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当家:带着福宝去种田》 正文 第1章 沈氏是被害死的 第1章沈氏是被害死的 ????“呼……”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沈萤儿终于探出了水面。 ????然而,眼前的视物却让她有些错愕。 那对走在人行横道的母女呢? 怎么没见到? 在她记忆里最后一刻,人行横道上,面对横冲直撞闯红灯的大货车,她下意识推开身边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女孩,还有她的母亲…… 她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双眼。 ????这不是她发生车祸的那个红绿灯路口,这里都是水,水里淹没着大片的村庄和田地,一排排屋顶露在水面,大树也被淹到了树干,浑浊的水里还漂浮着各种脏东西。 ????耳边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只见不远处的树梢中间卡着一块浮板,上面趴着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看起来应该两岁左右的样子,脑袋上梳着一根小小的朝天辫,身上系着一块红色小肚兜,光着腚儿趴那,小小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沈萤儿游到那孩子身旁,孩子看到她,立马就不哭了,还仰起头泪眼汪汪的喊她:“娘!” ????娘?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下意识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以前上解剖课留下的那道疤不见了,她又检查了自己的脸和头发…… ????这是穿越了! ????浮板上的小家伙见沈萤儿没有及时来安抚自己,小嘴儿一瘪,委屈了。 ????“娘,抱抱……” ????他眼中噙着泪花,伸出小胖手来够沈萤儿,浮板被浪拍得浮浮沉沉,他的身体也跟着摇摇晃晃。 ????沈萤儿回过神,赶紧抱住这个小家伙。 ????柔柔软软的小身子,身上还带着孩童的香味儿,小小的朝天辫儿摩挲着她的下巴,有点痒,心底某处却软了下。 ????她低头打量孩子,脑子里突然涌进无数陌生画面…… ????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跟自己同名,家在泾水县,下河村,身份是下河村老萧家第四房的儿媳妇。 ????眼前这孩子叫福宝,是沈氏的亲生儿子,刚刚两岁。 ????昨夜村子前面的河水暴涨,冲破了堤坝倒灌进村里,沈氏母子随着夫家人一起逃亡,半路上船板漏水,娘俩被赶下了船。 ????这场景很熟悉,让沈萤儿想起了前阵子看过的一本男频小说。 ????里面有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大反派,大反派幼时经历跟这很相似,且那个大反派的乳名也叫福宝。 ????福宝的娘很苦命,死于早年家乡的一场水灾,福宝成年后成了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但他性格乖戾,血腥残暴,大家都说他是煞星转世…… ????难道她是穿越到那本小说里,成了大反派早逝的苦命娘? ????看着怀里这个又软又萌没有半点杀伤力的小家伙,她真的很难将他跟后世那个混世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安抚好了小福宝,沈萤儿将他继续放在浮板上,她自己脚下踩着水推着浮板往远处地平线游去。 ????水流湍急,从上游冲下来各种各种脏东西,在阳光下散发出阵阵腐臭。 ????藏于水下的尖锐物体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小福宝很给力,乖乖趴在浮板上,不哭也不闹。 ????只是他的小胖手必须紧紧揪着沈萤儿的一缕湿头发,目光黏着她,好像生怕她跑了。 ????被未来大反派这样依赖着,沈萤儿感觉还不错。 ????历经一番周折,娘俩终于上了岸。 ????沈萤儿也看清了这副新身体的全貌。 ????前板后平,瘦成了一块棺材板。 ????五官生得还不错,但因为脸颊凹陷,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枯萎的花,失了神采。 ????小福宝歪歪扭扭扑进沈萤儿怀里,藕断儿似的手臂紧紧搂着沈萤儿的脖子,肉乎乎的小脸蛋被挤压出双层小下巴。 ????沈萤儿突然明白沈氏为啥那么瘦了。 ????娘俩稍作歇息便沿着水边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一片山脚下。 ????这山巍峨绵延,层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头。 ????应该就是书中提到的‘雪龙山’了。 ????照着书里的设定,水灾后十里八村的灾民都躲进了山里,所以沈萤儿也打算上山。 ????这时,怀里的小福宝突然扭动起身子,“娘,我要嘘嘘。” ????沈萤儿刚将他放到地上,他自己就歪歪扭扭的走向旁边的草地…… ????“呀,这是谁家的毛孩子?” ????路边的草丛里突然蹿出来一个面生的妇人,看年纪三十出头,穿着古代乡下妇人惯常穿的粗葛布衣裳,草鞋,五官塌陷,脸上像是泼了不均匀的酱油,一块白一块黑。 ????妇人好像很稀罕小福宝,弯着腰在那逗他:“小孩你跑这嘘嘘,不怕老鹰来啄了你丁丁啊?” ????小福宝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转动着,一脸呆萌。 ????妇人抚掌大笑:“瞧这小家伙,吓得尿都给憋回去啦!” ????“莫怕莫怕,你尽管尿你的,老鹰来了大娘赶它,大娘还给你看着小丁丁呐!” ????她粗糙的手指朝小福宝下面弹过去…… ????另一双手突然将小福宝拎离地面。 ????小福宝突然就尿了,冒着热气的尿一股脑儿滋向妇人的脸。 ????妇人‘哎呀’的叫着,胡乱抹脸往边上躲。 ????小福宝笑得狡黠,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乖,别闹。” ????沈萤儿轻拍了下小福宝肉肉的臀部,她强烈怀疑这小家伙是故意的。 ????“对不住啊嫂子,小孩子不懂事。” ????沈萤儿的道歉可没什么诚意。 ????再怎么稀罕人家孩子,也请文明逗弄,那些粗鲁低俗的语言和行为,对小孩子影响不好。 ????妇人往地上呸呸吐了几口口水,转过身换了副笑脸,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再说了,这童子尿可是好东西,人家吃药还得寻来做药引子呐!” ????沈萤儿弯了弯唇角。 ????自己就是医生,这一块比谁都清楚,但她没兴趣跟这妇人科普。 ????妇人又问沈萤儿:“大妹子,看你们娘俩这副模样,也是家里遭了灾?” ????“嗯。” ????“咋就你们娘俩?你夫家人呢?” ????夫家人? ????沈萤儿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沈氏的男人叫萧承渊,是下河村老萧家第四子,也是下河村唯一的秀才郎。 ????当初沈氏嫁给萧承渊的时候很多人羡慕她命好,就在生下小福宝的当天,萧承渊突然出了事…… ????大家都说小福宝是瘟神,萧承渊是被他克死的。 ????娘俩被撵到老屋里分家另过,吃了上顿没下顿。 ????昨夜逃难的时候本是夫家二哥撑的船,黑灯瞎火的船给磕到了,破了个窟窿。 ????他们甩锅给沈氏母子,说是小福宝带来的霉运,沈氏苦苦哀求,混乱中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 ????所以,沈氏是被人害死的! ? ?新书起航,走过路过的别忘了留下您的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为母则强 第2章为母则强 ? ????“他们都死光了。”沈萤儿淡淡道。 ????就算她顶替了沈氏的身体,也不可能认那些人做家人。 ????“哎,那可真惨!” ????妇人叹着气,好像很同情沈萤儿娘俩的遭遇,可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沈萤儿怀里的小福宝,像一只老狐狸在垂涎一块大肥肉。 ????“大妹子,你一个女人家拖着个娃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你把你这娃卖我吧,我给他寻个好人家,没了拖油瓶你也能再嫁人,这样你们母子都有条活路,成不?” ????沈萤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搁在现代,她早打了110。 ????随即想到这里是古代,买卖人口不是啥稀奇事儿,还有专门的人伢子从事这一行。 ????赶上灾荒年,老百姓卖儿卖女的更不在少数。 ????但沈萤儿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她来自现代,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都不允许她做这种买卖勾当! ????于是她抱紧小福宝,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并对那妇人冷声道:?“我们娘俩有没有活路不是你说了算,我也不差你那几个子儿,你要买人上别处买去!” ????妇人脸上的笑也冷下来:“大妹子你别不识好歹,你不把娃卖我,回头这荒山野岭的蹿出啥豺狼虎豹,你人财两空……” ????“放你娘的狗屁!” ????沈萤儿啐断对方的话。 ????“闭上你的乌鸦嘴,想钱想疯了吧?” ????妇人好像被吓到了,没再逼逼,但那眼神透出不甘心。 ????沈萤儿抱起小福宝抬脚就走。 ????小福宝趴在沈萤儿肩头,小手挤压着自己肉肉的脸蛋,嘟起嘴朝身后的妇人做鬼脸。 ????…… ????在沈萤儿娘俩走后没多久,一个像瘦猴似的小个子男人拽着裤头从远处跑过来。 ????那妇人见着男人,上去就是一通数落:“你个死鬼,一泡屎拉那么久,到嘴的肥肉都给飞掉啦!” ????男人埋着头给裤头打结,听到这话忙问妇人:“肥肉?有多肥?” ????妇人便将沈萤儿娘俩的情况告诉了男人,“……啧啧,那小兔崽子长得白白嫩嫩的,跟年画上的福娃似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往那边跑了?”他急切问。 ????妇人指了个方向:“喏,那边。” ????贺老六眯起眼冷笑:“密林?嘎嘎,我抄近路去堵他们,你留这儿给我望风!” ????…… ????沈萤儿进了林子才稍稍松口气。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当务之急是赶紧穿过这片林子去山里找其他村民。 ????但这林子大得像迷宫,即使她前世有过山区医疗援助经验,想要走出去也得费一番劲儿。 ????娘俩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大芭蕉叶哗啦一声响,一个人影猛地跳出来并挡住去路。 ????沈萤儿眯了眯眼,对方是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人,小眼睛塌鼻梁,岁月的打磨让他眼中只剩下精明和世故。 ????“嘿嘿,果真在这儿,煮熟的鸭子就别想飞!” ????男人的话让沈萤儿心头一震。 ????这男人跟先前那个妇人是同伙。 ????沈萤儿抱着福宝,另一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半把剪刀,“大哥,求求你不要为难我们母子……” ????沈萤儿的示弱让贺老六嗤地笑了。 ????他摸着下巴打量沈萤儿,眼神贪婪且猥琐:“求人可不是你这样的,大妹子,你得拿出诚意来。” ????“诚意?我们娘俩刚从水里上来,身上啥值钱的家当都没有啊……” ????“咋没有?你是个女人啊,这就是你的本钱。” ????贺老六色眯眯的目光在沈萤儿身上打着转儿,这女人瘦得像排骨,抱在怀里估计咯手,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沈萤儿满脸羞愤,却又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不敢发作。 ????小福宝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啥,但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陌生的伯伯不是好人。 ????他小小的身子在沈萤儿怀里绷得紧紧的,小手攥着拳头,用力瞪着贺老六,“坏人!不许欺负我娘!” ????沈萤儿垂下的眸子里一片暖意。 ????人之初性本善,大魔头并非生来就坏。 ????贺老六龇牙,根本不把小福宝的威胁放眼底,“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老子放个屁都能把你崩死,滚一边去!” ????小福宝吓得小脸苍白,却还是梗着脖子倔强的跟贺老六对峙。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瞪老子?” ????眼见贺老六骂咧着撸起了袖子要打小福宝,沈萤儿抱着小福宝转了个身,同时应下了贺老六的提议: ????“好,我答应你,但你说话得算数,不可以再为难我们母子!” ????…… ????贺老六等在原地,心里偷着乐。 ????真是个傻女人,这么容易就被骗到了手。 ????…… ????大树后面,沈萤儿刚将小福宝放到地上,衣裳角就被一只小手紧紧捏住。 ????“娘,不走。” ????沈萤儿低头看着这张不安的小脸,他是不是以为她不要他了? ????“娘去打坏人,你乖乖的在这等娘。” ????小福宝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塞到沈萤儿手里:“用这个打。” ????当沈萤儿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贺老六已经在那等得不耐烦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他像一头饿狼冲向沈萤儿,将她拽进旁边的灌木丛并扑倒在地…… ????别看他瘦得像猴,可两手手劲儿却很大,用力按住沈萤儿的肩膀,疼得她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他臭烘烘的嘴巴覆下来,沈萤儿偏过脑袋,他的嘴便落在她脖子里,像猪一样乱拱,嘴里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突然,腰侧传来一阵刺痛,贺老六摸了把,摸了满手的血!他眼中露出惊恐,张嘴想要呼叫,嘴巴突然被身下的女人捂住。 ????女人不知按住了他身上哪个部位,他半边身子顿时就僵硬无力,女人瘦弱的身子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气,不仅将他推翻在地,跨坐在他的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抽出插在他腰间的那把锐器,在贺老六眼前晃了下。 ????贺老六恍惚看到那是半把剪刀,刀柄爬满了铁锈,刀口鲜血淋淋。 ????但下一瞬那半把剪刀便刺进了他的脖子…… ????确定贺老六断气,沈萤儿方才站起身。 ????手微微有些颤抖,她擦干净剪刀,将这把原主用来防身的剪刀重新收好。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她就没怂过 第3章她就没怂过 ????她是医生,这双手都是用来救死扶伤的。 ????今天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她没有半点负罪感。 ????因为这个男人该死,他不死,遭罪的就是她和小福宝! ????沈萤儿突然又想到另一事。 ????在书里沈氏死后,小福宝先是被人救起,接着被倒卖,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幼年。 ????救他的人会不会是贺老六? ????而如今自己刚穿越过来就杀了贺老六,这本小说后面的情节会不会崩? ????…… ????沈萤儿忍着嫌恶把贺老六身上搜刮了一番。 ????死男人,衣兜比脸还要干净,估计是个妻管严,值钱的东西都在外面那个妇人身上了。 ????要不要再把那个妇人骗进来一起杀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算了,自己带着个娃,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 ????出了林子没多久,娘俩就遇到了几个同村村民。 ????一打听,原来大伙儿果真都在雪龙山深处一个地下溶洞里安顿。 ????沈萤儿跟着大部队,翻山越岭,赶在日头落山前也终于进了溶洞。 ????溶洞深处有个大厅,受灾的村民都聚集在这里,外面是盛夏的六月,大厅里却很阴凉。 ????村民们席地而坐,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着这趟水灾给自家带来的经济损失,回顾着逃难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一个个犹心悸后怕。 ????沈萤儿刚进来,那边人群里就有个正在喝水的妇人发现了他们母子,妇人脸色猛地就变了,就像见了鬼似的,手里的碗差点打翻在地。 ????下一瞬她突然站起身朝沈萤儿这边大声嚷嚷起来:“娘,大哥大嫂三弟三妹你们快看呐,我说啥来着?扫把星就是命硬,作死阎王都不收,这又跑回来克咱啦!” ????随着那妇人的高声嚷嚷,她身后的老萧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沈萤儿母子,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沈萤儿眉眼轻蹙。 ????她原本以为夫家人做出那么恶毒的事,多少会有点心虚吧? ????现在看来还是她天真了。 ????怪不得萧老四刚出事,老萧家人就把沈氏母子从家里分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周松霞见沈萤儿站在那里不出声,以为她被自己唬住了,接着又嚷:“昨夜你们这对瘟神母子害得我们船都快沉啦,一大家子都差点为你陪葬,咋?又想回来克咱啊?有完没完?” ????周松霞的大嗓门惹得附近其他村民都暂停了自己的谈话,纷纷朝这边望来,各种指指点点。 ????周松霞暗暗得意,她清楚四弟妹的为人,最是胆小怯弱,人多的地方说话都结巴。 ????周松霞才不怕沈萤儿将昨夜的事情说出来呢,何况,就算四弟妹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因为刚进溶洞她就编了一套沈萤儿落水的谎言散播出去了! ????沈萤儿打量着周松霞,对方做了坏事还这样盛气凌人,显然以前把原主沈氏吃得死死的。 ????沈萤儿挑眉,斜睨着周松霞:“二嫂,我看你的腿一条长一条短,你的奈子一个大一个小,你的腚儿一个圆一个扁。你天生就长这副死相,鬼见了你都怕,你还会怕我克?” ????周松霞身上其他部位沈萤儿不清楚,也没见过,但周松霞的‘长短腿’却是一目了然。 ????沈萤儿话音刚落,当事人周松霞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看热闹的其他村民则是哄然大笑。 ????周松霞在一片笑声中反应过来,那个气哟,脸都白了。 ????关于她‘长短腿’这个事儿,一直是扎在她心底的一根刺儿,也是让她自卑的症结所在。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提那几个字眼,这个四弟妹竟敢拿这事儿当众取笑! ????周松霞摔了手里的茶碗,扑上来要撕沈萤儿的嘴。 ????沈萤儿目光骤冷,将小福宝塞到旁边一个村民的怀里,撸起袖子就要迎战。 ????撕逼,干架,她就没怂过。 ????不过这场架到底还是没打起来,因为老萧家其他人也终于坐不住了。 ????以萧老二为首的几个萧家老爷们拦住了周松霞,萧老大婆娘还有旁边几个宗亲家的媳妇则过来拉住了沈萤儿,大家分头劝着,现场乱哄哄一片。 ????萧家大嫂范水娥更是紧紧抓着沈萤儿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去说话:“四弟妹,甭管咋样你们母子能活着回来这就是好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别闹了笑话给旁人看……” ????沈萤儿甩开范水娥的手,满眼的嘲讽:“大嫂你是觉得自己脸大还是咋地?这个和事老你也配做?”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即便往日里范水娥待沈氏母子还可以,但昨夜一事后,别说萧家的人,就连萧家的苍蝇和蚊子,她沈萤儿都没好感! ????范水娥僵在原地,满脸的羞愧。 ????沈萤儿不想跟范水娥纠缠那个话题,因为小福宝竟然从那个村民的怀里挣扎出来,歪歪扭扭的奔向沈萤儿,从后面抱住她的腿。 ????“娘,抱抱。” ????沈萤儿心一软,赶紧俯身抱起小福宝。 ????她看到孩子眼中的惊慌,皱了皱眉。 ????就算自己跟周松霞干架,也尽量避着孩子吧,他才两岁,不能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于是沈萤儿扬声对那边人群中间还在忿忿不平乱骂一气的周松霞说:“见面就挤兑我,你打的啥主意以为我不清楚?不就是害怕我们母子回来要蹭你们的口粮么!” ????“你们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我就是喝西北风也不会吃你们老萧家的东西!” ????撂下这话,沈萤儿抱着小福宝掉头就走。 ????“哈,逞强,你一个寡妇带着个晦气娃,生下来就克死了我家四弟,你不指靠我们老萧家养活你还能指靠谁?死鸭子嘴硬……” ????沈萤儿越走越快,将周松霞的谩骂远远甩在身后。 ????“承渊媳妇,来,到这来坐!” ????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个妇人突然朝沈萤儿这招手。 ????这个妇人叫喜梅,她男人火生是村里的屠夫,逢年过节村里有谁家要杀羊杀猪啥的,都请火生过去帮忙。 ????这一路找寻落脚的地方,村里其他村民见了沈萤儿母子都像见了瘟神,而喜梅却抛出了橄榄枝。 ????沈萤儿有点意外,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因为原主的男人萧承渊跟屠户火生的弟弟水生是发小,萧承渊在世的时候两家走动比较多。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不靠谱的土方子 第4章不靠谱的土方子 ????沈萤儿也不矫情,来到跟前唤了喜梅一声“嫂子”,便抱着小福宝顺势坐了下来。 ????原本紧挨着喜梅的那些村民见状,那是满脸的嫌弃,嘴里嘀咕着喜梅多事,身体纷纷往边上挪,好像离得近了就要沾上晦气似的。 ????沈萤儿无视那些人的白眼,喜梅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但她也不好跟那些村民们辩驳,于是朝小福宝拍拍手:“福宝儿,来,让大娘抱抱?” ????小福宝赖在沈萤儿的怀里不动。 ????喜梅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饼来晃了晃,“吃不?吃就让大娘抱抱?” ????小福宝的眼睛立马亮了,他歪歪扭扭走向喜梅,伸出小胖手去主动抱了抱喜梅,然后趁喜梅不注意,扯过喜梅手里的饼笨拙的钻回沈萤儿的怀里,笑得一脸的狡黠。 ????沈萤儿和喜梅都一愣,随即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 ????“这孩子!”沈萤儿哭笑不得,轻轻摇头。 ????突然,一只小胖手举着一块饼颤巍巍送到她嘴边,“娘,吃饼。” ????沈萤儿的笑容滞住了,看着送到嘴边的饼,还有怀里这张萌萌的小脸,心里软软的,也暖暖的。 ????她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娘不饿,你自个吃。” ????小福宝掐下一小块踮起脚硬塞到沈萤儿嘴里,自己这才捧着饼狼吞虎噎的吃起来。 ????喜梅在边上看着,眼中都是羡慕:“福宝儿这孩子真懂事,这么小就晓得疼人,承渊媳妇,你慢慢熬,等把咱福宝拉扯大你就能享福了。” ????喜梅以前还觉得沈萤儿命好,能嫁给下河村唯一的秀才郎萧承渊。 ????承渊兄弟才貌双全,人又聪明,逢年过节村里人家都请他帮忙写对联,沈萤儿是妥妥的秀才娘子。 ????只可惜他后来着了某些‘坏人’的道儿,走了错路,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留下面前这娘俩孤儿寡母的,被老萧家撵到老屋里单过,日子苦哇。 ????喜梅和火生私底下说起这些,既替萧承渊惋惜,又很同情沈萤儿的遭遇,这么年轻就守了寡,还拖着个娃。 ????火生是个男人不方便上前,所以叮嘱喜梅平日里能帮就帮一把。 ????沈萤儿对喜梅那善意的劝慰报以感激一笑。 ????享福啥的她没想那么远,她只知道自己既然顶缸了沈氏的肉身,就要善待她的孩子。 ????“嫂子,火生哥呢?”沈萤儿环顾四下,没见着火生的身影。 ????喜梅说:“他先前被里正喊去山下搬东西了……” ????话音刚落,大厅入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远远的还听到有人在喊:“快让开快让开,火生哥受伤啦!” ????喜梅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愣愣望向沈萤儿,沈萤儿则起身望向入口那边。 ????只见一群打着赤膊的汉子抬着一个人正往这边跑来。 ????有人看到喜梅,朝她叫喊:“你家火生被东西扎穿了脚,淌了一地的血快要死啦!” ????喜梅的脸白了,喊着他男人的名字,踉踉跄跄奔了过去。 ????火生被放到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上,喜梅扑到他身上哭着喊他的名字。 ????火生直挺挺躺在地上,脸上没有血色,额头挂满了冷汗,眼睛半闭着好像陷入了半昏迷。 ????他上面光着膀子,底下的裤子全湿了,裤脚卷到了膝盖上面,腿上都是淤泥和水草,左脚血淋淋的,躺下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染红了脚边的干草。 ????旁边围了一圈的人,下河村的里正王善宝也在其中,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气氛很是紧张。 ????里正王善宝一脸凝重的对喜梅说:“我们几个去水里打捞东西,好几个人都被扎了脚,你家火生的情况最严重,脚底被扎了个大窟窿……” ????喜梅早已哭成了泪人,王善宝后面说了啥她统统听不见了,女人惊惶无措的哭着哀求王善宝:“里正快想法子救我家火生吧……” ????王善宝浓眉紧锁,他不是大夫,他就是一个老农民,握锄头在行,别的不行。 ????早些年下河村是有个老大夫的,后面过世了,村里谁家人有个头痛脑热还得去几里地外的镇上抓药,眼下方圆百里都遭了水灾,逃的逃散的散,看个大夫太难。 ????王善宝被喜梅哭得心烦意乱,于是朝围观的其他村民们大吼:“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别光顾着看热闹,快帮忙想想法子啊!” ????王善宝这一吼,围观的村民们纷纷献上自己的土法子: ????“去找找看墙缝里有没有蜘蛛丝,揉成团敷在伤口上听说能止血。” ????“蜘蛛丝不行,得抠一块烂泥巴糊到伤口上,暑天割稻谷镰刀划破我手指头,也淌了好多血,我就是这么止血的!” ????“嗛,还用烂泥巴糊,你当那是做叫花鸡呐?要我说啊,叫喜梅往火生那伤口上吐唾沫,听说咱人的唾沫老厉害了,能以毒攻毒,比伤药还好使!” ????“……” ????一个村民一种土方子,听得喜梅越发迷茫了。 ????而站在人群外围的沈萤儿听得是暗暗摇头。 ????喜梅嫂子要真用上这些村民的土方子,恐怕不仅不能救火生哥,反倒还是送了他一程啊,简直就是胡闹! ????小福宝突然在沈萤儿怀里扭动起来。 ????“怎么了?”沈萤儿问,“是要嘘嘘么?”? ????小福宝举起手里剩下的饼,“给伯伯吃,伯伯吃了就不死。” ????沈萤儿睫毛轻敛,当初沈氏生下小福宝没多久,萧老四就出了事,这两年来火生和喜梅两口子没少接济他们娘俩,所以小福宝记得他们的好。? ????沈萤儿正准备过去看看火生的伤势,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二嫂周松霞的大嗓门:“别堵着路,让让,救星来啦!” ????以周松霞为首,几个妇人簇拥着一个穿绿衣裳的年轻女子进了人群。 ????那绿衣女子身段苗条,五官跟周松霞有几分相似,但却比周松霞生得俊秀灵巧。? ????里正王善宝赶紧将火生受伤的经过再次说给那个绿衣女子听。 ???? ????旁边人都围拢过去,喜梅更是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绿衣女子,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黑色的药丸 第5章黑色的药丸 ?沈萤儿听到旁边有村民在小声议论。 ????“这周妙灵医术不错呢,上回我肚子痛就是她给治好的!” ????“开玩笑,她爹可是周大夫,周大夫医术高明,他活着的时候咱村里人头痛脑热的都找他治,周妙灵很小就跟着她爹学医呢。” ????“我还听说这妙灵姑娘得到了镇上回春堂大掌柜的赏识,想请她过去坐诊,专门给妇人看病……有她在,火生的脚伤肯定没问题!” ????“……” ????沈萤儿将目光重新移回大夫之女周妙灵的身上。 ????只见她打量了一番火生的伤口后,便摘下腰间的一只小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颗黑色药丸递给喜梅。 ????“喜梅嫂子,你先打点水帮我火生哥冲下伤口,再将这药丸放在嘴里和着你的口水嚼碎了再覆到伤口上。”周妙灵柔声说着,目光亲和温婉。 ????旁边的周松霞与有荣焉,附和道:“这药丸可是妙灵她爹,也就是我舅父的独门配方,是神丹妙药呢,保证百试百灵!” ????听到这话,喜梅感激涕零,双手虔诚的接过药丸,起身就去找水。 ????里正王善宝扯下腰间装水的小竹筒递过来,“我这有水,刚在那边沟里舀的还没来得及喝,先给火生用吧。” ????喜梅顾不上多想,拧开竹筒就要往火生的伤口上倒。 ????有人挤到了喜梅的身边,并按住她的手。 ????“嫂子,伤口不能这样洗。” ????喜梅抬头见是沈萤儿,愕了下。 ????围观村民也都很诧异。 ????周妙灵看清来人是沈萤儿,眼中掠过一丝疑惑,温婉的面孔阴沉了几分,但她并未出声。 ????而是旁边的周松霞已指着沈萤儿的鼻子骂开了:“真是哪哪都少不了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不这样洗还要哪样洗?你不懂装懂,丢人现眼,滚一边去吧!” ????沈萤儿无视周松霞的辱骂,目光直直落在周松霞身旁的周妙灵身上。 ????“既然你是大夫,你的医药箱里总该有清洗伤口的药酒吧?” ????周妙灵眼中掠过一丝心虚,但随即便镇定下来,遗憾的说:“水来得太快,我顾不上拿医药箱。” ????沈萤儿目光清冷,作为一名医生,她的私家车后备箱里都放着急救箱,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药酒,你确定能用生水洗?”?沈萤儿冷冷反问。 ????周松霞忿忿啐断了沈萤儿的话:“生水咋啦?咱大伙儿从小喝到大,也没见喝死谁,你不拿它洗伤口你想拿啥洗?观音娘娘玉净瓶里的杨枝甘露要不要?” ????“咱妙灵是大夫她都没说啥,要你在这里逞能?那么喜欢出风头那你来治啊?” ????沈萤儿:“好,我治!” ????旁边人都愣住了。 ????周松霞拍着巴掌怪笑,“你还真敢应,啥都不懂也不怕把人给治死咯?” ????她转过身去面向众人,扬声道:“我就说火生咋那么倒霉,搞了半天又是这对瘟神母子在搞鬼,大伙儿可得离她远着点儿,他们母子都是瘟神,逮谁克谁,当初我家四弟就是被他们母子给克死的!” ????萧家老四萧承渊才貌双全,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是下河村有史以来第一位秀才郎。 ????村里的半仙说萧承渊是贵人的命格,下河村人每每提起萧承渊,都与有荣焉,大家盼着他将来飞黄腾达了能够照拂下乡亲们。 ????就连里正王善宝都对萧承渊礼遇有加,乃至老萧家在村里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结果那样一个有潜力的人物,在媳妇儿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惨遭横祸,客死他乡! ????大家为萧承渊惋惜的同时,也将怨恨甩给了沈氏母子,尤其是老萧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沈氏母子在村里被人当做异类,人人避之不及。 ????相比之下,继承了周大夫医术的周妙灵在村民们眼中那就是活菩萨转世,悬壶济世,乐心助人。 ????现在沈萤儿这个瘟神煞星竟想着强出风头,还想阻挠周妙灵的治疗,简直是不要脸! ????各种冷嘲热讽扑向了沈萤儿,甚至还有人故意往沈萤儿脚边吐口水。 ????周妙灵站在人群前面,感受着众人暴涨的情绪,唇角隐隐翘起,在她眼中,沈萤儿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最后就连里正王善宝都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呵斥沈萤儿:“承渊媳妇儿你就别添乱了,妙灵再怎么说也跟她爹学过几年,你啥都不懂就别耽误功夫了。” ????沈萤儿没有理会周遭人的冷嘲热讽,依旧紧紧握着喜梅的手腕。 ????“嫂子,我不会害火生哥!” ????周妙灵其他方面的医术如何,沈萤儿不清楚。 ????但冲着她默许喜梅用生水给火生清洗伤口这一条,就暴露出周妙灵在处理外伤微创这块的无知。 ????生水里细菌繁多,用来清洗伤口只会加剧伤口的溃烂感染,这就跟先前村民们七嘴八舌提供的那些土法子差不多。 ????最容易感染破伤风,而在这古代,破伤风是死症! ????所以临床治疗首选碘伏消毒,但这里是古代,条件落后,没有碘伏。 ????沈萤儿没法跟村民们科普这些,人微言轻,说了他们也不信。 ????所以沈萤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喜梅这个伤者家属的身上。 ????但看到喜梅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的茫然无措时,沈萤儿知道自己高估了对方的决断力。 ????就在喜梅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周松霞又跺着脚催促:“喜梅你到底听她的还是听咱妙灵的?我们妙灵可忙着呢,你不治还有别人要治!” ????先前跟火生一起受伤的有好几个村民,因为火生情况最严重,所以大家伙儿先紧着他治。 ????听到周松霞的催促,那几个受伤村民的家属也都跟着催促起来。 ????这让喜梅更加没了主意,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沈萤儿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让喜梅嫂子如此为难并非她本意,若不是念在这两口子心善,以前接济过沈氏母子,沈萤儿才懒得插手。 ????眼瞅着场面陷入僵局,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脚边响起:“让、让她治。” ????原来是火生醒了。 ????周松霞得意的叫嚣起来:“还是火生有魄力,四弟妹你听到了吗?火生请咱妙灵给他治,叫你滚蛋呢!” ????周妙灵也扬了扬眉,轻抿的唇角染了一丝胜利者的笑意。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谁来给我治 第6章谁来给我治 沈萤儿捏着喜梅腕口的手指缓缓松开。 好吧,自己已经尽力了…… 她牵起小福宝,在众人的奚落声中转身往外走。 身后,再次传来火生虚弱的声音:“四弟妹你走了,谁、谁来给我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沈萤儿自己。 她转过身,发现火生哥靠着喜梅嫂子的肩膀勉强坐起,他失血过多的脸跟锡箔纸一样暗黄惨淡,嘴角痛得阵阵抽搐。 但他的眼神却穿透人群直望向沈萤儿这边。 里正王善宝回过神,瞪眼问火生:“火生,你是不是痛糊涂啦?她啥都不会,你这不是拿自个的脚开玩笑嘛?” 火生点头:“我信她。” 王善宝也闭了嘴。 周松霞感觉颜面扫地,跺着脚骂火生和喜梅:“你们要作死咱拦不住,让她治让她治,妙灵咱们走,回头治死了活该!” 周松霞临走前还不忘抢回喜梅手里的那颗药丸,然后拉着周妙灵气急败坏的往人群外面走。 经过沈萤儿身旁时,周妙灵脚步顿住,侧首深深看了沈萤儿一眼。 沈萤儿神色坦然,牵起小福宝又回到了火生跟前。 周妙灵望着沈萤儿那从容的背影,心底生出几分疑窦,突然就很不甘心,想跟过去看个究竟,刚好这时候那几个受伤村民的家属亲友涌到她跟前,且个个都很急切: “妙灵姑娘,求求你快去帮我们家的治治吧。” “我家的也还等着呢……” 周妙灵收回目光,重新换上亲和温婉的笑容面对众人:“好,一个一个来。” 她去了别处,奇怪的是身后只零零星星的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大部分村民则都留在沈萤儿这边,这些人可不是要为要为沈萤儿鼓劲加油,他们留下来纯粹是好奇,想看看沈萤儿接下来会如何出丑。 王善宝也留在了火生这边,他是真的不放心,但他又拦不住火生,作为里正他只能在旁边盯着,以免沈萤儿整出啥幺蛾子也好及时阻止。 旁边人的诸多心思,沈萤儿一概无视。 她只在想,火生哥为什么会在她和女大夫周妙灵之间选择她? 既然他选择了她,那肯定自有他自己的理由。 她不会去问,她只会去做,将手头的事做好,不辜负他的选择和信任。 …… 大厅某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厮东来伸长着脖子眺望着沈萤儿他们那边的动静。 完事了他缩回了角落,角落里靠墙坐着一个蓝衫男子,帽子遮住了半边脸,露在外面的一截下巴弧线优美,只是唇色却很惨淡。 “东家,跟您说个好玩的事儿,方才周姑娘给人瞧伤,半路跳出个无知村妇,竟质疑周姑娘不该用生水给人清洗伤口,结果那病人竟然还信了那个村妇的鬼话,把周姑娘给气跑了,哈哈哈……” “咳咳……” 蓝衫男子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东来的话。 东来看到蓝衫男子手掌心里的血,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抓起旁边的皮袋子哆哆嗦嗦拧开木栓,却发现里面早已见了底! 之前他们从山那边过来,赶上了山体滑坡,行李还有药箱全没了,就连主仆二人都差点丢了命! 东家为了救他,被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砸了一下,引发了旧疾。 “东家,我去请周姑娘过来为你诊治!” 周妙灵做药的药材基本都是在回春堂购买,所以东来跟周妙灵混了个脸熟。 “不必……” 蓝衫男子突然动了,他按住东来的肩。 他的手筋骨嶙峋,脸清瘦苍白,虽两鬓被冷汗浸透,然而那目光依旧乌黑坚定。 “我这旧疾,她奈何不了。” 不仅是周妙灵,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驾驭他的病症。 哪怕同样身为大夫的他自己都不行! “东家,那咋办呢?总不能这么干耗着吧?”东来跪坐在蓝衫男子跟前,看着他苍白无血的脸,既担心又自责。 蓝衫男子轻轻摇头,声音很虚弱:“无妨,先前我找到最后一颗药丸已服下,待我歇息些时刻会好转的。” 东来点头。 他又叮嘱东来:“你也休要乱跑,至于你先前所说的那些,那都是别人的事,你不许掺和!” 正如那个村妇所言,身为大夫,他丢了药箱便是失职。 一个连药箱都没有的大夫能做什么? 而且此刻他旧疾发作,连起身都做不到,即便想帮,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东来用力点头,“东家您歇息,我哪都不去,就守着你。” 蓝衫男子颔首,在东来的帮助下换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姿势靠坐回去。 将帽檐往上轻推了几分,探究的目光越过人群,追逐着干草堆旁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 沈萤儿自动屏蔽四面八方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吩咐着喜梅给自己打下手,烧开水,将那半把剪刀放在火焰上烘烤消毒。 没有止血纱布,就让喜梅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撕成长条备用。 利用有限的条件有条不紊的做好术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后,接下来的手术对沈萤儿这个院里的‘外科第一刀’来说,那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很快伤口就清理干净,血也渐渐止住了。 王善宝在旁边看着沈萤儿这一步步做过来,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他的戒备心稍稍减退了点,甚至还主动问沈萤儿:“承渊媳妇儿,这光止血怕是不行,还得敷药让伤口长肉啊!” 沈萤儿尚未回应,喜梅起身跑开:“我去跟妙灵姑娘那求求,她那有药丸!” 沈萤儿其实想说,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到根本,只要消毒到位,血止住了,后期加强营养多休息,人体有自愈的功能。 不过,如果喜梅嫂子能弄来药,那就更好了。 但很快喜梅就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咋?没弄到?”王善宝问。 喜梅眼中噙着泪,有些委屈的小声说:“我去晚了,药都给其他人用完了……” 谁都听得出这是推脱之词。 王善宝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他正准备亲自去找周妙灵他们讨药,火生又动了。 “没药就没药,我做屠夫的就是命硬,死不了!” 他躺在干草堆上,眼中痛色翻涌,但还是梗着脖子满脸倔强。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照样能长好 第7章照样能长好 喜梅侧过身去抹泪。 沈萤儿将纱布一层层缠绕住火生的伤口,语气淡定:“没事儿,咱不用药照样能长好,喜梅嫂子你别太担心。” 小福宝趁着大家没留神悄悄爬到干草堆上,掐了一块饼塞到火生的嘴巴里,小手摸着火生痛得冷汗直滚的额头说:“伯伯吃饼,吃饼好快快。” 不知是火生自身坚韧的毅力呢,还是小福宝亲手喂的那块饼带来的神奇效用,原本痛得血管暴涨的火生在吃下饼后过了一阵,那痛感竟渐渐的缓解了…… …… 大厅的另一边,周妙灵用自己的那一套治疗方案很快就帮这几个村民止住了血,敷了药,缠上了纱布。 “妙灵姑娘的药真是神奇,我家来旺说,他敷上药没一会儿,伤口就不咋疼了!”伤民家属来旺媳妇激动的说。 听到来旺媳妇的夸赞,周妙灵温婉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她的表姐,兼任临时助手的周松霞抢声得意的说:“来旺家的你说对啦,这药方可是我舅父留下来的,有钱都买不到的绝世好方子,啥毛病都能治!” 来旺媳妇笑着点头,旁边人也都跟着点头。 虽然周松霞的话有些夸张,但这会子大伙儿得到了周妙灵的有效治疗,大家心情都很好,也就犯不着去拆周松霞的台。 “妙灵姑娘,咱该给你多少诊金啊?” 来旺媳妇心里有点没底,那药方被周松霞夸成那样,诊金该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周妙灵尚未开口,周松霞又抢先道:“这药丸可是我表妹亲手练的,练了七七四十九天老费劲儿了,用的药材都是天上地下难寻的好药材,你们少说也得给这个数……” 周松霞掰着的手指头被周妙灵给按了下去。 周妙灵抬起头对面前有些忐忑的伤民以及他们的家属柔声说:“药丸虽珍贵,但乡亲们的性命在妙灵看来更珍贵,此番大家又都遭了灾,妙灵不忍再让大家破费,这趟全当义诊好了。” 大伙儿一听周妙灵竟然分文不取的白给他们治伤,一个个顿时感激得不得了,都夸周妙灵是活菩萨,妙手仁心,悬壶济世! 很快,就有看热闹的村民将沈萤儿那边的情况传到了这边。 周松霞往地上狠狠啐了口,一脸的不屑:“她也不晓得在哪里看到老太太裹脚,就照搬过来给火生绑伤口,那伤口是谁都能给绑的么?真是害死人不偿命!” 周妙灵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火生哥他们也是心大,岐黄之术博大精深,里面门道可多着呢。” 来旺媳妇也连连点头:“就算承渊媳妇儿暂时把血给堵住了,那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只有咱妙灵姑娘才是真正的行家高手!” …… 半夜,火生突然发起了烧,这可吓坏了喜梅。 她慌里慌张的准备去喊里正王善宝过来,被沈萤儿拦住。 “婶子莫慌。” 沈萤儿摸了火生的额头,又去检查了他的伤口。 “嫂子别担心,我刚看过他的伤口,伤口无恙,火生哥这是安全低烧。” “你每半个时辰就喂他喝点热水,天亮之后烧自然会退。” 类似的话,前世沈萤儿对病人家属说得太多太多。 她自己并没觉得什么,然而,听在喜梅的耳中,却有种莫名的心安。 “好,我这就去烧水!” …… 石洞中间的火堆烧得噼啪作响,四下的灾民们睡得横七竖八,毫无仪态可言。 东来也蜷缩在一旁,睡得正鼾。 沈晨星将自己的披风盖到东来身上,靠着石壁,睡意全无,一双沾了点点星光的眸子带着探究,眺望着对面干草堆旁的那个女人,将她照顾病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处理问题时有条不紊,遇到突发状况又镇定从容的气场,他只在他师父身上见到过。 而他师父,却是大魏赫赫有名的杏林世家的传人…… …… 火生的烧退得比沈萤儿预期的还要早,本以为要持续到天亮,结果后半夜就退了。 喜梅松了一口气,拉着沈萤儿的手询问:“接下来该咋整?” 沈萤儿:“熬点小米粥啥的,等他醒了再给他吃。” 喜梅点头,立马行动起来。 沈萤儿一夜没合眼,此刻疲倦至极,趁着小福宝还没醒,她坐下来背靠石壁养神。 突然她睁开了眼。 眸光扫过四下。 附近的人都在睡觉,并没有人在打量她。 对面角落里有个人戴着帽子,不过帽子遮住了脸应该也不是他在看她。 奇怪,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懒得管了,爱看就看吧,她打了个呵欠,侧过身去靠着石壁接着打盹儿。 对面的角落里,沈晨星确定沈萤儿的目光移开了,这才呼出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掌心里竟然渗出了汗。 额,像做贼一样偷窥一个女人,这算不算是种冒犯? …… 天麻麻亮的时候周松霞屁颠着又跑过来了,人还没站稳,大嗓门就嚷嚷开来:“听说火生昨夜发高烧啦?哎呀呀,别人治伤要钱,四弟妹你治伤要命!” 沈萤儿慵懒的睁开眼,冷冷睨着周松霞,“你真聒噪,少说点话会死吗?” 周松霞愣了下,随即尖着嗓子叫:“人都快被你给害死啦,你还有心情在这睡大头觉?你还是不是人?你良心不痛嘛?” 沈萤儿打了个呵欠,想补个觉咋就这么难? “萧二嫂,我家火生好着呢,大早上的你甭跟这乌鸦嘴!” 喜梅拎着烧火棍过来了,面色不善。 火生的伤口稳住了,烧也退了,昨夜后半夜醒来还跟她说了几句话,所以这会子喜梅找回了主心骨,一点儿都不怂周松霞。 尤其是想到昨日她去求药被周松霞拒绝的事儿,喜梅黑着脸直接用手里的烧火棍驱赶周松霞:“走走走,我家火生要睡觉,你上别处呱唧去!” 赶走了周松霞,喜梅换了柔和的语气安慰沈萤儿:“甭把你二嫂的话放心上。” 沈萤儿点头,“嗯,我当她是放屁。” 喜梅笑了,接着去伺弄她的小米粥。 沈萤儿将盖在小福宝身上的大衣裳往上提了提,又擦了擦小福宝嘴角那丝晶莹的口水,接着阖目养神。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有完没完 第8章有完没完 周松霞原本是专门去挖苦沈萤儿的,结果被喜梅拿烧火棍给撵了,她又狼狈又气恼,一路骂骂咧咧,走到半道刚好遇到了里正王善宝。 周松霞赶紧凑了上去,一脸紧张的对王善宝说:“里正你快过去看看火生吧,听说昨夜烧得像炭火,我刚过去瞅了眼,直挺挺躺那也没个动静,我家那四弟妹不晓得给喜梅灌了啥迷魂汤,我好心好意关心两句还被喜梅拿烧火棍给撵了……” 王善宝正是往这边来探望火生的,听到这话面色一沉,赶紧加快了步伐。 周松霞一脸的幸灾乐祸,屁颠着跟在王善宝后面往回跑。 当王善宝火急火燎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怔了下。 只见周松霞嘴里那个‘直挺挺躺那没个动静’的火生正坐在草堆上,手里捧着一碗米汤正喝得咕噜咕噜响。 看到王善宝过来,火生放下碗,朝他这打招呼:“里正早啊!” 王善宝打量着火生,虽然对方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精气神明显恢复了一些,根本不像周松霞说的那么夸张。 王善宝松了口气,问火生:“你咋还自个端着碗吃呢?” 火生笑了:“里正你这话问的,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 王善宝愣了下,也笑了。 “那啥,听说你昨夜发烧了,这会子咋样啊?退了没?” “多谢里正关心,她们昨夜轮番喂我喝热水,我出了一脑门子热汗,烧早就退了。” 王善宝点头,“那就好。” 身后传来周松霞阴阳怪气的声音:“有事没事就是热水热水的,那热水是个宝呀?好像能包治百病似的……” 火生的脸沉下去。 王善宝扭头瞪着周松霞:“你还有完没完?就见不得人好?” 周松霞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王善宝正准备再训斥她几句,那边,有村民慌里慌张的跑过来:“里正不好啦,来旺他们几个突然烧到打摆子,有的还上吐下泻!” 王善宝急了,“啥?咋会这样?大夫呢?那周妙灵呢?” 过来报信的村民说:“妙灵姑娘已经赶过去给他们救治了,但人手不够……” 王善宝叮嘱喜梅和沈萤儿好好照顾火生,掉头就往来旺他们那边赶。 周松霞的脸色也变了,嘴里喃喃着:“咋会这样呢?昨夜不都好好的嘛……” 旁边的其他村民听到动静也都跟去了那边看热闹,顿时,干草堆这边安静了下来。 火生望着众人跑远的方向,眼底都是担忧,“但愿来旺他们没事儿……” 喜梅往火生的碗里添了一勺子米汤:“你自个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先顾好自个吧!” 火生苦笑着点点头,目光看向旁边的沈萤儿。 沈萤儿手里也拿着一只碗,正边吹边喂小福宝吃米粥呢。 小福宝砸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沈萤儿的侧脸挂满了笑意,母子俩自成一体,仿佛这外界的纷纷扰扰对他们来说都造不成影响。 …… 大厅的另一端,在伤民家属惊慌失措的哭声中,周妙灵正手忙脚乱的为来旺他们重新处理伤口。 周妙灵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疑惑至极。 她处理伤口的法子明明是照搬爹当初的那一套来的,炼制药丸的药材虽然没有表姐周松霞夸的那么玄乎,但好歹也是从镇上回春堂购置的正宗金疮药的药材。 若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爹用的是药酒给病人清洗伤口。 她这不是走的匆忙么,药箱子没带,可她拿来清洗伤口的也是干净的溪水呀! 可眼下来旺他们一个个烧得上吐下泻,伤口也有溃烂的趋势。 “妙灵姑娘你快些想想法子吧,我家来旺痛得不行啊!” 来旺媳妇急得跺脚,其他家属也都又急又担心。 里正王善宝和周松霞他们也都过来了,见此情景纷纷催促周妙灵快些想法子。 周妙灵也是心烦意乱,举棋不定。 耳边忽然闪过昨日沈萤儿的那句质问:没有药酒,你确定能用生水洗? “表姐,起锅烧水!” 周松霞还在那里拍着胸膛安抚来旺媳妇他们呢,听到周妙灵这句吩咐,周松霞愣了下,随即怪叫起来:“妙灵你咋回事啊?沈萤儿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才把热水当个宝,你咋也学她?你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夫呀……” 周妙灵眼染寒霜:“让你烧你就烧,哪来那么多废话!” 周松霞涨红了脸,讪讪闭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旁边起锅烧水去了。 周妙灵拆开来旺他们的伤口,用滚烫的热水重新帮他们清洗伤口,烫得来旺他们浑身颤抖,就跟抬上了案板的猪似的。 周妙灵自己的手也烫得直哆嗦,一边仿效着沈萤儿用热水洗伤口,边在心里把沈萤儿骂了个透。 这是什么狗屁法子! 可火生的成功案例就摆在那儿,周妙灵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做。 处理完了伤口,她摘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好几颗药丸研磨成粉末,撒在伤口处。 里正王善宝站在周妙灵身后,亲眼见证她的存货竟如此富足,这个耿直公正的老里正顿时就黑了脸…… …… 在这溶洞大厅里,汇聚着十里八村的灾民,喧闹得很,各种小道消息和八卦根本就兜不住。 周妙灵效仿沈萤儿烧开水给伤口清洗消毒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干草堆这边。 喜梅满脸鄙夷,跟旁边的村民那忿忿不平的说:“当初她们还瞧不起咱萤儿呢,这会子又照搬萤儿的法子,那周妙灵的医术我看也是半桶水在晃悠……” 沈萤儿在旁边听到这些,脸色微变。 三人行必有我师,她不反感周妙灵效仿自己的治疗手段,大家都是救死扶伤嘛。 只是,你要效仿,也得摸清楚最关键的元素啊。 就好比一本武功秘籍,里面缺失了几页,而恰恰又是最关键的,你照着练那不得走火入魔? 开水的温度接近一百摄氏度,直接清洗容易烫伤皮肤。 沈萤儿是将开水冷却到合适的温度,再加入了喜梅嫂子带来的盐巴,用盐水去给伤口清洗消毒的啊……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我不气 第9章我不气 喜梅跟旁边村民那谴责了几句周妙灵后,扭头发现沈萤儿轻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喜梅拍了拍沈萤儿的手:“四弟妹别气了,下回咱做啥都防着点她,不让她偷师……” 沈萤儿眼眸转了转,回过神,不知该怎么对喜梅说。 只是淡淡一笑,“嗯,我不气。” 气,那谈不上,就是替来旺他们捏把冷汗。 …… 接下来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两天。 来旺他们那边没传来什么消息,估计伤势应该是被周妙灵给控制住了。 而火生这边,他恢复的很好,一天一个样。 喜梅的心也彻底放下来,这天刚吃过早饭,火生陪着小福宝在那里玩手指游戏,喜梅则拉着沈萤儿在干草堆边上坐着拉家常。 “你火生哥这趟真是吃了苦头了,幸好四弟妹你救了他。” “话说,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啥时候学了这门本事啊?”喜梅好奇的问。 这是沈萤儿不能说的秘密,对此她只是微微一笑:“我以前也被扎过,有经验。” 前世医学院本硕博连读,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毕业后进入华夏知名的医院任职,年纪轻轻便成了院里的外科第一刀,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接十几台手术。 但喜梅所理解的‘有经验’却不是这个。 她望向那边正揪着火生胡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福宝,感叹道:“承渊兄弟走得早,小福宝都是四弟妹你一个人拉扯,家里,地里,你得指望你,磕磕碰碰的真的很不容易啊!” 沈萤儿弯唇,算是默认。 原主沈氏确实辛苦,月子里就被老萧家人撵到了老屋里另过,娘家也不在同村。 寡妇拉扯着稚子,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时刻提防着村里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的觊觎,身上时刻揣着半把剪刀防身,真是太难了。 “四弟妹,嫂子有句心里话,你别嫌嫂子烦,当玩笑听一听也好。” 沈萤儿抬起头,认真望着喜梅。 喜梅贴近沈萤儿,并压低了声说:“你是个好女人,是我那承渊兄弟命薄无福消受,这眼瞅着福宝儿也两个年头了,你别认死理儿,将来有靠谱的就再走一家,人死不能复生,老萧家那些人凉薄,你犯不着在那棵树上挂一辈子啊!” 沈萤儿歪了歪脑袋略思考了下,点头:“好!” 喜梅:…… 以前她拉着四弟妹一块儿做针线的时候也私底下劝过。 可每次她刚起个头,四弟妹眼圈就红了,说‘好女不侍二夫’,就算萧承渊没了,她也要为他守一辈子寡,要保住自己的贞洁名声。 喜梅若是再劝,四弟妹就会哭着说喜梅这是要逼死她,让她声名扫地,死后到了地府都没脸见萧承渊…… 吓得喜梅好久不敢提那茬。 咋今个,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喜梅想不透是什么让沈萤儿改变了主意,但喜梅觉得这是好事。 沈萤儿见喜梅一副愣住了的样子,眼中不由露出点点笑意,好吧,这天被自己给聊死了。 “二、二位嫂子,我能不能跟你们讨点热水?” 沈萤儿和喜梅同时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半大小子,估摸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裤脚上沾着干涸的泥巴,眉清目秀看着很机灵的样子。 是生面孔,应该不是下河村的人。 这也没啥稀奇的,这趟水灾将十里八村都淹了,这几天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外村的村民寻到这里避难。 “小兄弟你来得正巧,嫂子我刚烧开一锅水。” 喜梅热情的起身,接过那小子递过来的水袋子去一旁装热水去了。 东来在偷偷打量沈萤儿。 他搞不懂东家到底咋想的。 不就是一口热水嘛,为啥非得让他来这边讨要? 他可不喜欢这个村妇,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他更喜欢亲切随和的周妙灵。 妙灵姑娘是回春堂的常客,药材都在那里采办,且妙灵姑娘很想去回春堂坐诊,所以这两回见到他都会塞给他一些吃食,不是糖豆就是点心…… “小兄弟,你这样怼着我脸瞅不好吧?我脸上可没花。” 调侃的声音传进耳中,东来回过神,对上一双促狭的眼睛。 东来被抓了个现行,顿时涨得面红耳赤。 好在喜梅回来了,将灌得满满的水袋子塞给东来。 “有些烫,你当心点儿。” “多谢嫂子。” 东来道了声谢,端着水袋子狼狈而逃。 喜梅在后面笑望着,跟沈萤儿这说:“这小子也不晓得是哪个村的,消息倒是挺灵,晓得咱有热水。” 沈萤儿弯起唇角,目光追溯着东来的身影,目睹了他跑向斜对面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个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蓝色的衣衫,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 讨水的小子跟那个男人看起来关系亲近,应该是一起的。 沈萤儿的疑窦点不在他们二人的关系上,而在……那个男人的坐姿。 她清楚的记得,前两天他是正面而坐,面向大厅。 而这会子他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面朝石壁,好像在面壁思过呢。 …… 消失了近两天的周松霞又出现了。 她这两天一直被周妙灵拘在身边帮忙,成了专门烧热水的‘锅炉老周’。 两天过去了,眼见来旺他们的情况好像稳定了些,于是周松霞又出来蹦跶了。 因为上回被喜梅拿烧火棍撵,所以这回周松霞没敢太往前凑,而是在附近跟其他村民那扯着嗓子故意大声说话。 “哎呀呀,这两天可是把我和妙灵给累坏啦,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来旺他们呢!” “我们妙灵说了,当初就因为她要先紧着火生这边,才把来旺他们给延误了。结果火生和喜梅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要是开头就给来旺他们治,这会子他们早满地跑啦,说到底呀,来旺他们都是被火生给坑了,还有某个强出风头的丧门星从中作梗……幸好有咱妙灵在,有惊无险,到底还是把来旺他们治好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换做之前,若周松霞这样说,旁边听热闹的村民们八成会无脑附和几句。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一下子上头了 第10章一下子上头了 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下来,旁边这些村民发现沈萤儿并没有周松霞说的那么难相处。 而且人家是真的把火生给治好了,也许是运气,也许是真藏了几把刷子。 所以当周松霞叽里呱啦说完一大堆,发现这些村民的反应有些奇怪。 没有以前那样积极的附庸,甚至还有人悄悄朝她眨眼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了。 周松霞意识到这些人竟然在帮沈萤儿和稀泥,这气呀,一下子就上头了! 她扯着嗓子再次嚷嚷起来:“我有啥说啥,说的都是大实话,我还怕人听?哈,我今个过来就是专门说给那些抢别人风头的人听的。” “别以为瞎猫逮住只死耗子就不得了啦,丧门星永远都是丧门星……” “萧二嫂你这是诅咒我家火生是死耗子?” 喜梅听不下去了,黑着脸来到周松霞跟前。 “一口一句抢风头,萤儿给火生治伤靠的是真本事,再说了,你表妹周妙灵要真能耐,为啥来旺他们那伤口包了又拆,拆了又包?让人家凭白多遭两份罪!” “我都说了是被你们给耽误了最佳治疗时辰,不然早好了!”周松霞梗着脖子辩驳。 喜梅乐了:“呵?那周妙灵不是瞧不上咱萤儿么?我咋还听说她还偷师了呢?记得叫她把学费给咱萤儿送过来啊!” 喜梅这些话比一巴掌拍在周松霞脸上还火辣滚烫。 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经喜梅这一点拨,也都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对周松霞指指点点。 周松霞楞在原地,被堵得没了言语,那脸色难看得就像一块刚摘下来的猪肝,紫红紫红,能滴出血来。 反观干草堆这边,沈萤儿慵懒的靠坐在那,微扬的唇角噙着一抹嘲讽。 跟周松霞泼妇对骂这种事,她不屑去做。 因为她看不起周松霞这种没脑子的女人! 明明不关她的事儿,非要出来上蹿下跳,被人当枪使都不自知。 还是喜梅嫂子厉害,两句话就把周松霞给堵得哑口无言。 可见这说话不在多,而在精,得说到点子上才有杀伤力。 沈萤儿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越发激怒了周松霞,她恶狠狠瞪着为沈萤儿强出头的喜梅,咬牙切齿骂:“一口一个萤儿,那个丧门星给你灌了几斤迷魂汤要你这样帮她洗白?丧门星你给我滚过来,少跟那阴阳怪气的笑!” 面对周松霞的叫嚣,喜梅气得直摇头。 甭管是从前,还是这几天的相处,四弟妹从没在背后说过老萧家人的不是,四弟妹是啥委屈都吞回自己肚子里。 小福宝突然从角落里跑出来,手里拖着喜梅的那根烧火棍冲向了周松霞。 “二妈坏!” 周松霞看见小福宝,那眼神顿时像淬了毒。 “你个养不大的短命鬼,老娘一巴掌呼死你!”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谁都想不到周松霞那样一个成年人竟会对一个两岁的孩子动手! 