,见人就杀,或刺、或砍,一时间锐不可当,铁蹄冲锋下如入无人之境。 被庆国骑兵的一番冲杀下,见守城无望,北齐守军失了斗志四下奔逃,而守将见势不妙早已打马不知去向。 见大局基本稳定,罗公然打马来到棠田身边道:“我先带人去城内追杀敌军,你们伤亡惨重,就在这里等后将军。” 棠田带领的三百人此刻剩下的已经不足半数,且个个衣袍都被鲜血染红衣裳,样子有些狼狈,但这些人的战役却不比骑兵们差。 挥刀又砍番一个北齐士兵,闻言棠田大声道“你自去便是,我等自会守住城门。” 城外庆国步卒的叫喊声已然是越来越近,加上对方守将带头溃逃,所以这一帐可以说是毫无悬念了,棠田自然不会不顾手下伤亡去贪图功劳。 “哈哈!”罗公然大笑一声道:“好兄弟,等我将敌军败将抓住,再回来与你痛饮一顿。”说着就快马向溃兵的方向追去。 说话间,棠平带着后续的步卒也以来到巅南关前,他迅速对左右的步兵校尉道:“你们带人迅速去接管城门,然后配合罗公然绞杀敌军,若是放下武器的,尽皆俘虏不要伤他们性命,对城内百姓也不可侵犯,违令着皆军法从事。” “诺!” 将校们大声应下,就带着各自麾下的士兵分散去执行命令了。 本就被骑兵杀得毫无斗志的北齐士兵,见棠平带着大军一到,或逃、或降,城门处也不在有人反抗了。 “将军,田等不辱使命,已然完成任务。” 大军已经开始接管城防,棠田等先潜人员,来到棠平面前拜道。 “你们都是好样的。”望着这个个浑身浴血的手下,棠平心疼的开口道:“受伤的快点下去治伤,其他人待收拾好牺牲兄弟的尸体,再去休息。你们放心,今日破巅南关的首功,本将会如实上报,定然不负你们的英勇无畏。” 正文 第十三章 捷报 北齐士兵尽皆四散奔逃。 厮杀了半个时辰,城中局势以基本明朗,棠平的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巅南关当中的各个要害之处,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收拢溃散的北齐败兵,防止他们在城中肆意迫害普通百姓。 “将军!抓到一个北齐将领,这人声称有重要的东西要呈于将军。” 只见一校尉浑身血迹,手中大刀架在被俘之人的脖子上,押着他就急急向棠平走来。 先是对奋战的校尉点了点,这才转头皱眉问被俘的北齐将领:“你是何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 “在下...在下高智,欲献兵符给您。” 话说得有些结结巴巴,显然这位北齐将领是害怕极了,棠平倒是能理解他,毕竟他是穿越人士,不会因为这人的本性就看不起他。 一开始,棠平也没多在意,巅南关都被他打下了,死的死、降的降有没有兵符似乎意义不大。正想挥手让人把这俘虏带下去时,脑海中忽然散过一个念头,他对左右大喊:“舆图,把舆图拿过来。” 这一出把周围人唬的一愣,大家都不明白将军这是要做什么,不过明不明白不要紧照办准没错,背负舆图的斥候,赶忙把舆图第一时间递给棠平。 没时间解释,棠平拿到舆图的第一时间,是要对照舆图看看灵光一闪的念头是否可行。 在舆图上显示,巅南关背后只有一条直达函谷关的道路,路的两边都是丛山峻岭。 “只要执行妥当,自己的想法完全可行啊!” 棠平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进军的计划时。 罗公然回来了,因为是骑兵冲锋,所以他看起来倒没有棠田等步兵那样狼狈。 “敌军收将以被击杀,其余官员皆以俘获。”对着棠平行了一里,他有些激动的说着。 棠平闻言心里更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是有办法完美达成的,所以也顾不得让罗公然等骑兵休息了,他对罗公然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前些,然后指着舆图对罗公然说道:“你现在把所有骑兵带到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的通行面不大,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然后把这里给我看死咯,一只苍蝇也不能给我放过去。” “诺!” 没有多问,罗公然闻言道了生诺就转身上马,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自家少爷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韩校尉,你派人快马加鞭去催一催田监军等人,让他们务必在三天后到达巅南关。” 棠平一边收拾舆图一边快速的下达命令。 “诺!” “李校尉,城防和看守俘虏的事就交给你了,这几天巅南关许进不许出。” “诺!” “棠田带人查巅南关里的密探,务必做到不让一只信鸽等飞出巅南。” “诺!” 所有接到任务的人都第一时间下去执行,见暂时能做到的都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棠平带着没有任务的将校直奔,巅南关的府衙。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说打下巅南他就可以放松了。 在府衙里,他又让人开始清点巅南关里的物资,接着又亲自着手准备出榜安民等事宜,最后就是统计军功了,比较帐打赢了,不把军功上报上去,手下的将士都会有意见的。 等到带着捷报的通讯兵快马向沧州大营出发时,时间已经到第二天清晨时分了。 所有事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棠平便吩咐手下分批开始休整。 …… 庆国和北齐的交界处,一队长长望不到边际的兵马,正在紧张有序的渡河。 作为此行队伍里的临时主官,田完心里是紧张的,虽然他不通晓兵事,但最基本的半渡而击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本人身先士卒,是亲自带着前头部队渡河,平安渡过大河,他便下令军队在岸边展开队形以防不测。 “你们把手下的斥候都给我大范围的散出去,一定要仔细探查……” 田完正严肃地给随行将校发部命令。 “报...” 一声大叫打破了渡河部队紧张且沉寂的氛围,那声音还没落下,就见一骑浑身还带着血污的通讯兵来到大军的近前。 外围的士兵见是自己人,也就没有阻拦,那通讯兵翻身下马快速奔到田完等人面前,行礼道:“启禀…呼…监军…呼,将军让你带着军队务必在三天内赶到巅南。” 通讯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快速的大声汇报着。 闻言田完脸色一变,倒不是说这个任务有多难,而是以为棠平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忙问道:“可是巅南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通讯兵虽然有些诧异监军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言道:“巅南关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将军遣我前来报信,只言要监军务必要在规定时间内把队伍带到巅南,其它的小人就不知晓了。” 通讯兵的话让田完松了一口气,虽然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不怕担责,可要是有可能的话,谁又会心甘情愿的担责呢。 “你先下去休息一会。”挥手让通讯兵下去休息,他转头便又对左右吩咐道:“你们也都听到了,既然巅南以被将军拿下,那这一带想来也就没什么危险了。所以通知下去全军加快速度,留下两千人由主簿带领押运粮草,其余人给我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巅南。” “诺!” 所有人听到统领自己这一路大军的将军刚打了胜仗,此刻队伍里的士气高涨,所有人都恨不得斩将夺城的人是自己,对于监军下达的急行军命令自然就不会抵触。 …… 沧州。 中军大帐内,所有将校脸色各异,他们刚刚也收到棠平发来的捷报。 “都说说你们是怎么看的?” 作为主帅的秦恒,手里拿着棠平统计的战功,半眯着眼睛微笑的向左右副官将、校问道。 一时半会大家谁也没接话,谁能想到这次国战的头功,会被棠平这毛头小子给拿下。虽然心里吃味,但这军功是实打实的也没办法从中作什么手脚啊。 “怎么都不说话?”秦恒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听不出喜怒,他目光在诸多将领中一一扫过,所有被他视线触及的人,都尴尬的低下头颅,因为前几天正是他们在这军帐中抨击棠平的。 正文 第十四章 定计 沧州大营发生的一切,此刻的棠平都是不可能知道的,这几天里他是忙得昏天黑地的。好在今日一早,田完监军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天到达颠南,这样无形中就帮了棠平的大忙了。 “田大人,你能这么快赶到巅南,真是辛苦了。”巅南原府衙内,棠平一脸热切的拉着刚刚进门的田完,热情的说道:“只是如今巅南关内事物繁杂,我又不擅长治理,所以也没时间可以让你休息,因为你必须要尽快的把巅南给稳定下来。”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就被上官来了这么一出,田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想推脱,毕竟不擅军事的他,治理这一块正好能帮上忙。 “将军,您不必如此,打仗上田某能出力的地方几乎没有,那这稳定地方为大军保障后勤一事本就是田某分内之事。” 田完这几句话说的无比诚恳,听得棠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也是没办法,虽然脑海里前世的记忆中有很多治理安民的政策和办法,但他没有施政地经验,空有想法得不到落实,也只能是纸上谈兵罢了。 “哈哈!”大笑一声掩饰自己的些许尴尬,棠平这才接着说道:“田大人果真是快人快语,咱们分工不同,只能是相互协作才能更好的为庆国办事。” 闻言田完却是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用一种近乎虐诚的语气言道:“一切为了庆国!” 穿越这么多年,棠平见过不少庆国百姓如田完这般,把庆国当做自己毕生之信仰。棠平自问是做不到这样的,但不妨碍他打心底里佩服这些人。 “那就辛苦田大人了,这边交给你负责,我正好可以着手,下一步用兵的事宜了。” 虽然把自己不擅长的事,甩手丢给田完,可也不代表棠平就什么都不做了,毕竟国战才刚刚开始,他还准备多赚取军功呢。 “待交接完成,将军且去便是,田某必不负将军的重托。” 简单的寒暄几句,棠平就开始和田完交接具体的工作。待到棠平从繁杂的政务中脱身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 “呼!” 府衙门口棠平长长的松了口气,就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 “将军,咱们这是要先去休息一会吗?” 棠云虽然感觉自家少爷这幅模样颇为好笑,但是也很是心疼,至从打下巅南关,少爷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现在可还没到咱们可以休息的时间,接下来能不能拿下函谷关,就看我们的动作够不够快了。” 虽然很想去大睡一觉,可棠平心里清楚,在拿下函谷关前,这就是奢望。简单的收拾下心情,他便对跟在身边的十八骑道:“你们分头去通知所有没有任务的将校,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到大营集合,谁敢延误军法从事。” “诺!” 十八骑配合默契,得令后快速的分出几个来,四散出去通传军令。棠平也趁着这难得的空档,在城中找了个小摊,随便的吃点东西。 ……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内。 “参见将军!” 十多位校尉整整齐齐的给端坐在上首的棠平躬身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棠平面色严肃地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才开口说道:“找你们来是商议一下,接下来攻打函谷关一事,诸位都坐下再说。” “诺!” 军中就这一点好,只要是正事没人会客套,简单的拱手示意一下,大家就纷纷找到位置坐下,等候棠平接下来的安排。 抬眼扫了一圈所有将校,见他们都一脸严肃地在座位上坐好,棠平便开口说道:“我们这一路兵马总计有两万人,虽然已经不算少了,但是要以这样的兵力拿下函谷关可不是容易的事,诸位可有什么好的计谋可以教我?”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了,但棠平不会一下就说出来,毕竟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闻言所有将校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毕竟是商讨行军大事,若是没有成熟的想法,随意开口只会让同僚轻视自己。 众人都一脸严肃的思考状,最后还是一位姓李的校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言道:“将军,末将以为得想办法把函谷关内的敌军调出城来,要是让他们死守城关,以我们的兵力,就算能拿下函谷关我们也必将是伤亡惨重。” 对着李校尉点了点头,棠平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道:“函谷关守将师江,是北齐比较出名的将领,且他手下有着三万多兵马,强攻肯定行不通,所以你们对李校尉的想法怎么看?” 端坐在左边一排末尾的郝明听见李校尉的话,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他犹豫一会,才有些迟疑地起身道:“将军,末将觉得李校尉的办法可行。” “哦!郝校尉可是有什么好的补充?且说出来大家商议一下,不管办法如何总归拿出来商议一下不会错。” 棠平见他有些迟疑,便出声打消他的顾虑。 “多谢将军!”郝明的向棠平抱了一拳,这才稍微的安心一些,言道:“将军早已经让罗、棠两位同僚守住通往函谷关的通道,想来我们拿下巅南一事应该还没传出去。所以末将认为可以利用那带着兵符被我们俘虏的北齐副将,逼他写信向函谷关求援,然后选一地伏击北齐援军,这样就能最大的歼灭函谷关的有生力量。”说完郝明又向棠平行了一礼,才重新坐下。 听着郝校尉的话语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将军是早有准备啊。 同样对着郝校尉点点头,棠平也不表态,继续向众人问道:“郝校尉和李校尉的办法不错,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吗?” 又是沉默好一会没人发言,棠平也知道如果真有那么多办法可以拿下函谷关,那函谷关也不会是北齐上京的南大门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别的想法要补充,那就按郝、李两位校尉的办法来执行。” 一刻钟过去了,始终没有人开口,棠平这才出声说道。 “诺!” 众人应诺后复杂的看了郝、李两人一眼,要是真拿下函谷关了,他们二人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棠平可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他严肃的看着郝、李两人下令道:“郝校尉、李校尉你们这就着手去做,一定要小心些,千万不能漏出破绽。” 两人都是面带喜色的应声而起,抱拳行了一礼回道:“得令!”说完就快步行出营帐去执行了。 看着他们离开后,棠平又命人拿来舆图,开始和剩下的将校讨论起哪里比较适合伏击和该用什么方法伏击。 正文 第十五章 定计(二) 函谷关,府衙内。 “你说巅南关被庆国的两万大军围攻五天了?” 端坐在主案后地师江有些错愕,他竟然是到现在才知道这一消息。 “回禀将军,确实是这样的。”报信的士兵半跪在堂前有些忐忑,他怕会漏出破绽,所以又补充道:“五天前来的第一波庆国军队是骑兵,他们把巅南围住,也有试探的进攻过几次,但都被打退了,可是昨天庆国又在巅南集结了万余名步卒。我家将军自知无法抵挡太久,所以派小人前来求援,望师将军能尽快派人驰援。”说完,还重重的叩了一下头。 士卒的话师江这回是听清楚了,脸上的错愕也已经收敛,虽然士卒已经说的很明了,但他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国战开始有一段时间了,两国的主战场是镇北关一带,听说振威关一带的水兵也是打的如火如荼。可如今巅南这边也遭到攻击,而且已经是被攻打好几天了,这才有守军前来求援。 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卒,师江一下就犯难了,要说巅南被攻击他不出兵救援,事后上京那边追究起来,肯定没他好果子吃,可要出兵的话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我这边调集好粮草会即刻发兵,让他务必要多坚守两天。”沉思一会,师江还是准备先打发回报信的士卒,然后召集手下副官将校商议一下。 “诺!”士卒面露不甘的,又醒了一礼,这才匆匆退下,准备回去报信。 听师江的话语,士卒知道他这是在拖时间,可他也不敢在多劝说,要是真暴露出破绽,那他铁定是走不出函谷关的。 “来人,去把丁副官等人请来议事。” 见那士卒已经退下,师江就让人开始召集副官将校等人前来商议。 一刻钟后。 函谷关内有资格议事的官员都已来齐,师江也不浪费时间,把刚刚收到的消息一一说明。 “诸位觉得如何?” 待说完话巅南传来的消息,师江端起案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才开口问道。 “将军,这巅南是一定要救的,要是巅南被拿下,那庆国军队就可一马平川的直抵我函谷关,届时我稍有不慎我北齐就危险了。” 待师江刚一说完,丁副官就迫不及待的出言说道。 “丁大人,稍安勿躁!”放下手中的茶杯,师江抬手对丁副官摆了摆,言道:“你所言本将都明白,可你们不觉得巅南传讯的时间有问题吗?被围攻五天才开始求援,以巅南的兵力就算能坚守,也应该第一时间上报才是吧!” 闻言众人都是若有所思,师江怀疑的没错,就算巅南守军是个蠢货,也不应该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才是。 “会不会是巅南已经被庆国拿下了?”一位比较年轻的北齐校尉出言说道,毕竟如师江所言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赵大人所言是有些道理,但函谷关到巅南一马平川,只要行军谨慎点就难以被伏击,那求援的目的何在?” 赵姓校尉刚一说完,就有人出言反问,他们对于函谷关到巅南的地形是无比熟悉的,所以一下就想到关键处。 师江也是点点头,他心里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一下拿不定主意他便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么就讨论一下要出兵又该怎么出兵?” 其实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就因不确定的猜想就不出兵的话,那到时候上京那边肯定不会饶了他们这些人的。 这时刚刚出言反问赵校尉的许林又出声,言道:“诸位大人,我们先遣步兵出发,然后派潜骑兵间隔十里行军可否?” “许副尉这办法可行。”丁副官赞赏的看了一眼许林,然后言道:“只要行军时斥候多散出去些,想来真有敌军埋伏,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毕竟以这段路程的地势,就算有埋伏也藏不了太多兵马。”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群力群策着出兵计划,师江也在心里嘀咕,是否是自己多心。 ………… 就在函谷关里,北齐将校商议如何救援巅南时。身处巅南的棠平等人也是遇到难题了,北齐将领能想到的问题,棠平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看着摊在桌上的舆图,棠平等人也在沉思着,就在昨天他把伏击地点指出来时,就有手下提醒他弊端所在。 巅南到函谷关的地形是呈喇叭状的,越往函谷关方向地势越开阔,所以伏击地点确实不好选择。 “难道只能是诱敌出来野战,而无法快速有效的伏击吗?”棠平在心里暗想,虽然只要能让敌军出城野战,他们的诱敌已经算是成功了。毕竟这样就比强攻防守坚固的城池要更有胜算,可是单单是这样的话棠平却有些不甘心。 如何在地势开阔的地方藏兵呢?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无解。 “将军,咱们其实不一定非得要伏击北齐出城的兵马才行。”就在众人思维陷入僵局时,这次跟随棠平拿下巅南的步兵校尉韩磊开口了。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将校都疑惑地盯着他看,就连棠平听了都不明所以。这韩校尉毕竟是个军中老将了,自然不会因为众人的目光而怯场,他一指舆图道:“函谷关到巅南大军行军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我们只要在这之前,把骑兵派到这个山谷藏好不被发现就行。” “可这里并不适合伏击呀!”棠平一下没明白韩磊想表达什么,应为他所指的地点,地势很平坦开阔。 “呵呵!”闻言韩校尉呵呵一笑道:“将军,函谷关出城的兵马必然不会太多,可以放任他们靠近巅南,我们只要派骑兵藏在这个山谷,等北齐兵马到了巅南,咱们的骑兵再从他们身后绕出来守住如今罗校尉驻守的这个位置就行。到时切断了他们的后路,我们只要在函谷关那边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些北齐兵马围而歼灭即可。” 正文 第十六章 战起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棠平等人做好准备之际,北齐援军也到了巅南关十里左右的地方了。 一收到北齐兵马已经离巅南只有十里路不到的消息,巅南关里的将校都急急忙忙的来到府衙,虽然所有准备都已做好,只等北齐兵马入坑。但是真要打仗了,大家还是得到府衙等候棠平的命令。 众人简单的见里过后,性子比较急的李校尉就大声的嚷道:“北齐的兵马已经上套了?将军,末将愿领一部兵马前去迎敌。”正说着,就发现棠平瞪了他一眼,只好悻悻的闭上嘴,安静的站到一旁。 棠平见人都来齐了,便正了正身子,对众人说道:“北齐援军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他们也住够谨慎的,在城外十里就停下休息。” 这情况本来就在他们的兵推时,大家就预料到了,所以众人并没感到意外。 棠平见众人反应,接着道:“既然一切都还在我们的预料当中,那么众位只需依令行事。”说完,目光便在堂中诸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被看到的人无一不是挺直身板眼神热切。 “郝明、韩磊何在?”见众人都是信心满满,棠平便脸色一肃从案上拿起一支令箭,大声唤道。 两人闻声,立刻上前一步,立于堂前,抱拳道:“在!”棠平严肃的对二人,下令道:“你二人分别带两千兵马,在左右策应,待到大军冲锋时从两侧呈扇形进军。”说完,将手中令箭递给二人,待接过棠平手中令箭,道了声:“得令”就转身出去了。 见二人领命而去,棠平又唤道:“棠田何在?”棠田一听自家少爷点到他的名字了,立刻上前一步到:“末将在此!”没有废话,棠平立刻道:“命你统领城中的两千骑兵和棠云等人立刻前去冲阵,敌人的步兵和骑兵有十里之间隔,你们冲杀一阵立刻回反。”看了一眼棠田,同样从案上拿起一支令箭递给他。 “得令”同样是接过令箭就转身出去了。 这时棠平又看向田完,言道:“田大人,城中我留下两千士卒,巅南就交给你了,待我率其余将士出城后,你就在城上引然狼烟,通知罗公然从敌军背后杀出。” “诺!”田完起身对棠平行了一礼,回道:“将军放心,田某必不会让将军失望。” 对着田完点了点头,他的话棠平还是相信的,转头又对剩下的将校说道:“敌军只来了八千步卒与四千骑兵,且他们已经急行军两日,自然是疲惫之师。反观我们则是以逸待劳,所以就不给他们休息时间,你们跟随我以锋矢阵直接掩杀过去。” “诺!”众人皆是应诺,然后就去调拨军队了。 …… 巅南关城外十里左右,北齐援军正在原地休整进食,忽然远处“隆、隆”声响彻云霄,且声音是越来越近。 “敌袭!” 少数反应快的的北齐士兵,赶紧丢掉手中干粮,抓起搁在一边的武器准备应战。 “杀!” 骑在快速奔行的马上,棠田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对身边的士兵大喝一声,周围的士兵也被这气势传染,几千人依次开口大喊:“杀啊!” 毫无防备的北齐士卒,被这气势磅礴的的喊杀声给震的心神更加慌乱,竟然有人开始四下乱串,几千人这么一乱起来,再厉害的将军也无法将他们顷刻间从新组织起来。而棠田已经领着兵马冲进人群当中,庆国骑兵手中的武器不断挥舞,顿时间北齐士卒的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棠田所率领的骑兵就像一把尖刀,无情的收割着毫无准备的北齐士兵。但他也不贪功冒进,只在北齐士兵没反应过来时来回冲杀,毕竟八千士卒的队伍是很庞大的,北齐军队后边的人马没有第一时间和他们短兵相接,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有效的抵抗起来。 “撤!”看着越来越成建制抵抗的北齐军队,棠田就下令骑兵调转马头,快速的撤离战场。这短暂的一次冲锋,让北齐的军队损失了两千多士卒。 “看来巅南果真被庆国蛮子给拿下了,还好出发前将军就早有提防,不然真是不敢想象啊!”一校尉有些庆幸地对着脸色阴沉的丁副官说道,他们都清楚庆国的骑兵为什么只一个冲锋就退走。 “行了,通知下去摆防御阵型,提高警惕以防庆国蛮子又杀个回马枪,然后清点下军队的伤亡,同时派人去通知后方的骑兵前来集合。” 丁副官冷冷的对左右下令道。 “诺!” 众人知道本就暴脾气的丁副官,此刻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是怒火滔天,自然不会去蹙他的霉头。 …… 回撤的棠田等骑兵很快就和紧随其后的步兵汇合了,他打马来到棠平身边,抱拳道:“将军,末将回来了。”见他身上铠甲沾染的血迹都还未干透,棠平笑了下,言道:“辛苦了,让骑兵到大军后方稍作休整,接下来的仗还有的打。” “诺!” 见棠田带着骑兵绕到大军后方,棠平又转头望向巅南方向冒起的滚滚浓烟,随着巅南方向的浓烟冒起通向函谷关方向的山脉中也不时的有浓烟冒起。 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下骑兵奔袭二十里路程的时间,棠平就下令军队加快速度,他就是要趁对方人困马乏时进攻,丝毫不给对方休整的时间。 …… 时间很快,双方的大军就在次遇上了,见对方的骑兵还没到来,棠平自然明白要抓住机会。没有记忆中电视剧里的斗将情节,直接就是大军冲杀,庆国军队在棠平的指挥下,由弓箭掩护,大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冲锋着。 没料到庆国军队会如此不讲武德,北齐的丁副官看着被一轮箭矢就射倒几百的人马,那是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也没时间开骂了,因为一轮箭矢过后,双方人马已经撞在一起,厮杀已经开始了。 “棠田,带着你的骑兵绕到敌军后方,给我把对方的骑兵挡住,记住以弓箭袭扰为主,一会公然应该就能杀到了。”大声的对一旁的棠田喊道,然后棠平就带着亲兵冲向北齐军阵。 正文 第十七章 胜 所谓阵,就是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等具体情况而布置得战斗队形,从基础的一兵、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军,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 可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困难无比。 就像此刻战场上两万左右的人马战到一处时,初始还好,双方都保有阵形,还能清楚的辨认敌我。可时间一长大型军陈就开始乱了,身在其中是分辨不出东南西北的,只能根据身着的铠甲来分辩敌我。庆国一方还好,兵推时棠平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他早早就嘱咐过手下的将领,一旦混战开始,他们就开始由大型的锋矢阵转变为以各个将校为中心的小型锥形阵,这样才能保持最大限度且最有效的配合。 此时棠平率领的着亲兵,也在混乱的战场上厮杀,周围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他不断地挥舞长枪收割着北齐士兵的生命。棠平本就武艺超群,加上他的亲兵也是精挑细选的百战精兵,所以他这一部人马很快的在站场中杀出一小片的真空地带。 “庆国蛮子休要逞凶。”北齐的丁副官也注意到棠平所在,见他肆意屠杀自家士卒无人能抵挡。所以他暴怒的大喊一声,手中大刀一摆,随手砍翻身前的庆国士兵,就带着人杀向棠平。 “来得好!”棠平见一北齐将领气势汹汹的带人往自己这边杀来,他丝毫不露怯色,提枪就迎了上去。 两人都不识对方,当然也不会问,在生死搏杀中,也没人有心思多说一句话,见棠平不知死活的冲杀而来,丁副官手从的大刀一举,便向棠平斩了过来。棠平自然不是杀昏头的乱冲,他手中的长枪也是极为灵活的刺向对方。 “铛、铛、铛……” 一转眼两人就各自打出了十几招,向互间你功我挡有来有往。军阵中的厮杀都是大开大合,不单是全靠技巧,还得比拼气力。 见十几回合都没能拿下棠平,丁副官气得是哇哇大叫,反观棠平却是不急不躁,时刻保持警惕。 又是一个错马而过,双方都没能建功,气得丁副官大骂一声:“庆国蛮将!拿命来!”话毕,调转马头又重新举起手中大刀,势大力沉的向棠平脑袋劈来,棠平抓住机会灵巧的避开当头一刀,两马再次交错而过,棠平把握住丁副官收势不及的时机,在马上一旋身,一个传承记忆中罗成的拿手好戏回马枪使出,稳稳的刺中丁副官的后心处。 可怜的丁副官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是跌下战马,没了性命。平静地收回长枪,棠平并不知道和自己对阵十几回合的人是谁,不过随后北齐士兵的大喊,让他顿时错愕不已。 “将军战死了,快逃啊!” 跟随丁副官左右的士卒,见自家将军跌落马下,亲兵还能奋力厮杀准备抢回自家将军的尸身,普通士卒就不行了,一见这场面士气顿失,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慌不择路的逃串开来。 棠平反应很快,手中长枪又挑翻一北齐士兵后,气运丹田一声大喝:“敌将以死,放下武器者饶尔不死。” 周边的庆国人马闻言,也配合着高声大喊道:“敌将以死,放下武器者饶尔不死。” 霎时间战场上的北齐士兵士气全无,就算没有投降的人,也无心抵抗,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可是棠平早就安排郝明、韩磊二人带着人马从两侧围杀而来,北齐士兵想逃跑也是没有机会的。 随着放下武器的北齐士兵越来越多,代表此处战场已经是接近尾声。 “李校尉。” 棠平打马来到距离他不远的一位校尉身边,开口叫道。 “将军!” 李校尉对棠平抱拳,就要询问棠平找他有什么事,不过时间紧急棠平没等他问,就率先说道:“你带一部人马,前去支援棠田和公然两人,他们那边对阵的是四千骑兵,我有些放心不下。” “诺!” 没有二话,李校尉直接转身集结兵马,执行棠平的命令去了。 因为身为主将的棠平,此刻还离不开战场去支援棠田、罗公然两人,在加上对他二人也是很有信心,所以便只让李校尉带一部人马前去支援。 …… 棠田、罗公然两人所在得战场,比之棠平所在的战场要更加惨烈一些,双方普通士卒的实力相差不大,好在庆国这边有棠、罗和十八骑等武力超群的人,不然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待李校尉带领人马赶到这处战场时,北齐一方已经死伤三分之二了,庆国这边在本就占有优势的情况下也是伤亡一千余骑。 不过随着庆国援军的到来,北齐一方的士气一下就跌到谷底,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明白,步兵已经败了,他们再怎么反抗似乎也看不到出路。 军队在战场上一旦失去士气,那么就算之前是再怎么精锐的军队,也只有败亡这一条路了。 …… 手下的将士正在收拢俘虏、打扫战场,棠平骑在马上冷眼的注视着,此时的他内心毫无波澜,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那种生理不适感。不是他变得冷漠,而是见多了自然就麻木,反正世界的意志不可能会被现在的他所左右,就算没有他棠平,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 看着战场上,在尸山血海中翻找收敛自己同伴尸体的部下。棠平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成为被翻找收敛的对象,他真的不想头颅被劈开且肢体散落一地与别人的残值断臂混合在一起。 “将军!”郝明和韩磊来到棠平身边,抱拳道:“俘虏以尽数抓获,没放跑一人,现在该怎么处理?” “都是些失了胆气的人,就由韩磊带人送回巅南交于田监军处理便可。”这种麻烦事手下有人能处理的话,棠平当然不可能往自己的身上揽,所以他相当干脆的回答道:“郝明,你也带着人帮忙打扫战场吧,自己兄弟的尸首找到后要登记火化,至于北齐人堆在一起烧了就是。” “诺!” 两人见棠平都这样安排了,只能苦哈哈的前去执行任务了。 正文 第十八章 函谷关 时间过得很快,弹指间巅南关外的大战以过去三天了。 “函谷关被称天下雄关,果然是名副其实。”望着城高沟深的关隘,饶是早有心里准备的棠平,也被深深震撼到了。 听着棠平发出的感慨,陪同他一起前来探关的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确实是了不得,田某来之前是看过资料的,这函谷关城墙高有九丈,虽然已经饱经岁月洗礼,但作为北齐的南大门,城墙可是年年修缮加固,极为厚实,就连城外围绕着的护城河也是一丈宽两丈深,让人难以逾越。” 作为文官首次担当监军,田完在上任前无疑是做足功课的,在众人还在感慨时,他就把有关函谷关的一些情报数据,给大伙简单的普及一遍。 生性就比较憨厚的棠田,见监军大人对陌生的城关都能侃侃而谈,便佩服地道:“田大人,不愧是代天子监军的人,懂得真多!” “哈哈!” 除了被夸的本人,其余人闻言皆是一乐,因为田完说的这些,出兵时监察院送来的情报中就有,只要不是粗心大意的将校都应该知道才是。 “好了,人家北齐将士还看着呢,可别让人笑话了。”见棠田有些尴尬,棠平只好出言帮他解围。 他们一行人前来探关,那遍插旌旗的城墙上,北齐将士也是在仔细的观察他们,显然知道他们要来,这函谷关的守军早就严阵以待了! 棠平的话效果很好,原本脱胎于大魏的北齐就一直是瞧不起才崛起不久的庆国,这一点庆国人嘴上不认,但是心里还是很渴望摘掉蛮夷的帽子。 此时日头渐高,恢复严肃的众人打马沿着城墙观察了一圈,发现一时半会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回转大营,再做商议。 …… “尔等可知那庆军中的少年将军是何人?” 眯着眼睛看着棠平一行人,施施然的打马回营,师江语气不是很好的对左右问道。 “锦衣卫今早刚传来的情报,棠平、男、十六岁、庆国澹州人士、十三岁从军、在庆国边境参加过对胡战役数十次,几个月前曾独自率领七百多人马屠杀了一个万余人的大型胡人部落!” 师江刚一发问,就有负责情报的官员回话,只是他念出棠平的履历时声音有些干涩。 “嘶...” 第一次听道这情报的普通将校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带着七百多人就敢屠了胡人一个万人部落,可以想象这人得有多凶残。 “十六岁就能独自统兵出征?他在庆国可还有别的身份?”作为军中老将的师江当然不会被简单的情报吓唬住,他反而对棠平有些好奇起来。 “因为这人崛起得有些突然,咱们锦衣卫的探子也只收集到这些情报而已。” 听着负责情报的官员有些忐忑地回答,师江并没有不满,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会是两国国战的统兵大将。 “果真是少年英杰呀!这人要是北齐之人就好了。”望着城外庆军大营的方向,师江一时竟然颇为感慨。 “将军,不就是个只会武力逞威的庆国蛮子吗,我北齐地大物博真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想来不会太难的,您又何必惋叹呢。” 虽然赵岳也对刚刚听到的情报很是吃惊,但师江的感慨他却是不以为意,在他固有的观念中,庆国人就是好勇斗狠,都是只会崇尚武力的野蛮人而已。 师江闻言,转头冷冷的看着赵岳,语气淡漠且带着一丝不屑的开口道:“赵校尉,想来丁副官和巅南守将也是如你这般盲目自大,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收拾了吧!” “啊!这……” 被师江这冷漠的态度给惊吓到了,本来还有些自命不凡的赵岳,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连辩驳地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哼!” 见赵岳这副不堪的样子,轻哼一声师江也没兴趣在多看他一眼,他转头扫视一眼神态不一的其余部下,有些悲观地问道:“诸位对敌将的看法,难道也如同赵校尉一样?” 一时间场面有些诡异地安静,赵校尉的观点和如今大部分北齐人是一样的,所以他们都是打心底里确实看不上庆国人。 “将军,咱们的对手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个大家心里有数。赵大人之所以会不服将军对他夸赞,想来是为丁副官他们感到不平吧。” 就在师江无比失望时,长中最年轻的军官出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是、是、许副位说的对,末将就是因为同僚的牺牲,这才不满将军对敌将的赞美。” 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末端的年轻身影,赵岳这回倒是反应极快的。 “许副尉,那你是如何看待兵临城下的敌将呢?” 也不理会赵岳,师江饶有兴趣的看向年轻的许林,他希望这个年青人能给他惊喜。 许林这时上前一步来到视野较好的位置,抬手指向城外忙碌的敌营,对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大人你们仔细看,对方这月营法用得如何?如果换做你我指挥大军,是否能做到同对方一样?” 城墙上的将士刚刚都只顾观察前来探关的一行人,一下还真没注意敌方大营,这回听许林这么一说,这才开始观察起来。 许林话一出口,师江严肃的脸庞上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他这是在为北齐高兴,最起码北齐还有许林这样的年青人。这倒不是说丁副官、赵岳等人就没本事,而是对他们到现在还摆不正心态的失望而已。 …… 庆国,京都。 “殿下您已经乐了半天了,至于吗?” 世子李弘成手扶额头有些无奈的看着二皇子,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对方今天这如同变了一个人地模样。 “弘成,你怎么看咱们这位定远将军?” 二皇子对李弘成的调侃不以为意,反而是问起他对棠平的看法。国战开始后捷报频传,这其中也包括棠平拿下巅南和设计大败北齐援兵这次出彩的战绩。 “殿下,虽然这次是您力荐他出战,且他也打得不错,但您要想把他收入麾下也没那么容易吧?” 这话没有半点敷衍,李弘成本就是支持二皇子的,如果能拉棠平入伙他当然高兴,但这难度可不会小。 “呵呵!” 二皇子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李弘成的话,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对如何拉拢棠平已经有了答案。 正文 第十九章 攻城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下攻城。”虽还没正式指挥过攻城战役,但棠平心里清楚,冷兵器时代要攻打守备坚固的城池是要用人命去堆的,可现今形式若不在敌人援兵到来前打下函谷关,便在难有其它机会了。 中军大营内的气氛很是压抑,所有人都清楚强攻的代价,而且就算强攻胜负还未可知。 “面对这城高沟深的关隘,就如同要面对择人而噬的猛兽,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忠勇的儿郎要折损在函谷关下。” 田完知道棠平的决策是对的,一切都为了庆国的利益,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 “王主簿,加紧赶制攻城器械一事就由你来负责,明日攻城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准备妥当,如若不然定军法从事。” 众人数次兵推函谷关战役,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那么棠平就只能下令准备强攻了,虽然这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 “得令!” 军令如山,半点都不能打折扣,王主簿起身抱拳接令,然后就转身离开大帐。 “田监军,你传讯给沧州那边催一催援兵,想来这次就算是胜,也将会是惨胜,必须让援兵快点到来。” 转头看一眼田完,棠平郑重的说着,因为如果后续援兵不能及时赶到,就算拿下函谷关也有可能守不住的。 “诺!” 此刻田完的压力是空前的,可这本就是他身为监军的责任只一,他严肃的答应下来,并没有用言语保证什么。 “其余诸将,除了值守的人外都下去好好休息,这次我们可是要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攻击这天下闻名的雄关。” “诺!” 众人皆抱拳应下。 待所有人都退出大帐,棠平这才面露担忧之色,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仗没少打,可是没想到第一次要强行攻打城池,就会碰上这么一个让人无处下嘴的地方。 …… 第二天一早,函谷关被一股肃杀的氛围笼罩,庆国军队已经摆好攻城队形,此刻城上城下的士卒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又看了一眼高大的城墙,棠平心下一狠,拿起一杆令旗挥动。处于最前端的郝明看到后,顿时让人开始驱赶着数千没带武器的人前进,这些人都是被俘虏的北齐士兵,他们各个都是一手持木盾一手抗沙袋,将执行背土填河的任务。 郝明带着一部弓箭手在那驱赶俘虏前进,他们的任务一防止俘虏乱跑没好好执行命令,二是反治敌军弓箭手,三是防备敌军出来厮杀。 “无耻!当真是卑鄙无耻!” 城楼之上的师江等人看着曾经的同僚,此刻被人用刀箭逼着来填河,所有人都是目眦欲裂。 “放箭!” 手中长刀猛的在城墙一砍,师江语气冰冷的下令,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如果不果断放箭的话,几千人很快就能将一段护城河填满,到时候函谷关将更加危险。 城墙上突然是漫天箭雨,一下射倒了几百人,但剩下执行填河任务的人,都是围在一起举着盾牌,一边防守一边将一个个沙袋投进护城河中。不是他们死心塌地的投了庆国,而是棠平承诺过,只要他们能活着把护城河填平,战后就会放他们离开,所以为了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他们别无选择。 在棠平等人精心的兵推下,前期就把各种问题都做了预案,所以这次填河算是极为顺利。 “看来这棠平小儿不光是善战之将,统帅之能也是极为出色。”城墙上的师江无奈的感叹道,不是他不想救那些俘虏,是他根本不敢打开城门,对方的弓箭手后面的骑兵早已蓄势待发,一但开城门后果难以预料;可是不冲杀出去,光是用弓箭压制,对方却不用出一兵一卒就能利用他北齐俘虏把护城河填平。 “将军说的没错,这贼子阴险狡诈,让我们只能坐视对方的行动,而束手无策。”因为之前表现出彩被师江带在身边的许林接话道:“不过他们始终是要架起云梯攻城,待到那个时候任他狡诈如狐也用不出半点花巧。” 转眼间就过了半个时辰,护城河终究还是被填满了,随着还活着的北齐俘虏退出战场,代表着攻城即将开始。 棠平平静的挥动手中令旗,近万的庆国军士,手台云梯便在棠田等人的带领下,分成四队冲向函谷关城墙。 数十架的云梯同时架上了关墙,悍不畏死的先登士卒速度极快的顺梯而上,虽然不断地有人被箭矢、滚石圆木击中,从高空跌摔死在地面上。但先登的信念却不曾动摇,一来战场上本就没有退路,二来先登的军功也是诱人无比。 这场攻坚战比棠平想象中的要惨烈,这样的战争中个人武力远远达不到他预想效果,记忆中电视剧猛将攻城的画面始终是不现实的。在漫天箭雨和滚木礌石下,任凭你武力再高,挨上一下也基本是要饮恨当场。 此刻的函谷关宛如人间炼狱,战死的双方士卒的尸体铺满城墙下的空地,各种喊杀声、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棠平也讨厌这样的场面,但慈不掌兵。这种程度的攻坚作战拼的就是士卒的勇气和素质,他能做的只有正定的调控指挥军队,让他们有条不紊的配合作战,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的减少伤亡。 在郝明带领的弓箭手配合下,庆国士卒有好几次都冲上城墙,只不过在北齐将校不畏生死的围攻下,并没办法有效守住优势,只能被匆匆打退下来。 棠平此时面沉如水,不断通过令旗指挥军队配合攻击,哪怕是在攻城军队处于劣势时,北齐一方想扩大战果也是不可能的。 惨烈的攻防中,双方似乎形成僵局,谁也奈何不了谁。 “将军,暂时下令让将士退回来吧!” 统领骑兵的罗公然,打马来到棠平身边,抱拳道:“我军兵少,这样打下去,我们只能更加被动,不如退回在做打算。” 随着士卒伤亡增大,棠平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所以他想了想便再次挥动令旗,让弓箭手加快动作掩护先登军队退出战场。 正文 第二十章 不算计谋的计谋 一场血战以庆军暂时撤退宣告结束,棠平回到营地就先去看了受伤的士卒。伤病营里的情况,哪怕是已经麻木了的棠平,也是心情沉重。 嘱咐随军医官好好照看伤兵后,棠平就面沉似水的离开了,因为全军所有将校还在中军大帐等着他呢。 “将军!” 匆匆赶回中军大帐,棠平刚刚走进来,还在说着话的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下来,然后齐齐的给棠平行了一礼。 “诸位不必多礼,都坐下再说。” 棠平也没心情和众人客套,他对众人摆了摆手,就径直的走到主位坐了下来。 “王主簿,伤亡情况怎么样?” 被点名的王主簿见棠平脸色很平静,但语气确实是很不好,他也知道今天首战就失利,大家肯定没心思废话,赶紧起身道:“俘虏伤亡一千七百余人,其中死亡一千一百五十三人,重伤二百二十人,余下轻伤者都没有大碍;我们的战士伤亡三千多人,战死两千四百七十三人,余者重伤不能复战,轻伤者没做统计。”仅仅是第一次攻城,伤亡就如此之大这也说明冷兵器攻坚是多么惨烈。 在场的所有将校,在听到王主簿脱口而出的冰冷数据后,脸色都是难看起来。大战开始前连续兵推两天,战斗开始后军队都是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攻,无论是棠平的指挥调度和时机把控都没有半点差错,可还是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 “将军,此战之所以会是这样的战损,原因在于函谷关本就是闻名天下的雄关,您不比自责,您调度有力,将士们也是悍勇无比。” 罗公然见自家少爷面露阴沉,眼中有这自责之色,赶紧出言宽慰。 挥手打断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罗公然,棠平自然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便开口说道:“我没事!” 见棠平这样说了,罗公然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忍住没在说一语,就重新坐回座位。 “大家不必担心,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道理我明白,我只是再想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而已。” 环视一圈见不只是罗公然担心他,其他人也是一样,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棠平也只能又解释一遍,然后神色一正,言道:“今日一战,虽说我军战果不佳,可也没有败,我们的先登战士也几次冲上城墙,只是因为被北齐人围攻这才没能打开局面,这也说明我们是有机会拿下函谷关的。虽然敌军将领深通守城之道,奈何北齐普通士卒没有我庆国将士善战,所以对我明日再战已经有了想法。” 棠平这话一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毕竟要是主将都意志消沉那还怎么打仗。但听见棠平在战后能如此之快的总结得失并想出应对办法,且不论应对之法是否可行,可也说明棠平之前说自己没事是真的。 “将军,这函谷关确是难攻,强攻一途伤亡必将更加惨重,我们还是不要过于急切才是。” 田完怕棠平是少年心性,所以不待他说出应对之法,赶忙出言劝道。 “田大人不必多劝,如果我们不及时拿下函谷关,待敌方援军一到,再想取关就更加艰难了,所以哪怕伤亡大点,明日也必须拿下。” 棠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这样下去代价太大。 “哈哈!”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再大帐中响起,众人闻声望去,见是郝明发笑,一时皆不明所以。 不理会众同僚那带有询问之意的眼神,郝明止住笑声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诸位何必这般消极,刚刚将军就说了有应对之法,将军从来没说过大话,你们是因为怯战了才不想听将军的办法吗?” 郝明这并不高明的激将法,效果当真是显著,一时间大帐内的将校都是面红耳赤。 “郝校尉,过了!” 棠平心知对方这是好意,但还是出言呵斥一句。 “诸位,我的应对之法也不甚高明,再说之前我还要确定几件事。”说完,棠平就转头看向田完问道:“后天援兵是否一定能到达。” 想了想田完答道:“能!” 得道这个肯定的答复后,棠平又向众人问道:“你们有勇气陪本将军做一会先登士卒吗?” 结合棠平之前的总结,大家一下就明白棠平要做什么,既然将军本人都敢豁出去搏命,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大声答道:“有!” “好,明天我们挑出军中悍勇,有我亲自带队攻城。” 棠平这决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放弃拿下函谷关的好处。 “将军,有道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罗公然可没血气上头,他又一次担忧的出声劝诫。 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两人长年配合的默契,罗公然自然理解,强行按耐住心里的担忧,再次闭上嘴巴。 “明日诸位同我都换上普通士卒的铠甲,我们的身手比普通士卒要好得多,只要找准时机,冲上城墙就不会被轻易打退,这样我军就有机会打开局面。” 待棠平一说完,身为监军的田完不干了,好家活这身手好的军官都去做先登部队,那军队由谁来指挥,这万一还像今天一样伤亡惨重,那到时陛下怪罪下来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 “不行,我不同意!” 田完这回连时刻都保持的文人风度都不要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们这哪是打仗啊,这完全就是再赌气,你们都去先登了,谁来指挥军队,真是胡闹。” “啊...这!” 众人被这话给说得一愣,这话没毛病呀!这个问题是不容忽视的,之前太激动一下都没想到。 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突然气急败坏,棠平心里尽然有些乐了,他在想到这个应对法的时候,自然也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想了一遍,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来。 “田大人,稍安勿躁!”示意对方平静,棠平这才接着开口道:“我们去先登作战,就由你穿上我的铠甲指挥大军。”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先登 “哎……将军忠君报国之心真是让人钦佩,将军所行所言皆是为了我庆国,如此赤子心,田某也不愿再劝阻,只希望诸位大战过后都能保全自身!”不出棠平意料,以现在的大部分庆国人一切为了庆国的信念,最后田完还是答应再次陪棠平冒险。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这是场硬仗,待到打进函谷关再与诸将痛饮。”事情已经定下,棠平语气一松笑着吩咐众人下去休息,他这一笑也让大伙紧张的心情得到缓和,似乎被他的信心感染,大伙走出大帐的步伐都轻松许多。 …… 次日一早,函谷关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就像是昨天的杀伐之气淤积到今日,两相堆叠随时能更猛烈的爆发。 “咚、咚、咚...” 旭日东升,高大的城关之外,鼓声气势磅礴的响起,大有排山倒海震天撼地之意。 “欲收居高临下之功,那么今日攻城就得有破釜沉舟之心,为了庆国,拜托诸位!” 所有将校去先登攻城,身为监军的田完可是冒着丢乌纱帽的风险陪棠平赌着一把,所以今日必须破关,田完身着棠平的甲胄,高声喊道:“攻城!” “诺!” 混在先登大军中的棠平等人,齐声应诺后,就在弓箭手的配合下,一手盾一手刀紧跟随大部队,往城墙快步冲杀过去。 “给我把战鼓擂得更猛烈些!为我庆国儿郎勇夺函谷关之义举,助威!” 田完大声的下令,看数千人马扛着云梯如昨天一般,悍不畏死的响函谷关发起攻击,他也很想为将士们做些什么。 漫天箭雨、滚木礌石,北齐拿来迎接庆军将士的东西也如期而至,甚至还比昨天多了一样——金汁。先登的庆国军队刚攀爬上云梯,这些东西就迎面而来,无处躲避的士卒有的被当场砸得脑浆迸发,有的这是被砸伤从高空摔落,还有的则是被滚烫的金汁烫得是狂呼嘶叫,总之是惨不忍睹,可是所有人除了心惊之外,攻势却丝毫不减,因为士卒们都知道今日自家的诸位将军都陪同他们一起搏命。 “将军果然高明,还好您早就料到今日庆国蛮子会更加疯狂,要不是准备充足,咱们也不能守得比昨日轻松。”看着关下敌军惨状,许林不由得对师江恭维一句。闻言师江脸上不见一丝喜色,虽然庆国军队被他打的是伤亡越来越多,可是他能依旧悍不畏死气势不减,这是要拼命的样子啊! “哗……” 就在二人说话间,城墙靠左一段突然大乱,有二十几人冲杀上来,把守军杀得鬼哭狼嚎慌乱不已,周围的北齐士兵也顾不得再射箭放滚木礌石了,因为这冲上城墙的人明显比昨天的要难对付。城下的庆国军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们岂会放过,趁着箭雨滚木不在密集,越来越多的士卒攀爬上城墙。 “全军冲锋!” 时刻注意攻城进展的田完见状,也抓住时机发动余下人马,带着撞车直奔函谷关城门杀去。 “不好!想不到对方今日竟然出动这么多武力超群之人,尽然一时间在城墙上站稳脚跟,诸位随我杀敌,如若不趁对方人少之际杀退他们,那函谷关今日危矣!”虽然变顾恒生,但师江为将多年,早已处变不惊了,带着手下直奔那混乱处。 城墙上人本就很多,随着庆国人马一上来就四处冲杀,混乱面是愈来愈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有道是此消彼长,随着城墙上的混乱扩大,那北齐的防守自然就没了之前的密不透风,而随着漏洞增多,庆国军队登上城墙的就越多。 “杀!” 不多时师江所带的人马也来到,棠平等人所在的战场,见棠平等人手起刀落没多大功夫,就又连续杀翻许多北齐士卒。当即师江就大喝一声亲自提刀而上,他这一出手势大力沉威势不凡,但却没有见功,他的刀还没劈下就被对面的人,轻松接下再也不得寸进。 “你是何人?如此悍勇绝不可能是普通士卒。” 自己是什么实力,师江心里有数,这攻击被如此轻松接下,哪里还能保持淡定。对方这一群悍将在城墙乱杀,胡乱下登上城楼的庆国士卒越来越多,一时间守军尽然开始呈溃败之势。 “打过在说!” 棠平可没有在敌军中通报姓名这一癖好,岂不知双拳难敌四手,如果真被人当了靶子,那可不好玩。 “好贼子!” 棠平这态度怒了师江,加上本就是要来歼灭他们的,所以师江也不在言语,奋勇的挥舞手中大刀斩向棠平。这一出手就全是拼命的招式,因为他刚才就试探出自己不是棠平的对手,只有不要命的打法,方才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战斗也没让师江失望,只攻不守一时间棠平还真能拿不下他,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随着棠平气力逐渐加强,再双方的兵器磕碰下,他的双手开始慢慢发颤,心知这样下去恐怕今日他就要丧命在这。 “将军快撤!”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许林的大喝在一旁传来,猛的又接了棠平一刀后,借势往许林所在退了过去。 “将军守不住了,赶紧带人撤退,末将留下为将军断后。” 时间紧急,许林直接开口劝说,因为这才刚一接触北齐将校已经战死多人,在加上那一登上城墙就如同虎入羊群的庆国士卒,就这么一会城墙上早已经混乱不堪,根本就行不起有效的抵抗。 “你还年轻,你撤吧!我在函谷关驻守多年,就不想离开了。” 本来还想着先保全自己,再组织人马杀退敌军,但此刻似乎是大势已去,师江也就熄了保命的心思。 “将军!” 许林顿时急了,师江对他不错,他自然不想师江死在这里。 “许校尉,我命令你去上京报信,就说师江无能,愧对皇恩!” 师江再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没回地再次向棠平冲杀过去。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伤 看了师江冲杀而来的气势,棠平也罕见的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他本就是顶尖武者只是与高手对决的经验比较少而已,面对不要命的高手由不得他不小心。 “铛!” 武器再次碰撞在一起,棠平挡下了对方全力一击的横劈,师江的打法是疯狂的,也不见他有什么防护的意思,一击不见效,他也没收回长刀,直接是手腕一转,大刀就由下往上一撩。 “铛!” 这次在挡下师江同时,棠平也战术性的借势拉开一小段距离,本就不习惯用刀,所以和师江这等高手对战,他的武力根本得不到全力施展。 两人也不搭话,就这样警惕的盯着对方,都在等候对方先露出破绽,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战果最大化。 周围惨叫声、喊杀声和武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可却丝毫没影响到两人那滔天站意。 对峙有一会时间的棠平忽然动了,师江也是紧随其后动了起来,就如同约好的一样冲向对方,两柄战刀被两人舞得像两条游龙似的,在空中纠缠在一起,寒光闪闪的刀影漫天飞舞。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断的在战场中回荡,两人身形动作都是发挥到极致,因为都知道决战双方只能有一个人活着退出战场。 “将军!” 许林看着明知不敌还在拼命搏杀的师江,感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交战场地,咬了咬牙他终于是狠下心来转头就离开,这到处都在厮杀的城墙。师江最后的命令就是怕他抹不开面子,故意给他留下逃命的借口,他虽然不怕战死沙场,但他还不想现在就死,因为这命是师江帮他争取来的。 交战中的师江眼角余光瞥见那离开的身影,他的嘴角慢慢勾起,许林没让他失望。 “杀!” 没了后顾之忧,师江猛的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心中死志以明,他毫无顾忌压榨身体潜力,所使的招式也都是一往无前。 虽然两人每一击都是快如闪电,但并没有什么花巧可言,大开大合间每一次挥刀都是奔着要对方命去的,可就是这样粗糙的打斗其中蕴含的杀机和力道都是臻于完美! 棠平见到师江越来越盛的气势是目露精光,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师江这是在压榨自己,这一波巅峰过后,他就算不死也将残废。 “看来我突破九品的气机就应在今日了!”棠平心中有感这场生死斗过后他比将有所突破。 暗暗的在心里盘算着,对手如此打法,他要么硬拼要么暂避对方锋芒,绝无第三条路可选! “硬拼便硬拼吧!反正习武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这样酣畅淋漓,如果这样就怯战了,后有什么资格站上这个世界的顶端呢?” 这样一想,棠平身上的气势也开始暴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以往虽然也上场厮杀,可他从来没有这么坚定且无所畏惧,以前的他总是下意识的不想、不敢和人拼命,因为他的内心是不够强大的,他的信念是不够纯粹的。 “我叫棠平棠君正,下了地狱也不好让你当糊涂鬼,记住了这个名字。” 在两人都在为最后的碰撞而蓄力时,棠平冷冷的对师江报出自己的姓名,这如果是在以前那棠平是不可能这样的,因为那时的他还没有强者之心。 “好,我记住了!如果接下来你也陪同我一起上路,只能怪你命不好。”师江认真的点了点头,暴虐的眼神中有一丝欣赏之意一闪而过。 “杀!” 双刀相交下巨大的金铁交鸣声再次传出,棠平面对师江一往无前的决绝攻势寸步不让,硬碰硬的接下攻击,两人交战这么多回合,每一招都全力尽出,力道已然都快过了巅峰期,所以接下来的几招也定会分出胜负。 “痛快!临死前还能有机会与你这样的少年英杰搏命,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希望接下来一招可以把你一同带走,不然我北齐将后患无穷矣。”说着也不待棠平有所反应,师江手中长刀寒光一闪再次带着无尽杀气斜劈向棠平。 “来得好!”棠平这会怎么可能退怯,钢刀犹如羚羊挂角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迎上师江,“铛!”师江的所有攻势再一次被棠平接了下来,不过这次棠平的斗志以被激发,所以顺势就展开反击。 钢刀在拨开师江的长刀后并没有收势,而是借力在头顶一旋,以一条完美的弧度快速的斩向师江的腰腹之间。 师江笑了:“好招数,看来老天终究还是站在我这边。”虽然语气有些诡异,但其中竟包含着一丝惋叹。 “噗嗤!” 师江的身体被一刀两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而此刻的棠平也没好到哪去,因为临死前师江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在最后关头全力的扎向棠平的心脏,还好千钧一发之际棠平低了下身子,匕首最后扎在他肩胛处。 “将军!” 时刻注意棠平所在的地方,罗公然第一时间就发现棠平受伤了,他手中刀出得更急了,所有挡在他通往棠平处的敌人,都被他快速击杀。 闻言转头看到这一幕,棠平对他笑了笑,只是刚刚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战斗,本就脱力的的身子又受了伤,脸色变得非常苍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周围的庆国士兵赶紧放弃对手,拥护到棠平身边,不让北齐士兵有机可乘。 “敌将以死,放下武器者不杀。” 棠平被距离较近的庆国士兵保护起来,罗公然心下稍安,便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声音回荡在函谷关中,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庆国一方的士卒闻声也跟着高呼:“敌将以死,放下武器者不杀。” 战力本就比庆国士卒弱的北齐士兵,闻言不知具体情况并没有直接投降,但是抵抗的士气也一下就弱了三分。 最后还是本就在棠平所在战场附近,亲眼目睹师江战死的一波人,最先放下武器,就这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再也没有北齐士兵抵抗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再回京都 京都城门口,守备营的士卒正躬着身子,面色崇敬的望着一辆四轮马车缓缓向城中驶去。 “少爷先去院里报备,还是直接回府?”棠田一边平稳的驾驶马车,一边头也没回的问着话。 “直接回府!” 这次攻打函谷关时受了点伤,待援军一到,棠平就接到指令,可以回京都养伤。 “诺!” 这次回到京都,棠平的知名度有质的提升,就好比城门口的守备士兵和此刻大街上百姓,见到马车上定远旗帜时的态度就和上次有很大的不同。 庆国是崇尚军功的,而这次国战棠平一路打到北齐南大门的事迹,也早就随着捷报在庆国传开,所以普通百姓一见是定远将军的马车,远远的就恭敬的让到一旁以示尊敬。 “哒、哒、哒……”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很快就来到城东区棠府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棠玉和海让老头赶紧迎上前来,搀扶棠平下了马车。 “少爷,伤没大碍吧?” 待棠平下车刚刚站稳,棠玉就忍不住问道,海让也是面色担忧,但他却没开口询问。 “没事,只是挨了一匕首,这么多天好得差不多了。” 棠平对众人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担心,然后也没在门口多做停留,抬腿就往府里走去。 只是在他刚要跨门而入时,却发现门槛处摆放着一个火盆,棠平不解的看向海老。 “呵呵!”海老见棠平投来询问的眼神,他便笑了一声,然后言道:“小玉儿收到您受伤的消息很是自责,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出征的人回来时要跨火盆去掉身上的杀伐之气,她一直觉得您这次受伤是上次回府时她没做好。” 棠平愕然,听到海让这样说,他便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棠玉,只见此刻棠玉小脸有些发红。 “少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小丫头也是好意,棠平自然不会让她失望,照着棠玉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规矩,跨火盆然后是沐浴更衣等,一套流程下来就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 书房中海让与棠平相对而坐,中间的茶几上热气升腾,海让一边熟练的将上好的五峰采花茶冲泡好,然后就先给棠平斟了一杯。 “呼、唏嘶...”端起热气腾腾的茶,闻着茶香轻抿一口,棠平这才身心才舒坦的开口说道:“海老,澹州那边情况还好吗?” “少爷放心,澹州那边一切都好,就是老夫人时常会念叨起少爷您。” 没有外人在场,所以两人极为放松,就和普通人的家庭闲聊一样。 “姨婆啊!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海让这么一说,被棠平故意忽略的思念也在心底里从新冒了出来,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是穿越占据了这具身体,在面对老夫人时,他总有一种负罪感。 “呵呵!” 笑了笑海让对这个话题并不想过多的表达态度,他相信棠平自己能处理好的。 “少爷,您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闻言棠平神色一正,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急切地道:“说来听听。” 海让能理解棠平为什么会着急,任谁发现好像总有一黑手在他成长时随意引导,他心里都是会发毛的。 “棠老爷,也就是您的父亲是监察院第一批人。” 海让也没吊人胃口的习惯,他简明扼要的话,让棠平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始末。 “这么说叶掌柜也是他们的人?”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是!” 点了点头,海让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围绕少爷所做的事似乎对您都是有益无害的。”哪怕有足够的情报,这一点始终困扰着海让。 想了想棠平终究是没把心里猜测的答案告诉海让,他话题一转问道:“那青州那次,背后之人有没有查到?” “有,长公主。”话落,海让老头又补充一句道:“应该是意外,她那次确实是在做生意。” 其实就算海让没有说明,棠平也知道应该是意外,如果那个疯狂的女人真想对他做什么,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那京都呢?” 来到京都已经有段时间了,相信以海让老头的手段应该不至于毫无所获。 “是针对范公子的,让您外出执行任务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这也解释得通,毕竟在有心人眼里他和范闲有交情,如果他留在京都,范闲如果找到他帮忙,他也不好袖手旁观。 “都是长公主的手段?” 用有些莫名的眼神看了棠平一眼,海让这才言道:“不是,这次歪打正着的帮您一次的是二皇子,也不知道是您运气好还是怎么滴,二皇子一系力荐您领兵做战,尽然让我们省去不知多少麻烦,要不然以您的资历想在国战中分一杯羹是难如登天。” 棠平闻言也是嘴角上扬,海让说的是实情,要不是二皇子,别说独领一路大军了,就是参与到国战都困难,因为现在的他可是挂职在监察院五处,而不是负责做战的枢密院。 “某事在人,成事在天。”棠平有些得意的说着,要知道以他这次的战功,想来升个级别还是很简单的。 “呵呵!是呀!咱们得好好谢谢二皇子才是。” 海让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笑呵呵的说着,他刚查到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巧合的好事。 摇了摇头,棠平这才冷静的回答道:“不管哪个皇子都不用刻意的靠上去,那太危险了,与我们想要的利益不符合。” “少爷说的对!”海让其实也怕棠平卷入皇子的争斗中,他本就在北齐皇宫中待了半辈子,自然明白其中凶险。话说道这里,海让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道:“少爷,范家不简单,咱们也不需要靠得太近。” 不明白为何海让会突然扯道范家,他疑惑的问道:“为何这样说?” “少爷让我回澹州主持大局,那老头我自然不能对大本营不经营。”说到这,他脸上的神情也罕见的凝重起来道:“澹州就犹如是掌握在范府的国中国一样,官员、军队还有各大经济脉络都控制在范府手中。说难听点,恐怕就是庆帝的旨意在澹州都不一定有范府的命令好用。”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再见范闲 “砰,砰、砰...” 正和海让老头说着事,书房的门被敲响了,棠平眉头微皱,他记得有吩咐棠玉,不让人来打扰啊。 也没等他开口询问,敲门的小厮就恭敬的说明来意,道:“少爷,范公子带着范小姐和小范公子来找您了。” 真是黑夜不说鬼,白天莫谈人,海让老头刚刚和棠平谈起范府事宜,人立马就到了。 “反正少爷近期应该是不会离开京都了,有什么想问的随时可以问老头我,现在还是先见客人要紧!” 海让这老头可是个识大体的人,所以棠平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就像书房外走去。 “他们人在哪里?” 书房门一打开,就见一小厮在门外恭候着,所以棠平直接就开口问道。 “小人把范公子姐弟三人带到大厅等候,自己就跑来通传了。”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对着小厮言道:“你去泡壶好茶,再准备些糕点,待会直接送到大厅来。” “诺!” 躬身行了一礼,这小厮就匆匆下去准备东西去了。 …… “姐,这棠将军也是从澹州来的,您以前见过吗?”大厅中小胖子范思辙耐不住寂寞,所以就悄悄出声向范若若打听起棠平来。 “小时候随哥哥见过一次。” 早已习惯自家弟弟的德行,所以范若若无奈的简单回答一句,然后就不在理会他,陪着范闲坐在那安静的等候着。 “哥,都说棠将军和你是好朋友,那为什么你们早都到了京都,却到今日才想起来相见呢?” 见在姐姐这似乎问不出所以然来,范思辙有把目标转移到范闲身上。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范思辙觉得范闲这人能处,能带着他赚钱,他觉得要不是有范若若在,他和范闲应该能玩得更野一点。 “你对棠平很感兴趣吗?”端坐在椅子上的范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小胖子问道。 摆了摆手,范思辙回道:“感兴趣倒是不至于,就是最近一直听人在传他的事迹。” “哦,都传些什么呢?” 这时刚刚进门的棠平也听见了小胖子的话,索性也就顺嘴就接话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昨天在茶楼喝茶,听说书先生说这棠将军乃夜叉转世,专司杀伐,好比他的几场成名战,杀的那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据说小孩闻其名有止哭之效。” 小胖子一听有人接话,正好挠到他痒处,也没注意其他就开始卖弄起来。 “咳咳!” 范若若见自家弟弟当着别人的面,在那口若悬河的编排人家,顿时是干咳两声,准备提醒他注意影响。 正说得性起的小胖子,哪能领会到姐姐的良苦用心啊,反而是觉得自己正讲的精彩,被姐姐这么一打扰,他有些不满的道:“姐,你又没生病,干嘛在这时候咳嗽啊!” 说着他起身便准备找茶水给姐姐润润嗓子,虽然不爽姐姐打扰到他的卖弄,但他对自家姐姐的感情可半分不假。可刚刚小厮把他们带到大厅,就急急忙忙去找棠平通报,还没来的急上茶呢,他这一下哪里找得到茶水啊。 “这棠将军也太小气,府里连杯茶水都没有。” 四下望了几张桌案,见上面都是空空如也,小胖子便不满地小声嘟囔一句。 范若若见状无奈地抬手扶额,摊上这么个弟弟真是心累啊。 “呵呵!请小范公子见谅,我以命小厮去准备了,稍待。” 棠平自然不会和范思辙计较这些小事,他还乐呵呵的向小胖子出言道歉。 “棠兄到京都,一没通知我二没和我走动,听说你受伤了,今日我带着弟弟妹妹主动来探望你,你竟然拿我弟弟寻开心,这当真是让人心寒啊!” 范思辙后知后觉,待听到棠平的话后,一时竟楞在当场颇为尴尬,范闲只好出言转移话题,替这憨憨解围。 “哈哈!范兄哪里的话,这不是您一到京都就搅动风云,到处显摆您的文采风流,棠某怎敢不识趣的打扰您的雅兴。” 棠平可不会在言语上让范闲占得便宜,范闲话一出口,他便反唇相讥道,然后这才施施然的上前跟范若若和范思辙打招呼道:“见过若若小姐见过小范公子,若若小姐京都才女之名,棠某一到京都便有耳闻,多年不见,若若小姐是越发靓丽动人了。” 从小就受贵族教育的范若若,礼数上自然不会有失,见棠平跟她打招呼就立马起身,对着棠平微微一福,回礼道:“棠将军过奖了,传闻多有夸大,当不得真,你就莫要拿这虚名取笑若若了。” “哈哈!” 闻言棠平也不做争辩,他笑了一声道:“好了,诸位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见外了,赶紧都坐下说话。” 说着他便示意大家先坐下,小厮这时也端着茶水糕点进来了,动作麻利的在桌案上摆放整齐。 “小范公子,这茶水来了,你品鉴品鉴如何,出去以后可莫说棠某小气才是。” 一边挥手示意小厮退下,一边还不忘拿小胖子开玩笑,范闲见此只得摇摇头。 “棠兄见好就收哈,我弟弟还是个孩子,你可别吓着他了。” 范闲知道棠平就是故意在逗范思辙玩,但他怕没接触过棠平的范思辙会不习惯。 “好吧,范兄都这样说了,棠某哪敢不遵命啊,要不然哪天越黑风高被范兄套上麻袋一顿胖揍,那就没处说理了。” 见棠平一本正经的拿范闲开涮,范思辙脑瓜子嗡嗡的,他偷偷的拽了下一旁的姐姐,小声的问道:“姐,他们真的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吗?这一见面就拿对方糗事来互相伤害,简直就是恨不得让对方下不来台哦。” “嗯!听哥哥说他们一惯如此,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范若若神情自若的品着茶水,她在澹州待过,也习惯了哥哥和他唯一的朋友一样都与众不同。 “难道澹州出来的都是怪物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朋友的话,范思辙顿时就打了一寒颤。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各方反应 “思辙,你要是坐不住,可以到院子里逛逛。”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范闲看着自己这憨憨的弟弟说道,虽然话听着是再商量,可语气却极为肯定。 这套路范思辙熟悉啊,他老爹平日里就是这么对他的,所以他熟练的起身,拱拱手道:“那我先去花园看看,要走时提前通知我哈。” “去吧!” 见自己姐姐都这么说了,范思辙也不在留恋,抬腿就往大厅外走去,反正他目前只对赚钱有兴趣,所以他也没觉得众人要避开他谈事有什么不妥。 “要帮我一次的话,可还作数?” 看着范思辙消失的背影,范闲拿起一块糕点,浅尝一口然后才幽幽的开口说道。 “自然,范兄这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如果需要我出手,你不妨先说出来听听。” 记忆里范闲这段时间要搞的大动作,应该就是皇宫偷钥匙了,如果他真的是要自己出手的话,棠平也不介意派海让老头走上一趟。 “暂时不需要棠兄出手,只是觉得棠兄似乎想和范某撇清关系的模样,就随便问问而已。” 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范闲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棠平看。 棠平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他想了想便笑着反问道:“范兄,你即将掌握内库,现如今还是监察院的提司,如若棠某与你走得进些,你说棠某会怎么死才更有体面呢?” 一旁默默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初始时还好,并没察觉到什么,可随着话越说越透,她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越来越凝重起来。 “嗯!”点了点头范闲也认同棠平的说法,旋即他也不在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开口问道:“棠兄可知皇宫哪位是大宗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到现在都没进去过,所以……” 棠平抱歉的看了范闲一眼,摇摇头并没有把他亲生老子就是大宗师的话如实告知。 本就是随口一问,范闲也没报希望能在棠平这问出什么,所以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没事,那大宗师本就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哈哈!范兄能理解就好。” 见状棠平也是笑了笑,反正范闲有那么多‘爹’现在少知道点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棠平自然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大皇子、二皇子、太子这三人,你更看好哪一个?” 话题有些跳脱,棠平也不知道范闲为何要问这个,不过范闲为人还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棠平也没想伪装什么,思考一会认真说道:“都不看好,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明显是在养盅,这样虽然效果显著,但祸根早已埋下,他自信自己能控制得住,但自古以来那个位置总是伴着鲜血,一旦红了眼,想控制局面就不那么简单了。” 结合棠平的分析,范闲半眯着眼睛,在脑海中简单的推演下,发现还真是棠平分析的这样。 “棠兄,果然是高见。” 范闲佩服的看着棠平,问题不难,但那也是要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你要身处其中,有时候就是最简单的问题都不一定能想通。 “范兄过奖了,你只是身处其中一叶障目罢了。” 棠平可不会以为简单的一个分析就有多厉害,他可是很清醒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棠兄,你说钓鱼的鱼饵有了自主意识,该怎么办?” 范闲很明显知道庆帝为什么要多次维护他了,所以他想做点什么,但又怕会连累背后的范家。 “作为一个稳坐钓鱼台的人,已经是钩上饵了,保持活力或许更加吸引大鱼不是吗?” 以庆帝那变态的自信,目前他肯定不会限制范闲的,这一点棠平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样说来也没有错。”想了想,范闲也觉着这话有道理,他跟庆帝见过几次,所以只要有人点他一下,他就能清晰的想明白很多困扰他的事。 …… “殿下,范闲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去找棠平了,咱们也要这时候过去吗?” 一辆豪华的马车,在街上缓慢的前行着,谢必安这时接到消息,就赶紧打马来到,马车的车窗处对里面的二皇子禀报道。 “范闲!” 二皇子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他重新翻动手中的书本,头也没抬的说道:“转道去靖王府。” “诺!” 谢必安恭敬的回了一句,然后就打马上前几步,把二皇子的吩咐告诉驾驶马车的仆人,以免误了二皇子的事。 虽然谢必安对于之前二皇子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拉拢棠平,抱有不解和嫉妒,但国战时的每一次捷报都是在向众人说明,二皇子是慧眼识人的。 …… 监察院,一不知名的昏暗房间内,影子也正和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说着范闲和棠平的事。 陈萍萍平静的听着,仿佛跟本就没兴趣的样子,其实他也有些意外棠平的运气,就一个没留神,小家伙就凭风借力颇有青云直上之意。 “会不会对你的布局有影响啊!” 影子有些担忧,他知道陈萍萍为了这件事已经等了十多年了,这万一前功尽弃那对陈萍萍的打击将会是很难想象的吧! “没事。”挥了挥手,陈萍萍不以为意的道:“我想见见那孩子,就等陛下的封赏过后,你替我去请他过来吧!” “好!” 影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简单的一个好字。 …… 皇宫中,庆帝的御书房内。 “协律郎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定远将军府上,因为定远将军府上有高手,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所谈何事。” 候公公正小心翼翼的把最新情报一一向庆帝汇报着,庆帝一边听一边批阅奏折,他好像也没太在意的样子。 “候公公,你说这棠平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功劳,我应该怎么封赏他呢?” 待候公公禀报完毕,庆帝忽然问了一句不太相关的话。 候公公可猜不透庆帝此刻在想些什么,他谨慎的想了想,然后恭敬的回答道:“陛下这就为难老奴了,这等大事哪是老奴能想明白的呀!”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庆帝召见 “范兄,你们慢走,我这就不送你们了。” 谈话的时间不长,两人也没密谋什么,范闲就真的像探望受伤的老友一般。 “棠兄,留步。” 见棠平真没有送他们出门的意思,范闲只得配合着客气的让他留步,然后带着弟弟妹妹出了棠府上了马车。 “哥!” 一上到马车上,范若若就开口想问些什么,她心里刚刚憋了好多话想说的。 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着急,然后范闲才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范若若疑惑的看着范闲的举动,但她很乖巧的没有打扰。 “若若、思辙,你们听说过太平别苑吗?” 面色复杂的收起手中信件,范闲心里不太平静,这里面写的东西很多都让他意难平。 “太平别苑?这是哪里?” 两人似乎都不曾听说过,一脸茫然的互相看了看,她们在京都生活这么多年,如果太平别苑在京都的话她们应该是会知道的才对呀! “你们也不知道吗?” 这个结果范闲有些失望,不过好在他是个豁达的人,既然弟弟妹妹都不知道,那就找王启年去调查一番就是了。 “哥,这信是棠将军给你的吗?” 见范闲有些失落的样子,范若若赶紧转移话题,她一直都是范闲的小迷妹,见不得范闲有半点不好。 “姐,你可真有意思,刚刚你们都面对面的谈了那么久,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非得写信呀!” 范闲还没回话呢,小胖子范思辙却率先开口了,说完他还用看白痴的眼神,偷偷撇一眼自己的姐姐。 “嗯!”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范闲用来回答范若若的,还是用来肯定范思辙的。 见哥哥不愿多说这个话题,以范若若的聪明,她一下就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原来自家哥哥和棠将军是为自保,不是她以为的多年不见交情就淡了。 见哥哥姐姐都不搭理自己,范思辙也安静下来,马车内霎时间就沉默下来了。 …… 第二天巳时,棠平刚刚吃过早饭,正准备回书房看书打发时间,就有小厮急急忙忙前来通传,说宫里派人来接,庆帝招他入宫觐见。 不敢耽搁,简单的收拾一下着装,然后就快步向府门口走去。 棠府门口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一位面上无须的中年人微躬着身子在马车旁等候着。 棠平一到门口就看见了,所以本就不慢的脚步更快了三分,在离那位等候的中年人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棠平就停下脚步,恭敬的行礼问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哎呦,棠将军您就不必多礼了,陛下一下早朝就吩咐我来接你进宫,您还是先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说,可不敢让陛下久等了。” 这中年人没有正面回答棠平,而是侧了侧身子让出已经摆好了的车凳,示意棠平先上车再说。 如此棠平也不在客套,对着中年人抱了一拳,然后就上了马车。 “驾!” 中年人的动作很是麻利,棠平刚在车厢坐好,他就收起马凳利索的坐到车辕上,挥动马鞭驾驭着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棠平也没放下车帘,他就靠着车门旁边坐着,待马车以平稳的速度向皇宫行驶时,他复又继续恭敬地问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呵呵!”似乎棠平的态度让中年人很是受用,他笑了笑说道:“将军不用客气,咱家是服侍陛下的奴才,可不敢称大人,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就称呼咱家候公公便是。” “果然是他。” 脑海中快速的把有关这位公公的记忆过了一遍,然后他脸上堆起笑容道:“咳,候公公您过谦了。”说着,棠平还偷偷的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悄悄的伸手递到候公公那只空闲的手中,言道:“公公催得急,也没时间请您进府歇歇脚,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虽然没低头去看,但银票刚一入手,候公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之见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和蔼,假意的推让一番就收下了,然后就笑呵呵的主动开口说道:“将军当真是年少有为,昨日陛下还为该如何封赏您这样的俊杰发愁呢?” “不敢、不敢,候公公您过奖了,我算什俊杰,只不过是颇有些蛮力而已。”虽然候公公的话不多,但信息量够了,至少棠平心里是想要的,他都已经告诉棠平了。 候公公可不敢小看眼前这位,一直伴随在庆帝身边的他,可是知道皇子和陈萍萍等人都想拉拢棠平,而看陛下的态度似乎也很欣赏他,做太监能作到候公公这样的,哪个不是人精,为人处世、接人待物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呢。 “哎!我说棠将军,您就别那么谦虚了,您的事迹咱家可是如雷贯耳。” 本来就有意交好棠平的,加上棠平对他的态度不似作伪,候公公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亲切了。 “哈哈!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小小芝麻官,这会是第一次觐见陛下,所以对宫中的规矩是一无所知,还得劳您提点一二。” 棠平自然能感觉到候公公的善意,所以他也顺水推舟的迎合着他,顺势也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提了出来。 候公公也没让他失望,一路上把入宫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都一一的为棠平讲解一遍。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大会功夫,马车就来到宫门处,到了这里棠平只能下车,接受宫中守备侍卫的检查,然后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去面见那位庆国皇帝陛下。 还好时间尚早,太阳还不是最毒辣的时候,不然这要是满头大汗的去见庆帝,那场面得多失礼啊。 一堵堵朱红色的高大宫墙把占地广大的皇宫隔出,一条条幽深不知终境的通道。 “哒、哒、哒...” 脚步声在这安静的通道中回荡,自从进了皇宫,候公公就态度一变,佝着身子踩着有规律的小碎步快速的在前头领路,再也不愿过多言语,棠平无奈只得安安静静的跟随他的指引。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封赏 守备森严的皇宫复地,棠平此刻有些忐忑的等在御书房门口,两世为人的他,是第一次即将面见天下间权力最大的人。 “呼!” 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棠平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人家别的穿越者前辈,哪个不是一身傲骨。也只有自己穿越这么多年了,见个皇帝还会紧张。 “陛下有旨,宣定远将军觐见!” 就在棠平胡思乱想之际,候公公扯着那公鸭嗓子,用一种极为怪异的语调大声的喊了一句。 “定远将军,快随咱家进去吧!莫让陛下久等了。” 棠平一下没反应过来,候公公特意的提醒一句,然后就带着棠平进了御书房。 宝鼎焚香使得御书房内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踩在浅色石砖铺设的地面,棠平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跟随候公公来到庆帝办公的书案前。 “陛下,定远将军带到!” 因为不是上朝的时间,庆帝并没有棠平想象中的那种一身龙袍,而是身着极为简单的水青绸便服,头发也是如同棠平一般的半束。 像是没听见候公公的话一样,他头也没抬的继续翻看手中的奏折,只是对着候公公轻轻的摆了一下手。 候公公见状也没敢继续开口,躬身行了一礼,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过程中他连看都没看棠平一眼,仿佛来的路上和棠平热情交谈的人根本不是他。 既然庆帝不开口,棠平决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便是,反正自己是第一次入宫面圣,即便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想来庆帝也不会怪罪才是,毕竟不知者不怪嘛。 ……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微微低着头颅等候在一旁的棠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庆帝这才处理完手中的奏折,然后才轻声说道:“事务繁多,倒是让定远将军久等了!”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有人说话,棠平反应极快,身形一正然后恭敬的行了一礼,言道:“微臣不敢,陛下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臣等待片刻也是应该的!” 庆帝的唇角极为隐秘的微微上扬一下,不过正躬着身子的棠平,自然没机会察觉到。 “行了,现在不是在朝堂上,你也不必多礼,自己搬把椅子坐下说吧!”皇帝似乎对棠平还是比较满意的,示意棠平自己找椅子时,还不忘调侃一句,道:“你本就为国征战受了伤,如果在宫中累出好歹,朕也不好和天下人交代。” 棠平知道庆国平时是不太讲究殿前仪范的,加上他也不愿表现得太过卑躬屈膝,所以他顺势又行了一礼接话道:“多谢陛下关怀。” 见棠平也不怯场,自顾自的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他的书案旁,然后就一脸严肃的端坐下来了。 庆帝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虽然棠平表现得很是恭谦有礼,但庆帝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质,他眉头一挑说道:“定远将军和协律郎在处事方面颇为相近,怪不得能是多年至交。” 没成想庆帝会在这时提这一茬,棠平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所以只得一脸严肃地回道:“陛下,微臣与范大人虽然自小就认识,但平日里交往并不多,再说微臣一介武夫哪里配得上和文采风流的范大人成为至交。” “嗯,原来如此,你说的也是。”皇帝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也是认同棠平的解释,然后言道“你离开澹州时间有些早,这么多年也是一直待在军中,倒是朕想当然了。” 棠平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因为他实在是吃不透,庆帝说起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所以他欠了欠身子,对庆帝抱以微笑,并没有回答什么。 庆帝似乎也没为难他的意思,轻轻的动了动调整一下坐姿,然后一边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疲惫的说道:“这次国战,你能果断的拿下函谷关,这一点朕得替无数的将士们谢谢你,如果你没拿下函谷关,那国战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就因为你拿下这一重镇,迫使北齐不得不派人前来议和,而且手握函谷关的我们,在和北齐谈判时就有天然的优势。” 庆帝的疲惫不是演的,看着他鬓角的丝丝白发,说实话棠平心里还是很佩服他的,至少在做皇帝这一块,庆帝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 “臣不敢居功,能拿下函谷关是靠全军将士不畏死且英勇杀敌,臣只是其中的一份子摆了。” 该谦虚时棠平自然不会莽撞,他知道该是他的永远都在哪,所以他才不会让人有一丝攻击他居功自傲的可能。 “他们有他们的功劳,你有你的功劳,年纪轻轻就如此圆滑,一点少年的冲劲都没有。” 庆帝很不喜欢棠平此刻的表现,他更喜欢有朝气有冲劲的臣子,所以他皱着眉头对着棠平冷冷的批评一句。 “陛下教训得是,臣定当铭记在心。” 没有辩解,棠平直接就认错了,不是谁都是范闲,要是一个不好,在庆帝面前冒失可是会丢命的。 摆了摆手,庆帝像是没了兴致,他淡淡的说道:“罢了,是朕的要求太高了,你适合统兵作战,不适合主政一方,你的表演痕迹太重,火候还差得远呢!” 棠平眉头微蹙,他实在想不明白是哪里露馅了,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时间让他多想,只听庆帝那疲惫的话语并没停止。 “你是有分寸的人,陈萍萍很看重你,以后没事就多研究研究如何带兵打仗,莫要被俗事牵绊,而浪费了自身的才能。” 这话虽然庆帝说得委婉,但棠平却听出了警告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因为范闲还是二皇子。 “诺!”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棠平,庆帝话头一转又接着道:“朕决定让你当武略将军,从五品,许建立一营二千骑的燕云骑,同时封为子爵,号冠军,你家老夫人同享诰命,赐淑人抹金轴一册。” 闻言棠平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起身大礼参拜道:“谢,陛下隆恩,微臣定会好好练兵不负陛下期望。臣一定会将燕云骑练成誓死听从陛下召令的军队,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陈萍萍 出了守备森严的皇宫,棠平转头看向那在烈日下泛着赤红光芒的高大宫墙,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一股庄严的压迫感,想想自己面对庆帝时的稚嫩表现,棠平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能坐稳那个位置的人,果然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来时是候公公驾车来接的,现在要回去只能是自己走着回去,棠平没有在烈日下曝晒的喜好,所以感慨一句后,抬腿就准备打道回府。 “陈萍萍要见你!” 就在他刚准备迈开步伐时,宫墙的阴影处传来一句声音冷幽的话,棠平侧头看了过去,一辆监察院特制的马车就停在那边,车辕上还坐着个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铁面人’。 “你在跟我说话?” 一见他这幅打扮,棠平就对来人的身份以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指了指自己,装作不确定的问道。 “陈萍萍让你来接我的?” 那人没回答是与不是,但话里的意思是毋庸置疑的,他好像不太习惯过多话语,所以说的是极为简练。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见自己?庆帝要见自己还说的过去,可是陈萍萍又为何急着要见自己呢?” 棠平此刻一下也没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当然虽然在想着事,但他动作却一点也没有迟疑的上了马车。不管这些个‘大人物’为何一下会集中的召见自己,反正先‘听话’的照办准没错的。 监察院的特制马车安全性不错,可是舒适性就差了许多,但是现在也没得选择,所以棠平只能是无奈的忍受着。他没选择和影子搭话,因为这种长年呆在阴影里的保镖,一般话都很少,而且从这种人身上基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相比于平日里乘坐的马车,影子赶车的速度是比较快的,没过多久,棠平就透过打开的车厢门看到,那坐落在天河路上的丑陋建筑。 监察院门口还是如往常一样冷冷清清,过路的百姓没人愿意靠近这个‘阴森恐怖’的衙门。 马车缓缓的在门口停稳,棠平也没等影子开口,就自行下了马车。 “你自己进去吧!直走到尽头右手边第一个房间,他就在那等你。” 到了地方影子也没多管棠平,见他站在原地整理着装,便丢下一句话,然后自顾自的赶着马车离开了。 待抹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后,棠平便迈步进了这个常人畏之如虎的衙门。这是他第三次来这里,说起来好笑,任职监察院五处有段时间了,自己竟莫名其妙的领兵去和北齐打了一仗,当真是不务正业啊! 院内还是那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过棠平还是和前两次一样,见到同僚时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阳光温和的笑容点头示意。 院里的人对他也不再陌生,大家都知道最近院里来了两个奇葩,所以也没了好奇心,都是忙着手头工作,再也没人会驻足围观。 棠平很满意同僚的表现,毕竟被一群大老爷们围观的滋味可想而知,也没耽搁多少时间,棠平就照着影子留下的路线来到目的地。 正当他准备敲门时,房门无声地轻滑开启,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棠平稍稍适应下,才大大方方的抬腿走了进去。 “你不意外?” 就在棠平刚一踏进这房间,就听到一句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自然知道这是那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说的。 “为何要意外?” 老人脸庞消瘦,面色苍白无须,此刻他清寒的目光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棠平。 “呵呵!”对于棠平的反问,他只是笑笑,然后轻声说道:“你手下也有几个能人,想来是知道点什么了。” “您指的是哪方面呢?” 陈萍萍对他的事应该基本了解,所以棠平也没什么意外的表现,只是很平静的问道。 没回答棠平的话,陈萍萍抬起搭拉在腿上的手,一指房门说道:“去关上吧,太刺眼了,我不喜欢。”说完也不管棠平,转动轮椅来到一个小窗旁,拉动绳索把窗帘升了起来。 转身把敞开的的房门闭合上,他心里想着陈萍萍叫他过来的事,看起来这陈萍萍对他的态度算是不错,就和普通人长辈对晚辈一样。 “我虽然知道你,但是却没见过你,靠近些,我想看清楚一点。” 把控制窗帘的绳索绑好,看见棠平还站在门口,陈萍萍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好!” 这一点棠平自然不会拒绝,上前几步来到陈萍萍身边站定,他没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比较光亮的地方,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 “和你父亲不像,他没你这么漂亮!” 透过小窗传递进来的光线,半眯着眼睛注视一会,陈萍萍摇头说道,话语中包含着对故人的念想。 “我父亲只是个小人物,为何听您的意思似乎对他很熟悉?” 海让能查到的只有他父亲是监察院的人这一条,想更加深入的探查他在监察院里的过往,以目前的力量暂时还做不到。 “小人物?谁又不是小人物呢?”听到棠平的话语,陈萍萍有些惆怅,不过以他的养气功夫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然后语带追忆的说道:“你父亲是院里的老人,如今这个院子的老人没有几个了。” “我父亲是执行任务才会死的吗?” 虽然陈萍萍一直表现得很亲切,但棠平心里却不敢完全信任他,毕竟这位可是玩弄人心的好手,所以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一个对两人都比较敏感的问题上。 陈萍萍那清冷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棠平那俊秀的脸上,注视着他的双眼,好似要从棠平眼中看出些什么。 “有些人不喜欢我们这批老人了,所以院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棠平的眼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过了一会陈萍萍才语气幽幽的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手下有点力量,但是你父亲的事就不用查了,对你的未来没有好处。” “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澹州这个小地方?” 陈萍萍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棠平还是想知道答案,再怎么说自己占据了人家儿子的身体,现在有力量有条件了,还不把他莫名的死因查清楚,那也太不像话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交谈 “你和你父亲一样执着!” 对于棠平的坚持,陈萍萍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了,如今这棠平手中慢慢的有了权势,那么就算一时半会的查不到什么,可时间一长也会有发现的,毕竟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您也知道我父亲走得早,我对他的印象其实不深。”棠平很是无语,没想到陈萍萍这人也会用这样的手段拉拢自己,所以他才故意这样说道:“您今天把我叫来,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看看我吧?” 知道棠平不好糊弄,陈萍萍也没想过能这么简单的让他相信自己,所以他轻轻地笑着说道:“的确有事找你帮忙。” 计划的意外就是二皇子一派突然使力让棠平立了大功,以陛下对棠平的封赏,陈萍萍也不好在强行的逼迫棠平做什么。 “不是任务吗?” 棠平诧异的看了眼陈萍萍,不知道他怎么会说有事让自己帮忙? “不是!”摇了摇头,陈萍萍的态度很好,他和棠平说话始终是声音轻柔,哪怕棠平不是很配合他。 “可以说说吗?” 棠平也想知道陈萍萍所谋划的事,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件,如果是的话他不建议答应陈萍萍。 “你和北齐人打过交道,那你应该清楚北齐有个机构叫锦衣卫吧?”想让棠平配合自己,那如果不告诉他一点实情,陈萍萍也没把握事情能否如他预料的那般发展,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给他解释着:“他们的前头目,就关押在我们监察院大牢内,这次北齐派人来谈判,其中就有要换回他,这一条。” “所以呢?” 棠平一副很认真地聆听模样。 屋里只有他和棠平两人在,陈萍萍并没有在乎棠平是什么反应,说到肖恩他心情复杂,手又不自觉的轻抚着已经废去多年的双腿,沉默一会方才言道:“那人名叫肖恩,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我希望这次由你来押送他回北齐。” “既然很危险为什么不早点杀掉?”棠平皱眉不解的样子,他想知道陈萍萍会不会如实的告诉他所有情况。 闭着眼睛靠在轮椅上,眉头微蹙,陈萍萍似乎又陷入某段不为人知的回忆中,过了一会才忽然开口道:“他身上有着我想要的秘密。” “你是要我帮你问出这个秘密吗?” 此时棠平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以为自己清楚陈萍萍的目的了。 “不用刻意去问。”陈萍萍否定了棠平的猜想,然后说:“我们问了这么长时间都没问出来,我也不指望你能问出来,不过你也可以试试,但不管成不成我都希望他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旋即棠平就出声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见棠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陈萍萍说话的语气都难以察觉地轻松一点,言道:“不急,虽然是答应要和北齐交换,但对方使团还没到京都,一切等两国谈判完毕,再做详细的打算。” “这样也好,我需要提前了解下,这位锦衣卫的前头目吗?”既然已经答应陈萍萍了,棠平自然要配合他的行事。 “你有兴趣的话,待会可以把有关卷宗带回去看看。”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陈萍萍好似随意的挥手说道:“陛下对你的封赏,你可还满意?” 这话题转得很突兀,棠平听了都是一愣,他没想到陈萍萍聊天会这么跳脱。 “陛下隆恩!”说着还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然后面带兴奋的说道:“爵位升了一级,官位也升到从五品,家里的老夫人得了诰命,陛下还允许我建立一支两千骑的部队。” 他没回答满不满意,而是把庆帝的封赏给陈萍萍叙述一遍,反正明天过后大家都会知道的事,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呵呵!”虽然陈萍萍面色和蔼,但这会的笑声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有些尖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棠平高兴,望着棠平清秀的脸庞,他忽然说道:“这次帮我办好刚刚交代你的事,你就回澹州去练兵吧!” “澹州临海,不适合骑兵,陛下不会答应的。”陈萍萍的提议,棠平很心动,不过想了想,好像不太现实。 “会合适的!” 陈萍萍并没保证什么,但棠平却十分相信这四个字包含的意义。 “为什么要帮我?” 棠平神色突然变得很认真的问道,他明白陈萍萍定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不相信他会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陈萍萍微笑着回答:“并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觉得你很有趣。” 这话回答的很干脆利落,棠平明白陈萍萍应该真是这么想的,可这理由就有些扯淡。 “你虽然很聪明,但政治不是聪明就能玩得转的,在某些方面你表现得很稚嫩,假如一直待在京城,有可能你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不知道为什么,陈萍萍竟然还愿意给棠平解释,这如果让外人得知,估计得惊掉下巴。 “回去后好好练兵,安分点,既然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像以往那般折腾了。”这会的陈萍萍真就像个担忧晚辈的长者,说的都是目前棠平该注意的缺点。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算是棠平对这个老人的感激吧,虽然这样说很奇怪。 “你能听进去就行,这人啊一老话就多起来,陪我说这么久应该也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陈萍萍便让棠平回去,他做为监察院院长,自然是有很多事情等他去处理,所以也没时间耽搁。 “那小子就告退了!” 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棠平也不是拖沓的人,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他也想早点回去捋捋今天发生的事。 “我答应过范闲会帮他一次,我会说到做到的。” 刚准备踏出房门,棠平留下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然后就再也没有停留的走了。 陈萍萍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勾起,漏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正文 第三十章 醒悟 “少爷!” 从监察院出来后,棠平就坐着监察院的马车回府了,这会他有心事,也就没了闲逛的心思。 棠府内海让老头正悠哉悠哉的在喝茶,见棠平兴致不高的回来,赶紧就打招呼道:“少爷,您可是在宫中受委屈了?” 正想着心事,猛的听到海让老头的话,棠平这才意识自己失态了,所以收拾下心情,笑着回答:“没,这次陛下的封赏挺不错的,基本符合咱们得预期。” 海让老头人老成精,自然明白这是棠平的敷衍之词,不过他也没有探究的想法,反正如果少爷愿意让他知道,早晚会对他言明。 在前院的石桌边坐下,海让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棠平轻抿一口,然后问道:“海老,你知道政治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海让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不过他还是想了想开口说道:“权术、治理、利益,公大于私,以私奉公,以公返私,公私互补,平衡公私,则成政治。” 在棠平的观念里政治就等于利益,而军事则是政治的延伸,掌握军队就是争夺利益的一种暴力手段。他深深明白权谋上自己太过稚嫩,所以早早就深入军队,可是庆帝和陈萍萍似乎都不看好他在政治手法上的表现。 海让老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不过他却很高兴,因为棠平一路走来基本没有挫折,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能让他好好反思自己的不足,海让老头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海老看来咱们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了,以往的布局都只是小打小闹,在有心人的眼里就犹如小孩子过家家。” 棠平像是明白什么了,之前是他的小人物心性作祟,什么不适合政治,无非就是他没有利益共同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无根之萍。 “少爷,为何您要执着于这些问题呢?”海让老头连刚泡好的茶都忘了品茗,见棠平有钻牛角尖的迹象,他担心的劝道:“其实您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如同四顾剑一样,就算您不懂政治,那么也会以你为中心形成政治。” “呼!” 吐出胸中淤积的浊气,棠平恢复平常的心态,海让的话没错,仔细分析后不难明白,庆帝和陈萍萍两人话里的所谓政治是不同的。 “多谢海老的开解。” 棠平感激的看了一眼海老,虽然这老头也不是什么权术高手,但见识多了,很多道理自然就明了。 “少爷客气了。”海让老头见棠平状态恢复,便眯着眼睛笑道:“我们之前是没有和别人有利益冲突,所以您成长时根本没人会在意你。可如今范闲公子处于风暴中,您和他的关系,自然会被归类是利益同体的,看来我们就算要避开也是难了。” “庆帝说我表演痕迹太重是没错的,以我之前的想法,总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看来是不可能的。”棠平明白后,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可笑了,其实从长公主准备对范闲动手时把他调开,他就应该明白,这场权利游戏他已经踏入半只脚了。 …… 范府书房。 “太刻意了!” 范建也在指点范闲,他对于范闲的心思也明白了大概,索性就提醒道:“你即将掌管皇家财权,又是陈萍萍指定的监察院提司。既然陛下同意陈萍萍的请求,把棠平归入监察院五处,以你和他的关系,他以后对于你来说,就是陈萍萍和黑骑的关系。” 范建这么一说,范闲好像就明白了,其实他完全不用刻意和棠平保持距离,因为陛下就是怕他太弱了,无法很好的完成磨刀石的角色。 “哼,所以说你们都还太稚嫩了,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陛下有意放任,他棠平有机会在胜券在握的国战中分一杯羹吗?”范建轻哼一声,把问题的关键直接点明。 “可陛下难道就不怕失控吗?” 此刻的范闲还是没想明白,庆帝凭什么这么自信,内库、范家、宰相、监察院这么多力量汇聚在他一人的身上,就算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范建心里也范嘀咕,虽然他知道范闲的真正身份,可是庆帝这棋下的有些不合常理。 …… “殿下,您这回失算了。” 李弘成笑眯眯的看着二皇子,虽然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可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就在刚刚他们也都收到消息,陛下召见棠平对他进行封赏,但似乎并没有把他从监察院调离,而是以从五品的将军身份继续待在监察院五处。 “呵呵!” 从桌上的果盘中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中,待品尝完毕,二皇子这才呵呵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失算倒是不至于,本就是顺手为之罢了。” 闻言李弘成也是笑了笑,他对二皇子的话不置可否,他可不信心思深沉的二皇子真就这么想的。稍微思忖后,他还是开口问道:“殿下,那你可还想把他招入麾下?” 二皇子给自己斟了杯美酒,一饮而进方才开口回答:“这个不重要,一个从五品对大局并没有多大影响。反倒是父皇的用意,才是我们需要琢磨的。” “您的意思是……” 二皇子知道李弘成也想到问题的关键了,所以也就没再开口。想到自己那位父皇,二皇子心寒的同时也是恨意大增,这真就是要逼死自己啊! …… 当然棠平自然不会知道,就因为庆帝的一次召见,就有很多人再次关注到他。 他此刻正跟海让商量着,如何重新布局手中的力量,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只有掌握足够迅捷的情报,才能弥补谋略上的不足。 棠平此刻迫切的想要一个类似护龙山庄那种无孔不入的情报机构,而不是只能探查到表面情报的机构。 “海老,还是得辛苦你来从新安排手下的人员布置。” 海让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些事本就一直是他在负责的。 “就从调查我父亲在澹州,是如何受伤致死开始吧!”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早朝(一) 寅时,棠府已经是灯火通明,小厮丫鬟等都是烧水做饭,棠平也在玉儿的伺候下,早早的起床洗漱。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早朝,所以他也不敢有一丝大意。 穿上官服,今日玉儿没有帮他束发带冠,因为已经成年的他,上朝是要佩戴官帽的,脚上换上薄底的兽皮快靴,腰间也挂上漂亮精致的仪剑。 “少爷,您这一身打扮,真是和以往有很大不同啊!” 棠玉儿在帮棠平整理身上的着装时就两眼放光,她还是第一次看棠平正经的穿着官服,没想到穿上官服的棠平,清秀的面孔竟然被衬托出一种别样的英气和贵气。 “好了,天天都见面,能有什么好看的。”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棠玉,然后轻笑道:“去把早餐送过来,还有让小厮把小红马洗刷干净,备好鞍鞯,毕竟身为武将第一次上朝乘坐马车也是不美。” “诺!” 虽然心里还在想着今天的少爷到底是好看在哪,但棠玉儿也不会耽搁时间,应了一声,就下去准备了。 简单的稀粥酱菜,棠平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两口就解决了。 棠府大门打开,棠玉儿送自家少爷到大门口,见棠田和海让两人已经牵着马儿在门口等候了。 没有言语翻身上马,手持缰绳双腿在马腹一磕,小红马就乖巧的行动起来。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在凌晨时分的DC区显得格外的清脆,棠平一行三人没打灯笼,而是迎着天空中高挂的月牙所散发的清冷月光向皇宫前行。 从DC区向皇宫出发的队伍可是不少,不过目前的棠平跟他们都不熟悉,所以就算是有碰面的,相互间也没有招呼可打。 因为今日是骑马,速度自然比马车要快些,不多时皇宫就到了,下马吩咐海让两人牵着马儿到一旁等候,棠平自行来到宫门前。 此时高大庄严的宫门前已然是灯火通明,许多早些到达的各级官员,在那互相拱手施礼,谈笑寒暄,一派祥和。 棠平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以他的认知,自然明白这些只是表象,这和谐的气氛下不知道有多少刀光剑影早已经在悄悄酝酿、蓄势待发。 棠平只是小小的武官,此前也从没出现在朝堂上,所以他的到来也没人理会。宫门前虽然是一派祥和,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其实他们的站位是泾渭分明,各级官员都和各自派系的人站在一起。 “棠兄,这边。” 就在棠平正准备观察一下,庆国官场有哪些派系时,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场中突兀的响起,寻声望去,正是站在司南伯和宰相旁边的范闲在对他招手。 无奈棠平只能是顶着场中官员各异的目光,向范闲所在的队伍走去。 “棠兄,我来给你引见下,这位是我父亲户部侍郎范建,这位当朝宰相……” 棠平刚一近前,范闲就热情地拉着他,给他介绍起他身边的大佬。 “见过范大人、见过宰相大人……” 这时棠平只能是随着范闲的介绍,上前一一见礼,没办法谁让他的辈分官职都小呢。 “好一个俊后生,你的事闲儿时常会跟我提起,当真是年少有为,以后有时间可以来府上走动走动,莫要生疏才是。”国字脸满脸严肃的司南伯爵范建,上下打量棠平一番后,竟然难得的漏出笑脸。 怀抱朝勿,风度翩翩的宰相林若甫闻言,也是开口笑道:“确实是眉眼清秀,要不是他这一身绯袍,真让人难信他是一位,少长戎马、身经百战的将军。” 这些‘大人物’当然不会与棠平过多客套,能夸奖一两句已然是非常难得了。所以简单的见礼过后,棠平就和范闲一起站到这队伍的边缘处。 “棠兄,你这一身打扮着实不错,比起我身上的官服可是要好上不少。” 在对伍边缘站定,二人才有时间闲聊,范闲见棠平这卖相,就难免有些羡慕的感叹一句。 “呵呵!”范闲这话听听就行,棠平当然不会真以为范闲是在羡慕他,他轻声对范闲问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你竟然也要来上朝。” “北齐和东夷使团就快到京都了,我这次应该是负责接待的官员之一。”见棠平说起正事,范闲也收起玩笑的心思,把自己知道的事和棠平通气一下。 “咚...” 一声钟声响起,本来都还在谈笑风生的官员,迅速变得庄严肃穆,分文武两列、依官阶品级排好。棠平也和范闲分开来到自己的位置,再次检查一下身上的官服,发现没什么不妥,这才安心的等候起来。 宫门缓缓打开,身着铠甲的宫中禁军站立两厢,神色肃穆的纠察御史也来到宫门前,眼神锐利地注视着,由宰相带领下徐徐前进的官员。 …… 皇宫正殿之中,候公公手持拂尘而出,用有些尖锐的声音诵道:“圣上驾道!” 下方早已等候的官员,跪拜在地,三呼万岁,庆帝看一眼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宣称免礼,就缓缓走到龙椅前坐下。 “谢陛下隆恩。” 百官闻言又是一拜,这才爬起身来。 早朝对于棠平来说还是很新奇的,站在武官队伍末尾的他,眯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宰相林若甫第一个出列发言。 无外乎都是一些税款、人口、粮食、灾情、战事、官员任免等等,虽然听着有些无聊,不过正是这些无聊的琐事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若是不能及时有效的处理这些问题,那么一个国家就很难繁荣昌盛。 随着宰相林若甫的发言完毕,堂中气氛就开始热烈,各个官员都手持朝勿出列向庆帝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当然这其中不免有各个派系的互相攻讦。 听着生涩难懂、曲折盘旋的话语,棠平感觉学到了,这些人说话真是将说话的艺术发挥到极致,哪怕是打压对手或者给对手挖坑的话,都是淋漓精致让人挑不出毛病。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早朝(二) 一番争论后,日常的国事都以处理完毕。 “别的事都已经议妥了,眼看北齐和东夷的使团也即将到达京都,那这次国战的功臣的封赏也该定下了。”早朝已经一个时辰了,庆帝的神情也开始有些疲惫,半倚在龙椅上,言道:“候公公,开始吧!” “诺!” 伺候在一旁的候公公闻言,赶紧双手捧着,早已经拟定的圣旨来到龙椅旁站定,转身面向文武百官,尖锐的声音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唱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枢密院秦恒统帅有功,升授太原路总兵号定国将军,……水军副都督陈敏……升授水军都督号建威将军从四品……定远将军棠平……升授武略将军从五品、封为子爵位号冠军……钦此。” 候公公手中的圣旨封赏的人众多,每当被念到名字人,不管是文臣武将,都会赶忙出列,大礼朝拜庆帝,棠平也不例外,听到念到自己名字,便从武官队末出列,跪在堂中,等候公公钦此二字一出口。 出列朝拜的所有人都是三呼万岁,然后再叩头起身领旨。 朝阳自大殿门口越升越高,光线柔和的铺满整个朝堂,宫中的灯火也被小太监悄悄熄灭,朝堂上的气氛也愈发热烈,这场封赏盛宴中,各个派系都有人从中得利,所以此刻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气场景。 “咳、咳。” 见堂中众文武百官纷纷开始向受封的官员道喜,一时场面竟然有些乱哄哄的,庆帝只好轻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好了,恭贺之事你们私下再进行就是,朝堂之上仍有国事商议。” 庆帝也没有责怪众人,毕竟是国战大胜的封赏,有些许逾越失礼他还是能够容忍的。 见场面安静下来后,庆帝也是面带微笑的道:“接待使团的人选,诸位大臣可有合适的推荐?” 大家都知道这个差事弊大于利,办得好的话是锦上添花,毕竟将士们用命打仗,已经打下北齐大片疆土。可是如果谈判中不能为庆国争取住够的利益,那么就有可能被声名扫地、千夫所指。 一时间刚刚热烈的气氛又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如同一棵棵木头立在堂中闭口不言。 “没人推荐吗?”庆帝眉头微挑,目光在场中扫视一遍,见大臣都是闭口不言,他嘴角上扬,开口点名道:“户部侍郎,你来说说。” 作为一个踏踏实实的皇派,户部侍郎范建被庆帝点名他也不慌,出列双手把怀中朝勿举起,躬身一拜言道:“禀圣上,臣以为,鸿胪寺少亲辛其物就合适,辛大人行事利落,乃是个能为国谋利的佳才。” 范建这话一出口,众文武百官都是脸色各异,东宫一党的人都是脸色有些难看,二皇子一党的人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而宰相林若甫一党若有所思,长公主一党则是有些愤愤,只有皇派不喜不忧的继续保持岿然不动。 庆帝没有急着表态,他知道接下来朝堂又该上演哪一幕了,所以笑眯眯的半倚在龙椅上准备看戏。 果不其然,就在范建退回队列中时,长公主一党的礼部官员就迫不及待的出列道:“启禀圣上,臣以为,太常寺少卿任少安更为合适,毕竟接待使团的礼节规格没人能比他更加了解。” 文官队列最前排的宰相林若甫没有任何反应,他与长公主已经决裂,那么长公主的人跳出来拉他的门生下水很正常。从陛下对他儿子林珙被刺杀一案的态度,就能看出陛下已经有意的开始针对他了,所以林若甫现在变得极为低调,他要争取在朝堂多留一段时间,为新胥范闲保驾护航。 棠平虽然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但他心里也有些疑惑,他本以为长公主的人跳出来会第一个提议范闲才对,没想到尽然是先为难姘头林若甫的人。 