等到喜梅他们反应过来,周松霞的大巴掌已经到了小福宝的脑袋上方。 沈萤儿眼底掠过一丝锋芒,冲了过来。 眼前蓝影一晃而过,再看时小福宝已安然落入那个戴帽子的蓝衫男子的怀里。 帽子遮住他大半边脸,仅露出的一截下巴弧线堪称完美。 他对沈萤儿做了个手势,随即抱着小福宝退出了人群,沈萤儿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心定,随即转身扼住周松霞的脖子并将她扑倒在地。 照着周松霞的脸甩手就是两巴掌,响声清脆,干净利索。 她本人可以无视周松霞的挤兑和谩骂。 但小福宝不行。 那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逆鳞! 周松霞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反应过来,尖叫着去挠沈萤儿的脸。 沈萤儿早有防备,周松霞根本没有机会得手。 喜梅他们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众人惊呼着冲上来将这二人拉开。 就连躺在干草堆上休息的火生都被惊动了,一瘸一拐的往这边来。 他和喜梅两口子将沈萤儿拉到身后护着。 其他村民则拉住了周松霞。 相比之下,前者毫发无损,站在那里从容不迫。 后者则脸颊红肿,狼狈不堪。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更多村民的围观,不仅里正王善宝被惊动,就连大厅另一边的老萧家人也得到了消息往这边赶。 周松霞一见自家男人萧老二也来了,先前被沈萤儿打下去的气焰再次暴涨。 “我被丧门星打啦,你快去拧断她的胳膊!” 萧家老二萧承财二话不说,酒糟鼻一阵嗡动,捏起拳头就朝沈萤儿走来。 沈萤儿冷冷望着迫近的萧老二,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那半把剪刀。 她不介意将那夜船上的账,提前跟他们算! 众人大骇,挡在了中间。 火生伸开双臂呵斥萧老二:“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像话吗?还是个爷们吗?” 里正王善宝也唬着眼瞪着萧老二:“你小子可别乱来!” 萧老大直接抓住了萧老二的手臂,沉声道:“二弟,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萧老二的酒糟鼻鼻头气得通红,瓮声瓮气说:“大哥,连你都要护着沈萤儿那个丧门星?” 萧老大往沈萤儿那边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眼底隐隐还有一丝愧疚。 周松霞也蹿到萧老大跟前,忿忿道:“丧门星还教唆福宝那个小兔崽子来打我呐,我可是他长辈,这事儿大哥你管不管?” 萧老大眉头拧成个疙瘩。 萧老二直接推开萧老大,凶狠烦躁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小福宝的身影:“兔崽子在哪?无法无天的熊玩意儿,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东西突然越过众人的头顶上方,稳稳砸在萧老二的脑袋上。 “乓!” 一根烧火棍掉到人群中间的地上,在萧老二的脑袋上留下一个拳头大的包。 萧老二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到地上。 站在他身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周松霞突然指着人群外围的沈萤儿,失声尖叫:“是她,是她偷袭老二,我亲眼看到的!” 众人的目光齐聚沈萤儿这边,像是漆黑的舞台,一束镁光灯落在她的身上。 女人芊芊细细的身体像是一株挺拔的小树立在那里,面黄肌瘦的脸上,一双冷目灼灼。 面对周松霞的指控,她唇角勾起的笑冷冽如冰:“恭喜你答对了,是我打的,那又怎样?”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打人是不对的 第11章打人是不对的 这场闹剧最终在里正王善宝,以及萧老大的联手下被强行镇压下去。 萧老大带走了骂骂咧咧的萧老二两口子,王善宝则留了下来。 “承渊媳妇儿,你有啥话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 “这会子咱村子给水淹了,大伙儿家都没了,你们还有心思搁这闹腾,像啥样?被外村人看了笑话咱村!” 面对里正王善宝的训诫,沈萤儿笑了笑,继而选择了沉默。 对方是一村里正,在这个封建时代的乡下村子里,里正就是一村之长,在村里有绝对的威望和话语权。 跟他辩驳?沈萤儿不傻! 况且人家刚刚也确实帮她平息了一场风波。 沈萤儿沉默,但旁边却有人替她打抱不平了。 只听喜梅忿忿说:“里正叔你有所不知,今个的事儿真不是咱萤儿挑起的,纯粹就是她二嫂过来找茬……” 喜梅三言两语还原了先前事情的经过,末了又补充说:“……是周松霞先动的手,她要打小福宝。我那承渊兄弟短命,就留下福宝儿这么一根独苗苗,福宝儿就是咱萤儿的命啊,要有半点闪失,萤儿将来都没脸去底下见承渊兄弟了……” 旁边,不仅火生,还有好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村民也都纷纷给喜梅和沈萤儿作证。 且不管周松霞和沈萤儿这对妯娌平时关系咋样,但周松霞身为成年人,去打福宝那样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有理都变无理。 何况本身周松霞就是无理取闹! 王善宝听完大家伙儿的话,也是神色复杂,心里对周松霞的反感又上升了一层。 他望向沈萤儿,语气和缓了几分。 “你二嫂那个人是嘴碎,可咱却不能跟她一样胡闹,凡事都跑不出一个‘理’字儿,能用嘴巴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要动手。尤其是你一个寡妇人家,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你!” 沈萤儿明白王善宝的意思。 孤儿寡母本就是弱势群体,今个是因为他们都在场才镇住了萧老二,那改明儿他们不在场呢?挨打的不还是沈萤儿娘俩么? 但有一点王善宝却没想到。 这世上有一类人,你跟他们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 “嗯,今天的事是我思虑不周,下回我定当注意……多谢里正叔的教诲。” 沈萤儿垂下眼去,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虽不是完全认同王善宝的观点,但对方的善意,她却是感受到了。 所以这一声道谢,沈萤儿是发自内心的。 王善宝对沈萤儿的真挚,以及谦逊暗暗满意,不再训斥。 至于旁边围观的村民们,心里也在暗暗比较。 这萧家四媳妇明事理,听得进去劝,不像她二嫂周松霞那样泼辣蛮横,还不讲道理。 而小福宝呢,那么丁点儿大的人儿就晓得向着娘。 做娘的,也是豁出性命去护着崽。 娘俩相依为命,也确实不容易,相比下,老萧家人就太过于强势了。 风波暂平,人群散去。 沈萤儿跟喜梅那交待了一声,转身去对面的角落里接儿子。 …… 沈晨星背靠着石壁似在闭目养神,东来带着小福宝在边上玩手指游戏。 沈萤儿看到小福宝玩的很高兴,先前的那场风波似乎没有在小家伙心里留下阴影,她便也放了心,径直来到沈晨星的跟前,想跟他当面道谢。 “先前多亏有您及时救下我儿子,实在感激不尽!” 这溶洞大厅内并没有强烈的日头光,也没有滴滴答答掉落的水珠,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戴着遮住大半边脸的大帽子?不觉得闷热么? 难道他头上长了癞子? 亦或是脸上生了麻子? 沈萤儿有点疑惑,而面前的男人听到声音,也动了。 他将帽子往上抬了几分,露出帽子底下的那张脸。 面如冠玉,眉目清俊。 沈萤儿瞳孔微微一缩,这男人……颜值真高! “大姐无需客气,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沈晨星看清来人,微微有点错愕。 他对沈萤儿微微一笑,笑容虚弱却友善。 大姐? 沈萤儿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称呼她。 原主虽说有个两岁的儿子,但年纪才刚刚二十。 不过这一带的人习惯称呼成了家养了娃的女人做‘嫂子’‘大姐’,哪怕你才十五六岁。 而像周妙灵那种已经二十一,却因为没嫁人,所以到哪儿都被人喊‘姑娘’‘小妹’…… 好吧,大姐就大姐,沈萤儿认了。 “大兄弟,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这几天好像也没咋起来走动,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身为医生,沈萤儿对此很敏感。 沈晨星暗诧了下,随即轻轻摇头。 “多谢大姐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不碍事……” 沈萤儿看他说话的时候那手一直捂在左边心口处,料想问题八成来自那里。 但人家不愿意透露,她也不好强行追问。 “我们就在斜对面的草堆那边安置,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你打发那位小兄弟过去说一声就是了。” 沈萤儿望东来那边扫了一眼,又对沈晨星说。 沈晨星点头。 沈萤儿对他笑了笑,没在这里多逗留,带着小福宝回了对面喜梅他们那边。 “嫂子,小吊锅里还有粥么?”她小声问喜梅。 “有啊,我熬了大半锅,够咱四个吃一天的呢!”喜梅说。 水灾来之前,大家看到村前河水水位一天一个样儿的时候,就在收拾东西准备逃亡了。 所以这趟虽然村里的屋舍田地遭了殃,但人基本都跑出来了,家里值钱的家当和粮食啥的,能带的也都带上了。 躲在这石洞里,每天也能正常开火,不会饿肚子。 当然了,沈萤儿娘俩是例外,他们啥都没有,全靠喜梅和火生接济。 “嫂子,我今天没啥胃口,我的那份粥我想给对面那位大兄弟送去,可以么?”沈萤儿跟喜梅那商量着。 喜梅却拉下脸来,并数落她:“四弟妹你说这话就是跟嫂子见外了啊,不就一碗粥么,多大个事儿啊!” “再说了,人家救了咱福宝儿,咱本该答谢,用不着抠你的那份,你该咋吃就咋吃!”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那个女人 第12章那个女人 沈萤儿心下动容。 还有点惭愧。 好吧,是自己想多了,喜梅嫂子和火生哥其实都是豁达善良的人啊。 深夜,喧闹了一整天的溶洞大厅渐渐安静下去,四下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石洞内侧的某个偏僻角落,东来望着面前满头冷汗的沈晨星,急得手足无措。 “东家,您就别倔了,还是让我去把妙灵姑娘请来给您瞧瞧吧!” 沈晨星背靠着石壁,双手紧捂心口,因为过度隐忍,手背青筋暴突,英俊的面孔几近扭曲。 听到东来的话,他只是摇头。 东来急了,回身望了眼斜对面干草堆的方向,“实在不行,我去把那个村妇喊来?” 虽然东来自己都不相信那个村妇能帮上什么忙,但在这种时候,身边多个人,胆气总是要大一些的。 虽然自己还是不喜欢她,可为了东家,东来愿意去跟她开那个口。 听到东来要去喊沈萤儿过来,沈晨星一直紧闭的双眼筱地睁开。 “不可!”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的心疾,这世上除了他仙逝的师父,再没有人能驾驭。 可即便是师父,也只是研制出一副单方来控制病情的加剧,他吃的药也都是照着那单方来配的,走哪都带着。 这趟进山采药赶上暴雨,山洪爆发摧毁了他栖身的茅草屋,药箱子还有换洗的衣物都被泥流冲走…… 最后一粒药,在前两日病情发作时就已服下。 原本经过这两日的休养,已经好了几分。 但今日为了救那个女人的孩子,他起身太急,再次被触动。 这一发作便势如猛虎,让他痛不欲生。 若是将周妙灵还有那位‘大姐’请过来,不仅不能帮到忙,反倒会吓到她们。 “东来你自去歇息吧,不用管我,我没事。”沈晨星哑声说。 东来怎么可能去歇息! 他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别看平时温润随和,但骨子里却很坚韧要强。 又因他的身份,所以他一贯行事低调。 眼见东家病情一步步加重,而自己劝又劝不通,帮也帮不上,东来急得抓破了头皮,眼泪都下来了。 …… 沈萤儿睡眠本就轻浅,加之白日里发生的事儿,尤其是萧老二离去时撂下的那些狠话,更是让沈萤儿无心睡眠,隔一会儿就要睁开眼去看下小福宝。 见他蜷缩在干草堆上睡得正香,身旁还有鼾声震天的火生哥护着,沈萤儿踏实下来。 不管前路如何,她都会像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去保护好小福宝的! 目光下意识扫过四下,然后,视线便定格在斜对面某个角落里,她眉峰微挑,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 沈晨星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东来跪坐在他身旁,扶着他,急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二人身旁蹲下,那人径直抓起沈晨星的手臂,并将手指搭上了他的腕口。 东来抬头,看清做这事儿的人是沈萤儿,东来的眼中顿时涌上火光。 自家主子一贯洁身自好,从不沾惹女色,而这个村妇竟上来就碰触主子的手臂。 “你要干嘛……” 他刚张口准备呵斥,突然,沈萤儿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脉呢,别吵。” 她侧脸清清冷冷,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写满了专注。 把脉的动作利落沉稳,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以至于东来下意识就闭了嘴。 把过脉,沈萤儿又跟东来那简短询问了几句,已大概明白这男人是什么病了。 从病症看,他这是心脏冠状动脉疾病。 这种病分为好几种,不过发病的诱因基本是因为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心肌急剧缺血缺氧而引起的胸痛胸闷,严重者会心悸,甚至呼吸困难。 临床治疗首选硝酸甘油。 “他身上应该有常备药吧?”沈萤儿又问东来。 既然这是慢性病,那么困扰这个男人就不是一天两天。 照理说,他身上应该是备有应急的药物的。 东来摇着头,“最后一粒药前两日刚刚吃完。” 这样啊……沈萤儿秀眉轻拧。 东来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突然,原本没啥知觉的沈晨星突然抽搐了几下,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起,苍白的额头挂满了冷汗。 “东家?东家?”东来紧紧抱着沈晨星,在他耳边焦急呼唤。 沈萤儿心中已有了对策,吩咐东来:“快将他平躺在地,他出现了心悸痉挛,可能会呼吸困难。” 东来只是沈晨星的跟班,他压根听不懂沈萤儿口中的那些新奇词儿,惊惶之下他像个提线木偶,沈萤儿让他做啥他就照做。 帽子摘落,男人被平放在地,墨发如水披泄在身后,露出那张完整的超高颜值的脸。 沈萤儿直接忽略了这美色,双手轻轻用力便扯开了他的衣襟,男人的胸膛跃然视线。 东来回过神,又惊又怒,扑到沈晨星身旁将他被扯开的衣裳重新合拢,并涨红着脸怒斥沈萤儿:“村妇你好不要脸,竟对我东家耍流,氓!” 沈萤儿在工作的时候最烦被人干扰,她目光如刃扫向东来:“不想你东家死,就闭嘴,然后去外面给我挡着!” 东来跟沈萤儿对峙了三秒,很快败下阵来。 他用自己的身形堵住了角落的入口处,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沈萤儿收回心神,重新拉开沈晨星的上衣,将他光洁的胸膛再次展露于眼前。 耍流氓? 呵,她见过的男病人成千上万,早就对这一块免疫了。 接下来这套心脏复苏的按压方法,沈萤儿做得轻车熟路。 她跪在沈晨星身旁,袖子卷到手肘,左手掌跟紧贴男人的胸膛,两手重叠,左手五指翘起,双臂伸直,将上半身的力量倾注于双臂,反复用力按压…… 这是个力气活,不一会儿就累得喘气,额头落下几缕秀发,又被汗水浸湿黏贴于两鬓。 如此反复操作,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男人脸上的血色却在一点点恢复…… 沈晨星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近在咫尺,近到他都能看清她脸上细密的汗珠,她乌黑眼眸中的专注坚定……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耳根发烫 第13章耳根发烫 她扑在他的身上,好像在用力按压他的胸膛。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阵阵温热…… “困了就再睡一会儿,你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传进他耳中,像一缕清风,轻柔,缥缈。 他的眼皮渐渐发沉,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沈萤儿帮他整理好衣裳,坐到一旁抹着脸上的热汗。 东来虽然人在外面挡着,但脑袋后面就像长了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这边的动静。 沈萤儿刚收手,他就奔了回来。 “我东家咋样了?咋还没醒?”他压抑着愤怒,焦急的问。 沈萤儿:“他睡着了,你小点声。” 睡着了? 东来又扭过头去打量沈晨星。 东家的气色果真比先前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下来。 看样子不是晕厥,是真的睡着了。 这个村妇,看来还真有几把刷子。 那他就暂且不追究她冒犯东家这个事儿了…… 沈萤儿不会读心术,自然也不清楚自己被东来拉进过黑名单,又被悄悄放出来这一系列复杂的操作。 她简单叮嘱了东来几句,便起身打着呵欠离开了。 …… 清早,沈萤儿正给小福宝喂粥,喜梅在旁边陪着。 小厮东来突然过来了。 “嫂子,我家东家醒了,想请您过去一趟,有点事儿。” 沈萤儿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喜梅抬起头,笑容满面的问东来:“小兄弟,你东家找我啥事儿啊?是不是饿了?我这刚好熬了粥……” 东来忙地摆手:“不不不,我东家找的是另一位嫂子。” 东来将目光移到沈萤儿身上。 喜梅有点错愕,也跟着望向沈萤儿。 沈萤儿却是一脸平静,她将手里的粥碗递给喜梅:“嫂子,我过去看看,劳烦你帮我喂下福宝儿。” 喜梅忙地点头,“好好好,你去忙你的。” 望着沈萤儿随着东来走开的背影,喜梅满脸疑惑。 昨日那个面生的男人好心救了福宝,四弟妹已经拿了两碗粥过去道谢了,照理说这人情已经还了呀。 咋那个男人又打发身边小厮来请四弟妹呢? 难道,他是看上了四弟妹? “大妈。” 一只小团子扑过来抱住喜梅的腿,是小福宝。 小福宝指着自己嘟起来的红润小嘴儿朝喜梅这奶声奶气说:“小嘴巴要吃吃。” 喜梅顿时眉开眼笑,坐下来,将福宝拉到怀里喂着。 只不过边喂还会抽空往斜对面那个角落里偷瞄几眼,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 角落里,沈晨星虽然清醒了,但声音却依旧虚弱:“听东来说,昨夜是大姐你救了我?” 沈萤儿点头:“嗯,我也是凑巧。” 她会医术这事儿,暂时不想公之于众。 沈晨星听出她话语里的意思,便也不再追问,温声道:“不管如何,都要多谢大姐的救命之恩。” 一口一个‘大姐’,沈萤儿感觉自己被叫老了好几岁。 她弯起唇角,“不客气,礼尚往来罢了。” 昨日周松霞那个大巴掌若落在小福宝脑袋上,轻则脑震荡,重则毙命! 幸亏他及时救出小福宝。 而且从东来那里,沈萤儿多少也猜测出他病情复发,跟冲出去救小福宝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她昨夜给他做心脉复苏,算是还他的救命之恩,这下谁也不欠谁。 沈晨星笑了笑,温润如水的目光不经意间拂过沈萤儿的脸。 这个女人虽只是一介村妇,但为人处事的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既懂得知恩图报,却又不拖泥带水。 沈晨星双目微垂,视线又落到沈萤儿的双手间。 昨夜就是这双手在他的胸膛间不停的按压,那温润的触感他到现在还记得…… 耳根突然就有点发烫。 比起羞窘,他更好奇的是她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按压手法,在没有药和银针的辅助下,仅凭一双手就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真是太厉害了! 但她之前的态度又很明显,她不喜欢被打听。 所以沈晨星只能忍住不问,但心里却明白,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个村妇,不简单。 “这个溶洞条件简陋,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建议你尽快离开这里。” 见沈晨星失神,沈萤儿出于职业习惯又提醒了他两句。 他这是慢性病,需要卧床休息,以及药物的辅助治疗。 像昨夜那种情况若是再发生,沈萤儿估计自己那套心脉按压急救法都不好使了。 沈晨星回过神,他看懂了沈萤儿眼中的真诚,如实道:“东来已经去安排了,不出意外,就在这两天。” 沈萤儿点点头,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她准备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骚动径直往草堆那边而去,杂乱喧闹之中隐约还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大兄弟你好生歇着,我先过去了。” “嗯!” 沈晨星扶着石壁也想跟过去看看,因为这几天他亲眼目睹了那些人欺辱她,但刚起身眼前就一阵眩晕。 幸亏东来及时扶住,东来满脸担忧:“东家,您悠着点儿啊!” 沈晨星摆摆手:“我无妨,东来,你快跟过去看看,若有人欺负她你就搭把手。” 东来:“……” …… 一大堆村民涌到了干草堆跟前,人群之中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声。 沈萤儿暗暗蹙眉,难不成是周松霞带人过来找场子? 这还有完没完了? 可走近些又发现那声音并不是周松霞的。 “承渊媳妇儿在这呢!” 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了沈萤儿,随后人群纷纷转身。 一双双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满头雾水的她突然就成了人群的焦点。 里正王善宝一脸焦急的来到她跟前,大声说:“承渊媳妇儿,快快快,快过去给来旺他们治伤!” 来旺他们? 之前周松霞不是过来吹牛,说周妙灵妙手回春已经将来旺他们给治好了么? 沈萤儿目光越过王善宝,落在他身后那几个哭哭啼啼的村民身上。 有男有女,显然都是受伤村民的家属。 其中有个哭得最凶,面容也最憔悴的妇人沈萤儿对她有点印象。 因为那天她跟周松霞周妙灵她们因清洗伤口的事起冲突,这个妇人当时就帮着周松霞一块儿挤兑她。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来旺家的 第14章来旺家的 她叫大兰,是来旺家的。 见沈萤儿朝自己这边望来,大兰赶紧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朝沈萤儿这可怜巴巴的央求:“承渊媳妇儿,求求你帮帮我家来旺吧,他的脚肿成了猪蹄子,都快要痛死啦!” 沈萤儿一脸平静的对大兰说:“这是你们主治大夫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大兰一愣,想到那天自己帮着周松霞挤兑沈萤儿,大兰脸上布满了羞愧。 “承渊媳妇儿,那天的事儿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 “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去帮帮我家来旺吧!” 沈萤儿别过脸去。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大兰一脸无措,转身去看身后的其他伤者家属。 其他人也都满脸茫然,茫然中夹杂着心虚。 因为那天帮着周松霞挤兑沈萤儿的人里,也有他们…… 刚好这时喜梅也挤进了人群,她站在沈萤儿身前,指着以大兰为首的那几个伤者家属便骂开了: “你们这些人脸皮咋那么厚?” “当初周松霞她们挤兑咱萤儿,你们一个个的帮着踩咱萤儿,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如今出了事儿周妙灵兜不住,你们又都舔着脸子往回跑,真是不要脸,呸!” 大兰他们一个个被骂得不敢还嘴,都低眉躁眼,面红耳赤的。 沈萤儿唇角微微弯起。 “喜梅嫂子说的对,我沈萤儿不欠你们什么,也不指望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你们从哪来回哪去吧。” 说完这些,她准备离开。 大兰急了,想到来旺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她突然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沈萤儿跟前。 “萤儿妹子,是嫂子错了,嫂子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周松霞的唆使,嫂子不是人,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家来旺吧,他真的快要痛死了……” 大兰这一带头,身后其他几个伤者家属也都纷纷跪下来,苦苦哀求沈萤儿。 沈萤儿看着面前这跪着的几人,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 这是干嘛? 道德绑架? 不好意思,她沈萤儿不吃这一套! 她不吃这一套,但喜梅吃。 这不,喜梅的态度顿时软了下去,满脸纠结的看向沈萤儿:“萤儿,你看这些人……哎!” 就连久未出声的里正王善宝也皱着眉头来到了沈萤儿跟前。 他叹着气,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那天的事儿是你受了委屈,大伙儿也都晓得错了,承渊媳妇儿,你要是能帮就帮一下吧,都是一个村的乡亲父老。” 沈萤儿凝眉。 “周妙灵呢?她怎么不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她问。 王善宝再次叹口气,摆摆手道:“快别提她了,医术不精就罢了,医德还不好!” “大兰几个不过是责问了她几句,问为啥火生伤那么重很快就能好,而来旺他们老是不好,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结果那周妙灵当即就撂挑子,还赌气跑出了溶洞……” 王善宝带来的消息,让沈萤儿听得直摇头。 “萤儿妹子,求求你救救我家来旺吧,我家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他干活吃饭呢,他要是没了,这个家也就垮了,我给你磕头啊!” 大兰跪行到沈萤儿跟前,把头贴到沈萤儿脚前的地面上,给她连连磕头。 她身后其他几个家属也都纷纷效仿。 沈萤儿皱眉。 手指突然被人轻轻勾住,低头一看,小福宝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正亲昵的挨在她身旁仰起头望她。 “娘,大人们怎么都哭了?福宝儿都没哭呢!” 沈萤儿看清小福宝清澈眸子里的纯真和懵懂,心里微微一动。 这孩子生性善良,后来却变得那么残暴扭曲,成为手染别人的鲜血,也将自己活活作死的大反派。 他没有一天活得快乐,他每一天都在仇恨这个世界。 他之所以变成那样,肯定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 如果他能在一个友爱,又平和的环境里长大,命运或许不一样。 沈萤儿蹲下身,捏住小福宝的手,平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问:“他们哭是想娘救他们,宝儿,那你想不想娘救他们呢?” 小福宝似乎不太明白沈萤儿的话。 不过那双莹亮的大眼睛却转动着,好奇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大兰他们。 大兰他们都紧张得忘了呼吸,一个个趴在地上浑身紧绷,都不敢去跟小福宝对视。 围观的人也都下意识安静下来。 就连里正王善宝都没有做声,紧盯着小福宝,心里却捏了把冷汗。 之前他们可没少听老萧家人说这孩子的事儿。 说这孩子不仅命硬,生下来就克死了亲爹,平日里跟老萧家人前后院住着,沾上了他,一桩桩事儿都邪乎得很! 调皮捣蛋,专门搞破坏,刚孵出来的小鸡崽子他能眼都不眨一下全给踩死…… 所以才落个瘟神克星的名头。 这沈萤儿不想救就直说啊,何必推个小瘟神出来做挡箭牌,这不是糟践人么! 众人心里正腹诽着,只听小福宝挤压着自己的小脸朝他们扮鬼脸: “你们哭得好丑哦,像花脸猫,略略略……” 众人心里皆往下一沉。 随即,那声音又软糯了下去,他抓着沈萤儿的手轻轻摇晃着:“福宝儿不喜欢看人哭,福宝儿喜欢大家哈哈笑。娘,你帮帮他们呀……” 众人错愕。 这孩子的意思是? 多好的孩子啊! 大兰第一个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沈萤儿身旁的小福宝。 仿佛一束光冲破了头顶的石洞,洒在那孩子的身上。 火红的小肚兜,一根小小的朝天辫,藕段儿似的小手臂,全身都在发着光啊…… …… 望着被一群村民簇拥着远去的沈萤儿,沈晨星眯起了眼。 这个女人,总是以一副淡漠的姿态展现给外人,说到底那不过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罢了。 她的内心其实很善良。 还有那个小家伙,也被她教导的很好。 东来带了两个人来到沈晨星身旁,那两个人跟东来一样都喊沈晨星东家,且恭敬程度不下于东来。 “东家,船只都准备好了,停靠在山脚的岸边,随时都可以开船。” 东来跟沈晨星这里请示,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东家挪步下山了。 沈晨星收回视线,吩咐东来:“嗯,临走前,你再帮我做件事。”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治了个寂寞 第15章治了个寂寞 …… 溶洞大厅的另一边,当沈萤儿看到来旺受伤的哪只脚,微微皱眉。 这肿胀程度已经不再是猪蹄儿了,而是大象的蹄子。 这几天,周妙灵真是治了个寂寞。 当她捡起周妙灵拆了一半的纱布接着往后拆,那腐烂的腥臭便从来旺的脚上源源不断飘出来,熏得旁边人纷纷后退,就连大兰都干呕了好几次。 而沈萤儿却面不改色,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事。 比起自己见过的那些大场面,来旺这点伤真不算什么。 她将拆下来的纱布交给旁边打下手的喜梅去处理。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喜梅跟沈萤儿之间有了种默契,直接就将纱布放到旁边烧得沸腾的开水锅里去烫,完事了再捞出来,拧巴干净搭边上备用。 “盐水。” 沈萤儿正拿烧过的那半把剪刀刮来旺伤口附近坏死的皮肉,嘴里吐出两字。 大兰一脸懵。 喜梅赶紧提醒她:“就是家里炒菜的盐巴,小半勺子掺和到开水里。” 大兰会过意,赶紧照做。 “喜梅嫂子,为啥要用盐水呀?有啥讲究?” 大兰不敢惊扰沈萤儿,只敢压低声跟喜梅那打听。 喜梅抿嘴一笑,脸上还带点小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盐搁在开水里化开,放温后能消毒,不让伤口溃烂。” 末了又补充了句,“……这是萤儿教我的,我家火生就是照着萤儿的法子,这不,都能下地走路了!” 大兰一脸羡慕。 她想起周妙灵一开始用生水给来旺洗伤口,接着伤口恶化,她又用刚烧开的水重新洗,烫得来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照搬沈萤儿的法子啊,却偏偏落下了最关键的一环。 大兰在心里把周妙灵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沈萤儿很快就给来旺重新处理了伤口。 来旺躺在那里,虽然伤口依旧痛,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了一点。 沈萤儿又叮嘱大兰一些注意事项。 大兰把沈萤儿交待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里,还没来得及说感激的话,沈萤儿就被其他几个等候在旁的伤者家属给‘抢’走了。 一口气忙完,沈萤儿感觉自己的手腕都有点酸麻了。 同样的话,她跟每一位伤者的家属都叮嘱了一遍。 而当有家属询问她其他注意事项时,她也会耐心的告诉对方。 “行了行了,有啥事儿回头再说吧,咱萤儿忙乎了大半天都快累死了,让她回去歇息。” 喜梅这个助手此刻化身经纪人,上前来将那些伤者家属们拨拉开,护着沈萤儿往回走。 干草堆这边,火生正陪着小福宝在那玩手指游戏呢,小福宝跨坐在火生的腿上,赢了就去揪一下火生的胡子,爷俩玩得不亦乐乎。 沈萤儿和喜梅见此,也是相视一笑。 喜梅说:“到晌午了,我去熬点粥。” 沈萤儿点头:“我帮你。” 喜梅按住她的手臂,“你累了一上昼,快歇着去。” 火生突然招呼沈萤儿过去。 他从身后拿出一物来递给她:“这是先前东来送过来的。” 沈萤儿接过那东西在手里看了看。 椭圆形的竹牌,大概手掌心大小,做工很精巧。 中间刻着一个‘星’字。 她下意识扭头往对面的角落望去。 那里果然已经空了。 火生的声音又传进她耳中:“对了,东来临走还留了一句话,说你若是有事用得着他们,就拿这块令牌去镇上的回春堂。” 沈萤儿‘哦’了声。 不是都已经两清了么,沈晨星怎么还留下这块牌子? 火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东来只是一个跑腿的,送令牌肯定是那个蓝衫男子的意思。 男人最了解男人。 火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可他暗暗观察沈萤儿,却发现她反应平平。 火生刚一走神,小福宝便从他腿上溜下去,小家伙抱住沈萤儿的大腿,踮起脚抬起手努力去够她手里握着的竹牌。 “娘,那是啥?宝儿想玩。” 沈萤儿垂眸浅笑,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随手将令牌塞到了他手里,“喜欢就拿去吧,娘送你了。” 小福宝得到了令牌,欢呼着又跑回了火生这边。 而沈萤儿则卷起袖子往喜梅那边去,准备帮她生火做饭。 沈晨星的好意,她心领了。 但是,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 所以,这块牌子她不需要。 …… 周妙灵蹲在山脚下的水边生着闷气。 那些村民都是白眼狼! 人家都好心好意帮他们治伤,一文钱都不收取,他们竟然还在那里问东问西。 这是在质疑她的医术吗? 好吧,就算她已经束手无策了,可他们总该念在她这几天累死累活的份上,体谅体谅她吧? 尤其是那个大兰,甚至还拿火生的脚伤做对比。 哼,你们爱找谁治就找谁去呗,本姑娘撂摊子了,不管了! 虽然自己这边已经决定放弃,可一想到那些人很可能会病急乱投医跑去找沈萤儿治,周妙灵还是很不甘心。 凭啥她忙活了那么多天,最后被沈萤儿那个啥都不懂的寡妇捡了个便宜? 不行,我还得回去! 她刚起身没走两步,突然僵在原地。 从山脚下迎面过来几个人,周妙灵的目光直直落在为首的那个穿蓝衫的年轻男子身上。 她瞳孔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先前那股子气闷转瞬便烟消云散。 她激动的朝那队人打着招呼,并拎着裙子小跑着迎了过去。 “沈东家!” 沈晨星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周妙灵,微微愣了下。 这不是那个丢下病人,赌气跑开的周大夫的闺女周妙灵么? “沈东家,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周妙灵眼中尽是惊喜,还有敬仰和孺慕,以至于说话的时候眸子都在发光。 然而沈晨星的反应却很平淡。 “这话该我问你,周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为一个大夫,即便你医术不精,也要克己本分。 不懂就去学,不明白就多钻研,怎么能丢下手头的病人自己赌气跑出来? 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压抑的怒气 第16章压抑的怒气 周妙灵完全没有察觉到沈晨星平静口吻下压抑的怒气。 相反,她还觉得沈晨星会不会是在关心她? 周妙灵按压着心里的小窃喜,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温婉甜美:“我受村子里的表姐邀请过来玩,结果赶上了淹水。” “大伙儿都躲在山里的一个溶洞里,有几个村民脚还被扎伤了,这几天我一直忙着给他们救治, 这不,他们的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我就出来透透气……” 周妙灵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粘在沈晨星的脸上。 据她打听到的消息,镇上最大的医馆回春堂的东家不是那个满脸麻子的老掌柜,而是眼前这个年轻又俊美的沈晨星! 她还打听到他不是本地人,老家在栾昌府那边,是当地的大族。 沈晨星今年22岁,还没有娶亲。 作为大家族的子弟,他来底下这些镇上开医馆,那不就是砸钱玩儿嘛! 周妙灵可不管他是玩儿还是咋地,反正她就盯上了回春堂老板娘这个位置。 当然,第一步是争取到回春堂坐诊女大夫那个宝贵名额。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那样她才能进一步接近沈晨星。 周妙灵眼里心里都是沈晨星,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当然也包括站在沈晨星身后,且一直都在朝她使眼色的东来。 东来的眼皮都眨得直抽筋。 周妙灵不仅不看,还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给那些村民治伤的经过: “……有个叫火生的村民,伤的最严重,把大家都吓坏了,大家都说他这下活不了。” 沈晨星挑眉:“然后呢?” 周妙灵:“然后她婆娘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他,可我的药箱子没被水冲跑了,身上就剩下几颗药丸,我也很为难呀。” 沈晨星唇角微扬,划过一抹讥讽。 周妙灵却没看见,继续滔滔不绝:“……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大夫的职责嘛,我只能硬着头皮上,经过我几天几夜的努力,可算是把这些村民给治好了,那些村民的家属都给我下跪磕头,喊我女菩萨,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妙灵说完,还抬起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送到沈晨星面前。 “瞧瞧,当时这手腕都酸麻了,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呢。” 沈晨星目光扫过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周姑娘这趟功劳不小啊?” 周妙灵笑得羞涩:“多谢沈东家夸赞,我爹是大夫,我从小耳濡目染,立志将来要做一名好大夫,那点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嗯,有道理。”沈晨星眯起眼,笑容意味深长。 周妙灵的小心脏噗通乱跳,她明显感觉到沈晨星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自己距离回春堂老板娘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只有东来绝望的闭上了眼。 周姑娘,牛逼不是这么吹的呀,你这是作死哦…… …… 周妙灵说完自己的事,转而又贴心的问沈晨星:“沈东家您怎么也来了这儿?” 沈晨星淡淡道:“办点事,打从这儿经过。” 周妙灵又问:“那沈东家这是要回镇上去么?” 沈晨星‘嗯’了声。 “怎么回去?坐船?” “对。” 周妙灵环顾四下,果真看到那边缓缓过来一条乌篷船。 沈晨星也看到了那条乌篷船,朝周妙灵这点了点头,便抬步径直往前。 周妙灵追着沈晨星,央求他:“咱俩同路,沈东家能捎带我一程么?” 沈晨星步伐微顿。 “如果我没记错,周姑娘家不是应该在下河村么?”他问。 而下河村已经被淹了,里正王善宝正带着一众村民躲在溶洞里呢,那个‘大姐’,她也是下河村的…… “难为沈东家还记得妙灵的家世。” 周妙灵微微红着脸,声音又轻又柔。 “我老家在下河村,后来我爹去世,我娘就带着我和姐姐搬去了镇上住。” 沈晨星点点头,他对周妙灵的家世不感兴趣。 之所以记得她老家在下河村,还是因为周妙灵她爹周大夫的缘故…… “求求你了沈东家,捎我一程吧,我出来好几天了,我娘和我姐肯定都在担心我。”周妙灵壮着胆子,伸手想来扯沈晨星的蓝色衣袖。 沈晨星眉头微皱。 东来赶紧蹿到沈晨星跟前,挡住了周妙灵的手。 东家在这方面有洁癖…… “妙灵姑娘,不是咱不捎带你,你既然你跟你表姐他们一块儿,那你被咱带回了镇上,回头他们找不到你得着急啊,所以你还是回溶洞去吧!”东来大声说。 周妙灵微笑着对东来解释:“放心吧东来,我出来的时候跟我表姐那打过招呼了。” 东来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打个屁的招呼哟,整个溶洞的人都知道你是被病人家属责问了几句,赌气跑掉的…… 周妙灵没再搭理东来,接着又去央求沈晨星。 东来在旁听得直摇头,凭他对东家的了解,东家是不可能跟这种虚伪的女人同乘一条船回镇上的,那对东家来说,是一种折磨…… “好,那就请周姑娘先上船吧!” 东来的眼睛猛地睁大,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看时,那周妙灵早已雀跃得脸上染了红晕,她拎着裙裾,在其他人的搀扶下往船上去。 东来挠着脑袋,问沈晨星:“东家,你明明晓得那个周姑娘满嘴谎话,为啥你还让她上船?这不闹心嘛!” 沈晨星扫了东来一眼,侧首望向身后魏巍雪龙山。 “只有把她带走了,其他人才能落个清净。”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淡,飘在风里很快就被吹散。 东来却听到了耳里。 听得他如遭雷击! ‘其他人’? 东家你就直说是那个村妇呗! 搞了半天,东家做这一切,竟都是为了溶洞里的那个‘村妇’着想啊! 东家到底什么情况? 贴身的令牌也留给了那个村妇,如今又为她带走周妙灵,扫清障碍。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村妇吧? 那个村妇有什么好?瘦不拉几的,一点儿都不漂亮,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 性格也不好,清清冷冷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看中了她啥? 第17章看中了她啥? 东家到底看中了她啥? 若说医术,沈家本就是医药世家,跟东家打交道的人中不乏懂医术的姑娘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那个村妇强啊。 难道,就因为东家那夜发病的时候,被那村妇摸了胸膛,东家就对她另眼相看了? …… 天色渐渐暗下来,溶洞内生起了火堆。 里正带着一队汉子从外面回来,周松霞扑向队伍中的萧老二,抓住他的手急问:“咋样?找到妙灵了吗?” 萧老二萧承财满头热汗,衣裳都黏在一起,累得像狗一样直喘气。 “找了好几座山头,影子毛都没瞅见!” 周松霞的脸顿时白了,眼中都是惶恐。 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妙灵啊,我的好妹妹啊,你在哪呀?你这是要急死表姐呀!” 萧老二抹着脑门子上的热汗,也很烦躁。 周妙灵虽说是婆娘舅家的表妹,可婆娘却把她当亲妹子看待。 为啥? 因为婆娘打小就死了娘,是舅父舅母养大的,舅家就是婆娘的娘家。 舅父周大夫早就去世了,妙灵表妹跟着舅母搬去了镇上住,这趟表妹来村里玩也是婆娘邀请的。 表妹出了啥岔子,婆娘没法跟舅母那边交待啊! “松霞你莫哭,我喝口水再去找里正那商量下,待会再找几个人陪我一块儿去山里找!” “你喝个屁的水呀,妙灵还在山里生死不明呢,你快些叫人再去找啊!” 周松霞推打着萧老二。 萧老二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喝,我这就去叫人。” 萧老二跑去找王善宝,说明了缘由。 王善宝皱眉说:“老二,不是咱不帮你找,大伙儿都找了一天了累得人仰马翻,你得让大家喘口气。” 萧老二苦着脸:“我也晓得大伙儿受累了,可我这不是急嘛,还有我家那婆娘催命似的……” 萧老二不提周松霞倒好,一提周松霞,王善宝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他指着萧老二的鼻子说:“不是我说你,这事儿闹成这样,没少你家那婆娘从中煽风点火!” 萧老二心里一百个不服,脸上却只能陪着笑。 “里正叔,只要能找到我那小姨子,您咋说我,我都认!眼下,咱再去找找吧?” “老二,不是叔不帮你找,而是这夜里不方便进山去找。” 王善宝苦口婆心的对萧老二说。 “咱这雪龙山太大了,夜里去找不安全,恐怕碰到啥财狼虎豹,那些毒蛇喜欢夜里出来喝露水,要是被咬上一口,就更麻烦了。” “你且回去歇着吧,等明儿天麻麻亮,咱再接着找!” 萧老二无功而返。 结果被周松霞捏在手里痛骂了一顿。 “你没用,你是个废柴,我不管,你必须去给我找,妙灵要是有啥闪失这日子我都不跟你过了!” 萧老二没辙,只得跑去跟自家哥哥萧老大,还有弟弟萧老三那求助。 萧老大和萧老三先前就已经跟着大伙儿出去找了一天了,这会子回来刚喝两口水就又被拉走了。 萧家大媳妇范水娥倒没说啥,三媳妇马桂芝那是一肚子的不高兴。 她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跟范水娥那嘀咕:“咱二嫂就是个事儿精,专坑自家人,咱跟她做妯娌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范水娥说:“二弟妹那张嘴巴确实不饶人,相比下,我还是觉得四弟妹更好相处,不多言不多语的。” 提到沈萤儿,马桂芝立马就不往范水娥身边靠了。 “得了吧大嫂,四弟妹和小福宝更不得了,那是瘟神克星转世,我宁可跟碎嘴的二嫂处,也不想沾惹四房那对母子……” 范水娥无奈苦笑。 …… 天亮的时候,萧家哥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 周松霞一夜都没合眼,就等在洞口,见他们身后还是没有周妙灵,她顿时就跳了起来。 “你们吃屎的呀?三个大老爷们都找不到一个妙灵?” 萧家哥仨面面相觑。 萧老二歉疚的看了眼大哥和三弟,赶紧上前来安抚周松霞:“松霞你莫急,听我慢慢说……” 一巴掌打在萧老二的脸上。 萧老二被打懵逼了。 他回过神,不顾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依旧陪着笑来哄周松霞:“松霞,我们真的尽力了,翻了好几个山头,还遇到了一只出来喝水的大蟒蛇,三弟逃跑的时候还崴到了脚……” 周松霞跳起来打断萧老二的话:“我不听我不听,我只要妙灵,你们不把妙灵找回来我就跟你们没完!” 萧老二上前去抱住像疯子一样哭骂的周松霞,嘴里赔着不是,并保证待会还去找,一定给找到。 边上,萧老三萧承旺突然吼了起来:“姓周的你差不多得了啊,老子帮你找人是给你面子,别搞得好像老子欠你似的,老子脚都崴到了老子说啥了嘛?” 萧老二朝萧老三那赔着笑:“三弟,给二哥个面子。” 萧老大也瞪着萧老三:“那你是二嫂,你好好说话!” 萧老三指着周松霞,梗着脖子吼:“我好好说话,她能吗?” 周松霞被萧老二困在臂弯里,她挣扎着扭头朝萧老三那边吐口水,骂各种脏话。 萧老三气得把手里那根用来赶蛇的棍子扔到地上。 “老子不找了,别再来烦我!” 丢下这话,萧老三一瘸一拐的回了里面的溶洞大厅。 …… 三天过去了。 经过沈萤儿的细心处理,来旺他们的伤口终于有了明显的起色。 吃早饭的时候,沈萤儿正端着碗给小福宝喂野菜粥,大兰过来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只煮熟的鸡蛋塞到沈萤儿手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啥好东西,就给福宝儿换换胃口。” 这趟出来避难,她就带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前几天下的蛋要留着给来旺补身体,家里几个小子天天看来旺喝蛋汤都羡慕得流哈喇子,所以每回来旺喝蛋汤的时候她都是把几个小子撵去别处。 今个来旺好些了,两口子一合计,大兰就把今个的蛋煮了送来给小福宝吃。 比起沈萤儿的恩情,区区一只蛋,大兰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大兰的心思 第18章大兰的心思 可那老母鸡她又舍不得,那是家里唯一能生蛋的,后面若是来旺身体虚,还得杀了煨鸡汤给他补补,当家的男人可不能垮,垮了,这家也就完了。 沈萤儿看出了大兰的心思。 窘迫,囊中羞涩,却又竭力想要报答被救的恩情。 她大大方方收下了鸡蛋,并对大兰说:“嫂子太客气了,眼下这鸡蛋可是好东西呢。” 礼轻情意重,她收下的是对方的心意。 看到沈萤儿爽快的收下了鸡蛋,大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先前还有些担心沈萤儿看不上这鸡蛋呢,看来真是自己多想了。 沈萤儿当着大兰的面,将蛋剥了壳,放到粥碗里,用勺子碾碎,拌着粥一块儿喂小福宝。 “福宝儿,大娘给你送好吃的鸡蛋,你该对大娘说点啥?”她边喂食小福宝边引导。 小福宝正沉浸在蛋黄粥的鲜美里,听到沈萤儿的问,他抬起头望向大兰,小嘴巴蠕动着,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大娘。” 大兰眉开眼笑,揪了揪小福宝脑袋上的那根朝天辫儿:“诶,真乖。” 接下来,沈萤儿专心喂小福宝吃东西,喜梅陪着大兰坐在边上拉家常。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周妙灵和周松霞的身上。 大兰说:“都三天过去了,出去找的人一波接一波的,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瞅见,她一个姑娘家,这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喜梅也惋惜:“太任性了,这山这么大,前面又都是水,哎,但愿菩萨保佑吧!” 大兰点点头,虽然前几日她看到来旺那么遭罪,恨不得把周妙灵给诅咒到死。 可这会子周妙灵真的生死未卜,大兰也狠不下心再说那些狠话,于是她跟喜梅这转移了话题:“你听说了吗?周松霞这几天就跟疯了似的,不吃不喝,就守着洞口。” “他们老萧家都被她折腾得人仰马翻,萧家几兄弟白天黑夜都在外面找,那萧老三都崴了脚,还得接着帮忙找,老三媳妇马桂芝气得不行,逢人就说她二嫂周松霞的不是。” 喜梅摇头,马桂芝那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四弟妹跟那样几个人做妯娌,可真是累! “那这会子还有人去找吗?”喜梅又问大兰。 大兰他们安置的位置比较靠近石洞进出口那边,来来回回打听到的消息多,不像喜梅他们,在石洞最里面的角落里。 大兰撇撇嘴:“都找了三天三夜了,就算没被财狼虎豹给叼去,恐怕饿也饿死了。” “没再去找了,那周松霞就像死了一遭,我先前打从老萧家那边过来,瞅见她直挺挺躺干草堆上呢……” 大兰和喜梅一阵唏嘘。 沈萤儿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但她心如止水,因为老萧家的事儿跟她无关。 即便水退了回村了,她也是带着小福宝另过,不会与他们来往。 至于周妙灵…… 她没死。 因为在书里她最后好像嫁进了栾昌府的沈家…… 小福宝吃得差不多了,沈萤儿牵着他去不远处的地下暗河边洗手。 望着沈萤儿走远的背影,大兰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从前是我瞎了眼看错了周松霞,误会了四弟妹。喜梅啊,有个事我真替四弟妹担心。” 喜梅坐正了身形问:“啥事儿?” 大兰说:“咱这会子在洞里避难,嘴里省一口也能让他们娘俩不饿肚子,可咱不可能一直在洞里待着,水总会退的。” “等水退了回了村,四弟妹娘俩往后这日子可咋过?” “我可是听说他们娘俩的那几块田地早就被老萧家人给霸占了,抠抠巴巴的才给他们娘俩一点果腹的口粮。” “这趟大水淹了庄稼,大家损失都不轻,我担心老萧家人会趁机克扣四弟妹娘俩的口粮。” 大兰的话也给喜梅提了个醒儿,她沉下脸来,眉头紧皱。 “是啊,老萧家人的品行就摆在那儿,就怕他们这回故意找借口不给四弟妹口粮。” “这样吧,等回头得空了,我再私底下问问四弟妹自个咋想的。” 要么就放出风声,寻个差不多的男人改嫁。 要么,就只能继续忍气吞声依傍着老萧家了,等把福宝儿熬大了,就好了…… 当沈萤儿带着洗干净了小手的福宝儿回来,大兰已经走了。 小福宝拿出沈晨星留下的那块竹牌坐到干草堆上去玩去了。 喜梅趁机将沈萤儿拉到边上,小声说出了她和大兰的担忧。 “……四弟妹,照我的想法啊,等水退了回了村,我和你火生哥想法子整两坛子酒,买点肉,带上你,咱几个去里正叔家坐一会儿。” “到时候就算他们老萧家人不给你们娘俩口粮,咱至少还能找里正叔出来主持公道!” 沈萤儿果断摇头。 “嫂子,多谢你替我操心,但你说的那些,我并不需要。” 沈萤儿清楚老萧家那些人的心狠手辣,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再跟老萧家有任何来往,又怎么会舔着脸去找他们要口粮呢? 而且还连累火生哥和喜梅嫂子破费,称肉买酒的去讨好里正…… 仅是听着这一切安排她脑壳就疼。 “四弟妹你怕不是糊涂啦?”喜梅惊愕,甚至抬手摸了把沈萤儿的额头。 “你们四房的几亩田地都在他们手里,你不找他们要口粮,这是打算喝西北风?”喜梅又问。 沈萤儿眨了眨眼:“西北风如果能填饱肚子,那我愿意喝。” 喜梅怔了下,随即被逗乐了,轻掐了一把沈萤儿:“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逗嫂子呢!” 沈萤儿敛笑,抿唇,认真下来:“嫂子放心吧,就算不要那口粮,我也能养活小福宝的。” 萧承渊出事的时候,沈萤儿刚生下福宝还在月子里。 老萧家人将他们母子从萧家院子里赶到后面的老屋住,以四房没有壮劳力为由,强行霸占了四房的六亩田地。 每年秋天打了粮食从不主动给四房送来,都要原主沈氏上门去求个七八回,眼泪都哭干了才不情不愿的丢给她一小袋,跟打发叫花子没两样。 沈萤儿宁可饿着,也不会再去受那个冤枉气。 当然了,她也饿不着。 前世她就是在孤儿院长大,凭着自己的努力,除了完整的家庭,其他该有的她都有了。 “四弟妹你就别跟嫂子这逞强了,咱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你拿啥养活你们娘俩?” 面对着喜梅的担忧和不信任,沈萤儿只是笑了笑,没解释太多。 有些事儿不是靠嘴巴去说,而是看你如何去做,等到时候他们就明白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坏消息 第19章坏消息 一晃数天过去了。 外面的洪水在渐渐消退,这天,里正王善宝带着火生,来旺等一群汉子回了趟村子,为大伙儿带来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好消息……”王善宝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带着笑容。 “村里的水退了个七七八八,再过几天咱就能回村了。” 众人欢呼。 这样炎热的天,几百号人窝在溶洞里,就算这溶洞里阴凉,可终究拥挤嘈杂,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还是回家好。 “那还有一个消息是不是更好啊?”人群中有村民扬声问。 其他人也都期待的望向王善宝。 然而,王善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变得勉强,到最后完全消失,满满都是惆怅和担忧。 “还有一个是坏消息!”他说,“咱村都是土坯房,不像人家城里住的青砖大瓦房,这被水浸泡大半个月,好多人家的屋子都要塌陷了,茅草盖的屋顶也烂得差不多,没法住人!” “啊?” 四下响起一片抽气声。 但这还不算完,王善宝接着说:“不仅如此,咱地里的那些庄稼,也都被泡没了,稻穗儿都烂在田里,棉花也不行了,菜园子里都是草,这一季咱算是白忙活了!” 归家的雀跃顿时就被泼了一瓢凉水。 四下沉闷下去,大伙儿唉声叹气,红了眼眶,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小声抽泣。 屋子没了,田地里的粮食也没了。 家禽家畜早在逃难的时候就被水给冲跑了。 逃难的时候本就赶上了青黄不接的当口,家家户户手头没多少余粮,这段时日在溶洞里大伙儿都是数着米粒下锅,附近林子里的野菜都被他们挖了个遍儿。 大伙儿就指望着洪水能快些退掉,好回村去,指不定田地里的稻谷还能抢下一些。 可如今啥指望都没了! 就算回去就抓紧补种晚稻,可这会子才六月初,晚稻成熟得到中秋节前后。 这中间的两个月里,一家老小吃啥喝啥? 再说了,那晚稻种子又上哪搞去? 哎,原以为洪水退了一切就好了,没想到,这问题一个接一个,真是愁人啊! 干草堆这边。 火生和喜梅也在谈论这件事。 火生说:“里正叔让咱自个想法子,各谋出路,最好是跟亲戚们那边借借,可不是那种实在亲戚,人也不可能把米借给你。” “再说了,像咱这样的人家,亲戚们也都是苦哈哈,咱受了灾,人家也差不多,实在没法开那个口。” 喜梅叹着气,轻轻点头。 “你这边的亲戚也都受了灾,我娘家那边估计也指靠不上,哎,这日子可咋过啊?” 火生拧眉,片刻后又出了声:“实在不行,咱只能去镇上米粮铺子里买米了!” 喜梅惊讶:“那米粮铺子的米老贵了,平日里次等的籼米都要卖到两百文钱一斗,这淹了谁,保不齐还得涨价。” 喜梅能想到的,火生事先就已在心里盘算过了。 “所以我才让你回头把家里的银钱拢到一块儿,看还剩多少。”火生又说。 喜梅摆摆手,“甭拢络了,一个子儿都没了。” 火生惊愕,“咋能呢?我记得过年那阵子你还说攒下了二两银子啊!那钱哪去了?” 喜梅叹口气:“被水生拿去了,他说他做生意本钱不够,他还让我瞒着你。” “啥?”火生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你呀你,你就惯着他吧,这下好了,咱啥都没了,一家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火生赌气不跟这待,起身去了大厅另一边找来旺他们说话去了。 留下喜梅坐在那儿,也是满脸苦涩。 那二两银子本就是他们俩口子为小叔子水生攒的‘媳妇本’。 小叔子水生不喜欢务农,就喜欢在外面捣腾些小生意,喜梅嫁过来的时候公婆就不在了,她把小叔子当亲弟弟待。 “哎,老天爷啊,你可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干草堆另一边,沈萤儿正搂着小福宝哄他入眠。 火生两口子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在心中。 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口子善良大度,不仅对小叔子好,对她这个外人也很好。 娘俩从水里上来,孑然一身,这段时日全靠这两口子接济才没饿死。 虽然他们从没有过半句怨言,但沈萤儿心里一笔一划都刻记着他们对她母子的恩情。 如今,大饥荒要来了,沈萤儿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行动起来赚钱。 在养活自己和福宝之余,再去帮一把这两口子,也好报答他们这段时日的粥米之恩。 至于如何赚钱? 沈萤儿眯起眼,陷入了沉思…… …… 隔天,沈萤儿去洞口附近的林子里碰运气。 结果一圈下来,只找到寥寥几颗买不上价钱的夏枯草。 珍稀的药草都藏在深山老林里面,她打算回头准备充分一些再继续前进。 刚进溶洞就听到前面传来孩子的哭声,还夹杂着周松霞那熟悉的泼妇骂街声。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小畜生,克死你亲爹又来坑你哥哥?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还得了?” 沈萤儿听到这熟悉的骂话心下一紧,赶紧快步跑上前去。 前面围了一圈人,周松霞手里牵着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胖小子,另一手正往小福宝的脑袋上边戳边骂: “就为了抢一根破树枝玩儿,看把你哥哥的脸都给戳烂了,你个小瘟神,快跪下给你哥哥跪头认错!” 小福宝才两岁,走路不是太稳当,被周松霞指着脑袋这么一戳,小身体摇摇晃晃,就像一个小小的不倒翁。 这要换做别的娃娃,早吓哭了。 然而小福宝却没哭,不仅没哭他还反手抱住周松霞戳过来的手,张开还没完全长齐的小乳牙照着那手背,使出吃奈的劲儿狠狠咬下去。 “哎哟,兔崽子还敢咬人!” 周松霞眼中迸射出凶狠,朝小福宝脑袋上甩手就是一巴掌…… “住手!” 沈萤儿冲过来,一把捏住周松霞的手腕,照她肚子一脚踹过去。 周松霞惨叫着倒退好几步,双手捂着肚子痛得站不直腰。 “好你个沈萤儿,你儿子戳烂我儿子的脸,你无理还敢打人!”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福气来了 第20章福气来了 沈萤儿先是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小福宝的身体。 确定他只是衣服沾惹了一点泥巴,其他地方并没有明显伤痕,她松了一口气。 将小福宝护在身后,她起身冷冷望着周松霞:“我家福宝儿才两岁,路都走不稳,你说他欺负你儿子,鬼才信!” 周松霞的儿子叫萧月杰,今年五岁,被周松霞喂成了个小胖墩儿。 比小福宝高出一个脑袋,块头都能包下小福宝了。 周松霞听到沈萤儿这话很不服气,一把扯过萧月杰推到沈萤儿跟前,指着萧月杰哭得变了形的脸大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儿,还有这儿,全是你家那个小畜生戳的!” 沈萤儿暗暗蹙眉。 还别说,小胖墩的脸上真有被树枝戳破皮的痕迹。 有的地方还流血了,怪不得周松霞像踩到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就要挠人,这小胖墩可是人家的命根子。 可问题是,这两孩子甭管年纪,还是个头,都差距那么大,萧月杰咋还被小福宝给欺负了呢? 旁边围观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舆论的风向标似乎倒向了周松霞那方。 小福宝也感受到周遭人那些异样的目光,他小手紧紧抓着沈萤儿的衣裳下摆,仇恨的目光却狠狠瞪向萧月杰,凶得像一只小狼崽子。 萧月杰一直在咧着嘴巴哭,被小福宝这么一瞪,高亢的哭声突然就吓得变成了抽抽搭搭,甚至还躲到周松霞身后。 周松霞拽了好几次都没把萧月杰拽出来,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啥都甭说了,你儿子戳花我儿子的脸,你上来就踹我,两笔账搁一块儿算,今个你要么把那小兔崽子交出来由我惩罚,要么你就给我跪下磕头,还要赔我们医药费!” 周松霞这话刚落音,沈萤儿明显感觉到身旁小福宝的身体都绷紧了几分。 于是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说:“别怕。” 小福宝的身体瞬时松弛下来,紧紧依偎着沈萤儿的腿。 沈萤儿这时也再度开口:“周松霞,你在说梦话吧?” 周松霞黑着脸。 沈萤儿嗤了声,接着说:“且不说我家福宝儿不可能打得过你家萧月杰,就算真是小孩子们有啥磕磕碰碰的,那也是孩子间的事儿,你一个大人瞎掺和什么?” 