看到长公主的人开始出面掐宰相的人,大殿之其余派系顿时皆沉默不语。 庆帝眉头微蹙,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也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他想看看太子和老二会是什么选择。 太子一系也是有能人的,他们明白不能放任长公主的人跟宰相的人闹得太僵,毕竟范闲是长公主和宰相的女婿,虽然长公主不待见范闲,可是太子却能拉拢范闲,只要掌握住范闲,那宰相一系的力量就是太子的,而长公主也是支持太子的所以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 “禀圣上,臣以为,靖王世子最为合适,毕竟北齐使团带队的乃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长宁候,若我方没派遣对等的人接待,恐落人口舌。”礼部尚书出列,打破了殿中僵局,而且他的矛头直指二皇子明面上的左膀右臂李弘成。 礼部尚书郭攸之的目的不难猜,棠平很想看看此刻二皇子的状态,只是离得太远无法看清。 “不妥,我们本就是战胜国,何需皇家子弟来接待他们,臣提议协律郎范闲最为合适。” 出列开口说话的正是枢密院新鲜出炉的从二品大员秦恒,他得到二皇子的眼神示意,便就下场驳斥郭攸之。 听到这个提议,宰相林若甫还是面不改色,倒是司南伯爵范建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碍于与范闲的关系,他也不方便帮范闲说话。 “臣以为不妥,小范大人年不过十六,未经官场磨砺,只怕难以担此重任,反观世子更为合适,毕竟这乃宣扬国威,结交邦谊之大事。”范建在朝堂经营多年,自然也有交好的官员,知道范建不好亲自下场,索性就替他出头。 “乖乖原著里笔墨不多的事,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棠平记得,原著里辛其物跟范闲说的是东宫提议的呀!转头看向文官队列末尾的范闲,发现范闲也刚好看向自己。二人目光一触,范闲竟然对棠平诡异的笑着眨了眨眼。 “看来范闲估计已经和他亲生老子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淡定的坐看风起云涌。”棠平多少是了解范闲的,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二人的心态有些相似,只不过范闲初入官场可比他有底气,毕竟好几个‘爹’在为他铺路。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早朝(完) 半倚在龙椅上的庆帝,看着堂下文武百官终于按他心中的剧本开始表演,唇角上扬的幅度也更明显了,他目光仿若无意的扫了一眼十分安静的宰相,轻声道:“诸位大臣的提议林相以为如何?” “回陛下,诸位大人的提议臣都觉得可行,一时间也不好下定论,不过硬要说的话,臣心里更倾向任少安。” 能为一时权臣,林若甫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知道陛下心中一定是想让范闲来办这件事的,和庆帝配合这么多年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任少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师都这样开口了,知道自己的主动一些,遂迈出队列,躬身主动请缨道:“臣,愿为陛下效命。” “免礼!”庆帝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林若甫,挥挥手示意任少安不必多礼,然后又看向场中的文武百官,轻声说道:“诸位也觉得林相推荐的比较合适吗?” 这会出声赞同的人没有多少,大家都不是愚蠢之人,听庆帝的语气就知道,这个人选不合他的心意。 庆帝对于秦恒为什么会配合老二提议范闲是心知肚明,他目光以为身长的看了眼秦恒,后者心跳陡然加快。 “朕,倒是觉得秦爱卿的提议不错。” 就在大家以为林相都开口了,陛下一定会优先选择任少安才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心属范闲。 “所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范闲之前就有些许文明,而且他能独自击杀北齐高手程巨树,也当得起文武全才了,再加上他就要与郡主成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庆帝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众人都明白庆帝这是已经有了决断。 “陛下圣明!” 众人都识趣的齐齐躬身行礼,拍起庆帝的马屁,反正是皇帝陛下亲自拿的注意,就算万一有什么闪失,也不会找到他们身上。 “太常寺协律郎范闲觐见陛下。” 在庆帝的授意下,候公公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叫自己,范闲赶忙出列,大礼朝拜庆帝,这种场合范闲心中还是有数的,并没有私下面见庆帝时的不讲礼数。 庆帝盯着范闲看,眼中的促狭之意非常明显,显然是对范闲能老老实实的朝拜于他有些乐了。 范闲被这眼神看得是浑身不自在,可是没有办法,此刻的他必须忍着。 “范闲。”庆帝看着自己这个生性和他母亲相似的孩子,不自觉的微微笑着。 “臣在。”还跪在地上的范闲,听到庆帝在叫他的名字,赶紧回答道。 庆帝轻声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不喜欢跪着,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谢陛下隆恩!”私下里已经见过庆帝几次了,范闲自然知道庆帝这话不是在开玩笑,所以再谢恩后,就听话的站起来了。 群臣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诧异,原本以为陛下是有意刁难范闲,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样的。皇帝陛下的目的应该是想,借这个事情磨炼范闲而已。 “朕要你来接待使团,你可有什么想法?” 庆帝当然不会就这样直接让范闲白板上阵,他想看看范闲是否有挑选助手的眼光,如果他的眼光实在不行,自己也还可以直接给范闲指派助手。 “有!”范闲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确有条件要提,他没有理会殿中官员错愕的眼神,直接开口道:“陛下,臣需要刚刚诸位大人推荐的人,相信有他们的辅助,臣必将不负众望。” “好家伙!”棠平在心里为范闲点点赞,这波操作简直有够骚的,着庆帝要是答应他的话,那范闲就有机会躺赚功劳了。 “弘成、任少卿、辛少卿,你们可愿意配合范闲?” 庆帝并没有强迫他们,而是看向已经出列参拜的三人,轻声开口问道。 “世子就不必了。”没等三人向庆帝表忠心,范闲就主动开口。 “这也太欺负人了。”这是场中大部分人的想法,这范闲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么直接,传出去后世子还不得丢光脸面。 “为何不用弘成?”庆帝并没有责怪范闲,反而是饶有兴趣的询问起缘由。 此刻李弘成低着头颅,没人能看到他的脸庞,否则众人一定会看到他的嘴角正疯狂抽搐。 “主要是臣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司南伯爵范建此时也有些讶异地瞟了一眼范闲,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只是年轻人都这么莽撞的吗? “说来听听。”庆帝即没答应也没有驳斥,反正只要范闲能得到足够的历练和成长,其它的事对庆帝来说意义不大。 “武略将军棠平就合适,他手下正好有足够的人马可以保护使团成员,而且他作为战胜国的统兵将军参与谈判,我方心里上的优势将更大。” 庆帝对范闲这话不置可否,倒是众文武中有部分人心里觉得蛮有道理的。 “棠冠军、任少卿、辛少卿。” “臣在!” 庆帝清冷的声音刚一出口,早有准备的三人,都是躬身出列,等候皇帝陛下最后的决断。 “协律郎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可否愿意助协律郎完成这次任务?” “谨遵圣命!” 三人这都是异口同声的答应了,当然不想答应也是没办法的。朝臣见这事已经定下这几人了,也皆是没有异议。 …… …… 早朝之后,庆帝的心情似乎很好,乘着舆驾回了后宫。文武百官们沿着直道向高高的宫墙外行去,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谈论今日朝堂发生的事。 “棠兄,你这般模样,似乎是对我的做法早有心里准备啊!” 范闲此刻并没随范建一起,而是和棠平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也是有事要交流的。 “嗯!以往畏之如虎,现在想明白了既然已经陷进来了,那就好好挣扎一番。” 棠平这话到也真心实意,范闲相信这是棠平的真实想法,他想了想有些踌躇的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太好的思路!” “你可以找陈萍萍,相信只要有监察院的配合,加上辛其物和任少安,我们的任务不难完成。” 这也是一个办法,范闲想了想觉得可行,准备回去就行动。这会问题表面上已经解决了,所以范闲转移话题道:“棠兄可有婚配?” “没有。” “我都大婚在即,棠兄也该上心了。” “你这是何意?” “棠兄觉得若若如何?我前些时日听陛下的意思,有意给若若指婚,所以寻思着,给若若挑个自己喜欢的定下来。” 身影在阳光下越拉越长,两人就这么聊着离开皇宫。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范若若 出了宫门棠平和范闲两人就分开了,至于范闲之前的话,棠平其实不怎么放心上。他觉得这种事纯粹是范闲一头热而已,范若若从小被范闲灌输新思想,范闲现在想说服她想来也是不易。 “少爷!” 来到海让两人等候得地方,接过棠田递过来的缰绳,三个人也没上马,就这样牵着马儿慢慢的走回家。 “海老,让冰儿她们来京都吧,以后就伯山负责北齐的事宜,仲山负责东夷城,澹州交给程清玄,叔山负责南方诸城,其余地方都交给一些有能力的普通成员就行。” 三人就这样牵着马儿并排走着,棠平忽然开口和海让说了下接下来的安排。 “嗯,少爷考虑的周全,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把她们调回来也是可以。” 海让知道接下来可能要直面京都的牛鬼蛇神了,所以他并不反对这样的安排,罗公然和十八骑毕竟擅长的是军阵方面的,所以并不适合应付往后可能存在的危险。自从自家少爷被庆帝召见后,以经有意识的开始改变了,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 范闲带着王启年再次来到天河大街,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监察院,范闲觉得棠平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老跛子希望自己接手监察院,那自己干嘛放着这么大的资源不用呢? 在利用可利用的资源上,范闲向来是不会客气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监察院,没想陈萍萍此时尽然不在院内,范闲只好转头看着王启年道:“既然院长不在,那整理资料的事就由你来办吧!” 早在来的路上王启年就知道范闲要做什么了,可是没想到这苦差事范闲竟然让他一个人来完成。 “大人,这么短的时间王某怕是难以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啊!”王启年一听,顿时就不干了,他苦着一张脸不情愿的道:“家中妻女接要靠王某照料,这要是把我累死了,那她们母女两该怎么办!” 知道这老王是在卖惨,范闲也不在意他那浮夸的演技,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在王启年眼前晃了晃,言道:“这是辛苦费,如若完成妥帖的谈判方案,我还有重赏。” 喜欢钱的王启年哪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啊,直接就迅速伸手夺过范闲手中的银子,还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上一口确认真假。 “王某别的不会,但是整理资料的事却是在行,大人您尽管放心便是。”在确定银子是真的后,王启年顺间就是脸色一变,认真的保证道:“王某这样做都是为了庆国,就算累死了,想必大人也不会亏待了王某的妻女。” 说得比唱的好听,范闲也不准备和王启年继续在监察院多待,虽然王启年看着有些不靠谱,但是通过藤子京和司理理事件,范闲对他的能力是十分信任的。 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言道:“老王,接下来的事全靠你了,如果真的忙不过来,可以以我的名义找院里的人帮忙。” 闻言王启年笑了,范闲是监察院提司,以他的名义调动人手,自己完全可以躺赚,想到这王启年不由一脸贱笑的回道:“行,大人您就回去休息,我老王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的。” 把王启年丢在监察院工作,范闲就急匆匆的离开监察院往范府赶去,因为他之前和棠平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再他心里棠平可比庆帝那不靠谱的赐婚要实在,以他和棠平的接触,他真的觉得棠平可以算是他妹妹的良配。 …… “若若要婆家不要?要的话哥哥给你介绍一个。” 范府一个精雅的房间内,范闲用玩笑的语气对着正在看书的妹妹说道。 范若若本是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看书,没想到哥哥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她两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虽然被自己哥哥这句调笑的话弄得有些愕然,但她还是起身对着范闲裣衽一礼,张唇清柔的叫道:“哥哥!” 见妹妹竟然害羞了,范闲觉得甚是有趣,他笑着虚扶下道:“无须多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兄妹间不用在意这些俗礼。” 范若若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她直直的看着范闲的脸,想看看哥哥刚才进门所言是为何意。 “咳、咳...” 被自家妹妹那干净清冷的眸子盯着,范闲也意识到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只好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那个...哥哥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若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以范若若对自己哥哥的了解,她是不会相信范闲那开玩笑的鬼话的,她淡淡的笑着问道:“哥哥准备给若若找一个什么样的婆家呢?” 范若若生性清淡,但身为京都才女的她可是冰雪聪明,自小哥哥就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告诉她要敢于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愿做的,所以她并不担心哥哥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范若若这样一问,范闲想了想索性就认真地说道:“这人你见过,就是棠平棠君正。” 范若若看着哥哥的神情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哥哥是开玩笑的,没想哥哥还真有这想法,她点点头道:“为何哥哥这么着急要给若若找婆家?” 自己妹妹是很聪明的,范闲也不想满她,所以有些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言道:“陛下曾言要给你指婚,我不想把你的将来寄托在未知的赐婚上,毕竟能像我与你嫂嫂这样歪打正着的,只是偶然的个列。” “原来是这样。”范若若紧抿双唇,眉头紧锁有些不知所错,毕竟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见妹妹这状态,范闲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想抚平妹妹那紧锁的眉宇,但手刚伸到一半他就缩了回来。好在范若若此时正想着事,没注意到这一点,不然又该伤心了。 “别多想,一切有哥哥在呢,只要是你不愿意的,就没人能强迫你。” 范闲语气坚定的安慰妹妹,他要知道会让妹妹愁成这样,他就不这么早就告诉这丫头实情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无题 “哥,我没事。” 听见范闲那铿锵有力的保证,范若若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此刻她心里暖暖的。 范闲看着妹妹那温纯的眸子,心中更加坚定要守护这份清澈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美好, “没事就行,如果你不喜欢哥哥刚刚说的话,那就不用理会,以后哥哥再帮你物色一个你自己满意的人。” 见妹妹眉头不在紧锁,范闲这才有心思解释一句,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不然怎么会和妹妹说这么不经大脑的话。 “噗呲!” 范若若被哥哥的紧张给逗乐了,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哥哥说的棠公子,我随哥哥见过两次,他的确和常人不同,很多方面和哥哥你给人的感觉一样。” “不错,这也是事实,虽然他不愿承认,但哥哥知道他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人。”范闲看着妹妹已经冷静下来了,便温和的说道:“他比哥哥我自律,也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会为自己的梦想付出行动,哥哥觉得他很适合你,所以刚刚才会说出如此孟浪的话。” “哥,我相信你!” 范若若看着哥哥微微一笑,既然自己哥哥想让自己嫁给他,那她也愿意听哥哥的话。 这话有千斤重,范闲这下反倒是没了之前的肯定,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接下来他要和哥哥一起接待北齐和东夷使团,基本上每天都会见面。如果你要是真心愿意的话,不妨随我一起跟他接触一段时间,到时你要是看不上,咱们再做别的打算,反正哥哥一定帮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 “谢谢哥哥!” 范若若对着范闲甜甜一笑,回想前两次和棠平见面的场景,她确定自己对棠平是没有恶感的,反而是各方面感官都还不错。 …… 正在书房门反思自己穿越后一系列行动的棠平,自然不会知道范闲兄妹的交谈。 “少爷!” 就在棠平思考着以往行动的得失时,海让老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书房门被打开,看着海让老头匆匆进到书房,棠平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急事。 “少爷,咱们在北齐一带的人被人盯上了,损失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好在清儿她们几个都没事,已经撤到东夷城那边了。” 进到书房后,海让也没废话,直接就开口把刚收到的消息做了汇报。 “北齐?” 国战时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么突兀就受到打击。 “传讯给她们,直接把人都带到京城来吧,正好现在这边也却人。” 皱着眉头想了想,棠平便开口吩咐海让去传讯。 “那北齐那边?” 海让老头显然是有些不甘心,毕竟在那边经营的时间也不短了。 “暂时放一放,等清儿她们回来后,搞清楚情况再说。” 挥手示意海让先去传讯,棠平暂时也是没有办法。 …… “为什么要这样行动,他们都在我们的眼皮下活动,留着对我们更有好处,你这样做只能是起到发泄的效果罢了。” 两个身着锦衣的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个中年人有些阴沉的开口质问另一个青年人。 “呵呵!”青年人有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既然庆国蛮子要借刀杀人,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的。” 中年人见对方是这个态度,他顿时颇为头疼,要不是青年人手中的权利不弱于他,他早就把对方拿下了。 “你随意!” 丢下一句话,青年人转身就走,他没兴趣和中年人解释什么,反正只要能报仇,他不介意自己受点惩罚。 ……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小院中回荡,一座普通小院内,一老一中年的两个男人正在那对话。 “已经办好了,只是我没想明白您这样做的目的?” 中年人神色恭敬的回答老人的问话,同时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范家那小子,应该就是担任去北齐出使的人员,只要范小子去了那陈萍萍一定会让棠小子也一起去。”从老人的话里不难听出他也是个身居高位的人,见中年人还是不解那老人便继续开口道:“根据情报,棠小子身边的高手不少,现在先让北齐人出手打掉他在那边经营的势力,等那两小子到了北齐,就设法让他们留在那吧。” 中年人闻言瞳孔一缩,看来老人是真起了杀心。 “诺!我会亲自布置下去的。” 老人不在呼中年人是怎么想的,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浑浊的老眼中尽是复杂。 “那个妖女的儿子必须得死,至于那棠小子,只能说他们父子都是倒霉的人吧!” 其实老人第一目标是范闲,但谁让棠平父子要跟‘妖女’母子搅合在一起呢? …… “有意思,那个老家伙果然是老狐狸,自己卖一个监察院的青年才俊,那老狐狸尽然顺势把自己那好女婿的小伙伴给卖了。” 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看着刚收到的情报,心里也暗暗的佩服某只老狐狸。 她那诱人的朱唇轻骑,声音魅惑的对身边的女官道:“我想见见那个小家伙,你记得安排一下,听说今天才被陛下升了爵位号冠军,这样的俊杰不见一见着实可惜。” “是!” 女官虽然是一直都冷着一张脸,但对贵妇倒是忠心无二,在听到贵妇的话候,她恭敬的回答一个‘是’就没有在开口了。 …… 监察院,气氛有些压抑,就在不久前四处主办言若海的儿子,在北齐被锦衣卫给抓了。 “这事你怎么看?” 陈萍萍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问话的对象就是言若海。 “这事十有八九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就是不知具体是谁做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言若海神色平静、语气严肃,仿佛出事的人不是他的儿子。 “这些人手伸太长了。” 陈萍萍头颅微垂,手在覆盖他双腿的薄毯轻抚着,没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那用轻柔的语气所说出话,可是冒着冰冷的杀意。 “我会亲自去查的。”言若海明白陈萍萍的态度后,便主动开口请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再见范若若 东夷城,同福客栈内。 “你们两个带着人手去找少爷,我想回北齐。” 伯山面露不甘的望着棠冰、棠清二人,这次北齐南京这边的势力,猝不及防下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伯山别胡闹,海老传讯很明确,要我们带着人回去,再做安排。” 棠冰和棠清二人也是不甘心,可那又如何,少爷已经下令,那就必须得听。 “冰儿,我自然知道是少爷让我们回去,可是这么多么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我实在是没脸回去。” 伯山的话语中除了不甘外还带着羞愧,三人几年前就来到北齐,虽然困难重重,但是她们还是艰难的在南京扎根下来。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打开局面了,却突然被人连根拔起,可想而知三人此时会是什么心态。 都明白伯山话里的含义,可违背少爷命令的事,棠清是不能容忍的,之见她那清冷的眸子看向伯山,张唇就要驳斥他。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棠冰挥手打断了。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一个人回去极有可能会死的。” 淡漠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满满的关怀之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生性清冷,但棠冰还是对他们都有感情的。 “没事,冰儿你回去见到少爷如实告知就行,我辜负了少爷的期望,这回就算我死在北齐,我也会查出是谁要对付少爷的。” 伯山知道棠冰这话是同意他返回北齐了,所以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棠冰后,平静的交代她替自己跟棠平请罪。 “姐...” 棠清闻言急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答应伯山这不靠谱的提议。 没理会棠清那焦急的神态,棠冰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伯山看,她没有继续开口,她能理解伯山的想法。 “清儿,你不用担心,这次我一个人回去,危险反而是小了很多。” 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伯山不想离别时是这个气氛,他清楚两女都是在担心他。 …… 京都。 棠平随然已经着手调查是谁在针对自己了,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结果的。至于他为何这么笃定是庆国这边有人在对付他,那是因为同福客栈明面上只是做生意的,要不是有人刻意针对他的话,北齐那边肯定不会出事,没见国战打得热烈,内库的生意在北齐还是正常开展吗。北齐当局若是没有收到什么确凿的,肯定不会冒然出手对付正常做生意的人。 “海老,调查的事你要多费心,我这边最近接待使团和谈判的事。” 海让老头知道轻重,自家少爷虽然担心北齐那边发生的事,可天天要去和范闲等人商讨和准备接待使团的事宜,他也是分身乏术。 “少爷放心,事情虽发生得突然,但我相信一定是有迹可循的,一有消息我会及时告知您。” 没办法暂时只能这样做,他对海让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出府,准备去找范闲,看看他对于接待使团的事有什么章程。 “嗒、嗒、嗒...” 时间不长,棠平就带着棠田来到司南伯爵府。 范府的两个门房一见是棠平,立马就开门迎了出来,一边恭敬的打招呼一边接过棠平手中的缰绳,棠平这几天也来几次,门房都知道他是来找自家的范闲少爷的。 “棠大人您里边请,我这就带您去找少爷,马儿让啊福照看便是。” 棠平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着领路的门房往里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来范府时,范闲特意交代下人的。 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但每次进范府棠平都不得不承认,范府是真的豪阔。 在范府下人的带领下,穿过景致精雅的花园,走了一会才来到内院属于范闲的小院门前,在门口下人驻足躬身,对棠平道:“少爷说了,不用禀报,您直接进去便是。”然后就退下了。 “砰、砰、砰...” 棠平没有直接闯入别人私人空间的习惯,所以不管范闲是如何说的,他还是选择礼貌的敲门。 “咯吱!” 门刚敲响没一会,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棠公子,请进。我哥在里面有点事要忙,多有怠慢,希望你别见怪。” 开门的人正是京都才女范若若,她将房门打开后,见是棠平就退后半步,裣衽一礼,声音清柔的打招呼。 “话语条理清晰,行为礼貌自矜。”范闲前几日的话,让棠平再次见到范若若时,不自觉的就会对她各方面都留心一二。虽然心里这会有点异样,但棠平可不会失了礼数,他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言道:“若若姑娘,无须多礼。” 范若若的长相其实没有多漂亮,之前见她时棠平也没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不曾仔细观察。不过前几天被范闲一推荐,此刻棠平再看范若若,的确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官,干净、清冷、自信还有点柔弱。 似乎察觉到棠平的目光,范若若淡淡一笑,并没有恼怒,反而是落落大方的对棠平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道:“棠公子,请!” “若若姑娘勿怪,棠某并没有不敬之意。” 回过神来,棠平也觉察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唐突了,所以赶忙施了一礼出言辩解。 “没事!棠公子请进。” 小姑娘当然不会跟棠平掰扯这些话题,她微微侧身躲开棠平向她施礼,然后再次出言请棠平入内。 随后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往里走,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棠平这个两世为人都是母胎单身的人,和女孩独处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只能是没话找话的说道:“若若姑娘,以后不用每次都称呼我为棠公子,直呼我的姓名或表字就行。” 走在前头的范若若闻言,两颊瞬间爬上丝丝红晕,心下暗忖:“之前还说没有不敬之意,这会又让我直呼他的表字,当真是……” 她可不知道棠平说着话完全是无意的,要是棠平知道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一般是不会让女子直呼自己表字的话,他定然不会这样说的。 “这有点不太合适,我还是称呼你棠公子吧,不过你倒是直接叫我若若就行,哥哥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虽然觉得棠平的话让自己很不好意思,但范若若还是大方的选择无视掉部分不合时宜的话,然后礼貌的回答。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大红脸 “棠兄,你先坐会,我这马上就好。” 范闲住的小院不算太大,所以棠平和范若若两人很快就进到里屋。正在摆弄自制加湿器的范闲,看到两人后也没停手,只是开口让他们先坐一会。 “这东西不错,有时间帮我也弄一个。” 棠平走到范闲旁边看着他忙碌,觉得这加湿器很不错所以便笑着说自己也想要一个。其实这东西棠平手下也有人会做,可是那人在澹州的‘桃花岛’。 “没空!” 范闲没好气的撇了一眼棠平,做这东西只要知道原理并不难,可也很耗费时间的。 范若若站在一旁笑看二人对话,若有所思,她好像是明白刚刚棠平说话为何会那样唐突了。哥哥都能做出,带着自己和弟弟去靖王世子府上找鸡腿姑娘的事,而行为举止和他颇为相近的棠平,说一些不合俗理的话,应该真是无心之过。 “若若,你去准备些茶水,莫让这家伙有机会学思辙打趣他那般来打趣我。” 基本上是摆弄好了,范闲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对范若若说道。 “稍待片刻,我这就去。” 范若若听到范闲的话,也想到上次去棠府时自己弟弟说的话,不经有些莞尔。 “棠兄,我这妹妹不错吧,不敢说美若天仙,但也算是清凡脱俗气质绝佳的奇女子了。” 瞄了一眼范若若离开的背影,范闲这妹控又开始吹嘘起来,倒也不是说他就认定棠平这妹夫了。 “确实是当世罕见。” 虽然看不惯范闲此刻得意的神态,但棠平还是觉定从心的附和一句。 “想不想取我妹妹?” 棠平很确定范闲问这句话时是认真的,他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前些天他说的话是开玩笑的而已。毕竟原著中刚得知庆帝给范若若指婚李弘成时,范闲可是急不情愿,而棠平虽然不会觉得自己比李弘成差,但最起码现在的自己,在外人看来是比不上李弘成的。 “这事随缘!”棠平不想和他谈这事,虽然对范若若的感官不差,但棠平现在还真没考虑过取媳妇的事,所以他生硬的将话题转到庆帝指派的任务上:“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次谈判你可是主官,其它问题任少安和辛其物就能办好,可是谈判的主官是你,谈判章程肯定得你来定。” 见棠平竟然强行转移话题,范闲也就顺坡下驴,毕竟要是棠平和若若两人都没感觉,那强行撮合的他又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尴尬啊。 “王启年那边进展不错,想来明天就能拿出方案了,到时和任少安他们碰头再做打算。” 两人说没两句的功夫,范若若就端着刚刚沏好的茶水和糕点进来了。 “哥,你和棠公子都过来这边坐着谈吧!”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大厅的桌子上,范若若这才柔声招呼道。 有茶喝棠平两人自然不会干巴巴的在水池旁继续待着,待两人来到桌旁坐下,若若已经给两人斟好茶了。 “谢谢若若!” 棠平习惯性的道了声谢,他和范若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范闲对棠平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妹妹,感到一丝不寻常,他可记得以前棠平见到若若都是叫若若姑娘或范小姐的。 见自己妹妹对棠平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对他报以微笑,顿时范闲心里觉得他们两人可能有戏。 “看来自己真是被皇帝的话给吓到了,不然怎么会越来越不靠谱了。”摇了摇头,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甩掉,范闲这才笑着对棠平道:“可能最近会有件事情需要棠兄的帮助。” 端起范若若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棠平知道范闲估计想让他帮忙拖住宫中高手。根据记忆,近期也只有他要进皇宫偷钥匙这件事,需要自己出手帮忙了,想到这里,棠平笑着说道:“这算不算我答应帮你一次承诺?” “不算,因为就算棠兄不出手,我也有把握自己做好,请棠兄出手只是预防万一而已。” 范闲那俊美的脸上露出颇为欠揍的笑容,他知道棠平应该会同意出手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行,就当范兄给我做一套加湿器的报酬吧!” 没办法在范闲那欠揍的脸上来一下,棠平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了,不然就感觉自己很吃亏的样子。 棠平的回答,顿时让范闲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一想到对方问都没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下来,范闲也就释然了。 “你不想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事吗?” 虽然棠平没问,但是范闲还是得说,不然到时要真有什么危险,那他就是坑朋友了。 “若若,在给我倒杯茶。”棠平不想回答范闲那故意吊人胃口的问题,他转头看向范若若,言道:“你们范府的糕点太甜了,以后还是要少放些糖才好。” “行,下回棠公子再过来时,我叫人准备点微甜的糕点。”端起茶壶一边帮棠平续杯,一边笑着答应棠平的要求。 “啊这……” 此刻范闲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随然他有意撮合两人,但现在还在谈事情,被两人这样无视,范闲觉得有些牙酸。 端着若若刚续杯的茶水,又抿了一口,棠平这才对范闲说道:“你继续,我有在听。” 范闲此刻觉的两人似乎还真可能有戏,他决定先离开一小段时间,让两人独处一会,再看看情况,想到这他便做出一副有急事的样子,说道:“等会再细说,我有点事情去找思辙,你们聊会,我去去就回。”说着,也不等棠平和若若回话,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看着范闲匆匆离开的背影,两人都有些愕然,棠平和若若都是聪明人当然能猜到范闲的意图。 “范兄为了当我大舅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棠平以为范若若肯定知道范闲要撮合两人,所以他就没顾虑的感慨一句。母胎单身两世的人,哪里会想女孩子都是脸皮薄的动物啊,他这话一出口自己到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范若若顿时间闹了个大红脸。 “你...” 范若若此时羞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咳、咳...” 棠平听到范若若说了一个你字就没了下文,便疑惑的看向她,没想到入眼的脸庞通红通红的。 “那个...若若是这样的,范兄他只是想让我娶你,所以你不要怪他,虽然我也觉得他不靠谱,但是他想让我娶你这事,办得确实还算地道,不算挖坑让我们跳。” 棠平越说若若脸越红,他自己认为是在替范闲解释,可这话在范若若听来无疑就像是在表明心声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离谱 “棠公子...” 棠平越说越离谱,范若若不得不红着脸出言打断他。好在出身高门大族的范若若修养还在,没跟他多做计较。 “啊...你说,我听着呢!” 棠平这副后知后觉的某样,范若若没由来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平心而论她其实不讨厌这样的棠平。 范若若低着头轻声道:“你刚刚的话是想告诉若若,你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呃!”棠平闻言竟然有些羞涩,难道自己之前的话,不是在为范闲解释吗?只是这样也不好直接问范若若。 “难道棠公子刚刚的话,只是调戏若若的戏言?”低着头的范若若没等来棠平的回答,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淡淡的冷漠。 没经验不是说没情商,棠平也听出范若若声音里的冷漠,他略微斟酌一下后,说道:“若若,你不要误会,棠某绝对没有轻薄之意。” “没有?” 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棠平,白皙的脸旁上还有丝丝红晕,竟让棠平觉得格外的漂亮。 此时的气氛十分微妙,和范若若隔着桌子对望的棠平,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他发现这样的女孩就应该带回家去欺负,虽然这个想法是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 “真没有。”棠平耸耸肩,柔声会答。 “嗯。”范若若笑了,薄唇轻起,声音也恢复柔和的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棠公子是觉得若若不值得你认真对待呢。” 厅中只有两人在这,比起记忆中前世的那些女孩,范若若这大胆的言论,在棠平眼里真不算什么。 “给我再续一杯茶。” 一下说了这么多话,正想喝口茶润润喉咙,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端着的杯子已经空了。 “好!” 接过棠平递过来的空茶杯,范若若动作娴雅的给棠平又续了一杯茶,然后才把装满茶水的杯子放回棠平的手中。 “怎么了?” 喝了一口茶后,棠平这才发现这位京都才女,竟然在是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要撮合我们两个吗?”小姑娘有些惆怅,用略带叹息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棠平也很想知道,因为这一点根本就没有原著记忆可以参考,遂言道:“我本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优秀了,既然若若这么问了,那想来是因为别的原因吧!” “因为皇帝陛下准备过段时间给我指婚。”范若若眼睑低垂,十分平静的诉说:“哥哥不想若若将来被指婚给那些‘风流才子’,所以这才……真是让公子见笑了。” 棠平眉头一皱,虽然自己不一定就会娶范若若,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不想眼前这个眉宇干净的清冷女孩被世俗所污,便问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未来想找一个能心意相通的人。”范若若说着,那明亮的大眼睛中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光彩,“只有相知相爱,才能长久的幸福。” “这话是范兄教你的?”这个不当人子的范闲,果然给若若洗脑了,棠平眉头一挑。 “公子,若若虽然是女儿身,但我从来都没想放弃对自身自由的追求,我不想过被人支配的生活。”见棠平这副神态,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笑了笑范若若这才解释一句。 “当真是个有想法的奇女子呢。”棠平不得不夸一句,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孩敢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说出这样话,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你是看上我,想让我把你从漩涡中‘解救’出来吗?”棠平一拍额头,他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姑娘是看对眼了。 这话不好回答,几次张唇欲言,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不管范若若思想在怎么前卫,她始终是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女子,范闲的教导也不能够,让她彻底的挣脱时代强加在人们身上的无形枷锁。 棠平也注意到若若欲言又止的莫样,顿时他也为难起来,毕竟这是婚姻大事。 “棠兄,真是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急事,让你久等了。”就在棠平和若若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时,范闲从外面回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走入大厅见两人都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范闲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不说棠平但自己妹妹可是从没有这样啊! “范兄,这若若姑娘想让我现在就娶她,可是棠某毫无准备啊!” 想了想,棠平还是觉定把问题抛回去让范闲解决,因为这事最初就是他挑起的。 “噗嗤!”刚刚端起茶杯喝茶的范闲,闻言一口‘凉茶’直接就喷了出来,他吃惊的看着两人,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不只是范闲吃惊,一旁的范若若闻言也是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棠平现在就娶她的。 “若若!” 范闲没理会棠平,而是微微皱眉地看着自己妹妹,心中苦笑连连,虽然自己是有意撮合她跟棠平,可就算是看对眼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自己出言催婚啊。 本就被棠平的话给震惊到了,这会又见哥哥这某样,范若若也顾不上其它赶紧出言解释道:“哥哥,我没有催他现在娶我。” 范闲苦笑,果然是妹妹相中棠平了,既然这样范闲也不好多说,毕竟是他自己牵的线,他安慰范若若道:“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你能勇敢追求,哥哥我支持你!” 事已至此,范若若已经彻底没了辩解的心思,心头再苦也只能由她去了,谁让碰见两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呢,她现在是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棠兄,兄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是被皇帝指婚的,对三媒六娉之事也不甚了解,这事情只能你自己托人去吧了。” 三媒六娉吗?棠平尴尬笑了笑,范闲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有点酸但却极为认真,想了想棠平便开口道:“这会不会太快了。” “不会!”既然自己妹妹都已经催婚了,那自己这个当哥哥还不得好好帮她一把,当即回答的极为肯定。 就在棠平和范闲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时,一旁听得再次红了脸的范若若,讷讷插话道:“那父亲大人会同意吗?”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长公主 在范府内陪范闲兄妹吃过午饭,棠平就主动告辞离开了,他实在是受不了那微妙的氛围。 骑在马上,棠平心不在焉,今天差点就多了个媳妇,真是莫名奇妙。 “你是何人?为何挡住去路?” 一声低喝在耳边响起,棠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道路中间有个身穿宫中女官服侍的面瘫女挡住他们,而低喝声正是棠田发出的。 “跟我走,长公主殿下要见你。” 声音微冷,不容置疑。 “好!” 大脑快速运转思考长公主为什么要见自己,不动声色的示意一旁已经开始张弓搭箭的棠田放下武器,这才对女官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你先回府,跟海让老头说一声以免他担心。” 转头跟棠田吩咐一句,然后就打马跟上那个已经自顾自离开的面瘫女。虽然棠田不一定能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但海让老头一定会明白,长公主这疯女人太危险了,棠平不得不给海让老头传讯,这万一这疯女人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要海让老头前来接应,棠平自信能全身而退。 …… …… 经过禁军的检查,棠平只能步行跟着面瘫女往广信宫行去,说来也是无语,长公主自己有封地却长年呆在皇宫之中。不过在来到皇宫时棠平心里也平静许多,随然长公主很疯狂,但也不会无端的在宫中对他这样的小角色出手,因为只要动手了对她是得不偿失。 一路来到广信宫,棠平也算对长公主性格有了些许了解,这倒不是广信宫的景致让他有这种感觉。而是广信宫中的太监宫女,那时刻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不得不让人多想。 “棠大人自己进去吧!” 面瘫女把棠平带到广信宫中的一处大厅门口,她自己就在门口驻足,躬身让到一边,用没有半点感情的话示意棠平自己进去。 棠平闻言挑了挑眉,自己身为外臣,这要是不经通传就擅自闯入,这事万一被那疯女人当作把柄,那自己就欲哭无泪了。 “这不合规矩。” 撇了一眼面瘫女官,然后棠平就面带恭敬在门口等候,也不管那女官瞪向他的喷火目光,反正他打定主意只要是不合规矩的要求,他就不理会,一副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进来吧,棠冠军你就不要为难宫女了,是我吩咐她们的。” 一道怯生生中带点柔媚的声音从宫内传出,打破了棠平和面瘫女官的僵持场景。 “诺!” 既然李云睿都开口了,棠平也不好装做没听见,躬身朝里面行了一礼,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这广信宫中的布置也相当怪异,到处挂满白色纱幔,入眼皆是白色纱幔在随风轻轻舞动,就算大白天也会让人没由来的感到一丝阴寒。 “见过长公主殿下!” 收摄心神,棠平对着重重纱幔后,那个半倚在矮榻上的人,抱拳行礼道。 “棠冠军,不必多礼。”半倚在榻上的长公主,看了一眼自从进来后就是眼睑低垂,不敢正眼看自己,一副非礼勿视某样的俊秀少年。心中觉得颇为好笑,同时也欢喜自己的魅力,竟让一个正意气风发的少年都无法忽视。 “殿下今天突然召见微臣,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棠平自然不会知道李云睿内心如何想,但他知道这个名字有几分男儿气的长公主,可是个极具魅惑力的漂亮女人。虽然没看清脸,但那曼妙的曲线,那怯生生且带着魅惑的声音,无一不是在说明她的诱惑力。 长公主半倚在榻上,伸出葱白如玉的芊芊手指,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随着手指揉动,白皙的额角处也开始泛红,“吩咐倒是没有,只是听说陛下近日新封了一位少年英才。这心中欢喜,就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以十六岁之龄让陛下赐下冠军之号。” 说话间,一阵微风吹门外吹入,阻隔在两人间的纱幔也被掀起一角,棠平眼睛余光有幸瞥见那眉目如画的脸庞,神色不由一呆。 三十岁的李云睿身穿浅红色的长裙,赤脚倚在矮榻上,黑直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榻手,曼妙的曲线配上怯生生的神色,竟让人觉得她就是个青涩的少女。 好在这微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那调皮的纱幔重新落下,将两人重重隔开,这才没让李云睿发现棠平的窘态。 快速让自己恢复平静,棠平赶紧躬着身子道:“长公主谬赞,都是圣上隆恩,微臣这些许功绩当真不值一提。” “噢?”长公主也没再看棠平,有头痛顽疾的她,此刻正专心的揉捏着额角的太阳穴,只听她柔声说道:“棠冠军不必自谦!” 这话谈的,棠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好在,他正纳闷的时候,长公主又开口了,“听说棠冠军与我那女婿同出澹州,可否与我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装什么装,想来范闲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被你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在心里暗暗腹诽一句,棠平微微一笑道:“长公主您有所不知,微臣早早离开澹州入伍,所以对范大人的事其实所知不多。” “这样吗?”李云睿满脸愁容,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虽然知道有重重纱幔阻隔,但丝毫没有放松表演,“那就真是可惜了,本来还想替我女儿提前了解一下情况。”这柔弱的声音中,竟然饱含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之情。 棠平微微低下眼帘,静心凝神,要不是有‘上帝视角’,棠平还真不一定能看出长公主是在演他。 “让您失望了。”抱拳对长公主施了一礼,复又平静的开口道:“虽然微臣对范大人近些年来的事迹不甚了解,但微臣知道范大人师从监察院三处主办费介大人,一身医术了得,或许对您有帮助。” “这倒是意外之喜。”长公主以手掩唇,声音惊喜道:“这偏头疼已经困扰我多年,他要是有办法能治,那本宫可真得好好报答,棠冠军提供消息之恩。” “长公主殿下,您严重了,微臣就算不说,过段时间您也会了解的。”棠平可不相信,长公主会不知道,但是和这狐狸精对话,该配合表演就得配合。 闻言长公主笑了笑,没作任何辩解,话题一转她柔声道:“既然你提供一个对我有用的消息,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好了。”说着,还故意停顿一下,“北齐那边的事,是枢密院有人故意给,从你手下逃得一命的许林传递消息。” 听到长公主这话,棠平瞳孔一缩,虽然他一下没想到许林是谁,但长公主已经把要对付自己的人圈定在枢密院了。 棠平也没开口问具体是谁,因为他知道长公主不会告诉他的。又对长公主施了一礼表示感谢,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一会棠平都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她。 正文 第四十章 有想法 看着棠平很恭敬的站在下首行礼,长公主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了,她最终还是没提招揽棠平的话,她能够感觉到棠平不是那种随意就能被人收服的人。 “你去吧,我有些乏了。” 棠平见长公主召见他,似乎只是为了把枢密院有人对付他的事告知一下而已,不要说招揽了,就连多余闲聊的话都不愿意说的样子。 摸不透长公主的用意,棠平也就不会无端的多嘴说话,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微臣告退!”说完,就默默的转身离开。 “殿下,就这样放他走吗?” 等棠平离开光信宫后,之前那个传话的面瘫女官走到李云睿的声边,轻声询问道。 “不放又怎么样呢?再说这也是个好玩的人儿。”长公主慵懒的伸了个腰,就像一只优雅的小猫一样,惹人怜爱,“从进入广信宫,这小家伙就小心谨慎,处处都防着我们。不过倒也没让我失望,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当得起冠军之称。”这个能将争斗视作游戏的奇女子,只是把棠平当做一件比较新奇的玩具罢了。 面瘫女官对于李云睿的决定是半点不敢质疑,她的目光隔着重重白纱落在棠平离去的背影,唇角隐隐上扬,诡异的微微一笑。 长公主面若桃花的笑了笑,这才柔声说道,“也不知道我那好女婿,比起他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棠平出了宫门,在禁军那里把自己的马儿给要回来。 “少爷,没事吧?”海让老头见自家少爷从皇宫出来了,便匆匆上前迎接。 “回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棠平也没准备在这多说什么,招呼上海让一起上马回府。 …… “姑姑召见他了?”太子李承乾对着来人问道。 “回太子殿下,确实见过,只是棠将军在广信宫待的时间不长,我们无法得知长公主与之谈了什么。” 来人只是在广信宫当差的小太监,对于太子的问话,不敢有丝毫隐瞒。 李承乾也不会指望小太监,能给他带来什么惊人的消息,他那面色发白的脸庞上不起波澜,一切都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下去领赏吧!”挥了挥手,李承打发走这小太监,他也在考虑老二和长公主两人为何都有意拉拢棠平。 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升了子爵却得了侯爵的封号,一切都太诡异了。 要说陛下想他死,李承乾不太相信,他太了解自己父皇了,那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就算要整死棠平也是动动手指就可以完成的。要说这其中完全没有别的算计,李承乾也不会这么天真,老二、父皇、姑姑、陈萍萍、枢密院和范闲这么多方的人都跟他有接触。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有些发乌的唇角慢慢翘起,清俊的脸庞上也挂起了耐人寻味的笑容。随然外人都说太子性情懦弱、体弱多病,可太子要是真有传言那么不堪,那他也不能稳坐钓鱼台这么多年了。 …… “真是越来越跳了,要不然干脆一点,直接找机会杀了。” 面色阴沉的范无救,恭敬的对二皇子提建议,他没看懂二皇子前段时间全力帮助棠平,这会又不招揽他。 “可惜了,不过暂时不用我们动手。” 摇了摇头二皇子并没有同意范无救的荐言,这段时间京都府尹一职被他的人拿下了,他并不想这个时间内京都发生,陛下新封的将军被刺杀这种事。 “可他如今的行事,已经和范闲走到一起了,终究是个祸害。” 谢必安也在一旁帮腔道,他也不喜欢棠平,所以才会赞同范无救的提议。 “棠平本就是高手,如果你们单一人出手并不能拿下,动用太多手段把事闹大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二皇子再次否定了手下的提议,其实二皇子还是不甘心,他很看好棠平,其实棠平要是能答应他的话,他有一个很好的职位安置棠平。 “你们也别急,我那父皇暂时还需要他,况且有人已经悄悄出手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就行。” 对两位武力高强的家将,二皇子也不好寒了他们的心,所以该解释还得解释一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父皇用来磨太子这一柄刀的磨刀石,而现在似乎还要成为范闲的磨刀石。 “希望不要刀都磨断了才好,不然父皇该失望了。” 面带讥讽的喃喃自语,二皇子的内心是越来越寒冷了。 …… “冰儿她们到哪了?” 一回到府里,棠平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棠清等人的行踪,因为他想杀人了,如果再去北齐前,不能杀几只鸡,那阴暗处的猴子就会觉得他好揉捏。 “快了,应该就在近几日就能到京都。” 海让并没问棠平想做什么,他相信只要大宗师不出手的话,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家少爷。 点了点头,棠平语气冰冷的对海让吩咐道:“让人盯着太子、二皇子、长公主和枢密院秦恒,不需要太复杂只要知道他们的行踪就行,把诸葛连弩和暴雨梨花各准备四十套,过几天有用。” “诺!” 听到这四个人的名字,海让面色凝重的应下了,棠平不是个冲动的人,所以他既然觉定做了,那大不了做完后自己直接带着少爷离开庆国就是。 见海让这个模样,棠平也没逗老家伙的心思,“少爷我没那么疯狂,前面三个只是幌子,最后一个才是目标,枢密院那老家伙不好对付,那就拿他儿子开刀。” 闻言海让这才略微放松一点,旋即他又不解的问道:“少爷,既然只是对付一个,为什么要搞这么大动静?” “这事倒时在说,也不一定要全部动手,只是准备而已,对了除了冰儿几人,其他人要隐秘不能被人发现。” “这个能做到。” 这点海让还是有信心的,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培养这些人干嘛。 “行,到时看情况,如果有动作,你亲自盯着,必要时就……” 棠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要在京都搞事,他也没有住够的把握万无一失。当然他心中是已经有了方案的,不可能简单的让手下去送死,交代海让只是为了防止意外。就在离开广信宫时,他就隐隐猜到是谁在对他出手了,为了以后能好过一点,他决定要搞事了。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平哥哥,如何?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是几天时间过去了。 司南伯爵府,范闲的小院内。 “看看,这是王启年在院里整理出来的资料。”范闲将一沓文件递给棠平,示意他多看看。 棠平并没有接过,而是将文件挡了回去,然后笑眯眯的道:“这应该是院长准备给你多立的,我看不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就不能是王启年听我吩咐准备的吗?”范闲并不意外棠平会决绝,他都觉得麻烦的事,棠平又怎么会往自己身上揽呢? 棠平笑笑,看向一旁的王启年,言道:“王大人要是这么短时间,能整理这么多有关北齐的资料,那不得累爬下。” “不敢,棠大人叫王某名字便可。”王启年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然后一脸恭谦的说道:“不瞒大人,确实是院长帮忙准备的,要不有很多绝密的资料王某也接触不到,当然王某些其中也王某也是处了大力的。” 棠平并不怀疑王启年的话,但是这么对着自己说他有用心,这就有点醉翁之意了,“范兄,听到了吗?王大人劳苦功高,你还不拿点银子让他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 “嘿!”范闲还没搭话,王启年顿时就乐了,短短一句话王启年心里就把棠平引为知己,这助攻的话可算是说到的心坎处了,“哪里哪里,棠大人这样说多不好意啊,不过我家大人早就说过,事情办完重重有赏,想来当着棠大人的面,我家大人也不好太小气不是。”说着,还朝范闲投去讨好的目光。 “我说王启年,你差不多得了,棠兄是自己人,你这样不怕以后见面丢人吗?”王启年办事不含糊,是个得力助手,可这死要钱的毛病也让范闲颇感无奈。 “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说重重有赏的是您,合着我事情办妥了,您还想赖账怎么着?”范闲话刚一出口,王启年顿时就急眼了。 “行了,这事晚点说。”不理会双眼冒红光的王启年,范闲转向棠平问道:“对于使团的事,你真不准备给点建议?” 棠平摇摇头,“你身为主官其实并不用亲自参与每个细节,你只要统筹安排妥当,任少卿、辛少卿两人就能办好,而你本就不是专业的人,如果参与每个细节,可能事还会办砸了。” “有道理!”砸吧砸吧嘴,范闲也认同这个观点,两人都是官场的新人,任务的话确实得靠辛、任两位少卿,“那保护使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下午找个时间去鸿胪寺和他们碰头谈谈。” “放心,我的人已经接管了京都西北门面的那处皇帝行宫,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军队冲击,想来没人能打进去。” 棠平这话说的很自信,棠田、罗公然和十八骑加上他的五百亲兵,就算是一两个九品高手也不一定能讨得到好处。 范闲入京后事情颇多,对于棠平回京都前的战绩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但王启年却看过那些卷宗,他可是明白,这个和自家大人一样长得清秀俊美、笑容阳光的少年人是有多狠的。 “有棠大人的燕云骑在,那京都附近基本不会出差错了,大人你就放心吧!”王启年见范闲还有些担心,便把棠平麾下的战绩简单明了的向范闲汇报一遍。 “了不起!”范闲还真没想到,棠平还干过这么疯狂的事,七百多人就敢去屠了胡人的万人部落。 棠平可没有装十三的想法,他起身对范闲道:“你们聊,我去找若若要点吃的。”说完,转身就出了范闲的小院。 正给范闲科普棠平战绩的王启年,听见棠平的话后,十分佩服棠平的行为,这要是别人还不得被范府的人乱棍打死啊。 …… “若若!我来看你了。” 棠平可没乱闯,范府的仆人把他带到若若房前的走廊就告退离开了,在门口喊了一句,就是怕万一推门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情。