周松霞一愣,张了张嘴,但沈萤儿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你那巴掌比我儿子的脸还大,你拿那么大的巴掌扇他,大人欺负小孩,你不要脸, 别说我踹你,今个我就是拿刀剁了你也是你活该!” “萤儿说的好!” 大兰突然出现在人群里,她拍着巴掌大声附和。 并将她闺女,八岁的小丫头巧妹推到人前,“巧妹,今个福宝儿是你带着他们玩的,你来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巧妹像大兰,说话很伶俐:“……福宝儿得了一根树枝儿,跟我弟弟狗蛋一块儿玩的正好,萧月杰他看到了,上手就来抢福宝儿手里的树枝儿,萧月杰抢到了树枝儿还在那炫耀,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跤,树枝儿就把脸给划破了……” 众人恍然。 搞了半天,原来是萧月杰先挑起事端。 抢了别人东西,太过得意忘形摔了一跤,自个把自个的脸给戳到了。 到了周松霞这里,就把黑锅全扣小福宝身上。 “周松霞,你想讹钱就直说,何必拿你儿子做幌子?有你这样做娘的吗?” 沈萤儿第一个冷笑出声,满眼都是不屑。 大兰也立马补刀:“她这是恶人先告状,想钱想疯了。” 旁边人看了个明白,纷纷对周松霞母子给与指指点点,周松霞又羞又恼,拉着抽抽搭搭的萧月杰狼狈逃离了人群。 人群散去,大兰安慰沈萤儿:“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沈萤儿点头,望向大兰身旁的小丫头巧妹,“今个多谢你帮福宝儿澄清。” 先前那么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听到夸赞,竟然脸红了。 沈萤儿带着小福宝往干草堆那边去,小福宝却从她怀里挣扎着下来。 他歪歪扭扭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蹲下身捡起那根被周松霞甩到泥里的树枝儿,当做宝贝一样拿在手里。 沈萤儿弯起唇角,顺手接过那根脏兮兮的树枝儿,“娘先帮你拿着,待会儿洗干净了再给你玩。” 暗河边。 当沈萤儿将那一截小儿手臂长的树枝儿清洗干净,露出真容时,她突然怔住了。 眼珠儿直勾勾盯着手里的‘树枝儿’,心脏却在噗通噗通的狂跳! 这可不是普通的树枝儿,这是一种类似于树枝儿的名贵草药——水茄! 水茄在治疗关节痛风这块,药用价值堪比人参。 且因为它独特的生长习性,一般那些向阳的山林里是很难找到它们的身影。 得去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找,或者那些寒潭溪水边。 所以这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很生僻,即便丢脚边都要当树枝给踢开,却逃不出沈萤儿的火眼金睛。 “宝儿,这树枝儿你从哪里得来的呀?” 沈萤儿将水茄暂且先还给小福宝让他玩,按压着激动,谆谆诱问。 小福宝边拿这截大水茄当剑在手里舞来舞去,同时还不忘回答沈萤儿的话:“在洞口那边捡的。” “那你带娘去那边看看,好不好?”沈萤儿又哄着。 假如还有其他的水茄呢? 岂不发财了? 小福宝将水茄当剑插到腰间,跑过来牵起沈萤儿的手,甜甜一笑:“娘跟我来!” 娘没有把他交给二娘处罚,娘帮他打架,娘还打赢了,娘好厉害,他最喜欢娘了。 沈萤儿被小福宝带到他捡到那根宝贝树枝儿的地方。 沈萤儿掘地三尺都没再发现其他水茄。 看来真的就只有小福宝手里这一截了。 这么稀罕的名贵药草都被他给捡到了,这小家伙的运气可真不错啊,福宝福宝,这名字叫的可真好! 孩子的心性就是好玩,而且注意力转移的很快。 这不,当沈萤儿将一只茅草扎的蛐蛐放到他面前,他手里的‘树枝儿’顿时就不香了。 “宝儿想不想玩蛐蛐呀?” “想!” “那好,娘可以把蛐蛐送给你,但你也得送娘一样礼物,咱俩交换哦!”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黑衣男人 第21章黑衣男人 小福宝立马从干草堆底下翻出他这几日收集,并藏在那里的所有‘宝贝’,并在干草堆上一字排开。 一块可以在打水漂的光滑鹅卵石。 一把火生送的小弹弓。 沈晨星留下的那块竹牌。 以及他刚入手的‘树枝儿’‘大宝剑’。 小福宝小脸纠结成了一个小包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他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望着沈萤儿,“娘,这些我都好喜欢,可不可以不交换呀?” 沈萤儿微笑着摇头,语气却很坚决:“那不行,你想得到蛐蛐,就要拿一样东西来交换,这样才公平。” 见他还是拿不定主意,沈萤儿直接指了那截水茄。 “娘想要这个。” 小福宝眼中明显流露出不舍。 “娘不仅会扎蛐蛐,还会扎小兔子和小狗……” “娘,大宝剑送您啦!” 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豆丁,沈萤儿腹黑的笑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你是未来的大反派又如何?还不照样被你老娘我套路? 不过,沈萤儿一点儿都不羞愧,回头水茄换了钱,主要还是花在小福宝的身上啊。 再不行就给他多买些糖果点心啥的,以作补偿咯。 打铁要趁热。 翌日,沈萤儿将小福宝托付给喜梅暂为照看,自己则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偷偷下山,想去附近的同福镇,把那截水茄脱手换成钱。 原主沈氏所在的村子叫下河村。 附近的镇叫同福镇。 在下河村与同福镇中间,横贯着一条大河。 那条河叫泾河,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这泾河里锁着一条黑龙,它触犯了天规所以被镇压在这河底。 譬如上回的大洪灾,就有人说是那条黑龙在发怒… 在溶洞里的那几日,沈萤儿没少听大伙儿闲来无事谈论这些。 她只将那些当做笑话来听,眼下,她穿过了村子,就站在泾河边,望着河对岸通往镇子的大路,却犯起了愁。 为啥? 因为泾河上那座连接村子和镇子的木桥不见了! 应是被上回的大水给冲垮了,两岸仅留下几根粗木桩子。 这可怎么去对面? 要是有船就好了…… 刚这么想着,果真从上游过来一条船。 沈萤儿看到了希望,赶紧往那边靠近过去…… …… 撑船的老汉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长竹篙,掀动浪花声声。 在他身旁的船头甲板上,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小身影盘膝而坐。 小船在水里晃晃悠悠,可他那小身板却坐得端正,不管耳畔水花如何哗哗作响,也不管头顶飞鸟掠过,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双手捧着的那本书上,小小的侧脸紧绷着,专注而沉浸。 惹得那撑船的老汉不时偷瞟几眼。 老汉想到了家里的孙子,也跟这孩子差不多大,刚断奈没多久,走路还要人抱,吃饭也要人喂,一不高兴就往地上打滚哭闹。 再看人家这孩子,啧啧,老汉眼里都是稀罕。 老汉这边分了神,船不知撞上水下的啥东西,船身猛烈一震。 便听耳边‘噗通’一声水响,竟是那孩子掉到了水里。 “不好啦,小公子栽水里去啦!” 老汉的叫声惊动了船尾那个负手而立的黑衣男人。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转过身来,疏淡的眉眼间尽是冷清。 当视线掠过甲板上那本遗落的书,他眸光微微一黯,下一瞬便已消失原地。 而水中,一道黑影一闪即逝,如蛟龙潜水,遒劲迅猛。 黑衣男人刚入水,船上的几个长随也纷纷跃入水中帮忙搜救小公子。 船上的变故,也让岸上的沈萤儿看了个清楚。 望着这满河的水,水流又急,她真为那孩子捏了把冷汗。 幸好很快,那个黑衣男人就抱着孩子跃出水面,落回岸边。 他的几个长随纷纷上岸,撑船的老汉也将船靠到岸边,摘下斗笠慌慌张张围拢过来。 老汉尚未靠近,就被其中一个长随按倒在地,被当做图谋不轨之人控制起来。 黑衣男子浑身湿透,墨发沾着水一滴滴往下掉,划过那清冷的脸颊,越发显得眉目冷峻。 他将孩子抱在怀里,扶着他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 孩子好像睡着了,眉眼紧闭,湿漉漉的长睫毛覆着苍白冰凉的脸。 男人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按住孩子的脖子。 下一瞬他清冷的眼中便多了几分凝重。 他吩咐其中一位长随去附近的镇上找大夫,自己则席地而坐,将孩子按伏在他腿上,大掌用力去拍按孩子瘦弱的脊背。 拍了好几下,孩子软哒哒的身体依旧没有反应,两条小手臂竟还无力的垂落下去。 “鸿儿!” “鸿儿!” 他低声呼唤,声音短促,眉眼间染了戾气,手里动作越发焦躁,失了方寸。 长随们屏住呼吸守在一旁,谁都不敢吭声。 小公子这样,怕是凶多吉少了。 撑船的老汉早已瘫软在地,在心里祈求那河里的黑龙能显显灵,庇佑这小公子好起来,不然,他一大家子可就要完了…… “那个谁,溺水不是这样救的,你这样会害死小朋友!”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天而降,只见一个做村妇打扮的女人正气喘吁吁往这边跑来。 长随们赶紧上前拦阻。 黑衣男人楚云涧目光阴沉,往那聒噪处扫去…… 当看清来人,他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是她? 仿佛想起什么,楚云涧脸色瞬间变幻莫测。 已有长随拦下沈萤儿,喝道:“哪里来的村妇?不懂就休要在这胡言乱语,快走快走!” 沈萤儿却没走。 不知为何,当她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仿佛就像看到了小福宝似的,心里闪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即使被长随们驱赶,也不想轻易离开。 于是她对那个满身寒气的黑衣男人说:“我不知道你跟这孩子是啥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溺水的人切忌控水,你那套拍背的做法只会害了他!” 拍背控水会让胃内容物反流而造成窒息,大大增加死亡率。 必须采用正确的心肺复苏方法进行施救。 楚云涧审视的目光扫过沈萤儿的脸。 控水? 前所未闻。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后悔了 第22章后悔了 “你有更好的法子?” 看到她说得振振有词,且那目光明亮坚定,楚云涧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而沈萤儿却已撸起了袖子:“当然!” 说完,她便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直接从他怀里接过了孩子。 只见她将孩子轻轻放到地上,按住他的下颔,从他口鼻里往外掏着什么…… 楚云涧眉眼越皱越紧。 他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在昔年那段短暂的婚姻中,她留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卑微怯懦,无知无能,遇事只会自怨自艾。 他真是疯了,竟然将鸿儿交给这样一个无知的女人折腾! 楚云涧手臂微动,准备将沈萤儿推开,突然他的视线落到旁边的一堆污物上,愣住了。 那些从鸿儿口鼻里掏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泥沙? 水草? 察觉到鸿儿先前暂停的气息随着那些东西的清理,隐有复苏的迹象。 楚云涧悄然垂下手臂,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暗暗观察着沈萤儿的一举一动。 沈萤儿并不知楚云涧心中的峰回路转,她此刻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孩子身上。 他看着跟小福宝差不多大,抱在手里软软的。 眉眼五官极其精致,苍白冰凉的小脸却又让人心疼。 清理完孩子口鼻里的堵塞物,沈萤儿麻利的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前几日给火生他们处理伤口剩下的),覆盖着孩子的小嘴巴。 然后,她开始给孩子按压腹部。 轻重节奏感把握得刚刚好,按压五六下,便捏住孩子的鼻子,隔着一层干净的纱布给他小嘴里渡气…… 几个长随看到沈萤儿这样冒犯小公子,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清楚主子的性情,嘴上从来不说,但心里是很疼爱小公子的。 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村妇若是将小公子救回来了便千好万好。 倘若不能,还如此冒犯小公子,她的下场将会比那个撑船的老儿更惨! 几个长随又偷偷去瞄他们的主子楚云涧。 却见他们的主子正负手而立,面沉如水。 楚云涧将沈萤儿那一套按压手法看在眼中,渐渐的看出一点门道来。 这女人每次会按压五下,三深两浅。 深不过胸腹之下五寸处,既不会伤及鸿儿的五脏六腑,同时又能对心肺起到按压作用。 两浅则有反弹之用,深浅交错,张弛有度。 五次便是一个轮回,揉按之间,先前他怎么都拍打不出的脏水,被这个女人一按,竟顺着鸿儿的嘴角源源不断溢出…… 每溢出一口脏水,楚云涧下坠的心便缓缓往上升了一分。 再看沈萤儿时,他眼底的抵触便退了几分,甚至还划过一抹愧色。 这边,沈萤儿轻轻抬起鸿儿的后脑勺,以免他被水呛住口鼻。 她边做这些事边对楚云涧说:“孩子要醒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鸿儿的咳嗽声。 旁边的长随们也都松了一口气,个个脸上露出喜色。 看来这村妇还真有几把刷子! 那撑船老汉趴在地上,几近虚脱。 黑龙有没有显灵老汉不晓得,但那个女人真是个活菩萨呀! 楚云涧紧绷的身体也骤然一松,他俯身上前欲将鸿儿扶坐起。 刚好沈萤儿的手也已经托住了鸿儿的后背。 于是,俩人手指便碰触到一起。 楚云涧率先收回手指。 就算她跟以前好像有些不同,可他依旧不喜欢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当初是,现在也是。 “鸿儿应该无碍了吧?” 为了掩饰尴尬,楚云涧主动出声询问沈萤儿。 沈萤儿正在轻抚鸿儿的背,帮他将喉咙里那些脏水咳出来。 听到楚云涧的问,她头也不抬的说:“没有性命之忧,但身体肯定是受了创,可能会生病,建议多保暖。” 听到沈萤儿这话,楚云涧立马吩咐长随回船上去给鸿儿取干燥衣物。 想了下,他又喊住长随,自己亲自去取。 这边,沈萤儿将鸿儿抱到怀里,在干燥衣物取来之前暂且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并抬起袖子给他擦着脑袋上的水。 小家伙抬起头仰望着她,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孺慕和依恋。 沈萤儿微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小家伙,你叫啥名儿啊?” 他好像很不习惯被人捏鼻子,不动声色的转开脑袋,脸红通通的,却小声说:“楚惊鸿。” 楚惊鸿? 沈萤儿心里咯噔一响,忍不住再次打量怀里这个有点害羞的软萌萌的宝宝。 天呐,她这是走了什么大运? 穿越过来做了大反派的娘亲,反手又救了书里的男主角? 大反派翻江倒海,唯一的克星便是眼前这个小男主楚惊鸿! 比起大反派成长中一路的艰难锤炼,眼前这个小男主却是主角光环加身,妥妥的粗大腿。 沈萤儿脑子里闪电般飞转,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福宝,她都有必要跟这个小男主交好。 于是,她又温柔的询问他:“小家伙,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鸿儿眨了眨眼,好像有点迷茫。 沈萤儿又笑,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肚子,“那这里痛不痛呢?” 这小男主好像怕痒,沈萤儿手指碰到他肚皮的时候,他身体轻轻扭动了下,嘴角弯起,明明是想笑的。 可下一瞬他却又眉头轻皱,薄唇儿紧抿成一条直线,端坐好身形。 沈萤儿心想,这孩子怪不得日后能成为男主,小小年纪就能这般克制。 小男主做了个深呼吸,好像在感受周身,接着他缓缓摇头,很认真的对沈萤儿说:“多谢姑姑关心,我肚子不痛,其他地方也不痛。” 虽然嗓子有些火辣,但他不能说。 爹爹说过,男子汉是不能轻易喊疼的,要自己扛。 沈萤儿被他这一脸严肃的样子给乐了,忍不住又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痛就好。” 还别说,细看来,这小男主的眉眼五官,跟大反派的五官竟有七八分相似呢。 如果他们两个是兄弟就好了,也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互相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有脚步声打断了沈萤儿的思忖,是楚云涧去而复返,他臂弯里搭着一条薄毯。 沈萤儿见状起身让到一旁。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送上谢礼 第23章送上谢礼 楚云涧俯身用毯子将鸿儿裹住,抱在怀里。 他对沈萤儿说:“今日多谢了,留下你的姓名住址,改日我会派人送上谢礼。” 她住的地方,他闭着眼也能找到。 但他却不能去。 即便他留了一支血脉在那里,他也不能去。 他有他的苦衷,不能对人言…… 所以,保持现状便可,这世上没有萧承渊,只有楚云涧。 沈萤儿听到他要答谢,连忙摇头。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她说。 楚云涧淡淡一笑:“你救了我儿子,我不想欠人恩情,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当做报恩!” 沈萤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她指着泊在岸边的船:“我刚好想去镇上,却又过不去河,你捎我一程就行了。” 这么简单? 楚云涧心里竟悄然划过一丝失落。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下头,便抱着孩子往船边走去。 沈萤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那孩子整个裹在毯子里,被楚云涧抱着赶路的时候,他挣扎着将小脑袋挤出来,朝楚云涧身后张望,找寻。 当看到沈萤儿就跟在后面,他眼里的焦急和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雀跃和欢欣。 而当沈萤儿朝他微笑着招手,他却又小脸一红,缩回了毯子里。 等沈萤儿将目光移向他处,毯子底下又会悄悄拱出一个小脑袋,目光贼溜溜的…… 沈萤儿假装没发现,心中莞尔。 真是一个孩子一种性格,比起小福宝的活泼开朗,机灵搞怪,眼前这个小男主幼时也是好羞涩好内敛啊。 都是招人稀罕的可爱宝宝。 楚云涧将沈萤儿送到河对岸,便掉转船头继续前行。 临行前,他状若无意的回望了一眼岸上那一抹远去的纤细身影。 明明眉眼五官还是当初那个人,可却又感觉哪里不同。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那么丑了…… 回想她救治的手法那么的游刃有余。 遇事镇定,不慌不乱。 这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 在书中,同福镇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镇,镇子很大,辐射周边十几个村子,镇上长住人口多,各类商铺酒楼应有尽有。 但那些喧闹和昌荣属于以往。 前阵子的水灾,让这个昔日繁华的古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即便此刻大水褪去,街上很多商铺都还没有正常开张。 沈萤儿捏紧了手里的包袱卷,希望医馆能开张,不然这趟自己就白跑了。 前面一家铺子门口出来两个中年男子。 走在前面的那人穿着很体面,可却满脸憔悴,目光焦虑。 到了门口他犹不甘心,又转身跟身后送出来的另一白面山羊胡的人拱着手苦苦哀求:“刘大夫,真的不能再帮忙想想法子?诊金啥的好商量啊!” 被称作刘大夫的男子无奈摇头,“陈掌柜对老夫人的孝心刘某人敬佩不已,可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真的弄不到那味药。” 见陈掌柜还是心不甘,刘大夫又道:“陈掌柜想必也去了别家打听,这当口,别说您缺的那味药本就生僻,就算是常用的其他药草,估计都快断货了!” 水灾啊,哎,让他们这些开铺子的人受损太大啦! 陈掌柜心烦意乱,脑子里揣着事儿,心不在焉的下了台阶。 一个没站稳栽到了大街上,刚好撞到一个经过的路人。 凭感觉好像是个女人。 但陈掌柜的注意力不在那女人身上,而在她手里滚落出来的那截像树枝一样的东西上! 陈掌柜以为自己看错了,打了个激灵,又赶紧抬手去揉眼睛。 他确定了,那正是他苦苦找寻的水茄,他家老太太的救命药啊! 可这当口,那女人已麻利的将那东西捡起,并重新用她带来的包袱卷裹得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她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拿起东西转身欲走。 陈掌柜反应过来,就跟见到了大救星,激动的追上去并拦住那女人的去路。 “大妹子留步!” 沈萤儿看着面前这个拦住自己去路,状若疯癫,却目光明亮灼热的中年男人,有些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事儿?”她问。 陈掌柜连连点头,指着她手里的东西激动的说:“大妹子,你手里拿的,可是水茄?” 沈萤儿挑眉,这人认得水茄? 要么是行家,要么就是有需要的顾客。 且看他灼热的目光,沈萤儿感觉有戏。 于是她淡淡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正是水茄。” “卖我卖我!”陈掌柜激动的说,直接就摘下腰间的荷包准备掏钱了。 “且慢!” 一旁的刘大夫突然来到二人身旁,他将陈掌柜的手按了下去,“陈掌柜稍安勿躁。” 陈掌柜怔了下,笑容僵在脸上:“刘大夫这话咋说?” 刘大夫沉声道:“水茄这东西生僻,识得的人不多,且这东西外观跟许多藤蔓相似,恐有鱼目混珠之疑。” 说完这些,刘大夫转过身,审视的目光落在沈萤儿身上。 他一脸戒备的道:“大妹子,可否方便将你的水茄让我瞧上一眼?” 沈萤儿说:“当然可以,但你只许瞧,不许碰。” 刘大夫眯了眯眼,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沈萤儿拿出了水茄,握在自己手里让对方看。 刘大夫先是打量着这水茄的外观和色泽,接着又将鼻子凑到水茄根部断裂的端口去嗅。 看到他竟然伸手想去掐一块尝尝味儿,沈萤儿立马挡住。 “说好了只许看不许碰!”她有点不满。 刘大夫道:“大妹子不必紧张,刘某人只掐一小块儿。” 沈萤儿挑眉,“那也不行!” 这可都是钱! 刘大夫有点讪讪,于是将手背到身后。 旁边的陈掌柜等不及了,问他:“咋样?是正品吗?” 只要刘大夫点头,他这边立马就能掏出钱袋子来跟这大妹子买下。 家里老娘痛风发作,已经三天三夜睡不好觉吃不下饭了,就等着这水茄回去救命! “陈掌柜,这水茄刘某人不建议你买,因为我怀疑这是假的!” “假的?” 陈掌柜如遭雷击,好像一瓢冷水淋头泼下。 这水茄他自己看着跟以往给老娘入药的水茄没啥两样啊? 可为啥刘大夫要说是假的呢? 刘大夫可是身后这家医馆的坐诊大夫,听说在县城的医药商会里都小有名气。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两难境地 第24章两难境地 陈掌柜陷入了两难境地。 沈萤儿这时也开了口,“这位刘大夫,如果是你目光浅陋认不出我这水茄,那我不怪你。” “倘若你认得这水茄,却故意中伤我,说我的水茄是假的,那你身为一名大夫,你的品行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她的眼神像她的人那样,清冷,清冽,遇事不慌,从容镇定。 质问的那番话仿佛有穿透力,竟让刘大夫有点心虚。 他摸着下颚的山羊胡须冷笑一声:“无知的村妇,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刘某人去中伤?简直胡说八道……” “这根水茄我要了!价钱你定!” 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自三人身后响起。 沈萤儿转身,便见沈晨星正举步往这边而来。 那人修眉俊眼,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一袭青衫,皎如玉树。 陈掌柜和刘大夫显然都认得他,一口一句“沈东家。”,热情中带着尊敬。 沈晨星对他们二人反应平淡,他的目光落在沈萤儿的脸上,“这位大姐,在下回春堂的东家,你这水茄品质绝佳,年份久远,我愿重金买下,作为镇店之宝!” 这下,换沈萤儿迷糊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装作不认识她,且这对话很有‘捧哏’的嫌疑。 果真,沈晨星此话一出,之前还犹豫不决的陈掌柜顿时就惊呼起来。 “沈东家,求求你高抬贵手,把这截水茄让给我吧,我家老娘痛风发作,还等着它救命呢!” “这样啊……”沈晨星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露出几分迟疑。 陈掌柜又去央求沈萤儿。 “大妹子你菩萨心肠,水茄卖我吧……” 沈萤儿还没松口,旁边的刘大夫抢声道:“陈掌柜,你可得慎重,这入口的药材万一……” 陈掌柜不耐烦的打断刘大夫的话:“老刘你就别‘万一’啦,人家沈东家是大行家,县城医药商会的会长,人家都说这是正品你还磨叽个啥?” 刘大夫面红耳赤,甩袖回了身后的铺子。 而这边,沈萤儿并没有跟陈掌柜那里狮子大开口。 她请沈晨星帮忙评估了一个中肯的价格,最后以六两银子将手里的水茄卖给了陈掌柜。 …… 这六两银子,是她在这个世界挖到的第一桶金。 数量虽不是很多,却让她底气倍增。 她将银子贴身收好,抬起头对沈晨星那道谢:“先前多谢沈东家帮我说话。” 如果没有沈晨星这样一个业内权威人士的助攻,陈掌柜不知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沈晨星看到她眼中的欢喜,笑容也愈发温和了几分。 “大姐客气了,水茄本是好东西,不愁没买家。”他说。 沈萤儿微笑。 这话她是认同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肯定不会砸手里。 但是,他的出现,却让这趟买卖顺畅了许多。 且有他给价格把关,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也不会被陈掌柜和刘大夫他们忽悠了去。 总之很感激他就对了。 若是搁在现代,她肯定会请他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啥的以表谢意。 但在这里,还是算了吧。 家园被毁,灾后重建,她要花钱的地方再多,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物质方面行不通,语言方面便多关心两句:“我看沈东家气色不错,身体应该无恙了吧?” 听到她的询问,沈晨星的目光越发温润。 “承蒙大姐惦记,我回来后卧床休养,再辅以药石,现今已无碍了。” 沈萤儿微笑:“那就好,沈东家自己是行内人,自然清楚保养之道,如此,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沈晨星点头,目送她离开。 小厮东来跑到沈晨星跟前,气喘吁吁道:“东家,你咋一转背就给跑这来了呢?人家王掌柜还在那边茶楼里等着呢!” 沈晨星回过神,“方才见了一个熟人,便下来打个招呼,咱回吧!” 沈晨星转身往对面的茶楼而去,东来跟在后头,好奇的往前面的街角张望了一眼。 咦? 那不是溶洞里的那位大姐嘛? 他又扭头去看沈晨星的背影,东来瞬间懂了。 …… 卖完了水茄,沈萤儿没有即刻掉头回溶洞,她还有一件事要办。 ‘稻香坊’门前,悬挂着几块牌子,上面明码标价写着醒目的米粮价格表。 怕这些来买粮的老百姓不识字,还有专门的伙计站在牌子底下大声喊话。 “籼米四百文每斗,粳米六百文每斗……要买的赶紧……” 沈萤儿眉心跳了跳。 昨日听村民们聊天,平时平往籼米是两百文每斗,粳米三百文,大家都担心水灾过后会涨价。 没想到,这价格直接就翻了一倍! 可即使这样,买粮的人还是挤破了脑袋。 沈萤儿听到那边有人在质问稻香坊的掌柜:“为啥这么贵?都是前后街挨着的街坊邻居,就不能便宜一点?” 掌柜赔着笑说:“这又不是咱一家的事儿,你去别家打听打听,比咱还要贵!” 掌柜又说:“往县城和栾昌府那边的官道水还没退去,米粮过不来,你今个嫌它贵,舍不得买,明儿个想买还就不是这个价啦!” …… 沈萤儿站在人群外围,心里正纠结。 听到掌柜这话,她咬咬牙打算先买两斗米带回去应应急。 挤掉了一身皮才终于轮到她。 还没张口,里面的伙计便挥挥手,朝她,以及她身后的人大声吆喝:“今个份卖完了,明日赶早来!” 沈萤儿:…… 在一片唏嘘中,沈萤儿离开了,她又去了镇上其他几家米粮铺子,一家家就像提前约好似的。 她不信那些‘卖完’的鬼话。 无商不奸,这些米粮铺子老板都想着囤货居奇,赚水灾后的黑心钱。 这价格接下来还会节节攀升。 这种时候买米,真是被这些奸商牵着鼻子走,好不值。 沈萤儿打算先回去,跟火生喜梅他们商量商量,看大家怎么说。 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引起了她的主意。 因为她竟然在这里又看见了那个小男主! 他身上那套湿漉漉的白色衣裳已经换了,穿着一套玄色的衣裳,腰间还束着同色的腰带。 背负着双手立在马车旁,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杨。 小脸紧绷,不苟言笑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楚云涧。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糖葫芦 第25章糖葫芦 街道上的人看到小男主,都忍不住投来惊羡的目光,因为这个小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甚至还有胆大的妇人想过来逗弄一番,捏捏他的小脸啥的,可却都在他那冷漠且带着警告的目光中讪讪退去。 在小男主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长随。 看这主仆几人的架势,应该是在等人。 沈萤儿有心跟这个小男主交好,于是掉头往马车这边来。 “鸿儿?” 沈萤儿的声音,就像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照拂在鸿儿那张冰冷漠然的小脸上。 顿时,冰雪消融,春风化雨。 他抬头那一瞬间眼底的惊喜,沈萤儿看得明明白白。 然而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却又收拢起外放的情绪,小脸再次绷紧。 他身后的两个长随正欲上前拦截沈萤儿,鸿儿负在身后的小手朝他们二人打了个手势。 俩个长随见状,对视了眼,识趣的退回自己的岗位。 “鸿儿,你一个人在这呀?你爹爹呢?” 沈萤儿来到鸿儿跟前,蹲下身,目光跟他平视。 鸿儿目光软软的望着沈萤儿,“爹爹办事去了,让我在这等他。” “哦,这样呀。”沈萤儿眯起眼笑。 楚云涧家境应该不错,从小男主的穿着就能看出。 不过,家教想必也很严。 小孩子天性爱玩,而鸿儿,让他在路边等,他就哪里都不跑。 “卖糖葫芦咯,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不远处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肩上扛着副柴垛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红彤彤的,一下子就把街上那些孩子给吸引过去了,围着老汉要买糖葫芦。 鸿儿也往那边偷偷看了一眼。 但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 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舔唇。 眼见街上人越来越多,两个长随来到鸿儿跟前请示:“小公子,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小公子回车上等吧!” 又有一个长随对沈萤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该打的招呼打过了,你可以离开了。 沈萤儿弯着腰对鸿儿笑着摆摆手:“去吧,回车上等去吧,姑姑也该回家啦。” 鸿儿一步三回头,望着沈萤儿,眼中尽是依恋,最后他被长随抱进了马车,落下的车厢帘子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沈萤儿也起身离开,但她明显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黏着她。 车厢里。 鸿儿小手撩起帘子,目光从缝隙里望出去,一直看着那个姑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才垂下小手。 细密卷翘的睫毛覆住了他的眼,也遮住了他眼底的落寞。 姑姑她没有捏我鼻子…… 她是不喜欢我了么? 突然,车厢外面传来长随的低喝声:“你这村妇怎么回事?不许纠缠我们小公子!” 车厢外面,沈萤儿对面前这两个凶神恶煞的长随赔着笑,“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给他送个东西就走。” 也不知这楚云涧和小男主父子俩到底什么来头,身边这些长随们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似的,看谁都带着防备。 沈萤儿心下腹诽着,车厢帘子突然被撩开,一个小身影麻利的钻了出来。 他双手负在身后,小脸冷若冰霜,威严的目光扫过那两个长随:“不许对我姑姑无礼,退下!” 看到两个长随讪讪退到一旁,沈萤儿顿时感觉自己这粗大腿抱的真爽。 鸿儿转过头来,眼神里的清冷退去,巴巴望着沈萤儿,对她的去而复返,他眼底除了期待,好像还夹着点小委屈。 但他小脸依旧还是绷得紧紧的,努力维持着小大人的人设。 沈萤儿对这一切早已看穿,她笑眯眯来到马车跟前,举起一串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 “鸿儿快看,姑姑给你带啥好吃的来啦?” “是糖葫芦呢,鸿儿想不想吃呀?” 鸿儿的眼睛亮了,目光追着那裹着糖霜的糖葫芦。 可小脑袋却轻轻摇了摇,小声说:“……并不想。” 沈萤儿直接将糖葫芦塞到他小手里,并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孩子咋能不想吃糖葫芦呢?那就不可爱啦!” “来,拿好咯,这是姑姑请你吃的!” …… 就在沈萤儿离开没一会儿,楚云涧便回来了。 两个长随立马上前来跟他低声汇报了先前的事情。 楚云涧眼神微微一黯,身上的寒气明显深了几分。 马车在大街上四平八稳的前行着,宽敞的车厢内,楚云涧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儿子楚惊鸿。 小家伙一身玄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腰杆挺拔,双肩沉平,小脸一丝不苟。 单看这与年纪不符的沉稳气势,楚云涧心下暗暗满意。 但当目光落到鸿儿右手举着的那串糖葫芦,楚云涧的眉心则忍不住微微跳动。 “谁给你的糖葫芦?”他问。 鸿儿抬眸,目光直视楚惊鸿,小声说:“姑姑。” 姑姑? 楚云涧初听还有点诧异。 儿子一直是他带,除了婴儿时的乃娘,再没接触过其他女人。 哪里冒了个姑姑出来? 随即,他眼前便闪过沈萤儿那张其貌不扬的脸。 “你为什么要接别人给的东西?”楚云涧又问。 虽然儿子才两岁,但这孩子心性比别的孩子要早熟。 又因为父子俩特殊的身份,鸿儿从小到大警惕性都很高。 除了楚云涧,他不吃身边任何人给的东西! 但今天,那个女人却让他的鸿儿破防了。 楚云涧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 “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我对你的告诫,都忘了?”楚云涧沉声又问。 鸿儿轻轻皱眉,小声说:“爹,对不起,是鸿儿的错。” 虽是认错,但那小手却紧紧握着那串糖葫芦,舍不得扔掉。 楚云涧探身,接过鸿儿手里的糖葫芦。 他感觉到儿子小手在暗暗用力对抗。 楚云涧眯眼:“嗯?” 鸿儿缓缓松开小手,看着那串糖葫芦就此落到爹的手里。 他垂在身侧的小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小小胸膛起伏着,他垂下小脑袋,好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楚云涧打量着手里的糖葫芦,短促的嗤了声。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一次放纵 第26章一次放纵 他撕开裹在外面的油纸甩到车窗外面。 将挂着糖霜的糖葫芦送到鸿儿的嘴边。 鸿儿抬起头,有点泛红的眼眶错愕的望着面前的楚云涧。 楚云涧面无表情,淡淡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鸿儿眼中大喜过望,接过糖葫芦放在嘴边,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 真甜呀! 他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七分甜三分酸,酸酸甜甜,原来糖葫芦这么好吃! 楚云涧看着儿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糖葫芦,下巴上沾了糖浆,他伸出小舌头舔掉下巴上的糖浆,腮帮子撑得像一只小包子…… 楚云涧眼底的冷清点点散去,淌过几丝暖意。 今日这根糖葫芦,就当是对鸿儿的一次放纵吧。 回去后,一切又将回到正轨,他们父子与她,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 溶洞附近的林子里,喜梅,大兰等一群妇人正忙着拢柴禾。 她们将拢来的柴禾堆积在一处空旷的地方晾晒,等到潮气晒得差不多,就会将这些柴禾再烧成草木灰。 这是里正王善宝交待下来的。 说是草木灰撒在屋里能去除潮湿和霉味儿。 大兰望着渐渐升到头当顶的日头问喜梅:“今个咋都没瞅见萤儿呢?她跑哪去啦?” 喜梅摇摇头,“许是回村看屋子去了吧,她们娘俩当初逃的急,东西一样没带。” 之前水太深没法回去,这会子水退得差不多,指不定萤儿惦记家里的东西,就回去看看。 大兰‘哦’了声,两人刚埋下腰接着干活,周松霞抱着一摞柴禾从旁边过来,刚好听到这话,她怪笑着说:“就她那两间破屋子有啥好看的?指不定是跟哪个野汉子鬼混去了!” 喜梅的脸色顿时一变。 “萧家二嫂,你说话太难听,萤儿不是那种人。” “哈,人心隔肚皮,她是哪种人喜梅你晓得个屁!” “我当然晓得,我跟萤儿要好……” “要好?嗛,我看她就是把你当冤大头!”周松霞一脸鄙夷的打量着喜梅,接着又说: “他们娘俩就赖着你和火生这儿白吃白喝,啥忙都帮不上,如今自个躲出去浪,孩子都甩给你带,你不是冤大头你是啥?” 喜梅气得涨红了脸,要跟周松霞辩驳,被大兰拦下。 “喜梅,咱甭跟疯狗一般见识,她是昨日没讹到钱,心里憋着火呢!” “大兰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讹钱?” “哈,谁讹钱谁心里明白,反正不是我!” 大兰拉着喜梅换了个地儿拢柴,懒得搭理周松霞。 晌午日头太烈,大伙儿都躲回了溶洞。 这一季的庄稼淹没了,大伙儿都勒紧了米粮袋子过日子,早上烧了一顿,这白天就不烧了。 回头等夜里男人们回来再烧一点,男人们回村清理路上的淤泥和垃圾,干的是力气活,不吃东西使不出劲儿。 喜梅拿出藏在草堆底下的米粮袋子,看到快要见底的米,犯起了愁。 就算一天两顿,顿顿吃稀,自己两口子再算上沈萤儿娘俩,撑死了也就管个一两天。 一两天之后,要是搞不到米,可就真断炊了。 这可咋整啊? “嫂子,我回来了!” 就在喜梅愁眉不展的当口,沈萤儿顶着满头热汗出现在她面前。 喜梅站起身,“萤儿你可算回来了,福宝儿先前问了你好几回呢!” 沈萤儿环顾四下:“那他人呢?” 喜梅说:“在大兰那边玩呢,几个孩子逮住几只蚕蛹,让大兰给他们烤着解解馋。” 沈萤儿点点头,配上椒盐和孜然就更美味了,可惜没那个条件。 “萤儿,这大半天的你跑哪去啦?”喜梅递过来一碗烧开后又晾却的水给沈萤儿,又问。 沈萤儿接过水仰头一口饮尽,虽然满头热汗,但眼睛却亮晶晶的。 “我去了趟镇上,还买了点东西。” 她拉着喜梅坐了下来,摘下肩上挎着的鼓鼓囊囊的包袱卷放到干草堆上,并拆开一角让喜梅看。 喜梅看到了一只只拳头大的红薯,有的上面还裹着泥巴。 “呀?萤儿你上哪搞到的红薯?”喜梅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到。 “当然是买的。”沈萤儿说。 今个她把镇上的米粮铺子跑了个遍儿,虽然没买到米和小麦粉这些主粮,但她最后还是想法子买到了十来斤红薯。 平时不值钱的红薯,很多人家拿来剁碎了喂鸡鸭,到了这当口竟都卖到了五十文一斤。 就她包袱卷里这么多红薯,花了将近六百文钱。 她又去成衣铺子里给自己和小福宝各买了两套换洗的成衣,总不能她一直穿喜梅的,而小福宝蹭狗蛋的吧? 喜梅和大兰两家日子也紧吧啊! 经过杂货铺子的时候,看到其他小孩子手里拿着的零嘴吃食,她又咬咬牙给小福宝带了点吃的。 所以这一趟下来花掉了将近一两银子! “嫂子,这些红薯虽没有米饭和饼好吃,可饿了的时候咱也能垫吧肚子。”沈萤儿又说。 喜梅连连点头,“那还用说嘛,别说红薯了,没东西吃的时候,树皮草根都是好东西!” 喜梅瞅了眼四下,发现没人留意这边,于是赶紧将包袱卷拢好并塞到干草堆底下去藏好。 有了这一包红薯,又能多挨几天了。 …… 大兰从没烤过蚕蛹这种东西,这不,火候没掌握好,蚕蛹全给烤焦了。 黑乎乎的,发出一股子难闻的焦臭味儿。 “哎呀,看我这笨手笨脚的,这下没得吃了!” 大兰懊恼不已,看着旁边几个孩子委屈巴巴的眼神,尤其是狗蛋都快要哭出来了,她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拍死。 “哈哈,你们没有东西吃吧?我有得吃!” 小胖墩萧月杰站在不远处,手里抓着一把野山楂吃得肉乎乎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见狗蛋和小福宝几个眼馋,萧月杰故意捏着一颗山楂在他们眼前晃。 “谁要吃?” 狗蛋馋得都快哭了,立马跳着脚叫:“我要吃我要吃……” 萧月杰嘿嘿笑着,“喊我一声爹,我就赏他一颗!” 狗蛋直起身子,“爹!” 大兰脸一躁,一把捂住狗蛋的嘴儿,照着他腚儿狠狠就是两巴掌。 狗蛋儿被打得哇哇大哭。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糖葫芦风波 第27章糖葫芦风波 大兰边打狗蛋,边拿眼去瞪萧月杰。 这小胖墩儿存心的吧?跟他娘周松霞一样的坏。 边上,小福宝也在紧紧盯着萧月杰手里抓着的那一大把山楂。 但他没有像狗蛋那样,他只是偷偷吞着口水。 小眼珠儿不时的往萧月杰脚边瞅,希望能捡到一两颗他手里漏掉的野山楂。 可惜小福宝的眼睛都快盯酸了,那地上除了萧月杰吐的一堆山楂籽,并没有小福宝想要的。 “咋啦?狗蛋儿咋哭成这样?” 沈萤儿询问着往这边过来。 看到大兰竟然在打狗蛋,赶紧过来将狗蛋拉到一边。 “大兰嫂子,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呀!” 大兰气不过,指着那边的萧月杰,把事儿经过跟沈萤儿这说了。 “我就气不过,你看你家福宝儿,比狗蛋还小几个月呢,都能忍着不动,我家这个不争气,我和来旺的脸都被他给丢光啦!” 沈萤儿听明白事情的全过程,忍不住笑了。 “嫂子你也是,小孩子嘛,哪有不馋吃的?” 不过,福宝儿确实有骨气,这一点沈萤儿还是很欣慰的。 “狗蛋不哭,看婶子给你们带啥好吃的来了。” 沈萤儿把三个孩子招呼到跟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三根糖葫芦,一个孩子一根。 “哇,糖葫芦耶!” 巧妹和小福宝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狗蛋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抽抽搭搭的扯着糖葫芦外面的包装纸,和着眼泪鼻涕将糖葫芦包到了嘴里,一阵狼吞虎噎。 沈萤儿帮小福宝拆开外面的包装纸,将糖葫芦塞到他手里。 小福宝的目光先前就一直追着她的手,不停的舔舌头。 这会子糖葫芦到了手里,沈萤儿以为他肯定会像狗蛋那样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结果,糖葫芦却送到了沈萤儿的嘴边。 “娘先吃。” 沈萤儿愣住了。 “娘吃过了,这是给你的。”她柔声说。 “我请娘再吃一颗。”小福宝笑嘻嘻的,眼神里却都是固执。 沈萤儿心下动容,轻轻咬住最顶端的那一颗,含在嘴里,却甜到了心里。 边上,大兰看着这一幕,又看看自家狗蛋那狼吞虎噎的样子,恨不得再把狗蛋按到地上打一顿。 几个孩子拿着糖葫芦来到了萧月杰跟前。 小胖墩萧月杰望着这三人手里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外面还裹着白色的糖衣,他手里的野山楂顿时就不香了。 小福宝砸吧着小嘴儿,对萧月杰说:“谁想吃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呀?” 萧月杰忙地举手:“我,我!” 小福宝嘻嘻一笑,小短腿岔开,指着自己穿着开裆裤的小胯:“来呀,从我这里钻过去,就赏你一颗!” 小胖墩萧月杰果真丢了手里的野山楂就跪到地上,准备来钻小福宝的胯。 周松霞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小胖墩的耳朵就往回拽,边拽边骂:“一帮眼皮子浅的玩意儿,不就一串糖葫芦嘛,有啥好显摆的!回头叫你爹把大公鸡杀了给你啃鸡腿儿,馋死那帮小王八犊子……” 这边,沈萤儿和大兰相视一笑。 大兰说:“明明是他们母子先显摆的,倒把锅给扣咱脑袋上了。” 沈萤儿说:“他们这叫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兰点头,又抚着心口说:“今个这场子算是找回来了,我先前气得心痛,这下不气了。” 沈萤儿抿嘴乐了:“生气伤肝,不气了不气了。” 夜里,火生回来了。 沈萤儿跟他们两口子说起白天去镇上米粮铺子那里看到的事儿。 两口子听到米粮价钱竟翻了一倍,都被吓到了。 火生苦着脸说:“我今个好不容易才跟里正叔那挪了五百文钱应急,答应过年的时候还他五百五十文,这下好了,撑死了才买一斗籼米,粳米还买不到!” “一斗籼米,顶多撑十来天,哎!” 听到火生叹息,沈萤儿也在心里盘算着。 这里的一斗米,相当于后世的十五斤。 如果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一斗米,火生和喜梅两口子省着点儿吃也能撑将近二十天。 可今个沈萤儿在米粮铺子那亲眼看过了,那斗,本身就有问题。 加之称量的伙计抬斗还有诀窍,看似满满一斗米,等真正落入买家的袋子里,估计只剩下六七成! 也就是说,花四五百文钱买一斗米,到手只有十斤的样子,且这十斤里面,保不齐还掺和了砂砾子…… “这可真是没活路了……”喜梅喃喃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火生也是脸色凝重,叹着气,沉默了下去。 沈萤儿却再次出了声:“火生哥,喜梅嫂子,这米价我看还得往上涨,我的建议是,咱得趁早筹钱去屯点粮到手里,不然越往后越贵!” 喜梅愣愣看着沈萤儿,她脑袋里已经空白了。 而火生则一脸无奈,苦笑着说:“四弟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咱手头就五百文钱,拿啥囤……” 沈萤儿打断火生的话:“我手头还有点钱,我可以借给你们!” 火生和喜梅以为自己听错了。 喜梅说:“四弟妹你别说笑了,买粮不像买红薯,要老大一笔钱……” 沈萤儿直接将二两银子塞到喜梅的手里。 “二两银子够不?”她盯着喜梅的眼睛问。 她先前已经帮他们盘算过了。 照着今日的行情,二两银子能买四斗籼米,再算上他们手头的五百文钱,那就能买五斗! 五斗米,差不多能撑过两个月! 只要撑过这两个月,就能赶上晚稻入仓。 借出去二两银子后,自己手头刚好也剩下二两银子。 自己和小福宝饭量小,囤个两三斗应该就能撑两个月。 等两个月后晚稻成熟了,米价自然会下跌。 这波囤完粮,余下的钱还能再添置点油盐酱醋啥的。 喜梅不敢置信的盯着手里的二两银子,感觉在做梦。 边上,火生已经激动起来,他连连点头,“够,够,二两银子购买五斗米了,妥妥的!” 激动之余,火生和喜梅两口子又疑惑,四弟妹哪来的银子?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不好搞粮啊 第28章不好搞粮啊 难道是承渊兄弟生前留给他们母子的? 应该是。 因为承渊兄弟生前是秀才郎,听说县衙每年都会对一县之内的秀才进行补贴。 赶上村里有人家做红白喜事,也都会过来请承渊兄弟帮忙写对联或者挽联啥的,自然也不可能空手来请。 所以,这钱应该就是萧承渊留下来给他们母子傍身用的。 两口子暗暗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火生将那二两银子接过去揣进怀里,并对沈萤儿这郑重保证:“四弟妹,这二两银子算是我和你嫂子借你的,等我们手头有钱了,一定还你!” …… 天麻麻亮,火生喊上来旺,两人又结伴下山,直奔同福镇。 这两天他们几乎天天都往镇上跑,可回回都扑了个空。 今个他们想好了,要是再扑空,就不回山了,守着米粮铺子打地铺,只要米粮铺子一开门立马就冲进去。 他们还就不信那邪了,兜里有银子,还能买不到粮? “这里面是我烧好的热水,你们带着路上喝,萤儿说了,最好不要喝生水,容易生病!” 喜梅和大兰送他们到洞口,喜梅将装了水的小竹筒塞到火生手里。 火生点点头,对喜梅说:“放心吧,这趟甭管咋样咱都要把粮食带回来!” “哈哈,话可别说满了,这节骨眼上粮食可不好搞,你不仅得有银子,还得有关系!”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火生几人回头一看,过来的是萧老二一家四口。 夫妻两个驮着儿子牵着闺女,臂弯里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卷,看这架势也像是要下山。 “周松霞你少说晦气话!” 大兰拉下脸来怒视着周松霞,对这个女人她现在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周松霞嗤了声,“晦气?你们天天跟沈氏那对瘟神克星混一块儿,你们能搞到粮食才怪呢!” 大兰:“就你能耐!” 周松霞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萧老二和俩孩子,一脸得意的说:“我当然能耐了,我有一个好舅妈,这不,捎信来让我带着孩子们去镇上跟她一起住呢!” “人家顿顿白米饭,鸡鸭鱼肉随便吃,至于啥糖葫芦的,那都不稀罕!” 大兰知道周松霞这是在拿那天的事儿做文章,大兰气得脸都绿了,却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周松霞的娘家舅妈,就是从前下河村周大夫的婆娘。 周大夫生前医术不错,十里八村的人都找他瞧病,攒下了些家底,在镇上置办了宅子。 他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在村子里住,等他死了,家里人就搬去了镇上住。 这周松霞打小就没娘,是他舅父舅母养大的,所以跟镇上的周家来往密切也是情理之中。 “你拖家带口去寄人篱下端的别人家的饭碗,得处处看人眼色,咱四处筹粮,吃的却是自己兜里的粮食,吃的心安理得!” 沈萤儿不知何时也从洞口过来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下子就堵住了周松霞的嘴,同时也让她身旁的萧老二面红耳赤。 身为一个男人,没本事搞到粮食让老婆孩子吃饱肚子,还要走老婆那边的关系去投奔亲戚,丢脸。 于是,萧老二抢在周松霞出声之前,拽着她手臂埋头就往前冲:“走吧走吧,别墨迹了!” 看着这一家四口走远,大兰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咱萤儿厉害,一下子就制住她了。” 沈萤儿淡淡一笑,举步来到火生和来旺跟前,塞给他们两根红薯。 “带着做干粮。”她说。 火生和来旺也没客气,道了声谢,收好红薯便踏上了征程。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喜梅双手合拢喃喃着:“求菩萨保佑他们这趟买到粮……” 三个妇人返身回了溶洞,经过老萧家那边的时候,听到三媳妇马桂芝正跟萧老三那发牢骚:“你二哥二嫂也太不仗义了,撂下咱这一大家子自个逃命去了!早晓得这样,当初就不该跟咱来溶洞,白吃了那么多天的口粮!” 萧老三盯着角落里的鸡毛,也是咬牙切齿:“昨日二嫂还哄着咱老娘把家里最后一只大公鸡给杀了,啃完了鸡腿就跑路,娘希匹的!” 仨妇人听到这番对话,下意识交换着眼神,都忍不住想笑。 这老萧家,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 火生和来旺当天夜里果真歇在了镇上。 溶洞里的仨妇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直到第二天上昼,来旺一个人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山。 “咋就你自个?火生呢?” 喜梅一脸惊惶,生怕火生在外面跟人抢粮发生争执。 来旺说:“火生哥还在镇上,他打发我回来跟你们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 仨妇人将来旺围住。 来旺抹了把脑门上的热汗,说:“镇上的粮又涨价了,籼米涨到了六百一斗,粳米到了这个数!” 来旺竖起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下。 “八百?”喜梅惊得捂住了嘴巴。 大兰吓得脸发白。 沈萤儿也是眉头轻拧。 都涨到这个价位了,那银两又贬值了,之前盘算好的便做不得数了。 少买点也行,能撑几天算几天,总不能彻底断炊。 但来旺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都涨到这个价位了,可刚开门还没一个时辰就又被抢空了!” 这下,就连沈萤儿都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么说,你们还是没买到?” 来旺满脸惭愧,“当时那牌子挂出来,把我和火生给吓蒙了,等我俩回过神,米又没了……” 来旺越发羞愧,都不敢再往下说。 现在镇上米粮铺子那条街都要乱套了。 不仅仅是米粮,就连其他能填饱肚子的五谷杂粮,只要摆出来立马一扫而空。 那些人一个个都疯了! 喜梅已经站不稳了,被大兰扶着,靠在大兰的肩上,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而大兰也是满脸焦急,眼泪簌簌往下掉。 昨天,大兰那边已经彻底断炊了,她是领着孩子过来蹭沈萤儿这边的红薯粥…… 沈萤儿再次开了口:“来旺哥,那火生哥打发你回来,他的意思是?” 来旺说:“我和火生合计了下,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邻镇,要么县城看看。” (本章完) 正文 第29章 总能想到法子 第29章总能想到法子 “这一去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怕你们担心,我才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喜梅和大兰都吓白了脸。 她们一辈子就没离开过同福镇,外面的世界在她们眼中,充满了未知和恐怖。 沈萤儿深吸了一口气,安抚身后六神无主的二人:“嫂子你们别担心,肯定能想到法子的!” 接着她又转过身对来旺说:“来旺哥,我跟你下山,咱多个人多个商量!” 同福镇。 沈萤儿他们跟火生碰头的时候,火生身旁多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相跟火生有几成相似,是火生的弟弟水生。 沈萤儿知道水生,他跟沈氏的亡夫萧承渊以前是发小。 水生这个人不喜欢在家老实务农,他喜欢在外面捣腾一些小买卖。 半年前出门做买卖,跟喜梅那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等到要买粮的时候家里拿不出一个子儿,气得火生把火气全撒喜梅身上了。 “这不是水生吗?你啥时候回来的?” 来旺看到水生,有些讶异。 水生抬起头,跟来旺这喊了声‘来旺哥’,又跟沈萤儿那叫了声‘四嫂’。 沈萤儿点点头,算是跟对方打过了招呼。 不待水生张口,边上的火生气呼呼跟来旺那说:“他在外面把钱败光了自然就跑回来了!” 水生涨红了脸,讪讪的笑。 来旺也干笑了声,说:“回来了就好,外面没有家里好。” 可家里眼下连锅都揭不开了…… 现场气氛突然就有点尴尬。 沈萤儿上前来打破了尴尬,她问火生:“这会子情况咋样?还有米出来么?” 之前没有米,指不定这会子又有铺子陆续推出米来售卖呢。 这些米粮铺子的掌柜们心眼贼多,明明手里囤了一堆的粮食,非得说没有,像挤牙膏似的隔一阵子就挤一坨出来,制造出一种粮食极为紧张的气氛,好将物价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从这些缺粮的老百姓手里疯狂榨取钱财。 老百姓们其实都不傻,对方玩的啥套路也都清楚,可眼下家里揭不开锅,明知是坑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火生望了眼身后挂了‘售罄’牌子的米粮铺子,摇摇头。 “没有!” 他叹了口气,又说:“我先前去别家铺子那打听,也都没再放粮,等到下一波放粮,又不晓得是啥价钱了!” 现在大伙儿是既盼着放粮,又害怕放粮。 旺生听到这话,急吼吼道:“那还愣着做啥?咱赶紧去县城碰碰运气啊,待会去晚了又跑个空!” 这个主意之前就是火生提出来的。 然而,火生自己却迟疑了。 “咱先不忙着去县城,”火生说,“水生这小子刚从县城那边过来,先听听他说的吧!” 火生把水生推到前面,没好气的道:“你先前咋跟我说的,这会子就跟你来旺哥和你四嫂那说个明白!” 来旺和沈萤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满头雾水,但都齐刷刷望向了水生。 水生对他们二人赔了个笑,开门见山道:“来旺哥,四嫂,不是我泼凉水,县城是没必要再跑了,跑了也是白跑!” “水生,你这话咋说?”来旺问。 水生苦笑:“我刚打县城那边过来,那边粮食比咱同福镇抬的还要高,抢的人也更多,我听说有个叫王二的人好不容易买到两斗米,还没到家在半路就被几个人拽到巷子里,不仅米被抢走,还挨了一顿打,差点把命给搭上!” 来旺吓得脸都白了,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沈萤儿也是秀眉轻蹙。 人在饿疯了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别说打人抢粮了,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造反都行。 历史上许多王朝末期,连年的天灾人祸,老百姓饿殍遍野,四处哀歌。 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在领头羊的带领下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沈萤儿拢起思绪,天下乱还是不乱这是统治者要考虑的问题,她只是一介普通的村妇。 她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法子搞到粮食,好让她和儿子不挨饿! “水生,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建议?”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水生身上,又问。 水生刚说完那番话,就一直在观察沈萤儿的反应。 他发现这个四嫂,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的她遇到事儿只会哭,那也正是萧四哥厌烦她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哥火生和来旺都慌得没了主意,而她却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水生说:“如果你们信我,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前阵子在外面做生意结识的,他很有能耐,别人搞不到的东西他都能搞到,米粮应该也不例外……” 水生话没说完,就被火生不高兴的啐断:“行了吧,就你那德性,做生意赔到裤衩子都没有,你外面那些狐朋狗友能靠谱?” 来旺也满脸纠结,对水生说:“水生啊,生意场上的人都精着呢,咱身家性命就剩手里这几两银子了,你可别把咱往坑里带呀!” 水生对来旺那拍着胸膛保证:“来旺哥你放心,我坑谁都不坑你,那人绝对靠谱,他还帮过我呢……” 火生瞪起眼:“人家一眼看穿你是个傻老帽,先给你点甜头呢!” 水生:…… 这天没法聊了。 局面顿时陷入僵持状态。 沈萤儿突然再次出声:“水生,那人现在何处?” 水生抬起头,“……刚巧就在镇上。” 沈萤儿点头:“那好,带我去见他!” 火生和来旺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人异口同声劝阻沈萤儿: “四弟妹,你别莽撞啊!” “水生就一个满嘴跑船的主儿,他的话你可不能信!” 沈萤儿扭头看向他们二人,眼神清澈,目光沉静。 “眼下咱已经走投无路了,试试又何妨?” 不管水生的话是真是假,但凡有一线机会,她都要去争取。 火生和来旺对视了一眼,最后,火生咬咬牙,“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去问问也不会少块肉!” 来旺也点头,反正钱揣在自个衣兜里,自个不往外拿,谁都甭想忽悠了去。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不想跟他打交道 第30章不想跟他打交道 第30章 水生松了口气,看向沈萤儿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钦佩。 他本想整两句来夸夸她,结果腚儿上一痛。 原来是他哥火生踹了他一脚。 “还愣着做啥?不快些给咱带路!” “好嘞好嘞,这边走……” 水生揉着被踹痛的腚儿,一瘸一拐在前面带路。 穿过两条大街,他将沈萤儿三人带到了镇子东郊一户人家的四合院门口。 水生留了沈萤儿仨在原地等待,自己上前去拍门。 沈萤儿仰起头打量面前的四合院。 从外面看,这四合院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奢华之处,门上的红漆有些剥落,高高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壁虎。 跟村里那些半人高的土坯围墙截然不同,从这里根本看到里面,一般的小偷都很难翻过这道围墙。 看来住在这里的那位商人比较注重隐私。 沈萤儿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楚云涧。 原来他就是水生口中的那位曾帮助过他的神秘商人! 在来的路上,甚至站在院门口的时候,火生都还在质疑着水生的这个朋友靠不靠谱。 可当亲眼目睹了楚云涧的风采后,火生心中的那些质疑竟莫名消散了。 因为楚云涧身上有种常人所没有的气势。 深邃,沉稳,却又让人看不透。 水生上前去跟楚云涧那道明来意,楚云涧淡漠的目光便扫过面前的三人。 当看到沈萤儿也在其中,他眼神微滞,瞬间便已恢复如常。 “粮食,我可以弄到。”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天籁。 火生和来旺紧张激动的望向楚云涧,仿佛看到了大救星。 沈萤儿也抬起头望着他。 她感觉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可以弄到粮食,看来今天这趟没白跑! 