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范若若,突然听到棠平的声音,一下都呆住了。哪有人这样大大咧咧,来到女孩的闺房外大喊大叫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虽然有些羞恼,但范若若还是起身给棠平打开房门。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棠平见范若若打开房门后,就站在原地给他猛翻白眼,便探头往里瞧瞧,见也没有其她人在里面,便出言询问道:“不是说好,等忙完使团的事,我就让人来府上找老范大人提亲吗?你不用害羞,我就是在你哥哥那待着无聊,过来找你聊聊天。” “你...”范若若无奈,这人平时办事说话都挺靠谱的,为何一说起这羞人的事,就半点都不知道委婉呢。 “棠公子,你这个时间来我房间找我不太合适吧!”范若若此刻想让自己表现得冷漠一点,但脸上悄悄泛起的羞红,让她的神态没了半点威慑力。 “合适!”棠平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真考虑过,“你既然想我过些日子来提亲,那就证明你看上我了,传出点风言风语正好可以让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死心。” “歪理!”娇斥一声,范若若最终还是让棠平进了房门,她心里乱糟糟的,两人拢共还没见上几面,她觉得好像关系进展太快了。 “棠公子。” 范若若刚准备招呼棠平坐下,只是她刚话刚一出口就被棠平打断了,“叫棠公子太生分了,这这怎么培养感情啊!” “呸,你这登徒子,谁要和你培养感情,你要是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了。”自身修养极好的范若若,这会都绷不住了。 棠平一见这样那还了得,赶紧认错道:“哎,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就想,咱们就要成夫妻了,这时时刻刻都端着太难受了。” 范若若是真拿棠平没办法,这话糙理不糙,这个问题上,棠平虽然每次都说的很直白,可是范若若就是觉得比以前那些自诩为才子的人要好。 虽然有些不合礼法,但简单直接,让乖乖女心里产生了叛逆的快感。大眼睛看着棠平一眨一眨,小手捏这衣裾有些无处安放,羞道:“不叫棠公子,那以后怎么称呼。” “平哥哥,如何?”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前夕 “诸位,宫中任范某为本次接待主官,可本官毕竟年轻,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接下来的事就得拜托诸位全力以赴。”向四周拱了拱手,范闲笑着继续说道:“外宾接待一事以任少卿为主,国邦之间的谈判以辛少卿为主,希望你们群策群力,待事情解释所有人的功劳本官会如实上报。” 在场的人都是官场老油条了,范闲的这番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他们之前还单心身为主官的范闲,不懂装懂,要是范闲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那就真的麻烦了。 既然范闲表明了不会外行指导内行,鸿胪寺、太常寺这些自诩为专业的官员心理总算安定下来了,毕竟在他们眼里范闲就是来‘镀金’的,事情办妥了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范闲一番变态后,就让众人就各自分工明确的各自去忙了,他自己则是带着两位少卿来到另一个小房间内,拿出陈萍萍全力帮他整理出来的谈判资料,递给二人道:“我知道二位肯定已经看过相关材料了,但我手中这一份也希望二位认真看一看,这里面的东西涉及的保密较高,你们看过之后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千万不能外传。” 二人也不敢小觑范闲,他们知道这应该就是这位权贵子弟背后之人给准备的。 “大人,您放心,我和辛大人会抓紧时间研究一下,不会把这份资料带出鸿胪寺的。”任少卿是宰相林若甫的学生,天然和范闲就比较亲近,所以当即他就接过范闲准备的资料回话道:“再说本次谈判难度系数其实不大,北齐人想送些银子就换回一大片土地,这片土地如今已经被咱们庆国占领,主动权在我。至于东夷使团,他们就是来了结两次暗杀事件而已。” 闻言主导谈判的辛其物看了范闲一眼,略微斟酌一下也开口说道:“北齐方面我心里已经有了谈判的预案,至于东夷那边您也知道,两次暗杀比较复杂,所以朝廷这方面也没有太有利的证据可以提供。” 辛其物的解释,范闲认同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就是因为涉及到他本人,所以辛其物才特意解释一下,“行,这事辛大人实事求是的去办就可以了,不用顾虑我的想法,一切只要能为庆国争取利益就行。” “范大人果然是高风亮节。”毫不吝啬的赞了一句,辛少卿微笑说道:“有大人提供的资料和表态,辛某若还不能办好的话,辛某会自行前去陛下面前领罪的。” 范闲心下安定,辛其物是四品鸿胪寺少卿,而自己就是个八品芝麻官,虽然是皇帝钦点的主官,但要是辛其物不配合,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那就有劳辛大人了,范某对这些事物本就一头雾水,但是陛下钦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任,如今有两位少卿范某总算是心里踏实了。” 范闲一脸大喜过望,语气还略带感激,辛其物看得是一怔,旋即便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范大人,东宫对您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 范府,内院。 “你说,那姓棠的和若若二人在房内?” 柳如玉满脸微笑的向前来禀报的丫鬟确认道,她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觉得不妥,第一反应便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她和范若若的争斗可是吃了不少亏。 “你去给她们送些果盘,二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让人准备的就行。” 毕竟自己在名义上是长辈,让人送点东西应该不过吧,眸中莫名神采一闪,她决定一定要促成这件事,这样对自己才有好处。 “诺!” 丫鬟闻言便退了下去,她们这些下人可不会去管主子们如何争斗,只要听命就可以了。 …… “这个东西给你防身。” 拿出暴雨梨花针递给范若若,把使用方法一一给她讲解。虽然原著中她到结局都没出什么意外,可如今这个世界多出一个他来,谁有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话呢。 范若若看着棠平的脸,平静的听他讲解完,“这东西,对你更有用。” 棠平笑着摇摇头,“这东西我自己能做,你拿着就是,如今你哥哥是整个京都的风暴中心,要是哪个不开眼的盯上你,这玩意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听着棠平的话,范若若心想也对,所以当下也不再拒绝,“那就多谢棠公子了。” 棠平听到这话有点抓狂,刚准备说些什么时,门被人敲响了。 “小姐,夫人让送些果盘给您。” 丫鬟的声音恭恭敬敬的传入两人的耳朵,二人当然知道丫鬟口中的夫人是谁了,只是没明白柳氏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进来吧!” 范若若恢复平常时的清冷模样,棠平这才发现,此时她眉宇间冷漠,确实给普通人一种压迫感,怪不得柳氏没能在她这谈到便宜。 …… “清姐姐,你们终于会来了。” 京都城外的一处普通庄园内,棠玉儿正一脸兴奋,她和众人分开这么多年,当真是无比思念。 “玉儿,先让清儿她们去洗漱休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铁定是累坏了,叙旧的话晚点再说。” 到底是老人,海让老头看到棠清众人那满脸疲惫的模样,赶紧出言提醒棠玉。 “都怪我,要不是海老提醒,我都没注意到。” 见棠玉有些自责,棠清笑了笑道:“妹妹,这不怪你,我们也很想念大家。”说着,还伸手在棠玉头上轻抚一下,然后看向海让老头,“什么时候可以见少爷?” “呵呵!”海让轻笑一声,道:“不急,你们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天。” “是!” 虽然很想见自己少爷,可是海让老头说的没错,现在自己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确实不合适。 待棠玉把她们都带下去休息后,海让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一路上有什么情况吗?”话落,门外走进来一个英姿煞爽的中年女人。 “抓了两个人,一个八品一个六品,这两人的武力不怎么样跟踪能力却挺特别的,待会你带回去审一审。” 来人正是陆柳英,棠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接到棠清等人的传讯后,就派她去暗中保护,以防万一。 海让皱眉没想到还真有人跟着,还好有陆柳英在,不然棠清等人还真有可能暴露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使团到来 八月初八,这天京都百姓无不是精神一振,因为他们心中,那来递交投降国书的使团终于到了。 被范闲点名参加接待任务的棠平,自然不会缺席迎接仪式,毕竟接下来保护和监视使团的任务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京都西城门处,两国的外交官员正式会面,相比于庆国官员脸上自信的笑容,北齐使团官员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国战他们输了,都快被人打到上京城了,加上被俘虏的将士和被侵占国土,可想而知他们能是什么心情。 “少卿大人,这位是?”北齐使团中的长宁候,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任少安和辛其物。看着身着八品官服的漂亮公子哥,他心中是一阵羞怒,庆国蛮子这是不尊重他这个北齐太后的亲弟弟啊!对等接待主官是个年轻的八品小官,充当副使的竟然是两个少卿,这要说不是对自己的的故意羞辱都没人相信。 “太常寺协律郎,见过侯爷!” 范闲那漂亮的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他身为主官自然知道,这长宁候就是北齐使团中的吉祥物,真正的‘大人物’,已经被宫中安排的人先一步接去别院休整了。 这夏末时分的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众人都不想在城门口多待,三方礼宾官一番扰攘后,范闲就按计划着手安排使团的人前往皇帝行宫暂歇。 “公然,准备得怎么样了?” 皇帝行宫外,棠平正和罗公然见面,这次任务棠平没想自己亲自盯着,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嘿嘿!”罗公然笑了一声,这才道:“少爷,你就放心好了,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我们这么多人保护着不会出问题的。” “小心无大错,我们的任务除了保护还要起到监视的效果,你要是给我办砸了……”对于罗公然的态度,棠平很不满意,在他眼里不管做什么事不说面面俱到,最起码得谨慎还是要有的。 见自家少爷的神态,罗公然就知道被误会了,赶紧恢复正经模样,严肃道:“少爷,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点了点头,看罗公然这个样子,棠平才满意道:“你是军人,私下里该怎么样就怎样,我不管你,但是在执行重要任务时少点嬉皮笑脸。” 棠平并不是一个死板的人,可是很多时候不注重这些的话,容易被别人看轻。伸手在罗公然肩上拍了拍,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吗?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吗?” “能!” 两人都刻意压低声音,在外人看来就是棠平训斥下属后,在那安抚人心呢,毕竟打一棒给一颗甜枣的驭人之道大家都明白。 ……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范闲是这次任务的主官,所以不论是接待或是谈判他都得在场,虽然有任、辛两人作为苦力,但他还是每天都要亲自坐镇鸿胪寺的。 “若若,你很崇拜庄墨韩吗?” 正陪着范若若在街上闲逛,两人一边吃着各种美食,一边随大流的讨论着时下京都最热门的话题——使团入京。这几天范闲很忙,在范若若眼里自己哥哥好不容才能参与国家朝政,她自然就不想去打扰哥哥,所以她还不知道有关北齐使团的太多信息。 听到自己说起使团里有庄墨韩时,范若若竟然露出和记忆中那些追星族一样的神情,这不得不让棠平好奇,以往的范若若的性格可是极为清淡的。 “文坛大家,只要是读书人,又有几人不崇拜他呢?”范若若可不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况且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那你想不想见他?”看到范若若那不加掩饰的崇拜之意,棠平心中不由想带她去见见偶像,对方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头了,棠平也不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真的可以吗?”范若若闻言满脸惊喜,旋即好像又想到什么,她还是按下心中冲动,“不行,虽然你掌控了行宫护卫,但要是安排我去见庄墨韩,被人知道了你铁定是没有好下场,再说这也不合礼数。” “也对!”她这么一说,棠平也觉得不太合适,虽然说应该没有范若若说的那么严重,但如果真做了那肯定会被监察御史弹劾的。既然没办,棠平就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拉起范若若的手柔声说道:“那就不提他,我们专心游玩便可。” 在大街上这样被棠平牵着,范若若顿时一羞,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见人,“快放开,这人来人往的,你怎么没个正行啊!”声音有些着急。 …… 两国谈判的地点,就设在鸿胪寺最大的那个房间内。两国官员关起门来,谈话可是相当劲爆,一言不和直接开骂,任范闲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官员们还有这一面。 见双方官员中性子比较急的,都已经起身撸袖子了,范闲赶紧大声喝道:“都坐下,好好谈!大国气度都不要了吗?” “哼!范大人说的对,一个个还自诩北齐是文学圣地,没想到是一群连国战谁是胜者,都拎不清楚的家伙。”一位鸿胪寺的官员,听到范闲的话后,不屑的瞥了北齐官员,厉声训斥一句才重新坐下。 北齐官员寸步不让,“我大齐陛下心忧天下臣民,不愿生灵涂炭,这才仁义止戈,你等别不识好歹。” 都说外交使臣都是能说会道脸皮厚,起初范闲还不信,通过能理所当然的把战败说成仁义停战的这位北齐官员,就可管中窥豹。 谈判还在继续,虽然庆国官员都被北齐官员的无耻之言给气到了,但北齐一方也没得意一会,就被鸿胪寺少卿辛其物轻飘飘一句话给打回原形,“既然如此,贵使请回,国战可以继续,看看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到底是尚武的国度,连外交官个个都是底气十足,一言不合就武力威胁。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谈判,范闲真感觉自己学到了,只要国力强盛,就连国对国之间的都是可以耍无赖的。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日常 两日后,鸿胪寺内。 任、辛二位少卿,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三轮谈判下来,包括换俘、上贡、称号只类的问题就一一被解决了,如今就剩下重新划分疆域这一个难题迟迟没有谈妥。 范闲身为谈判主官,靠着那份陈萍萍提供资料,做起事来是无往不利,所以如今鸿胪寺内的官员没人敢小觑他。 范闲对于属下这些官员的谈判能力,很是放心,遂言道:“关于重新划界的问题,陛下的意思是一州之地,放弃北齐不会松口的函谷关,换取镇北关一带的潜龙湾草原。” 潜龙湾位于沧州北部,与镇北关只隔一座不大的山脉,是个不错的天然牧场,只要能拿下这块草原,庆国以后就不会再缺少马匹了。 坐在范闲左下首位置的辛其物,对于范闲这个上司传达的意思颇感头疼,他想了想还是出声言道:“其它问题都很容易就谈妥了,只是涉及到这块草原时,北齐官员特别强硬,只愿意赔钱给马,土地寸步不让。” “棠大人,你有什么建议吗?”坐在范闲右下手的任少安,忽然转头看向极少发言的棠平,他可知道棠平似乎和范府的关系匪浅。 闻言在场所有官员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棠平,其中就属辛其物和那位肖姓官员的目光最为复杂,他们两人分属于东宫和二皇子。 棠平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中层官员了,自然不会因为众人的注视而怯场,他扫视在场所有人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诸位同僚,谈判的事我是个外行,这里就不献丑了,只是有一点要提醒大家,这些土地是我们庆国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拼回来的,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退怯。我们只是在动嘴皮,如果把真刀真枪打下的战果,给拱手相让,想必大家今后都不会好过。” 辛其物听了棠平的话,微微皱眉,他当然明白其中道理,“棠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对于这方面北齐态度强硬,如果我们逼迫太紧,国战再起怎么办?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把北齐君臣逼都上下一心,想来也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北齐太后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因为国战惨败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这时范闲也把监察院刚刚传回来的密报,适时的透露一点,他也有些头疼。 北齐是继承北魏建国的,随然如今的北齐比不上当年北魏的三份之一,但是要真逼急了对方,对于庆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其实大家都明白,当今圣上对付北齐就是温水煮青蛙,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过火。 堂间有些安静,虽然庆国国力强盛,但在明白当今圣上的意思后,大家都有些束手束脚,怕掌握不好分寸。棠平见此,在次出言温声道:“会不会是你们想太多了?如果北齐真有再战的雄心,又何必派使团前来和谈呢?难道他们会不知道这种行为说好听了叫和谈,说难听了就叫投降。” 众人眼睛一亮,心道这位沉默寡言的棠大人,真不是浪得虚名,被他这话一点,大家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嗯!下官觉得棠大人此话有理。”肖姓官员最先出言附和,他确实觉得棠平说的应该就是实情了。 范闲闻言也似乎想到什么,拍了下额头,暗骂一句自己真是忙昏头了,怎么露掉这么重要的消息,组织了一下言语,他才开口道:“确实,棠大人的话倒是提醒我了,这个北齐使团真正的大人物是庄墨韩。诸位同僚,你们想想,如果北齐不是急于求和,他们为何要请他随行,以庄墨韩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北齐请他出使想必也要花费大代价的吧!” 知道破题之法,问题就简单许多了,众人开也始商议如何解决庄墨韩的办法。棠平也不在发言,就静静听他们商议,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在殿前赐宴环节,阻止他借助名望说服庆帝,那问题就能解决了。 等会议散后,范闲拉着棠平一起走,显然是有事需要和他商议。 “明天我会进皇宫拜见宫中各位娘娘,为婚事做准备,到时我会摸清楚宫中路线。”范闲压低声音对棠平说道,他需要棠平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谋划。 “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件事?”棠平故作狐疑的看了一眼范闲,这才接着问道:“可是我没理由陪你入宫见那些贵人吧?” 虽然感觉棠平的话有些扯,但范闲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应道:“路线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希望你准备一下,到时我入宫拿东西时,你能帮我拖住宫中的高手。” “宫中可是有一位神秘的大宗师,你不会觉得我能打得过他吧?”恰到好处的皱眉,撇了一眼范闲,然后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准备让若若守寡,那我拼死帮你一次也不是不行。” “这就让我妹妹守寡了。”棠平这话让范闲心中一凛,才撮合没多长时间,感觉比他自己和林婉儿的进展都要快,他强忍心中不爽,扯着僵硬的笑容道:“那不能,大宗师有别人出手,你尽可能的帮我拖住禁军中的九品高手就可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突破了?”五竹的存在棠平自然知道,不过他不想多问,他反而对范闲如何知道自己突破的事比较好奇。 “一长辈告诉我的,前几次你来找我时,我那位长辈刚好碰见了,所以就跟我提过。” 这点范闲到是没有隐瞒,反正两人现在差不多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些事透漏一点倒也没什么。 “行,时间到了通知我一声。” 棠平答应下来后并没有多问什么,范闲也没想告诉棠平他要去宫中拿什么东西,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分开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脑海中分析着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棠平觉得前几天那个疯狂想法难度太高。要趁殿前赐宴夜搞事,除了必须死的秦恒,其他三位目标都住在宫中,他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肮脏的交易 “计划得变一变。” 海让脸色不变的听着棠平的吩咐,他们之前似乎有小看了宫中贵人的惜命程度了。 “放弃那几位也好,这样一来我的压力也会小了许多。” 棠平是个现实的人,既然做不到的事就不会刻意去强求,没有横推一切的实力,那就必须要小心谨慎,“挑几个这次参与国战的将领动手,对我们应该没有难度吧?” “没有。” 很干脆,能够认清自己也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但自家少爷每次都不会冲动,海让对此是很欣慰的。 “三天后皇宫设宴,那就是动手的时机,你和陆大姐带人动手,务必不能留有破绽。” 虽然计划有变,但是大致方案早已商量好了的,所以两人要做的准备并不多。 “那您这边到时谁来动手。” 戏要演全套,所以棠平本人也必须受到袭击才是。 “棠田吧!到时等我忙完范闲拜托的事,你就让棠田带人给我来上一下。” 海让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那你和陆大姐她们再把详细方案过一遍,接下来我就完全不会过问,全靠你们自己,千万别让我失望。” …… …… 谈判任然在进行,涉及到疆域划分的事,两国官员都不愿背负丧权辱国的骂名,所以各自的态度都是格外的强硬。没有最终谈妥前,范闲是不需要亲自下场的,辛其物带着鸿胪寺官员就有足够的实力和北齐官员扯皮了。 鸿胪寺,范闲的临时办公场所内。 “潜伏在北齐的监察院负责人失去联系了。”范闲一边给棠平倒茶,一边介绍着最新情况,“宫中的意思是,疆域寸步不让,交换俘虏重新谈。” “出现内鬼了吗?”棠平若有所指的开口,范闲身为主官知道的消息肯定是最新的。 “不知道,不过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范闲心里也很不痛快,据他所知那位潜伏在北齐的密谍头目,可是个高官子弟,他放弃优渥的生活,为国家出生入死,没想到头来竟然有可能被自己人给出卖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棠平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他相信范闲知道他想说什么。 一定程度上来讲,二人的处境差不多,范闲听到棠平的话,眼中也是闪过一缕阴霾,“他应该是考验你的,子爵就给你封冠军,如果你能承受的住,将来最少是候爵。” “嗯!”早在第一次见庆帝时,棠平就知道这是个考验了,过了皆大欢喜,过不了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我需要我父亲身前的所有卷宗,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 棠平自己调查的线索都止步在监察院,所以棠平现在也需要范闲的帮助。 “可以!”范闲没理由拒绝,他也没问是什么情况,反正两人都习惯了互不干涉,“你本自己可以找陈萍萍的,既然你现在来找我了,那就说明陈萍萍不愿意让你知道,所以我需要时间。” 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棠平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道:“你记在心上就行,谈判的事我帮不上忙,就先走了。” …… 京都同福客栈内。 “哥哥要我画皇宫地图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虽然话语是在询问,但语气和神态确是十分笃定。 “知道。”棠平没有细说,他不想范若若为这些事忧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哥不愿告诉你,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说着,还伸手在女孩的眉宇间轻抚下,他不想看到范若若皱眉的样子。 “可是我想和你们一起分担,在哥哥面前我怕不被信任,在你这边我怕不被需要。”棠平的动作并不能减少范若若心中的忧愁,她笑容勉强的看一眼棠平道:“一知半解,只会让我更加担心。” 棠平笑了笑,说道:“好奇心害死猫,你要学会适应。” “好!”知道和自己哥哥一样,不会告诉自己太多东西,范若若无奈只好答应,知道这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 “我能容忍许多,但被自己人从背后放冷箭的事不能忍。”言若海的语气有些冷,他对陈萍萍很尊重,但并不妨碍他表达鲜明的态度。 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很平静,位高权重的他早已习惯大风大浪,他知道被自己人背刺是可悲的,但愤怒和伤心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想我们这群人死的大有人在,我希望你能活长些。” “会的!”言若海应下。 “呵呵!”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动,听着有规律的声响,陈萍萍很满意言若海的肯定回道,“对方的手都伸过来让我们砍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失望的对吗。” “我会尽快的把背后的人找出来。”言若海再次应道。 “好!” 挥手示意言若海上前来推轮椅,此刻他想四处逛逛,总待在屋里也是很闷的。 “这次用肖恩换回冰云,我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有赚的,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让孩子再多等几个月呢?” 陈萍萍没把对肖恩谋划告知言若海,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几个月?你是想让范闲带他回来?” 能坐稳监察院四处主办位置,言若海的反应力自然不会差,陈萍萍稍微一点,他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了。 “他能办到吗?” 言若海很少质疑陈萍萍的判断,但这个范闲他确实不太看好。 “要相信孩子们,这院子终究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中,不给他们机会历练,那将来怎么办?” …… 一切发生得突然,虽然打乱了很多预案,但在庆帝强有力的支持下,谈判还是得顺利进行,再付出更多的筹码后,双方总算达成协议。 作为谈判团成员,棠平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他知道这次庆国和北齐看似皆大欢喜,但其实都丢失了里子,只是各自都不好对外宣传罢了。 “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见谈判虽然结束,但参与这次谈判的官员兴致都不高,任少安罕见的开口劝慰一句。 辛其物也是点点头,说道:“任少卿说的没错,大家应该高兴点,毕竟我们的努力还是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宫宴 皇宫外城,祈年殿。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宫中,此时是热闹非凡,不论是庆国、北齐或东夷的官员,此刻见面都是满脸笑容,相互间三五成群的热烈攀谈着,俨然就是天下太平的盛世景象。 棠平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他独自一人坐在偏后的角落。看着漂亮宫女端着食盘和美酒来回穿梭各级官员之间,倒也觉得赏心悦目。今天的他没选择和范闲一起,他可是知道今晚要范闲成诗三百首,便不愿破坏这名场面。 “陛下驾到!” 候公公那独特的声音,一下贯穿整座宫殿,本来喧闹异常的大殿,一下就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快速回到既定的位置。 身着龙袍的庆帝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龙椅上,身旁有皇后相伴,离得太远棠平也看不清楚此刻他是什么表情。本来是一面倒的谈判,没想到一些人为了朝政的权利之争,竟然出出手算计他麾下的特务机构,使得庆国无端的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前官员都反应极快,待庆帝坐稳后,赶紧齐声大礼参拜。 “众卿,平身!” 本来就是宫中设宴,庆帝自然不会在这时扫了众人的兴致,温声让众人重新落座。庆帝就简单的发表一番讲话,北齐和东夷使团大臣便出列,开始歌功颂德,宣扬邦交的传统友谊,待他们退回去后,场中众人举杯同饮,殿中才开始歌舞升平。 “这赐宴规矩真多。”忽然棠平耳中传入一句小声的吐槽,他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王公贵族子弟。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棠平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言道:“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让您见笑了。” “没事!”笑着摇了摇头,棠平便收回目光,他可不会没事找事,反正他对这话也是颇为认同的。 天子国母高坐,群臣都在埋头进食,不敢如先前那般喧哗,最多也就是左右交头接耳的小声说上一句。 棠平坐在角落虽然没人会注意,但他也不好太过出挑,只是微微抬头瞄着场中前排的几个座位,毕竟皇子、大臣和北齐使团的核心人物都在那边。 虽然他也注意到庆帝和皇后不时的有再交谈,可他对着些并不感兴趣,因为范闲已经开始一杯杯的往嘴里灌酒了。 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棠平准备开始欣赏接下来的名场面了。 …… 因为范闲是这次谈判团的主官,所以他的座位是比较靠前的,所以他这一顿猛喝,坐在他旁边的礼部侍郎张子乾忍不提醒道:“范大人,不要喝多了,万一殿前失仪,那可是大罪。” 他哪里知道,这是范闲故意为之,不过是看在宰相和司南伯的面子,这才好意提醒一下。 “好叫老大人知道,小侄实在是紧张,这才多饮两杯,好让自己放松下来。” 范闲真气逆运,将酒意逼至脸上,眼眸中已然多了一丝迷离之意。张子乾见状也是无奈,只好摇头苦笑道:“你如果在殿前烂醉失仪,我该如何向宰相和司南伯交代?” 范闲此刻的状态自然也落入场中有心人的眼里,就比如笑容阴险的长宁候,本来这次出使庆国,见到接待他的主官是范闲,他心中就觉得被羞辱了,想到北齐和长公主接下来针对范闲的行动,他不由起身想灌醉范闲,好让在殿前失仪,身败名裂得更加彻底。 “陛下,这些日子双方谈判辛苦,不知外臣可否向贵国参与谈判的官员敬一杯酒,毕竟多日相处也有情谊。” 先是恭敬的向庆帝和皇后行了一礼,虽然有心让范闲出丑,但礼数上长宁候也不敢有丝毫逾越。 庆帝与皇后自然不会不允,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场合互相敬酒也是常有的。 见长宁候这时跳将出来,范闲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是起身和长宁候对饮。 …… “这庄墨韩可惜了。”见双方越来越多的谈判团成员一一倒下,棠平知道庄墨韩准备的杀招,差不多就要出手了,心下暗暗叹了一句:“我也该倒下了,终究是无缘范闲装十三的名场面。” 本来还想亲眼见证范闲‘立地成仙’,可是他忘了还有谈判团成员拼酒这一茬,不过这会‘醉倒’也方便接下来的行事。 被宫中侍卫搀扶着走出祈年殿,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棠平心中遗憾满满,都怪那该死的长宁候,非得提议双方拼酒,要不然自己还有机会看戏。 皇宫外,侍卫将棠平搀扶到,棠府的马车边,将‘醉倒’的棠平交于,等候在那的棠府下人道:“你家大人,在宫内于北齐使团拼酒,这会已然醉倒,你们快些将棠大人接回去休息。” “谢谢您,我这就送少爷回府。”下人一边道谢,一边将棠平扶上马车,然后就快速离开了。 祈年殿中,该发生的还是照常发生,不会因为棠平的离开就出现偏差,庄墨韩为了兄弟还是出手构陷范闲抄袭他老师的作品,范闲为了自证清白,也不负众望的饮酒背诗三百首。 当然这些已经和棠平无关了,此刻的他已经被接回到府里,在下人的伺候下‘沉沉睡去’。 ……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刚发完诗仙疯,逼得一代大家庄墨韩暗然退场的范闲,此刻正和早早在宫宴中‘醉倒’的棠平一起出现在皇宫不远处。 “范兄今晚真是一鸣惊人啊!” 两人都身着夜行衣,面带黑巾,所以棠平也看不见范闲听到他的话是什么表情。 “若非棠兄不愿出这种风头,哪能轮得到我呀!”范闲也平静的回怼一句,然后严肃的说道:“接下就有劳棠兄在次接应,如若发现宫中高手,请你及时出手为我拖延一些时间。” “放心,答应下来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棠平见他这么严肃,也不好再言语调侃,而是认真的回了一句。待棠平说完,范闲点了下头,整个人形一抖,在黑夜的掩护下就黑光流动,快速的消失在棠平的视线当中。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热闹的夜 深宫之中,离含光殿不远的地方。 “您是谁。”洪老太监满脸堆笑的看着身穿褐色衣衫的来客,要不是刚刚那声势惊人的随手一击,当真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个高手。 次处正是五竹和洪老太监的战场,但这场即将开始的高手对决和棠平没有关系,因为在范闲离开一段时间后,他也履行承诺的找上宫中的另一个九品高手燕小乙。 …… 夜空中,棠平站在高大的宫上和远处的一员大将对峙,两人手中都拿着强弓,不同于棠平虚张声势的挑衅,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用箭高手。 “嗖!” 棠平手中满月的弓箭飞射而出,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射手,但在军中时他也按照养由基的箭术练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有信心命中目标的。 不过对上燕小乙,棠平的这一箭注定是无法建功的,只见燕小乙眼中不屑的神色一闪,然后不慌不乱的弯弓搭箭。 不愧是靠箭术达到九品的人,他一连两箭射出,第一箭后发先至,精准的荡开棠平射来的箭矢,第二箭比第一箭威力更甚一筹,眨眼间就来到棠平近前,不过被棠平倚仗精妙的身法给躲开了。 “有意思!” 对于这一箭被对方躲开,燕小乙并没有失望,如果棠平连这试探的一箭都无法躲开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嗖、嗖、嗖!” 脚尖在宫墙上一点,运使凌波微步,身形无常则飘忽不定,手中弓箭则是连连射出。只是为了拖时间而已,凌波微步是对付燕小乙的不二选择,既不用担心内力耗竭,也让他难以瞄准锁定。 燕小乙见状一边于棠平对射,一边是暗暗感叹原来世间还有这般玄妙的身法,这简直是单一弓箭手的克星,不过虽然吃惊于棠平的身份,但他桀骜不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是嘴角微翘,双眼如鹰隼般盯着那若往若还,进止难期的身影。 …… 宫宴散席后,前来差家晚宴的朝臣们,都各自乘坐马车回府。 老将朱昱此刻已然微醺,赶车的护卫怕巅着老人,所以车速放得很慢,半眯着眼靠在车厢的朱昱丝毫没有查觉到死神即将降临,他还在回味着祈年殿中发生的事。 就在马车快到他府上时,街道两旁突然飞射出密密麻麻的细小钢针,这些钢针穿透力极强,直接把护卫和车厢里的朱昱射成筛子。 一击命中后,黑暗中闪出几道黑色身影,快速用手中利剑补上一击,然后又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同样的场景有七八处同一时间发生,当然这绝杀的只有两三处,其余都是重伤而没有补刀,这些战场都是由一个高手统领几个专业的刺客造成的。他们都是出其不意的用钢针或连弩攻击,得手后迅速遁走,干净利落。 …… 秦恒从皇宫出来后一直是心神不宁,透过卷入起的车帘,看着前方的黑暗,他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竟然犹如一张无形的血盆大口,就等候吞噬他生命。 “停车!”想着想着,秦恒便不由自主的叫停前行的马车。 护卫们不明所以,到自家大人的命令还是要听的,所以一行人就这样静静地驻足在原地。 海让和陆柳英两人站在不远处的房顶,眯着眼看着这一幕,他们没想到秦恒会这么警惕,不过他们心里也没有担心,棠平下的是必杀令,秦恒今晚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车厢里,秦恒借助护卫手中灯笼的光亮打量四周,虽然他叫停了队伍前行,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咻、咻、咻...” 突然细小的锐物破空声,被秦恒捕捉到了,他刚准备出声示警手下的护卫,但还是没来的急。就在他运使真气从车厢顶部窜出,手下的护卫除两三个反应较快的都以中招倒地。 黑暗中又是一群黑影窜出,快速的欺近马车处,开始干净利落,简洁有力的收尾工作,他们没去管秦恒,因为有专门对付他的高手。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 这场突如其来的狙杀就基本宣告结束了,当然这只是普通护卫之间的战斗。 秦恒窜出车厢还没站稳脚跟呢,一道快如闪电的剑芒就挟气而至,真气精纯狂暴。 “好强悍的剑气!”来不及多想,他一个侧身,反手就一个手刀向长剑背后的身影砍去,只是他这一招注定是徒劳的。 海让在修行辟邪剑法后,速度简直如鬼魅一般,只见他双脚互点,整个身形就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迅速躲过秦恒挥砍而至的手刀。 “你是何人?”刚一交手秦恒就知道,海让的实力比他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而是海让的速度太快,让秦恒没把握能接下几招。 “杀你的人。” 看着秦恒微微后退的步伐,海让不屑的笑了笑,他并不介意秦恒意图逃跑,因为他自信能在秦恒跑不掉。再回答了秦恒一句后,海让没有再浪费时间,他右手的君子剑微微一颤,就再次欺身而上,不待秦恒反应,剑尖就划破他的喉咙。 等海让在次站到陆刘英身边时,秦恒的脖颈间才喷出鲜血,他眼中有疑惑和不甘,只是嘴巴闭合间,只能发出咕咕的声响。 “走吧!” 海让没再去多看一眼,收剑回鞘后就径直消失在黑暗中。 …… 皇宫的宫墙上,棠平和燕小乙也缠斗许久,棠平也不正面和他对碰,就是仗着身法好,在那调戏着这位九品禁军统领。 此时的燕小乙暴虐无比,因为就在刚才他听到广信宫中传来打斗的声音,这会他那里还不知,这个用弓箭来戏弄他的人,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燕小乙能发现的棠平自然也不例外,他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就瞟向,从广信宫中飞窜向宫外的身影。只要范闲一离开皇宫,他就会撤离,不提那已经包抄过来的禁军,就是燕小乙那一箭快过一箭的攻击,他应付起来也渐渐有些吃力了。 终于范闲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外,棠平再次将手中弓箭拉满,向燕小乙射出一箭,然后就不再去管燕小乙,转身就几个纵跃就消失在黑暗中。 正文 在这里解答一下,书友们的疑问。 首先感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现在看的人多了,疑问也就多了,那我就简单的解答一下。 一,主角的心态问题,只是普通人穿越,虽然有金手指,但也无法一下就变得老辣,如果真那样厉害,前世也就不会是个普通人。 二,和范闲相处的态度,既然无法除去对方,那做为穿越者的两人,选择心照不宣的默认对方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反正都没有利益冲突,最差也不会是敌人。这里对前几章称呼范闲少爷这一点也说一下,那只是个尊称,毕竟当时主角的身份和他差距较大。 三,同福客栈,原著中春闱时,杨万伟等人入住的客栈就是这个名字,我只是借来用用而已。 四,主角和范闲相处时好像前后矛盾,但那是心态转变的过程,这一点可能是我第一次写书,没能处理好。比如送范闲机扩类暗器,其实原著中监察院三处基本有能力做这些东西,而且那是范闲对主角的身份已经大概有了底。 五,就是酒水和皮蛋,原著中叶轻眉弄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只有贵族才能享受到,而主角只是提纯世面上的劣质酒,赚点差价而已。 六,就是主角建势力,虽然说武力强大了可以横推,但那也是有过程的,欺间还是得有可用之人,看看原著哪个大宗师没有势力?修炼是需要资源的,我怕笔力不足,写得又臭又长,所以刻意淡化了而已。 七,就是加入官场,在封建社会,身份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没有住够的力量时,走仕途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要不然极有可能哪天得罪个大人物,就被人无情碾压,还无处说理。 八,就是时间线的问题,我是电视剧和原著结合着写的,比如言冰云去北齐这个事,电视剧里是范闲入京都时,那他去北齐时间那么短,对于国战又能起多大作用,还有是国战时间是按电视剧里写的等等,就不一一说明了。 九,就是选择从军,在庆余年里想当官,无非就两条路,科举和军工,科举一道,我不认为普通人穿越后就能够写出什么锦绣文章和策论。不要说你是现代过去的就懂,很多时候国家政策没人普及的话,大部分人看到时,都是云里雾里不明其意,若真是夸夸其谈就能当官,那就太小看古代官场人的智商了,现代人不一定就比古人强,更别说是个普通的现代人了。所以从军是主角的最好选择,时间快、有条件。掌握暴力机构往往就是别人忌惮你的最好理由,伟人不是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吗。 还有许多小问题,我在书评区已经回复过了,就不在一一解释,谢谢大家一直的鼓励和支持!以后我还是会坚持每条评论都看,但是我不会在解释了,因为很多人只是为了吐槽而吐槽,我知道每个人喜好不一样,可是言之无物的差评,真的没有必要。 最后感谢那些发现错别字的小伙伴,谢谢你们及时指出,我基本是看到就马上修改,小丑没有写作经验,有很多小错误,你们指出来就是对我的帮助。 感谢!感谢!感谢!!!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谁是凶手 戏耍燕小乙后,棠平直接回府了,他没选择再次和范闲碰面。 “事情办得怎么样?” 棠府书房内,棠平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海让和陆柳英,虽然知道事情应该没出意外,但第一次搞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都要躺一段时间。” 陆柳英没有开口,她知道汇报这种工作还是得海让老头来做,毕竟他才是棠府‘大管家’。 “人都隐藏好了吗?”这才是棠平最关心的,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不愿让手下的人白白送命。 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旋即海让老头一脸促狭的对棠平说道:“按原计划,得叫小田子过来对少爷射上一箭,少爷你准备好了吗?” “呵呵!”知道没出什么差错,棠平有点紧张的心也是彻底放松下来了,所以并不介意海让老头的调侃,笑了笑说道:“老天爷知道我怕疼,所以让我早早‘醉酒’回家睡觉,这才免去皮肉之苦,这哪敢辜负了老天爷的好意啊!”说着,书房内的三人都笑了。 过了一会,都平静下来后,棠平又对海让道:“今后一段时间京都可能风谲云诡,让冰儿她们小心点,其余人都在罗公然那应该没事。” “少爷,您放心!”海让老头显然早就料到这种局面,所以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我们早就想到后果了,也做好最坏的打算,就算是真被发现什么,我们也有时间处理。” “行。”海让老头的话棠平还是相信的,这么多年来就没出现过差错。不过旋即他又想到什么,转头对一旁没有说话的陆柳英笑道:“陆姐,明天劳你准备一下,我要去范府提亲。” 棠平这突然的话,让陆柳英两人有些错愕,她可没听说自家少爷和范府小姐有什么交集,不过反应过来后就一脸喜色道:“少爷,我明天一定会准备妥当的。” 对于棠平终于要找媳妇这件事,身为棠府‘老人’的他们自然是非常高兴,都说成家立业,如今的棠府已经不算小门小户了,但只有棠平一人可不算完整。 “行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交代完事情后,见海让欲言又止的模样,棠平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挥手打发两人去休息了,毕竟都忙了大半夜,铁打的人也会累的。 “是,少爷您也早些休息。” 两人起身行了一礼,不同于满脸喜色的陆柳英,海让是喜忧参半的退了出去,其实海让刚刚是准备提醒棠平,冒然去范府提亲会吃闭门羹的,但棠平没给他机会开口,他也只将话能憋在心里。 棠平也明白明天就急匆匆的去提亲,这样做有些冒失,可这也是为了转移有心人的注意,他终究还是担心,有人会怀疑今晚的事和他有关,枢密院那个屹立不倒的老头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 次日一早。 ‘宿醉一宿’的棠平吃过早饭后,在清儿的服侍下开始‘打扮’,今天府里的人都是乐呵呵的,因为早起准备一应事宜的陆柳英,已经把他准备去提亲的事给众人说了。 “少爷,您这亲自带人上门提亲不合规矩。” 虽然海让同众人一样高兴,可他又不得不开口提醒,毕竟他可是一直把棠平当成家人。 “海老,我心里有数。”见‘打扮’完成后,听到海让的提醒,棠平心里暖暖的,这老头明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自己不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自己。 给海让老头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棠平就带着陆柳英和众多礼品,向范府出发了。 …… “碰!” 皇宫中,听着新任京都府尹田靖牧一脸惶恐的汇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庆帝,愤怒的拿起案上的精美的茶杯砸在地板上。 “一个晚上,朕的功臣们在京都内,竟然是死的死伤的伤,好啊,真是好啊!” 冰冷的声音中不含一点感情,可殿中跪着的众人皆是惊惧不已,他们全都感受到,这位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开始发怒了。 “陈萍萍,京都昨夜发生的事,监察院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庆帝冷厉的眼神直接盯着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这么大的动静,监察院竟然没能提前察觉,以后朕还怎么放心你们代朕监察天下?” 庆帝这责问的话一出口,陈萍萍还没来得应答,跪在殿中满脸悲痛的秦老爷子先开口了,“陛下,这事不愿陈院长,贼子敢这么肆无忌惮,也是趁监察院的目光都在北齐和使团那边,当务之急是要彻查此事给那些遇袭将领的家眷一个交代。” 秦老爷子声音悲痛欲绝,但他人老成精,知道这事还得监察院配合,加上军方和监察院本就是关系密切,他这才愿意强忍悲痛提陈萍萍说话。 “都起来吧!” 稍稍恢复平静,庆帝没有回应秦老爷子的话,而是先让跪着的众人起身。他的目光始终还是停留在陈萍萍身上,想看看陈萍萍会怎么解释。 众人起身后,陈萍萍这才艰难的向庆帝欠了欠身,恭敬的回答道:“监察院已经开始调查了,从刺杀手法和兵器来看,很难判断出凶手是谁,所以需要时间,而且这些案子和昨夜闯入宫中的刺客是否是一伙的也有待查证。” 陈萍萍没有为自己开脱,以他对庆帝的了解,知道陛下现在不会真拿监察院开刀。 “北齐那边的事已经有了计划,便按计划行事就行,先将昨夜只事查清楚,如论如何都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庆帝冷冷看着陈萍萍。 陈萍萍在轮椅上又欠了欠身子,转头看向洪老太监和燕小乙,“洪公公、燕统领,需要请你们说一下昨夜宫中刺客的情况。” 刚刚只听了京都府尹汇报的情况,宫中的情况还没弄清楚,所以陈萍萍才会直接询问。 老太监也没端着,先是恭敬的对庆帝行了一礼,然后才详细的讲昨晚与刺客的交手情况一一道出。燕小乙也是一样,虽然恼怒自己昨夜被戏耍,可他也不敢隐瞒。 “又是四顾剑?”庆帝听了是眉头紧锁,东夷使团还在京都,这四顾剑一脉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来都是不想这次和谈成功啊!” 众人闻言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可是到底是谁会这么疯狂呢? “叶重。”庆帝皱眉道:“对方同时对这么多人动手,人数肯定不会少,如果守备军团的人就这么让他们安全离开,那你就自己请辞吧!” 庆帝的声音虽然不复刚刚那愤怒的样子,可是严厉程度却更甚一筹。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提亲 提亲 提亲 皇宫中发生的事,棠平自然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到范府门口了。虽然一路上,能感觉到今日城中气氛不对,但心知肚明的他们当然不会受到影响。 范府的仆人见到是棠平的马车,就如同往日一般开门迎了出来,“棠大人,今日少爷吩咐不见客。”他们以为棠平也是因为昨夜之事前来拜访,话里有些为难的说道。 闻言,棠平和正往马车外般东西的陆柳英皆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的棠平,笑着开口道:“今天不是来找范闲的。” “不是来找大公子?”那仆人有些意外的看着棠平,他们今早已经打发好几波来客,都是来找自家大少爷的,不过虽然意外,但他们还是恭敬的问道:“那您这是?” “我今日是来拜访范大人的,他老人家可在府里?”棠平也没为难仆人,毕竟都已经是老熟人了。 “在。”仆人也是有眼力劲的人,知道棠平是来找自家老爷的,便没有再多问什么,把棠平和陆柳英迎到门房处,上了茶水后就跑去通禀。 …… “今天收到消息,昨夜京都出了大事,所以我们这时不易太过高调,前来府上拜访闲儿的人,就由你来出面打发他们。” 司南伯爵范建正在大厅里和柳氏说着话,往日严肃的脸上,今天也是难得地挂上笑容。昨天宫宴范闲‘立地成仙’可是让他老怀大慰,要不是昨夜又发生了那么多大事,他肯定会让府里好好的热闹一下。 柳氏听到自己丈夫的话,也是满脸笑容,虽然平日里和范闲不太对付,但是对于范闲给范家涨脸的事,她也不会嫉妒。 就在柳氏准备跟自家丈夫再说两句时,看门的仆人就跑了进来,行礼言道:“禀老爷、夫人,棠大人带了许多礼品前来,说要拜访老爷。” 闻言,范建和柳氏对视一眼,皆是摸不着头脑,这棠平不去见范闲,怎么会想起来拜访他们,虽然一下没想明白,但范建也没纠结这个问题,转头对仆人道:“你去清他们进来。” “诺!”仆人应了一声,然后行礼,转身就去请棠平了。 “你可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府一直是柳氏在打理的,所以范建想问问她,毕竟棠平这段时间经常过来,或许柳氏就知道点什么。 柳氏摇了摇头,她也只见过棠平一面,往日里,棠平一到范府就直接去找范闲了,所以她也不甚了解。 “嗯!”见此范建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次发问,反正一会见到棠平,自然就会知道他的来意。 没多长时间,仆人就引着棠平来到会客大厅门口,只见棠平满脸笑容,衣着也十分正式,身后跟着的随从也是大包小包的提着许多礼品,见状端坐在厅中的两人,不由得更加疑惑了。 “见过岳父,见过姨娘。” 棠平一进大厅就赶紧行礼,只是他这话一出口,不提立马怔在当场的范、柳两人,就连陆柳英和引路的仆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正躬着身子行礼的棠平,没注意到众人的神情,只是迟迟没等来范建和柳氏的回应,感觉有些奇怪,“前世网上的女婿上门攻略,不是说要嘴甜、胆大、心细、脸皮厚吗?难道是范建在考验我?” 过了小半刻钟,就在棠平的腰都有些受不住时,范建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回过神来,言道:“贤侄不必多礼。” “通过考验了。”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棠平这才直起身来。 只是没等他开口,范建便语带愠怒地继续说道:“贤侄这声岳父从何说起?小女可还没婚嫁,你可莫要坏了她的名声。” 范建的声音有点高,其她人都被他的声音惊醒,柳氏看着棠平眼神有些莫名,她这会想起来了,这棠平和若若似乎还真有情况。悄悄伸手扯了扯范建的衣角,提醒他注意分寸,然后转头对仆人道:“你先下去。” 仆人哪里还敢在大厅里多待,闻言赶紧就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范大人,我家公子没有冒犯之意。”回过神来的陆柳英,见刚刚还大胆喊范建岳父大人的少爷,此刻竟然有些出神,便赶忙有些尴尬的出言解释一句。 本以为通过考验的棠平,被范建的话说的有些错愕,他两世为人,这也是第一次上门提亲,根本没有经验。不过听到陆柳英的话后,就知道问题出再哪里,所以他也就不担心了。 “岳父大人您别急。”棠平脸上从新挂着阳光温和的笑容,开始向范建解释道:“前几日若若催我上门提亲,可当时我正在忙着接待使团的事,现在这忙完了,就赶紧过来,虽然有些突然,但还请您不要见怪。” 虽然范建脸上愠怒之色不减,可既然已经叫了岳父,棠平才不会因为他的态度就改口,将错就错把事坐实了,这才是难得糊涂的硬道理。 棠平的不要脸可以唬住柳氏和陆柳英,但范建可不吃他这一套,为官多年的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恶狠狠的瞪了棠平一眼,道:“你说是若若让你来提亲的?难道你不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就算要提亲也不是你这章程,今天你要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让你站着走出范府都算我输。” 范建是真的被气到了,不过棠平的话加上刚刚柳氏的提醒,他也有点相信是自己女儿让他来提亲的了。 “老爷你先消消气,让棠公子坐下,我去叫闲儿和若若过来,我们一会在谈。”两人这般模样,柳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只好先劝下自己丈夫,然后对棠平笑了笑,道:“棠公子你们先请坐,你也莫要跟老爷置气,实在是你的行为有些不合礼数了。” 棠平见柳氏好像是站他这一边的,连忙对她笑了笑,说道:“姨娘,还得劳您去把若若叫来,您放心,我不会和岳父大人犟嘴的。” 柳氏扶额,无奈且尴尬的笑了下,自己丈夫听了棠平的话脸色已经越来越黑,她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赶紧就快步往后院去寻范闲和范若若了。 见柳氏离开,范建又是黑着一张四方脸,棠平只好转身对陆柳英说道:“陆姐,把东西提到桌案那边放好,我岳父他不好意思开口,你可别不识趣。”说着,怕陆柳英领会不到他要表达的意思,还冲她眨了眨眼。 正文 第五十章 态度 “砰、砰、砰...” 范闲的房间内,范若若正和哥哥说着话,忽然就听见有人敲门。 “不是说了今天不见客吗?” 因为有棠平的存在,所以范闲进皇宫盗窃钥匙并没有受伤,他今天只是不见前来拜访之人,只是怕麻烦而已。 “可能是有别的事吧!”范若若一边回答自己哥哥的疑问,一边起身去开门。 “姨娘!” 打开房门后,见到的是柳氏那有些着急的模样,虽心中不解,但范若若还是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若若,这会闲儿他醒了吗?”说着,还探头向房间里头看了一眼,昨夜范闲‘立地成仙’,所以柳氏如今的态度比之以往也更好了。 “姨娘,可是有什么事吗?”见柳如玉是来找自己的,范闲索性也就走到门口处和她打了招呼。 “闲儿宿醉,姨娘本不应该这个时候过来打扰。”柳如玉见范闲状态良好,心中稍定,便开口轻笑着说道:“刚刚棠冠军带着东西前来拜会老爷,直言若若前几日催他来府上提亲。” “啊!这...”不待柳如玉把话说完,范若若就惊呼出声,她实在是没想到棠平会这样和父亲说,两颊瞬间就红了起来。 范若若平时都是一副清冷模样,知书达理涵养极好,柳氏还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这才笑着道:“要说着棠冠军行事作风倒是跟闲儿颇为相似。他刚一见到老爷就叫岳父,这可把老爷给气坏了,这不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合适,就过来找你们了。” “什么叫行事作风跟我颇为相似?这话怎么听都是像是在损我。”暗暗在心中吐槽一句,不过范闲还是挺佩服棠平不要脸的劲,他瞟了眼一旁有些失了分寸的妹妹,这才对着柳如玉行了一礼,略带感激的说道:“多谢姨娘!前来告知,我这就带若若过去看看。”说着,就伸拉着范若若往前厅赶去。 这消息对于范若若来说是挺有冲击力的,被范闲拉着就走,她甚至都忘了还柳如玉道谢。 “唉!你们...”见两人快速离去的样子,柳如玉反应过来,刚想叫住他们,可是还是太迟了,只能是再次扶额叹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棠平冒冒失失的亲自上门提亲,柳如玉只当这是武夫的鲁莽,可刚刚成了诗仙的范闲,竟然也是直接带着妹妹去见上门提亲之人,难道澹州过来的人都这么不懂礼数? 心里这样想着,但柳氏也没在范闲这小院多待,虽然棠平和范闲两人这种行事作风都不合当下礼数,可她心理竟隐隐有些期待,接下会发生的事。 …… 范府大厅内,司南伯爵范建黑着脸,冷眼看着棠平指挥陆柳英摆弄着他带来的礼品。其实向棠平这样长相俊秀,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前来府上提亲,范建心中没有半点恶感,但一想这小子说是若若催他来的,范建就没由来的心头火起。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厅内三人都能猜到是谁来了,可是范建这般态度,棠平也不好主动去迎接若若。 “见过父亲大人!” 范闲兄妹没一会就进了大厅,然后打量下厅中三人的神态,见事情好像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才送了一口,然后齐齐向正黑着脸的范建躬身行礼问候。 “哼!”本来今天早上还心情大好的范建,被棠平的到来给气到了,此刻就连范闲和范若若的问候都不太想理会。 范闲心里对范建只有尊敬没有惧怕,所以他也没在意范建的态度,想了想便微笑着说道:“父亲大人何必生气,虽然棠兄这次有些唐突了,可他确实和妹妹有了感情,父亲大人我们还是都心平气和的谈谈,毕竟妹妹的幸福才是最总要的。” 闻言,范若若本就红润的脸颊再次升温,没一会功夫,就感觉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父亲和兄长,然后还装做无意的瞄了一眼棠平。 从范闲兄妹进了大厅,棠平就留意起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范若若偷瞄他的眼神,自然也也被他注意到了,他还有些搞笑的对范若若眨了眨眼。 “嗯!”略微沉吟片刻,范建心中愠怒捎去,“若若你还不去沏茶,一点礼数都没有。”说着,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有些局促的范若若。 “诺!”范若若这会也不敢辩解,敛衽一礼后,就退出大厅去准备了。 “少爷,这里似乎也不需要妾身,妾身还是到外面等候吧。” 自从来到范府就没怎么开口的陆柳英,这会突然开口,她也是无奈,看情况自家少爷都不用她帮忙说话,就差不多可以把亲事给定下来,所以她识趣的向棠平提出到外面等候。 “行,陆姐辛苦你了。” 棠平觉得这样也好,所以便对陆柳英点了点头。 “少爷、范大人、范公子,妾身就先出去了。” 得到棠平的同意,陆柳英又对三人躬身抱拳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都坐吧!”见厅中没有别人了,范建便让二人坐下,这才没好气的说道:“说说,你们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岳父大人,提亲我是认真的。”棠平这话倒是认真的,虽然和范若若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既然有了好感,那就得先把名分定下来。不然庆帝哪天头脑一热,把若若指婚给别人怎么办? 没有外人在场,范建对棠平的称呼也就没那么在意,既然是女儿自己选的人,他不太想反对。范建其实并不古板,年少时就能跟叶轻眉处得来,就证明他的心不像他的脸那样古板。 “哼!提亲你是认真的,那你不知三娉六礼吗?”虽然内心基本同意了,但听到棠平的话,范建还是忍不住想骂娘。 范闲见父亲这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喷的架势,只能替棠平打掩护道:“这事懒我,父亲大人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陛下跟我说,准备给妹妹指定一门好亲事,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就把这事告诉妹妹,这才闹出今天场面。” 范建闻言顿时沉默了,他知道以皇帝对他家的圣恩,范闲说的不是假话。作为官员,皇帝能给自己女而指婚,那是天大的好事;作为父亲,他却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以他如今的地位,根本就没必要拿子女的幸福来搏前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成了 范建这一沉默,棠平和范闲也不好再开口,只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候。 “茶来了。” 就在这时,柳如玉的声音适时在厅门处响起,原来她正准备回客厅探探情况时,正好碰见出来沏茶的范若若,索性就去帮忙一起准备了。 把手中的茶和糕点一起放到桌案上,柳如玉和范若若这才发现厅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只是范若若这会也不好开口,只能等柳如玉出声询问了。 柳如玉也是个妙人,她似乎知道范若若的心思,一边端着茶壶给三人都斟了一杯,一边向范建笑着说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不舍得让若若出嫁吗?” 其实柳如玉这人心不坏,她嫁嫁给范建后,是一心一意的在为范府操持,哪怕是和范闲、范若若不合,在面对外人时也是真维护。 “你们也坐吧!”抬眼看了柳如玉和范若若一眼,范建没有回答柳如玉的话,而是让两人都坐下,这才情绪复杂的对范若若,说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已经决定了,那就让棠冠军回去准备三书六礼。” 范建知道自己女儿是聪明人,相信她一定能听明白自己意思,这个时代婚事一旦定下可没有反悔一说。 “这就同意了?刚刚不是还很愤怒吗?”柳如玉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一会,厅中发生了什么,但听自己丈夫的意思,好像是同意了。 “岳父大人,柳姨娘,您二位以后就叫我平儿或君正就可以了,这样才不会显的生疏。” 棠平见范闲和柳如玉都不说话,便出言给若若解围,这姑娘平日里大大方方的,可是被范建这一问,倒是羞红了脸讷讷不能言。 倒不是范闲和柳如玉有意看范若若的笑话,而是他们都明白,范建的这个问题,只能是由范若若自己来给出答案。 本来还害羞不知道如何作答的范若若,听到棠平的话后,反而是平静下来了,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薄唇微启,柔弱且坚定的说道:“父亲,我与棠平能聊得开心,而且若若对他的感官不错,我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 “嗯!”范建没有多说,女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剩下的就由他来解决,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是对若若和她母亲还有那死去的孩子都是心怀愧疚的。 “你今日虽有些胡闹,但既然是若若的意思,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但是该有的礼数和流程一样都不能少。”清楚事情缘由后,范建看棠平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欣赏,最起码棠平是个敢想敢做有担当的人。 “家中只有一个长辈,长年住在澹州且以年迈无法远行,您看?” 范建松口,棠平心下也是放松不少,可旋即他有想到三书六礼这东西,是需要长辈出面操持,而他恰恰就没办法搞定这个普通的要求。 棠平为难的神色众人也都看到了,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所以范建也没难为他,稍微思忖便道:“你府上可有年长之人?有的话,就让你姨娘帮你找个可靠的媒妁,跟他一起来府上走流程。” “好!”范建的提议,棠平自然是乐得答应,毕竟这个时代结婚是个麻烦事,有柳如玉帮忙的话那是在好不过了。答应了范建,棠便起身对着柳如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这事就拜托姨娘了!” 自家老爷都开口了,柳如玉当然不会再端着,她抬手虚扶一下,笑着回道:“君正这是哪里话,若若嫁给你,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不用跟姨娘客气。” “如此也好,我们本就是至交,如今你要娶我妹妹,也算知根知底。”许久没说话的范闲,见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这才笑着插话道:“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 对于范闲的话,棠平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对柳如玉说道:“这找媒妁之事,还要劳烦姨娘早些帮我办妥。” “君正这是怕我们反悔吗?”柳如玉听见棠平的话,不由得掩嘴笑着调侃一句。 柳如玉的话虽有调侃之意,但也恰恰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范闲、范建和范若若三人也是对棠平这个请求,感觉到疑惑。 几人都面露疑惑的看着自己,棠平心想,反正过几天他们也会知道原因的,现在提前告诉他们也没什么,便轻声解释道:“陈院长让我过几天去一趟北齐。”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这般着急。”众人听了棠平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们也没问去北齐做什么,以陈萍萍的身份,要棠平做的事,肯定是没办法公之于众的。 “好了,你和若若去准备饭食,中午就让君正在府里一起吃。”范建身居高位多年,对陈萍萍他可是很了解的,在听到棠平的理由后,他有意支开柳如玉和范若若。也不管柳如玉和范若若作何反应,他自顾自站起身对范闲和棠平道:“你们跟我去书房。”说着,就率先向客厅外走去。 棠平和范闲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二人知道范建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他们。 …… “你可知道陛下给你封个子爵却号冠军是何意?” 没多长时间,三人就来到范建的书房,分宾主对坐后,范建也就不卖关子,率先开口对棠平问道。 “一开始只以为陛下想让我死。”思忖片刻,棠平组织好言语,这才谨慎的回答,“后来明白了,陛下这么做,一是因为我的年龄不太好封赏,二是想告诉我,只要我好好办事,以后就有一定会封候。” “嗯!”范建点了点头,暂时没做评价,而是转头看向范闲问道:“你呢,怎么看?” 范闲本就是聪明人,结合棠平自己说的话,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陛下似乎笃定棠兄有机会立大功,而且这件功劳有机会让他封候的同时,也有可能让棠兄就此死去。”说到这他还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可能就是陈院长要他去北齐做的事。” “不错。”范建听完两人的话后,给了他们个肯定,虽然还不知道陈萍萍要做什么,但范建刚刚一听到棠平说,陈萍萍要让他去一趟北齐时他想明白了。 “有把握吗?”现在棠平在范建眼里就是自己晚辈,所以他才会这么问,如果棠平没把握的话,他就准备进宫一趟,去求皇帝陛下。 “有!”棠平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很简洁的回答。陈萍萍为了神庙的秘密谋划十多年,棠平不相信庆帝会不知道,假设庆帝知道的话,就算是范建去求情也不会有其他结果,那又何必让范建浪费感情呢。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不想说出口的过往 神清气爽的从范府出来时,已经是快黄昏时分,棠平没有选择在范府继续蹭饭,和范若若腻歪了一下午,已然是心满意足了。 “少爷,您还没乐够啊!”等候在马车旁的陆柳新,见棠平这副模样,不由得笑着打趣一句。 “嘿嘿!”棠平也不介意,他踩上车凳时,还笑着回了句:“陆姐,您这岁数还没有心仪的对象,怎能体会到这个中滋味。” 霎时间,陆柳英的笑容就僵在脸上,本来还为自家提亲成功感到高兴的她,这会真有被棠平的话刺激到了。 “哒、哒、哒...” 伤心的陆柳英也不再和棠平说话,只是专心的驱使马车,缓缓朝棠府驶去。 …… 又是一身夜行衣的范闲,对着站角落里没有存在的五竹问道:“叔,准备好了吗?” 五竹没有说话,把身后一大塌白纸提溜出来。 “这里有多少?这东西少了就没有效果了。” 范闲上前抽出一张,看着纸上一笔一划写的整整齐齐的字,他笑了。昨夜从广信宫出来后,他心中就有了计划,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个疯女人赶出京都。 “屋里这一塌有两千张,外面还有三塌。”五竹的声音没多少情绪,像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动容,不过在回答完范闲的话,他还是冷冷的说道:“你这东西有点变态。” 范闲没想到自己的五竹叔会这样评价,自己这个看似无用且荒唐计划,组织下语言后,他挑眉说道:“这叫舆论战。” 闻言,五竹又冷冷说道“没人会相信长公主会牺牲如此大的利益,只是谋求一些金钱上的好处的。” 舆论战还没以这种形式,在这个世界出现过,所以范闲能理解五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思考下才笑眯眯的说道:“世上的聪明人不多,而且大部分人还都有从众心里,只要这东西传播够快够多,就算聪明人不信又如何。” 五竹闻言并没有反驳,要不是范闲要他做这些事情,他连知道的兴趣都没有。 …… 不提范闲和五竹的谋划,棠平回府后,就招呼上海让和陆柳英两人,到书房商议下聘和订婚一事。 书房中,主仆三人对立而坐。 “少爷,您果然非常人也!” 海让听完陆柳英略微夸张的讲述后,乐呵呵的向棠平比了个大拇指。 “没陆姐说得那么夸张。” 虽然棠平也佩服自己的勇气,但在手下面前,还是谦虚的笑了笑。 “范府那边有什么讲究吗?” 乐呵一会,三人便开始商议起正事,毕竟时间有些仓促。 “媒妁由范府那边找,你们把三书六礼的东西准备好就行。”说道正事,棠平也恢复严谨,他可不想两世为人第一次娶媳妇,出现什么纰漏,“到时,所有流程我们都配合范府就行,这方面他们那边比我们懂。” 点了点头,海让表示自己明白了,虽说这种事让女方主导,多少有些丢面子,但这也是如今棠平的最好选择。 “陆姐,我想让你带着清儿和冰儿,去保护若若可以吗?”见海让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棠平便转头对陆柳英说道:“我过几日就要去北齐了,虽说若若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只能麻烦你了。” “少爷您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少奶奶出现危险。”对于棠平安排她去保护范若若,陆柳英是没有半点意见,她知道这是一份轻松差事。 “嗯!”陆柳英的表态,棠平很是满意,有了这三人的保护,他相信范若若那边应该就万无一失了。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他又对海让说道:“海老,等风声过后,昨夜动手的这一批人,就调到我身边充当暗卫吧!” “好。”海让没有迟疑,少爷身边也确实要有些这样的人手保护,毕竟接下去了北齐可是危险重重,“您这次北齐之行准备带多少人?需要提前准备吗?” 棠平注意到海让提到北齐时多少有点不自然,他也只以为那里是海让的伤心地,老头不愿再次回去而已。 “就十八骑和公然、棠田二人吧,毕竟使团还有别的人手,我们带太多人也是无用。” 听到自家少爷没准备带上自己,海让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道:“少爷,这回我跟您一起,那地方我熟,多少能帮上您的。” “海老...” 棠平还没说话,注意到海让神情变化的陆柳英率先担忧的开口了。只是她刚准备要说些什么时,就被海让挥手打断了。 “小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和蔼的看了陆柳英一眼,海让皱纹密布的脸上,挂起一丝有些牵强的笑容,道:“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把少爷带回的。” “您知道陆姐是什么意思的,这会北齐就不带你了,好好的把家给我看好就行。”既然这么多年海让都不想说有关北齐方面的事,棠平自然不会无聊的去揭他的伤疤。而是这次去北齐,他是真不愿意带上海让,万一这老头在北齐还有仇家的话,带上他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不,少爷!这次老奴是一定要跟去的。”海让是第一次这么态度鲜明的反对,他是真的害怕棠平在北齐那边出现意外。 见这老头已经下定决心了,棠平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他随行。海让和罗公然背后或多或少有点麻烦,可他们对棠平的忠心是毋庸置疑,所以棠平并不介意在关键时刻,帮他们一把。 “少爷...” 棠平答应后,海让刚准备把以往的事给棠平好好讲讲,可是棠平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言道:“不用解释,等以后你能面对过往时,在讲与我听。” “好!”声音中包含着感动和感激,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海让这老头竟然有些哽咽。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三人的谈话到这,就差不多结束,棠平准备打发走海让和陆柳英两人,他准备思考下,往后任务中的得失。 “少爷,您也忙了一天,我这就去让玉儿去准备好洗漱用品。” 海让和陆柳英两人起身跟棠平行了一礼,转身走到门口时,陆柳英又对棠叮嘱了一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京都飘‘雪’ 棠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美滋滋的睡觉时,京都开始下‘雪’了,一片片书写着劲爆内容的‘雪花’,在范闲和五竹的努力下飘散在京都的各个角落。 司南伯爵府,范闲的小院内。 “叔,都撒出去了吗?” 工作量太大,饶是武力不错的范闲也觉得累了,不过一想到长公主可能因为这件事被赶出京都,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五竹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对范闲道:“嗯,都办好了。” “你觉得明天皇帝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严惩长公主。”范闲对五竹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不会。”五竹冷漠的分析道:“不但不会,他再让人去消除你缔造的影响后,反倒是会对长公主大加封赏,以证明皇室的团结,然后等事情影响淡了,再把她送回自己的封地。” “哎!”叹了口气,范闲苦笑,他知道五竹这种旁观者的分析,可能就是事实,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皇帝明明知道长公主的所做所为,为什么他就一点都不着急呢?我都把刀递到他手上了,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心动?” “他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动手,那个真真和长公主连手手的皇子还没浮出水面。像他这种习惯,一网打尽的人,是不可前功尽弃的。” 听得出来五竹对庆帝是非常了解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范闲的眉头也愈发紧蹙。虽然和皇帝才见过几次,但范闲能感觉到皇帝是对他很好的,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他真不希望让皇帝为难。 似乎是‘看’出范闲的心事,五竹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必多想,皇家里都是无情之人,他不会因为你做的事而感到为难,你所做的一切无非只能给他添点微不足道的麻烦而已。” 范闲想了想,觉得五竹这话很有道理,不由得感叹道:“我还是太嫩了,竟然会担心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要是他真的这么心慈手软,也不会有庆国如今的局面。” “嗯!”对范闲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五竹点了点头道:“你只是经历不够,加上你心还不够坚定。你怕李云睿,可皇帝不怕,所以所做所想都不一样。” 不得不说没有什么情感的人,分析问题总是那么理性和客观,经过五竹这么一说范闲心里好受许多。 “你要有升官的心里准备,皇帝在封赏长公主时,你和郡主也应该能得到好处。”五竹又提醒范闲一句,他就准备走了。 “我知道了。”范闲笑着点点头,虽然五竹一直都是态度冷淡,但对他却是实打实的好。 该说的都说了,五竹便冷冷的道:“我去了。” “好。”没有阻止,范闲早就习惯和五竹的相处方式了,虽然不知道他又要去哪里,但以五竹的实力,范闲是一百个放心。 …… “少爷,监察院来人通知您马上去院里。” 正美美的享受早餐,忽然门房小厮就跑来通传。 “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棠平很疑惑,这会应该也没什么任务找到他才对呀,记忆中五处是很少有任务的。 “没有,不过来人催得很急。”小厮认真的回想下,这才确定监察院的人除了通知自家少爷马上去院里报到,就没有说其它的事了。 “嗯!那你去后院把门牵到门口,我一会要用。”棠平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要是监察院的事能随便告诉一个小厮的话,那监察院就成不了让世人恐怖的特务机构了。 “诺!”小厮不敢耽搁,行了一礼,转身就去准备马匹。 “少爷!” 就在小厮刚刚退出去,棠平还没重新端起饭碗时,棠玉儿的声音有从门外传了进来。 不多会,就见棠玉儿拿着张纸急匆匆的跑进餐厅,棠平无奈,只好问道:“一大早的又出什么事了?” “您看!”棠玉儿也没废话,直接把手中的纸张递给棠平,“这东西手下的人刚刚送来,说是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 “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棠平接过棠玉儿递过来的纸张,只是撇了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顿时就有些无语。 “少爷,您说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棠玉儿显然是早就先看过了,她眼中隐隐有八卦之火在燃烧,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范闲写得太有煽动性了。 “我怎么知道。”看了一眼玉儿,棠平努力憋着笑意,“这饭也吃不下了,我先去监察院,你等会和海老一起去准备三书六礼所需的物品,这些东西就不要关注了。” …… 监察院,一个宽敞的房间内。 “怎么都不说话?” 在一阵安静和尴尬的沉默后,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漠然开口。八大处的头头脑脑们分坐两排,一个个都低眉垂目,大有三缄其口之意。 最近监察院的压力很大,先是潜伏在北齐那边的密谍头目被人出卖,导致监察院在北齐的谍网尽呼瘫痪;昨天京都又有众多国战功臣遇袭,今天又满大街的纸片诋毁皇家公主,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捅破天的大事,如果一个不好,可想而知皇帝陛下会怎么看待监察院的办事能力。 “都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众人不说话,陈萍萍又拿起那张写满李云睿丑闻的白纸看了看,这才笑容怪异的说道:“不管这上面的东西真假如何,我们始终得拿出处置的办法。” 虽然陈萍萍笑了,可八大处的头头脑脑们可是不敢轻视,毕竟上面的东西着实是犯了禁忌。 “我们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收缴这些纸张了。”陈萍萍再次问话,别人都可以继续保持沉默,可八处主办不能,因为整个庆国文字出品,都归他与教育院相关职司管辖,刚一收到消息,他就知道会有这一遭,“纸、墨的来源也已经查清楚了,分别来自西山纸坊和万松堂。” 棠平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场由陈萍萍主持的监察院大会。他不得不佩服监察院的恐怖和专业,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把局面控制下来,同时开始展开调查。 “今天这老跛子让自己来参加这个会议,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这种场合反正轮不到棠平发言,索性他就琢磨起陈萍萍找他过来的目的。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谈话 监察院里的会议还在继续,没人在意角落里开小差的棠平,就连点名让他过来的陈萍萍,似乎都把棠平给遗忘了。 不过这也正合棠平的心意,有机会看着这些老狐狸,聚在一起分析事情,真是让棠平开了眼界。期间虽然有一处主办朱格命丧黄泉,但是案件分析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待到方方面面都商讨一边过后,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也就有了。 “都按计划去做,不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朝廷再次丢脸。”陈萍萍的话语很平淡,但一想到刚刚被抬出去的朱格,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心存侥幸。 “诺!” 众下属领命而去,只有棠平被陈院长留了下来。他笑着让棠平推着他往监察院后院走去,房间内还残存朱格留下的血腥气,显然并不适合谈话。 “你专门叫我来,就是因为会议有讨论肖恩的事?”棠平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冷静的询问,他实在是很好奇。 “是!”陈萍萍没有否认,这也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肖恩虽然被囚禁十多年,但他还是很危险的人,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了解,不然很有可能死在北齐。” 棠平眉头皱了皱,说道:“通过院里给的资料,我了解过他,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但想杀我应该没那么容易。” 陈萍萍闻言,撇了眼棠平冷冷道:“不要太小看他,如果不是院中一直给他用毒,可能他早就突破大宗师了。” 棠平没有反驳陈萍萍的话,他知道这是事实,虽然棠平不怕肖恩,但也不会轻敌的,“他到地知道什么秘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棠平还是准备试探陈萍萍,如果一旦苗头不对,他也要早做准备,他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一辈子。 “神庙!”见棠平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陈萍萍微微一笑,“你不用刻意去打探这个秘密,如果没办法问出来,那到了北齐后就想办法杀了肖恩就行。” 陈萍萍虽然没有给棠平说他的布局,但也没隐瞒自己的目的,棠平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关心之意。 “您是真不想我死。” 陈萍萍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让你死?” 不知不觉间,棠平已经推着陈萍萍来到戒备森严的后院,望着美丽的景致,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跟您走太近很危险。” “呵呵!”声音有些尖锐,陈萍萍对棠平的回答并没有恼怒,他笑着说道:“有危机感没错,但你可以不用怀疑我,虽然这次是我让你去北齐,可是只要你平安归来收获也会很大。” “嗯!”棠平点了点头,这算是一场交易,这一点陈萍萍不会骗他。 “这次范闲也会去北齐。”搓了搓有些粗糙的手,陈萍萍对棠平的识时务很高兴,“他和你的任务不同,他是使团主官,换俘事宜他来处理。” “最危险的事我已经答应你了,您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您不会以为我还有能力辅佐他吧?”棠平没明白陈萍萍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陈萍萍笑着说道:“他不用你辅佐,如果他连这点事都没办法做好,那他将来怎么继承这个院子。”说这话时,陈萍萍的态度很随意,仿佛就是随口再说下午吃什么一样。 边说边走,两沿着青石板路来到院中凉亭,这才停下脚步。棠平来到亭中石桌边,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一杯递给陈萍萍,一杯自己端着轻抿。 “我还是没明白。”这种久泡的茶水,棠平很不喜欢,所以他没有多喝,只是润了润嗓子,便继续问道:“您直接告诉到底有什么要我做的就行。” 闻言,陈萍萍没有直接回答,沉默一会后,这才说道:“一定要有原因吗?” “像您这样的人,会和我说无关紧要的话吗?”棠平可不相信陈萍萍是善男信女,所以不想继续和他扯皮了。 “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他的安全。”陈萍萍声音很低沉,没有命令的口吻,更相是一种‘请求’。 “这个我不敢保证。”摇了摇头,棠平不会以为自己有‘上帝视角’,就大包大揽。再说人家范闲还有五竹的保护,根本不用他来担心。 想了想,棠平又笑着道:“您今天很奇怪,向是要开始准备后事一样,您告诉我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跟在范闲身边吧?” 陈萍萍听到棠平的话,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看着棠平微笑问道:“听说你要娶范府的小姑娘?” “嗯!”棠平不意外陈萍萍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棠平才会感觉意外,“就算我娶了若若,我也没想过要辅佐范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他和我的道路不同。” 陈萍萍哑然,他有想过棠平会是这个回答,所以也没有失望,“好,这话我只说一次,既然你对未来已经有了想法,那以后我不会再提。” “您真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这回棠平是真的惊讶了,记忆中庆余年世界的陈萍萍可没那么好讲话。 “本来以你父亲生前的想法,我就不该把你牵扯进监察院。”话虽然这么说,可沉萍萍的神情却没有半点不好意。 这话棠平没有接口,他自己都没见过这个便宜‘父亲’,所以他不想和陈萍萍聊这个话题。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陈萍萍也不在意,棠平是否接茬,“他的死,是因为他在调查一个被杀之人的幕后凶手。” 棠平微微一怔,感觉今天的陈萍萍很是怪异,旋即他便问道:“前段时间,您不是劝我不要再查吗?” “是啊!”陈萍萍眼神莫名地看着棠平,微笑说道:“以前我小看你了。” 瞳孔微缩,陈萍萍这眼神和话语让棠平心中一紧,他好像明白陈萍萍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 “秦恒是你身边那位公公杀的吧!” 陈萍萍说话时神态很随意,但棠平后背隐隐有冷汗流出,他没想到陈萍萍这么快就查到了。 “不用紧张。”挥了挥手,陈萍萍轻声说道:“这事目前只有我知道,这点你比范闲强,最起码你的不用我来给你擦屁股。” 听陈萍萍这话的意思,他是没准备上报,心中稍微安定。旋即又想到什么,棠平不由撇了撇嘴,他觉得陈萍萍这话很刺耳,既然他都查到了,还当面夸自己是几个意思。 “别不服气,要不是以往就关注你,我也不一定能查得到你身上。”笑着给棠平解释一句,陈萍萍这才接着说道:“你混淆视听的做法很成功,没人会想到你是在报父仇,其实就连我都很好奇,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查到那个老家伙头上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又去找未婚妻 从监察院出来时,已经是正午了,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棠平心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还是去找若若吧!” 心中包袱去了一个,此刻骑在马上的棠平,想找人分享一下,穿越这么多年他只想要好好活着,可是便宜父亲那不正常的死因,一直压在他的心中。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不敢漏出半点破绽,后来又察觉到陈萍萍隐藏在黑暗中的手段,他更是惶恐,就连猜到凶手是谁,他报仇都不敢亮明旗号,不过好在所有事都在有条不紊的,向好的一面进行着。 小红马慢悠悠的向范府走去,棠平摇了摇头也不在多想,反而是绕有兴趣的打量街道上的百姓。今天京都百姓各个都神情怪异,相互交谈都像密谍接头,神神秘秘。 棠平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知道事情始末的他,对这些互相传递流言的百姓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觉得颇为好笑。 …… 不多时,棠平就打马到了范府门口,这次迎出来的仆人,还是前几次的老相识,他熟练的接过棠平手中的缰绳道:“姑爷,您自己进去就行,老爷交代过了,以后您来都不用通传。” 这仆人现在对棠平是打心眼里崇拜,昨天大厅里的所见所闻,简直就是颠覆了他二十几年的人生观。 “嘿!”棠平今天本就心情好,现在被这仆人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心想这人当真有眼光,便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两银子抛给那仆人。 那仆人慌忙接住银子,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他躬着身子道:“多谢姑爷,多谢姑爷赏赐。” 棠平也没在多加停留,抬腿就径直进了范府。 “若若妹妹,一夜不见可有想我?”来到范若若房间门前,棠平就扯着嗓子,对房间里面喊了一句。他知道若若就在里面,刚刚在走廊处碰见府里的嬷嬷,棠平就有询问过了。 “嘿,这人真有意思,我出去玩了一天他就成了我姐夫。”房间里范闲、范若若和范思辙三人正在闲聊,这一听到门外的声音,范思辙就主动起身去开门。 “咯吱。” 房间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期待中的那张俏脸,而是下巴处长了三个黑色痦子的小胖脸。 “你怎么在这?”棠平见这小胖子眼珠乱转,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索性就先发制人。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范思辙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在我姐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还想问你呢,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嘴不把门的胡嚷嚷,简直是有辱斯文。” 想想自己刚刚的话语,被外人听了确实影响不好,不过对于范思辙这个小舅子他还是有把握手到擒来的。 “你要多少钱才能让我进去?” 棠平脸上笑容越发的阳光了,这让堵在门口的范思辙觉得刺眼。待听到棠平的问话后,范思辙不由得半眯着眼睛,迅速伸出一只小胖手,在棠平眼前摆动着。 “啪!”两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被棠平直接了当拍在小胖手上,“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姐夫,您真大方!”小胖子一见到信息就乐得找不着北,银票入手后,他肥胖的身体迅速侧了侧,然后满脸笑容地招呼起棠平。 房间门口发生的事,屋里范闲和范若若两人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们也没阻止弟弟的胡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舅子也在啊!”刚一进门,棠平就见到范闲那欠揍的笑容。 范闲脸上笑容一僵,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不要脸,事还没办妥,改口倒是挺快的。” 范若若此时听着几人对话也不羞涩,很自然的微笑着招呼一声,“你来了。” “嗯!”这姑娘棠平越看是越顺眼,便笑着回应道:“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范闲还好对棠平和妹妹的对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范思辙这小胖子就不行了,身体一颤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姐,你们还是别这样对话了,听着我浑身不自在。”被空气中的酸味给刺激到了,范思辙连平日里对姐姐的恐惧都给忘了。 “思虑凝滞如猪,横行霸道留辙,父亲给你取名范思辙,当真是没有错。” 范思辙的名字被自己姐姐胡乱解成两句不雅的话,他顿时就不高兴的嚷嚷起来:“姐,哪有你这样的,老是把我说的那么不堪。” 姐弟这一番对话,房间内顿时笑成一片。 “对了。”虽然气氛很不错,但棠平还是想和若若小姑娘独处,所以在笑过之后,他故意装作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拍额头对范闲歉笑道:“我刚从监察院过来,陈萍萍说去北齐你是正使,这事你知道吗?” 这会范闲笑不出来了,本来就婚期将近,这会他可不想去北齐,“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这么大的事,你本人竟然不知道?”棠平装作一脸愕然,其实他现在告诉范闲这个消息,就是想打发走这没眼力劲的兄弟二人。 “确实还没收到消息。”范闲一下也不能发现棠平的心思,所以只以为棠平告诉他这个消息,是让他早做准备。 见范闲这模样,棠平只好无奈的说道:“出使北齐的时间近了,留给你和鸡腿姑娘幽会的时间不多了,你再不抓紧,可就得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说着,还冲范闲使了个眼色。 “原来如此!”范闲秒懂棠平的意思,但还是觉得挺无语的,他没想到棠平这刚一来,就想把他这个大舅哥给支开,当真是不当人子。 “我去打听点消息。”接收到棠平传递过来的信号,范闲笑了笑,识趣的起身准备离开。 “嗯,这样也好,哥,你这几天记得也要多去陪陪嫂子。”范若若没看见棠平给自己哥哥传递信号,不疑有他,在知道哥哥也要出使北齐后,反而劝自己哥哥多去找还没过门的嫂子。 “这丫头,平时那么聪明,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棠平给糊弄过去呢。”范闲摇了摇头,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然后就决定去皇家别苑找他的鸡腿姑娘了,棠平说他也要出使北齐这话他还是相信的,所以还是得把时间留给鸡腿姑娘才是。 见范闲头也没会的离开了,棠平又转头看向,还端坐在椅子上不自知的范思辙。也不废话,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直接拍在桌子上,“这些钱够不够你离开的路费?”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谈情 范思辙拿着五十两银票,兴高采烈的走了,看着棠平变着法子支开自己哥哥和弟弟,这会范若若哪里还不明白他的用意。 促狭的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棠平,范若若忽然嫣然一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和我独处吗?” 看着平日里清冷模样的佳人忽然莞尔一笑,棠平心中一荡,再看小姑娘那扑闪的大眼睛和嘴角微翘的唇瓣,他竟然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脚步移动,棠平下意识的慢慢靠近佳人,范若若初始不知棠平要干嘛,等她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时,棠平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见无法躲避她局促的闭上双眼。 初秋的天气总是那么让人燥热,越靠越近的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了,可就在唇瓣即将碰撞时。 “咯吱。”本已经离开的小胖子突然推门而入。 “姐夫,你给我那么多钱,我就想请你去茶楼...”好不容易有人对自己这么大方,所以离开的范思辙越想越觉得要和棠平搞好关系,所以他便半道又折了回来,准备邀请棠平一起去茶楼听书。 “啪!”范思辙话还没说完,棠平就愤怒的拿出一张百两银票,直接拍在他的小胖脸上,“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由于棠平身材比范思辙要高大,所以背对房间门口的棠平,正好挡住范思辙的视线,加上范思辙是匆忙闯入,他更本就没察觉到棠平和范若若的异常。 “不是,姐夫我...”银票的味道范思辙熟啊,话还没说就被棠平用银票糊脸,他虽然高兴,但还是准备出口解释一下。 “啪!”又是一张百两银票拍在小胖脸上,“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棠平声音逐渐变冷,他双目通红几欲喷火。 “姐夫,我...”范思辙还想挣扎。 “啪!” “姐夫...” “啪!” ……范思辙终究还是走了,含泪带着五百两银票走了。在转身离开的瞬间,胖嘟嘟的身体是颤抖的,耳畔回荡着银票糊脸的啪啪声,他终于是抵挡不住金钱的攻击。 “呼!”深深的吐了一口胸腔中淤积的浊气,棠平拴好房门,这才转身换上笑脸对范若若道:“我们继续。” 此时范若若是一脸呆滞,棠平刚刚的一系列动作让她瞠目结舌,通红的两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你……你真的……” 听到棠平无耻的话,回过神来的范若若,清亮的大眼睛瞪着棠平,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完整的话。 棠平也很抓狂,欲哭无泪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小舅子会突然折回来,若不是没有经验,我怎么会没拴好门窗。” 虽然这话很有问题,可范若若竟然认同的点了点头,掩嘴一笑,道:“你这人真是没脸没皮,想轻薄我,居然还理直气壮,当真是无耻之徒。” “可惜了!”心中暗暗叹息,棠平一看范若若的神情,便知道今天是没有可能了,索性就来到桌边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都怪范思辙,你有机会替我好好教训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这么不懂事。”一杯凉茶下肚,棠平身上的火气渐消,不过想到范思辙,他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噗嗤!”范若若实在是忍不住了,棠平样子太逗了,“好了,你不用这样,我既然许了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到底若若是被范闲灌输过新思想的女孩,说起话来和这个时代的女性就是不同,虽然大胆但也不会让反感,落落大方的样子让人相处得格外舒心。 “有道理。”棠平不禁笑自己还不如小姑娘看得透彻,“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闻言,范若若的大眼睛清亮无比,她可不管棠平这两句诗是都合时宜,反正她就觉得这诗听起来很唯美感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你写的?” “呃!”棠平赶紧解释道:“如果你哥哥没先写出来,那就算我写的吧!” 范若若有些没听明白,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哥哥就是这样,每次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不太愿意承认。 “好了,不说这个。”见小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棠平只好转移话题道:“我去北齐之前,会从府中调三个人到你身边,有她们在我才能放心你的安全。” 知道棠平不愿多说,范若若很体贴的不在纠结于诗词一事,对于棠平要派人保护她,她也不反对,只是她还是习惯性的问道:“把人派我身边,那你自己的安全怎么办?” 善解人意会为别人着想的姑娘,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棠平伸手牵起范若若白嫩的小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清美的脸庞,温声说道:“放心,还没把你娶进门,我可舍不得丢掉性命。” 范若若虽然还是有害羞之意,但也没有抽回被棠平牵着的手,目光还与棠平对视一会,言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总之我会等你娶我。” “好!”棠平也知道这是小姑娘对他的承诺,心情激荡下,握着小姑娘的手,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了一点点。 和范若若温存一会,棠平这才想起今天过来找她是有事交代,便轻声开口说道:“我们订婚,我姨婆是来不及赶道京都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回去接她老人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希望我去北齐期间,你有帮我多留点,要是她老人家到了京都,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 “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范若若很高兴棠平这么信任她,在她看来棠平这是把唯一的亲人托付给她照顾,所以她一脸严肃的向棠平保证道:“我会把老人家当做自己长辈一样照顾的。” 见她这幅样子,棠平另外一只手也不老实的伸向小姑娘的脸庞。 “肌肤细腻嫩滑,手感不错”这是棠平第二次轻抚范若若的脸颊,这该死的触感,棠平竟然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上瘾。 范若若抬手打掉在她脸上作怪的大手,白了棠平一眼道:“正紧点,你还告诉我,我该怎么和老人家相处呢?” 棠平见没便宜可占,悻悻的收回被打掉的手,然后一本正经的给小姑娘讲解自己姨婆的性格、喜好和一些日常生活的习惯。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肖恩 和京都这几天诡异且压抑的气氛相比,棠、范两家就显得格外的喜庆与热闹。棠平和范若若的事,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从纳采到请期,棠平全程都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配合着两家商议好的流程,如今就等他北齐之行完毕后,就可以带着迎书来范府亲迎了。 对于棠、范两家如此迅速的把事定下,整个京都估计只有皇帝陛下不太高兴了,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至于获罪于皇帝陛下。 范府,餐厅内。 “闲儿、君正,明天你们二人就要出使北齐了,这些大事我也不懂,自有老爷给你们指点。接着这吃饭前的时间,姨娘多唠叨一句,就希望你们早日平安归来。”柳氏今天比较高兴,因为要操持若若和棠平的婚事,范闲便向范建提议把她扶正。多年的夙愿达成,加上前段时间范闲的表现,她心中的疙瘩也解开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真心实意。 范建对这一幕也是欣慰,自己家庭和睦相处,没人会不乐意看到的。 “多谢姨娘关心,这几天让您劳心了,不过我和若若的婚事,还得继续仰仗您多多用心操持。” 棠平对柳如玉是没什么不好的看法,记忆中她虽然有和范闲、范若若兄妹二人勾心斗角,但全程都没用什么邪恶狠毒的手段,而且在面对外人时,还处处维护二人。 “棠平说得对,我和婉儿的婚事也要劳您准备,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难得范闲也乐呵呵的打趣一句,顿时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更加活跃。 一顿算是送别的晚宴,就在欢声笑语中开始,期间也没人再提北齐的事,大家围绕这不久后的两门婚事,边吃边聊。 …… 次日一早,监察院大牢外,紧张的气氛笼罩当场,无论是密探、文书或是六处专司刺杀的剑手,都是如临大敌,就连监察院七处的前头目,眼中都隐隐有不安之色。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位和陈萍萍齐名的恐怖人物即将转移出狱。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监察院那沉重厚实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向铁门后的阴暗处看去。 “叮叮当当!” 铁锁在石板铺就的地面拖行碰撞,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众人感觉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咕噜!” 一声声吞咽唾液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但此刻没人会在意,因为铁门后的阴暗处已经有人影显现。 肖恩,一个被囚禁将近二十年的密探头目,虽然已经七八十岁了,但是此刻他身上阴冷且强大的气息,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是长久不见光,这位带着枷板,满头银白乱发,手脚上还带着精钢镣铐的老人,在监察院大牢门口竟然驻足不前。 不理会紧握索套如临大敌的监察院六处剑手,他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照印在身的温暖。 片刻之后,场中众人都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叹气之后,老人张开那枯老的双唇,幽幽感叹道:“阳光的味道,久违了。” “碰!”一声闷响。 原来是监察院七处前主办,见四周戒卫的监察院众人,被肖恩的气势所摄,一时间隐隐有丧失胆气之兆,所以不得以之下才提着木棍上前敲打肖恩。 这一棍对肖恩来说,基本是毫无影响,但对在场的监察院众人,无疑就是当头棒喝。这一棍打醒众人,不论肖恩之前有多恐怖的名声,如今他也只是个阶下囚罢了。 “老邻居,我们一起住了将近二十年,如今我要走了,你就是这么来送我?”缓缓转头,肖恩用那阴寒幽深的双眸,注视着手拿木棍的七处前主办。 听着肖恩拿嘶哑的声音,被那恐怖的目光注视,七处前主办不由得缓缓闭上眼睛,不敢与其对视,就连再次举起的木棍,也慢慢的垂了下来。 肖恩并不意外,七处前主办的表现,微一摇头,他便继续说道:“我离开庆国后,你最好祈祷我死掉,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偿还这将近二十年的陪伴,你对我用了多少刑,我都会一一用在你孩子的身上。” 七处前主办紧闭双眼,他知道如果肖恩能重掌北齐的给暗力量,那么些威胁的话,是有可能一一实现的。 “何必为难老朋友呢?你这一威胁,要是刺激到场中后辈,他们要是失手将你杀了,我想你也不会甘心吧!” 就在监察院大牢外气氛空前的压抑时,费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过来了,同时范闲也陪同左右。 肖恩自然不会被陈萍萍的话吓到,他不屑的撇了一眼场中紧握武器的众人,忽然嘶声大笑。 “你笑什么?” 轮椅车轮滚动,陈萍萍被费介推着来到肖恩不远处,他看着枷中大笑的肖恩,略带不屑的问道。 随着陈萍萍的到来,场中气氛为之一变,听到自家院长的声音,众人也终于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面对肖恩这样恐怖的人物,只要有陈萍萍在,他是翻不了天的。 肖恩对这些小喽啰的反应不敢兴趣,他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轮椅上的陈萍萍,“我笑你的一双腿,毁在我的手中。” 陈萍萍也不生气,他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胜利者,你是失败者,这是已经注定的事实。而是你被我关了二十年,你的人生也只有悲惨可言。” 陈萍萍这话倒是激怒了肖恩,不过在铁链和重枷之下,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你真敢放我回北齐?”见挣扎无用,肖恩闭目仰天而立,许久之后,他才压下胸中火气,冷冷说道:“你杀了儿子、儿媳,只要到北齐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陈萍萍不以为意,垂怜的看了一眼肖恩,他这才微笑着对他介绍起身边的范闲道:“我们都老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就由我的接班人范闲来陪你玩。”说完,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他还是费介的徒弟,而费介就是毒杀你儿子的人。” 肖恩这次没有再大发怒,而是呵呵笑着打量漂亮的范闲,“你还太嫩,路上可要多留点神。” 范闲也不怯场,恰到好处地微笑开口:“肖恩前辈,虽然想和你多学习,可是这一路上,陪着你的人却是另有其人。” 范闲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远处蹄声如雷…… 正文 第六十章 初次试探 车队一路北行,出了京都北城门大约走了十多里地,巡城司的官兵就也折返回去,将沿途一应看防任务都交给京都守备师。 “我去会会肖恩。” 车队过离亭而不驻,缓缓行驶在树荫茂密的大道上,棠平不想和范闲浪费时间,便找了个借口,打马向肖恩所乘坐的马车走去。 范闲虽然说和司理理没有什么,可是能和一个温润可人的美女同行,谁又会不愿意呢?所以明知道棠平是故意的,可他也没有阻止。 这次出使北齐的使团人数物资众多,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连绵十余辆,关押肖恩的马车就在队伍中间,由罗公然和棠田带着十八护卫。 “少爷!” 罗公然和棠田等人属于是棠平的家将,如不是在军中二人对棠平的称呼一般都是少爷。棠平驾马来到马车前,他们二人就赶紧见礼。 “车上有人照顾吗?” 棠平对自己人也没有客套,直接了当的问道,在他记忆中,王启年这会应该就在关押肖恩的马车上。 “没有。” 罗公然疑惑为何自家少爷会这样问,他们接到棠平下达的看护命令,肯定不会让人无端接触肖恩。 见两个手下的神情,棠平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在是记忆中的原著了,多了他的存在许多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了。 “棠田你把车厢门打开,我想和这老家伙聊聊。” 虽然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但棠平却面不改色,他自然不会主动和手下解释这些问题,因为根本没必要。 “诺!” 把小红马的缰绳递给罗公然,棠平便灵巧的登上监察院特制的马车,待他进入车厢后,棠田便迅速的把车厢门关上。 “前辈!” 肖恩此刻镣铐未去,但棠平还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不说其它,就以肖恩数十年前就已经是天下有数的九品修为,就值得棠平的尊敬。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苍老的声音在车厢里幽幽响起,肖恩的眸光,透过杂乱的发丝落在刚进来的棠平身上,少了一丝阴寒血杀之意。 棠平对他的态度转变是心知肚明,也不刻意伪装,依旧是笑容温和的说道:“前辈好气量,明知晚辈接到的任务是要杀您,您却还有心思指点晚辈。” 枯老的脸颊上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对棠平话里所表述的意思,没有半点兴趣。只是看了棠平一会,肖恩就缓缓闭上双眼,就像一个普通长者一样,没有半点戾气地轻声说道:“头发有点长了,帮我绑一下吧!” “好!” 棠平简单明了的应了一句,就转身敲开车厢门,吩咐棠田取来湿毛巾和梳子,这才开始帮肖恩整理仪容。 “似你这般少年英杰,你们的皇帝陛下,怎么会舍得让陈萍萍给你安排这样的任务?”见棠平细心的帮自己擦拭脸颊、整理头发,始终是笑容温和、动作沉稳不似伪装,肖恩内心欣慰同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询问。 听到肖恩的问话,棠平手上动作不停,笑容真诚的回道:“前辈过奖了,我哪里当得起少年英杰一说,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点武力的小喽啰罢了。” “呵呵!”肖恩的笑声有些干巴巴的,让人听了极为不适,好在他也只是轻笑两声,便开口说道:“九品的小喽啰可不多见。” 肖恩能察觉到自己的武学境界,棠平并不意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认同的点了点,言道:“前辈这话有理,不过九品在大宗师和国家军队面前,也只能算是大一点的喽啰而已。” “想过离开庆国吗?”肖恩的话虽很突兀,但却很平淡,就像是在问朋友你吃饭了吗。 没想到肖恩会这样问,不过棠平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这才摇头回答道:“暂时没考虑过,我未婚妻还在等我完成任务后回去娶她,您能懂我的意思吗?” 经过棠平细心打理,肖恩此刻仪容终于有了‘端庄’之意,要不是手脚上还带着镣铐,还真看出他是一个被囚禁多年的密谍头目。 “嗯!”随着肖恩点头,刚刚规整好的银白头发,便有几缕开始不安分的重新飘落额前,他不在意的说道:“只有我死,你才能回去娶媳妇。” “是这么个理。”棠平的语气很诚恳,神情很是恭敬,这要是没听到之间对话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相信他想要对方的命。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镣铐上的铁链碰撞声再次响起,肖恩有些烦躁的说道:“依旧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棠平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不过他也不想解释。陈萍萍虽然没把算计肖恩的事告诉他,但他自己也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棠平觉得自己也虽然说不上坏,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好人。 见棠平不在搭话,肖恩便挥手赶人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好!”棠平也不在纠缠,干脆利落的起身,撇了一眼肖恩紧握的右手,道:“范闲有给我毒药,但是我不想对你用这些东西,希望你也别做什么让我为难的事。”说完,也不待肖恩回答,就自顾自的离开车厢。 看着棠平离开的背影,肖恩眼神虽然有些复杂,但他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他竟然笑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棠平转身去找肖恩时,王启年就贱兮兮的凑到范闲身边,小声说道:“大人,刚刚棠大人的话虽有调侃之意,但也是不与道理,这长路漫漫,您真的不去司姑娘的马车上休息一会吗?” “高达。”范闲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王启年,也不理会他直接转头叫来,范建刚调拨给他的虎卫小队首领。 这虎卫是范建替庆帝训练掌管的武装力量,都是千挑万选的人才,个个具有极强的武力。这次范建派遣到范闲身边的虎卫之有七人,他们时刻都跟随在范闲身边不远的地方,所以一听到范闲的招呼,高达立马就打马来到范闲近前,恭敬行礼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范闲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指王启年道:“咱们这位王大人精力旺盛,且颇具脚力,接下来的路程他不想骑马,你就派一人盯着他,让他徒步跟着队伍前行。”说完,还笑着拍了拍王启年的肩头,给他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后,就直接打马向司理理的马车所在行去。 …… 正文 第一章 旅途(一) 王启年看着范闲离去的背影,满脸痛苦的叫道:“大人,您可不能这样做啊,这一路到北齐上京,跋山涉水可是有几千里路程,王某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折磨啊!” 闻言骑在马上背对王启年的范闲,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死了,我会负责你家人今后的生活,相信我,我这么有钱,一定能比你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啊!这...” 饶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王启年,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见范闲这意思明显是要好好惩治自己,他只能苦哈哈的看向监督人高达,用讨好的语气商量道:“高兄弟,大人这也只是和王某开个玩笑,您看这事是不是就不要当真了?” “不行,赶紧下马步行,不然……”沉默寡言的的高达手按腰间长刀,他可不理会王启年的话,这会王启年在这个耿直的汉子眼里,就是一个只会点头哈腰讨好上司的小人。虽然他刚刚离得有些距离,但是以他的修为,范闲和王启年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启年见他这动作神态眼皮直跳,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莽汉的性格,但还是不认命的为自己辩解道:“刚刚那话是大人的亲妹夫说的,王某也只是帮棠大劝说一二,你可不能误会。” “姑爷他只是在调侃少爷,而你作为少爷亲信,不知劝阻,反而是出言蛊惑。”说着,高达还转头撇了一眼,那些身着铁甲沉默护卫使团前行的守备师官兵,这才接着道:“这里人多眼杂,你这样做是要害了少爷声名的,如不是少爷信任你,我真想现在就拔刀砍了你。” “你、你、你...” 听着高达冷漠的话语,王启年气得是说不出,不过眼光一垂,看见高达的手以经按在腰间那奇怪的长刀上,知道这莽汉不是说说而已,只能是缩缩有些凉意的脖子,悻悻下马徒步跟随使团前行。 …… 就在范闲躲在司理理的车厢内,享受着这个流晶河上曾经最红姑娘的按摩时,棠平已经从肖恩的马车里出来了。肖恩这个糟老头子可不比司理理这样美人,若是无事谁愿意和一个老头,长时间待在狭小的车厢内。 重新骑上小红马,享受着从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吹来的山风,棠平眼角无意间瞥见王启年,只见他满头大汗的跟着车队徒步前行。 “去把他叫过来!” 棠平好奇王启年的举动,便出言让十八骑中的一人去把王启年带过来问话。 不多时,王启年就来到棠平近前。 “姑爷,您可得好好劝大人,他自己在司姑娘的车厢内享受,却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徒步跟车队,当真是……” 一见到棠平,王启年就开始向他控诉范闲的恶行,要不是没有眼泪流出,棠平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这个样子给骗了。 “行了,谁不知道你王王大人轻功了得、脚力不凡啊!”虽然觉得王启年这个样子颇为搞笑,但棠平还是强行打断他的表演,笑道:“听你话里的意思,我那大舅哥还真上了司姑娘的马车呀?” 被棠平打断了表演,王启年也不尴尬,他那苦哈哈的表情一收,恭敬的回道:“大人他或许是有事找司姑娘,所以才在她的车上多待一会。” “嘿!你倒是会做人。”棠平听王启年这么说,便笑骂一句。 王启年也不在意棠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乐呵呵的说道:“姑爷,谬赞。”说着,还瞄了一眼棠平身后的马车,转移话题道:“姑爷,您这是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了?” 王启年虽然不知道肖恩身上有什么秘密,但在监察院这么多年,要说一点都不懂其中门道,这谁也不会相信。 “能有什么收获?”棠平摇了摇头,说道:“肖恩这种人物,哪是轻易可以对付的,不节外生枝,能安心完成院里的任务,我就要偷着乐了,哪里还敢想其它收获。” “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启年对棠平这话颇为认同,他点头附和道:“不过肖恩如果想重获自由,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哪里会节外生枝,姑爷您是不是多虑了?” “现如今的北齐可不是他以前所服务的北魏了。”棠平还没答话,范闲的声音就从王启年的声后传来,王启年赶紧转身向范闲见礼。 范闲笑着看了王启年一眼,然后说道:“使团已经没停歇的走了大半日,我已经下令车队找块阴凉的地方休息,你也去高达那把马牵回来吧,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肯定不能轻饶了你。” 王启年知道这是自家大人和姑爷有话要说,识趣的道谢后,就匆忙的找高达那个莽汉去了。 范闲见他离开,便来到肖恩所在的马车边用鼻子嗅了嗅,这才回转到棠平身边问道:“你没把那东西给他用上?” “没有。”棠平知道范闲已经察觉到自己没给肖恩用毒,索性便直接对他说道:“不会有事的,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范闲这会可没有棠平的自信,他想了想,组织一下不会伤害棠平自尊的言语,道:“虽然他已经老迈,但毕竟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达到九品境界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有几分实力,我们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已经是九品了。”棠平没有往深处解释,“一个我加上罗公然等人……还有你,我们的力量足够压制他了。” 棠平没有告诉范闲,海让等人就在暗处,他之所不想给肖恩用上毒药,就是想在肖恩面前表现成一个自信且没有多少城府的样子。只有让肖恩相信,他是不知道自己被陈萍萍算计的,他才有机会在进入北齐前套出更多对他有用的情报。 “行,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数,那我便不再多说,总之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大意丢掉小命。” 范闲知道棠平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他还是不希望棠平轻敌,毕竟在这个世上能和他交心的人不多,棠平还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放心,虽然我不知道肖恩的想法,但我知道他想活着回到上京,只要他实力没有恢复前,他是一定不会有别的动作的。”棠平见范闲都这样说了,还是出言解释一句。 正文 第二章 旅途(二) 使团出了京都城后,速度明显有提升,现在还没出京都路,有守备师护送,安全问题可以不做考虑,所以车队里的使团成员总体上还是很轻松的。 稍作休息过后,车队再次出发,棠平也没继续和范闲待在一起,范闲毕竟是主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而棠平正好也需安静的分析接下去自己的行动。 想着出发前伯山传回来的情报,棠平有些头疼,自己一个不注意,在函谷关竟然给自己留下个后患。虽然已经知道北齐国内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了,可那人现在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加上在北齐发展的情报网基本被人一锅端了,棠平一下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找到对方报仇。 其实这件事也怪棠平自己,他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这样也促成他没有足够的忧患意识。加上之前他对于害死他便宜父亲的主谋,预判出了差错,这也间接给了对方对付自己的机会。 “真是头疼!”眉头紧锁,棠平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可能就是‘上帝视觉’带给自己的迷之自信吧。” 原著中只对庆帝、范建、陈萍萍等一些大人物着重描述,对于叶轻眉的笔墨不多,可是叶轻眉那个女人,发展了那么庞大的事业,怎么可能会没有忠实的拥护者,而那些要对付她的人,怎么会不铲除她的拥护者?很不幸棠平的便宜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不是棠平的穿越,那么他那便宜父亲真可能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少爷!” 再次出发后,罗公然见棠平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打马来到棠平身边,准备询问一下。 “是公然啊,你有什么事吗?” 棠平被罗公然的声音从沉思中唤醒,回过神来便疑惑的看向他,罗公然跟随他多年,可以说是他手下中比较出色的人才了,两人关系虽是主仆,但平日相处更像是可以依托生死的朋友。 “就是见您眉头紧锁,兴致不高,所以过来问问。”罗公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被迫离开故乡的他,自从遇见了自家少爷,人生才再次有了方向,所以他可不愿棠平出现任何闪失。 “是这事啊,放心吧,我只是再担忧伯山的安危而已。”有些事情棠平也没办法和人说,只能是冲罗公然笑笑,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对于伯山传递回来的情报,罗公然也是知道的,他真以为自家少爷是心忧手下,便开口宽慰道:“以伯山的实力,少爷您也不需过多担心,就算是他没办法手刃许林,想来保命也是没问题的。” 罗公然这话没有水分,八品高手在这个世上也不是大白菜,只要小心谨慎一点,还真不容易出什么问题。 棠平闻言只是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并没有在这个话题过多纠结,他话锋一转问道:“这次要路过沧州,你可有想过回家看看?” 这些年来随着手中情报网越发完善,棠平也对罗公然家发生的事有所了解。他家中长辈出事,或多或少和二皇子一系有些关系,但是二皇子一系的人又没有刻意针对他家,只是阻碍了他们发展军中力量,所以被人家边缘化而已。 这些情报棠平也早已告知罗公然,至于他又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棠平并不想过问。 沉默的摇了摇头,罗公然并没想过要回去,再他明白事情缘由时,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相比于回故乡发展,他更愿意回程时,找个时间把姨娘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就在两人说话时,车队前方出现了这一些身着官服的人,他们是这里的地方官,使团到了这里当然是要由他们接待,棠平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只等范闲去应付,至于使团是走是停,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看好肖恩就行。 自从宫宴夜‘立地成仙’后,随着事件影响力的发酵,范闲在庆国各地的名声是越来越响亮。这不还没出京都路呢,就有地方官前来请他赴宴,身为主官的范闲都走了,使团也只能暂时在驿馆休息过夜。 ……范闲带着王启年前去赴宴时,也有通知棠平,不过被他以看守肖恩不敢擅自离岗为由给拒绝了,有时间去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不如和肖恩多接触一下,毕竟想要多套出一些对他有用的东西,还是需要花费心思的。 端着晚饭,棠平再次来到肖恩面前,“前辈,我给你送吃的过来了。”笑着打了声招呼,棠平也不管肖恩的反应,把食物放在肖恩面前,就自顾自的坐在他旁边。 “我对你有兴趣,可否给我说说你的事?”此刻肖恩的精神头不错,从棠平端着食物近前时,他那能让人感到畏惧的眸光,就一直盯在棠平身上。 “好。”棠平对他微微一笑,仿若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肖恩有这个想法,他正好借肖恩误会自己是他孙子的事,把过往的事说出来,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学习到什么。 肖恩一边吃着棠平送过来的饭菜,一边听着棠平的叙述,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倒不是棠平说的和他的猜想有出入,而是棠平那不成熟的想法和行动,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站在你的角度,你考虑的事和行动都没有大问题。”半晌后,听棠平大概的简述完自己的十多年人生,肖恩这才皱眉道:“你的问题就是太小家子气了。” 能叱咤风云几十年的人物,果然是不简单的,只是听了个大概,就能直指问题的根本所在。 棠平自己也认识到不足,可是很多时候你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也是很难去做出改变的,所以他脸上没有一丝反应,笑着说道:“前辈,可还有什么要教我的?” ……“你似乎很信任我?”肖恩忽然不答反问,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棠平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是哪里漏出马脚了,不过他脸上笑容不变的说道:“前辈哪里话,在下始终觉得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而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我亲手杀死,所以这会跟您聊聊心里话,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嗯!”肖恩点了点头,语气不见一丝波动,继续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杀我?” “那要看您能教我多少。”肖恩的问话跳跃性极强,棠平可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肖恩闻言枯老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我吃饱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棠平默默起身,他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也没想过现在就能套出什么话来。不过就再他转身欲离开时,背后又传来肖恩那苍老的声音,“有实力没错,但必要时不能被力量迷惑,就比如那漂亮的娃娃让你给我下毒,你应该听他的建议才是。” 棠平嘴角微微勾起,他听到肖恩的话,并没有在逗留,而是径直离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并没露出马脚。 正文 第三章 旅途(三) 自从棠平第二次于肖恩谈话后,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些天里,每次使团休息时,他都会刻意去找肖恩,虽然收获不大,但他还是坚持不懈。 “今天准备和我一起去赴宴吗?” 这天半晚时分,使团已经出了京都路,来到沧州路管辖下的一个城池,照列有当地官府衙门的官员前来接待。范闲已经去过几次宴会,这会也有些厌烦了,不过这次前来迎接的官员是他岳父的门生,他也不好推迟,所以在出发前过来问问棠平是否要同去。 “好!”棠平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范闲本以为棠平会跟以往一样拒绝,没成想他竟然会答应下来,所以有些诧异的道:“你这是?” “就许你每天好酒好菜,夜夜笙歌?”棠平没好气的讥讽范闲一句,这才解释道:“我娶了若若,在外人眼里,天然就和你是一边的,有些人际关系总要维持,不然你见过有几个孤家寡人能在官场混得好?” 棠平这话呛得范闲无话可说,他这几日不是和司理理混在一起,就是在宴会中和各地红牌姑娘推杯换盏,这些都是众人看在眼里的,就算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行,那就一起吧!”虽然这个郡的主官范闲同样不熟悉,但终归是宰相门生,棠平要是不去,他还得浪费口舌跟人解释一番。 棠平通过和肖恩的交流,他也终于明白政治若非必要,大多数时候不是一定要你死我亡,而是相互妥协和利益交换。以前他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总是想不通其中关键,所以他才会想着要掌握一些暴力机构,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安全感。 同范闲一起,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棠平也享受一顿山珍海味。这些官员虽不曾冷落棠平,但主要是想交好、巴结范闲,所以棠平正好可以安逸的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歌女的轻纱漫舞。 “当真是花样百出,奢靡至极。”看着这些妙龄女子舞动婀娜的身姿,棠平虽不会被吸引,但心中也由衷的感慨。 …… “砰、砰、砰...” 上京城内,一处破落的的小院,那有些斑驳老旧的大门被敲响。 “谁呀!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小院内住这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男的面白无须声音尖细,此刻他正一脸疑惑的朝大门走去,女的虽然也是老态显现,但从她脸上轮廓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应该长相不差。 “咯吱。” 老旧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就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门口,面白无须的男子警惕的看着门外之人,“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戴着斗笠的人也没急着回话,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面白无须的男子,这才开口说道:“有人托我找你买消息,你可以先看看信。” 戴着斗笠的人声音低沉,显然是刻意伪装的,不过面白无须的男子也不在意,接过信件后就第一时间查看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有些激动的开口问道:“公公他还好吗?” “回老家过得不错。”戴斗笠的人回答一句,转而又问道:“你可有办法弄到公公想要的消息?” 面白无须的男子也不怕来人是骗他的,因为他与公公之间的关系很少有人知晓,所以便赶紧回道:“进来说吧!在上京城找普通人不难,可要找锦衣卫的人还是有难度的。” 戴斗笠的人摆了摆手,言道:“就不进去了,这个消息需要多少钱?” “不用钱。”见来人没有进屋详谈的意思,面白无须的男子也不强求,他略一思忖,便道:“当年公公见我们可怜,出手救我们一命,可现在多年过去,当年的老人也不剩多少了,所以时间上可能不会太快,希望您能跟公公说明一下。” “好!”戴斗笠的人闻言点了点头,“我半个月后再来,不知时间够吗?” “可以!” 得到想要的答案,戴斗笠的人也没有再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就向黑暗中走去,不多时就没有踪影。 …… 宴席结束后,棠平和范闲都没选着抱着当地红牌姑娘潇洒,而是骑着马往使团驻地赶去,只留下王启年独自一人在城中享受。 “我今天收到监察院的密报,借贺宗纬使用言纸一事,似乎有意对宰相动手。” 只有两人同行,所以范闲就跟棠平说起京都这几天发生的事,反正都是自己人,范闲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是必然的,就算没有这件事,宰相也撑不了多久。”棠平没有明说,他相信范闲一定是能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范闲有些担忧的说道:“不知道岳父大人能否平安告老,只希望父亲和院长能保住林家的其他人。” 梅执礼一事就是棠平亲手做的,所以他也不敢肯定庆帝是否会,同原著一样放林若甫平安告老还乡。 想了想,他才开口说道:“宰相劳苦功高,想来陛下应该不至于下死手。”说到这,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岳父能否全力保住林府这一点我并不怀疑,至于陈萍萍就很难说,他对你是真心实意没错,但是对别人他从来没手软过。” 听到棠平的话,范闲也想到关键处了,如果说陛下想动林若甫,这其中要是没有监察院配合那才…… “陈萍萍让你走这一趟,是什么目的?”想到陈萍萍为了给自己铺路,对待自己亲人的手段也是冷漠无情,所以范闲的语气有些愤怒。 “神庙!”棠平可不会考虑范闲的感受,就像当初他得知,陈萍萍想要操弄他的人生一样,他之能靠自己去想办法。 “神庙?”范闲明白了,陈萍萍等人竟然怀疑肖恩掌握神庙的秘密,只是他还想不通,陈萍萍凭什么会觉得,院子里审讯高手用事将近二十年都无法问出来的秘密,而棠平就能问出来。 “你可有把握?”范闲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认真的思考一会,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棠平还是不想告诉范闲真相,他不确定神庙里是否如同原著一般,如果有其他机缘的话,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与人分享。本来根据原著他自己就有可能找到神庙,之所以走北齐这一趟,就是他不知道要去神庙,这一路上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他是想听肖恩亲口告诉他,毕竟这不是电视剧或小说,这是真实的世界,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死人的, 正文 第六章 ‘好戏’开场前 使团车队沿着大湖前行,一路上都只有安静的赶路,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天。 “今夜就在前面那处高地安营吧!”范闲勒住缰绳,向四周微一打量,很快就确定了适合扎营的地点。 虽然还没走出大湖范围,但今天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不同昨天,这里更加接近边界线。使团众人都不敢如之前那般随意,把马车排成半圆拱卫在外,一番忙碌过后,众人这才在中心处立下帐篷。 时间很快,夜幕再次笼罩大地,营地中一堆堆篝火燃起,棠平和范闲两人围着一堆篝火坐在一起,啃着手里有些难以下咽的干粮。 “怎么样了?”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后,范闲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棠平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也不着急回答,先拿起水壶给自己惯了一口水,这才舒畅的说道:“收获不大,不过却是知道一些有关你母亲的消息。” ‘母亲’这个词范闲觉得有些‘陌生’,听到棠平的话他陷入沉默,叶轻眉范闲没见过,但这个女人始终一种特殊的方式,出现在他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棠平见范闲没有第一时间追问,也不着急而是陪他一起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范闲回过神来,这才开口轻声询问道:“可以把你知道有关她的事,都跟我说说吗?” 声音中包含着期待、不安、温馨,很矛盾但棠平确是能够理解。他放下手中的水壶,看着篝火跳跃的橘红火焰,轻笑着说道:“肖恩说你母亲是从神庙中出来的,她是比天脉者高贵,是真正的‘仙女’。” “原来是这样!”范闲笑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听到到棠平说叶轻眉是‘仙女’时,他的嘴角就不知自觉的上扬,“以她带给这世间的变化,称她是‘仙女’也不为过。” “是的,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能以一己之力,给在这个世界留下这么多跨时代的东西,棠平是打心底里佩服的,“苦河就是得你母亲的馈赠,这才能成就绝世大宗师。” 既然已经说了,棠平就不会留一手,反正只要不涉及神庙位置,他就没想过隐瞒。 “我是皇子?”随着棠平的述说,范闲的脸色开始急剧变化,从姨母笑到与有荣焉再到难以自信,待到棠平讲到叶轻眉和庆国皇室的纠葛时,范闲已经彻底震惊了。 “目前来说确实是这样的。”见范闲这个状态,棠平肯定了范闲的疑问。 一路上两人经常避开众人谈话,众人也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每当两人有话要商议时,大家都会习惯性的自觉避开。不然以现在两人聊的这些,哪怕是被人听去只言片语,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监察院、内库、皇帝、陈萍萍、范建。”这些人和物从范闲脑海一一略过,所有的事只要围绕他是叶轻眉和庆帝所生的儿子这一点,就全部能解释得通了。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范闲苦笑一声,说道:“之前我有很多疑惑,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有根可循。” “嗯!”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棠平听了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只是点了点头,附和道:“没有无由来的爱与恨,这些不管是好与坏,都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 “谢谢!”范闲没有接棠平的话茬,只是真诚的道了声谢,今夜的事对他的冲击很大,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夜深了,我先去做点准备,你暂时也别多想,晚上可能不太平。”知道范闲需要一点时间独处,棠平也就不在逗留,起身就往肖恩所在的地方走去。 “好!”静静地回答一声,范闲也明白轻重缓急,该做的事他不会含糊。 …… “前辈,我需要对你用些手段,请你配合一下!”关押肖恩的马车中,棠平笑着说出目的。 肖恩缓缓地抬起头,眉头微皱没有说话,苍老的双眸就静静地注视着棠平。只是棠平没发现肖恩那平静的目光深处,却包含了一丝无奈和欣慰。 棠平也不在意被肖恩注视,他自顾自的拿出一颗药丸喂给肖恩,待他吞咽后,这才把三尸脑神丸的作用说出来。给肖恩普及三尸脑神丸的功效时,他手中动作也没停下,运转天山六阳掌,把刚刚带来的酒水凝结成冰,以生死符要求的特殊穴道打入肖恩体内。 “为什么不早点对我使用?”肖恩没有在意身体中的异样,就着么随意的问了一句。 所有事都做完后,棠平沉吟片刻,组织好言语,才诚恳的回答道:“您把我想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没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只能尽量在您死之前,让你尽量体面的回道北齐。” “嗯!”肖恩听明白了,只是他并不认同,“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你已经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了。”听到肖恩的疑问,棠平声音很平静的说道:“近二十年的折磨,您老迈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所以死前就不要折腾了。” ……人都有老去的一天,之前完全是复仇的信念在强撑着自己,这一点肖恩并不否认,只是就这样在沉默中死去,他是不会甘心的,“你想用这些手段制服我,可能还不够。” 边界是他唯一的机会,已经忍了将近二十年的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智慧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使团即将面临什么。 “单单是这两样或许您还能抗得住,只是您在压制这两种手段后,还有多大把握挡住强弩呢?”肖恩几十年前就已经是九品上的高手了,所以他说三尸脑神丸和生死符还不够,棠平是不会怀疑的。但是要说肖恩在压制这两样东西后,还能有多少实力这一点,棠平是相信自己判断不会出错的。 “呵呵!希望将来你面对陈萍萍和庆帝时,还能保持现在这个心性。”极为快意的笑了一声,肖恩那苍老的声音并没停下,“至于我有没有实力,咱们拭目以待吧!” “哎!为何人们总是不自知呢?”叹息一句,棠平知道多说无用,只能等肖恩亲自体验过,这些手段的厉害他才能明白。用特殊手段控制好三尸脑神丸和生死符的发作时间,棠平不在多话,就转身准备回自己帐篷等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正文 主角金手指分配和势力规划。 由于本人是新手,写作中有很多不足之处,现在已经写了这么多了,也没办补救,所以只能在写在这里。 冰清玉洁:小无相功、希夷剑法,夺命连环剑法、凌波微步、落英神剑掌(冰—冰魄剑,青—淑女剑)。 伯仲叔:混元功、五虎断门刀、神行百变、狂风刀。 程、陆:夺命连环剑、神行、希夷。 罗公然:罗成传承。 海让:辟邪剑法、君子剑、神行。 棠田:养由基传承、游子弓、神行。 从云、谷枫:混元、希夷、神行、落樱。 梅:混元、希夷、神行、胡青牛医术。 兰:混元、希夷、神行、通讯鹰训练法。 竹:混元、希夷、神行、墨家机关、连弩制作、暴雨梨花针制作。 菊:混元、希夷、神行、奇门遁甲、桃花酿和皮蛋制作、九花玉露丸制作。 主角:小无相功、六阳掌、折梅手、凌波微步、养吾剑法、夺命剑法、罗成传承。(倚天剑、小红马、焦尾琴、碧海潮生曲、白玉堂的用扇传承) 十八骑:十八骑传承。 桃花岛用墨家机关和奇门遁甲建设,由程清玄带领梅兰竹菊驻守,为主角的后勤基地。 同福客栈收集情报、赚钱、收拢练武资源。 十八骑、罗公然、棠田打理燕云骑。 陆、冰、清跟随范若若,(婚后保卫棠府) 玉洁伯仲叔打理同福客栈各路密探。 海、程:两个管家,一个后勤一个跟随主角,同时负责密探训练和补充。 从云、谷枫保护老夫人。 以上就是主角目前的武学分配、势力架构。 作者从没写过小说,有很多细节表述不到位,倒置有些书友觉得混乱,其实其实作者本人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后期也一直在规避这些问题。 最后感谢大家支持!我会努力的写好细节,尽量做到让大家看舒心! 正文 第七章 好戏开幕 皎洁的柔白月光,铺洒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使团的营地内一片安静。除了巡逻守夜的密探外,其他人似乎皆以入睡。 主帐内棠平和范闲相对而坐,案上茶杯里的茶水,早以已经没了温度,但两人都没在意,他们都在静静等今晚‘唱戏’的客人登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肖恩身上的生死符,快要到发作时间时,棠平和范闲几乎同时感应到有人接近。 “一,二,三,四……” “我先去了。” 差不多半刻钟后,范闲轻声留下一句话,就掀开布帘走了出主帐,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由他带人去解决普通刺客,和诱导燕小乙出手,就是不知道燕小乙会不会上勾。 就在范闲走出帐篷时,王启年和棠田也同时从一旁的黑暗中显出身影,他们带着监察院剑手,同范闲一起的迎上悄悄靠近的刺客。 不多时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就打破沉寂的黑夜,紧随其后就是几声惨叫。 “不好,中计了,快撤!” 刺客死了几名同伴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等人是中计了,再也顾不得其它,立马开始往不远处的树林中撤退。 “追!” 没有废话,范闲一马当先的追了出去,其余人等也是紧随其后。 不过刺客也不是蠢货,见范闲等人竟然追出营地,便用淬毒的暗器向范闲等人招呼。 霎时间,数道寒光显现,追在最前面的范闲首当其冲。 “叮叮叮叮!”一陈脆响,范闲手持匕首,轻松击落所有暗器,“都小心点,这东西都淬毒了。” “嗖!”一支锋利的箭矢从棠田手中飞射而出,直接命中跑得最快的刺客,箭矢从那名刺客后脑贯穿而入,刺客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命丧当场。 王启年也不愧为监察院双翼,他后发先至,从范闲身边潇洒掠过,一下就追上一个还在快速逃窜的刺客,在那刺客没反应过来时,手起刀落直接把刺客的头颅劈成两半。 一时间鲜血脑浆喷洒一地,范闲没好气的笑骂一句,“老王,你就不能悠着点吗?这太暴力了。” 王启年闻言微微一怔,心道杀敌时刻谁还能有心思这些讲究啊。不过毕竟敌人当前他也不敢过多分心,动作迅捷离开原地,这才笑着回道:“大人教训得是,下回一定注意。” 刺客也可不是庸手,这一追一逃间,很快就窜入树林中,开始着手准备反击。 由于范闲只带着棠田、王启年和监察院剑手,在黑夜的树林中与刺客搏杀,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有些旗鼓相当。 …… 在范闲等人离开营地时,罗公然就带着十八骑和虎卫在营地外严阵以待。其余监察院人手则是手持强弩,把肖恩和司理围在营地中间。 “哒、哒、哒!” 远处奔向营地的马蹄声,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终于来了!” 棠平也从帐篷中走了出来,上杉虎可是北齐名将,一身修为早已是九品上,虽然自信罗公然等人可以拖住他,但棠平还是走出帐篷给他们压阵。 来人不多只有三十骑左右,他们都是面带黑巾,看不清样貌,不过打头一骑手持蛇矛,气势雄浑,不用猜也知道是上杉虎无疑。 双方都没有言语,一照面手中武器就直取对方要害,不过十八骑和虎卫的实力,明显要高过上杉虎的亲兵,就在罗公然拖住上杉虎几个回合的时间,上杉虎的亲卫就死伤一半。 “你们该死!” 上杉虎撇见亲卫的伤亡,顿时怒不可遏,他手中长矛再次向罗公然挥动时威力剧增。 “当。” 一声闷响,罗公然用手中的长枪,荡开上杉虎急刺他胸腔的一矛。接了上杉虎含怒的一击后,罗公然双手的虎口都有鲜血流出,两条手臂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此刻暴怒的上杉虎,可不会给罗公然喘息的机会,只见刚被荡开的蛇矛,再他的驭使下,再次迅猛的扫向罗公然的头颅。 棠平见到这一幕,也是微微吃惊,不过他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因为高达等七个虎卫,已经腾出手救援罗公然了。 “这一战过后,公然必定会有所突破的。”棠平见高达七人和罗公然配合对战上杉虎,虽然还处在下风,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便彻底放下心来。因为以目前战况来看,再过一会场中局势就会变成,罗公然带着虎卫和十八骑围殴上杉虎了。 “果然是不出手吗?”上杉虎这边如同预料般被挡下,棠平这才将目光移至黑骑所在的方向,那里一片宁静,仿佛没察觉到使团营地的变故。 “你给肖恩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棠平思忖陈萍萍的动机时,营地中心关押肖恩的马车顶,悄然的出现了一个肘间夸着篮子姑娘,她一落到马车顶部,就感应到车厢中肖恩的异样,便饶有兴趣的向棠平发问。 “先打再说!”棠平可没有不和女人打架这个癖好,既然是‘敌人’肯定是要直接出手的。 口中说话时,棠平手中的倚天剑就已无声出鞘,脚尖在地上轻点,他整个人就如老鹰捕食般掠向来人。 “叮!” 倚天剑试探的一击,被姑娘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简朴短剑给当了下来。 “你是南庆诗仙?”这姑娘没有恼怒棠平的不讲武德,见棠平一击不中就往后飘去,她嘻嘻一笑说道:“你这身法不错。” 棠平重新落地,挥手制止想要发射强弩的监察院众人,这才看向来人道:“你就是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吧?” 海棠微笑点点头,眯起眼睛看向棠平说道:“看来你不是南庆诗仙。” 说话归说话,海棠突然如风一般的往棠平飘来,在到达棠平身侧时,手中短剑看是柔弱无力的一划,直取棠平的咽喉。 棠平可是惜命的主,从海棠出现后,他就没放松过警惕,待海棠发起进攻后,他脚后跟微微一转,整个身体就往后偏移,同时手中长剑无声的连点几次,便云淡风轻的封锁住海棠的进攻路线。 “你这人有意思。”海棠见失了先机,便又停下手来,笑着说道:“你偷袭我一次,我还你一次,总算是扯平了。” 闻言棠平很是无语,根据记忆海棠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正文 第八章 海棠~朵朵 虽然和记忆中的有所差别,但棠平也没有失望,这北齐圣女终归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九品高手,动手打一架,为自己积累经验也是不错的,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道:“我姓棠名平字君正,圣女可要记好了。” 村姑打扮的海棠,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如何艳丽的脸庞,因为这一笑竟显得无比灵动,配上她那普通的花布头巾,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熟悉的亲切感,“我知道你,南庆新崛起的小将军。” “当不得圣女夸奖!”棠平可不会因为海棠听说过自己,就有什么特殊的感想,手中长剑一颤,“天一道武学精妙,请圣女不吝赐教。” ……说话间,棠平身形轻轻一摇摆,东一晃,西一飘,就欺身来到海棠近前,手中长剑一个点刺,直接向她的咽喉处袭去。海棠满脸微笑,一点也不惊慌,她手中短剑轻柔一划,如清风拂柳般荡开倚天剑那微颤的剑尖。 “果然不愧是被称为天脉着的奇女子。”棠平夸了一句,收了长剑的招式,身形一个折转,飘到海棠身后,左手迅猛探出,直接向海棠的肩头抓去。海棠犹如脑后长眼,身体轻飘飘向前倾斜,脚尖在地面一点一勾,整个人就翻转过来,面对棠平抓来的手,她肘间竹篮迎上。 “刺啦!”竹篮破碎间,短剑也出现在的手爪前,棠平反应迅捷,手上功夫一变直接换招,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刃,然后轻轻一带,屈指一弹,就把海棠的攻击化解。 两人打斗说来话长,可是实际上也就短短一瞬间的事,海棠借棠平弹开她手中短剑的劲力,直接往后挪开距离,“你这人剑法狠辣,身法和拳脚却是不错。”说着,她那对清亮至极的眼眸,还直勾勾的盯着棠平。 她自出师以来,不知道挑了多少北齐高手,却从来没见过棠平这样精妙的武学,这种一招一式都是优美中夹带狠辣的武学,和她认知的仿佛不在一个体系。 “再精妙又有何用,还不是拿圣女你没有办法。”棠平对海棠的话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再次赞道:“圣女这天一道武学,活学活用,没有固定的招式,出手间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棠某真是开眼了。” “你这人说话和行事完全是两个风格,当真是古怪。”海棠嘻嘻一笑,没了肘间的竹篮,她单手叉腰,短剑指着棠平道:“南庆那野蛮之地出了一个当代诗仙不说,没成想还有棠大人这样的俊杰。” 见她像极田间地头那些农妇的模样,棠平面不改色,诚恳的轻声提醒道:“不敢当俊杰之名,不过海棠姑娘你可是北齐圣女,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您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好。” 海棠脸色略微一变,有些不自然的扫视了围成一圈的监察院众人,场中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不过像海棠这种脱俗的奇女子,当然不会为这些俗礼纠结,她嘴角勾起,自嘲的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本就是俗人一个,干嘛非得被声名束缚。” “佩服!佩服!”棠平面色平静的拱了拱手,有偌大的声名加身,还能这么洒脱的人,当真是少见,心中敬佩,就连他的态度也柔和下来,温声道:“圣女也是为肖恩而来吧?”虽然心中有数,但该装还得装,微笑着转头,看向营外被围攻的上杉虎,轻声说道:“你们北齐之人,都这么心急吗?” 这位明明是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之一,却偏偏喜欢村姑打扮的圣女,闻言,轻笑回道:“叫我朵朵就行,圣女这个称呼听着不太顺耳。”说着,她也看了一眼营地外的战况,见上杉虎在罗公然等人的围攻下竟然丝毫讨不到好,她也不甚在意,转头继续对棠平说道:“我与他们不同,我是奉师命,前来护送肖大人回上京的。” “还未出国境,圣女……朵朵姑娘还是请回吧!”虽然知道海棠的目的,但肖恩不能死在庆国近内,这是陈萍萍的‘请求’之一。虽然棠平可以不在意这些,但目前他没打算跟庆国跟庆国翻脸。 “你对肖恩用了什么手段。”海棠似乎是听懂棠平话里的意思了,话锋一转又问起了最初的问题。 “你想知道?”棠平笑了笑,浑然不在意海棠转移话题的用意,然后打趣道:“再打一架,不然我可不想告诉你。” 海棠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本就是感应到肖恩一脸痛苦,又不是中毒的样子,这才有了一丝好奇之意,没想到棠平竟然会提这样一个条件,便轻声说道:“既然棠将军这么想和海棠过招,那就动手吧!” 两人这一番言论可是听啥了监察院众为剑手,这明明是敌对关系,怎么就感觉像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在‘打情骂俏’。 这些‘背景板’的心思,棠平和海棠哪里会知道,双方实力相差不多,他们虽然表面随意,但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海棠姑娘小心了。”说着棠平便挺剑向海棠刺去。海棠清叱道:“你又一言未落就动手,当真无耻。”话虽这般说,可没有半点怒意,手中短剑迅速反击,剑尖荡开棠平手中的倚天剑,又连连点刺两下,直取棠平左肩而来。棠平身子斜转,避开海棠的短剑,两人错身而过时,棠平故技重施,左手向后微扬,看似轻飘飘的一掌,迅捷的向海棠后背印去。 海棠本就防着棠平的手上功夫,在攻击落空时,她正好借巧劲转身,准备面向棠平再次主动攻击,没成想棠平的一掌来得如此迅速,看样子这攻击的部位正好,是她胸前那鼓鼓囊囊的地方。 “无耻。”海棠这会是真有些羞恼了,来不及多想,她左手杉袖一拂,直接将棠平手掌卷起。棠平本就不是要攻击人家姑娘的私密处,所以也就不在意海棠的言语攻击,直接化掌为爪,扣向海棠和他卷在一下的左手,海棠也不甘示弱,同时扣住棠平的左手。两股真气相抗之下,海棠那包卷两人左手的杉袖被震碎一节,漏出了十指相扣的画面。 周围的监察院剑手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没闹明白,这好端端的生死搏杀,怎么会演变成手拉手的场景。 正文 第九章 燕小乙 “棠将军,你这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也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了,怎么这么好的武技,被你用出竟变得这般猥琐,真真是无耻至极。” 这会海棠看着棠平那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愤愤之意。两人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画面,都在使用阴劲,想迫使对方先主动撒手。 棠平能理解海棠的态度转变,不过该解释的还得解释,他有些尴尬的道:“我说都是巧合你信吗?” 其实海棠话一出口,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对于棠平那简单至极的解释,她也没在反驳,就这样默认下来了。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松手吧,一直这样影响不好。”棠平见她没在纠结刚刚的事,便出言提议道。 闻言,海棠缓缓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在棠平数数时,她也趁机调整下心态,自从开始修炼天一道功法后,她已经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情绪波动了。 “一” “二” “三,撒手。” 棠平话音一落,两人默契的撤回真气,同时往后掠去,待保持安全距离后,棠平这才一边收剑归鞘,一边对海棠笑道:“有我在肖恩你是带不走的,暂且退去可好?” 海棠轻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棠平说的话是事实,有他在自己跟本就无从下手,“师命难为,棠将军你让我为难了。” “我的任务是保护肖恩不在庆国出事,要不然我们庆国的小言公子就很难离开北齐了,所以海棠姑娘也得理解我的苦衷不是?”棠平的话极为诚恳,让海棠一时没了反驳的借口。 “我在边界线等你。”清亮的双眸注视了棠平好一会,海棠这才无奈的同意下来。生为天子骄子的她,向来是自视极高的,没想到今夜在棠平这里没讨到好不说,甚至还隐隐吃了些暗亏,不过海棠武德还是很不错的,既然是技不如人,便准备离开,刚要转身之际她好像又想起什么,身形一顿,问道:“打也打过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下回吧!再见时一定告诉你。”棠平自然是知道海棠要他说什么,可是场合不对,棠平只能是抱歉摇头拒绝了。 “有些遗憾。”海棠也知道有些手段不好在众人面前说,便不再强求,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就像化作一缕清风般快速向远方掠去,不多时就消失在黑夜中。 …… 棠平这边结束了,但罗公然他们却越打越欢,双方都是以武将的方式争斗,大开大合间每一击都是势大力沉。 “当!” 一声闷响,上杉虎手中的蛇矛被高达等虎卫连手挡住,罗公然也趁这个空挡,将手中长枪迅猛的抽向上杉虎的后背。上杉虎也是名不虚传,身后的破空声响起时,他立马就反应过来,迅速压低身形,同时抽矛横扫。 罗公然见上杉虎的动作,不得不收回长枪的攻势,然后竖枪硬生生挡下上杉虎的攻击。 攻击再次被挡下,上杉虎也极为窝火,他纵横战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可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想不出破局的办法,只能是双脚一磕马腹,于罗公然等人拉开距离再做打算。 “大人,撤吧!” 就在上杉虎脱离了罗公然等人的围殴时,他亲兵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也脱离战场来到他的身边小声劝道:“吕大人那边想来也拖不了黑骑太久,待黑骑一到,加上对方营中的九品高手,我们到时就真的走不了。” 上杉虎虽然脾气火爆,但绝对不是个蠢货,见亲兵只余一人,他知道自己是没机会救出肖恩了。 “走!”声音低沉,上杉虎见事不可为,便趁着罗公然等人还没重新包围上来,带着最后一名亲兵,打马向北齐方向狂奔而去。 没想到上杉虎会趁机逃跑,高达微微一怔后,来到罗公然旁边问道:“追吗?” 罗公然也没想到上杉虎会这么快溜走,不过向来谨慎的他,对高达摇了摇头回道:“不必了,一个巅峰期的九品上高手,一心想要逃命的话,我们也没办把他留下。” …… 棠平和罗公然这两边战场都如预料中的一样,但范闲这边就有些麻烦了。在树林中一番搏杀后,这批刺客所剩不到三五人,也就这时,刺耳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瞬间监察院剑手就有好几个,应声倒地不起了。 “小心,对方是九品上的箭手,大家注意隐蔽。”见这情况,范闲哪里还不知道是燕小乙出手了,他第一时间就大声的提醒众人。 “嗖!” 就这他出声时,一支力量更强劲速度更快的箭矢直射他而来。范闲不愧是被五竹训练出来的,他来不及多想,就地扑倒,那箭矢在他扑倒的一瞬间,就带着破空声擦着他后脑勺飞过,直接贯穿了他前边的一棵大树。 “棠田、王启年!” 范闲是真被打出火气了,只见他暴喝一声,就快速的在树林中窜动开来。王启年和棠田两人也不含糊,运使轻功身法,开始分散燕小乙的注意力。 远处黑暗中的燕小乙,见这一幕,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张弓搭箭,把箭矢一根一根连珠射出。 不过他到底是小瞧天下人了,他射出的箭矢,被三人一一躲避开来。三箭都没命中,他的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就在他准备继续张弓搭箭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利箭像毒蛇一般锁定了他的位置。 “该死!”作为本命射手,燕小乙一刹那间就判断出这一箭的威力了,他再也不敢大意,迅猛的向旁边扑倒。 范闲三人躲避燕小乙的箭,虽然有些狼狈,但并不是全然没有反击的实力的,棠田就是抓住燕小乙轻敌的时候,开始展开反击的。 “嗖!”第一次在弓箭一道上吃亏,燕小乙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在他真气的灌输下,又是一连三箭,这次的箭犹如噬魂神物一般,不可一世的朝三人袭来。 好在三人早有准备,在破空声刚刚响起时,就第一时间闪避,不然以这箭矢的速度和力量,三人绝对是接不住的。 “轰,轰,轰。”三声惊雷般的巨响在树林中响起,一时间有大树被拦腰折断、有巨石破碎,尘土飞扬动静极大。 好在这种箭矢,燕小乙也不可能一直连射,棠田也不管准头,一个翻身就往燕小乙的方向连连射击,范闲和王启年也向燕小乙的方向掠去,欲迷惑于他。 正文 第十章 燕小乙(陨) 自从出道以来,一直是狂傲不羁的燕小乙,不知道有多久没体验过这种无力感了。上次在宫中被人戏耍,那是因为他当时根本没动全力,可今晚他用全力射出三箭,竟然是无一命中。黑暗中他那如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弓箭看,先看看是不是弓出了问题?要知道一直以来他可是被称为,大宗师以下远程攻击的‘第一人’啊! “嗖、嗖、嗖!”又是三箭朝他飞来,可燕小乙看都没看一眼,以他的经验不难判断这三箭是对方慌乱中射出来的,没有半点准心可言。不过毕竟是在战斗,他也不敢真的这么肆无忌惮的分心,简单的收拾好心情后,重新看向林中那不到挪移纵跃的身影,他再次张弓搭箭。 “嗖。”这次燕小乙射箭的速度控制得比较慢,他总是觉得自己全力三箭会落空,和他的之前的心态有关。 范闲等人也不好受,九品上的高手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必须全身贯注应对燕小乙射过来的箭矢,哪怕燕小乙要分心同时对付三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全神贯注的高强度对战,众人的精气神也渐渐有不支之兆。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在树林中响起,王启年纵跃间,一个不注意,就被燕小乙命中了右肩。 “老王。”这熟悉的声音,范闲不用判断就知道是王启年发出的,顿时他心中一沉,以为这个得力的手下就要步入藤子京的后尘了。 “大人,我没大碍,你们小心一点,我这边已经没办法,继续帮忙的。”王启年听到范闲的声音,怕他愤怒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判断,便强忍右肩伤口的疼痛,大声的回答一句。 “没事就好,注意隐蔽,这箭矢就犹如长了眼睛的毒蛇,一不小心是要人命的。”范闲得到王启年的回答,心下安定不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他,虽然嘴上还在提醒王启年注意安全,可大脑却在苦逼速分析破局只法。 范闲敢肯定海让就在附近伺机而动,可要怎么给他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呢?要知道范闲等人本来修为就比燕小乙弱,在加上不对等的消耗,如果不想想办法,那今夜铁定就要无功而返了。 “嗖!”又是一箭向范闲藏身的地方快速袭来,他条件反应般就地一个翻滚,换了个隐蔽的地方,他没来得及休息,便扯开嗓子喊道:“燕统领,同为庆国官员,你就没想过,今夜要是杀不死我范某人,你该会面对什么结果吗?” 范闲这话还真给他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因为燕小乙没想到范闲会对他喊话,不过愣神一瞬间的事,燕小乙重新张开大弓,冷冷一笑道:“范闲,只要你死了,使团众人我也会送他给你陪葬的。”一边说着话,手上也没有停止动作,一箭迅速破空朝声音所在地射去。 好在范闲足够谨慎,喊完话后就悄悄转移了,他可是足够重视燕小乙的实力的,“燕统领,就目前看来,你这‘天下第一箭手’有些浪得虚名啊!” 范闲这边用言语吸引燕小乙的注意,同时还有激怒他的想法,而躲在黑暗中的棠田知道机会来了。只要他接下来全力的压制燕小乙一会,海让必定就能抓住燕小乙的破绽。 “范闲,你想必也快撑不住了吧,想用来扰乱我,你也太……”燕小乙自以为猜到范闲的想法了,一边不急不慢的再次瞄准范闲所在的方位,一边有些得意的回着话,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根要命的箭矢已经飞快的朝他射来。 这一箭速度非常快,一息前,箭还远处,一息后,箭就到了眼前。 燕小乙来不及思考,直接鼓荡全身真气,直接挥动手中宝弓向箭矢打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棠田好歹是八品高手,他全力射击,虽然必燕小乙全力一击的威力要小,但也是不可小觑的。燕小乙猝不及防下,挡住了这一箭,虽然没有受伤,但也颇为狼狈。 棠田本来就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打败燕小乙,见他挡下自己全力的一箭,也不作他想,继续集中所有精力保持全力射击,他要保证五箭内压制住燕小乙,五箭后如果海让还不能抓住机会的话,那就只能前功尽弃了。 “嗖、嗖、嗖。”燕小乙真是气坏了,对面的箭手,一箭一箭的无缝衔接,让他根本没时间反击。不过他也不但,这种压得他狼狈不堪的箭,对方那个八品箭手,绝对射不出几箭的,只要挺过这一会的连环攻击,那他就会让对方明白,什么才是真真的‘天下第一箭’。 高手对决说来话长,可所有攻击都是一瞬间的事。 事情最终的进展,果然没有出乎燕小乙的预料,在挡住对方的第六箭后,再也没有箭矢飞来了,燕小乙这才得以重新张弓搭箭。 如鹰隼的目光早在抵挡棠田攻击时,就锁定棠田所在的位置了,他相信自己这一箭铁定能送对方那个八品箭手上路。胜券在握的燕小乙没发现,就在他集中精力抵挡棠田全力攻击时,他身后的大树旁有一个老头悄悄出现。在他重新张弓搭箭,把所有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棠田那边时,老头如同鬼魅般动了。 修炼以速度‘闻名天下’的辟邪剑法,海让老头在同阶中绝对是速度最快的,向燕小乙这种以弓箭为武器的高手,被海让近身后绝对是有死无生的。 “噗呲。”就在燕小乙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刚要松开已经被他拉满月的弓弦时,他的右手被人从身后一剑斩断。 “啊!”胳膊处传来的疼痛感,让燕小乙心中一寒,一向狂妄自傲的他此刻终于是害怕了。他实在是想不通,以他的警觉性怎么会毫无察觉的被人摸到身旁。可无论燕小乙现在做何感想,但海让是不会给他时间的,只听又是刷的一声,燕小乙的左手同样是被斩断了。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魔幻,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燕小乙,一瞬间就已经失去威胁了。不过海让想起棠平的交代,便没有继续动手,他在等范闲前来处置。 “直接杀了吧!” 就在燕小乙发出惨叫时,范闲就知道海让已经得手了,所以他便全力冲了过来,准备同海让一起应付燕小乙的临死反扑。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冲到海让旁边时,燕小乙已经失去双手,倒在地上痛苦哀嚎了。 “好!” 海让明白不是范闲有同情心,而是像燕小乙这种人,面对死亡虽然也会害怕,但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是没有可能的。 “刷!”寒光再次闪动,燕小乙的头颅就搬家了,可怜‘天下第一箭手’就这样杀在边境…… 正文 第十二章 肖恩最后的教导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想和人述说而已呢?”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肖恩也算是对棠平的心性有些了解了,所以棠平会有这样的疑惑,他不是很意外,反而是语气温柔的笑道:“世间有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理由,并且有很多看似荒谬的事,它本就是荒谬,不需要过度揣摩。” 棠平笑了笑,说道:“前辈这话如果换成您兄弟来说,我或许相信,但您……” “做事情可以多想一点,揣测人心时尽量简单点,人心说复杂也复杂,说单纯也很单纯。” “一辈子活在阴谋算计中的您,竟然教育我说人心单纯,您不觉得……”棠平有些漠然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您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 肖恩嘲笑地望着他:“你不信我没关系,你仔细的想想陈萍萍、庆帝包括那个长公主,他们所做的算计那么多,但抛开表象是不是目的都很单纯?” “这……”肖恩这话犹如惊雷般,在棠平的脑海中炸响。两世为人的他从未接触过权谋,所以从到了京都后,他一直把这些‘大人物’当成洪水猛兽,总觉得他们随时随地都在算计着什么,可是肖恩这么一说,还真是…… “看似不寻常的事,往往就是很简单的。”说这话时,肖恩身上早已没了密谍头子该有的气势,反而如同一个在谆谆教导晚辈的普通老者。 “看来您还是想挑拨我对庆国的‘忠诚’啊!”棠平知道肖恩只是想多教一点东西给自己‘孙子’,可他不知道自己孙子根本就不是棠平。 “不错,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算计你。陈萍萍为什么一直帮你?你当真以为全是因为你父亲是监察院老人?或者说是你天赋异禀?他为你做这么多,可以说完全是为了算计我……”说着说着,就连肖恩这种人的心防,都差点忍不住把心中想法暴露。 棠平沉默了,肖恩这样的老狐狸,还是被玩弄人心的陈萍萍,用将近二十年时间的布局给骗了。 “他单纯只为得到我脑海中的秘密,就愿意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虽然我承认,我破不了他的局,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所以说最终我也没输。”肖恩此刻面无表情,他虽然说自己最终没有输给陈萍萍,可真实的想法只有他心中最清楚。 “好,您今天的话我记住了,同时我也认可,您只是单纯想把秘密告诉我的这个说法。”不怪棠平疑神疑鬼,没玩过权谋这些东西,总是会觉得这些玩弄人心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充满算计的。 闻言,肖恩用一种很莫名的神色看着棠平,很平淡地说道:“将来要摆正心态,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如果你不站在和别人同等高度思考问题,你如何能成大事?”看着棠平有认真听,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你只要能察觉到他们的最终目的,不说破局,但保全自己从中获利还是很简单的。” “多谢前辈教导!”棠平真心实意地向肖恩行了一礼,虽然肖恩是失败者,但他那算计极为精准的大脑里,可是装着无数人一辈子都参悟不透的经验。 受了棠平这一个大礼,肖恩缓缓抬头,他那总是带着阴寒的双眸中,竟有一丝慈爱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冷然说道:“最后在教你一点,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对你的好,就比如现在的我。” 点了点头,棠平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才轻声说道:“过了雾渡河,我就无法再听您的教诲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或者说您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做的事吗?” “到了北齐,有空去见见庄墨韩,就说,就说……”肖恩枯老的脸庞上出现一丝惶然,“算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就去见见面就行。” “可以!”棠平想了想点头答应肖恩,然后从怀中摸出一颗极为不起眼的小蜡丸,放到肖恩那枯老的手掌上,诚恳的说道:“见血封喉,不愿再受折磨时可以用。” 做完这些事,他也不准备在马车上多待了,起身就准备下马车,不过临到车厢门时,他又开口说了一句:“如果没机会用这个东西,我会视情况,亲自送您上路的。” “哈哈!”望着重新被关上的车厢门,肖恩笑了,他在笑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 下了马车之后,看着朝阳下忙碌的营地,想着刚刚于肖恩的对话,棠平第一次正视自己内心。以前他谋划做事总是畏首畏尾,但经过肖恩这么一提点,他终于是想通了,不管是庆帝、陈萍萍亦或是秦业,他们也都是人,并没想像中那么可怕。 “少爷!”棠田见自家少爷已经从肖恩的马车上下来,便快步来到棠平身边,行了一礼道:“海老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先行去上京,有些事需要处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棠平疑惑道:“可知道海老去处理什么事?” “听海老说,去见一帮可怜人。”棠田没有隐瞒,直接把海让的原话转达给棠平。 “我知道了。”棠平眯眼想了想,就大概猜到海让口中的可怜人指的是谁了,“京都今天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老夫人已经到京都了,每天若若小姐都会到府上陪着老夫人。”棠田知道自家少爷想问什么,所以先把老夫人和范若若的事说完后,这才接着道:“伯山那边也查到许林的下落了,这个人似乎在策划一些对少爷不利的事,海老这次去上京有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件事。” “嗯!”棠平皱了皱眉,这个许林可是借着秦家提供的情报,把他在上京的势力几乎连根拔起,所以不说他想再次对付自己,就算他苟住了,棠平也会想方设法的把他除去。想了想,他话锋一转问道:“秦家那个老狐狸还是没有动作吗?”棠平可不相信,这老狐狸对秦恒的死,会不了了之。 “除了和二皇子有些来往外,整日都在打理他小院中的菜园子。” “这样吗?”棠平略微一琢磨,便想到记忆中好像范闲这次从北齐回去时,二皇子是有所动作的,“你记得传消息回去,让玉儿派人盯着二皇子和他掌握的那支军队。” 正文 第十四章 闲聊 信阳和京都的动向,棠平和范闲当然是不清楚的,就算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在意的,不然前些天两人就不会设计动手除去燕小乙了。 “雾渡河到了。” 使团车队走过一段有些泥泞的草甸,终于是来到了雾渡河边,望着那临时搭建栈桥,范闲勒马驻足,准备派人检查一遍。 “雾渡河镇本就是个偏僻小镇,这里虽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毕竟是两国接壤之处,双方驻军难免会有些许冲突,没有桥梁是很正常的。”棠平清楚范闲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所以主动开口为他解惑。 “嗯!”范闲出发前也是查过有关北齐的资料,但身为使团主官的他,要考虑的事有很多,所以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他倒是没记得那么清楚,听见棠平的话,他眉间的忧虑少了几分,说道:“副使林静去和北齐接待官员交涉,暂时还没反回,我们要不要先在这界河边休整一下?” “雾渡河本就是一条小河,我们让那些辎重车先过去。”摇了摇头,棠平否决了范闲的提议道:“虽然这栈桥只能是够容纳一辆马车前行,但我想北齐人还不至于在这里动手脚,再说就算他们有这想法,可他们也没有承担使团出事的后果的实力了。” 范闲被棠平这话说服了,所以他便下令让车队中,一辆运送普通辎重的马车先行,。 第一辆马车上了桥,车轮与起伏不平的简易木桥面接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看上去这临时栈桥似乎随时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吓人。 就在马车也桥上刚行驶到一半时,先行去和北齐交涉的使团副使,同北齐的驻守官兵一起到对岸准备迎接。 “这北齐驻军可真有意思。”望着对岸那些刚刚出现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样子,范闲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有些怀疑的道:“北齐派这些驻军前来戒防、护送,到底是为了向我们展示军队的威严,还是想让我们看他们抱着枪杆睡觉的样子。” “别扯这些没用的,那栈桥虽然看起来不中用,但第一辆车已经过去了,咱们得抓紧点,不然这车对得在这耽误多少时间啊。”棠平见马车已经顺利通过一辆了,便转头和范闲说了一句,就率先带着棠田通过栈桥。 ……马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地压过桥来,桥身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也越发响亮了,似乎是在抗议着马车连绵不绝的强暴。 “范大人见谅!这平时已经很少有人从这里过境了,所以仓促间,候某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北齐的候姓官员,见范闲一直盯着栈桥那边看,赶紧上前解释道:“您放心,虽然看着有些简陋了,但我们之前就试过,绝对没有问题的。” 范闲点了点头,他知道对于北齐的低级官员并不用太客气,因为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一切都是要以实力为主。 …… “前辈已经到北齐境内了,需要暂时把车窗给你打开一点吗?”就在范闲和北齐官员接洽时,无聊的棠平来到关押肖恩的马车上。 肖恩叹了一口,没有开口说话,枯老的脸庞上有些颓然,受了近二十年折磨的他,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可这真的还算是他熟悉的国度吗? 棠平见他没有说话,但还是主动将车窗打开些,让这属于北齐的光亮,顺着车窗映照在肖恩的脸上。 肖恩眯着双眼,鼻翼鼓动间,有些贪婪的呼吸着,让他魂牵梦绕的气息,早已习惯波澜不惊的他,此刻竟然是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近二十年过去了,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苍老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似在感慨又似在追忆。 “二十年的沧海桑田,虽然没有改变这片土地,但人心都变了,这里早已经不是您效忠北魏的国祚了。”