楚云涧接着又说:“不过,你们要买,须得照着外面的行情来。” 三人心里还没来得及扩散开的激动,顿时就受了个大挫。 火生硬着头皮跟楚云涧那央求:“楚掌柜,这外面价钱都翻了两三番,我们都是庄稼人,手头银钱紧缺,你行行好,能不能给咱便宜点?” 楚云涧看了眼火生,淡淡一笑:“抱歉,楚某乃生意人,不开善堂。” 火生脸上火辣辣的,皱紧了眉头,不再吭声。 边上,水生也陪着笑跟楚云涧那好言好语商量:“楚大哥,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哥他们便宜点呗……” 水生的话才说了个半截,就湮没在楚云涧那清冷且带着威慑的目光中。 他涨红着脸,讪讪退到一边。 现场气氛突然就陷入了尴尬,甚至,火生和来旺的心里还憋了火气,却又不敢发作。 沈萤儿也有点错愕。 她想起前几日在河边她救他儿子时,他还有模有样的让她留下家庭住址,说要派人送上谢礼。 怎么今日却如此冷酷无情? 她救过她儿子,但她从未想过要对他挟恩图报。 只是他的这份凉薄和‘健忘’,让她很不舒服。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声音清冽如珠玉溅落银盘:“楚掌柜,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请你再考虑考虑吧!” 楚云涧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审视着沈萤儿。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叩击着梨花木的桌面。 谁都没有吭声,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他手指那一下下叩击的声音,仿佛鼓点,捶打在沈萤儿等人的心口,让人倍感压抑! 后院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安静。 “主子,不好了,赤骥快要不行了!” 沈萤儿认出来人是楚云涧身边的某个长随。 沈萤儿不知道这赤骥到底是何人,但对楚云涧来说,应该是让他很在意的。 因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淡漠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情感的波动。 “刘大夫不是在么?他怎么说?” “刘大夫他,他也束手无策……” 长随埋下头去,不敢看楚云涧的脸色。 楚云涧突然起身,往后院快步而去。 留下屋子里的沈萤儿他们面面相觑。 他就这么走了? 这米粮的事儿到底咋说啊? 下意识的,火生和来旺都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沈萤儿。 沈萤儿松开蹙着的眉,“走,咱也跟去看看!” 后院马厩前的空地上躺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那马儿的额前却飘着一缕火红的鬃毛,因为患病,它毛色黯淡,眼睛里都失去了光泽。 楚云涧蹲在那马儿的身边,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马儿的鬃毛。 在他身旁,延年堂的刘大夫正弯着腰满面羞愧的跟楚云涧那解释。 “……对不住了楚掌柜,您的这马儿染了风寒,病入膏肓,在下爱莫能助,实在抱歉……” 楚云涧阴沉着脸,吐出两字:“送客!” 那刘大夫耷拉着脑袋,在长随的陪同下灰头土脸的准备离开,刚走几步,他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的女声。 “楚掌柜,你这马儿我能治。”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聚沈萤儿的身上。 那刘大夫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睛想要瞧瞧那个夸下海口的女人长了几只鼻子几只眼睛。 当她看到沈萤儿时,刘大夫诧了,这不是那天过来卖水茄的村妇么? “哈,原来又是你?那天搞一根假水茄出来招摇撞骗,今个又跑来裝大夫?” 沈萤儿冷冷看了那刘大夫一眼,就像在看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 徐大夫想起那天的事儿犹为火大,指着沈萤儿对楚云涧说:“这个村妇是个骗子,楚掌柜你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滚!” 楚云涧冷冷吐出这个字,并打了个响指。 两个长随抓住徐大夫的手臂,直接将他架起。 刘大夫起初还想反抗或者嚷几嗓子,其中一个长随照着徐大夫腹部就是一拳头。 一拳到肉啊! 刘大夫立马就没了声响,像一头死猪似的被拖离了后院。 这边,火生和来旺暗暗交换着眼神,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庄稼汉子,这会子都吓得腿肚子直打颤。 火生更是紧张的望着沈萤儿,替她捏把冷汗。 沈萤儿将楚云涧的手段看在眼底,心里也暗吸了口凉气。 这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唯利是图,心狠手辣。 若不是因为粮食的事有求于他,沈萤儿打死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他乃神人 第31章他乃神人 第31章 “如果我没听错,方才,你说你能治?” 楚云涧已缓缓起身,他双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目光将她罩在其中。 沈萤儿迎着他那逼人的视线,镇定点头,“是的,我可以!” 楚云涧挑眉,让到一旁。 这是让她来给那匹叫做赤骥的马治病的意思了。 沈萤儿却站着未动,“如果我治好了,我先前的那个提议,楚掌柜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楚云涧眯起眼,眼底掠过一丝凌厉。 这个女人,在跟他谈条件? 有点意思。 他眉锋微挑,冷目灼灼:“先治了再说。” 这个世上,没有人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她也不例外! 沈萤儿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这个人不仅心狠手辣,唯利是图,而且内心还很狂妄自大,掌控欲极强! 他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 沈萤儿很想拂袖而去。 但想到小福宝那张纯真无邪的笑脸,还有喜梅嫂子她们…… 她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来到了赤骥的身旁。 沈萤儿在这匹叫做赤骥的马儿身旁蹲下,仔细检查起它的情况。 此马槽口暗红,口津稀少,脉象沉细,气促喘粗,腹部应绞痛难忍所以无法站立。 且它的肚子肿胀厉害,腹围巨增,像怀了小马驹子。 可它却是匹公马。 沈萤儿心里有了个大概,但她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于是,她抬起头对楚云涧说:“带我去它日常歇息的马厩里看看。” 方才她在给赤骥诊断的时候,楚云涧的目光一直盘旋在她身上。 尤其是看到她去翻开赤骥嘴巴,把手伸进去将赤骥的舌头拽出来仔细打量时,他的眉心忍不住轻轻跳动了下。 他记得有一回他喊友人来家里吃饭,买了一条胖头鱼,想让她帮忙做个清蒸鱼头。 结果她被那胖头鱼咧开的嘴巴吓到,菜刀都掉到了地上…… 两年不见,胆子变大了啊! 还有她方才按住赤骥的蹄子往上五寸处,手指微动。 她竟然会给马儿把脉? “楚掌柜!” 她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楚云涧眼神聚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 “何事?”他问。 沈萤儿已站起了身,她将她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楚云涧点头,“可以。” 他随手点了一名长随带沈萤儿去了旁边的马厩里。 很快,沈萤儿就回来了。 她站在楚云涧的面前,很肯定的告诉他:“你的马儿并非感染风寒,它是因为吃了发潮的草料而引起的肠臌气。” 肠鼓气是一种在马驴骡身上常见的病。 主要原因是吃了受潮而发酵的草料引起肚腹急性胀大的一种疾病。 先前在马厩里,沈萤儿跟那个长随打听了赤骥发病的时间和症状,又检查了它的草料和平日的饮水,是肠胀气没错了。 “肠臌气?” 楚云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 虽然他对这一块很陌生,但他却愿意赌一把。 因为这女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前段时日四处都在淹水,马厩位置偏低,自然也受了影响。 尽管那些被淹过的草料后来被搬出来晾晒,但里面定然残存着潮气。 “你可能治?”他又问沈萤儿。 沈萤儿当然能治。 只是…… 楚云涧眯起了眼:“关于之前提的要求,我答应就是了。” 沈萤儿还没表态,火生和来旺水生他们听到楚云涧这话,再次激动起来。 水生甚至还帮着楚云涧催促沈萤儿:“四嫂,快,快开药方啊!” 他生怕再晚一点,楚云涧就变卦,不答应降价卖粮食给他们了…… 沈萤儿总感觉楚云涧这话里好像有啥漏洞,水生这一催促,让她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骂了几句猪队友。 “药方有点长,楚掌柜请仔细听好。” 沈萤儿微微闭了下眼,在脑子里组织好每一种药材以及相对应的分量,然后口齿清晰的报了出来: “芒硝三百克,大黄一百五十克,研成粉末以热水冲服,芝麻油,食醋,薄荷脑,麝香草粉……以温水灌服。” “除此外,这马儿还伴有轻微的哮喘,我建议用紫叶,银翘,金银花,生姜……干草,各二十克研为细末温水冲服,每日一到两次。” “楚掌柜,不知你可记住了?” 这基本上就是两副药方子了,每一副都要涉及十几二十味中草药,其中各种中草药的剂量皆不同,出不得半点纰漏。 饶是沈萤儿这种专业的医科大博士,都要提前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才能一口气报出。 旁边众人听得是云里雾里,脑袋都大了。 水生忍不住笑着说:“四嫂,你这是在说绕口令嘛?我咋一句都记不住呢?” 沈萤儿对水生淡淡一笑。 对于行外人来说,这比绕口令还要生涩绕口。 想当初她学这些的时候,即便她记忆力过人,也同样下了一番狠功夫。 “楚掌柜,你若是没听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沈萤儿又说。 然而,楚云涧却摇头,轻描淡写道:“不必,我已记下了。” 什么? 沈萤儿有点错愕,以至于望向他的瞳孔都不由得睁大了几分。 他说他全都记下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她自己这样好的脑力,当初也是背了三遍才记住的! 他怎么可能听一遍就记住了? 而且,先前她存了一点故意戏耍他的小心思在,所以报的时候速度很快…… 楚云涧这是时隔两年再度重逢后,首次看到她因为惊讶而有点失态的样子。 如此近距离看,这个女人的五官好像也没那么丑。 眼睛很大,瞳孔很明亮,吃惊的时候小巧的鼻子微微嗡动着,粉色的唇微张。 竟然还有点可爱。 让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想要逗逗她的冲动。 “你不信?那好,我背给你听。” 他淡淡一笑,双手负于身后,修长的身躯挺拔傲然,行云流水般背出她刚才的那两副药方。 一字不落!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旁边人都被震惊到了,他的那些长随们一个个面含微笑,与有荣焉。 火生来旺他们则目瞪口呆。 这个楚掌柜,真乃神人啊!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她的请求 第32章她的请求 至于沈萤儿,虽然她心中的惊讶更甚之前,但这短暂的瞬间她已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至少面上已恢复了镇定。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云涧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 因为有了沈萤儿给赤骥治病这事儿做缓冲,加之楚云涧也当众答应了火生他们关于买粮打折的请求。 于是,作为中间人的水生趁热打铁,他凑到楚云涧跟前,“楚掌柜,既然你的坐骑没事儿了,那咱是不是可以接着商量粮食的事儿?” 楚云涧点头,“可以。” 水生朝身后火生来旺他们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也按捺着激动,小心翼翼的打听:“那楚掌柜,请问每斗粮食您能给咱便宜多少钱啊?” 楚云涧挑眉,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水生:“你是不是幻听了?我从未许诺过降价出售啊。” 水生的笑容僵在脸上。 火生和来旺也是满脸错愕。 水生回过神,涨红着脸急切的问楚云涧:“楚掌柜您咋说话不算话呢?先前我四嫂给赤骥治病,你可是亲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啊!” 火生和来旺用力点头,他们都听到了。 楚云涧的笑容带着几分促狭,反问水生:“你也说了,我答应的是她的请求。” “那她的请求又是什么,你忘了么?” 水生被问得发懵,一脸茫然的望向沈萤儿。 火生和来旺也愣住了,跟着一起望向沈萤儿。 沈萤儿的眼睛闭上又睁开,目光像淬了毒般投向楚云涧。 “楚掌柜,我们庄稼人实在,你说啥咱就信啥,你这样带着咱兜圈子很好玩么?”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他。 先前他满口应下的时候,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果真! 他只是答应会认真考虑她提出的请求。 她的请求是希望他能‘认真考虑’下火生他们提出的降价买粮的这个提议。 而现在,他做到了,他确实‘认真考虑’了她的请求。 但考虑的结果却是—— “我楚某人在商言商,你们想要从我处买粮,必须照着行价来!” 楚云涧已经将她心中猜到的结果,以语言的方式残忍宣布出来。 沈萤儿垂下眼,睫毛盖住了眼底的怒火。 如果杀人不用偿命,她现在就可以冲上去一剪刀捅死他! 火生和来旺水生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一个个气得浑身颤抖。 水生犹不甘心,他想起以前楚云涧帮他的那回,于是硬着头皮又去央求他:“楚掌柜,求求你别这样,帮帮我哥他们吧……” “水生,不要求他,求也无用!” 一声突如其来的清喝,只见沈萤儿上前几步,冷冷望着楚云涧,话却是对水生说的:“人在做,天在看,一个人太过唯利是图,不会有好下场!” 撂下这话,她转身往门口走。 单薄的身躯,挺直的腰杆,如雪龙山巅峰那一株欺霜傲雪的小白杨。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半句她曾救过他溺水的儿子的事……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那人的轻笑。 “这位嫂子真是个急性子,楚某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一走,粮食……不想要了么?” 沈萤儿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即转身。 身后,楚云涧的声音再次传进耳中,“价钱方面虽无法退让,但念在你帮过我的忙,我可以将粮食先赊给你们。” “若是愿意,就留下来谈,不愿意,那就请便!” …… 离开楚宅并走出好长一段路,火生和来旺都还感觉像在做梦。 “萤儿,那楚掌柜不会再忽悠咱吧?三天后他真的会将粮食送去咱下河村?”火生问。 来旺抢着道:“应该不会忽悠咱,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楚呢,双方还都按下了手指印。” 火生又说:“我看不透那个楚掌柜,你说他人好吧,他一文钱都不让,你说他不好吧,他又能将粮食先赊欠给咱,等咱庄稼收成了再还。” 来旺点头,“就是,楚掌柜这人确实摸不透……” 一路沉默的沈萤儿这时也出了声,“咱不需要深究他的为人,咱的目的是粮食。” “只要粮食问题解决了,其他事儿都好办,况且,眼下咱的银子还在自个兜里呢!” 提到银子,火生和来旺顿时又都多了几分底气,火生甚至打算手头的二两银子先不忙着还沈萤儿。 灾后重建家园,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粮食是大头,但其他过日子相关的物品也都得置办一些。 楚云涧今个连定金都没收他们的,只让三人留下欠条,之前带出来的银子都还完好无损的揣在兜里,正好用来置办点东西。 大不了等到秋收后,给沈萤儿那边还银子的时候再给她点利息。 火生和来旺合计了一番,打算去附近的铺子里转转,买点生活用品带回去。 沈萤儿则有自己的想法,她对火生和来旺说:“我去办点事,半个时辰后咱在镇子南面的那棵老槐树下碰头。” 望着沈萤儿走远的背影,来旺有些困惑的问火生:“你有没有觉着这四弟妹像换了个人?” 火生瞪了来旺一眼:“你瞎说个啥,眉毛眼睛鼻子,哪样都是老样子啊!” 来旺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四弟妹比以前有能耐,你看上回给咱治脚,今个又治马……” 火生琢磨了下,说:“也许人家从前就有那本事,不过是不想让人晓得吧,甭管那么多了,那是人家的私事儿。” 来旺点头,“我就跟你这嘀咕,别人那我不提。对了,水生哪去了?咋不跟咱一块儿回村呢?” 一提水生,火生就火大。 “那个兔崽子说是有事要跟楚掌柜谈,打发咱先回去呢,算了算了,不管他了!” …… 楚云涧负手立在窗边,正盯着院里的一株海棠走神。 水生去而复返,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塞到嘴里,三两口咀嚼下肚,来到楚云涧身旁嬉皮笑脸说:“四哥,先前我这戏演得咋样?尤其是在求你的那一段儿,我这眼神,语气,还有脸部的神情,是不是拿捏得很到位?” 楚云涧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株海棠上,漫不经心的敷衍了句:“嗯,还可以。”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回春堂的困境 第33章回春堂的困境 水生一听,咧着嘴得意的笑。 笑了几声,他又拉下脸来,并皱起眉头打量楚云涧:“四哥,先前看你拒绝得那么干脆,我都有些担心你假戏真做,真的狠心不借粮给四嫂他们。” 楚云涧的目光终于舍得从海棠上移回水生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自嘲问对方: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十恶不赦么?” 水生愣了下,赶紧摇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清楚四哥你的为人。” “就算你对四嫂没啥感情,可小福宝终究是你生的,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饿死啊!” 对于水生这番话,楚云涧并没有反驳。 水生见自己的话得到了楚云涧的默认,又壮着胆子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四哥,你若想送粮食给四嫂他们,找个月黑风高夜打发两个长随将粮食扔到她屋门口不就行了么?何必搞这一出?” 高价卖粮,价钱没商量,打欠条,欠条还有利息…… 绕了一大圈这粮食送是送出去了,可人情却是半点都没捞着,甚至还落了埋怨。 “我四嫂这会子估计心里正骂你呢,八成说你是个奸商!”水生又小声嘀咕着。 楚云涧微微垂目,脸上的肌肉稍稍梗起,比平时多了几分冷峻。 “比起被她夸赞,我宁可被她骂。” 水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睁大眼望向楚云涧,只听楚云涧又沉声呢喃:“她骂我,怨我,对他们母子来说,反倒是好事。” 水生满脸困惑。 可随即一琢磨,他恍然大悟! 四哥身份特殊,肩上背负着特殊使命,所以这两年他一直隐姓埋名以行商身份在各方势力之间周旋。 他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他的一举一动,也时刻被对手监视。 若贸然给四嫂母子送粮食,这个举动会很突兀,也容易引起对手的注意,那样一来四嫂和小福宝就危险了! 所以,四哥才找了自己过来,跟他合演了今天这一出。 就算三天后将粮食公然送去下河村,这件事就算被人暗中调查,那也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生意,甚至四哥在这其中还扮演了一个囤货居奇,发老百姓灾难财的奸商的形象。 想明白一切的水生轻叹出一口气,四哥这明面上是在刁难四嫂,暗地里却是在保护啊。 …… 跟火生和来旺分开后,沈萤儿在街上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回春堂’的位置,便掉头径直往‘回春堂’而去。 之前给楚云涧的坐骑赤骥治病的时候,沈萤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生财的念头。 如今水灾刚退,但水灾带来的不良影响却会渐渐显现出来。 像楚云涧家那么好条件的马厩,草料都尚且因为受潮而发酵,那么镇上其他人家的牲畜呢? 是不是也会出现跟赤骥相似的病症? 这个时代,给人瞧病的大夫本就紧俏,更何况给牲畜看病的兽医? 不然,凭着楚云涧的人脉,也不至于找延年堂的刘大夫过来给赤骥瞧病了…… 所以,沈萤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可以囤积一些治疗牲畜这类疾病的药材在手里,或许有用武之地。 但她手头只有二两银子,她还得留一两银子在手里以供自己和小福宝应急。 能拿来囤货的只有剩下的一辆银子,而当下各种物资价格都涨了,药材肯定也不例外,这一两银子就显得捉襟见肘 所以,她需要给自己找个合作伙伴。 而在她认识的人里面,回春堂的东家沈晨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回春堂。 虽是同福镇规模最大的医馆,但此时的回春堂却是门可罗雀。 大堂里,沈晨星撸起了水蓝色的袖子,正在那整面墙的药屉前整理草药,小厮东来趴在旁边的药台子上盘账,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比起外面大街上的熙熙攘攘,这医馆内却有种异样的安静。 片刻后,小厮东来停下拨弄算盘的手,扭过一张苦瓜脸来跟沈晨星这道:“东家,我已经算过了,照着眼下咱医馆的营业况来看,就咱这账面上剩下的钱,撑死了只能管一个月的花销。” “若是下个月还是这样半吊子生意,咱这铺子怕是要关门了,东家你得想想法子呀!” 沈晨星听到东来这话,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将账簿拿来我瞧一眼。”他吩咐。 东来赶紧将账簿送了过来。 沈晨星接过账簿,微微垂眸,目光在那一笔笔账目上扫过。 越往下看,他清俊的眉眼也随之轻轻拢起。 边上,东来忍不住小声嘀咕:“东家,原本咱账面上不止这点钱的,主要还是东家您太宅心仁厚了,您要是学学人家延年堂,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延年堂怎么了?”沈晨星目光继续停留在手里账页上,随口问了句。 东来道:“人家延年堂东家比您精明,平时平往从不给病人赊欠诊金,坐馆大夫谁迟到或者缺勤了,啥脸面都不给,一律从月例里扣钱,” “您倒好,诊金本就收得比延年堂低,还时常给街坊邻居赊欠药材,这账面上一堆的坏账,如今赶上淹水,怕是一个子儿都收不回来了!” 沈晨星面容清淡,“都是前后街住着的街坊邻居,能帮则帮,无需计较那么多。” 东来皱眉,“那咱铺子里一位掌柜两位坐诊大夫又咋说?东家您心疼他们家里受灾,预支了三个月月例让他们回去安顿家人,如今这铺子里就剩下咱俩苦撑着,连药材都要您亲自打理。” “水退后人家延年堂的大夫都陆续回来坐馆了,而咱家的那几位却拿了钱撂挑子找各种理由不来! 这都几天了,咱才做成两笔生意!” “对了,还有前几日县城医药商会派人过来找您,说啥商会大楼被淹要选址重建,专门过来询问您的看法,摆明了又是过来找您这个‘代理会长’打秋风的! 县城医药商会那帮老家伙有啥好事想不到东家您,要花钱的玩意儿第一个就想起您来,我想想都气……”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周妙灵的谢 第34章周妙灵的谢 东来越说越激动,脸都气红了,站在那里呼啦啦直喘气。 沈晨星也终于合拢了手里的账簿,打量着东来,那目光就像兄长看着弟弟。 “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怎样,倒把你这个小跟班给气坏了?嗯?” 听到沈晨星语气里的调侃,东来愣了下,火气卸去大半,只能无奈的笑。 “东家,我没气,我就是替你不值,贴了那么多冤枉钱出去……” 沈晨星摇头,“做过的事就莫要再去追究值与不值,那是没有意义的。” 他将账簿递还给东来,“钱的事儿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到法子。” 交待完这一切,沈晨星转过身去,接着整理剩下的草药。 东来望着东家的背影,明明很单薄,可脊梁骨却又挺得笔直,仿佛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弯曲。 东来心里既欣慰跟了这样有情有义的好东家,同时也为东家担忧。 在外人看来,东家是来自栾昌府沈氏大家族的子弟,背景深厚,开这么个铺子那不是玩儿么? 可东来却明白东家的不容易。 这个医馆完全是东家以一己之力撑起来的…… 心思纷乱的当口,有两个人影一晃进了医馆大堂。 东来心中一喜,以为是来了顾客。 刚抬起头准备招呼,却见来人竟是周妙灵和周松霞这对表姐妹。 …… 沈晨星暂停了手里的活计,招呼周妙灵和周松霞这对表姐妹到旁边的八仙桌那就坐,并让东来泡了茶,拿了一碟子葵花籽摆到桌上做招待。 周妙灵倒是文文静静的坐着,一双水灵灵的妙目直往沈晨星身上打着转儿。 周松霞则抓了一把葵花籽在手里,边嗑边起身在偌大的厅堂里转悠着打量着。 “啧啧,之前在村里就听大伙儿说回春堂有多大多大,今个一看,这厅堂还真不小咧,要是摆酒席能摆下六七桌!” 周松霞的这些话,桌边的沈晨星和周妙灵都选择性无视。 东来却应了声:“这位嫂子说对了,我们回春堂的规模可是同福镇最大的。” 周松霞一听有人应声,顿时来了劲儿,抓住东来就是一通打听:“这么大的铺子,是你们自个买下的还是租下的?” 东来脸色变了变:“你问这个干嘛?……当然是租的。” 周松霞撇嘴:“咋那么傻呢?叫你们东家买下来呀,每年挣的银子都白孝敬给房东家啦!” 东来嘴角狠狠抽了下,心说若真有那个钱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但周松霞的问题还没完:“你们这里的坐诊大夫一个月开多少钱的月例?” 东来翻了个白眼:“你打听这个干嘛?” “诶诶,有没有这个数?”周松霞又拍了拍东来的手臂,神秘兮兮却又双眼冒光的给他比划了一个数。 这趟在舅妈家借住,她听到舅妈和表妹谈起回春堂的事儿,听表妹的意思是想来回春堂做坐诊大夫。 作为表姐,周松霞觉得自己有责任为表妹把把关。 “听说你们医馆在招坐诊的女大夫,女大夫一个月开多少月例?能歇息几天?逢年过节还有其他利是嘛?你看我家妙灵咋样?” 一连串的问,把东来吓得落荒而逃。 周松霞撇撇嘴,这小子真没劲儿。 八仙桌这边,周妙灵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绞着手帕,暗暗尴尬了一把。 她朝对面的沈晨星那柔声赔了个不是:“对不住了沈东家,我表姐是庄稼人,说话没遮没掩的,但她没有恶意,纯粹就是好奇才多问了几嘴。” 沈晨星对周妙灵随和一笑,“嗯,看得出来,你表姐性格直爽。” 周妙灵感激的点点头,眼神越发温柔。 沈晨星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又问周妙灵:“不知周姑娘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周妙灵欠身而坐,姿态柔媚,听沈晨星询问,她笑容甜美,温柔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炙热,几分期待。 “承蒙前些时日沈东家捎我回镇,让我与家人团聚,我娘备下了酒菜,想请沈东家今夜过去家里坐一坐,也好让我家人表表谢意!” 沈晨星淡淡一笑,“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周妙灵却俏脸微红,言词真切:“这或许在沈东家看来只是顺手之举,可对于妙灵……还有妙灵的家人来说,却是大恩大德呀。” “沈东家若是不去,便是嫌弃寒舍简陋了。” 沈晨星微微一怔,随即温和而笑:“周姑娘言重了。” “没言重没言重,咱妙灵说的是实在话!” 东来遁走,周松霞找不到人说话,便回了八仙桌这边。 “沈东家,咱都晓得你是栾昌府过来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你拔一根汗毛比咱大腿还要粗,啥大酒楼小馆子的没去过?啥山珍海味没吃过?你今个不去,你就是嫌弃咱小门小户人家的酒菜不上台面啦!” “表姐,你别那么说,沈东家不是那种人!” 周妙灵轻声嗔斥周松霞,话语却没有半分约束力度。 沈晨星抬起眼目光扫过面前这一唱一和的表姐妹,依旧好脾气的解释说:“这位表姐言重了,你们的心意,沈某心领了。” “只是,眼下铺子里的事情多,人手不够,我实在没空抽身,还望二位见谅。” 沈晨星话音刚落,周松霞已手臂一挥,扯开大嗓门便乐开了:“哎呀,沈东家你蒙谁呢?我这来了老半天了也没见半个人影儿上门瞧病,你这都没生意,忙个啥哟!” 此话一出,沈晨星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眼底掠过一丝被拆穿的窘迫。 而周妙灵也是眉心一紧,下意识朝周松霞使眼色。 周松霞却还没意识到,接着说:“不就是吃顿夜饭的功夫嘛,又耽误不了啥,大不了你让方才那个小厮看一下铺子呗……” 沈晨星没有出声,但他坐在那里,神色冷淡,垂下眼眸,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又重重放回桌上。 周妙灵看懂了他这个喝茶的动作。 这是在端茶送客。 果真,先前那个跑掉的小厮东来立马从后院过来,他来到周妙灵周松霞表姐妹面前,冷着脸道:“二位,我们东家还有事要忙,请回吧!”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你也是来打秋风的? 第35章你也是来打秋风的? 周松霞双手叉腰,怒视东来:“诶,你这个小伙计会不会说话?我们可是好心好意过来请你们东家去吃饭,你咋还撵人呢?” “表姐,你去外面等我!” 这一回,周妙灵不仅加重了语气说话,还暗暗推了周松霞一把。 周松霞终于意识到什么,讪讪闭了嘴,不情不愿的出了大堂。 周妙灵款款起身,跟沈晨星那满脸惭愧的说:“我表姐口无遮拦,说话不好听,我替她给沈东家您赔个不是,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说她。” 沈晨星面色稍缓,对周妙灵这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周妙灵点头,犹不甘心的试探:“那今夜的家宴,沈东家可否赏脸?” 沈晨星已站起身,“我还有药草要整理,东来,替我送送周姑娘。” 东来立马过来,他对周妙灵的态度跟对周松霞的态度还是不同的。 “周姑娘,请吧。” 周妙灵望着沈晨星的背影,心里失落极了,但她还是转过身来对东来甜美一笑,“那就有劳东来小哥了。” 东来将周妙灵送到了回春堂门口,周妙灵拉住东来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铜钱。 东来愣住了,想要推还回去。 周妙灵朝他笑着眨了眨眼:“给你买果子吃的,拿着!” 撂下这话,周妙灵径直跑开了。 …… 东来回到大堂的时候,沈晨星正在继续整理药草。 东来便过来收拾周妙灵他们的茶碗,不时扭头去偷看沈晨星,好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鬼鬼祟祟的,当心打碎了茶碗。” 沈晨星身后就像长了双眼睛,东来顿时红了脸。 但也支支吾吾着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沈东家,你为啥不去周家吃夜饭呢?结个善缘不好么?” 沈晨星:“没那个必要。” “可是东家,那周家虽是镇上的小门小户,可我打听到周家的亲家陈家,却是镇上排得上号的有钱人家,东街好几间铺子都是陈家的产业,据说生意都做到县城去了。” “东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东来放下手中茶碗跑到沈晨星跟前:“我的意思是,咱要是通过周家跟陈家交好,指不定就能挪到钱来周转铺子!” “而那个周妙灵姑娘,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喜欢东家你的。” 沈晨星眸光冷了下来,他看看东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沈晨星做事坦坦荡荡,即便我不喜周姑娘的为人,但我也绝对不会以欺骗她感情的方式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东来急了:“东家,这不是叫你欺骗,只需要你随便敷衍她几句,等借到了钱把眼下这个难关度过去了,不就好了么?” 沈晨星沉下脸,不吭声。 东来壮着胆子接着说:“你死倔着不肯跟老爷那边认错服软也就罢了,如今又不肯跟周姑娘那虚与委蛇,就一个人死撑着, 咱手头除了这些卖不出去的药草就只剩下五两银子了, 而这个月底便是交租的日子,足足三十两雪花银啊……” “够了!”沈晨星的脸已经彻底寒如冰块。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东来。 东来被震慑到,却也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我都是为你好!”撂下这话,东来赌气跑出了大堂。 沈晨星拧眉,背过身去,继续整理草药,可手间的动作却不如先前流畅。 他知道东来跟着他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白眼。 但是,有些错,他沈晨星可以认。 有些,却是死都不能认! 他宁可在外面苦苦挣扎,也不想回去对那个被他唤作‘爹’的沈老爷跪下服软! …… 沈萤儿找到回春堂的时候,一眼看到小厮东来蹲在门口抹眼泪。 她微微讶了下。 “东来小兄弟,你们沈东家在么?” 东来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人是沈萤儿。 东来的脸色刷地变了。 他意识到什么,立马弹起身,伸开双臂挡住大门,并一脸戒备的质问沈萤儿:“你找我们东家做啥?若是借钱,就上别处去,我们一个子儿都没有!” 沈萤儿脸上原本是笑眯眯的,眼神里还带着友善。 被东来这么一番带着敌意的质问,沈萤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但她也没有计较东来的无礼和冒犯。 在她眼中,十五岁的东来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指不定在别处受了委屈,她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 她目光清明的望着东来,语气平和:“我来找你们东家谈正事儿,如果他在里面,劳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东来从沈萤儿身上看不出半点‘打秋风’的意思,他狐疑着正准备回屋去告诉沈晨星,却见沈晨星已放下手里活计正往这边赶来。 当看到站在大门口的人果真是沈萤儿,沈晨星的眼神亮了几分:“大姐怎么来了我这回春堂?快,快里面请!” 沈萤儿含笑点头,举步跨进了回春堂大门。 沈晨星转身之际眼风扫过一旁的东来。 东来本想跟进来招呼,接触到沈晨星那有点凌厉的眼神,他怔住了。 下一秒他讪讪着将脚缩了回去。 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可怜巴巴的蹲回了大门口。 大厅里,沈晨星亲自为沈萤儿泡了茶,又拿了几块桂花糕摆到桌上碟子里。 却见沈萤儿并未坐在桌边,而是站在那一整面墙的药屉前仰起头细细观看。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她专注的侧脸,微微上扬的唇角,她边打量边暗暗点头。 这些在别人眼中卖不出去的药材,在她看来似乎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沈晨星心下愉悦,语气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洒脱: “大姐可有派得上用场的药材?若有,我可以送大姐一些。” 这些药草,都是淹水之前他从各处采集和收购回来的。 虽然他医术一般,但在炮制和整理药草这块,自问还是有几分心得。 即便淹水,他的这些药草也被保存得很好。 沈萤儿听到沈晨星这话,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药屉那儿移到了他的脸上。 “送就不必了,沈东家若是有兴趣,咱俩倒是可以做一回合伙人!”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合伙人 第36章合伙人 她先前刚走进这大堂,就被这整面墙的药屉给吸引了。 一番打量后她发现,这里的药材是真齐全啊,她方子上需要用到的药材在这里都能找到。 且药材保管得很好,并没有受潮或者发霉,可见沈晨星这个人做事很细心,周全。 “合伙人?请恕沈某愚钝,并不是很明白大姐的意思。”沈晨星又说。 沈萤儿唇角微扬,眸光发亮:“就是我出几副药方子,沈东家提供药材,咱俩搭伙儿赚钱!” 听明白了沈萤儿的目的,沈晨星虽然嘴里说着:“大姐医术高明,能跟沈某合伙,实乃沈某的荣幸。” 然而,沈萤儿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他东西。 没有底气,没有信心,甚至还有一丝沮丧和迷茫。 沈萤儿心中刚升起疑惑,沈晨星便苦涩一笑,再度出声:“沈某不想拂了大姐的好意,只是,沈某却不能隐瞒当下的实况。” “眼下水灾刚过,百姓们受损严重,像我们医馆这类铺子基本是生意冷清,一天下来都没三两个顾客上门。” “大姐的好意,我怕会辜负,所以还请大姐三思!” 沈萤儿终于明白沈晨星先前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了! 关于这个现状,其实不需要他说,她也明白。 就算搁在往日里,像那些贩夫走卒,又或是庄稼人,基本是生不起病的。 但凡身上有个头痛脑热,都是硬扛,实在扛不下去才会照着土法子来整整,又或是自己去山里挖点草药啥的煎了水喝。 能去医馆找大夫瞧病抓药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如今遭了水灾,大家损失惨重,即便家境殷实的人家,都得收紧花销。 所以医馆的生意清冷,这也不稀奇。 “多谢沈东家据实相告,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 沈萤儿目光含笑的望着沈晨星,“我这药方子,不是给人治病的,而是给牲畜治病的。不论牛,马,羊,还是骡子,驴,都可以!” 虽然大家都要收紧花销,但有些该花的钱,还是得咬着牙花。 比如,给牲畜瞧病。 因为这是纯农耕的社会,牲畜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分量极重。 就拿牛来说吧,没了牛,田地耕种就是一件棘手事儿。 有些庄户人家能为了一头牛,拿自个闺女去换! 所以,人生病可以扛,而这些牲畜生病了,还真就得咬牙给治。 庄户人家尚且如此,何况镇上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呢? 所以,卖兽药,比卖人药有销路。 而沈晨星也很聪明,沈萤儿只随便提了两句,后面的道理他自己瞬间就想明白了。 “大姐,你的这个主意不错,沈某佩服!” 他眼中的低落瞬间一扫而空,眼神明亮有神,皎皎似月,璀璨如星。 接下来的合作就谈得非常的顺利了。 沈萤儿提供了两副药方子,但凡是牲畜的一些常见病都能治。 沈晨星这边提供药材。 市场宣传和具体治疗啥的,这个交由沈晨星打理。 若遇到药方子所不能治的其他病症,再由沈萤儿来解决。 赚了钱两人五五分账。 事情谈妥,沈萤儿起身告辞。 沈晨星挽留道:“都快到饭点了,大姐不如吃过了晌午饭再走?” 沈萤儿摇头,“不了,我还约了村民在镇子南头的老槐树下碰头呢。” 既如此,沈晨星也不强留,他将碟子里的几块桂花糕用油纸包好,塞到沈萤儿手里:“带回去给孩子吃。” 几块吃食,沈萤儿就没推脱,“那我就替福宝儿多谢沈东家了。” 沈晨星点头,亲自送沈萤儿到回春堂门口。 东来蹲在地上画圈圈,听到响动赶紧丢了手里树枝站起身。 即使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但当着沈晨星的面他却再不敢对沈萤儿说啥了。 然而,当看到沈萤儿离开时手里多了一只油纸包,东来突然想到什么,他掉头就跑回了大堂。 等沈晨星回到大堂,一眼便见东来手里抱着一只空罐子,正耷拉着脸满眼哀怨的望着沈晨星。 “东家,你的手咋那么松呢?这可是最后三块桂花糕啊!” 看着东来那心疼得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沈晨星有点想笑。 他走过来,揉了揉东来的头,“傻小子,不就几块桂花糕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东来抱着空罐子,忿忿不平:“东家,您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现如今外面米粮价格被炒上了天,各种能果腹能入口的东西都翻了个价儿,您还这样乱送,是真打算喝西北风么?” 沈晨星先前心情似乎还不错,听到东来这话,他眉头突然轻轻蹙了下。 “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方才忘了一件事。”他自言自语道。 “啥事儿?”东来凑过来问。 沈晨星道:“忘了匀点大米给那位大姐了……” 东来:…… “东家,那位大姐找你做啥?是不是借钱?”东来心性确实是个孩子,到底没忍住,过了一会儿又凑上来问。 沈晨星已经在着手为沈萤儿留下的药方子准备相应药材了,面对东来的打听,他唇角微扬,微笑着道:“不要从门缝里看人,容易将人看扁。” “人家大姐不是来借钱,是给咱送钱。” 回春堂能不能渡过这次的难关,就看手里的这两副药方子了! …… 村子里,除了少部分地势低洼的地方还有少量积水,大部分地方的水基本退得差不多。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都从溶洞里搬回了村里,沈萤儿也带着小福宝回了家。 “娘,家里好臭喔!” 小福宝伸出两根短短胖胖的小手指分别按住鼻孔,嘟着小嘴巴,肉肉的小脸皱成一只小包子,那是满脸的嫌弃呀。 沈萤儿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有点心疼。 娘俩住的老屋就在老萧家的大院子后面,而老萧家的茅厕也在这附近。 只要刮南风,那味儿就一股脑儿往老屋里灌。 “那你先去找狗蛋他们玩会,等娘收拾好了屋子,再过去接你。” “好嘞!” “出去玩,三不准还记得吗?” “记得呀,不准玩水,不准玩火,不准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宝儿真棒,玩儿去吧!” 看着这小身影蹦蹦跳跳跑出了小院,沈萤儿收回目光,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本章完) 正文 第37章 回村了 第37章回村了 这屋子其实也好收拾,因为原本就是家徒四壁。 加之被洪水冲刷,仅剩的几只锅碗瓢盆也被冲走了。 沈萤儿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将重新添置的锅碗瓢盆放到灶房擦干净的锅台上,再将床板拆下来摆在院子里晒上面潮气。 前面老萧家院子里很嘈杂,显然老萧家人也回来了。 但这跟沈萤儿无关,即便前后院住着,她也可以当他们是空气。 眼瞅着日头渐渐移到头顶,沈萤儿从院子里抱了一捆柴禾进了灶房。 前几日买的红薯还剩下一些,沈萤儿切了一根红薯放锅里,往锅里添了水,盖上锅盖子。 来到灶膛口拿起打火石打着了火,松毛被点燃之后,她再用烧火棍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晒干的荆棘藤蔓。 这些柴禾都是前段时日在山里拢的,有事没事就出去搞点柴禾备着,又或者挖点野菜存储着。 瞧瞧,这会子全派上用场了。 锅里红薯煮上了,沈萤儿准备去接小福宝回来,大兰和喜梅却一起过来了,大兰手里还牵着小福宝。 “呀,这就烧起来啦?挺麻利呀!”大兰她们笑着说。 沈萤儿过来接过小福宝,将大兰和喜梅让进了隔壁她和小福宝睡觉的屋子里。 当初分家,娘俩就落了这两间老屋,黄泥糊的土坯墙,茅草盖的顶。 这趟多亏了火生和来旺,帮娘俩把被雨水涮烂了的屋顶重新换了新的茅草顶盖。 “呀,四弟妹,你那墙角的白色玩意儿是啥呀?” 大兰刚进屋,就指着墙角那一圈白色的东西问沈萤儿。 沈萤儿正给小福宝洗手呢,还没来得及回应,大兰已经蹲到那墙角用手指头捻了一些在眼前细看,随即,她跟见了鬼似的将手指头在土坯墙上又擦又蹭。 “哎呀妈呀,咋是这鬼玩意儿!” 喜梅见状也赶紧走了过去,问大兰:“咋啦?” 大兰指着那地上的白色粉末一脸惊恐的说:“石灰,全都是石灰!” 沾了她一手,这下完了! 喜梅听到这话,也去看地上的白色粉末,脸色猛地变了! 她们俩的反应,让沈萤儿满头雾水。 “两位嫂子,你们这是咋啦?” 喜梅回过神,一脸惊恐的问沈萤儿:“四弟妹,你往屋里洒那些东西做啥呀?” 沈萤儿如实道:“当然是驱除潮湿啊。” 屋子里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还是有些潮湿发霉,墙角都长了霉菌,所以她便在那些地方撒上了石灰粉来吸附潮湿,消毒杀菌。 喜梅摇头,“之前咱不是烧了草木灰嘛?那草木灰就是用来驱除潮湿的啊,家家户户都在用!” 沈萤儿:“草木灰我也用了一些啊。” 但草木灰没有石灰粉好使,草木灰只能吸附潮气,却不能杀菌除臭,而石灰粉可以。 大兰这时也回过了神,她跟沈萤儿这压低声,且满脸惶恐的说:“趁着就咱几个知晓,四弟妹你快些把那些石灰粉给铲掉,回头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喜梅接过大兰的话,也说:“对对对,铲掉铲掉,要是被老萧家人看到,又该说你了。” 沈萤儿眨了眨眼:“两位嫂子,石灰粉到底有哪里不妥?你们倒是说个究竟啊!” 搁在现代,石灰粉广泛应用于工业建筑。 咋在她们眼里,石灰粉就成了一个恐怖的事物呢? 喜梅说:“四弟妹你可真是糊涂呀,你都忘了上回老四下葬,往棺材里倒的那几斗白色玩意儿是啥了?” 经喜梅这么一提醒,沈萤儿倒是想起来了。 当时萧承渊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被毁得面目全非,还有一阵阵臭味儿。 大家把他的尸体用裹尸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到棺材里,接着又往里面倒了许多的石灰粉来遮盖臭气…… “喜梅嫂子,你的意思是?” 喜梅点头,神色凝重:“没错,正是石灰粉!” 她接着又告诉沈萤儿,“咱这一带的习俗里,甭管是入殓,下葬,还是给人看阴宅,都得用上石灰粉。” “石灰粉不是个吉利东西,更不能用在咱活人住的阳宅里,不然会招来邪祟。” 大兰也在一旁听得神色紧张,连连点头,“四弟妹,我们不会害你,趁着还没其他人发觉,赶紧的把那晦气玩意儿给铲了吧,扔得越远越好!” 也许是因为家里有事儿,也许是因为这墙角的石灰粉让她们觉得膈应,喜梅和大兰好心劝了几句,两人就赶紧回去了。 但沈萤儿并没有听劝将石灰粉铲走。 她是医生,没人比她更懂消毒杀菌这一块了。 但她也没急着跟她们那解释,因为她们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她更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因为这是她的家,她有主导权。 “娘,小肚子说它饿了。” 小福宝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跟沈萤儿这奶声奶气说。 沈萤儿回过神,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蛤蟆肚,“呀,果真瘪下去了,走,娘给你盛红薯粥喝。” 娘俩一人一碗红薯粥,粥很浠,里面没有半粒米。 小福宝喝了一口,就皱紧了小眉头不想喝了。 沈萤儿知道这是没味儿,于是将铺子里买回来的小半斤红糖拿出来,小心翼翼舀了小半勺放到小福宝的碗里,搅拌均匀。 这下,小福宝终于肯喝了。 “甜甜的,好好喝呀。”小福宝坐在小马扎上,两条藕断儿似的小腿轻轻晃悠着,砸吧着嘴儿,一脸的满足。 沈萤儿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搁在后世,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谁家不是早晚一杯牛奶,鸡鸭鱼肉,各种蔬菜水果变着花样的来? 可小福宝呢,能喝上一碗加糖的红薯粥就满足成这样了。 一碗红薯粥下肚,小福宝的肚子里都是水。 沈萤儿怕他饿着,又拿了一块沈晨星送的桂花糕让他吃。 这可激动坏了小福宝,小手捧着桂花糕,歪着小脑袋瞅着白色糕面上的桂花,被馋得流口水了,才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两下解解馋。 看得沈萤儿想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大口大口吃呀,等吃完了,娘还给你买!” 不仅给你买桂花糕,还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他抬起头,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闪耀。 “当然是真的。” “那……拉钩钩!” “好,拉钩钩。”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她蹭吃蹭喝 第38章她蹭吃蹭喝 米粮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便是秧苗的补种。 栾昌府在大魏国的版图上偏南,老百姓一年播种两季水稻。 三月份播种的那一拨早稻谷,原本六月底就可以成熟收割,没想到赶上了水灾,淹了个颗粒无收。 现在大伙儿就指望着这第二茬的稻谷。 眼下已到了六月中旬,掐着日子算已到了播种的尾声,火生和来旺他们急坏了,天麻麻亮就去了雪龙山东面那一片因为地势高,并没有被淹的村子里借(卖)稻种。 临走前他们吩咐家里的妇人去把田里的脏东西给捡了,等回头稻种带回来就得播种,耕田。 沈萤儿感念上回火生帮她翻新屋顶的恩情,带着小福宝也来了喜梅家的田里,帮喜梅一块儿收拾。 喜梅带来一只篾竹做的大竹筐,两人将水灾后那些从上游冲过来,搁浅在田里的破铜烂铁,瓦砾碎石啥的一股脑儿捡到大竹筐里,再倒到河坝底下去。 一上昼来来回回倒了好几趟,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喜梅拿着带出来的茶水招呼沈萤儿:“四弟妹,坐下歇会儿,喝口茶。” 沈萤儿点点头,两人来到田埂边。 田埂上长满了小草和野花,两只豁了口的红泥茶碗并排摆在田埂上,其中有一只里面掉进了一只小飞虫。 喜梅拿起那只掉了飞虫的茶碗,吹掉上面的虫子,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很是痛快。 沈萤儿本想提醒喜梅倒掉重新换一碗,但没来得及。 转念一想,庄稼人常年在外干活,条件简陋,没那么多计较。 再者这小飞虫本身无毒,吹掉再喝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但沈萤儿自己,却是不会那么做的。 她端起旁边另一碗茶在手里,目光四下找寻那个小身影。 只见小福宝蹲在不远处的田沟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捣鼓啥。 沈萤儿捧着手里的茶径直过去,喂他喝了几口茶水,又抬起袖子给他把小脑袋上的汗水擦掉。 “热不热?热就去那边树荫底下待着?”沈萤儿柔声询问他。 小福宝头也不抬:“一点儿都不热,我在挖宝贝呢!” 沈萤儿顺着他沾满泥的忙碌小手看去,在他脚底下蹲着的地方,有一块土微微隆起。 她抿着嘴无声的笑了,真是个傻孩子,这田里能有啥宝贝哟! 不过,孩子的快乐大人没法理解,他开心就好。 沈萤儿回到喜梅身旁,两人坐在田埂上喝茶。 喜梅望着面前自家的这几亩田地,眼中既是心疼,又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 她说:“我现在做梦都盼着秧苗能快些插下去,那种粮仓空荡荡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沈萤儿抿嘴笑:“火生哥他们已经去搞稻种去了,快了……” “哎呀呀,这一趟可把我给折腾的,这总算是又回来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河边传来。 喜梅和沈萤儿闻声望去,便见一家四口正从河上那座简易的木桥上过来。 周松霞一手牵一个孩子走在前头,萧承财跟在后面充当搬运工,肩上挎着包袱卷,手里拎着篮子,另外一边腋下还夹着一只麻线袋子。 麻线袋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粮食,少说也有十来斤的样子。 喜梅和沈萤儿对视了一眼。 “你二嫂命真好,有门好亲戚,又吃又拿。”喜梅压低了声跟沈萤儿这说。 沈萤儿淡淡一笑,对跟老萧家有关的话题都没兴趣回应,只说:“嫂子,我歇好了,先去干活了。” 交待了一句,她起身下了田再次忙活起来。 附近田地里都是忙活的身影,然而,周松霞却偏偏盯住了沈萤儿。 “啧啧,有些人呐就是厚脸皮,这水都退了还赖人家不走,假模假样的帮着干点活就了不起啦?就能接着骗吃骗喝啦?” 沈萤儿后背微微一僵。 每次都逞口舌之快有意思么? 沈萤儿不想搭理周松霞。 然而,喜梅却听不下去,帮着回怼: “周松霞你啥都不清楚就在那瞎嚷嚷,咱萤儿是过来帮忙的,她有米有粮,犯不着蹭我家的。” “哈,不是为了蹭你家米粮,会跑来帮你干活?喜梅你可真是个傻子!” “对,我傻,就属你周松霞聪明,你带着一大家子出去打秋风,回来还使劲儿嘚瑟,你脸大!” 这边两个妇人的吵架,一下子就吸引了附近田地里干活的其他村民的注意。大伙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周松霞听到‘打秋风’几个字很是不爽,当下手一甩,撂下俩孩子,自己径直上前跑到喜梅家的田埂旁,跺着脚叉着腰骂: “喜梅你说谁打秋风?我那是走亲戚好不!” “那些粮食是我舅妈硬要塞给我的,不要都不行!” “你们这一个个的,买不起粮,也借不到米,又没有实在亲戚照拂,只能靠着田里挖野菜填饱肚子,见我有粮就眼红,说酸话,真是天生的穷命,活该挨饿!” 喜梅和沈萤儿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怔了下。 她们明明是在收拾田地里的异物好吧,周松霞这都啥眼神啊? 至于眼红,那更不可能。 昨日水生就捎信回来了,说楚云涧那边的粮食今个就能到,让家里务必留人。 看到喜梅和沈萤儿发愣,周松霞认定是自己的话戳中了她们的心思,让她们心虚无话可说了。 这下,她越发得意起来,正准备再嘚瑟几句,身后又传来声响: “借过,借过,麻烦都往边上让让,别挡着道儿!” 周松霞的目光随着众人一起往身后的木桥上看去。 木桥那端的对岸停了两辆骡车,几个人正从骡车上往下搬东西,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很是眼熟。 周松霞揉了揉眼睛,呀,那不是火生家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水生嘛? 水生嚷嚷着上了桥,他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彪形大汉,每个汉子肩上都扛着一大袋鼓鼓囊囊的东西。 好像是粮食? 那些瞧热闹的村民们的眼睛也都直了,大家都停了手里活计,纷纷打听着这是谁家的粮食,咋这么大手笔! 站在桥头的萧承财被运粮队伍的气势吓到,赶紧夹着腋下的十斤粮袋子,带着俩孩子往边上让。 而周松霞,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 正文 第39章 四哥人还不错 第39章四哥人还不错 果真,田里的喜梅和沈萤儿都同时停下手里的活计,两人激动的爬上了田埂,往水生那边迎去。 水生是给她们送粮的? 接着,周松霞就听到沿途有村民在跟她们打听粮食哪里搞的? 喜梅毫不避讳的大声说:“是我家小叔子水生帮忙买的!” 众人哗然。 这段时日粮食最紧俏了,镇上米粮铺子都卖断了货,大伙儿都在想尽法子的搞粮食。 水生一下子就搞这么多粮食回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火生家这下不用饿肚子了! 周松霞看得是又气又恼,忿忿不平说:“不就几袋米粮嘛?有啥好稀罕的?指不定里头掺了一堆的砂子!” 旁边有村民忍不住说:“萧家二嫂,你这话好酸呐,那你家萧老二腋下的十斤米粮就没掺砂子?” 周松霞哼哼着,“我家那十斤米粮可是最好的米,城里有钱人吃的,一袋顶他们十袋!” 吹完这句牛皮,周松霞用力瞪了一眼桥边的萧承财,萧承财还在目光发直的望着水生他们那一袋袋大米,眼中都是羡慕。 周松霞喝道:“看啥看?眼珠子瞪到地上那米也不分你一粒,还不快些回家!” 萧承财回过神,赶紧招呼着俩孩子往周松霞这边来。 走太急脚下绊了一下,他自个没摔着,可夹在腋下的那十斤的米袋子却摔了出去。 哗啦啦…… 金黄色的带壳稻谷从里面泼洒出来,铺了一地。 四下的喧闹声像是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随后,暂停键松开,四下哄笑一片。 有人乐得直不起腰,打趣周松霞和萧承财:“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包还没舂的稻谷啊,这是要带回来喂鸡还是咋地?” “城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煮饭都不带剥壳的,咱开了眼界了……” 在四下的调侃声中,萧承财蹲在地上慌乱收拾着稻谷。 周松霞的脸涨得通红,冲回来照着萧承财身上踹了两脚,然后拉起俩孩子头也不回的跑了。 桥头这边,沈萤儿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对此只能暗暗摇头。 装逼被雷劈,这话放在周松霞身上,太贴切了。 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喜梅领着水生他们往村里去安置粮食。 沈萤儿回到田里收拾着茶碗水罐子和竹筐啥的,又过去牵起小福宝也赶紧跟在后面回去了。 大兰那边也闻讯赶来,带着来旺的爹娘还有家里其他人,帮着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粮给搬回家去。 水生则将沈萤儿的这份单独拎出来,亲自给沈萤儿送回了老屋。 “水生兄弟,辛苦你了,来,洗把手。” 沈萤儿给水生打来一盆清水放到桌上,这才来到桌边仔细打量自家的粮食。 这趟她跟楚云涧那里买了两种米,一种是籼米,还有一种是粳米。 籼米是长粒子,煮饭出饭率高。 粳米是圆粒子,口感绵软,适合给小福宝熬粥。 沈萤儿买了两斗籼米,一斗粳米,若以每斗十五斤算,一共是四十五斤米。 凭着她对楚云涧的了解,她觉得他肯定会在斤两上扣斤少两,于是她拎起两种米袋子分别掂量了一番。 不由得有些诧异。 两种米加一块儿,这重量似乎不止四十五斤啊,估计都快五十斤朝上了! 难道里面掺和了砂子啥的? 她忍不住弯下腰去在米里翻动了几下,每一粒米都很圆润饱满,色泽好看,且搅动间还散发出新鲜米粒特有的清香。 这米好啊! 实实在在的,斤两也足! 楚云涧这个奸商是良心发现了? “四嫂,你就放心吧,这米我可是亲自帮你们把过关的,绝对是好米!” 当沈萤儿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水生假装洗手,其实却一直在偷偷观察她。 沈萤儿心思被戳穿,也不觉尴尬,她不紧不慢的将手指里沾着的米粒撸回米袋子里,站起身说:“嗯,米的成色是不错,量也足。” 水生嘿嘿笑,趁这机会,他想想还是得帮四哥美言几句。 于是又说:“四嫂,其实吧,楚东家人还是不错的,你说呢?” 沈萤儿却一点都不领情,扬了扬眉:“那么高的价钱,还收了咱利息,他要再往米粮里动手脚,那还算人么?” 水生:…… 好吧,当我啥都没说。 水生又跟沈萤儿那随便聊了几句,旁敲侧击间水生几乎可以确定,甭管是他哥嫂,还是四嫂,他们都没有认出四哥来。 这也不难怪,因为当初就算是水生自己,都没有认出来。 是四哥自报身份,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叫做楚云涧的男人竟然就是死了的萧四哥! 而楚云涧的这张脸,才是四哥的庐山真面目。 但这一切都是四哥的秘密,没有得到四哥的允许,水生绝对不会对外人提半个字! …… 烧夜饭的时候,喜梅和大兰一起过来找沈萤儿。 喜梅拿出五只鸡蛋塞给沈萤儿。 “这是今个火生和来旺去那边买稻种,价钱出的还不错,那户人家不仅卖了咱稻种,临走还送了他们十五只鸡蛋,咱三家均分了。” 大兰在一旁微笑着点头。 沈萤儿并没有参与买稻种这事儿。 但她知道喜梅和大兰之所以分鸡蛋给她,主要是因为这趟三家买米粮,都是因为沈萤儿治好了楚云涧的那匹马,他们两家跟着沾光才买到了米。 所以,沈萤儿没有推辞,谢过她们二人后,大大方方收下了鸡蛋。 喜梅拉着沈萤儿的手说:“你火生哥今个很是乐呵,说这下口粮有了,稻种也有了,心里不慌了。 这两日再去跟人那借条牛回来,先把秧田给耕出来,再把稻种子撒下去,就能喘口气了。” 沈萤儿听到这些,也很高兴。 稻种掐着尾声播到秧田里就能等待发芽,待到长成将近二十厘米的秧苗,再移植到水田里去。 一切按部就班的来,即便天灾带来了损失,但凭着庄稼人这股不屈不挠的精神,日子也能一点点重新过起来的。 大兰环顾四下,一脸严肃的叮嘱沈萤儿:“咱得了粮食的事儿全村都晓得了,保不齐有些人心术不正打咱的主意,你可得把粮食盯紧咯!” ? ?本书双洁,甜宠,不虐 ? ???? (本章完) 正文 第40章 没法下咽 第40章没法下咽 喜梅听到这话也脸色凝重,“大兰说的对,四弟妹你进进出出要锁好门窗,夜里睡觉也要警醒着点儿,有啥事儿就大声叫,咱听到了就能赶过来。” 喜梅家跟老萧家住在一片,中间隔着几户人家,大兰家稍微远一点。 沈萤儿望着面前两个热心肠的嫂子,点了点头,“嗯,我会盯紧的。” 她的米粮她藏在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谁敢打她粮食的主意,呵呵,先问问她手里的那半把剪刀答应不! 日头落山的时候,沈萤儿在村口找到玩得满头大汗的小福宝,将他拎回家,按在木盆里洗了个大澡,并换上新买的小衣裳。 洗完澡的小家伙神清气爽,白白嫩嫩,身上还散发出好闻的乃香味儿。 “洗完澡就不可以再疯跑了,你乖乖坐着,娘去给你烧夜饭。” “娘,夜饭吃啥呀?”小福宝拉住沈萤儿的衣裳角好奇的问。 “那宝儿想吃啥?” 小福宝歪着脑袋想了想,“杰哥哥说他在舅奶奶家吃了鸡蛋羹,还有白米饭,宝儿也想吃……” 沈萤儿知道小福宝嘴里的杰哥哥就是周松霞的儿子萧月杰。 虽然她和周松霞不是一路人,但孩子的世界跟大人不一样,上一秒刚吵完,下一秒又能玩到一块儿去。 沈萤儿不会干涉小福宝的‘社交圈’。 沈萤儿自信一笑:“行,那咱也吃鸡蛋和米饭。” 她钻进了灶房忙活。 小福宝则端了把小马扎坐在灶房门口乖乖等着。 夏天的傍晚蚊虫多,小孩子皮娇肉嫩,蚊子就爱围着小孩子打转儿。 沈萤儿忙着烧夜饭顾不上他,只得塞了一把有点破的芭蕉扇给他,让他自己给自己打蚊子。 她淘米煮饭的当口抽空瞅一眼门外,便见他笨拙的挥动着大芭蕉扇,小嘴里还在叽叽咕咕:“臭蚊子走开,不准咬我!” 很快,一碗蛋包饭就端到了小福宝的面前。 上面是一层金黄嫩滑的鸡蛋,像小被子覆盖在米饭的上面,满满当当。 小福宝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把小鼻子凑到碗前吸了一口,“哇,好香呀!” 沈萤儿笑着将小木勺子递过去:“有点烫,你慢点儿吃。” 小福宝接过小木勺,在沈萤儿的指导下从中间轻轻挖了一勺子蛋包饭放到嘴边吹了吹,再一口包住。 就像吃到了山珍海味,小脸满足得都变了形,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 “好吃,真好吃!” 他又舀了一勺蛋包饭吹了吹,颤巍巍送到了沈萤儿的嘴边。 “娘也吃。” 沈萤儿摇头,“娘不爱吃蛋,宝儿吃。” “蛋蛋那么好吃,娘为啥不爱吃蛋蛋呢?”他歪着小脑袋,对此表示不解。 沈萤儿只是笑,催他专心吃。 他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小木勺子。 沈萤儿蹲在他身前,手里帮他托着饭碗。 看他一勺一勺很认真的吃着蛋包饭,饭米粒掉到了腿上,他还要停下来去把那粒饭捡起来放到嘴里,一点儿都不浪费。 沈萤儿轻轻摇着蒲扇,帮小福宝驱赶脚边的蚊子。 看他吃得满足,她眼里尽是欣慰。 她有信心做一个好母亲,将小福宝养大成人。 …… 前院老萧家堂屋里。 一大家子也正围着八仙桌吃夜饭。 但桌上的气氛却不是很好。 萧承财手里的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腌菜和稀得能照见人的杂粮野菜粥,唉声叹气。 “这粥吃得辣嗓子,打嗝满嘴的酸水味儿,下不去筷啊!” 萧承财的话刚出口,立马就得到了坐在他对面的萧承旺的嘲讽: “咋?这是在二嫂她舅妈家顿顿油水,把胃口给养刁了?过不惯咱这乡下日子啦?” 萧承财嗤了声:“老三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我就是感叹几句!” 萧承旺冷笑,“有啥好感叹的?咱天天吃这,不也好好的?” 萧承财语塞。 旁边的周松霞瞅了眼萧承旺,怪笑着道:“三弟火气咋这么大?你二哥随便说句话你就给叮得死死的,啥意思?” 萧承旺梗起脖子:“我跟我二哥说话碍着你啥事儿了?要你个老娘们多嘴?” 上回在溶洞撺掇二哥把家里那只大公鸡杀了,吃干抹净不顾别人死活,跑去镇上投奔亲戚这笔账他都还记着呢! 看到萧承旺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周松霞也被气到了,她放下手里的饭碗准备开怼,这时,萧老大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谁再嚷嚷半句,就给老子滚出去!”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桌子底下,周松霞悄悄踢了踢萧承财的脚。 萧承财深吸了口气,放下筷子跟萧老大那赔着笑商量:“大哥,咱在山洞里就天天吃这些玩意儿,回来了还吃,就不能换换胃口?” 萧老大瞪了眼萧老二:“那你想吃啥?” 萧老二说:“我想吃白米饭。” 萧老大冷笑,在溶洞的时候米粮就见了底,一直靠着那点五谷杂粮,和半斗荞麦粉撑着,还白米饭呢! “白米饭没有,龙肉有,你吃不?”萧老大没好奇的问。 萧老二笑得一脸尴尬。 萧老大接着又说,“眼下米粮价钱都被炒上了天,咱家剩下的那几个子儿买不到两三斗,这当口都给我勒紧裤腰带,有啥吃啥,等挨到晚稻入仓就好了!” 萧老二叹了口气,有点羞愧的埋下了头。 然而,桌子底下周松霞的脚依旧在踢他。 他不胜其烦,只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再次很萧老大那商量:“大哥,四弟妹那有粮,要不,咱去找她那挪点?” 萧老大诧异:“谁?四弟妹?她手里咋可能有粮!” 因为四房没有劳力,老四名下的六亩田地就被老萧家收了回来,每年给四弟妹母子一点口粮度日。 今年水灾,稻谷全没了,老萧家自个都颗粒无收,四房又哪来的粮食? 不仅萧老大疑惑,同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抬起头来望向萧老二。 萧老二坐直了身子跟众人说:“是真的,今个上昼刚送来的,说是水生帮忙从镇上买回来的,白花花的大米,不止是我,咱村好多人都看到了!” (本章完) 正文 第41章 福宝的‘宝贝’ 第41章福宝的‘宝贝’ 末了萧老二又添油加醋的补充说:“……我上茅厕时候亲眼瞅见水生将四弟妹的那份给送到屋里去,两只袋子都快撑爆了,估计都得吃到明年!” 嘶…… 大家都倒吸了口凉气,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叫做‘羡慕’‘嫉妒’的东西。 萧老二苦口婆心的劝萧老大:“大哥,咱自个吃杂粮粥那没都事儿,可咱娘上了年纪,孩子们又在长身体,三弟妹还怀着身孕,” “咱没条件让他们吃香喝辣,可大米饭,小米粥啥的,总得整点吧?” 萧老二的提议让萧老大很是纠结。 他斟酌着说:“咱逃难的时候撂下他们母子自生自灭,后面在溶洞里又没接济过他们,这会子跑去跟人要粮,我拉不下那个脸!” 萧老二冷笑,“她要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得了那么多粮就该主动给咱娘送些过来孝敬孝敬!” “这都到夜里了,也不见她的影子,可见这沈氏就不是个贤惠大度的人!” “对这种女人,咱跟她客气个啥?她要不给,咱就抢!” 周松霞,马桂芝,甚至先前还对萧老二冷嘲热讽的萧老三此时都附和着点头,纷纷表示赞同萧老二的提议。 现在就等做大哥的一声令下,大家就可以直接去后院四房搬粮了。 然而,萧老大琢磨了一阵后,却摇摇头,面色坚毅:“咱不能那样做,传出去不仅让人笑死,也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四弟!” 萧老二气得磨牙,“大哥,你咋那么认死理儿呢!” 萧老大沉下脸来,威严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这不是认不认死理儿的事儿,而是咱做人不能那样!这事到此为止!” 撂下这话,他放下碗筷径直出了堂屋。 大媳妇范水娥担心萧老大没吃饱,又给他装了半碗杂粮粥追着送了出去。 堂屋里气氛有些颓丧,周松霞继续给萧老二使眼色。 萧老二看明白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凑到萧老太太蔡氏的面前。 “娘,只要您老给句痛快话,儿子这就去把米粮给您搬到跟前来!” 蔡氏信佛,除了睡觉和洗澡,脖子上时时刻刻都要挂着一串木头做的佛珠。 此刻她刚吃完饭,正埋下头小心翼翼整理脖子上的佛珠,生怕挂歪了。 萧老二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吓得蔡氏一个激灵。 “你个下十八层地狱的王八犊子,是要吓死老娘嘛?” 蔡氏张口就骂,满脸的戾气。 但显然萧老二他们已经习惯了。 萧老二赔着笑:“娘,您是一家之主,咱就等你一句话了!” 旁边,周松霞和三房两口子也都期待的望着蔡氏。 只要婆婆点头,他们照样可以去抢。 就算大哥不高兴,也拿他们没辙。 结果,蔡氏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阿弥陀佛,他们母子是瘟神和扫把星转世,他们的米粮不干净,吃了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众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萧老二耐着性子对蔡氏说:“娘,米粮是无罪的,咱可以吃。” 众人跟着点头。 而蔡氏却摇头,目光拂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很严肃的告诫他们:“米粮一旦过了他们母子的手,就染上了煞气,你们吃了会中毒,我吃了就坏了修行,要不得要不得……” 周松霞和萧老二憋了满肚子火气回到屋里,刚进屋周松霞就发起了牢骚: “你大哥是一头倔驴子,你娘信佛信坏了脑袋,两人都跟白米饭过不去! 咱好心好意帮家里出主意,结果还挨了一顿训,想想都憋屈!” 萧老二也叹着气,一脸无奈。 “既然咱娘和大哥都是那个意思,咱也没辙,这事就算了吧!” 周松霞冷哼了声,并未应声。 算了? 那不可能! 四房那对扫把星母子就不配吃白米饭! …… 后院,低矮的茅草屋里。 伴随着屋后田野里的阵阵虫鸣蛙鸣,吃饱喝足的小福宝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沈萤儿洗完澡回到床边,借着桌上昏暗的豆油灯一眼便见他臂弯里还搂着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沈萤儿知道这是他今天在田里挖的‘宝贝’。 好像是一块石头,大概丑橘那么大,先前洗澡和吃饭的时候都揣在臂弯里舍不得放呢。 瞧瞧,这会子睡觉也给带着,真是孩子气! 沈萤儿无奈的笑了笑,俯身将那个‘宝贝’拿起,准备放到桌上。 东西刚入手,她突然怔了下。 随即快步回到桌边,借着桌上的火光仔细打量起这块石头…… 这块石头造型像丑橘,捏在手里沉甸甸的。 可是,沈萤儿却发现它表面竟然有网格状的纹路,轻轻敲击的时候还会发出金属般的响声。 普通的石头不可能这样的。 她又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块石头……难道是陨铁? 这个发现让她心跳加速,隐隐激动。 如果真的是陨铁,那小福宝这回又捡到宝贝了! 在这个时代,虽然铁器已经推广到了军事和农业生产等很多领域,可作为老百姓来说,家里的菜刀,剪刀,锄头,铁锹啥的,用的都是生铁。 生铁不好使,硬度不够,容易变形,扭曲,开裂。 搁在外面日晒雨淋,还会生锈,腐蚀。 而陨铁就不一样了。 陨铁是陨石的一种,来自外太空…… 陨铁硬度极高,即使你拿锯子在上面划拉,也不会留下半点锯齿。 陨铁是铁中的王者,霸主。 在华夏国就有一把用陨铁打造的‘神剑’——追风。 当时震惊中外,至今还呈列在首都天文馆中展览…… 此刻,沈萤儿双手捧着这块陨铁,小心肝儿都在颤抖。 虽然她暂时还没想好这块陨铁的用途,但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床上熟睡的小福宝。 上回是水茄,这回是陨铁。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么? …… 早上,娘俩随便熬了点小米粥就出了门。 娘俩前脚走,后脚一个身影便鬼鬼祟祟从老萧家后院出来。 可不就是周松霞么。 她左顾右望,趁着四下无人,推开那扇篱笆门就溜进了沈萤儿的小院,直奔那两间上了锁的低矮茅草屋而去…… (本章完) 正文 第42章 闯入者 第42章闯入者 沈萤儿带着小福宝来了河边洗衣裳。 刚好大兰也在:“我今个要回趟娘家,我娘晓得咱这淹水了啥都没有,捎信来让我回去拿些菜种子。” “萝卜白菜啥的都有,对了萤儿,你要菜种子不?” 沈萤儿爽快点头:“当然要啊,我正为菜种子发愁呢。” 娘俩屋子后面有片长了杂草的空地,如果有菜种子,刚好可以点在那里。 沈萤儿直接塞了一把铜钱给大兰。 大兰推辞着:“你给我钱做啥?我老娘自个攒的菜种子用不着花钱买!” 沈萤儿微笑道:“老人家攒点种子也废了功夫,这点钱让她买点吃食打打牙祭。” 大兰又客气了两句,这才收下了沈萤儿的钱,心里很高兴,想着这四弟妹平时看着不温不火的,却很会做人。 沈萤儿洗完了衣裳,跟大兰那招呼了声,带着小福宝回了家。 刚到院子附近,就看到自家那两扇单薄的木门大开着,里面隐隐传来周松霞那熟悉的大嗓门。 被撬得变了形的门锁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沈萤儿想起昨日大兰她们关于米粮的叮嘱。 这老萧家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破门而入来抢粮? 她将木盆放到地上,俯身扶住小福宝的肩膀,柔声说:“你乖乖留在这里,帮娘看着木盆和衣裳,娘一会儿再来接你。” 小福宝个头矮,看不见篱笆墙那端的事儿,但他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好呀!”他蹲下身,伸出小胖手扶着地上的木盆。 沈萤儿则直起身,径直进了院子。 屋子里,萧家三兄弟都在。 萧老大蹲在角落里,手里正捻着地上的石灰粉细细打量,那眉头拧成了疙瘩。 萧老二和萧老三站在他身后,也是眉头紧皱。 周松霞坐在小马扎上,体重把小马扎压得嘎吱作响,她手里摇着福宝的那把大芭蕉扇,嘴里还在说着煽风点火的话: “大哥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没瞎说吧?四弟妹太不像话啦,竟然往屋里撒这种鬼东西,这是要诅咒咱整个老萧家都倒霉呀……” “咱娘先前都发话了,说让你做主把这屋子收回来,叫他们母子滚蛋,这屋里啥东西都不准带走!” 萧老大一声不吭,但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这当口,沈萤儿进了屋。 她环顾四下,径直来到周松霞跟前,一把扯下她手里的大芭蕉扇,同时抽走她身下的小马扎。 这是福宝儿的专属! 周松霞没提防,直接摔了个坐p股墩儿,痛得她龇牙咧嘴。 萧老二赶紧冲过来扶住周松霞,“媳妇儿,你咋样啊?” 周松霞揉着后腰,“痛死我啦!你还愣着做啥?打她呀!” 萧老二当下就撸起袖子,作势要来打沈萤儿。 上回在溶洞里自己就挨了这个贱人一烧火棍,要不是里正王善宝和火生他们拦着,他早打到她满地找牙。 今个撞到他手里,她找死! 然而,萧老二还没扑向沈萤儿,沈萤儿却已早一步冲到了周松霞的跟前。 只见她一把扯住周松霞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另一手里的半把剪刀抵住了周松霞的脖子。 “我数三声,你们立刻滚出我屋子,否则后果自负!” 冰冷的声音,在周松霞耳边如魔鬼般响起。 “一、二……” 周松霞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萧家三兄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到了。 谁都想象不出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四弟妹竟然见面就亮刀子! 萧老二色厉内茬的吼了一嗓子:“沈氏你个贱人别乱来!” “……三!” 伴随着最后一声数数,沈萤儿眸中掠过一抹狠厉。 萧老大突然抬手:“别,我们出去,我们这就出去!” 三个大老爷们狼狈的钻出了沈萤儿的小屋,站在院子里,紧张的望着沈萤儿。 沈萤儿挟持着周松霞也出了屋子,一脚将周松霞踹开。 周松霞栽倒在地,额头磕到地上肿了个包,萧老二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周松霞双腿打颤,萧老二扶了好几回她都站不稳。 她哆哆嗦嗦着去摸自己的脖子,嘴里语无伦次的问萧老二:“流血了没?” 萧老二说:“没,没流血。” “咋能呢?我脖子冰冰凉凉的啊?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萧老大看了眼身后吓得魂飞魄散的二弟二弟妹,又扭过头来望着站在屋门口,神色冰冷,腰杆挺直的沈萤儿。 萧老大突然感觉眼前人好陌生。 “四弟妹,你今个这事儿做的过了!” 萧老大神色复杂的开了口。 “都是一家人,有事说事,你咋能见面就动刀子呢?这万一失了手……” “那也是她活该!”沈萤儿直接截断了萧老大的话。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萧家众人,“这是我家,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强闯,我就捅谁!” 萧老大愣住了。 身后的其他人也都傻了眼。 “这女人疯了!”萧老三嘀咕了句,掉头跑出了小院,这事儿他不掺和了。 萧老二和周松霞两口子没走,但两人也都不敢再上前来激怒沈萤儿,而是躲到萧老大身后。 “大哥,这事儿你得管啊!”萧老二说。 萧老大脸色阴沉,上前一步对沈萤儿道:“是你二嫂回去说,看见你屋里有石灰粉,我们就过来瞧瞧。” 见沈萤儿沉默不语,萧老大接着说:“事先没跟你打招呼,这是我们不对,可你也要体谅下我们的心情,当时一听这话都慌了,才没顾上那么多。” 沈萤儿嗤了声。 她语气轻蔑:“我往自个屋里撒石灰粉,关你们老萧家啥事儿?” 萧老大瞪大了眼,“咋不关咱的事儿?咱就算分家了那也是一家人啊,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 “一家人?”沈萤儿冷笑,语气里尽是讥讽:“把孤儿寡母扔下船自个逃命也算一家人?” 萧老大如遭雷击! 眼前再次浮现那夜的场景,四弟妹抱着哇哇大哭的福宝儿跟他这下跪磕头,求他护着他们母子,他还在犹豫纠结,船上有人趁乱伸了把手,将他们母子推下了水…… 事后家里其他人都统一了口径,说是四弟妹突然发了失心疯跳下了船。 (本章完) 正文 第43章 你不配 第43章你不配 可萧老大每每回想起那夜的事,都心中有愧。 直到看到沈萤儿母子死里逃生,他心里才稍稍好过了点,可又担心她活着回来会将那夜的事情捅出去,对老萧家的名声不好…… 结果,她对那夜的事绝口不提,这让他多了几分侥幸。 可她却又在刚刚重新揭开。 “四弟妹……”萧老大声音晦涩,艰难开口。 沈萤儿却抬手打断他的话,“别叫我四弟妹,你不配!” 她晃了晃手里的半把剪刀,阴寒的目光扫过萧老大等人,一字一句道:“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你们最好别来招惹我! 我屋里的米粮,你们一粒都别想!” 萧老大感觉后背阵阵发凉,重重叹口气,带着萧老二两口子狼狈而回。 沈萤儿望着他们走开的身影,也吁了一口气。 对老萧家这帮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他们就像鬣狗,贪得无厌,又欺软怕硬,你得照着他们脑袋一顿敲,打痛了,他们才会忌惮你几分! 她将剪刀重新收起,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两把坏了的锁,很是心疼。 然后,她想到了福宝儿,赶紧快步出了院子。 木盆还在原地,而小福宝却不见了! 这下,沈萤儿是真的沉不住气了。 她下意识就往老萧家后院门那边跑去。 如果先前那一切是她的虚张声势,那么此刻,她是真的对老萧家的人起了杀心! “萤儿!” 沈萤儿听到了喜梅的声音。 接着,她看到喜梅从那边跑过来,怀里还抱着小福宝。 沈萤儿的心重新落回原处。 屋子里,喜梅听完先前的事儿,脸色都变了。 “天哪,这老萧家的人也太过分了吧?就算不满你往屋里撒石灰粉,也该等你回来了再说这事儿, 咋能趁你不在就砸了门锁强闯进来呢?这跟强盗有啥两样?” 看到沈萤儿沉默不语,喜梅拉着她的手,心疼且夹杂着一丝责怪:“你也是,要是早些听我们的劝把石灰粉铲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么?” 昨日喜梅和大兰来这屋里,看到石灰粉,两人就劝她铲掉,说不吉利。 但沈萤儿有自己的想法,没有照做。 此刻再听喜梅提起那事儿,沈萤儿只是摇头:“嫂子,石灰粉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实的目的是冲着米粮来的!” 昨日水生送米粮过来的时候,萧老二和周松霞都看到了。 人的贪欲最可怕。 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会想尽各种法子,使出各种下作手段。 至于萧老大,或许他并没有萧老二两口子那般贪婪,纯粹就是因为石灰粉的事儿才过来。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被宽恕的理由。 正如雪崩的刹那,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听到沈萤儿提及米粮的事儿,喜梅再次紧张起来,“萤儿,那你的米粮没有被他们抢去吧?” 沈萤儿摇头,“没有,我藏在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那就好!”喜梅放了心。 “对了嫂子,你咋跟福宝儿在一块儿呢?”沈萤儿有点好奇。 提到这个,喜梅忍不住笑了笑,“你家福宝儿这孩子啊,真管事呢,是他跑去我家找我,说他娘被人欺负了,叫他火生伯伯过来帮忙呢!” “啥?” 这下,换沈萤儿惊讶了。 她望着院子里那个穿着开裆裤,蹲在地上玩蚂蚁的小小身影,心中五味俱存。 先前之所以留他在院子外面,是不想让他卷进大人的纷争,担心他受到惊吓。 没想到,他不仅发现了屋里不对劲,还知道去帮她搬救兵。 怪不得能成为未来的大反派,这应变能力就是比一般小孩子要强! “你火生哥不在家,去帮大赖家犁田去了,我听到这事儿吓得立马就往这边赶,生怕你吃了亏。” “你也是,下回再遇上这样的事儿,你就大声叫唤啊,我听到响动也好过来帮你……” 喜梅这番暖心的话听在沈萤儿耳中,让她很是动容。 但她也知道自己下回依旧不会轻易喊。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家,也要靠自己去撑。 遇到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依靠别人是不能换来真正的强大。 …… 老萧家人讨了个没趣儿,虽然接下来几天他们消停了,可沈萤儿明显感觉自己在村子里行走,别人看她的目光又有了新的变化。 比如她在河边浆洗,那些妇人们就会离她远远的。 好像她身上带着啥不好的东西,跟她靠太近会被传染到。 而当她转身离开,她们就会在后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言词里不时提到‘石灰粉’‘死人用的东西’‘晦气’等这些敏感词儿…… 之前在溶洞那段时间因为给村民们治脚,有少部分的村民似乎对她印象改观了一点,走在村子里也会打个招呼,又或者逗一下她家小福宝。 但自从老萧家那事儿后,那些人见了她都绕着走,小福宝喊她们‘婶子’‘大娘’,她们也装没听见。 村里除了巧妹和狗蛋,原本还有其他几个小伙伴也跟小福宝玩。 可最近,那几个小伙伴也不跟福宝玩了。 娘俩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水灾之前,又重新沦为了大家眼中的扫把星和小瘟神,处处被孤立。 沈萤儿心知肚明,这一切,肯定跟老萧家那边有关。 八成是周松霞借着石灰粉一事,在外面散播谣言,煽动村民们再次孤立他们母子。 人都有羊群心理,而这世上愚蠢的人又太多,她不屑去跟他们一个个解释石灰粉的作用。 她更不在乎被孤立。 但小福宝却有点闷闷不乐。 “娘,是不是福宝儿做了错事,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看着他这委屈的小模样,沈萤儿心头微微一颤,赶紧把小福宝搂到怀里。 “怎么会呢?我家宝儿又乖又棒,是世上最好的宝宝。” 怀里的小脑袋拱起,大大的眼中装满了困惑:“那他们为啥又不喜欢我了?” 沈萤儿轻轻捏了下福宝儿的鼻子,“娘喜欢你呀!” “还有你火生伯伯,来旺伯伯,喜梅大妈,大兰大妈,巧妹,狗蛋…… 你看,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呀,这还不够吗?” 小福宝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在那数着,数着数着就露出了笑容,他用力点头:“够,太够啦!” (本章完) 正文 第44章 出麻疹? 第44章出麻疹? 屋后的小菜园挖出来了,几样菜种子也都陆续种到了地里,沈萤儿于是将借来的锄头送还给大兰。 刚好撞见喜梅也在,两个人在大兰家的灶房里,锅里好像在熬煮着什么东西,两个人小声说着话,气氛不是很好。 尤其是大兰,愁眉苦脸,好像有什么心事,喜梅在一旁劝慰着她。 “大兰嫂子怎么了?” 沈萤儿将锄头放到墙角,也进了灶房。 大兰叹口气说:“哎,这人呐,就过不了几天舒畅日子,没了这事儿又来了那事儿,就不消停!” 沈萤儿眨了眨眼,大兰嫂子这说了等于没说。 旁边,喜梅帮着说了:“巧妹这俩天出麻疹,浑身痒得不行,孩子一个劲儿的闹,大兰和来旺都跟着遭罪。” 沈萤儿微微挑眉。 儿童麻疹通常针对零至五岁的孩子,因为这个阶段的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差,容易出现各种疾病和感染。 可巧妹,好像都已经七岁多了吧? “巧妹在哪?能让我看看么?”沈萤儿又问。 “在西屋呢,你让喜梅带你去吧。”大兰说,她锅里还有东西要伺候。 喜梅点点头,于是带着沈萤儿径直去了西屋。 西屋里,巧妹许是夜里闹腾累了,这会子睡着了。 沈萤儿来到床边,俯身打量巧妹。 巧妹脸上,脖子,一大片全是红疹,脖子上还有指甲抓挠过的痕迹。 沈萤儿又轻轻抬起喜巧妹纤细的手臂,撸起她袖子,手臂上也差不多,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喜梅在身后叹着气,小声说:“这玩意儿虽说不稀奇,我们小时候也都出过疹子,可这玩意儿折腾人啊,听大兰说昨夜孩子挠了一宿,痒到哭,两口子没辙,也只能跟着哭!” 沈萤儿轻‘嗯’了声。 怪不得先前看到大兰眼睛都肿了,里面都是血丝。 痒在儿身,痛在娘心,天底下做父母的大多都有这种心情。 这当口,大兰端着一只盆进来了,盆里冒着热气,散发出艾叶的气味。 “嫂子,这盆里是啥?”沈萤儿问。 大兰叹口气说:“是艾叶熬的水,老一辈的人都说出麻疹就得用这个给孩子擦身,可我给她擦了好几回,好像没啥大用……” 沈萤儿摇头,“嫂子,艾叶水擦身确实对麻疹有用,但巧妹却不是麻疹,药不对症肯定没用啊。” 大兰惊讶,看向旁边的喜梅,喜梅也是满脸诧异。 大兰问:“四弟妹你没看错吧?这不就是麻疹嘛,红通通一大片,又痒又麻呀!” 喜梅也连连点头,“我小时候也出过疹子,跟这差不多症状。” 沈萤儿说:“出麻疹不仅痒,还会发烧,咳嗽,嘴巴内侧会溃烂出现白点。” “我刚仔细看了巧妹的嘴巴,里面完好无损。” “她也没有发烧的迹象。” 大兰听到沈萤儿这话,立马点头:“我想起来,以前我娘家侄子出麻疹就发烧了,烧了三天三夜!” “而我家巧妹,压根就没发烧!” 听到这话,喜梅也对自己小时候的经历露出了怀疑,“难道是我记错了?我小时候出麻疹到底有没有发烧啊?” 沈萤儿没有心思去帮喜梅找回幼时的记忆,她将目光落在大兰的身上:“巧妹不是出麻疹,巧妹是手足藓!” 大兰瞪大了眼,满脸惊恐:“手足藓?那又是啥?能治不?” 沈萤儿没法跟大兰科普那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 若嫂子信我,我这里有一副药方,你可以拿去镇上的回春堂抓药。” 两家这段时日走的近,巧妹那丫头也经常带小福宝玩,沈萤儿念着这些情分,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留下药方就离开了大兰家。 至于大兰和来旺会不会照做,这就不与沈萤儿相干了,她只尽到自己的本分便可。 来旺天没亮就进山挖艾叶去了,刚从山里回来,背篓里装了半篓子艾叶。 他把艾叶放到地上就径直去西屋看巧妹。 “咋样?闺女好点了么?”他压低声问守在床边的大兰。 大兰摇摇头。 来旺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那土方子难道不管用了? 大兰将来旺拉到隔壁堂屋里,跟他说了沈萤儿的事儿。 “四弟妹把药方子刻在这块树皮上,当家的,你看这事儿咋整?” 来旺和大兰都不认得字,两口子看着树皮上那一笔一划的字,顿时麻了头。 大兰又说:“四弟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像是那么回事儿,可老人家又都说这是出麻疹,得用艾叶,咱到底信哪个啊?” 来旺心烦意乱间忽然想起上回沈萤儿给楚云涧治马的事儿。 他将那刻着药方的树皮揣到怀里,吩咐大兰:“给我拿几个钱,我这就去镇上抓药!” …… 周松霞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巧妹出麻疹的事,于是站在老萧家后门口,叉着腰扯开嗓子朝茅草屋这边怪叫: “扫把星和瘟神可不是白叫的,谁跟他们走得近就得倒霉。” “咱下河村那么多孩子,这个节骨眼上谁家孩子都好好的,偏生就大兰家的出了麻疹,那麻疹可折腾人啦,啧啧,大伙儿可得远着点儿他们啊,别被他们传了晦气……” 沈萤儿在灶房里忙活,无视周松霞的指桑骂槐。 她也就只敢在老萧家院子门口嚷嚷几句,有本事到这篱笆院子里来骂试试? 小福宝却很好奇,不时探出个小脑袋朝外面张望。 看到周松霞叉着腰对着大路一顿乱喷,口水四溅,小福宝很是困惑,问沈萤儿:“路上明明没人,二妈在跟谁大声说话呀?” 沈萤儿:“她在跟空气说话呢。” “空气看不见摸不着,她为啥要跟空气说话?”小福宝又问。 沈萤儿唇角弯起:“因为她今天没吃药。” …… 巧妹出麻疹这事经过周松霞一番添油加醋的宣扬,顿时在全村传开了。 然而,大伙儿还没来得及谴责沈萤儿母子为大兰家带来晦气,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事儿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乎是一夜之间,村里又有一大批小孩出现了类似症状。 (本章完) 正文 第45章 是她坑了大家? 第45章是她坑了大家? 这些孩子上到十来岁,下到几个月,这其中有些孩子以前出过麻疹,没想到又生了疹子。 不仅是小孩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就连不少大人身上也有那种红疹。 比如,里正的婆娘翠花。 老萧家怀着身孕的三媳妇马桂芝。 以及村里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 这当口大家伙儿正忙着补种晚稻呢,偏生又赶上这样的事儿,家家户户搞得焦头烂额,小孩哭,大人闹,村头巷尾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谴责沈萤儿母子。 在周松霞的煽动下,甚至还有人跑到沈萤儿家院子外面来骂。 “都怪你们,扫把星小瘟神,克死了自家男人还不算,又来坑害咱村里人!” “大伙儿都往屋里撒草木灰,你们偏要撒石灰粉,把灾祸带给咱村里,这下你们满意啦?扫把星躲屋里做啥?做了坏事没脸出来见人是不?” “……” 沈萤儿从屋里出来,端了一盆洗脚水,哗啦泼向院子外面骂得最凶的那几个人。 这些人在背后爱咋嘀咕她不在乎,可跑她家门前来撒野,那就不行! 被泼了水的村民们大怒,叫嚣着要冲进院子来跟沈萤儿撕打。 沈萤儿放下木盆,手里举着把菜刀,往门口一站,像个钟馗,一下子就把门口那一帮小鬼给镇住了。 没有谁敢做第一个冲进来的那个。 但他们也不走,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周松霞在人群外面游走,三寸不烂之舌一刻不停的给众人煽风点火。 直到喜梅和火生两口子去把里正王善宝请过来。 王善宝一看这场面,那脸黑得比锅底还要难看!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别的村子都在忙着补种稻谷,就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闹腾,不嫌丢人?” 王善宝在村里很有威信,王姓也是村里的大姓,他这一通骂,村民们就算心里不服,也没人敢当面犟嘴。 但周松霞却伸长了脖子,阴阳怪气的说:“里正叔,你要骂也得先问个青红皂白吧?大伙儿这不是心里憋屈嘛,沈氏把晦气带给大家,大家都是受害者呀……” 王善宝对这个周松霞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他瞪着周松霞,正要出声训斥,一直未出声的沈萤儿突然抢先开了口。 “周松霞,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母子把晦气带给了村里,才让大家出麻疹,那证据呢?” 周松霞冷笑,“证据?证据就是你屋里的石灰粉啊,那玩意儿最晦气了,活人沾不得,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 沈萤儿神色淡定,又问:“既然那玩意儿最晦气,那为啥我和福宝天天住在那屋里,我们母子却安然无恙呢?” 这话,一下子就把周松霞给问住了。 旁边的村民们也都楞了下。 但周松霞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说:“你们本身就是扫把星和瘟神,你们命硬,那石灰粉克不住你们,却能克咱,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又有村民附和着周松霞的话: “对,石灰粉对瘟神扫把星没用,却能治住咱,咱都是被她们母子给坑的……” 周松霞看到众人的情绪再一次被她煽动起来,暗暗得意。 她扯着大嗓门说:“这回的麻疹跟以往不一样,我听说大兰家那闺女都快要不行啦,天哪,那咱们家这些孩子怕是也悬……” 众人被这个消息吓住了,情绪更是激烈,即便里正王善宝在这镇着,他们都纷纷朝沈萤儿这边唾骂,吐口水…… 沈萤儿目光越过人群直视着周松霞,眼底都是讥讽。 这个女人为了煽动别人的情绪,都不惜睁眼说瞎话了。 即便大兰和来旺不信她的药方子,巧妹也不会死,从来没听过手足藓能夺人性命的! 沈萤儿正准备开口,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挟带着熊熊怒火一下子就盖住了这里的喧闹。 “周松霞你个毒妇,光天化日诅咒我闺女,你不怕遭报应?” 众人循声一看,竟是大兰过来了。 “大兰,你家巧妹咋样了?”人群里有人急声问大兰。 大兰没搭理问话的人,而是径直拨开人群冲到周松霞跟前,一把扯住周松霞的头发朝周松霞脸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周松霞没想到大兰上来就动手,直接被打懵了,直到旁边人将她俩拉开这才回过神。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朝大兰这啐骂:“大兰你个泼妇,上来就打人你不得好死!” 完事了她又跟里正王善宝那哭诉:“里正叔你都看到了吧?你得为我做主哇!” 王善宝扫了一眼周松霞红肿的脸,心里竟莫名的爽快。 但他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威严训斥大兰:“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大兰的脸也涨得通红,气得跺脚,她指着周松霞对众人那咬牙切齿道:“我闺女的红疹昨天夜里就退掉了,睡了一个囫囵觉,今个早上喝了一大碗粥,都下地帮我扫院子了,周松霞这个毒妇,逢人就说我家闺女快不行了,我呸,她闺女才不行呢,她一大家子都不行!” 众人哗然。 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你周松霞没搞清楚事实就到处乱说,确实不该。 沈萤儿却是松了口气。 不为自己,只为巧妹。 那种手足藓很折磨人的,发起作来让人寝食难安,大人都扛不住,何况小孩子? “大兰,那你家闺女是咋样治好的啊?”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打听,大伙儿都很激动,因为在场的很多人家的孩子也是一身的红疹,用艾水洗得身上皮都秃噜了都不顶用!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烦躁,被周松霞一怂恿就跑沈萤儿门前来撒气了…… 当被问到巧妹的治疗方案,大兰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寻沈萤儿。 她拨开挡路的人,冲到沈萤儿跟前,一把抓住沈萤儿没有握菜刀的那只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四弟妹,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给的药方子,我闺女这会子还不晓得折腾成啥样呢!” “上回是来旺的脚,这回又是巧妹的红疹,四弟妹,你就是我们一家的活菩萨啊,嫂子,嫂子给你磕个头……” (本章完) 正文 第46章 能不能? 第46章能不能? 说到动情处大兰眼眶红了,就要给沈萤儿下跪,沈萤儿赶紧丢开手里的菜刀,双手将大兰扶住。 她微笑着道:“嫂子言重了,巧妹没事就好。” 大兰眼中噙着泪,却笑着用力点头:“没事了没事了,我闺女挺过来了!” 旁边人就算是傻子,这会子也都看明白了。 但他们却拉不下脸跟沈萤儿这打听咋治,于是便接着跟大兰那询问:“大兰,药方子是啥呀?也给咱说说呗!” 大兰听到这话,立马换了张面孔。 她转过身去,一脸嘲讽的望着这些人,脆声道:“药方子是萤儿给我的,一长串,我可记不住,你们想要就跟萤儿打听呗,她不就在这站着嘛!”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没人好意思张那个口。 “里正叔,看在孩子们生疹子遭罪的份上,您帮咱问问呗?” 有人凑到王善宝那,跟他小声求助。 王善宝把这一切看在眼底,暗叹口气。 这帮村民,现世报啊! 但作为一村里正,这事儿他不能不管,更何况,他自家婆娘翠花身上也有不少疹子呢! “老四媳妇儿,这事儿你看能不能……” 王善宝刚跟沈萤儿这启口,沈萤儿便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不能。” 她淡漠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村民,“这些人欺我辱我,他们的事情不与我相干!” 王善宝:“……” 沈萤儿不在门口逗留,转身回了院子。 喜梅和大兰跟了进去。 留下那帮村民们杵在院门口,茫然无措。 “里正叔,她这意思是不管咱死活啦?” “沈氏还学会摆架子啦,看把她给能的!” “就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结果,换来了王善宝的一顿臭骂。 “你们这一个个的,脑子咋就转不过弯呢?都这当口了还在数落人沈氏,求人都不晓得说句软话?人家该你们的啊?” “你们要是拿不出求人的态度来,就自个掏腰包去镇上瞧大夫!”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有人哼哼着小声道:“这都有现成的药方了,谁还那么傻还跑去瞧大夫?诊金也是一笔冤枉钱啊!” 王善宝彻底无语了,这些人就想着占便宜,却又不想付出,怨不得沈氏不想搭理他们,王善宝自己都不想管了。 目光一转,王善宝发现周松霞还伙在人群里喋喋不休。 王善宝当场就炸了,指着周松霞痛骂:“还有你周松霞,净给那煽风点火,你要真为大家好,就拿出药来给大家治,啥忙都帮不上就剩一张破嘴到处添乱!” 人群中也有机灵的,见状立马倒戈将矛头指向了周松霞:“都怪你,到处败坏老四媳妇的名声,把她惹毛了迁怒给咱,你可真坏!” 当有第一个人指责周松霞,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周松霞躁红了脸,梗起脖子嚷嚷道:“不就是治疹子嘛?有啥了不起的?回头我就去镇上把妙灵喊回来给你们治!” 人群中又有人提出了质疑:“周妙灵行不行啊?上回来旺他们的脚差点折她手里!” “就是,半吊子哦,比她爹差老远了……” 周松霞听到这些话那比杀了她还恼火,“你们瞎扯,我家妙灵可厉害了,回春堂都准备高价聘请她过去坐诊!” 她又指着茅草屋那边大声说:“沈氏的土方子来路不明,大兰家那丫头是凑巧,你们要是不怕死就找她去!” “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回头谁要是用了她的土方子坏了事,可别找我家妙灵收拾烂摊子!” 撂下这话,周松霞也赌气跑回了老萧家后院。 留下的村民顿时陷入了两难…… …… 屋子里,喜梅和大兰正安慰着沈萤儿,里正王善宝和火生也进来了。 沈萤儿立马起身,招呼他们二人坐,自己则站到一旁。 王善宝打量着这小屋,屋里一贫如洗。 他的视线又落到墙角那些白色的粉末上,王善宝微微皱眉。 “老四媳妇儿,我看你做事有条理,不是个糊涂人。” “你能跟咱说说,为啥要往屋里撒石灰粉么?” 沈萤儿听出王善宝语气里的真诚和困惑,于是实话实说:“其实那天我就跟喜梅和大兰两位嫂子说过了,石灰粉比草木灰好用,不仅能吸附屋里的潮湿,驱除霉味儿,还能消毒杀菌,不让人被瘟疫邪祟侵扰。” 喜梅和大兰都点头:“没错,萤儿确实说过这话,可咱那当口都不信呐!” 王善宝苦笑,别说她们这些妇人不信了,就连他这个四十来岁,多少见过一点世面的里正都没听过这种说法。 可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全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状况,唯独沈氏母子安然无恙。 难道真是这石灰粉的功劳? 王善宝又想起在溶洞的时候沈萤儿帮火生来旺他们治脚,周妙灵撂下的烂摊子都是沈氏给收拾的。 这次来旺闺女用了沈氏的土方子很快就痊愈。 这个沈氏,好像真有几把刷子。 可妇道人家生来便心胸狭窄,尤其先前她还受了委屈,他该如何才能劝动她将土方子拿出来,帮帮大伙呢? 就在王善宝纠结得如同便秘的当下,一块刻写在树皮上的药方子送到了他面前。 王善宝顺着那手看到了手的主人沈萤儿。 她面容恬静,目光清澈,并没有因为手里握着村民们心心念念的药方子而得意忘形。 “里正叔,这是药方子,你拿去给翠花婶子抓药吧。” “一般的红疹和水泡,都能治。”她说。 王善宝愣了下,随即站起身,接过沈萤儿递过来的药方子,神色复杂。 他如实道:“老四媳妇儿,你可想清楚了?你把这药方子交付给我,倘若其他人过来打听,我身为里正是不可能故意隐瞒的……” 沈萤儿明白他的意思,她淡淡一笑:“先前在门口,我说的是气话。”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我也不忍心看他们遭罪。” “这药方既然给了里正叔,就由里正叔来安排吧。” 沈萤儿不是圣母,对于那些指着她骂的村民,就算他们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看一眼。 (本章完) 正文 第47章 圣水 第47章圣水 但是这回的事情,只是普通的皮肤感染,就算她死捂着药方子不拿出来,闹到最后那些人的疹子也会慢慢消散,只不过周期有些长罢了。 所以这药方子沈萤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但她要选一个合适的节点,交给一个合适的人,这样才能为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 而那个人,不是大兰,也不是喜梅。 更不是院子外面那帮急得嗷嗷叫的村民。 而是眼前的王善宝,下河村的里正! 里正虽然相当于一村之长,但在这个时代,里正的权限和威望远非后世的村长所能比的。 尤其王姓还是下河村的大姓,所以跟里正王善宝结个善缘,对他们母子日后在村里站稳脚跟有帮助。 王善宝一脸动容,心下更是感慨万千。 这个沈氏,虽是个寡妇人家,却心胸开阔,肚量深,是个不错的女人。 看来从前那些不好的风评,八成都是老萧家那些人故意抹黑她的。 王善宝没有在这多待,妥善收了药方便急匆匆离开了。 …… 老萧家。 “娘,桂枝身上都是红疹,痒得不行,我也想去找里正拿药方抓药。” 饭桌上,马桂芝因身体不适缺席了,萧老三跟蔡氏这商量着。 蔡氏平日里就做两件事,礼佛,管家。 家里的钱粮,都归她管,各房有啥花销,也都得她点头才行。 蔡氏听到萧老三的请求,直接摇头。 “用不着抓药,回头去我那屋装碗‘圣水’给桂枝擦身上,比药好使。” 萧老三一脸懵逼,“圣水?那是啥玩意儿?” 同桌的周松霞笑着说:“老三这个你都不懂?圣水就是咱娘礼佛焚烧的那些香灰,用来泡成水就是圣水呀。” “娘,我没说错吧?” 蔡氏点头:“没错,擦了圣水,百病不侵。” 萧老三:…… “娘,我咋听着那么不靠谱呢?要不,您老还是拿点钱给我,让我去镇上抓点药?”萧老三陪着笑又好言好语求着。 蔡氏垂着眼皮子吃饭,不吭声。 周松霞抢着出声:“老三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你宁可去信沈氏扫把星的土方子,也不肯用咱娘的圣水?难道咱娘会害你?菩萨会害你?” 萧老三听到周松霞的这番话,心里顿感不妙。 他赶紧解释说:“人家里正,还有村里好多人都在用那药,听说奏效……” 话没说完,蔡氏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老太太头发丝儿都好似染了火星子,指着萧老三的鼻子痛斥:“我都说了沈氏是扫把星转世,她的东西不能碰! 人家爱咋用我管不着,但在我们老萧家,谁都不准用扫把星的东西!她专跟咱老萧家相克,老四就是被他们母子给克死的!” 蔡氏越说越气,气到双手颤抖,气到饭都没心情吃就回屋礼佛去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萧老三这个孽子冲撞了菩萨,她得回去多念几遍经来帮萧老三洗刷罪过…… 饭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萧老三猩红的眼狠狠剜着周松霞。 周松霞也不甘示弱的回看着萧老三。 萧老三指着周松霞,咬牙切齿:“算你狠!” 周松霞挑眉,眼底尽是胜利者的得意。 萧老三丢了碗筷,气得跑回了厢房。 周松霞笑容灿烂,招呼着桌上其他人:“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吃饭。” 萧老三跑回屋,马桂芝盘着腿坐在床上,像一只猴子似的挠得停不下来。 “咋样啊?你娘拨给咱药钱了吗?”她边挠边问,痒到极致,全身竟阵阵发冷,以至于说话都打哆嗦。 萧老三踢翻了一只凳子,把饭桌上的事儿说了。 马桂芝也气得磨牙:“二嫂这个黑了心肝的,就见不得别人好!” 萧老三杵在床前,拧眉道:“咱娘信佛钻了牛角尖这也就罢了,二嫂她凭啥横插一杠子?我最气的是这个!” 马桂芝冷笑:“她凭啥?那不很明显嘛,上回溶洞里吃完那只大公鸡就跑路,这事儿咱挤兑了她两句,就被她给记恨上了呗!” “刚好这趟我生了疹子,算是落她手里了,还不得踩一脚?这人心眼可真小,呸!” …… 像皮肤瘙痒这些常见的皮肤病,药对症,用个三两回效果就会很明显。 沈萤儿正在屋后收拾菜园子,里正的婆娘翠花找过来了。 “老四媳妇儿,我是专门过来感谢你的,多亏了你给的土方子,这才洗了两回,我就不痒了,红疹子也消散了许多。” 翠花不仅本人亲自过来道谢,还给沈萤儿带了一把青菜,六只鸡蛋。 沈萤儿想招呼她进屋去坐,但翠花惦记着家里事,把东西送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走了。 沈萤儿收好东西,带上门刚出屋,差点跟外面的一个妇人撞到一起。 且对方还挺了个大孕肚。 “我这里不欢迎你,出去!”沈萤儿冷冷说。 马桂芝满脸堆笑,眼睛里都是讨好,“四弟妹,你别这样嘛,三嫂是专门过来找你讨药方的。” 沈萤儿暗诧。 自己都将药方子给了里正王善宝,据翠花婶子先前说,村里好几户人家都照着那药方子抓了药。 照理这药方子已经不是啥秘密了,为啥马桂芝不去找里正和那几户用过的人家要,反倒跑来找她要? 难道,是里正和那几户人家见马桂芝是老萧家人,故意不告诉? 沈萤儿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讨?你马桂芝脸大呀?想要药方就拿东西来换。” “啊?四弟妹,那你要啥?鸡蛋?还是白菜?”马桂芝问。 只要沈萤儿松口,她掉头就能去偷蔡氏的鸡蛋和菜来交换。 沈萤儿勾唇,“打发叫花子呢?你拿四房那六亩田地的地契来换,别的我瞧不上眼!” 马桂芝脸色大变。 她猜测沈萤儿没那么好说话,但没想到她会狮子大张口。 四房那六亩水田,是当初萧老四活着的时候置办的,位置在整个下河村都是最好的。 后来萧老四死了,老萧家就拿走了那六亩水田,每年家里的庄稼就属那六亩田地里出的最好最多! (本章完) 正文 第48章 自己滚 第48章自己滚 “沈氏你想多了,那不可能!”马桂芝满脸忿忿,怒视着沈萤儿,好像对方是天底下最贪得无厌的人。 沈萤儿冷笑。 她当然清楚老萧家不可能舍得将四房的东西吐出来。 所以她才故意开出一个不可能的条件来让马桂芝死心。 “不拿就拉倒,门在那边,是你自己滚,还是我撵你滚?” 沈萤儿说话的当口,已经拿起了靠在门边的笤帚。 马桂芝想起之前沈萤儿的‘辉煌战绩’,吓得拔腿就往院门口跑。 沈萤儿把她撵出了院子,关上门,懒得搭理对方的骂骂咧咧,径直回了屋后打理菜园子。 沈萤儿来大兰家接小福宝,进门就看到大兰和来旺两口子正给屋子四角撒石灰粉。 沈萤儿挑眉:“来旺哥,大兰嫂子,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之前一个个见到她屋里的石灰粉,吓得跟什么似的,咋这会子自个也用上了呢? 来旺闻言,嘿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埋头接着忙活。 大兰则直起身跟沈萤儿这说:“嗨,这不是跟四弟妹你学的么?给屋子来个彻底消毒啊!” “咱也想通了,不搞那么多忌讳,哪样东西用着有益处就哪样来!” “哦对了,不止是咱家,里正叔,火生,还有好几家都用上了石灰粉呢!” 沈萤儿抿嘴,看来大伙儿也不是真正的食古不化嘛,很好! 大人们说着话,几个孩子也过来了。 小福宝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巧妹和狗蛋。 大兰原本是笑眯眯望着这仨孩子,突然,目光落到小福宝头顶冲天辫里插着的那朵橘红色的小喇叭花时,大兰的脸色猛地变了。 她冲过去一把摘下那朵花扔到地上,还用力踩了几下。 她这个举动,不仅把仨孩子给吓到了,也让沈萤儿和来旺看得有些懵。 “福宝儿,这是哪个给你戴上去的?” 大兰在那盘问小福宝,她的声音紧张且夹杂着恐慌。 好像小福宝脑袋上戴的不是一朵花,而是架了一把刀。 小福宝看到大兰这副严肃的样子,又扭头悄悄去看巧妹,发现巧妹垂着头,脸都白了。 小福宝眨了眨眼,“是我自己戴的。” 大兰蹲下身,对小福宝说:“那花有毒,不能戴,更不能往嘴里塞,往后见了千万别碰晓得不?” 小福宝点头,“喔!” 大兰交代完,松了口气,转身对沈萤儿和来旺这小声说:“那花八成是我拢柴禾不小心扯回来的,在我们娘家那边山里,那花叫‘死人花’,牛吃了都得倒……” 大家唏嘘了几句,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沈萤儿临走之前顺便捡起那花准备带出去扔掉。 出于好奇她多看了几眼这朵毒性威猛的‘死人花’,然后,她的心脏就突突狂跳起来。 她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发现这种花! 怪不得大兰说这花能让误食了它的人和牲畜毙命。 因为这花从花瓣儿到根茎,全株都有毒! 毒性最强的还是它的种子!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这种花的来历有过详细的介绍。 在佛经中,也将此花寓意为微观的宇宙世界。 世间万物,不过是幻化无穷的虚空,正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没错,这花不叫‘死人花’,这花叫曼陀罗,又名曼珠沙华! 相传名医华佗曾取此花的精髓,辅以其他药草,发明了‘麻沸散’。 沈萤儿当年学中医是得了一位隐世高人的指点,他传给她的一本古医书里就有‘麻沸散’的配方。 但制作麻沸散用到的曼陀罗花不是普通的花种,而是一种橘色,有七片花瓣的曼陀罗。 那是曼陀罗一族的圣品,非常稀少。 然而,此刻它正被沈萤儿捧在手心,尽管已被大兰踩得变了形,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沈萤儿对它的膜拜。 沈萤儿萌生出进山的冲动,她要去大兰拢柴禾的地方找这种曼陀罗花。 只要找到了,那么,华佗能做的事,她沈萤儿也能! …… 老萧家。 “娘,你给我拨点钱吧,杰哥儿的病不能耽误,孩子昨晚挠了一宿,身上都给挠烂了!” 清早,蔡氏跪在蒲团上做早课,萧老二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哭丧着脸说。 蔡氏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在她的早课结束前,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分心。 周松霞也跟进了蔡氏的屋子,就站在不远处巴巴的望着。 见蔡氏这样,周松霞急得扯开了大嗓门:“娘,您老就耽误一下下吧,拨点钱给咱,咱也好带你大孙子去镇上瞧病呀!” 蔡氏依旧不为所动,嘴里还在叽里呱啦念经。 就在周松霞和萧老二一筹莫展的时候,马桂芝出现在门口。 她笑眯眯说:“二嫂你也真是的,去镇上花那个冤枉钱做啥?咱娘这屋里现成的圣水,你端一盆回屋给杰哥儿擦洗擦洗咯!” 周松霞扭过头狠狠瞪着马桂芝。 马桂芝也不甘示弱的回望着周松霞。 那天老三想找老太太拨点钱给自己抓药,被周松霞给搅黄了,害得这两天自己吃不好睡不香,人都瘦了一圈。 如今轮到她周松霞着急了吧?哈哈…… 马桂芝又说:“若是圣水还不够,咱娘屋里还有其他开了光的宝贝,随便拿一件给杰哥儿挂身上,保准比外面那些药好使!” 周松霞恨不得扑上去把马桂芝那一张一合的嘴给缝起来! 就在这当口,蔡氏终于做完了她的早课,在萧老二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站起身。 周松霞也赶紧凑了过去,弯着腰,一宿没合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声音也沙哑了,她继续跟蔡氏那央求:“娘,杰哥儿不像三弟妹是大人,大人可以扛,杰哥儿昨夜闹腾了一宿,身上都破皮流脓了……” 蔡氏正低头整理脖子上挂着的佛珠,听到这话,她稀疏的眉头皱了皱,撩起眼皮子数落周松霞:“你这个娘是咋当的?” 周松霞愣了下。 蔡氏接着说:“我早就交待过你们不要去后院招惹那对扫把星和小瘟神,你们不信,这下好了吧?招惹了邪祟祸害了我的杰哥儿!” (本章完) 正文 第49章 神仙粉 第49章神仙粉 周松霞心里一百个不服,但还是咬着牙垂下头去认错。 “娘说的对,是我的错,可眼下错都铸成了,还得先想法子把杰哥儿治好啊!”她沙哑的声音染了哭腔。 萧老二也连连点头,两口子巴巴望着蔡氏,希望她能给点钱去瞧病。 蔡氏训完周松霞,也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啊!” 然后她转身走向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只上了锁的木匣子。 摘下腰间的钥匙开了木匣子上的锁…… 周松霞和萧老二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隐隐激动。 因为那只木匣子是蔡氏用来装钱的匣子。 门口的马桂芝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的面孔僵住了,眼底都是忿忿不平。 凭啥她痒得要死要活这老太太就是不拔一根毛,而孙子痒了她立马就给钱? 太偏心了吧? 偏偏周松霞这当口还抽空往马桂芝这里看了一眼,那眉眼间都是得意和挑衅。 似乎在说:咋样啊三弟妹?不服气吧? 马桂芝气得磨牙,正准备整几句,蔡氏这时转过身,将一包用黄表纸包裹严实的粉末状东西交给周松霞。 “这有一包神仙粉,你拿回去用冷水化开,喂杰哥儿喝下去,比圣水还要灵验!” 周松霞傻了眼。 萧老二也僵在原地,两口子就像被雷给劈了。 门口的马桂芝却捂着肚子笑了,笑到直不起腰。 这就叫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该! …… 周松霞刚进屋就将那包蔡氏给的神仙粉狠狠扔到地上。 黑色的粉末像草木灰飞溅出来,呛得她咳了起来。 萧老二跟了进来,赶紧上来帮她拍背,结果被周松霞甩了一巴掌。 “拍你个头,你娘中了邪,生病不让吃药,咱一大家子都得死她手里!” 萧老二吓得一个劲儿朝周松霞做噤声的手势。 “这些话别让娘听到,不然不得了!”他说。 周松霞:“我敢说就不怕她听到,大不了杀了我呗,还能咋样?” 虽是说着狠话,但到底这嗓门压得很低,憋屈得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萧承财我可告诉你,杰哥儿是我的命根子,他要有啥闪失我也不过了!” 看到周松霞这样,萧承财也很着急。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着圈子,最后咬咬牙:“松霞你别急,娘不给钱咱也有法子,我待会就去镇上把妙灵接过来。” 周松霞愤愤说:“就算把妙灵接过来也不行,有三房那两根搅、屎、棍,妙灵来了也不敢给杰哥儿治!” 萧老二说:“实在不行,咱私底下去拉拢他们两口子,大不了给点好处。” 周松霞的心思动了,琢磨起来:“是啊,三弟妹自己身上就有红疹,天天嚷嚷着难受,也没机会去治,妙灵来了让她给咱一块儿治。 再不行,我跟妙灵那讨两颗调理气血的药丸送三弟妹,她保准受用!” 合计完,两口子分头行动,萧老二火速赶往镇上去接周妙灵。 周松霞则去了三房拉拢马桂芝。 与此同时,沈萤儿将小福宝托付给了大兰暂为照看,自己背起药篓子,手里拿着从大兰家借来的柴刀进了山。 清风谷。 这是雪龙山中一处很幽静的山谷,清风徐来,鸟语花香。 一条宽阔的溪流穿谷而过,水流潺潺,淌过水底五光十色的鹅卵石。 溪水两岸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大树如耸云霄。 沈萤儿蹲在溪水边捧了把水洗去脸上的热汗。 当日,大兰就是在清风谷这边拢的柴禾。 那朵曼陀罗花,肯定就生长在这附近。 沈萤儿抹了把脸,便沿着溪水岸边仔细找寻…… 曼陀罗花喜欢在有水的地方生长。 所以在后世的各种演绎里,将它描述成绽放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然而,沈萤儿沿着溪水两岸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各种小野花倒是看到不少,却独独不见她要的七星曼陀罗! 这是怎么回事? 大兰说她那批柴禾就在这附近拢的啊,那朵不小心被卷进柴禾里带回村的花肯定也是生长在这里。 为什么却找不到? 沈萤儿站在溪边,有些迷茫。 但她不会放弃,她将目标放在一旁的林子里。 林子郁郁葱葱,各种千奇百怪的古树直冲云霄,遮天蔽日。 沈萤儿刚进林子,鼻息间就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儿…… 是曼陀罗! 她用手里的柴刀和竹竿拨开地上的荆棘藤蔓,几乎是一寸寸地毯式的搜索。 从日头起山找到日上三竿,那幽香一直萦绕鼻息,却始终不见曼陀罗的身影。 她有些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竹筒边喝水边思考。 对面的一棵秃杉树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棵秃杉树干笔直耸入云霄,粗壮的躯干上竟然附生着许多其他的植物。 萱草花,马蹄荷…… 沈萤儿突然放下小竹筒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在那距离地面将近十来米的秃杉树躯干上,像火一般燃烧绽放的花,竟然就是七星曼陀罗! 怪不得她一直在这树底下绕圈子,始终能闻到花香却一直找不见花,搞了半天这七星曼陀罗竟然不是生长在地面,而是附生在那棵秃杉的树干上! 当日应该是不小心掉了一朵到地上,所以才会被大兰一股脑儿拢到了柴禾里。 想明白一切,沈萤儿小心翼翼攀爬上了对面的那棵秃杉树。 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爬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这一切都难不倒她。 很快,那一丛七星曼陀罗便采摘进了她的背篓。 她抱着树干缓缓往下,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嗤……嗤……’的奇异声响。 她仰头看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一条腕口粗的巨蟒正在她采过曼陀罗的地方蠕动,巨蟒俯下头四处寻视着。 它很快发现了沈萤儿,以及她身后背篓里的花,那可怕的三角眼瞪着她,嘴里不时喷吐出愤怒的红蕊,沿着树干就来追沈萤儿。 沈萤儿憋着一口气拼命往下滑,拔腿在林子里狂跑。 身后,那条巨蟒对她穷追不舍,软体动物鳞片划过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本章完) 正文 第50章 救星 第50章救星 沈萤儿一口气冲出了林子,来到了溪水边。 巨蟒也追到了溪边,它突然直起身子,昂起头,好像要跟她比高。 沈萤儿看到它这动作更是倒吸了口凉气。 据说当蟒蛇做出这样动作的时候,它很可能是在权衡猎物的体型,看能不能一口将你吞下去。 若能,它就不需要费那个力气去绞死猎物,直接生吞得了。 完蛋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进山了,躲过了水灾,却没躲过狂蟒之灾。 难道做了大反派的娘,就注定活不过三集吗? 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沈萤儿手里拽紧了柴刀,脚下拼了命的跑。 突然,头顶划过一声尖锐而凄厉的嘶鸣。 一只白色的大鸟从天空俯冲而下,犹如闪电,从沈萤儿头顶掠过的时候,遮天蔽日,带起一股强劲的风差点将她掀翻在地。 她吓得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却见那大鸟掠过她头顶直奔那蟒蛇而去。 它的头部生长着白色的羽毛,身体其他部位却缀着褐色的斑纹。 它的喙爪像铁钩一样探向了那条蟒蛇…… 蟒蛇顿时改变了攻击目标,朝白色大鸟喷吐着蛇芯子,有力的蛇尾甩向了对方。 两者顿时展开了一场鏖战。 很快,战斗结束,白鸟振翅高飞,铁钩子似的玉爪下牢牢抓着那条奄奄一息的大蟒,眨眼功夫便掠过了那边山头,消失于视野。 留下沈萤儿这个人类跌坐在溪水旁,几近虚脱。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那只白色大鸟,应该就是天空的霸主,猛禽里的翘楚:海东青! 那么大一条蟒蛇,看守着曼陀罗花,可谓是野性与灵性并存。 可在海东青的爪下,依旧惨败,可见这海东青真是厉害,不愧是‘万鹰之神’! 也多亏了它的及时出现,让她捡回了一条小命。 沈萤儿擦去脑袋上的冷汗,背起背篓,赶紧下山回村。 …… 雪龙山中另一处峭壁悬崖旁,楚云涧负手而立,一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若千军万马厮杀中摇曳不倒的旌旗。 他垂眸俯视脚下的万丈深渊,寡淡的眉眼微拢,若有所思。 水生摸着脑门上的热汗来到楚云涧身后,气喘吁吁说:“四哥,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啥都没有!” 他们得到消息,说当年有一伙山贼劫了从南边运往朝廷的物资,里面有不少兵器,后来山贼发生内讧,自相残杀,而物资也在混乱中遗落在这附近。 四哥得到消息,带人进山寻找,可他们将这附近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四哥,我强烈怀疑消息有误……” 水生的话才说了一半,头顶传来一声嘹亮的嘶鸣。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蓝天白云之下,一只威风赫赫的白色大鸟正在头顶盘旋,在它的玉爪之下还抓着一条巨蟒。 水生一下子就乐了,指着那白鸟跟楚云涧这大声说:“四哥你快看呐,白羽竟捕获了那么大一条蛇,太厉害了!” 楚云涧眯眼望向白羽,冷峻的面庞柔和了几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赞赏。 “在它眼中,此蟒不过一条小虫罢了,不算什么。”楚云涧淡淡道。 水生却已是对白羽佩服得五体投地,“四哥,白羽年纪还小,就能捕获这样的大蟒蛇,等到它完全成年,那还得了?岂不是连狍子,豺狼都能猎杀?” 楚云涧淡笑不语。 白羽并非普通的海东青,它身上流淌着真正的鹰神血脉。 完全成年,狍子财狼根本不配做它的对手! “去跟兄弟们说一声,此番暂且找到这里,下山吧!”楚云涧出声。 水生点头:“好,我这就去吩咐。” 水生边走还忍不住边回头去打量天空中的白羽。 楚云涧站在崖边,朝白羽打了声口哨。 白羽听到哨声,猛地冲上云霄,接着松开玉爪。 那条本就奄奄一息的大蟒顿时坠入万丈深渊的崖底…… “这家伙真狠啊!”水生暗暗吞了口口水,收回目光,小跑着去办楚云涧吩咐他的事去了。 而白羽解决了大蟒,往崖边俯冲而下,稳稳落在崖边一块高石上,收了翅膀,琥珀色的瞳孔俯瞰这山川大地,威严而端庄。 …… 下河村。 沈萤儿刚回来就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火生出事了! 她将曼陀罗花妥善收好,就赶紧赶往了火生家。 刚进院子刚好撞见从屋里出来的几个汉子。 里正王善宝为首,身后跟着来旺,还有村里几个眼熟的村民。 王善宝神色严峻,来旺满脸忿忿。 几个人边往外走边商量着事情,完全忽视了沈萤儿。 沈萤儿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径直进了屋子。 