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棠平并不想看肖恩这幅伤春悲秋的模样,毕竟肖恩可以算是他的半个‘人生导师’了。 闻言肖恩眯着眼睛,再次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象,忽然他觉得有些累了,便咳了一声,说道:“关上,不看了。”说着,他又轻咳两声才再次开口:“想来再过半天时间,我们应该也没机会再见了,陪我再聊会吧!。” 棠平没有拒绝,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肖恩,也不主动开口说话,而是等着听这个已经没有多少日子的老人,想对他说些什么。 肖恩抿着枯干的嘴唇,干涩的轻笑一声说道:“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没想到肖恩此时会跟自己聊这些,棠平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想了一会,真心实意地回答道:“以前还真没想过,小的时候想做人上人,觉得很威风;成长了一点,想着无拘无束;现在则想着,未来一定要在这个世界,留下点属于我的印记,不管好坏至少能证明我来过。” 肖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沉默着,不知道是为什么,此刻棠平的一番表述,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想起了那座庙。 “这世间就是个牢笼,想做什么一定要小心谨慎。”沉默了一会,肖恩冷漠得有些异常的说道:“你依然缺少很多经验,千万别把自己的小命给搞丢了。” “不会,我比你想像中的,要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棠平的声音地在他身后响起。 “苦荷的小徒弟不错,虽然不像外界传的天脉者,但是那身段却是个生孩子的料。”肖恩对棠平的话还是相信的,他也看出棠平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所以话锋一转便不在继续那个话题。 “咳、咳...”虽然习惯了肖恩那跳跃性的聊天方式,但棠平还是被这老家伙的话给呛到了,他对肖恩这古怪的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便问道:“前辈,您跟我说这些干嘛?再说咱们一老一少,再背后议论人家姑娘总归是不太好的。” “呵呵!”肖恩第一次见棠平这个样子,笑声中久违的带上一丝快意,然后面不改色的严肃道:“我这一辈子比不上苦荷那光头,现在我就想拜托你一件事,把苦荷的小徒弟拿下。让她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让其中一个姓庄……算了,还是直接性棠就行,毕竟是你的孩子。” 正文 第十五章 交接 过河穿林,就在棠平和肖恩愉快地闲聊间,使团车队在北齐正规军的护送下,已经来到官道之上。 “少爷,北齐交接的人到了,您该出来了。”棠田的声音清晰地从车厢外传了进来,使得车厢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前辈,我该走了。”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和肖恩本就没什么关系,但棠平此刻还是有些…… “呵呵!”肖恩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大事的人,他淡然的笑了笑道:“放心吧,如果没有机会重获自由,我有手段了结自己,我现在只是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如果迎接我的还是那见不到天日的囚牢,我会选择你说的体面。只是到时麻烦你找到我的尸体,把我放在一个无人烟的地方,哪怕是喂野兽都行,就是不要把我入葬,我不喜欢被压在土里。” “好!”听着这苍老中带坦然的话语,棠平答应一声,也没再犹豫,起身直接出了马车。 望着棠平离开的背影,肖恩那枯老的的唇瓣几次抿动,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在多说。因为肖恩明白他要是说出自己是棠平的‘亲爷爷’,到时棠平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来救他,但肖恩清楚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的人了,他不愿意这么做。 …… 下了马车之后,棠平看了看官道两旁的景致,然后对棠田说道:“你觉得这里和咱们庆国有什么不同吗?” 棠田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然后恭敬的回答道:“少爷,您看前边那阵势,都快掐上了,您还有心思看风景啊!” “没事,打不起来,都是装腔作势罢了。”棠平不以为的往车队前边看去,棠田这小子没有瞎说,此刻官道上双方的阵势确实有些吓人。 “待会北齐的人就要接走肖恩和司理理了,你都准备好了吗?”身为主官的范闲,来到车队中间,向棠平确认情况。 “随时可以,一路上都问不出来的东西,现在再拖下去也没用。”棠平一边打量着北齐前来迎接的队伍,一边对笑着对范闲调侃道:“看来北齐皇帝对司姑娘是真的重视啊!你看看那娇嫩的小丫鬟、麻利的仆妇还有一看就知道是宫中的嬷嬷,这来迎接我们使团的北齐人,竟然有一半是来服务司姑娘的。” “花费这么大代价也要从我们庆国手中将司理理赎回北齐,那自然得重视了。”脸上的神色丝毫没变,范闲一脸平静的回了一句。 “这还能忍?”棠平可不信范闲对司理理真就没有半点感情,难得有机会打趣范闲,所以还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去拖住他们?让你有时间和司姑娘好好道个别。” “我谢谢你啊!”范闲白了棠平一眼,这才说道:“你没看锦衣卫和监察院都对上了吗?” 范闲这话可没有夸大,队伍前端,一身锦衣、腰佩弯刀、浑身透透着阴寒味道的锦衣卫,此刻正和监察院的剑手对峙,那浓烈的敌对情绪都不需要过多酝酿,只要一个不对手握刀柄的双方觉对会第一时间展开血拼。 “毕竟是两国最大特务机构,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双方手上早已染满对方的血水了,所以有今日这场面也不奇怪。”棠平也知道调侃适可而止,所以也说完后,就让人护着肖恩的马车,跟范闲一起上前交接。 …… 范闲带着肖恩和司理理的马车来到队伍前端,北齐的官员赶紧走到他身边向他解释一下,范闲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挥了挥手,让手下的监察院剑手放松一些,毕竟现在是使团访问,又不是要在战场分高低。 不待休息,双方便开始安排交接仪式。 先是肖恩手脚带着镣铐,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虽然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但也比棠平记忆中那个满身血污,还断了双脚的样子要好得多,最起码现在的肖恩,满头白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整洁。 “拜见肖恩大人!” 官道之上鲜衣怒马的锦衣卫们齐声下马,半跪于地,向着手脚还带着镣铐的老人行了下属之礼。虽然现在北齐的锦衣卫,根本就没见过肖恩,更是明白肖恩还是今后他们要严加看防的重范。但是要知道现如今的锦衣卫,前身可以是肖恩一手打造的,要是没有肖恩留下的那个最隐秘凶险的特务机构,哪有他们锦衣卫今日的风光。 张了张枯老的唇瓣,肖恩想对这些跪在官道上的徒子徒孙说着什么,最终只是眯着眼睛,淡淡的挥了挥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棠平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或许不了解肖恩的人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只有棠平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肖恩此刻或许会很狼狈,但绝对不会失了心气的模样。 ………… 肖恩被锦衣卫带走后,司理理这边也差不多开始交接,只是交接前,那些上京来的仆妇丫鬟们还要为她沐浴更衣,所以时间上要比交接肖恩时要长了许多。 忙碌了好一会,一身华丽衣裳的司理理才踩着微软的秀墩,从马车上下来。 黑发轻挽,红唇含朱,一身丰润的曲线也是恰到好处,难怪曾经会艳压流晶河众多佳人。就这眼眸顾盼流波,眉如远黛的样子,很难不让眼前一亮。 棠平注意到范闲眼中有一丝黯然之色一闪而逝,不过场合不对,他也就熄了调侃他的心思。 之见范闲一脸平静的上前几步,隔着一堆妇女对司理理拱手一礼。 不过还未等范闲开口,一个听说过南庆小诗仙和司理理之间绯色传闻的老嬷嬷,顿时对范闲面露鄙夷的嘲讽道:“这位南庆官员,司姑娘可是我们陛下亲点之人,你这样可是不礼数。” 闻言,本就心情不好的范闲就更加不爽了,他侧头向老嬷嬷望去,只是不等他开口,那老嬷嬷又蔑视的嘀咕一句:“都说南庆是蛮夷之地,以前我还不太信,但今日一见,想来传言不假,你一个南庆高官都这么没有礼数,当真称你一句南蛮子,也不算冤枉人。” 老嬷嬷这话算是惹怒范闲了,之见他俊美的脸上堆满笑容,然后一步步朝那老嬷嬷走去。 老嬷嬷还以为范闲这是要认怂了,所以更加得意的站在原地,她要等着这个被她羞辱的南庆官员,来给给她鞠躬服软,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范闲来到她的近前,并没有想象中的卑躬屈膝,而是直接抬手给她狠狠的来了一巴掌。 “啪!” 正文 第十八章 上京城中有‘可怜人’ “王启年!”在海棠离开后,棠平打马来到范闲所在的位置,正好看见王启年似乎又在耍宝,便笑着问道:“你这家伙是不是又在背后使坏?我可告诉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背后诋毁我,我定让你另一条腿也瘸上几个月。” “姑爷,您这是哪里话, 王某可不是那样的人。”王启年正一脸讨好之色的拍着范闲的马屁,听见棠平的声音,脸色瞬间一变,十分正紧的转头看向棠平,恭敬的解释道:“姑爷,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人, 王某刚刚可是极力在夸您呢。” “少爷, 他在诡辩,我刚刚有认真在听,他的话是明褒暗贬。”棠田见王启年敢公然糊弄自家少爷,这哪里还能忍?顿时第一跳出来,怒声揭穿王启年的‘真面目’。 “棠兄弟说得对。”冷峻感十足的高达,再一次给王启年来了一击,似他与棠田这种人,是最看不得王启年的做派,所以棠田一开口,他便嗡声嗡气的附和道:“姑爷,这人真真是个小人,刚刚还在挑唆少爷和您的关系呢。” “我...这……”王启年觉得自己失策了, 没想到一向油滑的他,尽然这么没有‘人缘’, 被两个憨憨这样一闹,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辩驳了。 “哈哈!”在场的其他人都笑了, 就连范闲都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油嘴滑舌的老王, 竟然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王启年是个人精,见范闲搭话,赶紧一脸恭谦的接茬道:“大人您说的是,教训是惨痛的,我回去定要好好反思一下!”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扫了一眼棠田和高达,心中暗忖,接下来的路程中,定要好好调教这两个憨货。 众人笑谈时,那位一直存在感不高的副使林静,也忍不住接腔道:“其实王大人说的也没错,大人和棠将军都是声名远扬的俊杰,这到了上京自然是会被北齐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所倾慕。再说上京也是当世最繁华的地方之一,那里女子较京都流晶河上的红妆,又别有一番风采,您二位要是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有理!”见终于有人声援自己了,王启年这哪里还能忍,赶紧第一时间接话道:“林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大人、姑爷您看林大人都赞同我的话了,这哪里还能有错。” …… …… 由雾渡河往上京, 距离也是极为遥远的,随着车队一天一天地向东行进,众人初始的闲情惬意也渐渐消磨殆尽,这会再看官道两旁那枯燥的景色也不在新奇。 “少爷,这路途还有很远,您不如换乘马车?”这天同棠平一起的罗公然,瞧见自家少爷情绪不高,便出声提议道:“在马车上,您可以看看话本解解乏。” 有锦衣卫和沿途军队护送,罗公然知道在北齐的国土上,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敢来使团闹事,所以在安全的情况下,他也不忍心让自家少爷这么辛苦。 棠平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并不是棠平矫情,虽然这一路上很无聊,但是这里是在北齐,自己一个年少成名的武将,出行间不骑马反而是窝在马车里,难免会让人看轻几分。 见棠平如此,罗公然也不好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家少爷是武官,确实不合适同范闲等文官一样,所以便也沉默下来。 许久以后,无聊的棠平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问道:“最近可有海老和伯山的消息?” “有。”因为都是日常报平安的消息,所以这几日罗公然也就没和自己少爷汇报,不过现在棠平主动问起,他便简洁的跟棠平说道:“除了每日的报平安外,海老也不曾多说什么,属下才没有主动向您禀报。” 棠平微微皱眉,对罗公然说道:“这事你做的没错,只是这海老已经到了上京有段时间了,怎么会还没有行动呢?” “少爷,您放心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海老在谋划些什么,但是以海老的手段应该不会有事的。”罗公然明白自家少爷不是怪海让迟迟不动手,而是担心海让众人的安全,所以便出声劝慰道:“那个许林如今是锦衣的副千户,海老他们想在北齐对许林动手,也确实得需要时间筹谋一二。” “是这么个道理,看来我这是关心则乱了。”只要苦荷不出手,以海让的武学修为,在上京虽然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做起事来肯定是不能同在庆国时一样,之所以会多想,棠平觉得自己是被烦躁的情绪给影响了。 …… 由于庆国使团马上就要到来,锦衣卫镇抚使沈重,也是不敢大意,他将手低下的锦衣卫全部都散了出去,就好似一张滔天罗网那般,将整个上京城给笼罩起来,以确保上京城不会在庆国使团到访时出什么问题。 “公公,如今上京戒严,您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上京城中,一处破落的小院内,海让正和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坐在庭院中说着话,只见那男女二人面对海让时神色恭敬,只不过在那男人的话说出口时,两人眼中都有担忧的神色。 “不必担心,这些事我自有打算。”海让知道两人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不过既然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敢算计少爷,那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要帮少爷除去这祸患。 “您……” 那二人见说服不了海让,眼中忧色更加浓郁几分,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被海让挥手打断道:“咱们都是可怜人,不过我比你们幸运,我回到家乡时碰上现在的主子,所以心灵上有了依托。”说着,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如今这局面来之不易,我不想你们也牵扯到我要做的事中,所以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了。” “公公……”那男女二人闻言皆是跪在海让面前,那女的面色有些悲戚的开口说道:“您既然明白我们的心意,为何还要拒绝我们这些可怜人呢?是您当初救了我们,我们才有机会活到现在,可现在您也想抛弃我们了吗?” 听着这话,海让心中也不是滋味,他深深明白这些人有多不容易,所以女子的话,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答。 ……最终,沉默许久之后,海让还是狠不下心来,便沉声对跪在地上的男女道:“这事等我问过少爷,再来给你们答复。不过今晚的行动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参与。” 正文 第十九章 嫁祸上杉虎 和二人简单的商讨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后,海让佝偻着身子离开了这破落的小院,因为夜幕已然降临,他要去杀人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院中男女担忧之色不减,他们还不知道海让以是九品上的高手, 所以以为海让这一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提二人作何想法,海让已经朝许林的府邸赶去,那里有伯山在盯着,他要先与伯山会合,在伺机而动。 …… 今天许林正在府中设宴,宴请的人都是锦衣卫中的青年同僚, 颇有野心的他,可不会只甘心做个副千户。 海让到许府附近时, 只见这座不大的府邸已经是灯火通明,借着府中灯火的亮光,海让仔细的观察起来。 “海老!” 就在海让眯着眼睛打量许府情况时,伯山悄悄的出现在他身边。其实伯山还没靠近时,海让就已经发现他了,只不过感应到是伯山的气息,他这才没做出反应罢了。 打了声招呼,伯山恭敬的站到海让身侧,轻声说道:“许林前段时间在函谷关战败后,搭上了同样是败军之将的长安候,通过长安候倒向了太后党,所以被编入锦衣卫,这人有些野心,在锦衣卫中除了镇府使沈重外,和招抚使等人都不太对付,您看……” 伯山可谓是恨极许林, 正是这个许林让他和冰、清等人在北齐的几年努力付之东流, 所以这段时间他在北齐做了大量工作,就是为了要杀死许林。 “嗯!”海让一边听着罗公然的汇报, 一边思忖着待会杀许林时,要伪装成哪方面的势力,才能很好的混淆视听。 “他在上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关于许林的情报,海让只让那群‘可怜人’提供个地址而已,其他的事都是伯山一手在调查,不是那些‘可怜人’查不到,而是海让怕他们被锦衣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毕竟他们不是专业的。 听到海让的问话,伯山仔细地想了想,这才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许林虽然和锦衣同僚有些不对付,但明面上他还是很谨慎的,并没得罪什么人。” “那这样说来混淆视听的做法是行不通了?”在战败后回到上京,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许林当然不是无能之辈,伯山的回答海让也不意外,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海让的话让伯山心中一动, 他稍微犹豫一会, 才不确定的说道:“今日白天, 我跟踪他时, 远远瞧见肖恩回到京都后,就是由他负责接手的,我们能不能做成上杉虎一方动的手?” 海让和伯山在许府外商谈时,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间,许府中的宴席已经过半,堂中众人皆已经醉意显现。 “我先进去探探情况。”有了定论后,海让吩咐伯山在外面等候,自己则是脚尖在地面一点,无声无息的向许府中掠去。 因为是要拉拢同僚,所以许林待酒菜上齐后,便让府中下人不得靠近大堂。毕竟同为锦衣卫同僚,喝酒吃菜间,难免会谈及一些锦衣卫中的工作,而这些事可大多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海让摸到大堂屋顶时,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堂中几个人正在说着醉话。 海让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他一个纵身轻飘飘的落到大堂门口,透过那虚掩的屏风,轻易就将堂中情况尽收眼底,只见堂中共有五人,其中二人已经趴在桌上了,其他三人还在摇摇晃晃的端着酒杯拼酒。 “许大人,您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定能飞黄腾达,到时还得劳您扶持,我李力在此再先敬您一杯。”一个年岁比许林大一点的锦衣卫副千户,正端着酒杯要给许林敬酒,在他眼里许林是有能力的人,不远的将来一定会高升的。 许林也是高兴,今天他这酒宴可没白办,拉拢同僚效果明显,见李力要向自己敬酒,也不推辞,乐呵呵的端着酒杯回道:“李哥哪里话,这次审讯那老家伙,还得你和张兄多多配合。”说着,还不忘一旁没有醉倒的张百户,端着酒杯对张百户示意,道:“咱们都是兄弟,这杯酒大家一起干了。” 张百户酒意上头,也颇为豪气的端起酒杯,准备和两位副千户一起碰杯。只是恍惚间,他见许林身后有个身影正举着钢刀,向许林脖颈横劈而去。 瞬息之间,那人连劈两刀,许林和李力顿时就脑袋搬家了。 张百户见刚刚还在和自己推杯换盏的两位大人,此刻头颅飘起,鲜血喷涌而出,他顿时打了一个哆嗦酒意全无。 张百户也是聪明人,见来人一个照面就连砍两人,反应过来的他,立时暴喝一声:“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杀害朝廷命官。” 海让是故意让张百户有说话的时间的,见醉倒的两个家伙和许府下人都有了动静,他便语气漠然的说道:“敢对肖老不敬,你们都该死。”说着,也不在留手,掠到张百户身边手起刀落,然后也不在停留,直接如闪电般窜出许府。 许府外等候的伯山,见一道人影落到他的身旁,便恭敬地轻声问道:“您这就解决了?” “走吧,只是解决几个醉鬼有什么难的。”海让觉得这事不值一提,听见身后许府中传来的动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率先向黑暗中走去。 “咕噜!”伯山咽了咽口水,里面几人实力他多少都有些了解,见海让这般风轻云淡,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 海让在上京做的事,棠平暂时还不知道。此时使团正在驿站中休息,睡不着的棠平和范闲两人,正坐在驿站的屋顶喝酒赏月呢。 “明日应该就能到达上京了,你要有空的话,帮我留意下内库在上京的事。”灌了一口棠平携带来的桃花酿,范闲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幽幽的开口说着。 “嗯?”棠平有些奇怪,范闲为什么要他帮这个忙,便收回看星空的目光,转头疑惑的看向范闲,问道:“这些事王启年就能做,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吗?” 听到这话,范闲神情并没有波动,他微微一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但我能猜到,你北齐之行的目的似乎早已达成,所以不找你找谁啊?” “我有什么好处?”范闲这话并不能说服棠平,他问话地声音也很平静。 范闲当然不会因为这话气恼,他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我尽量不烦你,这个条件可以吗?” “可以,但是还不够!”虽然范闲说得很荒谬,但棠平听了却是点了点,不过旋即又摇了摇头。 …… 正文 第二十章 到达上京 北齐上京城,这座城池比庆国京都城还要高大雄壮,由大块青石砌成的城墙,高有三丈且略微有些倾斜。 望着这座庞大的城池,众人皆是能感受到,似有一股庄严巍峨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终于是到了!”棠平骑在马上发出一句感慨,这一路上路途遥远, 其中的辛苦,没有尝试过的人,当真是无法感同身受。 失去美人陪伴的范闲,今日也是骑马同众人一起赶路,这会听到棠平的感慨,也是点头赞同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真要行万里路, 又有几人能坚持得住呢?” “大人真不愧为咱们庆国文人之楷模, 这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包含微言大义的良言谨句!”一旁的林静听到两人说的话,先是拍了范闲一记马屁,然后又笑着说道:“不过这行万里路的文人学子还真不少,要知道天下的读书人基本都将北齐奉为正统,每年春闱时都会有人不远‘万里’赶到北齐参加科举,就连我们庆国的学子也不例外。” “难怪之前一路上见到的北齐百姓,看我们的眼神充满蔑视和鄙夷。”一路上北齐接待人员,都不让使团成员在热闹的城镇休整,通过这些奇怪的举动,再结合林静的话,范闲终于是想明白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了,便颇为好笑的轻声说道:“蒙着块黑布,就当自己不怕黑了。” “行了!”棠平出言打断众人的闲聊道:“北齐毕竟是延续北魏的国祚,对邻国瞧不上也是自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有传承底蕴的。”说着,又一指远处的城门口, 说道:“人家已经摆开阵势迎接了,咱们在这谈笑风生也不合适。” 官道之上,众人顺着棠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就看到城门那边早以清场,北齐的相关司处官员,正在城门前的空地上等候着庆国使团的到来。 当下众人都正了正衣冠,都是恢复庄严的神情,不在言语谈笑。车队的速度也渐渐放缓,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姿态向上京城靠近。 …… 随着车队缓缓停在上京城的城门口时,礼乐奏响,使团众人也是下马与北齐官员见礼。这一套流程,和上次在京都接待北齐使团时一般无二,只不过身份对换,舟车劳顿的人变成庆国一方,而北齐一方则是各个神采奕奕、衣饰华贵。 棠平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繁琐的仪式,自然是由副使林静陪着北齐官员开展,而他和范闲只是在介绍到自己时,微微颔首示意。 ……半个时辰后, 就在棠平都觉得有些不耐时,庆国驻北齐会馆同使林文来到他的身边,微笑的招呼道:“你就是棠平, 棠将军吧?” 棠平刚刚是有注意到他和范闲打招呼时,被范闲的态度给唬得一愣,没想他这时还有心情和自己招呼。 “林大人不愧是能胜任同使的人。”棠平此刻的心里活动,自然不会告诉林文,他微微一笑道:“见过林同使,我就是棠平,今后一段时间,在上京城还得劳您照应一二。” “同为庆国臣子,棠将军有用得上林某得地方,可以直接开口,能力之内的事一定不会推脱。”两人第一次见面,当然不会有什么一见如故的感觉,见面时能打个招呼简单的客套几句,就已经很不错了。 “棠将军,你过来下。”就在棠平和林文尬聊时,同范闲站在一起的林静忽然叫了他一声。 棠平转头看去,原来不知何时,范闲和林静已经和一个北齐官员站到一起了。 “是北齐鸿胪寺少卿卫华,棠将军咱们一起过去会会他。”棠平正疑惑间,身旁的林文主动开口给他介绍一句。 “好,林同使先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棠平便随林文一起,迈步向范闲那边走去。 林静见卫华正和范闲聊天,没注意到棠平的到来,便轻咳一声,笑着提醒道:“卫少卿,这位就是我们棠平棠将军。” 棠平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便朝卫华拱了拱手,招呼道:“见过卫少卿!” “呵呵!”卫华笑了笑,然后拱手还礼道:“刚刚与范大人结识,不想这么快又碰上一个声名鹊起的俊杰。” 见卫华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同棠平一起过来的林文,不待棠平说话,便抢先一步对着卫华,笑骂道:“少在这装腔拿调,谁还不知你卫少卿是什么人啊!” 从林文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他与卫华之间颇为相熟。 卫华也不介意林文的调侃,他乐呵呵的应道:“这不是要接待你们的使团吗,要是太过散漫还不得被人说闲话。” “这是实话!”林文闻言顿时就乐了,他转头看向范闲和棠平道:“这卫少卿倒是没说假话,平日里这时候他估计还在丽香院里快活呢。” “诸位,流程基本已经走完,我还是先带你们到皇室别院安顿下来再说。”繁琐的礼仪终于是结束了,卫华见此便轻声提议道:“几位都是远道而来,先带你们安顿下来,待公务办完之后,本官做东还请诸位赏脸。” “你这是要给侯爷‘报仇’吗?”待卫华话音一落,林文便哈哈一笑,揭穿了卫华的目的。 ……众人笑谈间,就随着卫华进上京城。 上京城繁华无比,虽然街道不及京都那般宽广,但沿途青瓦淡墙的建筑,错落有致,各种酒楼小店皆是人来人往,氛围一点也不像是刚刚输了国战。 北齐的皇家别院座落在城西,恰好就在鸿胪寺衙门的后方,使团车队因为有卫华的亲自接待,所以畅通无阻的穿街而过。 一路上卫华都陪着众人闲聊,不管是两国朝政还是寻花问柳,他都能讲得头头是道,最难得的是他始终没有冷落任何一人。 ……使团到了别院,自有相关人等负责安排住宿,忙了好一会,终于是安排妥当。卫华也没有食言,在众人忙完后,他也安排好晚宴,但终归是顾及明日众人还要进宫面见北齐皇帝陛下,所以也没有拼酒这一出。 没有喝酒的晚宴,自然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待大家吃饱喝足后,卫华也就起身告辞了。 “诸位舟车劳顿,今夜且好好休息,一应事宜待明日再说。”卫华向众人拱了拱手,最后又叮嘱一句道:“我们北齐侍卫只会在外门处守卫,内院就交由使团自行安排。” “多谢卫少卿体谅!”作为主官,范闲这会也只能赶紧拱手表示感谢。 该交代都已经交代,卫华对众人点了点头,又拱了下手,然后才说道:“那本官就不耽误大家休息,告辞!” ……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模糊的想法 席散人去,整个皇家别院内只剩使团自己人,棠平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商议接下来的安排,不过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便起身笑道:“诸位,你们慢慢商议,我先回去休息了。” “棠将军您这是?”林文林静两兄弟, 对棠平的接触较少,见棠平这时候要离开,林文脸色略有不愉地缓声说道:“我们这是在敌国心脏,做事说话都得小心谨慎,如今大家正要……”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查觉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林静在对他使眼色,有些不解的想要询问。不过林静毕竟不是长年待在北齐的林文, 他虽然对棠平也不是太了解, 但是清楚棠平是隶属监察院的,想来接到的任务也与他们不同,所以便抢先开口说道:“棠将军的职司与我等不同,你就莫要多问了。” 棠平倒是对林文林静两人的反应没有兴趣,听到林静的话后,他只是微微颔首,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能做外交职司的人,反应都不会太慢,听林静这么一讲,林文略一沉吟之后,便起身对棠平拱了拱手,带着歉意道:“棠将军海涵,林某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无需如此。”摆了摆手,棠平也没有和林文计较,再次向众人拱手施了一礼,便自行离开了。 “呵呵!”见气氛有些尴尬,王启年轻笑两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 他笑着说道:“诸位大人,我家姑爷年少从军,长年在军中历练,回到京都后又被编入监察院,所以很少参与这样的事,望大家多多担待。” 身为范闲的心腹,知道这会范闲不好开口,王启年便主动站出来,给林文林静解释一下。 “原来如此。”林文林静听到王启年的话,这时也能理解棠平的举动了。 端坐主位的范闲,确认众人误会解除后,才轻声开口说道:“棠平的事,我代他向诸位赔个不是,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请林同使给我们介绍下北齐近况。” 本来就是小事,在场的人也都是明事理的,所以林文兄弟也没在纠结,而是组织一下言语,缓缓开口, 将最近上京的局势报告给范闲知晓。 “上杉虎任的是闲职?上杉虎为了肖恩与锦衣卫有冲突?”随着林文的讲述, 范闲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事与他先前的判断不符,所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范闲等人分析北齐局势,棠平离开后,径直找到罗公然等人,让他们守好他的房间,便换上夜行服,一个纵身消失在别院的黑暗中。 出了皇家别院,棠平小心的感应一下,确定没被人监视,他这才朝海让留下的地址赶去。 ……运使轻功,在黑暗中快速掠动,不多时他就来到伯山和海让的临时驻地。 “咯吱!” 就在棠平刚停下脚步时,海让就把门给从内打开了,他略显老态的脸上笑意盈盈,朝一身夜行衣的棠平恭敬道:“少爷,您快进来吧!” 棠平见此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就抬脚走了进去。 海让和伯山的临时驻地,是一间不大的杂货店,棠平刚一进来,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店内情况,伯山就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跪下,颤声说道:“少爷,伯山让您失望了,多年苦心全都付之一炬,您……” “起来吧!”虽然伯山这一出有些突兀,但棠平反应也是极快,见伯山这个样子,便伸手扶起他,面色平静的说道:“知错能改,吸取教训就是,大好男儿何须如此。” 不是棠平心软,这件事虽然伯山和冰、清三人都负有警惕性不够的责任,但是即便要惩罚,也不是跪在自己面前认个错就行。 海让在一旁没有出声,他知道冰、清二人回到京都后也是失去了负责人的权利,被少爷安排去范若若身边充当护卫,所以伯山也不应该例外,有功就赏有错就罚,这才是正确的驭下之道。 “你的事回京都再说。”见伯山听话起身,棠平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海让道:“海老,你把许林的事跟我详细说说。” “诺!”海让见棠平并没有在伯山的事浪费时间,便知道棠平可能是没多少空闲时间,所以就不在迟疑,一边安排棠平坐下,一边给棠平讲事情的经过。 “这么说来,你的嫁祸没有成功?”待听完整个过程,棠平眉头微微一蹙,轻声说道:“如果你的安排有效,那么锦衣卫不可能毫动静。” “抓住机会,临时想到的法子,可能出现什么遗漏,所以……”海让也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伯山怕棠平会怪罪海让,赶紧恭敬的向棠平解释道:“少爷,您可能还不了太解沈重,他这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就算是发现是上杉虎所为,没有足够的把握时,他也不会出手的。” “几年没见,你对少爷我的认知也出现不小的变化啊!”听伯山这么说,棠平没有接茬,而是半眯着眼调侃一句,然后才轻笑道:“少爷我又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会不知其中道理。” 被棠平这么一说,伯山脸色顿时开始胀红,神情也有些局促,他不知所措地辩解道:“少爷,我……” “呵呵!”伯山这个样子,看着颇为搞笑,但毕竟是因为帮自己说话,这才被少爷拿话调侃,所以海让便出声笑着替他解围道:“少爷只是随口一说,这你也当真?” 听到海让的话,伯山大着胆子瞄了自家少爷一眼,见少爷脸上果然是挂着揶揄之色,这才心下安定。 ……一番了解过后。 “既然事以办妥,嫁祸能不能成对我们都没有影响,无须在意。”知道没出现什么问题,棠平便起身准备回别院了,他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时间本来就是不多。 看棠平这就要走,海让略一迟疑,便下定决心把那群老太监老宫女的存在给说了出来。本来已经要离开的棠平,听着海让说的这些情况,便驻足思考起来。要说这么一群人的存在,和他记忆中的那个‘联盟’倒是颇为相似,如果这股力量用得好的话,那是很有潜力的。 待海让说完,棠平思忖片刻,这才说道:“我回去琢磨琢磨,过几天在给你答复。” “是!”海让也知道接手这群人不是小事,所以也不着急,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少爷接不接受那只能看少爷的意思,他可不会为了这些人和自家少爷生出嫌隙。 “本来我们到北齐的目的都以达成,但现在又多了这么一档子事,那海老你接下来也别想歇着了。”海让既然选择和自己说这些,棠平知道他心中肯定是想帮,那些和他有同样遭遇的人,再加上这么一会功夫他心中也有了个模糊的想法,便对海让吩咐道:“你这几天帮我摸清肖恩的关押地,待我有计划后再和你细说。”说完,棠平也不在停留,自顾自的回皇家别院去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沈重(一) 坐在前往北齐皇宫的马车上,棠平精神状态明显不是很好,当然他这样不是昨夜北齐鸿胪寺安排的歌伎美人所导致的。是因为和海让的谈话,让他明白了,以往自己的眼界不够宽广,这个世界很大,他以往明显是被脑海中的记忆给束缚住了。 穿越前的记忆, 既给了他先知先觉的条件,同时也固化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比方说突然出现的那群‘可怜人’,记忆中就没有这群人的丁点消息。 “少爷,您这是?”罗公然看着自家少爷,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昨晚那歌伎美人都被少爷下令请走了啊!怎么还会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呢? 抬手拉开车窗,迎面抚来清冷的晨风,让棠平萎靡的精神, 顿时清醒不少,他搓了搓脸,这才对罗公然笑了笑道:“在想一些事情,以往只知道要往好的发展,可是终究是被认知给僵化了眼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折腾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改变什么。” 这话听得罗公然一怔,显然他是没听懂着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略有迟疑的说道:“您现在的成就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您怎么会突然……” “不够!”棠平摇了摇头,他没想和罗公然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认知不同,解释起来就会无比麻烦,他微微一笑, 转而说道:“如果有一天, 我要离开庆国, 或者说做一些不被庆国皇室所容忍的事, 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其实这样直接说出来,棠平也知道有儿戏了,但不知为何,他就想问问罗公然。 “应该会吧?”罗公然很诚实的回答,因为在他心里是真的不太确定,如果没有梅执礼一事,他会很肯定的给棠平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是经历过一次后,他对庆国皇室的信仰动摇了。 很意外,棠平没想到罗公然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同时也很欣慰他的坦诚,笑着抬手在罗公然的肩上拍了拍,棠平也就不在开口说什么了。 ……一路沉默,马车很快就来到北齐皇宫,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下了马车,看着精神翼翼的卫华,正笑意盈盈的带着队伍等候在那,棠平没有直接迎上去,而是原地整了整着装, 在那等候同样精神不佳的范闲下车。 范闲此刻一边抹着眼角,一边慢吞吞的从马车上下来, 他也不着急带人进皇宫,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皇宫前的街景。 “卫少卿,还在那边等着呢。”林静见范闲这个样子,上前轻声说道。 范闲没下车之前就看到卫华了,只不过一想他昨夜的安排,可能是故意折腾使团众人的,所以这才想着多晾他一会。 “走吧!”既然林静都提醒了,范闲也不好在装样子,便招呼棠平和林静一起向卫华走去。 双方没有客套,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接受宫中侍卫的检查,待一切都没有问后,就由卫华满脸堆笑的领着他们,踏进北齐皇宫。 与庆国皇宫的朱红色不同,北齐皇宫的建筑都以黑色为主。同样重重楼檐、万间殿宇的布局,在北齐皇宫这边,给范闲等人地感觉同样是厚重庄严,但却少了一点庆国皇宫那种压迫感。 穿过门洞,沿着长廊沉默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是来到了北齐皇宫的正殿。 望着阶梯上一个个凛然而立的北齐侍卫,棠平心中暗暗感慨,不管怎么说,北齐的大国底蕴还是很深厚的。 “南庆使臣到!” 就在众人拾阶而上时,正殿门前那个半佝身子,手持拂尘的太监头子,便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 进了北齐皇宫正殿,饶是以棠平、范闲和林静三人的心性,还是不免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那精美的蟠龙柱、昂贵的玻璃重檐,青玉铺就得直道,和直道旁的两池各种名贵鱼类,上述的每一样无一不是在向世人展示这座宫殿的奢华。 虽然心中感叹北齐的国力和财力,但三人都是面不改色,他们可不想被北齐的朝臣所轻视。 走过青玉铺就得直道,来到北齐众臣朝班的地点,站在檀木铺就的平台上,三人同卫华一起向那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北齐天子见礼。 “平身吧!”看着以臣子之礼拜见自己的敌国使臣,皇帝舒心微笑的让他们起身。 闻言众人站了起来,范闲和棠平沉默的退到一旁,由林静出言宣扬国书。 听着林静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念着,庆国皇帝陛下亲拟的国书,棠平有些无聊的偷偷打量北齐皇帝——战豆豆。 看着战豆豆一边听着林静那冠冕堂皇的话,一边不停微微颔首的同时,还时不时用古怪的眼神看范闲。瞧见这一幕,棠平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一片庄严肃穆中,这两个人还…… 打量几眼北齐皇帝的小动作,棠平就收回目光,装作低眉垂目的样子,不在有任何动作。 ……许久之后,林静的声音终于是停了下来,棠平轻吐一口气,知道终于是要结束了。 “使臣远来辛苦,退下歇息吧!”年轻的皇帝挥挥手。众人都是如释重负,对端坐龙椅的皇帝再次拜了拜,就准备拍屁股走人了。 同记忆中的一样,范闲被年轻的皇帝给留下了,只有棠平同林静先行出宫。 “不管在哪里,皇宫的繁复礼节都是最折磨人的。”出了正殿,棠平一边简单活动身子,一边对林静吐槽着。 两人身边没人跟着,所以林静也是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回道:“皇家威严,做臣子的只能辛苦些,不过好在我们庆国皇帝陛下,平日里不注重这些,否则……” 虽然林静话没有说完,但棠平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两声道:“否则官不聊生!” “棠将军不仅是打仗时妙计横出,就连说话都这般有趣生动。” 就在棠平和林静闲聊时,一道声音突兀的从旁边传来。棠平和林静同时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穿着锦衣卫官服的中年人,正满脸微笑的向两人走来。 “你是?”林静有些疑惑的向来人问道。 沈重笑呵呵的看着两人,自我介绍道:“鄙人沈重,刚刚无意听见二位的谈话,希望二位不要见怪才是。” 听到他的话,棠平神情不变,而林静则是瞳孔猛的一缩,显然是被这个名头给震住了。 “见过沈大人!”棠平见林静这个样子,只好拱手向沈重见礼,说道:“闲聊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何来怪罪一说。”说到这,顿了顿,棠平才继续问:“不知沈大人前来所谓何事?如是正事的话,您可能要失望了,我们范大人被你们皇帝陛下留在宫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呵呵!”沈重听到棠平的话,眼中有疑惑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同样是对两人拱了拱手,笑咪咪地回道:“我不找范大人,我是专门在此等候棠将军,不知将军可否赏脸一起走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沈重(二) 听沈重说是专门来找自己的,棠平便转头对林静说道:“林大人,你先回去休息一会,下午和鸿胪寺对接还得全靠你来主持呢。” 人家既然指名道姓是找棠平的,林静也不好多留,他一边偷偷给棠平使了个你自己小心的眼色,一边轻笑地说道:“既然如此, 那林某就先回去了,只不过公然他们还在宫外等候,棠将军可莫要逗留太久了。”说着,朝棠平和沈重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从棠平要林静先离开,到林静朝两人拱手道别, 沈重就这么乐呵呵的看着,期间是一句话都没说。 “沈大人, 久仰大名, 今日找棠某所谓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见林静已经走远,棠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重,看着他手指间粗大的玉扳指,看着他那如同被画出来的粗眉,看着他那平常至极的眼眸,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锦衣卫官服,棠平很愿意相信他是一个地主老财。 “棠将军何必如此客气呢?”沈重脸上笑容不减,侧身对棠平做了个请的手势,轻笑道:“听许林说过棠将军,所以好奇之下,就想来见见,棠将军请吧!” “看来这沈重是怀疑许林的死和我有关啊!”心中暗暗思忖,棠平面色不变,满脸阳光笑容的说道:“沈大人说我客气,您看您不是更客气吗?” “哈哈!”见棠平脚步未动,笑容温和的看着自己, 沈重上前两步握住棠平的手腕,笑道:“你说的是,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分先后,来个把臂同游如何?” 虽然棠平心中不习惯,但这会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清俊的脸庞上故作无奈状,轻叹道:“没想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竟然愿意同我这样的年轻人把臂同游,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惊掉眼珠子。” “见外了不是?说好不再客气的。”沈重转头看着棠平年轻的脸庞,微微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陈老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你这样武力惊人的年轻才俊不用,偏偏选一个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当提司……”说着,握住棠平手腕的力道还加重几分。 “沈大人,看来锦衣卫情报能力不行啊!”棠平呵呵笑了起来,摇头应道:“范闲范诗仙,可不单单只会吟诗作赋, 你们北齐的高手程巨树, 就是被他亲手击杀的。” 这话说的很直白, 沈重在心底暗叹,看来这位年轻的南朝同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想着这些,他的神情便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一见到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这一高兴,竟然忘了范诗仙还有这样的经历,真是你见笑了。” 两人边走边说,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两人这有说有笑的在皇宫中把臂同游,肯定会以为两人是忘年之交。 “沈大人整日操劳国家大事,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忘了也是正常。”待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时,棠平笑呵呵的说道:“您可是公务繁忙的沈指挥使,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见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沈重这才放开棠平的手腕,随意的找了个台阶坐下,淡淡道:“棠将军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你就不怕我现在对你下手吗?” 棠平也没矫情,自顾自的在沈重旁边坐下,微微仰头向远处望去,同样平静的开口说道:“代价太大你不敢。” 沈重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语气渐冷地说道:“棠将军说得对,在这里我确实不敢,可是离开上京回南庆的路途漫长,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沈大人,这些狠话就不必多说了,棠某要是真这么容易被吓到,那你也不会亲自来找我了。”棠头都没回,虽然不知道沈重是不是因为许林的事来找自己,但不管如何棠平都不会怕的。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听到棠平的回答,沈重眼珠一转,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棠将军可是一战屠杀万余人都不带眨眼的人,沈某怎么会愚蠢的吓唬你这样的人物呢。” 听着这话,棠平心里冷笑一声,收回远望的目光,转头看向沈重说道:“沈大人好兴致,专门跑来和棠某开这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说着,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接着说道:“你的笑话我听了,不过我昨夜没休息好,要是沈大人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似乎没料到棠平会忽然如此表现,沈重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年轻人就是没耐心,听我这上了年纪的人唠叨两句,这就不耐烦了?” “沈大人教训的是。”棠平点了点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您既然知道年轻人没耐心,那为何还要捉弄我这年轻人?” 沈重微微皱眉,淡淡地开口道:“棠将军既然急着回去休息,那我就不在客套了,希望你把救治肖恩的解药交给我吧!” “肖恩中毒了?”棠平偏头一脸疑惑的看向沈重,有些错愕的说道:“肖恩中毒你找人治不就行了,我又不会医术,怎么会有救治肖恩的解药?” “虽然不知道你对肖恩下了什么毒,但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这个样子呢?”沈重没有生气,他微微笑着说道:“肖恩身上的毒不解除,你们那个言公子可是也离不开上京哦。” 棠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眯着眼睛说道:“这种威胁的话,沈大人找范大人说就是,我又不是正使,言公子回不回去都对我又没影响。” “哎!”沈重轻叹了口气,这才语气幽幽道:“你又何必为难我呢?肖恩身上的毒不解,我就无法安心,这心安不下来,我就想杀人,这一想杀人,我就想起杀害许林的凶手,你说我要是让锦衣卫全力追查此事,你觉得那些人还能出得了上京城吗?” “原来许林死了啊!”棠平一脸惊讶和惋惜的样子,痛心地开口说道:“那沈大人还在等什么?赶紧去抓凶手啊!” 沈重闻言,就静静地看着棠平,也不再发一言一语。 他基本可以确定许林的死和棠平有关,虽然现在锦衣卫还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但许林这人他了解。除动手把棠平在北齐的势力铲除外,他基本没有得罪人,至于说矛头指向上杉虎,他用屁股想都不会相信的。 被沈重看着,棠平也不心怯,他知道沈重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用这么幼稚的借口威胁人。估计是锦衣卫察觉到什么了。要知道像锦衣卫、监察院这类机构,他们大部分的成员动向都是很隐秘的,而这次许林就这么恰好的被轻松做掉,沈重不起疑才怪。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莫名的信任 “原来你在这啊!”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棠平与沈重之间的沉默。两人寻声望去,只见海棠双手插在大口袋里,懒洋洋地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棠平见到是这个村姑,便温和一笑,问道:“圣女是在找我?” 此时日上中天,阳光一片炽烈。 海棠神色懒散, 双脚拖地不疾不徐的往棠平两人所在的位置走来,她没有理会棠平,而是看向一脸严肃的沈重,说道:“南庆的范大人出宫后,听说棠将军被沈指挥使请走,便请我过来看看。” 海棠在北齐地位特殊, 沈重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 便轻轻一笑自矜地应道:“在下常听一得力的手下提起棠将军, 心生好奇,正好今日得空便过了见见。” 听着沈重的话,海棠转头看向棠平,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询问之色丝毫不掩饰。 “沈指挥使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聊聊天而已。”棠平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端,他笑着解释道:“沈指挥使,经验老道又愿意提携后辈,所以这一聊就忘记了时间,劳圣女亲自前来寻找,真是……” 海棠知道棠平这就是在瞎扯,不待他说完,就转头撇了一眼沈重,轻声说道:“那位范大人还在宫外等候,我就先带他出去如何?” 沈重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有收获了,所以哈哈一笑,对海棠略带恭敬地说道:“您都开口了,哪有不成之理,只可惜我与堂将军还有许多话没说呢。” 两人都没搭理棠平, 棠平正好在一旁看着沈重,那一脸惋惜之色的表演。心中暗叹,这能当官的,真是个个演技精湛,哪怕在虚情假意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那都是声情并茂、情真意切啊! 对着沈重点了点头,海棠说了一句:“走吧!”便自顾自的转身,向皇宫外走去。 “沈指挥使,再会!”棠平没在意海棠的态度,他笑着朝沈重拱了拱手,就准备跟上海棠的步伐。 沈重在海棠转身离开时,脸上笑容也随之消失,他平静的对着满脸温和笑意与自己道别的棠平,淡淡道:“上京最近不平静,棠将军可要约束好手下,要是被锦衣卫误抓,那到时就没那么办了。” 棠平也懒得再管沈重的威胁,笑容可掬的回道:“这您放心,使团成员住的是皇家别院, 这要还能惊动锦衣卫,那到时自有人会找你们皇帝陛下交涉。” “你还走不走?” 就在沈重准备再说点什么时,海棠的声音再次传来,棠平便对张口欲言的沈重歉意一笑,转身追上已经走远的海棠。 …… 快步追上海棠,棠平与她并排走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拖着步子,沿长廊向皇宫外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快到皇宫外墙的门洞时,海棠突然驻足,侧头看了棠平一眼,淡淡说道:“你真对肖恩下毒了?” “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棠平一笑,抬手往额头上冒出的几滴汗水轻轻一抹,这才舒服的说道:“我那天用的手段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东西不是毒。” 不提上次的事还好,一提这事海棠就微微皱眉,虽然没有发怒,但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据锦衣卫调查,从肖恩出监狱后,全程都是由你和你麾下的亲兵看护,如果不是你动的手,那肖恩体内的剧毒是该怎么解释?” “嗯?就不能是监察院的安排吗?”棠平微微皱眉,似乎是对海棠这个说法不认同。 海棠沉默不语,其实她心中也是倾向于不是棠平动的手,因为几次于棠平接触下来,她不觉得棠平是这样的人。 ……好一会之后,海棠才轻声说道:“这些事本就和我没有关系,我相信棠将军既然说了不是,那就真的不是。”说着,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和棠将军交手,海棠对你那新奇的武学颇为佩服,若有闲暇,还请你不吝指教。” “可以!”海棠这话说得很真诚,所以棠平想了想就没有拒绝,点头应道:“使团的事我基本不参与,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都可以来皇家别院找我。” “莫要再拿冰片糊弄我。”海棠见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眉头微蹙地轻声说道。 棠平见海棠又提起这个,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你可以试试那冰片的威力。” 见棠平这模样,海棠静静地说道:“试试!” 既然海棠都这样说了,棠平也就没在推脱,以天山六阳掌运使真气,瞬间就在掌中凝结出冰片,屈指一弹,冰片便以特殊穴道打入海棠体内。 二人极有默契,海棠一脸平静的看着棠平的动作,也不闪不避,任由棠平施为。在冰片入体后,海棠立马就感觉到奇痒和剧痛一阵阵袭来,随着时间推移似乎体内真气竟然无法压制。 虽然海棠面色始终没有变化,但从她鼻尖冒出的汗珠,就不难看出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我说了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说着,棠平来到海棠身侧,拉起她的手,运使法门帮她拔除刚刚种下的生死符。 “你这真气古怪至极,四分阳六分阴,打入别人体内竟然有这样的奇效。”手被棠平拉着,海棠却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红脸作羞意,她十分冷静的分析起刚刚的感受。 棠平挑了挑眉,没想到海棠这么快就能分析出这些,要知道生死符可不是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啊! “我们天一道功法比较特殊。”棠平这个样子,海棠哪里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便出言解释一句。 听到这话,棠平也再没有纠结,他一脸真诚的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海棠你就不必谦虚了。” “不知道棠将军是从哪里学来的武功,要是这招式让有心人学了,可能……”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海棠竟然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 棠平微微一怔,知道对方也看出来了,略一思忖之后,认真说道:“家传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会。” 闻言,海棠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样的话,海棠就放心了。” 棠平没有接话,他不知道海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拢共就见过三次,她凭什么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呢? “直觉……”似乎知道棠平在想什么,海棠收回还被棠平拉着的手臂,双手往大口袋里一揣,一边转身向宫外走,一边轻笑地说道:“范大人还在宫外等着,下回有时间再慢慢聊这些吧!” 海棠这话也没错,这还在北齐皇宫之中,确实不是深究的时候。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疑问暂时压制下来,棠平这才跟着海棠向门洞中走去。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二皇子在行动 范闲看了一眼棠平,静静说道:“如今我们在敌国中心,你被他们的密谍头子盯上,那接下来可能就行动不便了。” “没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棠平淡淡地开口说道:“我的任务早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使团里待着就行。” 这话范闲听了只是笑笑,他根本不会相信棠平会这么安分, 端起凉透的茶水,轻抿一口,问道:“那内库的事?” “过两天就能有消息。”这是早就答应帮范闲的,所以棠平很干脆的点头说道:“使团的其它事我不参与,我要休息几天。” “可以!”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范闲哪里会不知道,棠平这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放下茶杯,他起身说道:“下午我带王启年他们出去一趟,有事的话晚上再说。” 以两人的关系,棠平根本就没有起身相送的打算,他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才说道:“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 “殿下何事愁眉不展?” 京都,此时的二皇子,心中不安的预感已然非常强烈。一旁的范无救和谢必安两人看到自家主子,紧皱眉头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 “北齐那条线必将出问题。” 作为自己心腹,谢必安与范无救是早就知道自己的部分安排,所以二皇子也就没有隐瞒。 “我们在那边的行动,不是由那位出手遮掩了吗?他范闲在北齐也是无根之木,当真就能这么厉害?” 范无救的神情明显透露着不太相信,他可不是谢必安那个只会武力的莽夫,长年跟随在二皇子身边, 他深深明白那个暗中支持二皇子的女人是有多么恐怖和疯狂。 “范闲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可是陛下亲自挑选的‘磨刀石’, 加上陈萍萍为他挑选的两个助手,如果这样你们还觉得他们不能查出问题,那你们就真的太小我父皇和陈萍萍的眼光了!” 此刻二皇子满脸疲惫,就连清幽的语气中都充满倦意,他太明白皇帝和陈萍萍的恐怖了,如果一不小他绝对会被那两人玩得‘粉身碎骨’。 