火生靠坐在床上,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还缠了绷带挂在身前。 喜梅侧身坐在床边,正低头抹泪,大兰站在喜梅身旁,手搭在喜梅的肩膀上正安慰着她。 “火生哥这是咋啦?”沈萤儿进来后开门见山问。 看到来人是沈萤儿,火生朝她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没啥事儿,就是跟人起了点冲突,小问题……” “啥小问题啊,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胳膊都折了,这能是小问题吗?” 喜梅也抬起一张哭花了脸,忿忿不平的说。 火生咧了咧嘴,“一点皮外伤,又死不了,别哭了。” 喜梅心疼得眼泪更凶了。 心直口快的大兰将经过告诉了沈萤儿: “是咱村大赖打的!” 大赖? 沈萤儿微诧。 “火生哥前几日不是一直在帮大赖家犁田么?咋好端端的打起来了?”她问。 之前喜梅就跟沈萤儿说过这事儿。 火生家没有牛,大赖家有一条牛。 火生想借大赖家的牛耕田好补种稻谷,于是去跟大赖那商量。 大赖也答应了借牛,但前提条件是火生得先帮大赖家把几亩田耕出来。 这年头牛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最重要的劳动力,且养牛的成本大,小牛崽子得花很大一笔钱去买,后续喂养草料是个大问题,且牛生病了还很难找到人治…… 所以即便是非常重要的劳动力,但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那个条件去养牛。 就拿下河村来说吧,也是将近百来户的大村落了,可有牛的人家却不超过十户! (本章完) 正文 第51章 药方子是捡的? 第51章药方子是捡的? 而大赖家刚好就有一条,所以火生听到大赖开出的条件,当下就爽快应了。 又不需要花钱,只需要自己出把力气,他当然乐意。 于是前几日火生起早贪黑自备干粮和水,都在帮大赖家耕田。 听到沈萤儿的问,大兰更加恼火,接着说:“大赖那个无赖,不是个东西,说话跟放屁似的,出尔反尔!” 接着,大兰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火生这几天累死累活,总算把大赖家的田给耕完了,结果今早兴匆匆过去牵牛,大赖却不借。 说他家的牛累坏了,得歇息一天。 这农忙的时候,人歇牛不歇,补种稻谷是掐着日子来的,经不起耽误。 “你火生哥跟大赖那好话说了一箩筐,大赖就是不松口,搞到最后竟要你火生哥拿一斗米出来,才肯借牛!”大兰冷笑。 “那个天杀的,这不是摆明了坐地起价么?早不说晚不说,到了节骨眼上说,太奸诈了!”大兰边说边骂。 而一旁的火生和喜梅也是脸色难看。 他们那米,可是想尽了法子才花高价买回来的,大赖开口就要一斗,这不是存心为难人么! 听到这里,沈萤儿彻底明白了。 火生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性格本身就有点火爆,肯定受不了大赖这样出尔反尔。 两个人于是吵了起来,话赶话的就发生了肢体冲突,最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火生哥这伤……大夫瞧过了吧?” 沈萤儿是医生,相对于那些八卦,她注意力更多放在火生的伤势上面。 被问到这个,火生自己出了声:“周妙灵给看过了,说没啥大事,一点皮外伤。” 周妙灵? 沈萤儿记起来了,周大夫的闺女,当日溶洞里帮来旺他们处理脚伤的那位。 “那你的胳膊她咋说?”沈萤儿又问。 火生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又说:“稍微有点脱臼,她给我把手臂接回去了,说先这样挂两天,别干重活。” 沈萤儿点头。 看这绷带的手法,还有火生脸上涂抹的那些伤药,周妙灵这回的发挥好像在线。 在线就好,甭管是哪里的大夫,只要能把问题处理好都行。 火生受了伤,需要休息,所以三个妇人便退到了灶房里说话。 喜梅抽空给火生熬点小米粥,这也是周妙灵交待的,说火生这几天饮食要清淡。 “喜梅嫂子,火生哥受了伤,不能使力,那家里的田咋整?” 喜梅熬粥,沈萤儿便坐到灶膛口帮她生火。 沈萤儿在山里跑了大半天,这会子坐到灶膛口,抹了把热汗又问。 喜梅眼眶红肿如桃,先前哭太多嗓子还有点沙哑。 “先前里正叔过来问清楚情况,叫火生安心养伤,犁田的事儿他帮咱去找大赖解决。”喜梅说。 沈萤儿‘哦’了声,里正王善宝的做法很公正,就该让大赖负责。 大兰从旁插腔:“来旺说他要去镇上把水生找回来,哥哥受了伤,做弟弟的咋地也得回来看看才对。” 喜梅和沈萤儿对此都表示赞同。 灶房里短暂的沉默下去,除了锅里小米粥的咕噜咕噜声,便是喜梅的叹气声。 沈萤儿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劝慰喜梅,只能沉默的陪着。 大兰喜欢说话,在那劝喜梅要想开些。 劝着劝着,这话题突然又转到了周妙灵身上。 大兰对沈萤儿说:“这个周妙灵也不晓得是发了啥善心,今个刚回村,听说火生受了伤立马就赶过来给他救治, 从那药箱子里拿了好多药出来往火生身上使,末了竟然啥诊金都不收!” 喜梅听到大兰的话,脸上也有了一丝动容,“是啊,我要拿钱给她,死活不收,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兰笑了:“你也是,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周家有钱,她也不缺那点药钱……” 喜梅说:“就算不缺,可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等回头火生的伤好些了,我还得登门去跟周姑娘那道个谢……” 沈萤儿听着这两位嫂子的对话,知道她们俩都是善良朴实的人。 谁对她们好,都会记在心上。 沈萤儿跟她们走的近,也是因为欣赏她们的这种淳朴品质。 …… 沈萤儿牵着小福宝回家,经过一户人家院子附近时,刚好主人家正送人出来。 主人家边送还边说着感激的话: “多谢周姑娘,周姑娘医术高明,还是大菩萨啊,一文钱都不收咱的,真是过意不去……” 周妙灵微笑着对那主人家道:“大娘客气了,我也是下河村的,能帮大伙儿做点事儿我很乐意。” 主人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目送周妙灵和周松霞走出院子。 然后,周松霞就看到了沈萤儿母子。 她先是碰了碰周妙灵的胳膊肘,接着扬声说:“有些人呐自以为捡了一张土方子就不得了,治病这玩意儿讲究的是真功夫!” “不就是治疹子嘛,谁不会呀?我家妙灵给乡亲们治疹子分文不取, 不像有些人,又收鸡蛋又收白菜的,还想狮子大张口要回六亩田地?嘚瑟过头啦!” 沈萤儿正埋头跟小福宝说着话,陡然听到周松霞的挤兑,她眉头轻轻蹙了下。 鸡蛋,白菜,那是里正婆娘翠花送过来答谢的。 至于六亩田地的事,那是自己故意拿来堵马桂芝的。 这个周松霞真不愧是下河村的大喇叭,消息灵通。 沈萤儿不想在这些口角问题上跟周松霞缠磨,于是牵着小福宝径直往前走。 然而,周松霞却不依不饶,见到附近有村民在那探头探脑瞧热闹,周松霞又扯着大嗓门开始了: “我劝大伙儿千万别信扫把星,她那张来历不明的土方子是我舅舅生前遗落的,被她捡去了,那药方不全,只有一半!” “完整的药方子在我们妙灵手里,大伙儿要治疹子就来找我们妙灵,不要钱,义诊!” 附近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顿时窃窃私语,对沈萤儿各种指指点点。 沈萤儿本不想搭理周松霞,但听到这话,她停下脚步,留小福宝在原地,她自己则返身走到周家表姐妹面前。 (本章完) 正文 第52章 没教养 第52章没教养 “扫把星你想干嘛?” 看到沈萤儿去而复返,周松霞本能的紧张了起来,用自己身体挡在周妙灵身前。 沈萤儿将周松霞拨到一边,淡漠的目光蕴含着讽刺,直视着面前的周妙灵。 “周姑娘,方才你表姐那番话,是她自己胡咧咧?还是你授意她那么说的?” 面对沈萤儿开门见山的质问,周妙灵清秀的脸微微红了下。 她目光微闪,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还挤出一丝自认为很大方得体的笑容来:“萧四嫂,你在说啥呀?妙灵怎么听不懂呢?” 沈萤儿勾唇,“人话都听不懂,你脑子被驴踢了?” 周妙灵的脸色骤然一沉。 被拨到一边的周松霞也垮下脸大骂沈萤儿:“扫把星你脑子才被驴踢过呢,上来就骂人,你一点教养都没有!” 教养? 周松霞竟然还知道教养这个词儿? 沈萤儿都被气乐了。 但她还是不想搭理周松霞的犬吠,清冷的目光锁定周妙灵:“你听不懂,我就再跟你掰碎了说一遍。” “我还没嫁到你们下河村,你爹周大夫就死了,我连他长啥样儿都没见过,更谈不上捡他的药方!” “你能治,我也能治,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明白?”沈萤儿问。 周妙灵秀眉轻蹙,眉眼间颇似有点困惑,还有点委屈:“你说你没捡,那为啥你手里的土方子跟我爹遗落的那份有七成相似?” 沈萤儿真没想到周妙灵竟然会提出这种脑残的问题。 亏得她先前看到火生的绷带,还在心里夸了周妙灵一句。 啥叫七成相似? 七成相似就是捡了别人的药方? 阿莫西林和头孢克亏同为消炎药,那又怎么说? 盐酸西替利和录雷他定同为治鼻炎的药,是不是两个厂家得打官司? “既然你说你没捡我爹遗落的药方,那你敢说你那土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吗?”周妙灵又问,先前像小白花一样委委屈屈,这会子语气竟然还咄咄逼人起来了。 沈萤儿嗤了声:“我的土方子从哪来的,凭啥跟你交待?你算老几?” 周妙灵沉下脸,怒视沈萤儿。 沈萤儿却已不想跟她多说了,这表姐妹一路人。 解释完全就是浪费口水。 沈萤儿指着周妙灵的鼻子:“再让我听到你们背后泼我脏水,别怪我不客气!” 丢下这句警告,沈萤儿牵着小福宝从容离开。 小福宝边走边扭头朝周妙灵做鬼脸。 气得周妙灵将嘴唇都给咬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周松霞带着旁边那些刚受了周妙灵治疗的村民们围上来,众星捧月般哄着周妙灵。 周松霞更是对着沈萤儿远去的背影愤愤说:“沈氏是扫把星,还是个泼妇,妙灵不气了,咱不跟那种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 先前的那些不快,如同过眼烟云。 回到家,沈萤儿打了水给小福宝洗了脸蛋儿和小手。 却发现平时这个嘻嘻哈哈的小家伙,今个竟鼓着个腮帮子,好像在跟谁生闷气。 “这是咋啦?谁惹咱宝儿生气了?”沈萤儿捏了捏他的鼻子,柔声问。 小家伙噘着嘴儿:“娘是坏人!娘惹我生气啦!” 沈萤儿一愣,挑眉问:“娘哪里做错啦?你说出来,娘改。” 小家伙鼓着小包子脸,委屈巴巴的说:“狗蛋儿说娘不要我了,要把我送给大兰妈妈,做她家的孩子。” 沈萤儿怔了下。 想到自己天还没亮就把还没睡醒的福宝儿送给了大兰,自己进山一直临近晌午才回来,事先也没跟孩子这交待半句…… 小孩子心里本就没底,跟小伙伴们一块儿玩耍的时候,被人说了两句,就有些当真了。 她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狗蛋儿瞎说呢。” “你是娘的宝贝,娘咋舍得把你送人?” 小福宝思考了一下:“那人若是给娘钱呢?给好多好多……” 他抬起小手画了个圈,意思像那么多的钱。 沈萤儿果断摇头,“给再多钱也不换,你是娘的无价宝!” 小福宝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嘴角上翘,又高兴又得意。 沈萤儿也笑了,这孩子真好哄。 比起书里后来那个心机深沉,反复无常的大反派,幼时的他天真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你说啥他都信。 那天那朵曼陀罗花明明是巧妹给他戴上去的,当大兰发火质问的时候,他却帮巧妹扛下来了…… 如此天真善良,又有担当的小豆丁,沈萤儿实在没法将他跟书里后来那个厌世的魔王大反派联系在一起。 当然,她也会一直陪在小福宝身边,伴着他长大,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不求他将来如何的出人头地,只求他能做个三观正的人,健康平安的长大,有家庭,有事业,平凡的过一辈子就可以了。 “娘今天进山有事儿,不方便带你,但娘保证下回出门,一定提前跟你说清楚,好不好?” 沈萤儿蹲在小福宝身前,柔声说,尽管他只是一个孩子,不一定能听懂,但她作为母亲,却有义务告诉他。 一份解释,或许能消除他的不安,让他感觉到安全。 小福宝乖巧点头,并笑嘻嘻伸出手指头:“那咱拉钩钩。” “好,拉钩钩。” 娘俩拉过钩钩,沈萤儿摸着他脑袋说,“虽然娘没带你进山,但娘给你带了惊喜哟!” “什么惊喜?” 小福宝腾地一下从小马扎上起身。 沈萤儿却神秘一笑,起身往灶房去,小福宝也蹦蹦跳跳着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 灶房里,沈萤儿冲燃烧殆尽的灶膛里拖出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瓦罐。 瓦罐好烫,她用柴草包着将小瓦罐放到旁边的地上,吹掉上面的草木灰。 小福宝蹲在一旁,小手拖着下巴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 待到盖子揭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冲了出来,顿时灌满小小的灶房。 小福宝用力吸了几口,急切的问:“娘,这是啥?好香呀!” 沈萤儿笑着说:“炖鹌鹑,我宝儿喜不喜欢?” 这只鹌鹑是她下山的时候在灌木丛里捡的,估计是受伤了飞不起来,刚好被她捡个便宜。 (本章完) 正文 第53章 肉肉真好吃 第53章肉肉真好吃 鹌鹑个头不大,回来拔了毛掏空内脏,也就七八两的样子,但给福宝儿炖个汤还是可以的。 小福宝早已激动得拍着小巴掌跳了起来:“哇,有肉肉吃咯……” 这顿饭娘俩吃得特别的过瘾。 小福宝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满足得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娘,肉肉真好吃!” 沈萤儿帮他把下巴上的饭米粒擦掉,笑意直达眼底。 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多着呢,等娘赚钱了,给你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 娘还要攒钱送你去上学,念书能让人通古今,辨黑白,明事理。 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也会努力让我的宝儿有。 老萧家。 二房周松霞的屋子里,气氛也很不错。 周松霞坐在床边,怀里搂着她的宝贝疙瘩萧月杰。 萧月杰身上的红疹淡下去很多,也没再嚷嚷着痒了,此刻被周松霞抱在怀里,手里还拿着一块桂花糕在吃。 吃得掉渣,渣渣碎屑掉到身上,又落到身下的床上。 周松霞懒得管那些,因为她正一门心思跟屋里的马桂芝还有周妙灵那说着话。 “三弟妹,二嫂我没说大话吧?咱妙灵的医术啊那是得了我舅舅的真传,你和月杰身上的疹子,咱妙灵看一眼就给治好了,牛不牛?” 马桂芝连连点头,朝一旁的周妙灵竖起大拇指:“妙灵妹子太牛了,三嫂佩服呀,我抹了你给的药,浑身都清爽了。” 周妙灵腼腆一笑,“三嫂客气了,大家都是亲戚,理当互相照拂。” 马桂芝笑吟吟又说:“还有你送的那两颗‘玉容丸’,我照着你教的法子生吞了一颗,浑身暖洋洋的,我家老三都说我今个红光满面呢!” 周妙灵‘嗯’了声,“那颗玉容丸用的都是好药,咱女人吞了美容养颜,搁在外面我得卖到两百文钱一颗呢。” 马桂芝瞪大眼:“呀,那么贵?那我可真是捡到宝贝了,多谢你呀妙灵妹子!” 周妙灵轻轻摇头,“不客气,谁让三嫂你跟我表姐是妯娌呢!” 马桂芝连连点头:“对对,我跟二嫂最要好了,我们妯娌从没红过脸。是吧二嫂?” 周松霞一愣,随即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句,“对,我们没红过脸。” 马桂芝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离开了这屋。 她前脚走,周松霞后脚就往马桂芝坐过的地方啐了一口。 “睁眼说瞎话,也就她脸皮厚,那些假话我都说不出来!”周松霞道。 这趟是为了瞒住婆婆蔡氏,不让马桂芝搅局,周松霞才私底下拉拢了马桂芝,让她也沾了便宜一起治疹子。 周妙灵说:“姐,逢场作戏的话,她马桂芝能说,咱也能说。” 周松霞点点头,“对!” 她又想到另一事,问周妙灵:“妙灵,有个事儿姐一直想问你。” 周妙灵正勾了一缕秀发在指间玩弄,闻言撩了下眼皮子:“啥事儿?” “这趟你给村里那帮人治疹子,还给火生治伤,我看你哗啦啦从药箱子里拿药白送他们,我这小心肝都在疼啊!” “你咋那么傻?就算不收诊金,好歹也得把药钱给收回来吧?太亏啦!” 对比周松霞的心疼,周妙灵却是一副不以为然。 “比起我想得到的,区区一匣子药不算什么。”她说。 周松霞睁大眼,尽是困惑:“啊?那你想得到啥?你除了得到几句夸,屁都没有啊!” 周妙灵笑而不语。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表姐这猪脑子是不会懂的。 眼下,她最想要得到的就是村民们的夸赞,打出了好名声,她才有底气再去跟沈晨星那里争取进回春堂的机会。 回春堂前阵子生意清冷,都快要被延年堂给挤压下去了。 可这阵子沈晨星捣鼓出几种神奇的兽药来,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牲畜犯病,其他几家医馆束手无策,只有回春堂行。 沈晨星凭着一己之力将回春堂的生意撑起来了,而且还很不错。 所以,周妙灵更是铁了心要进入回春堂,只有进了回春堂,才能接近沈晨星。 表姐不仅猪脑子,还是个大嘴巴。 她不配知道自己的计划。 …… 沈萤儿在征询了小福宝的同意,留了一碗炖的鹌鹑汤送来喜梅家,准备送给火生补补身子。 刚进屋,便看到火生正趴在床边咳嗽,喜梅在旁边扶着他,脸上愁云惨雾。 “火生哥这是咋啦?” 沈萤儿忙地过来,目光打量着火生。 火生的脸色有些苍白,精气神看起来不是很好,他被喜梅扶着靠坐在床上,没有打绷带的那只手紧捂着腹部。 “你火生哥说肚子有点疼。”喜梅忧心忡忡的说。 沈萤儿来到床边,“具体哪个部位?又是咋样个痛法?” 痛有很多种,不同的部位疼痛的感觉不一样。 锐痛刺痛麻痛酸痛拉扯的痛…… 不同情况下有不同的疼痛反应方式,临床必须根据方方面面的因素来判断病症。 喜梅回答不上来,只能看向火生。 火生的手一直抵着腹部,面对沈萤儿的问,他挤出一个让她们放心的笑容来。 “没事儿,一点儿小痛,过一阵就没了,不碍事。”他说。 喜梅担忧的问:“你跟大赖干架的时候,肚子是不是挨踹了?” 火生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伤面子,含糊不清的嗯了声,“打架哪有那么好事儿?你推我一下我踹你一脚的,都是小问题,躺两天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他挥挥手,没有要说的意思。 沈萤儿也不好多问,于是跟喜梅那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后脚喜梅趁着火生睡着了,也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她找到周妙灵,跟她说了火生的情况。 “有一阵没一阵的痛,周姑娘,火生他不会是被踹到了五脏六腑吧?”喜梅担心不已。 周妙灵自信一笑,“我给火生哥把过脉了,不可能!” “啊?那咋回事呢?之前早上还不痛啊?”喜梅又问。 周妙灵说:“可能是打架的时候肌肉拉伤了,嫂子若不放心,我送你两张活血化瘀的膏药,你拿去给他贴,保准没事儿。” (本章完) 正文 第54章 又发病了? 第54章又发病了? 喜梅连连点头,又要掏钱买,被周妙灵按住。 “这趟回村我是义诊,嫂子不用给钱。” 周妙灵态度坚决,喜梅也不好坚持,千恩万谢了一番,拿着膏药赶紧回家去给火生贴去了。 清早,沈萤儿正在扫院子,忽然听到喜梅家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接着便听到外面有人说:“……是火生发病啦!” 火生哥发病了? 沈萤儿琢磨了下这话,于是赶紧放下笤帚回了屋。 小福宝睡得正沉,估计没个把时辰不会醒,沈萤儿于是锁上屋门直奔喜梅家而去。 喜梅家院子里外,都围了一堆看热闹的村民,厢房里传来喜梅的哭声。 沈萤儿跑进了厢房,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到了。 时隔一宿,火生哥整个人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嘴角苍白,脸如锡箔纸般蜡黄。 他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脑门上冷汗汩汩往下冒,床上,床前的地上,全都是他的呕吐物,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气味。 里正王善宝,来旺,大兰他们都在屋里,大伙儿正跟喜梅那询问情况。 喜梅显然被吓坏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流,说话舌头都在打颤,说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萤儿卷起袖子准备上前去查看火生的情况,身后,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火生的弟弟水生正夹着一只药箱子冲进了屋子,在他身后,还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周妙灵。 “大家让让,大夫来了!” “周姑娘,你快些给火生瞧瞧吧,他突然就痛得不省人事了!” 面对众人的央求,周妙灵点点头,拎着裙裾,踮着脚尖绕过床前地上那一滩滩脏物来到床边。 床上也是火生吐的脏东西,没地儿坐。 周妙灵蹙起眉头,用手绢儿捂着鼻子,同时吩咐喜梅和水生:“你们把他扶坐起来。” 喜梅和水生赶紧上前去扶火生。 火生身体蜷缩成一团,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即便被他们俩扶着也坐不直,那身体是绷紧的,是僵硬的。 “周姑娘,你看这样成吗?”喜梅巴巴着问。 周妙灵的目光却依旧徘徊在床边那一摊污物上,蹙眉说:“再挪过来一些……” 喜梅和水生又艰难的将火生往这边挪了一点,好不容易避开了那摊污物,周妙灵才终于上前将手搭在火生的手腕腕口处。 很快,她就收回了手,并问喜梅:“昨日不还好好的么?咋突然就痛成这样了?” 喜梅满脸恐慌,哽咽着说:“我也不晓得咋就这样了,昨日他那肚子就痛,一阵一阵的……” 周妙灵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喜梅的话:“昨日烧夜饭的时候你去找我,我不是给了你两副膏药么?你回来没给他贴?” 喜梅说:“贴了呀,照着你的吩咐回来就贴在痛处,可那痛不仅没消,还越发严重,一宿没合眼,肚子里的东西都给吐空了,这会子喊他都不能吱声了……” 周妙灵听到喜梅这番话,蹙着眉,转过身去又接着打量火生的眼皮,舌苔,检查他脸上那些敷药的伤口,完事了又拆开他绑着纱布的那条手臂…… 屋子里的人都尽量屏住了呼吸,就连喜梅的哭声都被自己用手掌心给捂住,一双双眼睛追逐着周妙灵的手,仿佛那是一双观音菩萨的手,能起死回生。 周妙灵检查了一番后,打开她带过来的药箱,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找出一只白色细嘴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黑色药丸递给喜梅。 “喂他吃下去,一炷香的功夫他就不会痛了。” 喜梅上前去双手接过那药丸,小心翼翼的捧着。 屋里的其他人见周妙灵如此笃定,也都松了一口气。 喜梅正准备弯腰喂火生吃药,一个身影过来,拦住了喜梅。 “是药三分毒,嫂子,先别急,问清楚了再喂也不迟。” 喜梅抬起头,看到沈萤儿挡在身前并说出这番话,她微微愣了下。 屋里其他人也都有些错愕。 周妙灵蹙眉,很不高兴的质问沈萤儿:“萧四嫂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难道我会害火生哥不成?害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此时,这屋里除了里正和来旺喜梅他们,还挤进了不少左邻右舍的村民。 大伙儿听到周妙灵这么说,纷纷点头,周妙灵是大夫,她爹周大夫从前更是医术了得,人品也过硬,若是连大夫都不能信任,那生病受伤了还能信任谁? 尤其是这围观的人群里还有人恰好受了周妙灵的免费救治,正对周妙灵好感爆棚呢,看到沈萤儿出来插一杠子,那些人也纷纷谴责沈萤儿:“周姑娘是大夫,沈氏你又不懂医术,就别添乱了。” “就是,回头耽误了救治,这责任算谁的?” 沈萤儿不理会那些人的质疑,她的目光只锁定周妙灵,并问她:“我并没有质疑周姑娘的用心,我只是想好奇,想问问这是什么药丸?用来治什么病?” 周妙灵眼底尽是嘲讽:“你又不是大夫,就算我告诉你,你能听得懂么?” 沈萤儿扬眉:“周姑娘就算不想告诉我,也该知会喜梅嫂子和水生吧?身为病人家属,他们有权利知晓火生哥到底是什么病症,这药有什么用途?” 沈萤儿这番话,也给了喜梅和水生提醒。 水生问周妙灵:“是啊周姑娘,我哥到底是啥病咋痛成那样?” 周妙灵剜了沈萤儿一眼,但还是转过头耐着性子告诉水生:“你哥没病,他就是跟大赖打架的时候被踹了几脚,肌肉拉伤。” “睡了一觉,伤势反扑,这是正常现象,我给他吃的是消炎止痛的药丸。” “我这么说,你们听明白了么?” 水生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尴尬的咧了咧嘴:“明白了明白了,多谢多谢。” 他朝喜梅使眼色,想让嫂子接着喂大哥吃止痛药丸。 然而,沈萤儿却再次出声。 “如果只是简单的肌肉拉伤,顶多就是酸痛到爬不起身,根本不会晕厥乏力甚至呕吐!” (本章完) 正文 第55章 让萤儿来! 第55章让萤儿来! 周妙灵冷笑:“萧四嫂,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别以为捡到半张治疹子的偏方就对啥都要指手画脚,肌肉拉伤啥症状,我周妙灵绝对比你清楚,因为我爹当年最拿手的就是跌打损伤!” 周妙灵话音刚落,围观的那些村民再次附和,“当年周大夫跌打损伤那块真是行家啊!” “是啊,我腿折了也是他给治好的。” 不仅这些围观的村民们这么说,就连里正王善宝都暗暗点头。 因为他也找周大夫治过腰伤…… 论起跌打损伤这块,周家确实是行家。 眼见众人纷纷对沈萤儿指指点点,喜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大兰悄悄挪到沈萤儿身侧,小声说:“萤儿,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沈萤儿却不想就这么算了。 今天若是换做别人躺在这儿,不管周妙灵怎么治,她沈萤儿一个字儿都不会说,甚至都没兴趣围观。 但这番躺这里的人是火生哥。 火生哥把已故的萧老四当弟弟,把小福宝当自己的子侄来待,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给福宝留一份,前阵子他去帮大赖家犁田,也带了福宝过去玩耍,福宝想骑牛,火生歇息的时候还将福宝抱上了牛背…… 老萧家那三个嫡亲的伯父,看都不看小福宝一眼。 放眼整个下河村,成年的男性长辈里也就只有火生能这样疼小福宝了。 火生的事儿,沈萤儿必须管。 哪怕别人觉得她在逞能,她也不在乎! 于是,沈萤儿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跟周妙灵那沟通:“就算是跌打损伤,你身为大夫,是不是也该撩起他衣裳来看一眼受伤部位?” 周妙灵愣了下,随即看向床上的火生,浑身脏兮兮的,衣裳上都还粘着未干的呕吐物…… 沈萤儿的眼中划过一丝讥讽,身为一名大夫,竟然嫌弃病人脏污! “不需要撩衣裳,我从他脉象就能推断出来……”周妙灵再次出声。 然而,沈萤儿却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真是跌打损伤,那么在犯痛的部位会如何?” 周妙灵不假思索:“伴随着红肿,淤青。” 她接着又自信的说:“若是没有出现那些症状,就有可能是其他病理症状。” 沈萤儿点头,扭头去看水生。 一个眼神,水生突然就明白过来,他来到床边当众撸起了他哥的衣裳,露出他犯痛的部位。 火生犯痛的部位在腹部,肚脐眼附近。 此刻,那里贴了一张膏药。 水生仔细打量了一番,扭头对沈萤儿说:“皮肤完好无损,一点儿红肿迹象都没有!” 沈萤儿却看向周妙灵。 周妙灵这时脸色也变了变,她顾不上那些脏污了,转身重回床边,俯下身亲自查验火生的腹部。 腹部根本就没有半点挨踹受伤的迹象。 而火生,却依旧痛得迷迷糊糊,头上的冷汗就没停歇过。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周妙灵僵坐在床边,陷入了迷茫,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沈萤儿也跟到了床边,“既然没有红肿淤青,那就不是肌肉拉伤,就该往其他病理方面去分析,简单的服用止痛药丸治标不治本,当下将痛按下去了,稍后还将复发。” 周妙灵冷冷看着沈萤儿,满脸羞恼,却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听出了这里面的蹊跷。 无数道质疑的目光都纷纷落在周妙灵的身上。 就连先前那几个周妙灵的铁杆支持者都识趣的没有吭声。 火生似乎越来越痛,呼吸都急促起来,捂着肚子满床打滚,嘴里开始说胡话。 喜梅慌了,举着手里的黑色止痛药丸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生和来旺他们也都急得跺脚。 里正王善宝这时也忍不住出了声:“周姑娘,火生这情况你到底还能不能治啊?” 周妙灵的脸红得能挤出水来。 她目光闪躲,秀眉紧蹙,坐在床边不发一言。 大兰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直接就喊说:“你要不能治,你就让到一边去,让咱萤儿来试试!” 她这话也提醒了王善宝他们,“对,萤儿来试试!” 先前听沈萤儿说那么多,头头是道的,加之以前她给大伙儿治过脚伤,这两天又帮众人治好了疹子。 即便她不是大夫,却无形中让大兰和王善宝他们觉得她靠谱。 沈萤儿正准备当仁不让,结果周妙灵抢先一步站起身,她俏脸染上了薄怒,大声说:“我当然能治,不过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本姑娘又何必凑这个热闹?让她治吧,我走了!” 撂下这话,周妙灵一甩辫子跑出了屋子。 她几个铁杆在后面喊她,她头也不回,一阵风似的跑远了,就连药箱子都忘了带走! 大兰撇撇嘴:“跟上回给来旺他们治脚一样的路数,上回也是这样,撂下个烂摊子就赌气跑掉了,德性!”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就连先前那几个铁杆,都暗暗叹气,这周姑娘啊,到底还是太年轻…… “或许周姑娘是真的能治,是被沈氏给气跑了呢?”人群中还是有人帮周妙灵说话。 “对呀,把真正的大夫给气跑了,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哦?” “我看火生痛得快要不行了……”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这让屋里的气氛比先前更加凝重。 沈萤儿卷起袖子来到床边,声音不大,却平稳从容。 她无视那些人的质疑,只吩咐水生:“把周妙灵的药箱拿过来。” 药箱到手,沈萤儿从里面找出一副银针。 然后扭头扫了眼身后屋子里的众人,又吩咐水生:“留下你和喜梅嫂子给我打下手,其他闲杂人等都出去。” 水生二话没说,起身就去遣散围观人群。 这些村民本来不想走,想留下来看看沈氏到底有啥能耐救火生,结果听到驱赶都不高兴。 王善宝和来旺见状都拉下脸来,王善宝自己带头出了屋子,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赖在屋子里,终于,屋子里清净下来,除了床上痛到昏迷不醒的火生,便只剩下沈萤儿,水生,还有喜梅。 水生正准备询问沈萤儿该如何施救,沈萤儿已沉声吩咐他:“你俩扶着火生哥让他尽量躺平,我来给他扎针!” (本章完) 正文 第56章 我四哥晓得不? 第56章我四哥晓得不?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水生打死都不敢相信,原来银针还可以这样扎! 七根银针,围绕着哥哥的肚脐眼,分别从七个不同的方位扎进去。 虽然纤细如牛毛,可却比水生自己的中指还要长。 就那样被萧四嫂捻在手里,旋转着,一寸寸缓缓刺进人的皮肉里,一直往里,直到最后那银针露出外面的部分不足三寸。 扎这么深,那不得扎穿内脏么? 水生暗暗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可奇怪的是,那七根悉数没入哥哥身体里的银针,别说扎穿内脏了,伤口竟然连一滴血珠子都没有渗出来! 这也太神奇了吧? 水生暗暗称奇,忍不住偷偷打量沈萤儿。 自己这个看客惊得掌心里都是冷汗,大气不敢出。而她这个施针人,却是面色平和,气定神闲,那银针在她手里灵巧得就跟玩儿似的! 从扎针,到拔针,她做得有条不紊,水生却看得惊心动魄! “别瞅我了,瞅你哥,他一会儿就该醒了,醒了立马喂他喝点盐水。” 一道不掺杂半点感情色彩的声音传进耳中,水生的脸躁了下,立马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好,我这就去搞盐水。” 水生落荒而逃,床边剩下沈萤儿和喜梅。 喜梅忧心忡忡,问:“萤儿,你火生哥到底是啥病啊?” 沈萤儿:“阑尾炎。” “啥炎?”喜梅不解。 沈萤儿照着火生腹部比划了一下:“肚子里有一截肠子末梢坏掉了,引发的疼痛。” “啊?里面的事儿啊?”喜梅差点瘫软下去。 而水生刚好这当口也端着盐水回来,听到这个,他手里的碗也差点没捧稳。 “四嫂,你把这些银针扎下去,是不是就能治好我哥坏掉的那截肠子?”水生硬着头皮问。 旁边,喜梅也是忐忑的望着沈萤儿。 叔嫂两个都慌了神,若是外面的事儿,都好解决,可这脏腑里面的东西坏掉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可咋整? 沈萤儿敛眸,她正准备实话实说的当口,火生醒了。 喜梅和水生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当家的,你咋样啊?” “哥,你好些了吗?还痛不?” 叔嫂俩围在火生的床前嘘寒问暖,沈萤儿则站到了床尾这边。 火生睁开眼,看到他们,脸上露出几分虚弱的笑意。 “好多了,没那么痛了……” 喜梅和水生悬着的心稍稍松缓了几分。 喜梅又问沈萤儿:“萤儿,先前你的话被打断了,你说你火生哥是阑尾炎,那病咱从没听过啊。能治吗?” 顿时,火生,水生,几人的目光齐聚沈萤儿的身上。 对于这个陌生的病名,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满头雾水。 望向沈萤儿的眼神,都是迷茫无助,甚至还有未知的恐慌。 这样的眼神,沈萤儿前世见得太多太多。 如若换做两天前,面对阑尾炎,沈萤儿肯定是有心无力。 但如今不一样了。 七星曼陀罗,还有那块陨铁给了她底气。 沈萤儿淡淡一笑,“我能治。” 一家三口明显都松了口气。 就连火生紧绷的身体都松弛了几分。 他笑着说:“我信萤儿,先前我痛得不行,眼前发黑,她给我扎了针,我好多了,感觉自己都能下地干活!” 喜梅听到这话,心里更是轻松下来,但脸上还是故意绷着:“那可不成,你得好好休养几天,咱家的田地大赖去犁去了,你不许操心。” 火生笑着点头。 沈萤儿也微笑着,叮嘱了火生几句,又让喜梅喂他喝几口盐水,然后她先告辞了。 “四嫂,我送送你。”水生追出了堂屋。 沈萤儿没有拒绝水生的相送,“水生,你常年在外面跑,结识的人多,你帮我个忙吧。” 虽然自己的年纪比水生小两岁,可这嫁给了萧承渊,自然就要照着男方这边的辈分称呼来。 水生得唤她嫂子,她直呼他名字即可。 “四嫂,有啥事儿你直接吩咐就是了。”水生笑呵呵的说。 面前这个年轻人浓眉大眼,皮肤有点黑,但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很白很整齐,给人感觉很不错。 沈萤儿微微一笑:“水生,我想让你帮我找个铁匠,要很有经验的那种!” 水生还以为是让他做啥高难度的事呢,没想到只是找铁匠。 他哈哈一笑说:“四嫂,那还不简单,镇上的张铁匠李铁匠我都认得,他们也都很有经验,尤其是张铁匠,他家开了铁匠铺子,十里八村庄户人家的刀具,锄头铁耙啥的,都是他给打的!” 沈萤儿觉得可以去试试,于是跟水生这约了个时间,让他带自己去找张铁匠。 临走的时候,水生突然又喊住她。 “还有事?”沈萤儿问。 水生挠了挠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问她:“那啥,四嫂,我就想问问你会医术会扎针这些事儿,我四哥他……晓得不?” 沈萤儿挑眉:“他晓不晓得,重要吗?” 水生垂下手,一脸认真,“当然重要啊,他可是你男人,是小福宝的爹!” 沈萤儿被他这较真的样子弄得有点莫名。 随即一想,他跟萧承渊当初是发小,就算萧承渊死了都两个多年头了,这份兄弟情也还在那。 但对沈萤儿来说,萧承渊于她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就算她努力搜索原主沈氏的记忆,对那个原配丈夫,记忆都很模糊,只知道那个男人个头很高,身形挺拔,性子清冷,跟沈氏即便是夫妻,但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将自己关在屋里看书,除了新婚那一夜两人同房,婚后第二天起,两人便是分屋睡觉。 虽是夫妻,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却形同陌路。 且沈萤儿看小说评论区的时候,看到别的读者剧透,当初萧承渊发生意外客死他乡,很可能卷入了一场情事中。 所以即便他是小福宝的亲爹,沈萤儿对他也提不起半点好感,甚至说起他时,她语气里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嫌恶: “他坟头草都齐腰深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都不与他相干!” 水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本章完) 正文 第57章 一起去镇上 第57章一起去镇上 且从四嫂的语气里,水生感觉她对四哥的怨念很深很深啊。 见水生杵在那里傻愣愣的走神,沈萤儿暗暗皱眉。 她回到水生跟前,轻叹了口气:“逝者已矣,咱就不要再提了,水生,找铁匠的事咱得尽快,因为……这涉及到你哥哥的病!” 水生猛地回过神,惊愕的望着沈萤儿,“四嫂,你这话啥意思?你……你先前不是帮我哥治好了么?他都不痛了啊!” 沈萤儿摇头,脸色也凝重下来。 “先前我不过是通过施针来刺激穴位,以达到镇痛的效果,那只是暂时的,也只能镇住七八成,根源问题没得到解决,你哥早晚还会像今天这样发病。” 有些话沈萤儿没说太透彻,虽然火生是慢性阑尾炎,但炎症随时随地都在加深,严重了会有性命危险。 “四嫂,那你给我哥治啊!你咋不治呢!” 水生急了,差点跳起来,语气里还夹杂了一丝责怪。 沈萤儿理解他的心情。 她心平气和的告诉他:“我正在想法子给他治,所以才需要你带我去见张铁匠,这是我治疗环节里的重要一环!” 水生再次傻眼了。 他做梦都想不通给他哥哥治病,和找张铁匠能扯上啥关系? 但他没法再问,因为沈萤儿说完这些便已径直离开。 且看她那架势,就算他再追上去打听,她也不见得会说。 这个萧四嫂,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本事有了,脾气也有了。 如果她知道四哥还活着,会咋样? 哎,那些先不操心了,回去就安排下,赶紧的去找张铁匠才是要紧! …… 去往同福镇的路上,小福宝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他被水生驮在背上,一路上见啥都新奇得不行,小嘴儿就说得没停过。 对他的那些好奇的询问,尽管很幼稚,但沈萤儿都会耐心的回答。 因为她知道这是小福宝长这么大,头一回来镇上,对孩子来说,这可是比过年还要激动的事情。 娘俩一路上有说有笑,这让水生再一次在心里刷新了对沈萤儿的认识。 原来萧四嫂并不是真的寡言冷清,而要看对什么人啊。 很快到了同福镇。 镇子口有一家卖早茶的铺子,包子馒头搁在蒸笼里,架在烧热水的大锅里就摆在铺子门口临街蒸,阵阵香味扑鼻。 小福宝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沈萤儿笑了笑,跟水生那商量,“前面包子铺那里等一下,我去买点包子给福宝儿,他还没吃早饭呢!” 今个水生办事非常给力,沈萤儿才跟他吩咐找张铁匠,他回家后跟火生喜梅那交待了一声,径直就来跟沈萤儿汇合了,张罗着去镇上。 当时小福宝才刚起床,听说要去镇上,也吵着要去。 沈萤儿想着福宝儿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村子,那就带去镇上玩玩吧。 这会子时辰尚早,也不是很热。 沈萤儿去买包子,水生带着小福宝在路边一棵树底下等。 很快沈萤儿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只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大肉包递给小福宝。 又拿了三只馒头塞给水生。 “四嫂,我不饿。”水生推拒。 沈萤儿说:“再不饿也到了早饭饭点,给你就接,别客气。” 这一路都是水生驮着小福宝,冲着这个,沈萤儿请他吃三只馒头也是应当。 照理说请吃肉包最合适。 可水灾后这些面食价格都涨了不少。 这样的馒头平时两文钱一个,这会子涨到了四文。 肉包往常两文,而这会子直接到了八文。 请不起。 沈萤儿咬咬牙买了两只肉包给小福宝,余下的四只馒头水生三只,她一只。 “四嫂,你吃那么少咋成?我再给你一只吧!”水生将手里的馒头又匀了一只给沈萤儿。 沈萤儿摇头:“我够了,多了吃不下。” 旁边,小福宝左右手各抓着一只肉包子,右手的肉包子刚咬了一口,肉汁滑到嘴里,好美味呀。 这样的肉包子,小福宝感觉自己小肚子能装十八个! 可当听到水生和沈萤儿的对话,小福宝眼睛眨了眨,对沈萤儿说:“娘,这只我吃不下,你包起来,带回家吃。” “好。”沈萤儿于是用油纸将那只肉包裹起来。 小福宝牵开衣裳兜兜,示意她塞进去。 沈萤儿不疑有他,塞了进去。 小福宝拍了拍衣裳兜兜,这只肉包子他要带回家去,夜里跟娘一块儿吃。 张记铁匠铺。 临街的两间铺面里卖的是各种铁质农具,大到锄头铁耙铁锹,小到剪刀绣花针啥的,货品齐全,应有尽有。 两个伙计在前面铺子招呼顾客,见到水生,赶紧过来打招呼。 沈萤儿听他们对话,原来水生没吹牛,他是这里的常客,跟张掌柜是熟人。 得知张掌柜在后院招待一位客人,于是水生让其中一位伙计去传个话。 张掌柜很快就从后院过来了,看年纪应该比里正王善宝还要大几岁,但因为长年打铁,身子骨练就的格外强健,所以看起来红光满面,嗓门也洪亮,一点都不显老迈。 水生给双方简单做了引荐后。 张掌柜得知沈萤儿是过来请他打造东西的,而且原材料她自备,张掌柜觉得这有点意思,招呼着他们往后院去详谈。 刚到后院,小福宝就被树底下笼子里那只灰毛长耳的大兔子给吸引了。 “兔兔,我要看兔兔。” 他挣扎着从水生背上下来,就往兔子那边去,蹲在笼子前舍不得走。 “四嫂,你就让他在这里看兔子吧,咱先去忙事情,一会儿就过来了。” 水生跟沈萤儿这建议。 沈萤儿环顾四下,院子里比较安静,喧闹都在前面的铺子里。 且这院子里没有水,也没有其他一些危险隐患。 他们几个就在旁边的那间打铁的屋子里去商量事情,福宝待会喊她也能听到,更主要的是,福宝一进来就被兔子给迷住了,这会子就算沈萤儿亲自去揪着他耳朵把他带走,他都不乐意。 沈萤儿点点头,那就随他陪兔子玩一会吧。 两人随着张掌柜进了旁边的屋子商量事情。 院子里,小福宝蹲在笼子前,小手抓着笼子的铁条正歪着脑袋好奇的跟里面的兔子问话呢:“兔兔,你咋一个人待这呢?” “你娘亲哪里去啦?” “它是不是不要你啦?兔兔,你好可怜哦……” (本章完) 正文 第58章 父子相见 第58章父子相见 楚云涧刚从旁边的一间会客屋子里出来,才到门口,就听到小孩子的童言童语。 他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边的铁笼子跟前,正歪着小脑袋跟笼子里的兔子说话呢。 咋一眼,他以为是鸿儿。 因为这身形太相似了。 随即一想,怎么可能呢?鸿儿正在书房里练字,更何况,鸿儿穿的衣裳布料都很讲究,而眼前那孩子,看身上的穿着明显是庄户人家的孩子。 楚云涧驻足,不由得往那边多看了一眼。 那兔子趴在笼子里,口鼻煽动着,并不怎么搭理那孩子。 而那小家伙怕是对兔子的这份高冷有所误解,自言自语了一番不见对方有反应,竟然从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他献宝似的朝那兔子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兔兔你是不是饿啦?我有肉包包,给你吃哈!” 楚云涧微微挑眉,兔子这种生物不吃荤,这个小家伙虽然不懂兔子的进食喜好,但却很有爱心。 从楚云涧的角度,看不到那那孩子的正面,但他的背影,还有这幼稚的举动,却让他忍不住再次想起了家里的鸿儿。 鸿儿从小就患了一种病,大夫说那是一种心病,估计跟那孩子从小就没娘有关系。 鸿儿不喜欢跟人接触,除了他这个爹! 有一回他带回来一只兔子给鸿儿解闷,鸿儿虽然没什么明显反应,但从他每天做完功课都会去看那只兔子,就能看出这孩子愿意接纳兔子。 楚云涧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预兆,然而这份欣喜还没持续三天,那只兔子突然暴毙。 查清了原因,原来是鸿儿每天探望那只兔子的时候,担心兔子吃不饱,会瞒着长随,偷偷给它喂食。 小孩子不懂喂养兔子的技巧,结果将兔子给喂死掉了,这件事虽然他并没有责怪鸿儿,但是鸿儿内心却很自责。 从那以后,即便他再带回小猫小狗这类小玩意儿送鸿儿,鸿儿都很抗拒,甚至不再多看一眼。 楚云涧知道,鸿儿还是没有走出那个阴影,甚至,比以前更内向更自闭了。 眼前,这个背影很像鸿儿的小家伙已经从口兜里掏出一只被挤压变形的肉包子。 他小心翼翼的掐下一小块往笼子里投喂,嘴里还在叽叽咕咕的跟兔子说着话: “这只肉包子是我留给我娘的,只能掐一小块给你哟。“ “兔兔,你要大口大口吃东西,我娘说了,吃东西才能长棒棒……” 这些孩子气的话……楚云涧暗觉好笑,紧绷的脸也柔和了几分。 他准备举步过去制止这场‘悲剧’,突然,墙角那边的狗洞里钻进来一只身上秃噜皮的流浪狗。 那狗进了院子便直奔铁笼里的兔子而去,还没到近前便已亮出森白的犬牙! 兔子和孩子都受到了惊吓,兔子吓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唧唧乱叫。 孩子也吓到了,包子掉到了地上,但下一瞬他却抓出挂在腰上的那把弹弓,又从另一侧口兜里掏出一颗石头子裹在弹弓里射向那恶狗。 “恶狗,滚开!” 稚气的声音,毫无半点威慑力,然手里的弹弓却果断射出。 “砰!” 小石头子不偏不斜,刚好打在那狗脑袋上。 狗嗷呜了一声,脊背微微下沉,冒着绿光的双目锁定了那孩子,接着,它纵身一跃扑向那孩子…… 楚云涧目光微沉,身形掠过,一脚踢在那狗的腹部。 狗被踢飞到墙角,嗷呜一声惨叫,爬起来夹着尾巴就从原狗洞里跑了。 楚云涧俯身准备去抱跌坐在地的孩子,小家伙却一骨碌爬起身,捡起滚落在地的包子,小心翼翼吹去上面沾惹的灰尘。 然后将包子再次揣进口兜里,这才转过身,仰起头望向楚云涧,稚气的声音很真诚的道谢:“叔叔,多谢你帮我赶跑坏狗!” 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楚云涧那张错愕住了的俊脸! 这孩子……好眼熟! 在哪见过? 就在这当口,旁边那间炼器屋子里也冲出几人,为首的便是沈萤儿。 “宝儿!” 沈萤儿口中焦急呼唤着小福宝的名字,一阵风般跑到院子里的树下。 先前她正跟张掌柜那边探讨事情,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狗的叫声,她顿感不妙,扭头便看到一只狗扑向小福宝。 她脑子里跳出前世看到的那些网络新闻,很多小孩被大型犬攻击的惨烈画面……当时就吓得不行! 当看到小福宝安然无恙的站在地上时,沈萤儿这才找回自己的魂儿。 她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还是不放心,目光上上下下再次检查着。 当沈萤儿出现在院子里的一刹那,楚云涧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他看到这孩子,会感觉到亲切。 原来,这个孩子竟是小福宝! 他留在下河村的唯一血脉! 楚云涧的目光落在小福宝的身上,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有点紊乱。 当年沈氏生下孩子没多久,他不留一言便离开了老萧家,并很快就传回死讯。 在外人看来,萧承渊是想要抛妻弃子,却被老天爷惩罚客死异乡。 但这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 倘若他真是那种抛妻弃子之人,大可不必等到沈氏生下孩子…… 这两年多的时光里,他每隔半年便会派人乔装成走街串巷的货郎潜回长坪村,记下小福宝的模样,再回来细细回禀他,包括这孩子耳朵背后长了一颗小红痣,楚云涧都一清二楚…… 在他的书房有一层上了锁的抽屉,里面藏着的画卷都是他这两年来画的孩子的画像,从怀里抱着的婴孩,到牙牙学语学的周岁孩童。 一岁半的那张,他已经学会走路了,系着红肚兜走得歪歪扭扭…… 两周岁的那张…… 两周岁的那张他没来得及画。 因为当时他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差点丢掉性命。 没想到再见这孩子,他都快三岁了…… 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的小褂子,袖子卷到了胳膊肘,露在外面的小手臂如藕断般细嫩白净。 虎头虎脑,双眼又大又明亮,机灵慧黠。 (本章完) 正文 第59章 保护兔兔 第59章保护兔兔 胎发被保留下来,扎成了一根小小的冲天辫竖在头顶,发梢绑着红头绳。 这么一看,真像年画里寿星老座下捧着仙桃的童子! …… 沈萤儿将小福宝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确定孩子完好无损,连皮都没破,她才彻底放下心。 同时她又很严肃的告诫他:“宝儿,下回遇到这种事,你不要管,更不能上前,你得躲到一边去然后大声喊大人……” 小福宝却皱着小眉头很固执的说:“不行呀娘,来不及啦,坏狗要咬兔兔,我必须赶走坏狗,保护兔兔!” 沈萤儿无奈,扶着他瘦弱的小肩膀,语重心长说:“娘知道宝儿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可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你现在是打不过野狗的, 还会让自己受伤,你受伤了,娘就会伤心。” 小福宝亮出他手里的那把弹弓,非常自信的说:“我是小孩子,可我不傻,我会用武器呀!” 沈萤儿扶额,好吧,咋说咋有理,她都说不过他了。 水生和张掌柜也都随后赶到,张掌柜看到孩子无恙,赶紧跑去墙角狗洞那里找东西暂且堵上。 水生看到楚云涧,愣了下,“四……楚东家,好巧啊,哈,哈哈!” 他挠了挠脑袋,尴尬一笑,差点露馅儿。 然而,楚云涧扫向他的目光明显染了不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责怪。 水生愣了下,看到身旁这对娘俩,水生顿时明白过来。 四哥这是不满他没照顾好小福宝,险些让小福宝被狗咬嘛? 水生好冤枉啊…… 他也没料到这院子里会钻进来一只野狗啊! 水生的声音,让沈萤儿镇定下来,她这才想起先前是楚云涧救了她儿子。 她站起身,面向楚云涧,微微欠身,非常真诚的跟他道谢:“先前多亏了楚东家,不然我儿子肯定被狗咬,真是万分感激!” 楚云涧将目光从小福宝身上收回,他望向沈萤儿,目光再次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楚云涧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的再次扫过小福宝,小家伙正在摆弄那只弹弓。 而那只弹弓已经坏了,他皱着小眉头在那摆弄着,嘟着小嘴,显然很不开心。 水生见状,赶紧过去将他抱起来,并哄说:“没事没事,回头水生叔给你做个新的弹弓!” 小福宝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伸出小手指要跟水生拉钩钩。 楚云涧收回视线,接着对沈萤儿说:“你儿子被你教导的很不错。” 善良,有爱心,面对恶犬临危不惧,有勇有谋。 且对帮过他的人,还懂得道谢,明明三岁还不到,却能做到这些,可见跟沈氏的教导有关。 任何人听到自家孩子被夸赞,都会高兴,沈萤儿也不例外。 所以,她破天荒的对楚云涧笑了笑,并说:“多谢楚东家的夸奖,我家宝儿生性善良,有点小调皮,但还是很懂事的。” 说起自己孩子的时候,她就容易犯一个天底下母亲都容易犯的通病。 那就是情不自禁的也会跟着一块儿夸几句自家孩子,而且还边夸边笑,眼角眉梢都是自豪。 这笑容不是给楚云涧的,而是给小福宝的。 所以她的笑容很纯粹,清澈的眼眸里点点笑意,如揉碎了的暖阳。 楚云涧暗暗错愕。 这是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她笑。 以前她总是垂着头,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唯唯诺诺……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暖,让人一点儿都不反感,甚至还感觉很舒服。 沈萤儿道完谢,便从水生怀里接过小福宝。 “楚东家你先忙着,我们先走了,您啥时候有空去了下河村,还请到家里去喝碗茶。” 她又跟楚云涧这道别。 人家刚刚从恶犬嘴下救了自己儿子,所以沈萤儿临走前还不忘跟他说两句客气话。 尽管在今天之前,她每次淘米烧饭都不忘腹诽几句楚云涧这个奸商…… 但一码归一码,人家救了她儿子,这是大恩。 楚云涧点头,“去吧。” 沈萤儿又朝水生那招呼了声,水生说:“四嫂,你确定不需要我送你们?” 沈萤儿摇头:“不需要,你再帮我去别处打听打听,有消息了赶紧回村说一声,我先回了。” 水生:“好!” 沈萤儿抱着小福宝转身之际,小福宝还不忘朝楚云涧这挥挥小手:“叔叔再会!” 楚云涧微微一愣。 负在身后的修长手指微微一动,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的朝小福宝点了下头,目送他们母子离开。 “四哥,关于先前那狗的事儿我得跟您这解释一下……” 水生搓着手一脸惭愧的开口,刚出声便被楚云涧打断。 “他们母子来这里做什么?”楚云涧有点不解。 这里是铁匠铺子,往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就算是妇人要买啥剪刀,绣花针的,基本也都在杂货铺子里解决。 水生不敢隐瞒楚云涧,直接将实情托出:“四嫂想让张掌柜帮忙打一副刀子,打刀子的铁石头她都带来了,结果张掌柜说他接不了这活。” 什么? 楚云涧剑眉微挑,疏淡的眉眼间终于多了一丝波动。 她一个妇道人家,打刀子做什么? 张掌柜堵好了狗洞回来了,楚云涧直接问他:“老张,你打了一辈子铁,怎么今日却接不了一个女人的生意?” 被问到这事儿,张掌柜汗颜。 他朝楚云涧这摇摇头道:“不瞒楚东家,那位大姐带来的铁石好生怪异,我前所未见,怕驾驭不好反倒糟蹋了人家的东西,只好拒绝。” 楚云涧微微眯眼。 须臾,他吩咐水生,“你去将她喊回来,待我看看那块铁石。” …… 被寄予希望的张铁匠竟然接不了这活,这让沈萤儿颇为失望。 但转念一想,这陨铁来自宇宙,是其他星球毁灭掉落在地球上的一块含铁量高的陨石。 张铁匠毕竟只是一个小镇上的铁匠,就算打了一辈子铁,可他炼器房里的那些半成品和原材料沈萤儿都看过了,清一色的生铁。 品质独特的陨铁,他没见过,不敢接这活儿也可以理解。 只能期待水生能打听到更厉害的铁匠师傅了! 只是这样一来,给火生哥割除阑尾的手术就得延后…… “娘,我们去哪?是要回家嘛?” 小福宝脆声的询问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路边那些叫卖的摊铺。 (本章完) 正文 第60章 病叔叔 第60章病叔叔 沈萤儿从小福宝的话语听出他还没有玩够,于是对他说:“宝儿先陪娘去办下正事儿,完事儿了娘带你去逛瓦市。” 小福宝不清楚瓦市是啥,但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于是拍着小手说:“好呀好呀!” 沈萤儿笑了笑,背着小福宝往回春堂方向去。 她手里有麻沸散的配方,也得到了最关键的一味药七星曼陀罗。 现在,她只需要去回春堂将其他几味药材配齐,就可以动手制作麻沸散了。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则是她想去了解下上回那几副兽药的销售情况。 回春堂。 这一回沈萤儿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跟上回不一样了。 上回的回春堂门可罗雀,里面冷冷清清,小厮东来一个人蹲在门口生闷气。 而这回,门口进进出出都是顾客,还添了面生的小伙计在那招呼顾客。 沈萤儿背着小福宝进了大堂,一眼便见沈晨星正在招呼一位顾客。 看样子那顾客应该是来买药的,家境还不错,在顾客的身后跟着仆人,仆人臂弯里抱着一摞捆绑的药包。 而沈晨星正跟那顾客耐心的介绍着这些药的用法用量,以及相关禁忌。 沈萤儿随便听了几句,都是关于家禽家畜那块的,看来这位顾客正是过来买兽药的。 看到沈萤儿进来,沈晨星目光微微亮了下,他朝沈萤儿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跟那位顾客将事情交待清楚。 直到顾客完全听明白,沈晨星才让东来代替他送顾客出门,自己则转身往沈萤儿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刚在招呼客人,让大姐久等了。”沈晨星过来后,先是抬手朝沈萤儿这拱了拱,真诚的告了个罪。 沈萤儿微笑着说:“沈东家言重了,你耐心招呼顾客,这是应该的,我也没啥急事儿,等一会儿也无妨。” 沈晨星轻轻点头,对沈萤儿的通情达理颇为欣慰。 这位大姐虽出自乡野,却很能体谅人。 沈晨星的目光又落在小福宝的身上,他的目光温和细腻:“一段时日不见,小福宝似乎长高了。” 沈萤儿也打量了一眼小福宝,笑了笑说:“是么?我这天天瞅着,看不明显。” 沈晨星却很认真的点头,“我能看得出。” 此时,东来送完顾客也回来了,看到小福宝,东来弯下腰来逗他:“小福宝,还记得我不?” 小福宝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眨巴着,笑嘻嘻的说:“当然记得呀,石洞里的病叔叔和大哥哥呀!” 大哥哥肯定是东来无疑了。 那个病叔叔…… 沈萤儿目光落在沈晨星身上,有点尴尬。 “那啥,小孩子不懂事,沈东家……” 她想解释两句来缓解下尴尬,然而刚启口便被沈晨星打断。 “小福宝说得很贴切,当时我确实病恹恹的。”他微笑着说,脸上看不出半点羞恼。 沈萤儿松了口气。 这时,小福宝仰起头问沈晨星:“叔叔,你身上现在痛不痛呀?” “啊?”沈晨星还没反应过来。 小福宝又踮起脚告诉沈晨星:“你要是痛,我可以叫我娘帮你吹吹,宝儿上回这里痛……” 小福宝指着自己的小肚子,“……我娘吹吹就不痛了,我娘好厉害的!我娘还给我揉小肚子,我娘的手好厉害呀……” 沈晨星听到小福宝这番话,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夜他发病时沈萤儿帮他揉按胸口的场景。 掌心贴着胸膛,那股温热渗透进皮肤的感觉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他清俊的面庞不由得燥热了几分,耳后根也微微红了。 他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小福宝几句,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去看沈萤儿。 发现沈萤儿并没有因孩子的话而有所联想。 她脸上挂着落落大方的笑容,直到小福宝说完了,她才温柔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语气里都是宠溺:“好啦,叔叔身体已经恢复得很棒啦,你就不要替叔叔操心了!” 小福宝俏皮一笑。 这让一旁的沈晨星感觉想太多的人好像只有自己。 他轻咳了声,压下那一丝尴尬,对小福宝说:“叔叔身体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叔叔这里有糕点吃,我让东来哥哥拿给你,好不好?” 小福宝一听有点心吃,眼睛顿时亮起来。 “好呀好呀!” 沈晨星吩咐东来,“你带小福宝去后院拿点心。” 东来点头,朝小福宝伸出手,“来吧小家伙。” 小福宝立马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东来,边走边稚声稚气的说:“东来哥哥,我手小,可能拿不了两块点心。” 东来故意问:“那可咋整?” 小福宝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口兜:“可我有口兜呀,能装好多好多……” 东来乐了,“你这小鬼头,还想边吃边拿呀?这可贪心的!” “……” 对话传到这边,先前那番‘吹吹’的话都没能让沈萤儿红脸,而这回,她却忍不住红了脸。 沈晨星似乎看出了沈萤儿的那么一点点尴尬,含笑望着福宝走开的方向,说:“福宝儿这孩子胆气大,不怯生,大姐,你教导的很好。” 沈萤儿回过神,对他尴尬的笑了笑,“胆子是不小,就是有点馋嘴。” 沈晨星说:“小孩子馋嘴很正常,即便是我们大人,也是喜欢美食的,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嘛。” 沈萤儿点头。 沈晨星招呼她坐,她没坐,而是跟他谈起了正事。 “沈东家,这趟来医馆,我是想跟你这买些药材的。” …… 沈晨星将沈萤儿需要的药材分门别类的包好,并捆扎在一起,厚厚一摞。 他将这一摞药材塞到沈萤儿手里:“大姐,请拿好。” 沈萤儿双手接过药材,沉甸甸的。 “我该给你多少钱?”她问。 沈晨星却摇头,“不需要给钱,这是我送大姐的。” 沈萤儿讶了下,随即将药材推送回去,很坚决的说:“无功不受禄,若是白送,那我就不要了。” 沈晨星微笑着又将药材塞给沈萤儿:“大姐别急,且听我说明原委。” “这并非无功受禄,当初我这医馆生意惨淡,濒临倒闭,是大姐的几副兽药方子让医馆起死回生。” (本章完) 正文 第61章 不太合适吧? 第61章不太合适吧? “即便大姐今日没过来,我也正打算派东来去一趟下河村告知大姐。” 沈晨星走过去,拿起一本账簿递给沈萤儿,“这段时日的账都在这,请大姐过目。” 沈萤儿更加诧异了。 “沈东家,这是你们回春堂的账簿,给我一个外人看,不太合适吧?” 沈晨星目光赤诚,“自从大姐赠予药方,我们便是合伙人,这账簿,大姐看得!” 既然沈晨星如此豁达真挚,沈萤儿也就不必拘泥。 她点点头,双手接过账簿,当着他的面坦坦荡荡翻看起来。 她专注于看账目,却忽略了一事。 而那事,却被沈晨星暗暗看在眼底,这让他对沈萤儿更加好奇。 上回这位大姐送兽药药方过来的时候,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明了,他猜想她这药方应该是从别处得到的,又或者她报出药名,别人帮她写下来的。 她自己应该是不识字的。 毕竟这年头,不说乡下,即便在城镇,也不是谁都有条件念书识字。 尤其是女人家,识字的就更少了。 可面前这位大姐,不仅看得懂账簿,还会医术,且她上回帮他救治时采用的手法,他前所未见! 她真的只是一个出生乡野的村妇么? 沈萤儿看完了账簿,并将它合拢好放回原位,对沈晨星这真诚道贺:“恭喜沈东家。” 是的,靠着那些兽药,这短短十来天里,医馆的生意不仅起死回生,而且还有蒸蒸日上的势头。 刨除各项成本花销,单单兽药那一项,便有将近二十两银子的进项。 照着当初二人约定的五五分账,截止这一刻,沈萤儿可以拿到十两银子的分红。 沈晨星拿出两锭银子交给沈萤儿:“照着当初的约定,这是大姐你的分红。” 沈萤儿淡然一笑,从他手里取了一锭银子拿手里,并道:“我拿五两,剩下的五两,是我买药的钱!” 沈晨星微愕,看了眼手里剩下的五两银子,“大姐,那些药材远不需这么多钱,我还得找你钱……” 即便水灾后各类物价都涨了,回春堂的药草也相应的抬高了一点,但桌上这一摞药材顶多二两银子,不可能再多! 沈萤儿莞尔:“不需要找钱,余下的钱就当是我预付的定金,这往后,我应该还会来你们这买药材的!” 沈晨星听出她这话里有长期来往合作的意思…… 他目光温润,轻轻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尊重大姐的意思。” 这边刚谈完正事,后院,东来便牵着小福宝回来了。 好家伙,小福宝两只小手各抓着一块点心在吃,两只口兜里也被塞得鼓鼓囊囊。 沈萤儿微笑着走过去,抽出手绢儿为他擦去嘴角的渣渣,又摸了摸他的头。 “沈叔叔给你这么多好吃的点心,咱该跟沈叔叔说点啥呀?”她柔声问。 小福宝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沈晨星,脆生生说:“多谢沈叔叔。” 然后,小人儿还有模有样的朝沈晨星这鞠了个躬。 沈晨星眼中都是笑意,在小福宝跟前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小福宝肉肉的小脸蛋:“你若喜欢吃,下回叔叔再买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吗?”小福宝激动的问。 沈晨星笑了,认真点头,“当然真的,叔叔不骗小孩子。” 然而,小福宝却竖起了一根小拇指。 这让沈晨星看得不明所以。 沈萤儿在旁边忍着笑提醒他:“他这是想跟你拉钩钩。” 沈晨星恍然,微笑着也伸出手指,跟小福宝的勾在一起。 小福宝这才笑逐颜开。 沈萤儿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沈晨星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待人接物都那么友善亲和。 人长得标致,玉树临风的,又有事业心,脾气又温和,将来成家生娃,肯定也会是个好父亲。 如果小福宝的亲爹萧承渊没死,不知现在又是什么样? 十二三岁就能考中秀才,可见萧承渊这个人很聪明,至少在念书那块天赋极高。 原主沈氏资质平庸,性格懦弱。 而小福宝却天生伶俐,聪明活泼,是村里出了名的小调皮蛋。 沈萤儿强烈怀疑小福宝的那些属性应该是遗传自他爹萧承渊。 指不定将来念书也是一块好料。 但有个前提,不管聪明还是平庸,沈萤儿都不允许他走歪路,人要踏踏实实。 跟沈晨星那告辞出来,沈萤儿牵着小福宝才刚走到大街上,水生便从身后追了上来。 “四嫂等等我。” 沈萤儿打量着他,微微蹙眉:“不是让你去找铁匠么?你咋还在这呢?” 水生说:“是四……是楚东家打发我来找你。” 楚云涧? “他找我为何事?”沈萤儿问。 水生:“他没说啊,你跟我去了就晓得了呗!” 在重回张铁匠铺子的路上,沈萤儿想过了,待会见着楚云涧,她得把上回买粮的债给还上。 上回他们从楚云涧那里花高价买进了一批米粮,沈萤儿买了两斗籼米一斗粳米,统共需要二两银子。 而那当口,她除掉借给火生家的二两银子外,手头全部家当便只剩下二两了。 她不能倾家荡产来买米粮,因为她和小福宝过日子还有其他方面的花销。 所以那米粮是赊欠的。 这回来镇上,她不仅将全部家当二两银子带在身上,同时又从沈晨星那里得了五两银子的分红。 所以沈萤儿打算提前将米粮的债给还清。 张记铁匠铺。 张掌柜等候在院子里,见到沈萤儿他们过来,他忙地上前对沈萤儿说:“这位嫂子,楚东家那边炼器房里等你。” 沈萤儿点点头,炼器房里热,她将小福宝托付给水生照看。 “千万当心野狗。”她慎重叮嘱。 水生拍着胸膛说:“四嫂你放心,我要是护不住小福宝,你就让四哥把我剁了喂狗!” 沈萤儿:…… 这小子也太能扯了吧?你四哥骨头都打鼓去了,难不成还从坟头里爬出来? 她摇摇头,懒得跟水生辩驳,径直进了炼器房。 所谓的炼器房,其实就是张铁匠专门用来打铁的屋子。 (本章完) 正文 第62章 我能 第62章我能 打铁的屋子跟别的屋子不一样,铁器在重塑成型的过程中有各种讲究,风力,人力,温度,湿度,都有影响。 所以这屋子的门窗通常都是密封的,就留了一扇进出的小门,屋子中间矗立着一只比人还高的火炉子。 沈萤儿进屋的时候,一眼便见楚云涧站在火炉子跟前,手里拿着一根铁钳正翻动着炉子里的火势。 听到身后响动,他侧首望来,火光倒映在他的眼中,他幽暗的眼底仿佛跳跃着两簇炙热的火焰,以至于那目光都一改平日的寡淡疏离,在刹那变得犀利逼人。 管他什么眼神,对沈萤儿来说都不重要。 她一不是他的随从仆人,二也即将还清债务不欠他啥,所以她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了火炉子跟前,落落大方的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楚东家,水生说你找我有事?何事?” 楚云涧放下手里的铁钳,站直了身。 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仿佛先前那一瞬的锐利只是沈萤儿的错觉。 “你带来的那块铁石,可否让我一瞧?”他问。 沈萤儿本来不想拿出来。 因为她清楚那块陨铁是宝贝,不相干的人,她不想给对方看。 但楚云涧……好吧,看在他先前从恶狗爪下救下了小福宝,那就给他看看吧! “喏,就是这块石头。”沈萤儿双手将陨铁捧到楚云涧手里。 楚云涧接过陨铁,托在掌心,眯起眼打量。 “这块铁石……有点意思。”他说。 沈萤儿原本没指望他能瞧出个什么名堂,纯粹就是满足下他的好奇心罢了。 听到他这话,沈萤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难道,他能看出点啥? “听说,你想用这块石头打制刀具?”楚云涧又问。 沈萤儿点头,“是的。” “刀具还需打制?菜刀,镰刀,柴刀,剪刀……张掌柜这里应有尽有,何须打制?”他又问。 沈萤儿唇角微弯:“我要的刀具,他这里没有。” 楚云涧挑眉,视线从手里的陨铁落到沈萤儿脸上,审视着她。 “你想要打制什么样的刀具?”他问。 沈萤儿淡淡一笑,“怎么?楚东家能打制?” 若你楚云涧是铁匠能打制,我倒可以跟你说说。 你若啥都不懂,只是一味的好奇,那不好意思,好奇心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满足于你。 楚云涧从沈萤儿的这句反问里听出她不想深入谈论这个话题。 又或者说,她觉得他不值得让她透露更多信息。 从前遇事毫无主意的怯弱女人,没想到如今竟是满肚子的主意,且戒备心还如此强,有点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这块铁,并非这片大陆上的东西,而是来自天外。” 楚云涧淡淡道,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块陨铁。 “想要炼制这块铁石,仅凭张铁匠的技艺确实驾驭不了,但我可以。”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下子就勾动了沈萤儿的情绪。 她的眼中有了波动,压抑着兴奋问他:“楚东家,此言当真?” 楚云涧看着她,“你看我像在说笑?” 沈萤儿认真凝望着他。 这是沈萤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认真的打量他。 从一个专业医生的角度打量他,这个男人的骨相条件非常优越,骨骼明朗,线条流畅,五官深邃立体,刚柔并济。 他的眼睛是亮点。 属于丹凤眼中最罕见的那种遮瞳,淡淡的卧蚕,使得他不笑的时候冷酷逼人,一旦眼中露出笑意,便是春风化雨,霁雪初晴。 原本她以为沈晨星已经足够俊美了,但跟楚云涧一比,气质那块似乎输了一筹。 惊艳不过是瞬间的事儿。 她牢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来打铁的,不是来看美男子的,长得再美也抵不过一套手术刀具来的香! 沈萤儿回过神,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他面前。 “我想打的刀具,都在这上面画着了,楚东家你看看可能打?”她问。 楚云涧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微敛的睫遮住了眼底一闪即逝的惊愕。 这些刀具,大小型号不一,造型很像柳叶刀。 还有些细细长长的东西,是类似钳子镊子的东西。 这些东西好生怪异,她要来做什么? 他想问,抬起头,却见她双臂环抱,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楚云涧压下心头的疑惑,直言道:“你若信我,东西留我这,三天后来取成品!” “啥?三天?” 这回,换沈萤儿惊讶了。 “你急用?”楚云涧问,他剑眉轻蹙,似在思索权衡,片刻后改口道:“那便两天吧!两天后我让水生给你送过去!” 沈萤儿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前三天这么快的效率就足够让她惊喜了,没想到又缩减到两天。 是不是她再催一催,现场就能出货呢? 当然,这只是沈萤儿心里的一个玩笑话,慢工出细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好,我信楚东家,那就两天,两天后我亲自来取!”她有点激动的说。 楚云涧点头。 “额……冒昧问一句,楚东家亲自出手,酬劳多少?”她又问。 反正也准备还他米粮的债,两者正好一起结算。 楚云涧眯了眯眼,“不收你酬劳。” 沈萤儿睁大了眼。 今天这人怎么回事? 上回买粮,他可是一个铜板都不让的,今个咋这么好心? 沈萤儿可不信! 不仅不信,还很不安,怕他会趁机掉包她的陨铁! “那怎么好意思呢?打铁可是一件力气活,楚东家若不收取酬劳,那我也不好意思劳烦你……” 她作势要收回陨铁,结果楚云涧再次出声。 “我的话还没说完。” 他将陨铁换到另一只手里托举着,反正就是不让沈萤儿拿到。 “酬劳我可以不收取你的,但这铁石必须分我一股。” “分你一股?” 沈萤儿眉头轻皱! 这陨铁拢共就比丑橘大不了多少,她打一套刀具都不知道够不够! 他不收取酬劳,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你尽管放心,这块铁石打制一套刀具绰绰有余。” 楚云涧仿佛会读心术,一针见血戳破了沈萤儿心中所想。 (本章完) 正文 第63章 信他一回 第63章信他一回 “我会优先打制你的刀具,余下的边角料归我,就当做酬劳。”楚云涧又说。 “你若愿意,就留下铁石和图纸,两日后来取成品。” “若你不愿,楚某也不勉强。” 他说完这些,将她先前踮起脚都够不着的陨铁重新放回她面前,深邃的双目凝着她,耐心等待她接下来的选择。 沈萤儿心中有些纠结。 她也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他目光坦荡,开出的条件也很透明。 “顺便提一句,”楚云涧又开了口。 “偌大的大魏国我不敢夸下海口,但放眼整个栾昌府,能炼化这块天外铁石的匠人,恐怕仅我一人……” “好,我答应你!” 沈萤儿豁出去了,就算她自己能等,火生哥的身体却等不了。 信他一回! 不就一点边角料么?给得起! 楚云涧愣了下,随即勾唇,寡淡清冷的眉眼间掠过一抹笑意。 狭长的凤眼轻眨,像只魅惑人心的老狐狸。 沈萤儿又拿出二两银子来,递给他。 “这是上回买粮的钱,还给你。”她说。 楚云涧盯着她手里的二两碎银子,并没伸手来接,只说:“还债日期未到。” 买粮时是拟定了契约的,白字黑字写的清楚,等到秋收后,大概八月底再还债。 现在才六月底,整整提早了两个月。 沈萤儿微笑着说:“我知道,八月底嘛,刚好这会子我手头有点闲钱,就提早把债给还了。” 楚云涧挑眉,“你还真是个急性子。” 他收下了银子,并将当初赊粮的契约还给了沈萤儿。 沈萤儿看了眼,直接扔到他身后的火炉子里烧掉了。 看到那一字契约被烧成灰烬,沈萤儿眉眼舒展,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瞬间腰杆子都挺直了。 应了那句话:无债一身轻啊! 楚云涧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并没说什么。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沈萤儿自然带着小福宝告辞,她许诺了小福宝,待会还要带他去逛瓦市呢! 还了二两银子的债,她身上还有五两银子。 就算眼下各种物资疯狂涨价,她也有经济能力去瓦市买点蔬菜瓜果啥的给小福宝换换胃口。 临走前,她告诉水生,自己得先去瓦市逛一下,稍后在镇子南面那棵老槐树底下碰头,再一起回村。 …… 楚云涧手中碗盖轻拂碗中的茶叶。 水生则在一旁抓耳挠腮。 楚云涧垂眸饮茶,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别憋坏了。” 水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凑到楚云涧跟前,“四哥,你得先发誓,不管你听到啥让你闹心的话都不许打我!” 楚云涧撩眼扫过水生,水生立马嘿嘿陪着笑,“行行行,我不废话,我说正事。” 楚云涧重新垂下眼去,继续优雅的茗茶。 水生已经说开了:“四哥,我想问问你,你觉得如今的四嫂咋样?要是有可能,你还愿意跟她重修旧好吗?” 楚云涧手里的茶碗盖子重重合拢,他不悦的看向水生。 水生涨红了脸,摆摆手:“好好好,我不那么问,我换种说法。” “那啥,四哥,倘若四嫂改嫁,给小福宝重新找个爹,你乐意不?” 楚云涧神色淡漠的盯着水生,“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水生重重叹口气,“好吧,我不拐弯抹角了,四哥,我怀疑四嫂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楚云涧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但神色随即便恢复如常。 他接着轻拂茶沫,状若无意的随口道:“大魏民风开放,寡妇再嫁也不是稀奇事。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拖着个孩子,也确实不易。” 她都跑来找他打制那些稀奇古怪的刀具了,难道,是用来防身? 难道说这两年,经常有男人去骚扰她? 所以为了给自己,也给孩子找个依靠,她不得不改嫁? 楚云涧的眉眼间染了一丝戾气,心底某处,也不由得滋生出一股自责。 水生一直在暗中打量着楚云涧,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然而,水生失败了。 因为楚云涧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也可以说,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人,情绪极少外泄。 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水生,有时候都看不懂他。 水生索性开门见山了:“四哥,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四嫂的相好是个啥样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玉树临风,在镇上有钱有地位,而且,他对小福宝可好了,小福宝似乎跟他也很亲近……” 楚云涧轻轻摇头:“他们的事不必多说,萧承渊已经死了,我是楚云涧。” “沈氏的事情,皆不与我相干。” 水生对楚云涧这反应有点小失落,再次叹口气:“哎,那好吧,当我啥都没说。” 沉默了片刻,水生又说,“这样也好,四哥你有你的使命要完成,没法照顾四嫂母子。四嫂改嫁对大家都有好处,哦对了,今个我还看到那个男人给四嫂银子呢,四嫂也没跟他那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原本被楚云涧捧在手里的茶碗突然歪了下。 他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但即使如此,里面的茶水还是泼出来一点。 “四哥,你没事吧?烫到没?”水生紧张的问。 楚云涧抬手:“无妨!” “水生,你若没其他事,就先回吧!” 水生点头,“行,那我先去镇子南边等四嫂他们了,等我哥身体好些,我再回镇上来。” 楚云涧:“不急,代我问候火生哥。” 水生点头离开。 楚云涧在桌边坐了良久。 怪不得她突然提前还债,原来,是有别的男人在背后给与了帮助啊。 楚云涧突然就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不知那股烦躁因何而来,胸腔里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又胀胀的。 他端起手边的茶略显粗鲁的灌了俩口,这才压下心口那股子邪火,然后起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张记铁匠铺。 …… 镇子南门的老槐树底下,沈萤儿娘俩站在树底下躲荫,顺便等水生过来。 小福宝手里举着一根糖人,正舔得有滋有味。 沈萤儿抬起袖子抹着额头的热汗,不时瞅一眼自己脚边箩筐里的东西,心里也很满足。 (本章完) 正文 第64章 去查 第64章去查 这只箩筐是她在瓦市买的,不贵。 贵的是箩筐里的蔬菜瓜果。 她买了几根黄瓜,两把豆角,几条茄子,半斤辣椒,一只七八斤重的西瓜,两只小白皮甜瓜。 箩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西瓜还得单独另放。 仅是这些蔬菜瓜果便已花了将近五百文钱,真是天价! 再坚持一段时日就好了,后院的小菜园子里就有菜了。 哦对了,沈萤儿手里还拎着一对鲫鱼,鲫鱼的嘴巴用柳条串着,先前从水里拎出来还在活蹦乱跳,这会子被日头一晒,翻着白眼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 沈萤儿感觉这鱼买的有点仓促,这样的暑天,还要走好几里路才能回村,水生要再不来,这鱼可能会臭! 原本还想着晌午回去给小福宝熬鲫鱼汤,看来要泡汤了。 就在沈萤儿焦急犯愁的当口,一辆骡车缓缓在她附近停下。 东来从马车上跳下来,朝老槐树底下的母子俩小跑过去…… 街角的一辆青蓝色马车里,楚云涧从撩起的车窗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眸色晦暗,神情莫测。 车旁,长随小心翼翼请示:“东家,是否去追?” 楚云涧放下车窗帘子,淡淡道:“不必!” 长随应了声“是。”,转身坐上马车,掉头往相反方向去。 马车径直停在镇子东郊那座宅院的门口,楚云涧下车之际,沉声吩咐长随:“去查下那辆骡车的主人是谁!” “是!” …… 在回下河村的骡车上,沈萤儿看着被东来安置在水桶里的鲫鱼,长松了口气。 今天真是走运,刚好遇到东来去底下某个村子送药,顺道可以捎带他们母子一程。 至于水生,沈萤儿先前给老槐树附近那个卖凉茶的老夫妇留了两个铜板,托他们待会给水生留个言,就说他们先回去了。 “大姐,我们东家真是料事如神啊!”东来一边赶着骡车边扭头跟沈萤儿这聊天。 “这批药原本是明日去送的,我们东家说让我今个就去送,指不定半路还能追上大姐你们,捎带一程, 我们东家心疼小福宝受热,还专门给准备了一把伞,呐,你给福宝撑起来遮日头呗!” 沈萤儿一看,骡车角落里果真放了一把伞。 “你们东家有心了。” 她拿起伞撑开,将自己和小福宝罩在伞下,心里对沈晨星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东来将沈萤儿娘俩径直送到了家门口,又帮着将东西从骡车上搬下来,再亲自送进屋里。 看着娘俩住的这两间低矮的茅草屋,东来眼中都是震惊! 对小福宝的心疼,也更深了几分。 “福宝儿,下回去镇上,还去找哥哥玩哈,哥哥给你买好吃的。”临走前,他摸着小福宝的脑袋说。 小福宝笑嘻嘻点头:“好呀好呀!” …… 送走了东来,沈萤儿赶紧烧晌午饭。 从水里捞出一条鲫鱼,利落的宰杀干净,掏空内脏。 小锅里放点菜籽油,将打了花刀的鱼搁锅里煎到两面金黄,再捞出来。 就着锅底的油再放入生姜沫子和盐巴,添水,重新将煎好的鲫鱼放进去,盖上锅盖小火闷炖。 晌午饭口,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沈萤儿娘俩也没落下。 小福宝坐在小马扎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只碗,碗里的鱼汤像牛奶般,汤汁浓稠,香味扑鼻。 小福宝喝得砸吧着嘴,小脸上都是享受的表情。 沈萤儿坐在一旁,手里摇着大蒲扇帮他扇着,即便如此,小家伙依旧喝得满头大汗。 大兰这当口过来了,她晓得沈萤儿今个去了镇上,所以托沈萤儿帮忙带了二两盐巴,半斤皂角粉。 “呀,吃着呢?” 大兰刚进屋就嗅到一股香味儿,发现是小福宝在喝鱼汤。 “福宝儿,鱼汤好不好喝呀?”她逗弄着小福宝。 小福宝喜滋滋的点头:“太好喝啦!” 他又拍着自己喝得鼓鼓的小肚子说:“我能喝下两大碗!” 大兰轻摸了摸他的小肚子,乐了,“真是个小蛤蟆肚。” 逗完了小福宝,大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人家萤儿一个寡妇,都能变着法子给孩子喝上鱼汤,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而自己和来旺,却顾不上那么多,天天大人吃啥孩子跟着吃啥,一到饭点狗蛋看到桌上的菜就嫌弃的直哭…… 沈萤儿将大兰的东西拿过来给她,又要去给大兰倒水喝,被大兰拦住。 “我不喝,拿了东西就得回去,锅里还闷着饭呢!” 既如此,沈萤儿也不勉强,“嫂子等一下。” 她从箩筐里拿出一只白皮甜瓜塞到大兰手里:“带回去给巧妹和狗蛋吃。” 大兰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甜瓜,受宠若惊:“这会子瓜果老贵了,我咋能要你的?你还是留着给小福宝吃吧!” 沈萤儿说:“福宝的有呢,我给你,还有喜梅嫂子都带了这甜瓜,你们就别跟我这客气了。” 既如此,大兰便欢天喜地的收下了甜瓜。 往年暑天这个时候,自家棉花地沟里的白皮甜瓜也熟了,孩子们最喜欢吃这个。 今年这不是淹水了么,啥都没了。 托四弟妹的福,待会孩子们又有口福了。 “对了四弟妹,今个你不在村里,咱村又出了事儿!” 大兰临走前,跟沈萤儿这神秘兮兮说。 沈萤儿挑眉:“啥事儿?” 大兰朝前面老萧家那边呶呶嘴,说:“萧老三媳妇儿马桂芝今个肚子痛得都背过气去啦,闹腾了好一阵,连里正王善宝都被惊动了……这会子才稍稍消停点。” 原来是关于老萧家的事啊,沈萤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朝大兰淡淡一笑:“嫂子,你要没旁的事就赶紧回家去吧,待会孩子们等急了。” 大兰一拍大腿:“哎呀,瞧我这记性,锅里正焖饭呢,我先走啦!” 打发走了大兰,沈萤儿又端了一小碗饭过来,夹了几块黄瓜和茄子在饭头,放到小福宝跟前。 小福宝指着空碗对沈萤儿说:“娘,我把鱼汤喝光啦,棒不棒?” 沈萤儿笑眯眯说:“太棒了!” “来,我宝儿再吃几口米饭和蔬菜,就更棒!” (本章完) 正文 第65章 她不可能答应 第65章她不可能答应 “娘喂~” “好,娘喂你。” 虽然住的是低矮的茅草屋,吃的是粗茶淡饭。 但是,娘俩的满足感却是实打实的。 有饭,有菜,还有浓香四溢的鲫鱼汤,对于前阵子啥都没有,全凭喜梅家接济的娘俩来说,如今这日子真的是好过多了。 沈萤儿有信心,让娘俩接下来的日子更好过! 相比较后院茅草屋里的温馨和满足,前院老萧家的宽敞大瓦房里,气氛却是很不好。 这不,马桂芝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直叫唤,周妙灵守在床边正亲自给马桂芝喂药喝。 身后,萧老三,周松霞都在。 “三弟妹,你这会子觉着咋样?痛有没有好一些?”周松霞小心翼翼的问。 回想起先前马桂芝从凳子上滑到桌子底下的一幕,周松霞心有余悸。 马桂芝的脸色很难看,惨白惨白的。 大热天,她额头冒出了冷汗,手脚冰凉。 听到周松霞的问,她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摇着头,“痛,还是痛啊,好像有东西要往下坠……” 有东西往下坠? 周松霞打量着马桂芝那高耸的肚子,脸色变了又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周妙灵听到马桂芝这些话,那捧着药碗的手也止不住的轻轻颤抖。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三嫂,别想那么多了,来,把药喝了,喝完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汤勺舀了药颤巍巍送到马桂芝的嘴边。 然而,马桂芝仰起头,刚嗅到那药味儿,胃里面就一阵翻涌。 她嗷呜了一嗓子猛地爬起身趴在床边就是一顿干呕。 药碗打翻,药汁泼在周妙灵的裙子上。 “哎呀!” 周妙灵也惊呼了一嗓子,霍地起身,顾不上脚边的药碗碎片,更顾不上去安抚吐得昏天黑地的马桂芝,周妙灵使劲儿的抖着自己的裙子,满脸都是嫌弃。 周松霞也奔了上来,抽出手绢儿帮着去擦周妙灵裙子上的污渍,姐妹俩手忙脚乱。 “你们这像话嘛!” 萧老三吼了一嗓子,上前来拨开挡路的周家姐妹俩,扶住马桂芝,焦急的大喊:“桂枝,桂枝你咋样啊?” 这里的动静传到隔壁堂屋,萧老太太蔡氏,萧老大两口子全都闻讯赶来。 萧老大是男人,不好上前,蔡氏和大媳妇范水娥赶紧奔到床边。 蔡氏打量着床上的马桂芝,摇摇头,“不好,这是邪祟入体了,我得回屋去请菩萨!” 蔡氏掉头出了屋子。 这个当口,谁都没有心思去留意蔡氏了。 大媳妇范水娥指着马桂芝的身下,惊恐大叫:“哎呀不好,三弟妹好像见红了!” 随着范水娥这一声惊呼,屋里人都看到了马桂芝身下真有一摊红。 一屋子的人都吓傻了,就连周妙灵都僵在那儿,双手还保持着抖裙子的动作,双目却直愣愣盯着床上那一摊红。 范水娥毕竟是生养过三个孩子的妇人,她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催促萧老三,“别愣着了,快,快些瞧大夫啊,不然孩子就难保啦!” 萧老三回过魂儿,大夫?大夫? 他扭过头,猩红的眼捕捉到周妙灵,冲过来一把抓住周妙灵纤细的胳膊推到床边:“你是大夫,快,快给我家桂枝治!” 周妙灵脚下发软,跌倒在床边,扶着床沿,看着床上面如死灰,连呼痛都呼得支离破碎的马桂芝,周妙灵拼命摇头,嘴里说着:“我怕,我怕……” 她身体下意识往后缩,眼中都是恐慌和无措。 萧老三的眼中火星子直冒,一把抓住周妙灵的后衣领子大吼:“你说啥?你不是大夫嘛?之前你牛皮吹得震天响,你怕个球?快些给我家桂枝治啊!” 周妙灵像个纸片人似的被萧老三攥在手里左右摇晃,整个人失魂落魄,别说让她给马桂芝治了,恐怕就连站,都吓到站不稳了! 周松霞扑了上来从萧老三手里‘救’下周妙灵,将她护在身后,“老三你抽啥疯?妙灵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见过这种事儿?她治不了,你别难为她了!” 萧老三又急又气,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指着被周妙灵护在身后耷拉着脑袋的周妙灵大骂:“她是大夫啊,是她自个夸下海口说啥都能治,你不能治跑这来吹啥牛皮?” 周妙灵猛地抬起头,俏生生的脸蛋涨得通红。 “谁夸海口了?她的疹子我不是给治好了嘛,这是肚子里的事儿,关我啥事儿?我、我、我不管了!” 得,周妙灵故技重施,咬着唇一甩辫子,跑出了屋子。 “妙灵,妙灵!”周松霞大呼小叫着也追了出去。 留下屋里四人。 分别是躺在床上痛到半死不活的马桂芝。 床前手足无措的范水娥。 焦躁得恨不得吃人的萧老三,以及门口处浓眉紧拧的萧老大! “老三,你也别难为周妙灵了,我看她那点医术压根就耐不住三弟妹的病,咱还是赶紧准备板车,把三弟妹送去镇上医馆!” 萧老大出声建议。 萧老三满脸为难:“咱娘那边不拨钱……” 萧老大:“我去找她说!” 范水娥却喊住了萧老大:“来不及啦,等你去跟咱娘那磨叽,再把人送去镇上,这一番折腾,我就担心三弟妹扛不住!” “就算三弟妹能扛,这肚子里的娃也悬!” 萧老大狠狠瞪着范水娥,不耐烦的低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咋整!” 范水娥咬咬牙,“有个人,指不定成,就是不一定能请到!” “谁?”萧家两兄弟齐声问。 范水娥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四弟妹!” 萧老三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范水娥的提议:“那不可能,且不说我不信她有那本事,就算她真有那本事,咱也请不来!” 范水娥说:“其实四弟妹人还是不错的,咱村那些人那样骂她,她不还是把疹子的药方拿出来了么……” 萧老三烦躁的打断范水娥的话:“大嫂你不懂,上回桂枝疹子痒,跑去找四弟妹帮忙治,那女人狮子大张口,让咱把四房的田契拿过去呢,这是不可能的!” 范水娥和萧老大显然也被沈萤儿开出的条件给震惊到了。 四房的六亩水田那可是家里所有田地里最好的啊,就算他们舍得,娘那边也不可能答应! (本章完) 正文 第66章 坐地起价 第66章坐地起价 看着放在面前的那张田契,以及萧老三那张焦急的面孔,沈萤儿有点恍惚。 据她所知,当初萧承渊置办的那六亩田地的地理位置,可是老萧家所有田地里位置最好,土壤最肥沃的。 是一块肥肉,这两年来萧家人含在嘴里,吃的满嘴流油,怎么就真的舍得拿出来了? “四弟妹,这是你之前要的东西,现在我把它带来给你,念你看在死去的老四的份上,帮忙救救桂枝吧!” 萧老三赤红着眼,粗声粗气跟沈萤儿这说。 站在他身后的萧老大也是满脸期待的望着沈萤儿。 沈萤儿挑眉,“这个……算是我的出诊费?” 萧老三拧眉,“不然呢,你还想咋样?” 就这田契,都是他联手大哥一起将娘骗出屋子,然后他自己偷摸溜进娘屋里偷出来的! “你可不要坐地起价!”萧老三警告。 若不是为了桂枝,他是打死都不可能跟这个克死了四弟的女人低头! 沈萤儿满眼讥讽:“萧老三请你搞清楚,这田契原本就是属于我们四房的东西,现在你们是物归原主!” 萧老三听到这话,恼了,伸手就去抓桌上的田契,却被沈萤儿抢先一步收入囊中。 她挑眉冷笑:“怎么,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你试试?” 她的另一手已经多了半把剪刀。 这段时日她有事没事就磨剪刀,如今那剪刀被她磨得很是锋利,拿在手里,冷光闪闪。 当初她可是拿这剪刀捅死了贺老六,这剪刀看起来,无形之中比别的剪刀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煞气。 很能震慑人。 萧老三的手悬在半空,狠狠瞪着沈萤儿,却又拿她没辙! 萧老大将萧老三拽到一旁,沉着脸上来打圆场。 “四弟妹你说的对,田地是物归原主。大哥一辈子没求过人,今个求求你去帮桂枝治治吧!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 沈萤儿的目光扫过萧老大那种拧成了苦瓜的脸,眼底尽是讽刺。 “船上那夜我是咋样跪在你面前求你的?你都忘了?”她冷冷提醒。 原主沈氏把脑袋在甲板上磕破了磕红了,他无动于衷,最终在混乱中她被周松霞从后背推入水中。 身为大哥,他若是还有一丝良知,就应该跳下水去救人。 然而,他却没有,他们划着船匆匆离开,丢下沈氏母子在湍急的洪水中自生自灭! “若是求人有用,这世上就没那么多孤魂野鬼了!”沈萤儿盯着面前这几个萧家人,一字一顿道。 至于马桂芝和她肚中胎儿的死活……呵呵,那夜又有谁在意过小福宝的生死呢? “田契我收下了,马桂芝的病,我治不了,周妙灵是现成的大夫,你们找她去!” 沈萤儿冷着脸站起身,来到门口,做出让他们滚蛋的手势。 萧老三气得浑身颤抖,头发里都在冒火星子,他指着沈萤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太冷血了!你会遭报应的!” 萧老大也是满脸纠结,满脸的懊恼,羞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是真的后悔了,那夜在船上,咋就那么糊涂被其他人给牵着鼻子走了呢!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啥都晚了。 四弟妹铁了心不帮,他们也不能拿刀架着她脖子。 “算了老三,咱另想法子吧!” 萧老大重重叹口气,正准备拉着暴跳如雷的萧老三离开这小院,从院门口又急吼吼进来两个人。 为首的是萧老大婆娘范水娥,跟在范水娥身后的是下河村的里正王善宝。 萧老大一看这阵仗,就明白是自家婆娘去把里正给请过来了。 半辈子都觉得这个婆娘办不成一件事,此刻,萧老大却在心里给范水娥竖了根大拇指。 范水娥应该是在路上就跟王善宝那说了事情的原委,所以这会子王善宝来到沈萤儿跟前,也是开门见山就说:“老四媳妇儿,你看在里正叔的面子上,能帮则帮一把吧,那个周妙灵就是半桶水晃悠,没啥本事!” “先前我从村里其他几家过来,那些被她治过疹子的人全复发了,这会子大伙儿正满村的找周妙灵,我忙得焦头烂额,若是那个马桂芝再有个啥闪失,可就是一尸两命,影响太大了!” 沈萤儿本想说,管她一尸几命,都与我没有关系。 但面对着一村的里正,沈萤儿略微犹豫了几分。 趁着她这犹豫的当口,范水娥上前来红着眼眶哀求她:“四弟妹,你就发发慈悲吧,我晓得我们老萧家人对不住你,对不住福宝儿,是我们错了,可这回的事儿你留发发慈悲,救救桂枝吧,就当是给福宝儿行善积德?” 沈萤儿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苦苦哀求的范水娥,不发一言。 这摆明着谁来了也不好使的架势。 就连王善宝都叹着气,直摇头。 他是里正,虽是一村之长,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过节根深蒂固,也不是他这个里正的介入就能解决的。 就在王善宝都准备放弃劝说的当口,睡了一个晌午觉的小福宝揉着眼睛来到了屋门口。 他望着院子里的众人,看到大伯大妈三伯都哭了,他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歪着小脑袋问众人:“大伯,谁欺负你们了吗?告诉小福宝,福宝去帮你们打他!” 萧老大他们听到小福宝这话,都愣了愣。 萧老大心里更加羞愧了。 因为他压根就没管过小福宝的事,哪怕他被村里其他小孩子欺负,他也装作看不见…… 这时,范水娥心思动了动,她来到小福宝跟前蹲下身,捏住小福宝的手说:“你三妈病得快死了,好可怜……” 小福宝讶异的睁大了眼,问范水娥:“那三妈肚子里的小宝宝是不是也活不了?” 范水娥轻轻点头。 小福宝急了,甩开范水娥的手跑到沈萤儿跟前,抱住她的腿仰起头望着她,急切的央求:“娘,你帮帮三妈吧,福宝儿不想小弟弟小妹妹死掉,福宝儿想要他们跟我一块儿玩……” 众人听到小福宝这番话,聚是一愣。 (本章完) 正文 第67章 太冷血了 第67章太冷血了 就连萧老三都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小福宝。 他没听错吧? 这个一直被他不待见,甚至被当做小瘟神的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同情心? 萧老三的眼眶莫名一热。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沈萤儿的时候,那眼中再次充满了愤怒。 小福宝不愧是老萧家的种,连他听说小弟弟小妹妹不保的时候都动了恻隐之心,而沈氏这个女人,太冷血了! “娘,你救救三妈和她肚里的小宝宝吧,好不好?”小福宝依旧抱着沈萤儿的腿,撒着娇的央求着。 沈萤儿垂眸,看着他,在他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此时满满的都是善良,和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向往与期待。 沈萤儿心里很纠结。 她真的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这闲事的,但是小福宝……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前世孤儿院里的一件事。 她捡到了一只好小的流浪猫,从自己的口粮里抠下一部分来养它,养了三个多月。 某天那小猫的眼睛好像发炎了,红中流脓,她想去跟院长那里讨要一瓶眼药水…… 院长不仅没有给她眼药水,还带走了那只小猫。 那只小猫再也没在孤儿院里出现过。 为了这事,她伤心了很久很久。 后来她毅然走上学医这条路,也或多或少跟这些有点关系。 所以此刻看着小福宝这眼中的期待,明知道范水娥先前是故意跟小福宝那样说,以此来博取小福宝的同情…… 明明知道他们几个是在利用小福宝的善良和同情心,然而,沈萤儿却不忍拒绝这个孩子的请求,不想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她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好,既然我宝儿开了口,娘便尽力而为。” 小福宝的眼神顿时亮了,高兴得欢呼起来。 王善宝忍不住夸赞道:“福宝儿这孩子心性善良,往后谁再说他那些怪话,我不客气!” 王善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警告的眼神故意在萧家两兄弟身上做了停留。 这让萧老大和萧老三面红耳赤,满心羞愧! 但当务之急他们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赶紧带着沈萤儿往前院老萧家那边去,生怕再耽误,沈萤儿又反悔。 再者,前院马桂芝那副样子,也拖延不得。 老萧家。 当沈萤儿被萧家人以及里正王善宝他们簇拥着来到老萧家前院的时候,刚好看到萧老二和周松霞两口也簇拥着周妙灵从前院门口那边进来。 周妙灵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周松霞扶着她的肩膀,边走还在边小声安慰着什么。 双方人马相遇,周松霞看到萧老三,直接就拉下脸扯开嗓子朝萧老三喝道:“老三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一个大老爷们把咱妙灵吓成啥样了,还不快来跟她赔罪?” 萧老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抽周松霞,被萧老大拽了回来。 “老三别胡来,先救三弟妹要紧!”萧老大沉声呵斥。 萧老三强按住火气,指着周家姐妹吼说:“赔罪?老子赔你大爷!你们给老子等着,待会再跟你们算账!” 周家表姐妹怔楞在原地,满脸震怒。 周松霞气得去拍身旁的萧老二,痛骂他:“你是个死人吗?你兄弟那样恐吓我,你屁都不放一个,你是不是个男人?” 萧老二连声跟周松霞那赔罪,同时又帮萧老三打圆场:“三弟妹那副情况,三弟心情暴躁了些,咱要理解……” “我理解你个头,关咱啥事儿?”周松霞还在骂骂咧咧,然而,周妙灵却直愣愣望着三房屋门口。 周松霞见周妙灵不做声,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哎呀,那那那……那不是沈氏那个瘟神扫把星吗?她咋来了咱老萧家?” 周妙灵已经顾不上梨花带雨了,她秀眉紧蹙,目光阴沉的望着沈萤儿进了马桂芝的屋。 “看样子他们是把沈氏请过来给马桂芝治呢!”周妙灵说。 周松霞一愣,随即尖着嗓子怪叫:“那不是扯淡嘛?她懂个屁呀,别把人给治死了!” 周妙灵却没有心思陪周松霞站这里说磕破的风凉话,她提步往马桂芝那屋去,她倒要看看她自己搞不定的病症,这个沈氏又有什么能耐! 而周松霞却目光骨碌碌的转,掉头往婆婆蔡氏的屋里去了。 老萧家只能允许妙灵过来治,你沈萤儿想出风头来讨好老萧家? 没门! 当周松霞屁颠着跑进蔡氏屋里的时候,发现蔡氏压根就不在屋里。 她又将旁边的屋子,还有后院的灶房和茅房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蔡氏。 “这个死老太婆到底跑哪去啦?早不在晚不在偏偏喝过当口不在,真是讨厌!” 周松霞找了一圈没找到,火急火燎的又跑回了三房那屋。 而屋里,沈萤儿果真坐在床边正给马桂芝把脉,床前站了一圈的人,不仅有萧家兄弟,大嫂范水娥,就连里正王善宝都在! 而周妙灵,竟然被排挤在人群外围。 周松霞跑进屋冲到周妙灵身旁,大声朝众人那嚷嚷起来:“她是扫把星,一身的晦气,大哥,三弟,你们这是疯了吗叫她来给三弟妹治?这是要出人命啊!” 萧家兄弟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床边。 范水娥抽空朝周松霞这皱着眉头说:“二弟妹,你不要嚷嚷,救人要紧!” “啥呀?她是个扫把星……” 周松霞刚启口,萧老三便冲到她跟前,一把拽住她手臂直接将她推出了屋子。 “要嚷嚷就滚到外面去!”萧老三低吼,整个人就像一头困兽,浑身上下充斥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周松霞吓得呆坐在地,仰着头,张着嘴,愣愣望着他。 屋里一角,周妙灵见到周松霞的待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接着,她便撞上了萧老三那狼一般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你别推我,我自个出去。” “滚!”萧老三那是一点儿都不跟她客气。 周妙灵缩着肩膀,涨红着脸正准备往外走,来自床边的一道声音突然喊住了她:“站住!” 周妙灵惊愕扭头,刚好跟沈萤儿的目光对上。 沈萤儿朝她伸出手:“要走?也得先把药方拿来!” (本章完) 正文 第68章 她是琉璃盏 第68章她是琉璃盏 周妙灵有些错愕,愣愣问:“啥药方?你到底在说啥?” 沈萤儿蹙眉:“当然是你给马桂芝治疹子的药方!” 周妙灵满脸不乐意,彻底转过身来寒着脸对沈萤儿说:“你没搞错吧?我的药方,凭啥给你看?” 沈萤儿也冷笑,指着床上半死不活的马桂芝,继续对周妙灵说:“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被你治了疹子变成这样,我肯定得先看你的药方啊!” 旁边,王善宝也一脸凝重的说:“周姑娘,我也怀疑你那药方有很大的问题,咱村那几个被你治过疹子的人,今个都出了状况!” 周妙灵红着脸跟王善宝那辩驳:“那关我啥事儿啊?我的药方没问题的,我都明确叮嘱他们不要碰辛辣,不要喝酒,他们不听,如今出了问题咋都来找我麻烦?” 王善宝听得直摇头,数落周妙灵:“你这不是一个大夫该说的话,要是你爹周大夫还活着,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推卸责任的话!” 周妙灵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别总拿我爹出来说事啊。 我为了挣个名声,能给村里人免费治疗,不收一文钱,我爹他行吗? 我爹不行! 我爹若是行,那我家也不可能攒下那些钱,不仅在镇上买了宅子,还有多余的钱存钱庄,供我和我娘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 但这些话周妙灵不能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 “反正,我的药方子是独家秘方,我不能拿,就算你们再咋样逼我,我都不会拿的……啊呀,萧老三你干嘛?放开我!” 是的,周妙灵的话尚未说完,萧老三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困兽似的冲到了周妙灵的跟前。 男人做惯了力气活的粗粝手指像铁钳一样狠狠捏住周妙灵纤细的脖子。 就好像捏住了一只咯咯叫的小鸡,顿时,周妙灵浑身的气血都往脸上涌,嘴巴里说不出话来,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此刻那白色的部分布满了血丝,血丝就像蛛网一样在她的眼睛里蔓延。 “交不交出来?”萧老三恶狠狠逼问,手背上青筋暴突,看这架势,他若被逼急了恐怕真会错手掐死周妙灵。 王善宝,萧老大,萧老二他们都赶紧围了上来,劝说萧老三别冲动。 被推倒外面院子里的周松霞也回过神,她一骨碌爬起身,慌里慌张冲进了屋子,双手抓住萧老三的手臂又是打又是咬。 然而,萧老三就像没有知觉的似的,任凭周松霞闹腾,他的手像铁钳死死捏住周妙灵的脖子不松。 周妙灵从小到大都是被周大夫两口子捧在手掌心里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她是周大夫夫妇掌心里的琉璃盏,轻拿轻放。 但此刻在萧老三的眼底,管你什么琉璃盏,只要他重重一捏,琉璃盏就会化为一堆碎玻璃渣渣。 “妙灵啊,你就别倔了,赶紧拿出来吧!不然老三这个畜生发起狂来,你真的没命啊!” 到最后,周松霞都没有力气去拍打萧老三的手臂了,只能跺着脚帮着劝周妙灵。 然而,看似娇柔的周妙灵此刻就像一只吃了秤砣的王八,那是铁了心。 而且眼神还很决绝,好像在说,有种你就捏死我,捏不死,就休想得到药方! 但是,萧老三更决绝,不仅决绝,还变得狂暴且粗鲁。 “行,你有种,不拿是吧?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罢,他另一只手突然探向周妙灵的腰间。 她腰间挂着荷包,荷包里装着东西。 女孩子的腰是很特殊的部位,尤其对于那些云英未嫁的大姑娘来说,腰就更是一个敏感且不方便触碰的部位。 即便大魏民风开放,寡妇都可以改嫁,但一码归一码。 尤其萧老三还是一个地道的老农民,扯荷包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温柔,让周妙灵感受到了羞辱。 又因为他出手出得出其不意的快,以至于旁边的王善宝和萧老大萧老二他们都没来得及阻止,周妙灵的腰就被他给碰到了。 周妙灵所有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使出全身力气推开萧老三,然后扯下腰间的荷包砸到地上。 “拿去,都拿去,这荷包我再也不要了,脏死了!” 周妙灵捂着脸跑出了屋,周松霞也大呼小叫着追了出去。 萧老二指着萧老三,跺跺脚:“看你干的好事,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你摸到腰了,传出去了往后还怎么嫁人!” 萧老三冷笑:“二哥你要是急眼了,就把她纳成小老婆呗!只要周松霞那婆娘点头,你还巴不得!” 萧老二涨红了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搭理你!” 萧老二也追出了屋子。 屋子里,沈萤儿不耐烦的催促萧老三,“药方拿到了吗?快些给我!” 萧老三点头,立马拿着荷包回到床边,“这里面好像有两张药方,我不认得字,不晓得写的啥……” 沈萤儿直接接过那两张药方摊开来看。 一张明显是治疹子的,因为里面有六七成的药跟沈萤儿的那副一模一样。 不同的地方就是,周妙灵的疹子药方里添加了一些中正之药。 就这么说吧,比如说你感冒了,张医生给你开了三九感冒灵,王医生给你开的是清开灵。 同时呢,王医生在清开灵之余又给你配了几包板蓝根之类的辅助中正之药,混在一块儿吃,不管咋样都不会造成冲突和影响。 “疹子的药方我看过了,马桂芝的问题不是出在这上面。”沈萤儿收起疹子药方,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张药方。 目光扫过药方上的药材,当落在其中两种药材上时,沈萤儿轻咦了声。 “咋样?”萧老三紧张的问。 沈萤儿抬起头,问他:“这两天除了疹子的药,你们还吃了其他啥药没?” 萧老三摇头:“没啊,桂枝身上除了疹子,并没有其他毛病,用不着吃药!” 沈萤儿蹙眉,“这就奇怪了……” 她在第二张药方子上找到两味孕妇禁忌的药,所以她强烈怀疑马桂芝腹痛跟此有关。 (本章完) 正文 第69章 治 第69章治 萧老三努力回想,还是摇头,他真的想不出来马桂芝到底吃了啥药。 “该不会是咱娘的圣水和神仙粉吧?”大嫂范水娥忍不住问。 因为在老萧家,婆婆蔡氏是不允许大家花钱看诊吃药的。 甭管大人小孩,谁有个头痛脑热,但凡让老太太晓得了,都得拿神仙粉或者圣水来治。 范水娥也被这样治过,治到最后就是——上吐下泻。 沈萤儿的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她扭头,发现是马桂芝在扯她的袖子。 “吃,吃了这个……” 她从口兜里艰难掏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出来。 萧老三一看到那药丸,立马就认出来了。 “我想起来了,这药丸也是周妙灵给的,说是给桂枝补气血,还能变年轻!”他大声说。 沈萤儿剥开那药丸埋下头嗅了嗅,点头道:“问题就出在这药丸!” 屋里众人恍然,范水娥有些激动的对其他人说:“咋样?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四弟妹肯定行!” 范水娥来到床边,询问沈萤儿:“四弟妹,既然原因都找到了,那你快些帮桂枝治吧!” 沈萤儿清冷的目光扫过老萧家众人,“我现在开一副药方,萧老三你赶紧去抓药。” “萧老大,你去周妙灵那里把她的银针拿过来,我要用!” “留下大嫂给我打下手,其他不相干的人出去!” …… 就算周妙灵一百个不情愿,她的银针,甚至她的药箱都被萧老大给拿过来了。 “四弟妹,东西都给你拿过来了……” “药箱子放下,人出去。” 沈萤儿正背对着萧老大洗手,闻言头也不回的吩咐。 萧老大愣了下,一言不发出了屋子。 范水娥跟过去将屋门关上,重回床边。 “四弟妹,需要我做啥?” 沈萤儿:“帮我把她上衣脱了。” 范水娥点点头,上前去帮马桂芝脱衣裳。 在这过程中,马桂芝一直在痛,身下不时还有血流出来。 早就被血吓得要命,所以这会子即便得知范水娥要给他衣裳,她都没有力气去羞耻了,像一条咸鱼似的躺在床上,眼睛追着沈萤儿,弱弱哀求:“四弟妹……你,你大人不记,小……小人过,好,好歹帮我……保住孩子!” “婆,婆婆说,这胎是儿子……” 沈萤儿对马桂芝并没有温和耐心的安抚,而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如果不想胎死腹中,现在就闭嘴!” 马桂芝讪讪闭嘴。 范水娥赶紧安抚马桂芝,“三弟妹你啥都不要管了,四弟妹让你做啥你就做啥,一会儿就好了!” 马桂芝轻轻点头。 沈萤儿洗干净了手,拿出周妙灵的银针,开始给她扎针。 周妙灵给马桂芝吃的美容养颜丸里面,有一味药叫桃仁,是用来活血的。 还有一味叫乌头,则是用来泻下。 这两味药用在美容排毒的药丸里做保健品是很中庸,但却是孕妇的禁忌。 幸好周妙灵抠巴,并没有给马桂芝太多这种药丸,仅仅只给了两颗,而马桂芝才吃了一颗。 若是吃多了,就算萧老三跪地磕头,仅凭目前的医疗技术和现有药材,沈萤儿也爱莫能助。 现在,沈萤儿给马桂芝扎针是用来缓解她的疼痛和宫缩。 真正起作用的,是萧老三去镇上医馆抓的那副药。 捻着手里的银针,沈萤儿心思回转,专注于手里的针头,不再有旁的心思。 即便是面对她最讨厌的马桂芝,要么不接这活,既然打算接了,沈萤儿眼里便不再有私人恩怨。 当第一根银针缓缓扎如马桂芝的身体的时候,她和她的关系不再是水火不容的妯娌,而是医生和病人。 “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深呼吸。” 沈萤儿边坐着手里的事便轻声告诉马桂芝,这样也有助于她的治疗。 确实,马桂芝躺在那里真的紧张得要命,虽然她不敢再说话,可是当看到沈萤儿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银针要往她的大肚子上扎的时候,她真的吓得要命。 但是沈萤儿的话,却像春风一般拂过她焦躁不安的心口,湖面的波涛起伏,突然就被这么抚平了。 马桂芝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眼,尽量躺平身体放松情绪。 这个时候她惊讶的发现,那些看似很长很吓人的银针扎到身体里的时候,竟然一点儿都不痛! 不仅不痛,而且先前她的肚子痛得要死啊,就像有把刀子在里面绞肉。 四弟妹给她扎上针,那种绞痛竟不知不觉的减缓了许多,这扎针可真是神奇! 不仅马桂芝被惊奇到了,床前的范水娥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范水娥不是当事人,不清楚那银针扎在身上的滋味是啥样,但是她作为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看得胆战心惊。 她一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扎满三弟妹的大肚子,一边悄悄去观察沈萤儿的脸。 范水娥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四弟妹像换了个人!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四弟妹。 她认识的四弟妹是手指头被绣花针扎破了都要红眼圈的,绝对不是这样给人扎针扎得像一只刺猬,她自己还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可是,眼前这人却又真的是四弟妹的眉眼五官。 这到底咋回事? 范水娥突然就想起了沈萤儿上回说过的那句话,她说: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啥都豁得出去! 范水娥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 在范水娥的注视下,沈萤儿完成了两轮施针,现在正在收针。 她同时吩咐着旁边走神的范水娥:“先这样平躺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大嫂你喂一碗红糖水给她喝下。” 范水娥回过神,连连点头:“红糖家里有,我待会儿就给桂枝泡红糖水。” 沈萤儿想了下,又提醒范水娥:“用开水泡。” 范水娥诧异:“开水?那还得重新起火烧锅呢,就为了那么一碗红糖水,浪费柴禾啊!” 沈萤儿就知道是这样! 这个年代的乡下人家,大多是喝凉水和生水的。 为啥呢? 三个原因。 一,这时代没有茶瓶等那些保温的工具,就算烧开了水,搁一会儿也就晾却了。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霸气 第70章霸气 二,柴禾费事。 家家户户都是土锅土灶,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磁炉,吃的都是柴火饭。 在后世,很多人都喜欢去农家乐感受柴火饭,喝米汤,觉得是一种养生一种新奇。 然而只有当你真正身处这个落后的时代,在乡下农村,你才会明白庄户人家想要烧熟一顿饭需要耗费多少柴禾! 柴禾真的是一桩易耗品,且拢柴禾也是一件非常耗费时间和力气的事,所以庄户人家通常一天烧两回饭,也就只有两回热水可以喝。 其他时候基本不生火,自然也就没有热水喝。 甚至当晾却了的热水喝完了,他们就会直接舀水缸里的生水来喝。 第三点,那就是这个时代人们的普遍意识。 他们并不清楚生水里蕴藏着多少细菌,他们看到家禽家畜都是这样喝的,所以觉得人也可以这样喝。 所以每年死于腹痛以及各种肠胃感染的人不在少数。 可即便是那样,大家都只因为是其他的病症,又或者是老天爷的报应,绝对不会怀疑到是水源的问题! 在后世,曾经因为生水问题引发了一系列的疾病,华国曾经掀起过一次大规模的全国上下抗击水中的血吸虫运动,那些被血吸虫感染的人,肚子涨得比皮球还要可怕! 后来是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身系老百姓安危的大伟人站出来号召大家都要喝开水,情况才渐渐好转。 到了后世,几乎连小孩子都晓得生水不能喝,会肚子痛。 然而,在这个时代,封建社会下的农村,老百姓是没有这种觉悟的。 “是柴禾宝贵?还是马桂芝的一尸两命宝贵?” 沈萤儿也懒得跟大嫂范水娥那里科普知识,直接丢给她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你若不听,那就当我没说,回头再出了啥岔子,别找我!”沈萤儿又说。 范水娥彻底楞在原地。 她不过就随口问了句,四弟妹的脾气咋这么火爆啊? 这……这死过一回的人就是不一样! 霸气! 而床上,因为扎了两轮针,现在痛感已经消除了六七成,血也被止住了的马桂芝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将沈萤儿和范水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用力捶着床沿,咬牙切齿告诫范水娥:“大嫂你听四弟妹的,四弟妹叫咋样就咋样,谁要是害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儿子,我做鬼都不放过她!” 范水娥满头黑线,陪着解释说:“三弟妹你别激动啊,大嫂又没说不,你放心大嫂这就去烧开水给你泡红糖水啊!” 马桂芝这才作罢。 …… 暑天的傍晚,即便日头下了山,但温度依旧还没降下去。 尤其是低矮的茅草屋里,更是闷热。 沈萤儿将小桌子和小马扎端到院子里,然后拿出在回春堂买的艾条点了一根放到她和小福宝睡觉的屋子里熏蚊子。 这就好比后世在屋里先点一会儿蚊香,回头等到人进屋睡觉的时候再掐灭。 但这艾条却跟蚊香有些不同,蚊香里面有一种叫做氯氟醚菊酯的东西。 蚊香燃烧的时候,菊脂这东西挥发到空气中,虽然能够杀死蚊子,但对人体也有一定的危害。 据相关权威报告称,点燃一盒蚊香带给人体的危害相当于抽了六包香烟! 但艾条就不一样了,纯天然绿色无公害。 不仅可以驱除蚊虫,还是净化空气,凝神助眠。 沈萤儿很喜欢艾条,尤其是陈年艾条效果更好。 小福宝坐在院子里,小桌子上放着沈萤儿切好的西瓜。 绿皮红囊,七八斤重的西瓜,娘俩一顿也吃不下。 因为没有冰箱保存,也没有水井冰镇,沈萤儿切了一半给娘俩吃,还有一半又切成了三份,分别往喜梅,大兰,以及里正王善宝家送去了。 现在,娘俩就坐在小院子里吃西瓜,西面的天空大片的火烧云,霞光满天,照得小福宝的脸蛋红彤彤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脸颊上沾着瓜囊,还有一粒黑色的西瓜籽。 沈萤儿也吃着甘甜清亮的西瓜,看着孩子就在跟前,笑意直达眼底。 正因为前世自己就是孤儿,所以特别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疼。 如今自己捡了个便宜儿子,还这么聪明可爱,即便前世自己连恋爱都没谈过,但沈萤儿完全有信心挑起一个单亲妈妈的担子。 如今家里还清了外债,手头的银子有足足五两,这还不算火生家借去的那二两呢。 加之今个通过给马桂芝治病,又顺利拿回了四房的田契。 如今娘俩是有米粮,有银子,有田地。 接下来,沈萤儿将目标放在了身后这两间低矮的茅草屋子上。 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继续攒钱,然后在买块地皮重新盖屋子。 这个位置不好,刚好跟老萧家挨着,老萧家后院的茅厕就在院子门口,只要刮风,那茅厕里的气味就往屋里钻! 所以,沈萤儿必须要攒钱,去村子其他地方盖屋子住。 这两间茅草屋子毕竟还是老萧家的老宅,住在这里不自在,只有住在自己亲手盖的青砖大瓦房里,睡觉才踏实! “娘,福宝饱饱啦!” 小福宝吃完了西瓜,打了个水嗝,拍着子涨得像小皮球的肚子跟沈萤儿这展示。 沈萤儿笑容温柔,“还要不要吃夜饭?” 小福宝摇头:“吃不下,想睡觉。” 沈萤儿点头,“娘给你洗澡。” 洗澡也是在院子里进行的,一只大木盆,里面装了温热水,沈萤儿将小福宝放到水里,给他涂抹上香胰子细细的擦洗。 从洗头开始,再洗身上。 “娘,这个好玩,还好香!” 小福宝摸着那滑腻腻的香胰子,很是新奇。 沈萤儿心里却很心疼他。 都快三岁的孩子了,竟然还是头一回见到香胰子。 这块香胰子是她花了三十文钱在镇上的铺子里买的,平常时候肯定没有这么贵,这波涨水价钱全飞上天了。 但再飞上天,该买的还得买,尤其夏天洗澡洗头洗手,没有香胰子怎么成? 洗衣裳那块,沈萤儿称了半斤皂角粉回来凑合。 娘俩洗澡洗头的香胰子,不能省。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温馨天伦 第71章温馨天伦 “这叫香胰子,桂花味儿的,好玩是好玩,但不能放水里玩。” 沈萤儿边给小福宝搓澡,边耐心跟他讲解着啥叫香胰子,香胰子的用法,以及平时吃饭前都要洗小手,洗小手一定要涂抹香胰子…… 这个夏日的傍晚,夕阳落山,田间地头耕作的农民迟迟不肯收工。 知了还在树上声嘶力竭的叫着。 屋后水沟里的青蛙和虫子开始了凑鸣。 村子里炊烟袅袅。 老枫树上的鸟窝里,鸟儿渐渐归巢。 在这一隅简陋的农家小院里,半人高的篱笆墙围着的小小院落,沈萤儿正给小福宝洗着澡,说着话,跟他说许多从前从未听过的新奇事儿,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这样在这个孩子的面前缓缓打开…… 而这个孩子,是这本书里跟男主并列存在的反派,注定是这个世界了不起的人物,呼风唤雨。 而在他的幼年时期,他的人生经历便已被一抹来自后世的灵魂介入,引导,那么,这个孩子的将来,会不会也会被篡改呢? 未来,是个未知数,谁都不清楚。 但是,沈萤儿却清晰的明白,做人,最有意义的就是活在当下,活好当下! 管他明天是鸟语花香,还是狂风骤雨! 都不惧! …… 屋子里空气清醒,艾草的淡淡的香味儿萦绕鼻息。 床上的凉席沈萤儿是每天都要擦拭,将上面的汗水擦去。 再将洗得浑身清爽的小福宝抱到床上,拿起大蒲扇驱赶帐子里侥幸的一两只蚊子,在他的大脑袋上亲一口,再来一个睡前的拥抱。 最后落下帐子,小福宝的一天就在这样的温馨氛围下宣告结束。 然而沈萤儿的一天却还没有结束。 她先是将小福宝换下的脏衣裳顺手洗了晾晒起来,将洗澡水倒在院子里的地上,好增加空气中的湿度。 接着,收拾了桌上的西瓜皮去灶房。 清洗干净,再刮掉外面绿色的皮,再将余下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一只大碗里,均匀的撒点盐,先就这样让它盐渍一个晚上。 等明日早上洗干净,再捏干里面的水,就是一道清凉爽口的小菜了,用来配稀饭,简直完美搭档。 等到做完这一切,沈萤儿自己也准备洗澡上床了。 此时,天边最后一缕火烧云也淡去,四下暮色渐起。 而范水娥和萧老三却在这时候一块儿过来了。 沈萤儿有点疑惑。 因为先前她带着小福宝吃西瓜,以及洗澡的时候,就不时听到前院老萧家传来争吵的声音。 沈萤儿估摸着应该是萧老太太被几个儿子忽悠出去转悠,结果回来一看,不仅马桂芝吃上了药,她屋子里的那张田契也不翼而飞啦! 就算老萧家吵上天,都不与沈萤儿相关。 她更不怂婆婆蔡氏! 去给马桂芝治病,那是萧老大萧老三他们死乞白赖来请的,甚至都不惜情动了里正王善宝做说客。 而田契……哼,那本就属于四房的东西。 是萧承渊生前用自己给人写字画攒下的钱置办的! 明事理的人家,当萧老四没了,就应当将田契交给沈氏母子傍身。 而老萧家的做法呢? 霸占! 所以,沈萤儿如今凭借自己的手段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没毛病,天王老子闹上门来,她都可以拿笤帚打出去! 所以此刻,看到范水娥和萧老三来了后院,萧老三的脸色还很不好看,沈萤儿下意识戒备起来。 刚好她先前正在切西瓜皮,于是顺手就把菜刀给拿手里了。 “你们过来做啥?”沈萤儿冷冰冰问。 萧老三抬起头,脸上红通通的,显然是被人用大巴掌给抽了。 再结合先前听到的响动,抽他的人八成是婆婆蔡氏没跑了! 但这又关沈萤儿啥事儿呢? 萧老三出了声:“我们过来,是为了田契的事儿……” 沈萤儿目光一沉。 靠,刚过河就想拆桥?真当姐姐我是软柿子! 她直接亮出手里菜刀指向萧老三,目光狠厉:“田契是我的,你想拿回去?问问我这把菜刀答不答应!” 萧老三一愣,盯着她手里的菜刀,那脸色快速变幻着。 最后,他挠了挠脑袋,颇有点尴尬的退后几步,并说:“大嫂,还是你来说吧!” 范水娥上前一步,嘴巴刚张开,沈萤儿便朝他们二人喝道:“谁来说都不好使,想出尔反尔,没门!” 范水娥被她这气势吓到,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四弟妹你别急,你误会我们的意思啦!” 范水娥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焦急过,以前她说话有点小结巴,所以她尽量少说话。 但这会子因为急切,这结巴竟然都顺溜了。 “那啥,我们是专门过来跟你道谢的!” “三弟妹喝了药,整个人舒服多了,一点儿都不疼。” “我和老三是专门过来答谢你的!我们没有恶意!” 听到范水娥这番解释,沈萤儿也没那么紧绷了。 只要不是过来抢东西就行。 “我不稀罕你们的谢。你们说完了就滚吧!” 是的,沈萤儿现在对谁都客气有礼貌,唯独对老萧家人,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但没辙啊,原主的命都交待给这群人手里了。 她作为原主2.0,怎么着也得跟原主站在同一阵线。 “滚滚滚,出去出去,别以为我给马桂芝治了病咱两下就化干戈为玉帛了,那是不可能的,滚出去!” 下一瞬,沈萤儿再次暴起直接挥舞着菜刀过来撵人。 得,萧老三和范水娥被撵到了院门外面。 沈萤儿直接关上院子门。 尽管这院子门只是两扇比纸还要单薄的木门,而且中间的裂缝都能塞进一只手……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沈萤儿要的是这个关门的动作,一个动作足以表明所有。 果真,萧老三和范水娥站在院门口皆满脸狼狈。 萧老三一脸无辜,对范水娥说:“大嫂,我好像没说啥不好的话吧?四弟妹咋反应这么激烈?” 这个问题……范水娥只能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哎,谁让逃难那夜,咱把四弟妹排挤下船了呢!” ? ?谢谢支持订阅这本书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 还有孤西门,谢谢你的打赏,这本书,小雨会努力去将故事写好写完本,大家放心。 ? ????