听到自家主子这样说,哪怕是肆无忌惮惯的两人,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脑子比较简单的谢必安,终归是没有范无救地城府,他率先对着二皇子恭敬地说道:“既然无法隐藏,那就在使团回来的路上动手吧!只要范闲一死,所有事就会回到原来的局面。” 二皇子没有马上回应,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范无救,开口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沉吟片刻,范无救出声附和一句:“谢必安的提议不错!” 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二皇子自己都不明为何要对范无救有期待,他或许有小聪明,但这种大事…… 心思灵敏的范无救, 说话时一直偷偷注意自家主子的神色,见自己刚附和一句,二皇子眼中就漏出失望之色,他赶紧补救道:“其实从陛下对燕统领的死,没有多大反应就能看出,陛下暂时是不知道谁在向内库伸手。” 二皇子有些意外范无救能看出这些,不由得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用谢必安的计策,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范无救仔细思索一番之后,谨慎地再次说道:“动用咱们在检查院的暗棋,收买拉拢使团中的成员,陪合谢必安亲自带一些伪装北齐人的死士动手截杀范闲,同时把谢必安安排成被某些人拉拢的假像,这样一来不管能不能得手,都将对我们更加有利。” 二皇子琢磨着范无救的提议,这件事只要谋划得好,他确实可以从中渔利,只是明家和蓄养军队的事又该怎么掩盖呢? 自己说完想法后,自家主子竟然好一会没有说话,范无救不由得又偷偷观察二皇子的神情。 “必安,你对无救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吗?”二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范无救的小心思,不过范无救提议的也没有错,他手底下如今还真只有谢必安一人,适合执行这个计划。 谢必安摇了摇头,冷冷地应道:“不管殿下如何安排,必安一定全力以赴。” 二皇子笑了笑,满意的说道:“辛苦你走一趟明家,让他们挑一下好手给你,然后做好准备随时等候命令。” “诺!” 谢必安抱剑对二皇子施了一礼,然后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去执行自家主子的命令了。 “必安是真正的剑客!”看着谢必安离开的背影,范无救佩服的称赞道。 “是啊!明知道去截杀范闲没那么容易,可是必安却半点没有犹豫。”同样注视谢必安离开的二皇子,听到范无救的话,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声。他明白谢必安虽然更崇尚武力,但他又不是一个蠢货,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完全不是范闲等人的对手?可是对于命令,他却没有半点犹豫。 “要对付范闲,这些还不够。”收回目光,二皇子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便继续对范无救说道:“你我都知道,这样是不可能杀死范闲的,就算能暂时把水搅浑,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闻言范无救缓声说道:“范闲重情,得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才是!” 但凡有一点点机会,二皇子都不想同意范无救的这个提议,因为户部侍郎范建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虽然心中不愿意,可是所有人都在逼他,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想着这些,他疲惫的对范无救挥了挥手,道:“从范思辙身上找机会动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一定要把事情做隐秘一些,等范闲回来后,必须要让范府麻烦缠身。” “诺!” 范无救没想到自己会得了这样的差事,心中微微发寒地同时,他脸上神色不变,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待到范无救离开之后,二皇子起身来到书房,随后移动书架,露出一个密道,然后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大约走了有两刻钟左右,二皇子才走到密道的尽头,来到暗门前,他拉动了门前的一根细绳。 很快暗门缓缓开启,光线从门的另一边穿透而来,二皇子借着这光亮,抬腿就走了出去。 “殿下!” 暗门外也是一处宅院的书房,书房内一名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坐在书案前,显然是知道二皇子会来。 二皇子来到女子对面坐下,皱着眉头说道:“你让人盯着范无救。” “好!”女子没有半点迟疑,她一边给二皇子斟茶,一边柔声应答。 端起茶水轻抿一口,二皇子看向女子,继续说道:“提醒明家收敛一点,姑姑那边的崔家靠不住,范闲回来后,铁定要出事。”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对二皇子轻声说道:“我想去沧州等那位棠将军,我想我应该有把握说服他。”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棠玉的不安 没在门口多做逗留,三人进入小院内,海让才对着忙活倒茶的江新介绍道:“小新这就是我家少爷!” 听着海让的话,江新把茶水端到二人面前放好,这才对棠平敛衽一礼,道:“奴婢江新,见过少爷!” “不必多礼!”伸手虚扶, 棠平笑意盈盈的对江新,轻声说道:“海老跟我提过你们的事,既然你们把海老当长辈,那我们就算自己人了。” 江新以前一直是生活在皇宫之中,习惯了服从上位者,所以哪怕棠平态度很好,她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见她小心谨慎的样子,海让正准备开口安抚下她的情绪时,就听到院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 他顿时提高警惕。 “江新,谁来了?”刚推开院门,吕文就借着灯光,看到屋内有三道人影,瞬间就紧张起来。 “是吕文回来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新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匆匆打开屋门,对站在院中神色紧张的吕文招手道:“公公回来了,你快些进来吧。” 吕文本以为是锦衣卫的人找上门来了,这一听到江新地招呼,心中紧张和不安的情绪,霎时间就消失大半,抬腿就快步走进屋内。 “公公,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进屋就见海让乐呵呵的看着自己,吕文也顾不得其它,赶紧来到海让身前见礼说道。 吕文和江新一样, 见到海让没事,第一反应都是很开心,听着那情真意切的话语,棠平终于是明白海让为何会那么在意他们了。 此刻海让眼中充满欣慰的神色,但脸上却是笑容收敛,嘴里却是轻斥道:“走之前都已经跟你交代好了,为何你还是不听话?” “公公,我……”吕文被海让的态度给唬住了,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轻笑一声,棠平出声帮吕文解围,道:“他们也都是在关心你,海老你就不要责怪他们了。” 棠平这一开口,吕文这才转头打量起棠平,刚刚他还以为棠平是海让的跟班呢? “他就我家少爷!”海让见吕文竟然上下打量起棠平,立马就开口呵斥道:“还不过去给少爷见礼?” “哦,好!”被这么一呵斥,吕文这才后知后觉的走到棠平身前, 躬身一礼道:“吕文, 见过少爷。” “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么见外。”抬手虚扶一下,棠平看向海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海老,我们的决定就由你来跟他们说可好?” 棠平这话一出口,江新和吕文眼中地期许之色顿时就浮现出来,像他们这种人,出了皇宫就如同被遗弃的家禽,没了熟悉的环境和依靠,他们始终是无法心安。 “好!”海让没有迟疑地应了一声,他转头看向江新和吕文,缓缓开口,把棠平对他说的计划,一一都告诉两人。 初时,听到海让讲棠平不愿接收他们,二人皆是神色一暗,但出于对海让的信任,他们也没开口说什么。待海让将全部的计划都说出来时,他们两人也不再失望,转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刻钟左右,场中还是沉默着,棠平便轻笑的开口道:“听海老讲,你们人数不少,所以我便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你们要是有什么不同想法也可以说出来,我们商讨一下。” “少爷,您能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已经是很感激了!”听了棠平的话,吕文和江新两人同时摇头应道,他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棠平愿意帮他们这么多,已然是很难得了。 “少爷需要我们注意哪方面的消息呢?”想了想,最终吕文还是出声问道,他觉得如果他们对棠平没有用处的话,那可能会让海让为难。 “平日里只需将北齐发生的最新消息提供给我们就行。”棠平也知道,不说出点什么,可能江新、吕文和海让都安不下心来,所以便笑着说道:“当然要是我们有什么特殊的需求,你们也要全力协助,不然……” 话里地意思很明显,简单一说透,大家就明白棠平的用意。 “明日我会让人跟你对接消息如何传递,这事你们两人知道就行了,其他人维持原样,我们提供的资金你只管用来稳住大家的生活,这样你们也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人已经见到,棠平心里也有底了,便开口对他们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帮我留意皇宫中的动静,同时查一下庆国皇商在北齐的所作所为。” “诺!”虽然棠平说他们是互惠互赢,但江新和吕文依旧把自己当成棠平的下属,对棠平的吩咐,很自然的恭敬应下。 轻轻地摇了摇头,棠平也没去纠正他们的态度问题,他笑着起身说道:“既然事已经办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有什么问题,暂时都可以直接找海老。” 江新和吕文以为海让也准备同棠平一起离开,便准备送他们出门,但棠平却笑着说道:“海老送我出去就行,我还有点事和他交代一下。” 闻言海让微微一怔,不过随即他就跟着棠平向外面走去,而江新和吕文却是听话的留在屋内。 “肖恩那边你亲自盯着,北齐也不是没有高手,如果伯山他们去的话,很容易被沈重发现。”走到小院中,棠平声音极低的对海让说道。 “诺!”就算棠平不说,海让也准备亲自出手,毕竟在敌国中心,不小心谨慎的话,很容易就会出事。 “行,那就这样。”棠平对海让摆了摆手,就准备自己离开了。 见此,海让顿时着急地开口说道:“还是我护送您回去吧!” “不用!”棠平头也没回的摇了摇,才轻声应道:“想来你与他们还有事要说,就不必担心我了。”说完,整个身形就消失在夜幕中。 看着棠平离开的方向,海让既无奈有感动地笑着摇了摇头。 …… “谢必安离开二皇子的庄园后,就独自一人离开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至于范无救则还在京都。” 棠玉听完下边人的汇报,她思忖片刻,才语气清冷的开口说道:“谢必安那边通知叔山去跟着,范无救的话,你们不用盯得太紧,只需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么就行。” “诺!” 待她吩咐完,低下的探子就恭敬的行了一礼,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探子离开的背影,棠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负责京都情报的她,终觉得二皇子和那看似毫无动静的秦老头,不是那种吃了大亏,还能忍气吞声的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合作(一) 连着几天,正使范闲一直在处理接回小言公子的事。而棠平却悠闲的在皇家别院里泡茶,因为锦衣卫盯他盯得很紧,所以使团成员也十分理解他。 “你倒是行若无事,还有这么惬意地心思在这泡茶。”海棠看了一眼摆弄茶具的棠平,动作娴熟中带着点娴雅脱俗。 端起刚刚冲泡的上好茶水,给自己和海棠各斟了一杯, 看着茶杯升腾起的热气,棠平笑着说道:“不用整日为琐事烦忧,还有圣女相陪,这种日子,天下间又有几人可以享受到呢?” 海棠也是个奇妙的姑娘,棠平这样一说,她仔细地想了想,却是认同的点了头没有说话。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 先是用鼻尖闻了闻, 然后浅尝两口,才闭眼细细回味茶水入口的各种滋味。 “怎么样?”棠平似乎有些期待海棠对茶水的评价,所以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缓缓睁开双眸,她放下手中茶杯,轻声说道:“海棠对茶道没有研究,却是说不其中奥妙。” 棠平点了点头:“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可惜海棠没能品出茶水的好坏,还是可惜海棠没对他夸赞。 “可惜了?”海棠微笑着,那平常的脸上温柔无比,“茶水本就是解渴用的,花费如此多的时间泡茶,花里胡哨的还不如一碗凉水实在。” 棠平略一思忖,发现这话倒也正确,人只有吃饱没事干,才会有闲心琢磨这些玩意。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不是这样说:“我本以为依循天地自然之道修行的你,会喜欢这些, 所以才特意弄出来的。” “体悟自然, 乃是为了天人相通, 这与品茶有何关联?” “我听说茶能涤性,所以特意为你准备,好让你不为尘世的一切所鼓惑。”话语轻轻飘飘地,棠平也不知为何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说道:“沉时坦然,浮时淡然,和敬清寂,浮躁世界红尘滚滚,惟愿你内心清风朗月。” “棠将军这是话里有话?”面色宁静,村姑打扮的海棠,明亮的双眸促狭的看着对坐的棠平。 如今的棠平已然不是以往那般面薄,他十分淡定的说道:“一介武人,说话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就是觉得如你这般的人,不应该为了俗事奔波劳心。” “原来在棠将军眼里,海棠还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海棠心神清明,根本不会因为棠平几句话,就动摇本心。 “算是吧!”棠平呵呵一笑,回看那双如宝石般明亮的眼眸,解释道:“一直觉得你是世外高人, 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你不应该沾染。” “世外高人?”海棠唇角微微勾起,“似我这只会‘种菜’的人,在棠将军心中竟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棠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声应道:“我心中如何评价你,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为何而来?” “肖恩必须死,他嘴里的秘密若是传入世俗民间,只怕天下又该开始动乱了。”海棠也没再打哑谜,直接对棠平道出来意。 “你是想我帮你?”知道海棠的目的后,棠便笑着说道:“你师门高手不少,为什么还来找我?再不济你也应该找范大人合作才是,毕竟他才是使团正使,而我本就被沈重盯上了,哪还有能力帮你?” “我不喜欢你们那个范正使。”海棠没有说师门的事,而是语气幽幽的否定了范闲。 记忆中海棠和范闲可是有很多交集暧昧,这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棠平还真是很错愕,他不太确定的问道:“理由?” “油嘴滑舌,为达目的狠辣无情且没有担当。” 听着海棠对范闲的评价,棠平不由一乐,他强自忍住笑意道:“你对我们范诗仙意见很大,不知道他哪里开罪圣女你了?” 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海棠依旧平静的说道:“他与司理理真就没有感情?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对理理的遭遇……”说到这她神色颇为不屑。 “本就是你们皇帝陛下横刀夺爱,身为普通臣子,为了两国利益,他也没有办法。”棠平替范闲开解一句,倒不是他怕范闲被海棠惦记上,他纯粹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我倒是忘了,你不久的将来,就要娶范闲的妹妹。”对于棠平为范闲开脱一事,海棠一副我早该想到的模样。 海棠这样一说,棠平心中不由得浮现起范若若那清冷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跟这没有关系,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他若心房太过柔软,在这世上可能就很难立足了。” “哦?”海棠没有多问,她知道再问下去,棠平也不一定会说,便复归之前的话题,神色认真的说道:“肖恩这事你可愿意和我合作?” “我说过,你要杀他那我便不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合作?”自己想救肖恩,与海棠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果心中疑虑不去,他宁愿自己找机会动手,也不会和别人合作。 “陈萍萍不可能让你放肖恩继续活下去的,所以我们目的一致。”这话海棠说得很笃定。 没想到就为了这个?棠平心中顿时无语,他还以还有别的原因呢。 “走吧!” 既然是自己想太多,那就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说着棠平便站起身,向别院外走去。 “这大白天的,你觉得我们现在就开始,合适吗?”误会棠平的举动,海棠坐在椅子上后知后觉的喊了一句。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棠平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说道:“想哪去了?我只是在别院待烦了,想借你这圣女的名头,让你陪我出去逛逛上京城。” 以自己的身份和武力,陪棠平一起出去,锦衣卫确实没有胆量暗中跟随,这样一想,海棠便尴尬的笑了笑,起身来到棠平身边,一起迈着悠闲的步伐向外走去。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离开别院时,负责守卫棠平住所的罗公然等人,看向二人离开的背影时,眼神中充满古怪的暧昧。 …… 出了别院的大门后,棠平看着比较安静的大街,微微有些诧异,之前他没去留意,不想街上的行人竟然这么少。 “毕竟是皇家别院,普通人没事是不会靠近这里的。”似乎是察觉到棠平的疑惑,双手插在大口袋里的海棠,便主动开口解释一句。 “嗯!”倒是自己粗心大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都没发现,心中自朝一句,棠平便一步一晃的朝前走去。 海棠看了一眼棠平走路的模样,感觉那‘扫地步法’颇为熟悉,她便笑着轻声说道:“你还是不要学我了,虽然有模有样,但你身上还差了两个大口袋,终归还是不伦不类。” “我只是觉得和你这样的懒婆娘一起上街,如果太正式,看起来就不太般配了。” “懒婆娘、般配?” “对啊!我这么优秀,带着你这懒婆娘去见庄墨韩,若不装得般配一点,总觉得会让你难堪。” …… 正文 第三十章 合作(二、见庄墨韩) 秋日的北齐上京城,阳光极为温和,棠平和海棠两人就拖着村姑步,在闹市中行走,似这般懒散的模样,偶尔也会吸引一些路人的鄙夷目光,但两人都浑然不觉得有什么。 在街上随意的买了点干果点心当礼物, 棠平就这样手提简单的两盒礼物,同海棠一摇一晃的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门口。 “你怎么会想来这里?”来到小院门前,海棠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棠平笑了笑,说道:“受人所托。”接着眼眸一转说道:“你对庄大家了解吗?我虽然远远看见过他老人家,但却是没有机会交流。” 海棠想都没想,淡淡一笑说道:“你说呢?” 见她唇角微微上扬,长长的睫毛下, 那明亮如宝石般的眸子,正促狭的望着自己。此刻棠平觉得眼前这个姿色普通的女子,竟然有一种清魅的美丽。 收回目光棠平便没有再说话,他提着两盒刚从街上买的礼物,拖着步子缓缓来到小院大门前,抬手轻轻叩响。 “谁呀?” 大门刚被敲响不久,小院内就有一道中年人的声音传出,不多时沉稳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来到大门边。 ‘咯吱一声’小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角,一中年人探出头来,待看到手提东西的棠平和落后他半个身子的海棠时,他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的他,赶紧把大门全部打开,拱手见礼道:“见过棠将军、见过圣女,不知道您二位这是?” 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礼盒,棠平将之递给中年人,这才笑着回应道:“今日闲来无事, 和海棠喝茶闲聊时谈起庄大家,心中一时间敬仰无比,这才厚着脸皮前来拜访, 不知道太傅大人可否通报一下?” 站在棠平身后的海棠,明亮的眼波忽然乱了一下,听着棠平张嘴就来的谎话,再看接过礼盒却满脸怪异的太傅,竟然觉得还蛮有趣的。 到底是北齐的当朝太傅,虽然对棠平的突然上门,还摸不着头脑,但却也迅速恢复平静,待棠平说完来意,他对棠平和海棠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棠大人、圣女,请二位在此稍后,老师最近身体不好,是否愿意见你们,我还得进去通禀一下。”说完,对着两人拱了拱手,门也没关, 就转身向屋里走去。 “你的名头在这里也不好使?”待那中年人走了之后, 棠平好奇的偏头凑到海棠耳边问道。 没好气的抬手将棠平凑近的脑袋推开,海棠这才认真地说道:“庄大家地位尊崇, 太傅也是大文士,岂会因为世俗虚名就对海棠另眼相看?” “也对!”沉默了少于,棠平认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真正有风骨的文人,为人处事确实不会媚俗。” ……两人闲聊间,进屋不久的北齐太傅又快步走了出来,对二人拱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平静的说道:“老师同意见你们了,请随我进去。” 棠平和海棠也没同这位素有刚正不阿之名的太傅客套,直接抬腿进了小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入小院内,看着这简单朴素的院落,棠平竟然有种空气都充满书香的错觉。 “请!” 待院门从新关上,太傅便对二人次示意,然后就带着棠平二人向里屋走去,期间三人都没在多说一句话。 很快三人就到了屋内的书房门口,太傅对着书房内深深鞠了一躬,回身对棠平和海棠平静地说道:“老师交代,二位可以自行进去,不过家师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希望二位注意一下时间。” 简单的整理一下身上的着装,棠平郑重的对这位北齐太傅行了一礼,才转身轻轻推开书房的木门。 书房内没有下人,就连书童都一个没有,只有一位身穿宽松长袍的老人,正捏着小毛笔,俯在书案前,不停地在那涂涂画画。 通过前世的记忆,棠平知道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老人,是个值得他尊重大儒。所以他和海棠都放轻脚步,缓缓走到正在认真翻书印证着什么的老人身边,他们两人都没发出什么声响,似乎都害怕惊扰了这个满脸老人斑的大儒作学问。 精神状态不佳的庄墨韩,这会正眉头紧锁的盯着,书案上那澹泊书局出版的半闲斋诗话。 棠平通过记忆知道庄墨韩是在为范闲的诗集写注,所以看着书案上,那写满注释的白纸,他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倒是海棠看着眼前这一切,再联想到庄墨韩的庆国之行,一向淡然如水的她,此刻也免不了神情动容。 ……稍许沉默之后,一道苍老的叹息声在书房内幽幽响起:“难道世上真有生而自知的人?” 这略带黯然的叹息,让站在一旁的棠平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们两人只能安静地看着,庄墨韩有些痛苦的用枯干的手合上诗集。 “不知道二位找我何事?”简单的整理好书案上的书籍笔墨,庄墨韩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望向棠平和海棠,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二位和我应该没有交集,不知……” “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先生勿怪!”听到庄墨韩的问话,棠平恭敬的行了一礼,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有位前辈交代我一定要来见见您。” 闻言庄墨韩笑着看了棠平一眼,也没问是谁要他来见自己,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可有什么话要你给我转达吗?”毕竟是在这天下打混了数十年的睿智人物,在棠平话一说出口时,他就猜到是谁了。 看着眼前这位略显枯瘦的老者,棠平平静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没有,就只让我过来让你见见。” 听到这话,庄墨韩浑浊的双眸中,似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他盯着棠平清俊的脸庞,仔细的打量了好一会,忽然间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悲伤之意难掩。 海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人,她暂时还弄不清楚,眼前这两人是因为谁才联系到一起的。 棠平很平静,他就这样坦然的直面庄墨韩的打量,待庄墨韩笑声散去,才开口轻声问道:“那位前辈的吩咐我已经照办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先生做学问了。” “你,你不要学他。”仿佛是没听见棠平的话语,庄墨韩眼含关切的看着棠平,无奈的叹道:“他的一生,活得没什么意义,纵然有意气风发时,但总归没有什么好下场……” 棠平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有很多事不会随着人的意愿而改变,最起码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哎!”这个道理庄墨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有些无奈且无助地叹了一口,说道:“你不要陷进去,他既然让我见你,那我就明白他的用意了。”说着,庄墨韩有些疲累地低垂眼睑,挥了挥手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准备一下,在你要反回庆国时,我会让去找你。” 这次带着海棠来见庄墨韩,一是因为答应过肖恩,二是因为他想通过这次和庄墨韩的会面,给海棠…… “那先生您保重!”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棠平便又一次恭敬的给庄墨韩行了一礼,然后就带着一言未发的海棠,转身退出书房。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范、言初见 不知道为什么,初秋的北齐上京城,这淅淅沥沥的小雨说下就下,先前来时还是暖阳高照,这会便已是秋雨加微风。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外的雨景,棠平竟然觉得凉意阵阵,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对一旁的海棠说道:“你还跟我一起回别院吗?” 蓬的一声,海棠撑开太傅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油布伞,率先朝小院外走去。见海棠没搭理自己,棠平索性连伞都没打开,快步追上海棠,凑到她的身边,同撑一把伞的在雨中行走。 雨越下越大, 海棠便把手中的伞向棠平这边偏了偏, 忽然叹道:“是肖恩让你来见庄大家的吗?” 虽然二人鞋下已然全是积水, 但两人依然是懒散的拖步前行。棠平低头看着自己那被积水浸湿的鞋子,再海棠那没有与积水碰触的鞋底,他笑着应道:“他一路上教了我许多,可以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合作?”海棠平静地开口说道。 收回打量脚下的目光,棠平抬头环视一眼街上那些在雨中形色匆匆的人们,这一刻他神色变得复杂的回答道:“与其让他在囚禁中没有尊严的死去,那不如让他死得有意义一些。” “我师兄、何道人、上杉虎、还有沈重,面对这些人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海棠点了点,转而给棠平说起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 其实棠平也没明白海棠这是要闹哪样,索性他就直接发问:“你要杀肖恩,你师兄也是要杀他,为什么你师兄不是和你站一边?” “除了被关在柙中的那头虎,沈重和何道人同样也想杀肖恩。”海棠没有回答棠平的问话,而是满脸认真的帮他分析问题。 有前世的那些记忆,所以海棠的话并不能影响到棠平,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原来海棠姑娘你也对这些心知肚明啊!” “嗯!”像是听不出棠平话里有话,海棠平静地承认后, 说道:“皇帝要肖恩活, 太后要肖恩死,很简单也很复杂,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我谢谢海棠姑娘的信任啊!”这么离谱的理由,棠平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对海棠呵呵一笑,拱手行了一礼道:“都说事人以诚,海棠姑娘你……” “实话!”海棠唇角微微翘起,“他们都是为了肖恩嘴里的秘密,但你不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能感觉到你对那个秘密是真的不在乎。” 棠平心头微怔,不说有前世记忆的存在,就算没有,第一次见到海棠时,他也早就从肖恩嘴里知道神庙的消息了,所以海棠这样说也没错。 ……见棠平没有接话, 短暂的沉默一会, 海棠淡淡的开口说道:“以后我可以出手帮你一次。” 听这话,棠平知道海棠或许是误会什么了, 但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淡一笑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求你的时候,不过你这个条件说服我了。” “那就谢谢棠大人了。”这么欠揍的话,海棠本不想理会的,不过想到还有事要他帮忙,便附和一句,说道:“理理想见范闲,你好人做到底,也帮我解决了如何?” 记忆中是有‘借种’这一个桥段,自己的出现,导致海棠和范闲的交集变少,所以棠平觉得有必要帮大舅哥找回即将错失的桃花,便说道:“虽然这事比之前的事简单,但你又准备了什么价码呢?” “棠大人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多谢提醒,要是官场混不下去了,我指定卸甲归商。” “你果真能舍得?” “谁知道呢?” 二人说说停停,不知不觉间就走到别院与皇宫的分岔道,海棠突然驻足,棠平一个不注意,就踏出油布伞的遮蔽范围,被纷纷落雨当头淋下。 “呵呵!”见到棠平转身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海棠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事情你已经答应,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再管棠平,转身就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海棠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棠平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中的伞撑开,一步一步的向别院出发。 …… 阴雨绵绵的天气,让别院附近本就安静的街道,更加见不到人影了。缓缓前行的棠平,在路过一个巷口时,听到身后有几声闷响传来,但他神色如常脚步也未停歇。 “踏、踏、踏...”踩着地上的积水,海让身子佝偻的打着伞,出现在棠平身后。 “查到了?”熟悉的气息,棠平面色平静的往前走,没有回头的意思。 “嗯,就在城外的一处小庄园。”声音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 “城外吗?”棠平仔细的想了想,发现和记忆中好像没有偏差,转而轻声问道:“梅音到哪里了?” “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后天到达上京。”对少爷为何要招梅音来上京,海让不太理解,不过他也不会多问。 “那你回去准备吧!梅音一到我们就可以动手了”棠平点了点头,后天能到的话,对他的计划没有影响。 “诺!” 海让答应一声,然后就悄悄的消失在雨幕中。 ……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言冰云!”北齐官员都退出房间后,范闲谨慎的感应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人监视,他便对安坐于椅的言冰云,重复了一遍沈小姐那殷切的话语,然后叹息道:“好一个有情有意的女子。” 面色冷漠,双眉如霜的言冰云,似乎是没听到范闲的话语,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杯缓缓饮着。 范闲也不在意言冰云的态度,接过王启年拖来的椅子,就与面容英俊,唇薄眉飞的言冰云相对而坐,主动开口说道:“我叫范闲。” “范闲?户部侍郎范建的私生子,从小生长在澹州,喜饮酒,无才。”声音很棉柔,很轻柔,但其中的不屑与讥讽也毫不遮掩。 这个语气配上冷漠的神色,倒与薄情之相颇为吻合,心中腹诽一句,范闲叹了口气,说道:“多谢夸奖,不过言大人您的情报滞后了,如今家父已经位居户部尚书,而且无才的我也是使团正使。” “使团正使?”言冰云似乎对范闲极为厌恶,听到范闲的回答后,他缓缓抬起头打量范闲,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范闲还没回话,一直沉默在旁的王启年率先上前,轻声说道:“言大人,您被敌国囚禁,心神封闭下不相信初次见面的范大人也是正常,可是范大人确实是专门为营救大人出狱而来的。” 言冰云有些冷漠地看了王启年一眼,也不说话。 身为密谍头目的言冰云,会用怀疑一切的态度看世界,范闲也能理解,于是他只能无奈的从腰间把那块提司牌子取下,递到言冰云面前,说道:“本人范闲,现为监察院提司,确实是来接你回国的。” 言冰云的目光落到木牌上,这种特制的牌子极难伪造,再加上以前确实在监察院见过王启年,所以他有些相信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配合,行动 密集狭窄的街巷穿插在上京城崇武门外成片的居民宅区间,这纷乱的道路网,就算是老上京人也有可能在这里迷失方向。棠平和海让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就站在一处较高的民宅屋顶,远远望着居民宅区内,某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沈重现在被太后招进宫中,商议如何吃掉范闲主动送上门的肉。”自从修炼后, 棠平的眼力就变得极好,他一边观察隐匿在繁茂乔木后的小院,一边向身旁的两人说道:“如今看守的人,除了一队锦衣卫外,还有狼桃和何道人。” 有海棠和范闲打掩护,棠平他们这次压力无形中就减轻许多, 范闲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诱导上杉虎一起出手。按他的话来说, 这上京城毕竟是人家的老巢,如果调动的人手太多,容易引起北齐锦衣卫的反弹。 “上杉虎真的会上钩吗?”夜幕中三人都是身穿夜行衣,小心的隐匿自身气息,但听到棠平的话后,海让还是忍不住的轻声问道:“与其等这种不确定的‘合伙人’,我们还不如让伯山他们带人解决那一小队锦衣卫。” 这个问题棠平有仔细的考虑过,但最终他还是同意了范闲的建议,一是因为有上杉虎参与的话,事后可以分散北齐皇室和沈重的怒火;二是因为范闲接下来的谋划,需要有上杉虎这么一根搅屎棍;三当然是人少好操作,再加上自己手下可以减少伤亡,棠平自然就同意了。 “等吧!”摇了摇头,棠平十分平静的解释一句:“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就不能无脑蛮干。” ……就在棠平等人冷静地等待上杉虎方面营救肖恩的行动开始时。上京城城南一座大宅中,十几位浑身从头蒙到脚的黑衣人, 此刻正高举火把,站在宽阔的院落中, 沉默地等待着。 “将军, 那庆国范闲颇为狡诈,我们是不是得防着点他们?”正对宽阔院落的一个房间内,谭武跪着对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人,恭敬的开口说道。 “嗯!”中年人此刻正闭目沉思着,听到谭武的话,鼻翼鼓动间,轻轻的发出声音,回应道:“本将自有分寸。” 中年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浑厚至极,谭武听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中年人像是察觉到手下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缓缓睁开虎目,目光就如同两道摄人的寒光,直勾勾地落到跪在他面前的谭武身上,静静说道:“战家子孙不想给我留后路,难道你想劝我坐以待毙吗?如今南朝那些人想要卖我一个好,我为何不抓住机会?” 身为军中猛将,同样只能困守在上京城中郁闷度日的谭武,听到中年人的话, 心中也是触动不已,他抱拳敬道:“属下一定誓死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 中年人一边用手在光滑乌黑的椅手上轻轻摩娑,一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人,谭武是他的心腹,对他的忠诚也是毋庸置疑。如果谭武他们不死心踏地跟着自己,也就不会年纪轻轻就在上京城中‘养老’,一想到这些,他刚毅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叹息道:“都是宫中逼我上杉虎的。” 顿了顿,上杉虎语气恢复平静,接着说道:“你们此去也要多加小心,虽然是合作,但南朝人究竟安得什么心,我也不知道。” “是!”谭武也知道自家将军,今日白天还有进宫去面见陛下,可并没有一点效果,这才会铤而走险的跟跟南朝人合作。 想到义父肖恩这近二十年来的凄苦遭逢,再加上自己和麾下忠心之人的处境。极具声名,修为高超的一代名将上杉虎,也不免有些黯然。 “去吧!”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就起身回后院去了。 “诺。”半跪于地的谭武,对着上杉虎的背影,重重地叩了一下头,才起身领命而去。 …… 北齐皇宫中,太后由海棠相伴,高高坐于御台之上,下方左右设了两张案几,身为南庆正使的范闲,落座在左边的桌案后,与他对面而坐的,是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范闲仔细地看了沈重一眼,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一点都不像密谍头目的锦衣卫镇抚使。 范闲在观察沈重时,沈重也在打量范闲,他对陈萍萍挑选的接班人还是很好奇的。 ……“范大人,今日找您过来,是因为长宁候向本宫禀报了你的提议。”就在范闲和沈重互相打量时,太后那极轻极清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淡淡说道:“这种合作本就是锦衣卫一手操持,所以本宫今日便把沈爱卿招来,同你当面商议。” 感觉到太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范闲微微一凛,长身而起,目光偷偷向御台上一瞥,然后躬身拱手,轻笑地说道:“太后老人家考虑得周全,外臣正好也想早日把事给定下。” “果然让人不喜欢”范闲的所有小动作,自然都落入‘没有存在感’的海棠眼中,不过想到与棠平的合作,她便不予理会罢了。其实北齐太后如今依然年轻,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但她身上那股子贵妇的清媚还是极为养眼的。范闲之所以会称呼她为老人家,就是不想接下来的谈话被人牵着鼻子走。 闻言太后还没有什么反应,与范闲对面而坐的沈重,就不经眉头微皱,心中暗道:“毕竟是年轻人,说话做事都有些毛躁,真不知道陈萍萍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南朝那位恐怖的皇帝,为什么会同意监察院这项看似荒唐的人事安排。” “范大人不必多礼。”范闲的话似乎没有影响到年轻的太后,她微微颔首后,抬手虚扶一下,笑着对范闲说道:“今日非国事商谈,你这般客气倒是容易辜负本宫特意让人准备的美酒佳肴,且坐下边吃边聊就行。” 范闲眼皮子微跳,这位年轻的太后就这么不好对付了,边上还有一个常年与阴谋诡计为伴的锦衣卫镇抚使在虎视眈眈,想到这,他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不过脸上神色却是没有变化,还是笑吟吟地回应道:“外臣喜好不多,这口腹之欲恰好正是其一,今夜一定不会辜负太后老人家地一片心意。”说完,再次拱手作揖后,就坦然自若的重新坐下。 “什么叫今夜一定不会辜负太后老人家地一片心意?”这歧义颇大的话语,让年轻的北齐太后、海棠和沈重三人,听得是眼角不住的抽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坐观虎斗 “范提司诗仙之名传遍天下,沈某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是能说会道。”待范闲重新落座,沈重就率先开口,他是真怕太后下不来台。 “什么诗仙之名,什么能说会道?”暗讽之意这么明显, 范闲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只是不在意罢了。在心里略一品咂沈重对自己的称呼,便明白今次谈话,是个什么章程了。 “比起沈大人横眉冷对天下人的气概,在下这些许薄名根本不值一提。”笑着对沈重摆了摆手,范闲羞涩的自谦一句。 他那张清秀漂亮的脸蛋,再配上羞涩的神情,沈重顿时感到无语,他只能摇头干笑两声,说道:“范大人以诗文名扬天下,我这大老粗是真的极为佩服。” 范闲呵呵笑了起来,应道:“沈大人自谦了,何必这么客气,刚刚太后老人家不是说了美食美酒不可辜负吗?那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在下馋虫已然被勾起,实在是等不及了。” 今晚的主要任务是拖时间,所以范闲并不想这么快就接茬。他知道不论是年轻的太后还是富翁模样的沈重都厉害的人物,索性就先把样子做出来,也好迷惑他们一二。 “呵呵!”太后见范闲这样说了,便轻笑两声,然后伸出保养极好的纤纤玉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对下方的范闲和沈重二人道:“范大人说的对,今日商谈的是‘私事’,还是不要这般客套得好。”说着, 她一扬手中酒杯道:“开宴吧!莫要把范大人给馋坏了才是。” 不大不小的一个玩笑, 以范闲的脸皮厚度自然不会尴尬, 他也端起酒杯对太后和沈重示意一下,呵呵笑道:“太后老人家果然会心疼人,不像沈大人,明明知道在下馋得不行,还非得扯东扯西,不知道让在下先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范大人说得是,沈某给您赔不是了。”同样端起酒杯的沈重,听到范闲的话,作无奈状苦笑说道,这会他哪里会不知道范闲是故意啊! 三人惺惺作态的样子,海棠是极为不喜的,眼睑低垂一言不发的她,始终是静静站在太后身侧。 …… 夜渐渐深了,繁茂的乔木后,小院依然是静悄悄地。 “踏、踏、踏...” 毫无预兆的,一辆马车缓缓开到小院门口,同一时间,一辆被灰布包裹的小推车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院的后门处。 猛虎的人来了!越狱要开始了! 站在高处身着夜行衣,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棠平三人, 在马车和推车出现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他们出手的时候,所以只是静静的注视着。 马车停在关押肖恩的小院门口,车上下来一位中年人,中年人脚步刚一落地,身后的黑暗中便冲出十几道黑影,他们借着夜幕掩饰迅速的向院中摸去。 “谁!”肖恩是重犯,所以负责看守他的一队锦衣卫也都是精锐,他们还是警惕性极高的,在中年人出现的那一刻,一架架沉重的弩箭就对准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就是上杉虎的心腹谭武,此刻被弩箭瞄准他也不害怕,只见他笑了笑,便准备张嘴说点什么。 “嗖、嗖、嗖...”院中的锦衣卫还等着谭武回话呢,就听见黑暗中箭矢极速的破空声,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一根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就狠狠贯穿那些架弩的锦衣卫咽喉。 刹那间鲜血就从那几名锦衣卫的脖颈处喷洒而出,宛如瞬间盛开的血莲那般血腥、妖艳。 ……“攻!”谭武自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轻声发布了命令,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的马车上又走下一个巨汉,巨汉比常人要高大许多,他手提一柄大铁锤,两三步就从谭武身边越过,来到小院门口。 “砰!”一声巨响在黑夜中炸响,居民区内的所有动静,此刻都为之一顿,像是被人‘施法’给静默了一样。 没有耽搁,在小院厚重的木门应声变成无数碎木片时,谭武一马当先的提着钢刀冲进小院。院内的锦衣卫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全都向院口围杀而来。 “叮叮当当。”刀剑的碰撞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烈地喊杀声。 “上杉虎的手下不愧是常年在边军中厮杀的人。”棠平三人冷漠的观看着这一切,那些常年在上京繁华之地待着的锦衣卫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啊,一个照面就被谭武带领的黑衣人给杀得节节败退,所以海让老头忍不住赞了一声。 棠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不过只是开胃菜罢了,真正的锦衣卫精锐还没出手呢!” 像是为了印证棠平的话一样,在他话音未落时,杀进院中的谭武等人,果然被新出现的锦衣卫给包围了,这群锦衣卫没有多余的废话,刚一出现,手中的弩箭就断射向谭武等人。 “嗤、嗤、嗤...”不间断的破空声响起,然后就是一声声噗呲的箭矢入肉声。 “啊!”先前提着大铁锤砸门的巨汉,由于体型过于庞大,被锦衣卫手中的弩箭重点关注,命中他身上的还好,他都能忍得住,无非就是喷出一大蓬鲜血而已,可偏偏有一只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右眼,剧烈的疼痛下,他不由得痛苦的狂豪出声。 巨汉也是勇猛,自知今夜必死无疑,他强撑宽阔的身体,向前冲了几步,然后全身肌肉一迸,最后一次全力挥动手中的大铁锤向锦衣卫砸去,他这是要为其他兄弟争取机会。 随着大铁锤被巨汉挥出,锦衣卫们顿时开始慌乱躲避,压制谭武等人地箭矢也为之一顿。在军中配合默契的他们,没有多余的悲伤和愤怒,而是借着巨汉创造的机会,迅速的掠到锦衣卫的队列中。 独眼看着兄弟们冲到锦衣卫身边手起刀落,瞬间就扭转战局,巨汉咧嘴一笑,然后如同小山般的身体,颓然倒在院中的石板上,砸起一阵灰尘。 身后沉闷的声音响起,谭武等人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所以他们再次对锦衣卫下手时也变得极其狠辣。黑衣人的人数虽不及锦衣卫,但在锦衣卫手中弩箭无法建功事,这些锦衣卫竟然被谭武等人杀得是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心中想把这群锦衣卫都给宰了,但谭武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们的最终目的依然是救出大将军的义父,如若再不抓紧行动的话,等锦衣卫的支援一到,他们就只能前功尽弃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终逃脱 听到海让的话,狼桃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强忍跨间疼痛,恨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因何不杀我,但日后我定会寻你报今日之仇。” “嗯?”海让眉头挑了挑,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在这浪费时间,赶紧找医师才是正道。” “你……”狼桃被海让这态度给气到说不出话, 他踉踉跄跄的拾起地上的两把刀,又恶狠狠地瞪了海让一眼,然后才佝着身子向黑暗中走去,这会什么师命,什么肖恩都不及自己男人的尊严重要,他一刻都不愿意耽搁了。 海让惆怅地看着狼桃离开的背影, 本以为是个不错的对手, 今夜可以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儿戏的收场。 …… 肖恩身穿锦衣卫服饰, 从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院内,翻墙而出,动作轻盈地落到院外,然后小心翼翼地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确认没有一丝破绽后,这才迈步向西街走去。 他的这一切行动,都落入紧跟担架队的梅音眼中,待离开锦衣卫治疗伤员的小院后,她不疾不徐的出现在肖恩身后不远处,脆声开口叫道:“前辈还准备到哪里去?” 肖恩从诈死到杀人夺牌,然后身穿锦衣卫服饰一路闯过好几处有人把守的路口,终于是走出锦衣卫的防守范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急松一口气呢,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小姑娘,你是何人?”肖恩虽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但已经被人发现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驻足转身。待看到是一个黑巾蒙面的小姑娘时, 他心中稍安,开口淡淡道:“看来我多年不出手,竟让人小瞧了啊!一个七品巅峰的小丫头都敢来找我麻烦了。” “呵呵!”梅音丝毫不受肖恩的话语影响,她笑了笑,语气略带淡漠地说道:“前辈威名我家少爷有提起过,只是您确定要和我动手吗?” 梅音的话虽然说得不透彻,但肖恩还是从中捕捉到重要的信息,在结合眼前这小丫头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一下就猜到怎么回事了。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肖恩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你家少爷人呢?为何派你来找我?” “少爷去和九品高手打架了。”梅音也没在意肖恩是不是真的信任她,她神色平静的回答着肖恩的问话:“有两个九品高手好像知道你在诈死,少爷便带着海老去和他们打架。” 听到梅音这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语气,肖恩枯老的面皮抽了抽,心中暗忖,现在的年轻人,难道都是这个样子吗? 梅音像是没注意到肖恩的神情,她依旧平淡的说道:“您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先用三尸脑神丸折磨你一番?” “你这是在威胁我?”知道梅音是谁的人后,肖恩本就没想过要反抗, 但是这小丫头的态度着实是让人恼火。 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应肖恩, 梅音的本性就是如此,再加上肖恩以往的威名离她太过遥远,所以自然不会因为肖恩的一句话就虚了他。 不论是南庆监察院,亦或是北齐锦衣卫,见到终年被囚禁的自己时,始终都保有敬畏之心。但面前这个小丫头看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如同再淡漠地注视蝼蚁一样,肖恩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带路吧!” 三尸脑神丸的尸虫,已经在自己身体里待了有段时间了,肖恩和锦衣卫的人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拔除,所以刚有重获自由希望的他,不愿意拿这个当赌注。 “好!”现在也确实不适合浪费时间,所以梅音只是简单的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就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走去。 肖恩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那双阴狠的眸子也不安分的四下打量。过了一会,走在前头的梅音似乎察觉到什么,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逃不掉的,就不要再费心观察了,安心跟我走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要带我去哪里?”虽然他知道梅音是误会什么了,但他却没有一丝解释的欲望。 “澹州!”梅音没有回头,她始终是以一种特定的速度在前行。 肖恩听到这个地名,双眼微眯,两道寒光在眸中一闪而逝,冷声问道:“为什么不是直接带我去见你家少爷?” “少爷说你已经老了,让你不要再瞎折腾,安安心心到澹州帮他打理手中势力。”梅音半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她就这样平淡的把自家少爷的原话告知肖恩。 “何必呢?”听到梅音的话,肖恩叹息一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了,他就这样静静地跟随梅音消失在上京城的夜幕中。 …… 上京城,沈府。 “你说何道人和狼桃都受伤了?”此时已经脱了官服,换上了一身富翁衣裳的沈重,右手拿着一块驴肉火烧往嘴里送去,嚼的是满口流油。 “是,大人。”锦衣卫的探子,躬着身子,头都不敢抬地恭敬回报道:“在仵作确认肖恩以死后,萧副使便让兄弟们散了。然后隐在暗处的两位大人就暗中跟着,抬伤员担架队离去,只是不知为何回来时都受了伤,狼桃大人更是……” “更是什么?”沈重看着探子,见他说到狼桃时犹犹豫豫,便将油淋淋的驴肉火烧扔到桌子上,没好气的说呵斥道:“汇报个消息都犹犹豫豫的,你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探子被沈重这么一呵斥,顿时一个激灵,大声说道:“狼桃大人回来时神情萎靡,两腿之间也是血淋淋的,应该是被人给废了命根子。” “噗嗤!”咽下嘴里的驴肉火烧,沈重正喝着美酒,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一下就把口中美酒给尽数喷出。 “大人...”汇报消息的探子,无故被酒水喷了一身,脸都快绿了。 “没事。”沈重深吸一口气,这才平静的摆了摆手,对探子歉意道:“今夜宫中晚宴没吃好,刚刚火烧吃得有点急,你待会汇报完,去找府里的管家,本官赔你一身衣服的钱。” 正文 第四十章 异样 北齐上京,皇家别院内。 范闲一边猛的灌了一口凉茶,一边对已经换好衣服的棠平说道:“上杉虎的手下没有一个逃脱的吗?” “没有!”心情不错的棠平,并没有和范闲抬杠,他乐呵呵地开口应道:“有点可惜了,都是不错的好汉,却碰到你……” 已经习惯了棠平的说话方式, 范闲无所谓地说道:“这样一来,上杉虎的牙齿基本快被拔光了,那我接下来的计划就好办了。” “还是想想怎么应对锦衣卫吧!” 肖恩还活着的消息棠平没有跟范闲透露,所以范闲疑惑的看向棠平,问道:“肖恩已经死了,沈重顶多是没捞到他想要的大鱼而已,为什么你会觉得锦衣卫还会针对我们?” “本就是敌对的势力,被他们针对不需要理由。”对于范闲的话, 棠平面色平静的应付道:“我们使团明面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九品, 而你一直和沈重待在一起,那么多出来的人是谁呢?突然发现国都有敌国的不明高手,你觉得沈重能安心吗?” 这个理由也确实有道理,范闲在心里暗暗盘算,过了一会,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顶多是多安排点监视的人而已,对我们没多大影响。” “明天那位小言公子就该出狱了吧?”既然范闲都说对他没有影响了,那棠平也就不会对这件事再有什么顾虑,便转而问起使团接下来的任务。 “明日我再去会会上杉虎,言冰云那边就劳烦你去接吧!”说起言冰云,范闲就感觉有些头疼,身为正使的他,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多,只能无奈的叹道:“内库的账本被人动手脚, 每年都有一大笔钱不翼而飞,所以我必须利用好这次机会,把北齐这边的事给办妥帖了,不然将来就是个隐患。” 范闲说的没有毛病,记忆中他也确实把北齐经营成一条不错的退路,想了想,棠平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帮他,便笑着说道:“言冰云那边一早我就带人过去,至于其它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我不擅长这些。” “好!” 得到想要的答复,范闲便站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了。 …… “果然钉子多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棠平正拿着范闲‘发明’的微型狼牙棒,一边在回廊前洗漱,一边默默的感应别院周围新增加的陌生气息。 “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海棠依旧是双手插在花衣服的两个大口里,双眼惺忪地‘款款’来到棠平身边,好奇问道。 这‘懒婆娘’的到来,棠平早就感应到了,所以他头都没抬的应道:“牙刷。” “牙刷?”海棠微微一怔。 “嗯!”棠平用清水把满嘴沫子冲漱干净,这才解释道:“范闲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回头我让他再弄几个出来给你试试。” “这东西比杨柳枝好用?” “好用, 软和,刷得细腻还不伤呀!”棠平一边用清水洗脸,一边开始‘直播带货’。 海棠微微一笑,她对这些不是太过在意:“今天有时间吗?” “没有。”收拾好洗漱的东西,棠平拿着东西就往屋里走,也没去招呼海棠,边走边轻声说道:“今天我们庆国的言公子就要回来了,我得去接他。” 见棠平这么随意,海棠满脸苦笑,摇了摇头,只能是拖着步子跟上。 “这事不是范闲去办吗?”进了棠平的房间,海棠来到已经放满早餐的桌子前坐下,自行端过一碗豆花,一边吃一边问道。 棠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你好歹是北齐的圣女,一大早就到我房间蹭饭是不是不太好?” “上次你请我吃过后,我回去试着做了一次,可惜没有成功。”咽下一口甜豆花,海棠先是微微皱眉,然后才露出享受的表情说道:“为什么是甜的?” “你喜欢咸的?” “嗯!”海棠静静地应了一声,然后才面色古怪的说道:“这甜的和咸的各有风味,只是你上次请我吃的是咸的,所以很影响我对甜豆花的感官。” 没了豆花,棠平只能是干吃做工精细的小笼包,一口一个,待咽第三个后,他才对海棠问道:“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海棠吃东西的速度不急不慢,一碗甜豆花下肚后,她看着干吃包子的棠平,还不忘从桌上端起茶壶,往杯里倒了杯冷茶递给棠平。看着棠平浅浅啜着冷茶,海棠这才笑着开口说道:“来谢谢你!” “嗯?”棠平翻了个白眼,看着满脸含笑的海棠,没好气的说道:“空手上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没诚意了吗?” “你应该知道,我除了一间小院和几笼菜地,就身无长物了。”吃过棠平准备的早餐,海棠终于是摆脱了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她伸了一个懒腰,带着淡淡笑意说道:“你每天都是锦衣玉食,何必在意这些俗气的东西呢?” “不是说姑娘碰到俊俏的男子帮忙时,都会以身相许吗?”耍嘴皮子的事,棠平可从来都没服软过,他面带揶揄之色地看着海棠,说道:“你的决定呢?” “那要是碰到不好看的怎么办?”海棠明亮的双眸,同样没有半分示弱的回望棠平。 棠平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办?不就是今生无以回报,唯有来世再做牛做马报答恩公嘛。” “呵呵!”海棠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她笑着说道:“那我要说来世再报答,却是有些违心了。” 棠平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就知道你是贪图我的美色,可惜我早未婚妻了。” 棠平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海棠,她淡淡一笑道:“还没成亲,或许你放弃她,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棠平没想海棠会这样回答,他微微一怔后,说道:“若若是个好姑娘。” 海棠若有所思的看着棠平,没有接话,棠平被这宁静地眸光看得有些心虚,不由得解释道:“我以为娶妻成家也就那么一会事,只要姑娘是我不讨厌的就行,所以……” “走吧!” 棠平的话还没说完,海棠就站起身子,向屋外走去,棠平莫名其妙的问道:“去哪!” 海棠明显心情不错,她笑容可掬的迈着‘村姑步’,头也不回地应道:“跟你一起去接你们那位言大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