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不配做三伯 第72章不配做三伯 萧老三皱眉:“那是二哥二嫂的主意,咱啥都没说啊!” 范水娥笑容越发苦涩:“正因为啥都没有,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四弟妹心里有梗,讨厌咱,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不怨她!” 萧老三也满脸苦涩。 那夜的事儿也在他脑海里清晰浮现,尤其是小福宝在水里挣扎哭喊…… 萧老三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清脆响亮。 范水娥一看,急了,拽住他还要再打自己耳光的手臂,“老三你做啥呀?你这脸先前已被咱娘打了七八下,都肿了,你咋又自个打自个呢?” 萧老三埋下头去,瓮声瓮气说:“我不是人,不配做福宝儿的三伯!” 范水娥明白了。 她也是羞愧难当。 只能拽着萧老三:“算了,回去吧!” 撵走了老萧家的人,沈萤儿心情舒畅。 从水缸里舀了小半桶水拎去屋后的小菜园那里。 白天日头太烈,不适宜浇水。 所以她每天都是在日头落山之后再浇水的。 这几块菜园地是她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亲手点上的菜种子。 每天都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每天都来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她喜欢这种原滋原味的农家种田的生活。 后世她在三甲医院上班,收入可观,年纪轻轻便买了自己的小窝。 简单的两居室,不是很大的阳台上,被她摆满了各种泡沫箱子。 箱子里的土,是专门从长白山那边下单的营养黑土,倒在泡沫箱子里,再种菜,各种小番茄,小白菜,种的一长排。 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她就喜欢蹲在阳台上修剪和欣赏她的‘小菜园’。 那时候的梦想就是努力工作,争取换更大的房子,带小花园的那种。 在院子里开辟几块菜园子,种上四季的蔬菜瓜果,院墙一隅搭个狗屋和猫窝,养一只高智商的拉布拉多,再养一只温顺的蓝猫。 让一猫一狗陪伴着长大,也让它们跟她作伴。 毕竟她是孤儿,在这世上没有亲人,院子里有了相依为伴的猫狗,即便她去上班,也觉得心里踏实,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回家,钥匙插进锁眼的那一刻,门的那端有期待的目光,哪怕只是一只猫一条狗,那也是温暖…… 而如此,她穿越了。 在她事业正辉煌的时候被按下了暂停键,并穿到这本书里做了大反派的苦命娘。 但她不抱怨。 相反,跟小福宝接触后,她甚至还感激这种安排。 在这里,她有自己的菜园子,自己的崽崽…… 她照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更滋润的日子,前世她得不到的,在这里,她有信心一切都能得到。 一夜好梦。 隔天,她过来看望火生。 “嫂子,我昨日带回来的药你给火生哥喝了吗?”沈萤儿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问喜梅。 昨日她从沈晨星的回春堂买了一大摞的药,不仅有制作麻沸散的其他辅助药材,还有给火生的。 喜梅点头,“喝了呢,感觉好一些了,没那么痛,昨日吃夜饭还是自己下地来桌边吃的。” 沈萤儿点点头,她给火生吃的是消炎和增强免疫力的药。 “嫂子,这两天你想法子给我火生哥弄点猪肝来吃。”沈萤儿又说。 “为啥要弄猪肝啊?实不相瞒,你火生哥最不喜欢猪肝那味儿了……”喜梅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眉眼鼻子也是皱在一起。 显然,不仅火生不喜欢,喜梅自己也不喜欢。 可是,再不喜欢,这猪肝也必须得吃呀。 等回头楚云涧那边打制好手术刀,就要给火生动切除阑尾的手术。 麻沸散的作用是让火生麻醉,对疼痛没感知。 但动刀子肯定会失血,人体失了血,最明显的反应就是虚弱无力。 所以,不管是手术前还是手术后,沈萤儿都会建议火生多吃猪肝补血。 “嫂子,猪肝也是一味药,吃了对火生哥身体好。” 喜梅一听这话,用力拍了下大腿,“哎呀,瞧瞧我,这……这可耽误了呀?” 沈萤儿摇头:“没事,还来得及。” 喜梅扭头环顾四下:“刚好水生在屋里,我这就去镇上瓦市买猪肝,晌午就给他整猪肝汤喝。” 喜梅跟火生那里交待了句,拿上钱匆匆忙忙去了镇上瓦市。 屋子里,火生还在那嘟哝,“也不晓得买啥去了,那么急,问她也不说。” 沈萤儿笑:“嫂子给火生哥你买猪肝去了啊。” 火生摆着手,眉头皱得紧:“猪肝?哎哟,我可不吃那玩意儿,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儿!” 沈萤儿正色下来:“火生哥,你不喜欢也得吃,不然我怕你贫血。” “咋说?贫血是啥意思?是身上血不够?”火生问。 沈萤儿点头:“对。” 火生乐了,“我又不放血,咋会血不够?” 沈萤儿看着他:“不,你会不够的。” 火生还以为沈萤儿是在开玩笑,只不过这玩笑却一点儿都不太好笑,于是他干笑了两声。 笑着笑着突然停了,因为他发现这屋里的三人,除了自己在笑,另外的两人都没笑。 沈萤儿自不必说了,正面色严肃的盯着他。 而先前还在跟自己说说笑笑的水生,这会子也是眉头紧皱,神色复杂的盯着他。 “咋啦?你们俩这是咋啦?咋都搞这副样子。”火生也笑不出来了,问。 水生张了张嘴,“哥,我就照直了……” “水生!” 沈萤儿突然出声打断了水生的话。 水生扭头看向沈萤儿,在沈萤儿的目光中他看到了警告的意味。 水生想起昨日他回村后去找沈萤儿,沈萤儿私底下跟他说的事,还有那些话…… “你们俩这到底打的啥哑谜啊?”火生看得满头雾水。 “还有水生,你小子咋说半截就不说了呢?有啥就说啊,这可急人的!”火生又催促。 水生回过神,换了副嬉皮笑脸跟火生那说:“哥,我就照直了说吧,你真得多吃点猪肝,不能因为不喜欢那味道就挑食,四嫂都说了,猪肝是一味药,对你的病有好处,你捏着鼻子也得吃!” 原来是为这个? 火生释然了,也暗暗松了口气。 先前吓他一跳,还以为又出了啥旁的事呢!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火生急了 第73章火生急了 火生又跟沈萤儿这讨主意:“四弟妹,你看我这副情况,大概还有几天能下地干活啊?” 沈萤儿打量着火生:“咋?火生哥急了?” 火生直言不讳,“岂止是急啊?我这几天躺床上,哪都不能去,身上都要闲的长毛了,昨夜做梦都在插秧呢!” 沈萤儿眼中露出笑意。 瞧瞧,做一行爱一行,像火生哥这样的,是真正的庄稼老把式,就连做梦都在种田。 “哥,你可真是个怪人,这干活有啥好惦记的?你就不能惦记点旁的?”水生也在一旁听乐了,忍不住打趣他大哥。 结果,火生满脸嫌弃的瞟了水生一眼:“我做梦都巴不得你能收收心回家来种田,再娶房媳妇儿生个娃,把门户顶起来,你能让我这样惦记不?” 水生挠了挠头,眼珠儿骨碌碌的转着,脸上都是尴尬的笑。 “嘿嘿,那哥你还是惦记你的那一亩三分地去吧!”他说。 火生丢给水生一个白眼,转过脸来,面对着沈萤儿的时候,那神情就完全不同了。 “四弟妹,我这肚子被你扎了针后,好多了,你还带了药回来让你嫂子熬给我喝,我觉得我撑死了再躺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了!”他说。 沈萤儿微笑着点头,“嗯,是差不多,所以这两日你更不要随意下地走动,好好躺两日,过了这两日就是彻底好了!” 沈萤儿话里有话,火生听不明白,只一个劲儿在那高兴。 盘算着两天后就能下地干活了,他头一件事就要去家里的那几块水田看看,虽然这几天里正罚大赖帮他家犁田,但火生不放心,必须去看看大赖把田地犁得好不好! 对了,还有秧田那块,虽然来旺,大兰他们帮着喜梅把稻种撒下去了,小小的半亩秧田里也灌满了水,但火生还是不放心,还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瞧瞧,仅仅就这么一番合计,就已经合计出这么多事来了,真的顶多再躺两天,不能再多了! 火生躺下歇息后,沈萤儿告辞,水生追了出来。 “四嫂,我送送你。”他说。 沈萤儿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话要问,于是点点头默认了。 “这里没有旁人,你哥也听不见,有啥话你直说就是。”沈萤儿道。 水生这会子不挠头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慎重和担忧。 甚至还有一些犹豫不决的东西在眼底,矛盾着,纠缠着。 “四嫂,我就想跟你这要句真话,你说的那种治疗法子,真的行的通吗?把人的肚子切开割一截肠子下来,这人,还能活吗?”水生问。 自打昨日从沈萤儿处得知了她为火生拟定的治疗方案后,昨夜水生失眠了。 且不说亲身去做这件事了,就连去想,他都觉得胆战心惊,就连此刻问起这事儿,他都感觉牙关舌头都在打颤! 因为这种治疗方案,他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换做别人做病人,他倒没啥,大不了看个稀奇。 但当事人换做自己同胞大哥,水生真的没法说服自己冷静。 沈萤儿能理解水生的心情,前世,她面对过许多患者家属的询问,这是人之常情。 “水生你别担心,火生哥待我和福宝好,我不会拿他性命开玩笑。” 沈萤儿淡淡道,但语气里的笃定自信,沉稳从容,传递给水生的是满满的认真和胜券在握。 水生稍稍稳定了一些,“好,为了我哥,也别无他法了!” 因为沈萤儿说了,当前的疼痛只是因为扎针才暂时按压下去。 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一旦再次复发,那痛将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扎针都压不住。 甚至会活生生痛死! 水生想起了从前听过看过的那些实例,确实有人因为肚子莫名其妙的痛,在床上痛喊了一天一夜后就那么去了的…… “四嫂,那需要我提前做些啥准备不?”水生又问。 比如,做手术的地点在哪,需要准备些啥。 哥哥那里,照着约定,是要先瞒着的。 那嫂子呢?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关于这一切,其实沈萤儿事先就安排好了。 “你哥嫂那边,咱照旧,先不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心理上有负担。” 沈萤儿说,“至于其他的,我也有了安排……” 沈萤儿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水生。 水生听到这份安排,先前悬着的心再次平稳了几分。 “好,四嫂这安排好,去了哪里我心里也更踏实……” 说完这话,他赶紧捂住嘴,很不好意思的对沈萤儿笑着。 这话说的,好像不去那里做手术,他就不信任四嫂似的…… 沈萤儿并没有在这些言语之间纠结计较,她交待完该交待的部分,便转身回了家。 接下来,她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就是炼麻沸散。 两天一晃而过。 跟楚云涧约好的日子到了。 沈萤儿正准备去找水生,让他去镇上找楚云涧那拿回手术刀,结果当她将小福宝安顿好,只身一人来到火生家,走进院子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有两个人正站在树底下说话。 其中一人自然是水生,另一人则是……楚云涧? 看到沈萤儿进了院子,槐树底下的二人停止了交谈,水生甚至还朝沈萤儿这眨了眨眼,识趣的回了堂屋。 而楚云涧则转过身看着走到近前的沈萤儿,主动开了口:“借一步说话?” 沈萤儿略过他的话,直接伸出手:“刀呢?刀带来了吗?” 楚云涧愣了下,这还真是个急性子。 “带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只牛皮刀匣子递到沈萤儿手里。 沈萤儿一看到那牛皮刀匣子眼前就一亮,匣子精致,上档次啊。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试探着又问。 沈萤儿却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声音:“等会!” 然后,她当着他的面直接打开了匣子…… 匣子打开,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专业,太专业了! 这一整套手术用具,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现代的手术室。 且这陨铁打制的手术刀拿在手里,这种质感,远比手术室里那种流水线出品的刀具更好更讲究!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借花献佛 第74章借花献佛 沈萤儿拿了一柄中号的柳叶小刀在手里打量着,眼睛聚满了点点星光。 她抬起头看着楚云涧,“你方才说,想要换个地方说话?” 楚云涧看着她那微挑的眉峰,说话时候眼中极力按压的亢奋的光。 他有种荒唐的猜测,感觉这个女人想把自己骗到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然后拿他演练,往他身上划刀子! “额……其实,在这里说也一样。”楚云涧道。 沈萤儿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回手里的牛皮匣子里,话却是对他说的:“行,那你说吧!” 楚云涧找回思路,压低声问她:“我听水生说了你的治疗方案。” 沈萤儿还在打量手里的刀具,闻言,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楚云涧又问:“这种事,我前所未闻,见所未见。你,从哪学到的?” “你,真的有把握?” “性命关天的事,你确定不需要跟火生当事人征询意见?” 他的灵魂三问,终于将沈萤儿的目光成功从面前的刀具移回他的脸。 但是,她的眼神却并不是很友善。 “首先,我沈萤儿不是那种拿别人性命开玩笑的坏人!” “其次,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再次,我不告诉当事人,是怕吓着他们,不利于手术。” “最后,送给楚东家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没听过没见过,不代表那种事情不存在,井底之蛙,往往也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一方天空便是全世界!” 楚云涧没料到沈萤儿上来就开怼,一番话怼得他哑口无言,直接怔楞在原地。 但他却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女人,说的不是赌气的话,更不是吹牛的话。 她是认真的。 “抱歉,我为我先前的质疑向你真挚道歉。”楚云涧说。 这回,换沈萤儿打量他了。 这人依旧还是上回的那个奸猾的商人,可为啥自从还清了他的粮债,他好像变得没有那么目中无人的傲慢了呢? 还会道歉? 只是,沈萤儿对道歉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冒。 尤其是在你刚刚说出一番质疑的话,对别人造成了不爽的感觉后,再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碰来一句道歉,呵呵,鬼要? “楚东家的道歉没有诚意,我不要!”沈萤儿摇摇头。 这句拂面子的话,刚好被从堂屋里走出来的水声听到。 水生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浑圆,不敢置信的打量着这二人,尤其是楚云涧。 从水生的角度他看到的是楚云涧那挺拔的背影。 水生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他是幻听了吗?四哥竟然在跟四嫂道歉? 四哥竟然也会说道歉这两个字? 要知道他和四哥从小玩到大,什么话都听过,就没听过道歉二字从四哥的嘴里冒出来过! 四哥这是做了啥错事要跟四嫂道歉? 难道这两人是要挑破身份,重修旧好嘛? 可也不对呀,当下时节还不成熟,四哥说过,提早让四嫂知道那些,反倒会害了她们母子。 那四哥到底是为了啥跟四嫂道歉? 而更可怕的是,四嫂竟然还不买账?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都是别人跟四哥道歉。 而四哥的声音这时也响起了,“那要怎样才显得有诚意?你教教我。” 水生被楚云涧这话吓得差点摔倒! 这真的是四哥吗? 话里不仅没有半点因为被拂了面子而生气的意思那就算了,甚至,甚至水生还捕捉到一丝愉悦。 是的,就是愉悦。 他好像在故意逗四嫂继续往下说。 天哪,四哥你也太没原则了吧?之前你说的那些话都让狗给吃了吗? 是谁说不想跟四嫂说话,说公事公办后再无交集? 楚云涧的后脑勺仿佛生出了一双眼睛,猛地往水生这边扫来。 那眼风就像刀子,一下子就将水生钉在原地。 水生忙地摆着手解释:“我没想偷听,我去灶房端热水的,你们继续,继续哈!” 顶着楚云涧那隐含着压迫力的目光,水生跑去灶房端了一罐子热水,然后又一阵风跑回了堂屋。 撵走了水生,楚云涧收回视线,准备再问,结果看到了一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的手。 “什么意思?”他挑眉,有点困惑。 沈萤儿却眨了眨眼:“你不是要我教你怎样才有诚意么?那你拿点实质性的好处给我,那就是诚意。” 楚云涧懂了。 他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把小匕首放到沈萤儿手里。 “这两把匕首,其中一把是我打给我儿子鸿儿的,很快就是他的生辰。” “另一把,送给你儿子,听说你儿子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小男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 沈萤儿第一眼看到这小匕首,就喜欢上了。 这匕首的线条可真流畅啊,漂亮,精致,这刀刃一看就很讲究,是外面那些道具店铺,以及铁匠铺子所买不到的。 用来杀鱼,切肉,杀鸡啥的,肯定比家里那把生铁菜刀给力。 等等! “你这匕首……楚东家,你这是借花献佛啊!你跟诚意压根就不沾边!” 等到沈萤儿反应过来,她再次吐糟他。 楚云涧却是云淡风轻一笑:“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我不收工钱帮你打制刀具,余下的边角料归我,你应该还记得吧?” 沈萤儿点头,她当然记得。 楚云涧又说:“余下的边角料我并没有完全据为己有,而是打造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鸿儿一把,你儿子也一把,这份诚意,难道还不足么?” 沈萤儿拧眉,这么说,确实是很有诚意。 可总还感觉哪里不对了呢? 楚云涧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静静看着她,等待她将这些信息消化完。 沈萤儿原本想从中随便拿一把小匕首给小福宝就行了,结果当她拿起其中一把的时候,发现了玄机。 匕首的刀柄是用古檀木做的,淡淡的香味,握在手里很温润,有质感。 刀柄上刻着花纹。 一把是龙,一把是凤。 龙的眼珠和凤的眼珠里,分别都刻着一个繁写体的字。 龙的是‘鸿’字,凤的里面则是一个‘福’字。 沈萤儿拿了刻着福字的那把匕首在手里,将另一把还给楚云涧。 “虽然你是借花献佛,暗我还是得替我儿子福宝对你说声谢谢。”她说。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到底想做什么? 第75章到底想做什么? 楚云涧勾唇,“不谢。” 沈萤儿点点头,收好了匕首和其他手术刀具,准备进屋去看火生,却被楚云涧再次叫住。 “听水生说,你打算将火生哥转移去别处做手术?”他问。 沈萤儿点头:“是的,做手术,以及手术之后的休养需要安静的氛围,在村里……不适合。” 还有一点最重要,她不想让村里人看到她能给人动手术这事儿。 截止目前为止,她已经展露过一些自己的医术,比如给火生和来旺他们治脚伤,给村里人治疹子,甚至给马桂芝治妇科方面的病…… 但动手术那种事对这些村民来说太过震撼,搞得不好容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当做异类,怪胎。 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她不想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动手术这件事她只能在小范围内,告诉身边两三个知情人就够了。 之所以告诉那几个知情人,主要还是因为需要他们来配合。 水生是其中一个知情人。 沈晨星也即将是。 楚云涧原本不在知情人的名单内,但水生擅作主张告诉了楚云涧,沈萤儿也就没法隐瞒。 但这件事,事后她还会训斥水生的。 “你考虑的极是。”楚云涧说。 “在村里人多口杂,很多事情处理起来确实不太方便。”他又道。 沈萤儿点点头。 “那你打算将火生哥带去哪里动手术?”他又问。 沈萤儿愣了下,看来,水生只告诉了楚云涧关于动手术的事,却没细说时间,地点。 既如此,沈萤儿自然更不可能对楚云涧透露太多。 “楚东家,多谢你的匕首,也多谢你帮我打造手术刀。” “但有些事,请恕我不便透露太多。” 她对他淡淡一笑,收好东西,擦身而过进了他身后的堂屋。 当她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楚云涧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 他突然就记起从前她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悄悄往身上涂抹劣质的香料…… 甚至不知听了何人的怂恿,也曾往脸上涂抹劣质的脂粉,闹得额头起了一层粉刺,好几天都戴着包头帕子不敢看他…… 如今洗尽铅华的她,清清爽爽,目光沉静,一身的本领更是让他看不透。 她真像换了个人! 望着她的背影,楚云涧的眼底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沈萤儿到了屋子里,水生,喜梅都在。 她朝水生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两人照着事先约定好的台词,跟火生那说起接下来的安排:“哥,今个我和四嫂准备带你去镇上的医馆,四嫂跟回春堂的掌柜认识,她让对方帮忙打听到他们医馆新近来了一位坐诊的大夫,是这方面的行家。” “等一会儿那边会派车来接你,到时候咱一块儿去趟回春堂,再让那大夫瞧瞧,开些药带回来吃。” 火生听到这安排很是讶异,喜梅也很吃惊。 “之前萤儿不是说能治嘛?咋还要去镇上医馆费那个事儿呢?”两口子异口同声的问。 沈萤儿这时候微笑着说:“那位大夫更有经验啊,让他再瞧瞧,咱也更放心。” “而且,有些特效药我这里没有,去医馆更全面。” 火生和喜梅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犹豫。 人都是这样,生病了,也宁愿待在家里的床上窝着,这有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跑去外面求医,心理恐慌。 “火生哥你放心吧,你是小问题,人家大夫是行家,抽空给你搭个脉开些药,你会恢复的比预期更快!”沈萤儿又说。 既如此,火生咬咬牙,“那就去吧!” 这边屋子里,沈萤儿正忙着做火生的思想工作。 屋外的院子里,大兰过来看望火生,身后跟着几个孩子。 分别是巧妹,狗蛋,还有小福宝。 大兰走进院子,刚好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正站在老槐树底下,背对着院子门这边。 大兰脚步一愣,这男人的背影好眼熟啊,以前在哪见过? 楚云涧听到身后的响动,优雅转身。 便见到大兰,以及她身后的一群小萝卜头。 “呀,来,客人了啊?”大兰客气的笑了笑,跟楚云涧这模糊不清的打了个招呼。 楚云涧淡淡点头,目光越过大兰,落在她身后的小福宝身上。 小福宝刚好也看到了楚云涧,小家伙的眼神瞬时亮了起来。 “楚伯伯!” 他欢呼了一声,松开小伙伴狗蛋的手,屁颠着跑到楚云涧的面前,伸手就抱住楚云涧的腿。 仰起头,小包子脸上都是欢喜。 “楚伯伯,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楚云涧低头打量小福宝。 这孩子的还真是自来熟啊,自己之前跟他不过是在镇上的一面之缘,没想到再次见到,他这么热情! 惹得楚云涧都不忍心说出别的话来,不想让这小家伙失望。 “嗯,是的。”楚云涧淡淡道,目光柔和了几许。 小福宝听到这话,可高兴了。 小手依旧抱着楚云涧的腿,却转过头去对旁边的狗蛋和巧妹说:“你们先去玩吧,我楚伯伯来看我了,我要陪我楚伯伯玩。” 巧妹和狗蛋都有些怕楚云涧,两人躲在大兰身后。 大兰打量着楚云涧和小福宝,试探着问:“福宝儿,你认得这位伯伯呀?” 小福宝认真点头,“这是我楚伯伯。” 哪个楚伯伯啊?大兰还是一脸懵逼。 这时,刚好喜梅从屋里出来,也看到了这边的场景。 喜梅于是跟大兰那介绍说:“这便是楚东家,上回卖粮给咱的那位……” 大兰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水生的那位朋友。 话说,粮食价钱是真贵啊,不过,也幸好人家赊,不然这会子就断炊了。 大兰本想再跟楚云涧说两句客气话,结果楚云涧却被小福宝拉着往院子外面去了。 “诶,福宝儿……” 大兰想把小福宝喊回来,结果喜梅走过来说:“没事儿,让福宝儿代咱去招呼楚东家吧,大兰你进来,火生待会儿要去镇上医馆了……” “啥?为啥要去镇上医馆?”大兰顿时就被这个消息转移了注意力,边问边随着喜梅进了堂屋。 而另一边,小福宝拉着楚云涧的手将他带出了火生家的院子,径直往前走。 “福宝儿,你……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去?”楚云涧边走边问。 小福宝仰起头朝楚云涧笑眯眯说:“去我家呀!” “去你家做什么?”楚云涧又问。 小福宝眨了眨眼:“秘密。” 楚云涧:…… “可是,你娘不在家,你娘在你火生伯伯家。”楚云涧又说。 “你这样带我去你家,会不会不太好?”他又问。 小福宝再次朝他嘻嘻一笑:“我娘不在家,才更好呀!” 楚云涧:? 这小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老样子 第76章老样子 小福宝蹦蹦跳跳跑出一小段路,突然发现楚云涧并没有跟上来。 他转过身,看到楚云涧还站在远处走神。 小福宝像个小大人一样长叹了一口气,跑回楚云涧身旁,踮起脚去抓住楚云涧的手。 “楚伯伯你别怕,我不是拐卖人的坏蛋,你放心大胆跟我来呀!” 说罢,小家伙牵着楚云涧的手再次往前走。 楚云涧回过神,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他的手那么小,那么软,可这说出口的话却又像个小大人。 拐卖人? 他怎么会知道那些?是那个女人平时教导过他那方面的防范知识么? 楚云涧极少跟鸿儿之间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此刻被小福宝紧紧牵着,这小手软软的,暖暖的,感觉……还不错。 就这样,楚云涧被小福宝牵着到了一处地方,这里是老萧家的后院。 楚云涧眯起了眼,打量着着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离开了两年,这里还是老样子。 看着身旁的小福宝,他想到了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这里生活生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找上门,他或许也会像这里的任意一个村民那样,在这个院子里普普通通的长大,结婚生子,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直到那个人找上门,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他的人生,从那一刻起便被彻底改写。 对于这里,对于老萧家,他是谈不上什么情感的。 但再次回到这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心里难免掀起一丝波澜。 “楚伯伯,咱们到啦!” 天气热,小福宝走得气喘吁吁,但看得出来小家伙很高兴。 他松开楚云涧的手,小跑着过去推开路左侧的小院门。 楚云涧微微错愕,抬起手正想喊他回来,老萧家的后院门在右边,不在左边。 然而,小福宝已经推开了院门,率先跑进了小院子。 楚云涧这才发现路的左侧,曾经老萧家用来堆放杂物的那两间茅草屋子,现在既然是沈氏母子住! 楚云涧寡淡冷清的眉眼间顿时染上一抹寒霜,若是水生在,肯定就能看出此刻的他很不悦,浑身的冷寒,极度危险。 “楚伯伯,你快些进来呀,进来了有惊喜喔!” 直到小福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楚云涧猛然回过神,他冷冷看了眼老萧家的院子,转过身,进了左手边的篱笆墙小院。 小福宝此时已经站在那两间低矮茅草屋的门前,正朝他招手。 楚云涧换了副表情来到小福宝身旁,看到这两间屋门上竟都上了锁,门很旧很单薄,然而这锁却是崭新的,显然是那个女人新近配上去的,用来保护屋里的东西。 这屋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她这样保管? 不过,她这份防备的心,他却很是赞赏。 “这门上了锁,我们进不去。”楚云涧对小福宝说。 然而,小福宝却扭头朝他狡黠一笑:“我有法子进呀!” 楚云涧挑眉。 然后,便见小福宝抬起双臂,“楚伯伯,抱我。” 楚云涧愣了下,但还是俯身将他抱在怀里。 这柔软的小身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乃香,乃香味儿里混合着一丝香胰子的气味。 头发干干净净,脑门上两个旋,像他…… 如果这个时候小福宝抬起头,必定能发现这样一直面冷的楚伯伯,此刻眼神柔和,目光里都都是爱怜和心疼。 但小福宝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被楚云涧抱起来后,他举起小手去掏门楣上面。 然后,一根钥匙叮当一声掉到二人的脚边。 小福宝挣扎着从楚云涧怀里下来,俯身去捡地上的钥匙。 然后踮起脚将去开门锁。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楚云涧眼底,他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藏钥匙的门楣,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锁眼和钥匙讲究一个契合度,小福宝人小,手也小,握不稳,费了好大的劲儿都不能将钥匙完全插进去。 “咋插不进去呢?我看我娘都是这样的呀!” 小福宝边开边嘀嘀咕咕,急得大脑袋上都冒了汗。 一双修长的大手轻轻覆住他的小手,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开锁不能心急,要沉住气,慢慢来……” 在楚云涧的教导下,先前那把顽固的锁啪嗒一声,应声而开。 楚云涧以为小福宝会立刻推门进去,结果,这小家伙竟然央求他:“楚伯伯,你帮我再把锁锁上。” 楚云涧微怔,刚不是要进去么?怎么一转眼又不进去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一会一个主意。 “好。” 楚云涧淡淡应了下,果真将锁再次锁上,并拔出钥匙放还给小福宝。 小福宝接过钥匙,上前来,踮起脚,照着楚云涧先前教导的那般,左手捧着锁,不让锁在门把上乱摇晃,右手则抓着那根钥匙。 凝神静气,缓缓将手里的钥匙对准锁眼,再轻轻往里推…… 楚云涧看清小福宝做的这一切,波澜不惊的眼底再次掀起一丝波动。 这小子……好! 啪嗒! 锁再次应声而开,比先前那一下还要响亮还要清脆。 小福宝高兴得跳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楚伯伯,我学会啦!嘻嘻,以后我自己就能开锁啦!” 楚云涧也笑了,尽管笑容很是浅淡。 他抬手摸了摸小福宝汗津津的大脑袋,轻声说:“还进去么?” “当然进呀!”小福宝拽下锁,挂到一旁,推开门蹦蹦跳跳进了屋。 楚云涧个头高挺,要进这屋门,还得微微弯腰方可。 隔着一条路的老萧家后院这边,周松霞刚从茅厕里出来,她端着裤子打着呵欠,目光百无聊赖的扫过四下。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某处,瞳孔一阵收缩。 我看到了什么? 男人? 一个男人进了沈氏的屋子? 青天白日,一个男人? 因为小福宝的个头太小了,从周松霞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她能看到的直是楚云涧。 天哪,这沈氏也太浪了吧,天都还没黑就把男人往屋里带? 周松霞下意识就想跑去后面的小院里捉女干,刚跑两步,她又顿住了。 转身跑回了老萧家去喊人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77章 棒棒 第77章棒棒 因为沈氏给马桂芝治妇科的事情,这两天大房和三房提起沈氏就像是提起了活菩萨。 惹得妙灵在老萧家都没人待见,受了一肚子气回了镇上。 周松霞想想这事儿就恼火,明明是个扫把星,瞎猫撞见了一只死耗子被她给治好了,竟然就被这些人捧起来了。 那可不行。 今个她周松霞就要去喊他们来亲眼看仔细,那个被他们捧着的沈氏,寡妇人家,青天白日的带男人回屋,她要让那个扫把脸面扫地,让她被千夫指万夫骂,让她在下河村抬不起头! 后院小屋里。 小福宝从一只搭了帕子的蔑竹篮子里找出一包糕点来,放到桌上。 “楚伯伯,我请你吃点心。” 楚云涧正在打量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 屋子里除了一张简陋的床,一张小桌子,两把小凳子,墙角的洗脸架和两只大小不同的木盆外,再无其他。 他记得当初自己娶她的时候,虽然老萧家并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彩礼,但自己还是将这些年的积蓄统统拿出来,请了木匠过来打制了一张花床,桌椅成套,箱笼柜子也都配备了。 甚至,他还给沈氏准备了一架梳妆台。 是的,这桩婚事虽然并非他愿,但既然决定娶对方,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别人家女子成婚嫁人该有的配置,他也给得起。 如今,那些东西去哪里了? 难道都是上回发水灾给淹坏了? 对了,还有他的书架,那整整两箱子的书…… 统统不见了! “楚伯伯,你吃呀,这个很好吃的!” 衣角被人轻轻拽了拽,楚云涧低头,发现是小福宝。 他的小手里拿着一块点心,正踮起脚努力送到他面前。 “给我的?”楚云涧问。 小福宝:“是呀,请楚伯伯吃。” 楚云涧:“为什么要请我吃?我吃了,你不就没有了么?” 小福宝眨巴着眼,看着手里的点心,一脸的舍不得。 但他还是将点心送到了楚云涧面前:“楚伯伯帮我敢破了坏狗,保护了兔兔,福宝儿感谢楚伯伯,愿意拿出点心来跟楚伯伯分享!” 楚云涧再一次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 这番话,若是换做鸿儿说出来,那他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鸿儿打小天资聪颖,博览群书,加之他时刻将鸿儿带在身边教导。 而小福宝……这个被他忽视了的孩子,他竟然也懂这些道理! “这是你娘教你的么?”楚云涧蹲下身来,目光跟小福宝齐平,轻声问。 小福宝点头:“是的呀,我娘叫我做人要知恩图报,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对别人也好。” “那别人对你不好呢?你又当如何?”楚云涧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多问了句。 小福宝狡黠一笑,“我娘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查无此人!” 楚云涧:…… “快快快,就在这屋里了,青天白日的,把野男人往屋里带,这是不得了哇!”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虚掩的屋门被撞开,一个妇人一头扎进了屋里。 妇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杀气腾腾。 而在妇人的身后,呼啦啦也跟进来好几个人。 分别是萧家三兄弟,以及大嫂范水娥。 其中,萧老二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柴刀,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小福宝被吓到了,手里的点心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楚云涧将小福宝护到身后,起身,面对着突然闯入的老萧家众人,眼睛眯起危险的冷芒。 周松霞一马当先闯进屋子后,发现这屋里除了这个面生的男人,边上小福宝了。 床上的凉席很整齐,没有滚床单的迹象。屋里,也不见沈萤儿。 “小瘟神,你娘呢?她躲哪去了?”周松霞于是朝小福宝那恶狠狠问。 现在,只要把沈萤儿揪出来,那就行了。 小福宝从楚云涧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涨红着脸,很愤怒的朝周松霞大声说:“我娘说我不是小瘟神,我有名字,我叫小福宝!” 周松霞嗤笑,“得了吧,就你这种生下来就克死了亲爹的兔崽子也配有名字?” “我有,我有!”小福宝比先前更大声的喊。 小手用力攥着楚云涧的衣裳,攥出了一片痕迹。 萧老三走上前来,对周松霞说:“二嫂,你别吓着孩子!” 周松霞不鸟萧老三,往前几步,打量着楚云涧:“哈,你就是沈氏带回来的野男人吧?啧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楚云涧眯起眼看着周松霞。 对于这个二嫂,从前在老萧家那几年他便厌恶至极。 却没想到两年不见,她越发面目可憎了。 “这位大兄弟,你是谁啊?你咋在这屋呢?”范水娥也一脸狐疑的问楚云涧。 但范水娥语气不像周松霞那样,一张口就带着攻击性,范水娥纯粹是出于不解。 而萧家三兄弟的目光都随着范水娥的问齐刷刷落到楚云涧身上。 萧老大皱着眉,满脸的不欢迎。 萧老三也是一脸费解。 萧老二就不同了,那是满脸的敌意啊。手里握着的柴刀,仿佛都有些蠢蠢欲动。 楚云涧尚未开口,小福宝却从楚云涧身后站了出来,他挺起小胸膛面对着萧家众人,小身子明显因为害怕而绷得紧紧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大声说:“不许你们欺负楚伯伯。” “楚伯伯是我请回来的客人!” 啥? 小福宝的客人? 萧家人面面相觑。 萧老三提议说:“既然是小福宝的客人,那就是误会一场,咱赶紧走吧!” 萧老大点头。 范水娥也没有意见。 然而,二房的萧老二和周松霞两口子却不罢休。 “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们也信?是不是没长脑子?”周松霞大声嚷嚷起来。 手里的棍子指着楚云涧和小福宝:“要我说啊,这对狗男女肯定有一腿,为了掩人耳目就推个孩子出来做挡箭牌……哎呀!妈呀!” 周松霞话没说完,人却原地凭空消失了。 地上,只掉落了那根棍子。 “噗通!” 而众人身后,外面院子的地上,一个人影像破麻袋一样从屋里踹出来,重重跌坐在地。 尾椎骨都痛麻了,下半截身体顿时失去了知觉,就剩下嘴巴还在叫。 “谁踹我!” 屋子里,看到了全过程的小福宝眼睛瞬时明亮起来,他拍着小手掌激动的跳着,大叫:“楚伯伯好厉害,一脚踢飞了二妈,棒棒!” (本章完) 正文 第78章 别胡来 第78章别胡来 面对小福宝那崇拜的眼神,还有激动得都拍红了的小手,楚云涧汗颜。 他不打女人,今天是个例外。 只因这个周松霞口出恶言,该打。 萧家三兄弟眼睁睁看着周松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脚踹飞,都傻了眼。 范水娥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跑出屋子去院子里搀扶周松霞,萧老大和萧老三神色复杂的打量着楚云涧。 至于萧老二,他下意识也是往门口跑想去查看周松霞的情况,结果那脑袋刚在屋门口冒了个下,就被周松霞给喝了回去。 “瞅啥瞅?你婆娘被人打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打回去呀!” 萧老二一听这话,顿时就像一只健壮的公兔子似的红了眼,嗷了一嗓子便往楚云涧那边扑去。 萧老大一把拦住了萧老二,“老二你别胡来!” 萧老二大吼:“胡来?敢情打的不是你婆娘?你就不心疼?” 萧老大皱眉,“你这说的叫啥话?” 萧老三虽然也在旁边瞪着楚云涧,但听到萧老二的话,他还是忍不住讥笑了声。 “二哥,不怪人家打二嫂不打大嫂,实在是二嫂那张嘴巴太招仇恨了!” 萧老三只要想到周松霞和周妙灵这对姐妹把自家婆娘马桂芝坑害成那样,差点滑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沈萤儿救了桂枝,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想到这儿,萧老三打算还沈萤儿这个人情,于是接着说:“咱啥都没搞清楚就被二嫂带过来捉女干,没凭没据的,再说了,福宝儿都说是他的客人,你们要砸胡闹我不管,反正我不跟着瞎掺和了!” 完事了萧老三朝楚云涧那抱歉的笑了笑,又弯下腰,和颜悦色的问小福宝:“福宝儿,你娘呢?” 小福宝如实说:“在火生伯伯家呢!” 萧老三知道了,掉头就出了屋子,直奔院外去了。 看到队友一下子就跑掉一个,院子里的周松霞可急了。 朝萧老三的背影边骂边啐:“你个没骨气的怂货,老萧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光了!” 萧老三才懒得搭理周松霞呢,出了院子门直奔火生家而去。 周松霞气不过,又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子朝萧老三的背影扔了过去,可惜,然并卵,人早跑远了。 “二弟妹,你就别这样了,控制点火气吧!”范水娥扶着周松霞,好心好意劝。 结果,范水娥直接被周松霞给推倒在地。 周松霞指着范水娥的鼻子骂:“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先前是哪个先动手的!” 萧老大看到自家婆娘被推倒在地,那脸色顿时就不好看。 松开萧老二,直接走到院子里亲自扶起范水娥。 萧老大还没开口呢,周松霞又指着萧老大的鼻子发难了:“还有大哥你也是个怂包,这一屋子都是老萧家的爷们,结果让我这个女人被人家给踹了!” “现在女干夫还好端端站在屋里呢,不晓得多神气,你们倒一个个朝我发难,呸!” 萧老大的脸比锅底还要黑,他沉声对周松霞说:“二弟妹,我看你是个女人才一而再的让着你,你别得寸进尺!” “哈?我得寸进尺?”周松霞双手叉腰,扯着嗓子朝屋里的萧老二喊:“萧老二你是个死人吗,家里家外的都在欺负我,你手里那把柴刀是假的呀?” 萧老二被周松霞这么一通吼,猛地回过神。 他抬起手里的柴刀看了看,既然婆娘催促他砍,那肯定不可能是砍大哥大嫂他们。 也不太可能是砍小福宝这个瘟神。 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砍这个踹了松霞的野男人! “敢踹我婆娘,今个要你一条腿!” 萧老二朝柴刀上吐了一口唾沫,先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好像在给自己热身,也好像在给自己鼓劲,然后心一横朝楚云涧劈头砍了下来。 这番操作,吓呆了小福宝。 楚云涧一把将小福宝抱在怀里,原地转了个圈避开了萧老二手里的柴刀,同时长腿踢出,直接将萧老二连人带刀踹到了院子里。 周松霞正气冲冲往屋里来,准备来督战。 结果刚走到屋门口便被迎面飞出来的萧老二撞上,两口子狠狠碰撞在一起,同时惨叫着再次摔倒在地! “老二!” 萧老大松开范水娥,又奔过去扶起萧老二。 萧老二痛得龇牙咧嘴,对萧老大说:“大哥,那个野男人力气好大,我这腰……哎哟哟……” 萧老大的脸已经黑得彻底不能看了。 “你看看你们这做的叫啥事儿!” 捉贼捉赃,捉女干捉双,这啥事儿都捉到,结果还挨了人家的踹。 此时,楚云涧也已经抱着小福宝来到了院子里,他冷冷清清的眉眼扫过地上的萧老二夫妇,就像在看两条蠕动的蛆,满眼都是嫌弃。 “你叫萧承福是吧?”楚云涧主动开口,却是点名道姓直接跟萧老大交涉。 萧老大额头抬头,发现对方果真盯着自己,于是萧老大也点点头,站直了身子打量楚云涧。 “没错,我是萧承福,他们的大哥。那阁下又是?”萧老大中规中矩的问。 楚云涧看了眼怀里的小福宝,那目光明显柔和了几分,“我是小福宝的客人!” 小福宝用力点头,见识在楚云涧出手全过程的小人儿此刻可激动了,被楚云涧抱在怀里,小脸上满满都是孺慕。 尤其是听到楚云涧也承认他是自己的客人时,小福宝用力点着头,小嘴得意的高高扬起。 比起鸿儿那始终一板一眼,喜怒毫不外露的性格,楚云涧莫名的感觉自己竟很享受福宝这种仰慕。 “小福宝才多大?他能有什么结交!” 萧老大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显然他对这种说辞是不信的。 “那再请问阁下姓甚名谁?哪个村的?”萧老大又问。 楚云涧淡淡一笑,眼底尽是讽刺:“我的名讳,你们不配知晓。” “你?”萧老大被楚云涧这傲慢的态度激怒了。 他刚抬起手指着楚云涧,眼前一个东西飞过。 萧老大尚未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便觉指头一痛,他倒吸了口凉气缩回了手指。 (本章完) 正文 第79章 忌讳多一条 第79章忌讳多一条 再看那指头,竟然被打得红肿了! 他再次惊愕的望向面前的楚云涧,眼底都是震惊和恐慌。 这个男人,好像是个练家子,跟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空有一把力气的庄稼汉不一样! 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打人有技巧,要是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边。 “我反感的事情不多,别人拿手指头指我,算是其中一条。” 楚云涧的语气很淡,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但他的音色却又极赋特色,不高兴的时候,清越凛冽,如同一把看不见的刃,能穿透心灵,将声音送达你的心底,直接留下一道痕! “从今天起,我的忌讳又多了一条。” 楚云涧看了眼怀里的小福宝。 “从今往后,你们谁再敢欺负小福宝,别怪我不客气!” “滚!” …… 萧老三找到火生家,却扑了个空。 屋里只有大兰陪着喜梅在那说话,一打听才晓得,今个水生带火生去镇上医馆复诊,沈萤儿也跟着一块儿过去了。 但大兰还是跟萧老三那打听到了发生在茅草屋这边的事。 大兰当时就恼了,大声说:“咋哪里都有周松霞呀?咋就老是跟咱四弟妹过不去呢? 无不无聊?” 喜梅也是当即便摇头,并对萧老三说:“小福宝带过去的那位客人,其实也是我们家的客人,是水生在外面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前阵子赊欠粮食给咱几家的那位大商人。” “四弟妹跟他话都没说过两句呢,周松霞这也太能编排了,四弟妹今个一直在我家这边!” 萧老三点头:“我当然信四弟妹不是那种人,她若是想改嫁,也不会拖到现在。” 喜梅欣慰了一点,“幸好萧老三你不糊涂。” 到了这边院子门口,萧老三没进来,径直回了老萧家院子。 当喜梅和大兰走到这屋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小福宝和楚云涧正面对面坐着吃点心。 小福宝咯咯的笑,楚云涧也是目光平和。 大兰和喜梅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 她们先前听到萧老三说当时的场景,第一反应就是小福宝会不会被吓到?这会子是不是在嚎啕大哭? 没想到不仅没哭,还笑得如此开心! “楚东家哄孩子真有一套,看看,咱小福宝笑得多欢呀!” 大兰直接就说着打趣的话进了屋子。 喜梅也认同大兰的话,但喜梅看到楚云涧坐在这屋里的时候,心里莫名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屋里好像真的缺了一个男人。 若是有个像楚东家这样条件不错的男人陪着萤儿,萤儿也不至于那么累。 只是,喜梅偷偷打量楚云涧,又在心里暗暗摇头。 楚东家虽然跟小福宝似乎能投缘,可楚东家这条件好,做生意又有钱,萤儿一个乡下寡妇带着个孩子,楚东家不一定能看得上萤儿。 算了,还是不乱拉红线了。 “两位嫂子来了。” 楚云涧看到进来的大兰和喜梅,随即站起身。 喜梅和大兰再次交换了个眼神,都对楚云涧的印象不错,虽然他这个人清清冷冷的,但却没有故意的傲慢无礼,该有的正常交流他都有。 看到喜梅和大兰过来,小福宝赶紧从凳子上起来,兴奋的跟她们说起先前楚云涧如何如何为他出头,打飞了萧老二和周松霞…… 小福宝边说边比划,小胳膊挥舞着,小短腿踢哒着,又笨拙又可爱。 尤其是在模仿萧老二揉腰的时候,动作和表情略带夸张,逗得大兰哈哈大笑,喜梅也是摇摇头,哭笑不得。 喜梅偷偷去看楚云涧。 不由得暗暗讶异。 因为她发现这个对谁都清清冷冷的楚东家,此刻在观看小福宝表演的时候,那眼神…… 喜梅没念过书,不能准确说出那种感觉。 但喜梅却有种最直观的感觉,那就是,这位楚东家好像是真的很喜欢小福宝,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但喜梅感觉得得出他的眼睛在笑。 大兰牵着小福宝在前面走,喜梅和楚云涧跟在后面。 楚云涧问喜梅:“小福宝娘俩是几时住进那老宅子的?” 被问到这个,喜梅叹了口气:“楚东家你有所不知,我那萧四弟是个短命的,这四弟妹母子也是命苦,萧四弟前脚刚出事,后脚这娘俩就被夫家人撵到后面老宅子里另起炉灶另过了……” 楚云涧隐隐皱眉。 喜梅一路上又跟楚云涧那说了不少沈氏娘俩的事,反正字里行间都透出一个字:苦! 等到喜梅说了好一阵,才发现这一路上都是自己的声音,楚云涧基本没有说话。 她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英俊的侧脸冷寒如冰! ……到了火生家的院子里。 楚云涧发现自己带来的那辆马车还稳稳停在院子里,而火生他们却都去了镇上。 “怎么回事?他们如何去的镇上?”他问。 他之所以带马车过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火生赶路。 喜梅恍然,忙地解释说:“哦是这样的,镇上医馆那边派了马车过来接火生呢,所以就没有用楚东家您的马车。” 医馆派马车来村里接? 楚云涧挑眉。 如果那天医馆的骡车捎带沈氏母子回村,只是一个巧合。 那么今天,医馆派马车来村里接,这有点耐人寻味了。 也并不是没有医馆会主动登门去接病人,但是,火生哥的分量,是绝对不够格让医馆动用马车来村里接。 那么,是谁的分量呢? 沈氏? “喜梅嫂子,我也该回镇上了,你可有什么需要捎带给火生哥的东西么?” 楚云涧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喜梅这打听到底是哪家医馆的。 甚至在水生跟他提起沈萤儿要借助医馆动手术的时候,楚云涧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跟水生那里多打听具体在哪家医馆。 不过,就算不打听,他也能从喜梅嫂子这里套出话来。 然而,喜梅想了想,直接摇头。 “多谢楚东家了,不过,我并没有东西要捎带给他。” 啊? 没有啊? “那嫂子再仔细想想?”楚云涧谆谆诱导,“又或者,有什么话想要叮嘱火生哥的?我刚好要回镇上,可以顺便跑一趟将话带到。” (本章完) 正文 第80章 两句交待 第80章两句交待 “这样啊?那我想想……”喜梅说。 楚云涧眼睛眯起,“不急,嫂子慢慢想。” 看吧,就没有他楚云涧套不出的信息。 片刻后,喜梅再次出了声,“嘿,还真有两句话落掉了呢,楚东家,你去医馆若是见到他了,劳烦转告他,就说让他不要急。到了外面就要听大夫和水生,还有四弟妹他们的话,让他做啥就做啥,不要舍不得钱,该买药买药。” “哦对了,你再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原本是打算晌午给他做猪肝汤的,这趟也不晓得晌午能不能回来吃晌午饭,你叫他别急,我把猪肝汤煨好放在灶膛里,留待他夜里回来再喝,叫他先紧着身上的事儿治,家里的事儿不要担心……” “哦还有呢,你再帮忙给水生那捎个话,叫他回来的时候若是得空,再去瓦市帮我买点……” 一番交待下来,楚云涧目光有点发直。 这是喜梅嫂子说的‘两句’交待? 饶是他记忆力过人,能过目不忘,可咋然听到这么多碎碎叨叨的叮嘱,都有些招架不住! “嫂子,我都记住了。”楚云涧说,“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火生哥具体在哪家医馆治疗么?” “啊?” 先前说话利落的喜梅突然瞳孔睁大,一脸呆滞。 “完了,这忙活了一早上,我竟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我没跟水生那打听,也不晓得他们到底在哪家医馆啊……” 楚云涧:! …… 回春堂。 火生被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单独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的布置,在火生看来有些奇怪。 屋里,除了一张铺了凉席的木板床,便是一张桌子,两把凳子,桌上放着大大小小好几只瓦盆,干净的帕子叠了厚厚一摞放在旁边。 这里不像是居家过日子的屋子,也不像是给人问诊的屋子。 火生环顾四下,忍不住小声问水生:“水生,这屋是做啥的呀?咱不是来看病的吗?咋不去前院大堂呢?” 水生闻言嘿嘿一笑,照着事先商量好的告诉火生:“去前院就诊的都是普通的病患,因为四嫂跟回春堂东家的交情,安排咱单独就诊,这是贵宾级待遇!” “啊?”火生愣了愣。 马车是从回春堂的后院院门进来的,赶车的是人叫东来。 火生认得东来,上回在山洞里避难,大家都在一块儿待着。 至于这里的东家沈晨星,火生也说过几句话。 “行吧,既然是沈东家的好意,那我就领了。”火生说。 院子里,沈萤儿正跟沈晨星在一棵树下低声谈话。 两人交谈的内容,基本都是围绕着手术的事展开的。 “大姐,屋里的布置和一应需要的盆桶帕子纱布,都照着你事先的交待准备妥当了,你且看看还差了什么,我好去准备。”沈晨星说。 沈萤儿微笑着道:“方才进屋的时候我已经仔细看过了,并没有遗落啥,多谢楚东家费心!” 沈晨星弯起眉眼,眼中露出点点暖意,“能为大姐打下手,是我沈某人的荣幸。” “沈东家谦虚了。”沈萤儿说。 她素来不擅长跟人寒暄,更不喜欢说客气话,说完这两句后她便冷场了。 沈晨星经过这几回跟她打交道也大概摸出了一些她的性格。 于是他主动化解冷场,出声询问:“既然一切具备,那我们几时开始?” 沈萤儿道:“随时可以开始。” 沈晨星又问:“好,接下来需要我这个助手做什么?” 沈萤儿拿出一包药粉出来递给他:“劳烦沈东家将这包药粉化在酒里,然后送去让我火生哥喝下,只要他喝下,咱这边就可以开始了。” 药粉? 酒? 沈晨星满脸困惑。 “请恕在下愚钝,大姐,但凡药物都是忌讳辛辣和烟酒的,为何你的药粉要融化在酒里?”他问。 沈萤儿却神秘一笑,“万物相生相克,这种药粉,必须要溶解在酒里,不然效果出不来。” 沈晨星点头,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他不再多问,赶紧照着沈萤儿的吩咐去办。 而沈萤儿也回了火生这屋。 “四弟妹,你方才去哪了啊?”火生问。 沈萤儿打量着火生,能明显感觉到火生哥这看似随意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紧张。 “我去找了一下沈东家,让他那边忙完了过来给火生哥你把个脉,完事了顺便又去了趟茅厕。” “啊?哦!” 火生便不再多问了。 但因为有茅厕两字,让他略有尴尬之余,之前的那种紧张气氛也松缓了不少。 很快,沈晨星便过来了,身后跟着东来。 沈晨星手里拎着一只药箱子,一袭蓝衣,面如美玉,目似晨星,风度翩翩。 因为他的到来,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小屋里,仿佛都多了几分亮彩。 沈萤儿眯了眯眼,若是大魏国医药行业搞个明星榜单出来,沈晨星这颜值绝对可以霸占榜首,成为大魏国最帅的大夫。 而且态度也好,甭管是对病患还是对铺子里的伙计,或者坐堂大夫,他永远都是不温不火,温和包容的。 这人性子真好,想必跟他的家世有关,必定是从小受到了很好的教育,所以才会如此。 在她走神的过程中,沈晨星早已来到了床边,跟火生和水生那寒暄了几句,并且已经像模像样的给火生把起了脉。 完事了他又询问了几个其他问题,然后微笑着告诉火生:“小问题,我这里有一种特效药,你喝下去,睡一觉,等醒来就会彻底治愈!” 还真有这样的特效药? 火生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下意识来看沈萤儿。 沈萤儿朝火生微笑着点头,目光中都是鼓励。 火生于是对沈晨星说:“好,我听沈大夫的!” 沈晨星于是让东来将托盘上的东西拿过来,“这是一碗用烈酒化开的药,你喝下去。” 火生听到有酒,又往沈萤儿这边看来。 没辙,经过了好几件事,现在,火生对沈萤儿的信任早已拔高到了一个新高度。 沈萤儿再次点头,鼓励他:“火生哥,沈东家医术了得,更是县城医药商会的会长,他说啥,你照做就是!”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手术(上) 第81章手术(上) 火生不懂医药商会的会长具体是做啥的,但这个头衔听起来好像挺那啥的,尤其是四弟妹都如此说,火生不疑有他,拿起碗仰头一口灌下! 若是喝药,他指不定还得皱几下眉头,很是不喜欢那股子辣嗓子的苦味儿。 可喝酒……嘿嘿,那可是他的拿手项啊! 尤其是这几天因为发病每天都在吃药,家里的酒都被喜梅给藏起来了,火生早就馋了,这会子一碗烈酒拌药,咕噜噜一口气喝完,喝完了还抹了把嘴角,有些意犹未尽:“这酒好,再来一碗都行!” 沈晨星怔了下,随即无奈的笑了。 “火生哥,等你病好了,我请你喝个过瘾。”他说。 火生点头,“好!” 沈萤儿在一旁也弯起了嘴角。 还想要再来一碗? 就这一碗的药量,都足够让火生哥麻醉三个时辰没知觉了。 再来一碗,估计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睁眼。 这可是麻沸散啊大哥! 火生喝完了药,沈晨星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屋里继续陪火生说着话。 火生回答了两三句后,突然甩了甩头,自言自语说:“我这是咋啦?平时喝三碗都不上头,咋这会子一碗就不行了呢?” 此话一出,屋里的沈晨星和水生,还有东来,目光在同一时间齐刷刷望向沈萤儿。 沈萤儿来到床边,问火生:“咋?这就要醉了?” 火生眯起眼看沈萤儿,说话舌头开始打结:“四,四弟妹,你、你咋三只眼呢?” 三只眼? 旁边,水生也将脸凑了过来:“哥,那你看我几只眼?” 火生甩甩头,又努力眯起眼去打量水生:“你有两个鼻子!” 水生忍不住乐了,乐完后又涌上担心。 “四嫂,你看这……” 沈萤儿朝他摇头示意。 接着,便看到火生的眼睛一点点闭上,人也缓缓往后躺了下去。 短短一碗茶的功夫,先前说话说得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躺下去没了知觉。 “四嫂,我哥这……咋这样?”水生更加慌了,上前去推火生,趴在他耳边叫唤,火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火生还在打着轻微的鼾声,证明他还活着,不然水生可不是这反应。 东来也对火生的反应好奇到了,上前去打量着。 沈晨星也是满眼的惊奇,这药,像蒙汗药,一下子就让人困倦睁不开眼。 但是,蒙汗药有个特点,人吃下去,脸颊会通红,体温会升高,四肢绵软无力,但人不一定会睡着,甚至很多时候眼睛是睁开的,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而大姐的这种药,似乎与之不同。 沈萤儿来到火生身旁,脱下火生的鞋子,拿出一根银针,照着脚底板扎了进去。 从这个部位扎进去,那是非常非常的痛,超出常人难以承受的范围。 然而,火生却一点儿知觉都没有,接着打鼾。 沈萤儿收回银针,满意的点点头。 并告诉床边这三双惊愕目光的主人:“麻醉药的药效上来了,按照之前我交待你们的,各自守住自己的岗位,手术要开始了!” …… 阑尾炎手术对于沈萤儿来说,是非常普通的一款小手术。 前世她亲自操刀割下来的阑尾若是拼凑在一块儿,都能十斤包邮了。 陨铁打制的手术刀让她得心应手,麻沸散的加持,沈晨星这个回春堂的东家在旁边打下手,水生和东来一个负责将盆里的血水换掉,一个重新倒入干净的热水,尽管没有手术室那种无影灯打在头顶,但其他方面的元素都已经到位了。 这场手术,沈萤儿做起来得心应手。 但即使如此,再小的手术,即便胜券在握,她依旧会心无旁骛。 这是对患者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职业的尊重。 这小小的屋子里,当事人是病患火生,以及主刀大夫沈萤儿。 然而,这两位当事人一个昏睡没知觉,另一个淡定沉稳。 余下的三个打下手的,却是一个比一个震惊! 水生和东来俩的手都在抖,尤其是看到沈萤儿手里拿着一把柳叶状的奇怪小刀在火生的肚皮上划开的时候,就像在切一块猪皮肉。 浓稠殷红的鲜血当即从划开的皮肤裂缝里争先恐后的渗透出来的时候……火生腿一软,浑身都在打哆嗦。 若不是事先沈萤儿就跟他这打了预防针,告诉他要划开肚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否则这会子水生感觉自己肯定要吓晕过去。 至于东来,那脸色也白得吓人,他跟着沈晨星好几年了,看过不少沈晨星,或者医馆里的大夫给病人治病,但从未见过这种大手笔! 这位大姐,是个狠人呐! 至于沈晨星,虽然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但是,从他拿着棉球为火生擦拭肚皮上鲜血的时候,那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此刻内心正在进行的风暴! 他终于明白大姐为什么事先要让病人喝下那碗掺和了麻药的烈酒了! 清醒状态下,恐怕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手术! 这大姐好厉害,竟然捣鼓出了这种让人麻痹知觉,无视痛苦的药! 当她之前告诉他,自己要做一场阑尾炎切除手术时,沈晨星想象中的手术应该就是准备一把菜刀那么大的刀子在肚子上直接切开,然后勾出里面坏损的肠子…… 结果这位大姐使用的刀子如此的小巧,柳叶状,泛着冷芒。 她并不是一刀子切下去,而是先在肚皮上一个做了标记的部位轻轻划拉了一刀,接着,便一层层小心翼翼的切割,沈晨星这才发现,原来皮脂皮肉分为很多层,并非他想象的简单粗暴的一刀子…… “帮我擦汗。” 清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沈晨星猛地回神,发现沈萤儿正看着他。 她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湿漉漉的刘海黏贴着面颊。 她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双眼黑白分明,瞳孔里倒映出有些慌张失神的他。 在她平静目光的注视下,沈晨星有点羞愧,她一个女人,都能撑起这样的大场面。 而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给她打下手都打不好吗? (本章完) 正文 第82章 手术(中) 第82章手术(中) 沈晨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帕子为沈萤儿擦汗。 这也是事先商量过的细节里的一环,因为她作为主刀大夫,她的手要保证干净,汗水肯定得由旁边的助手来擦拭。 且这个动作在以前无数台手术里,沈萤儿不知经历了多少遭。 所以当沈晨星刚抬起手的时候,她便很自然的微微探身将头伸了过来将就他的手。 沈晨星又是微微一怔,手指握着帕子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珠,自己的耳根却默默的红了。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回帮人擦汗,对方还是个女人…… “好了!” 沈萤儿说了声,缩回了脑袋,继续手里的工作。 她有种感觉,自己若是不出声打断,恐怕沈晨星能这么‘蜻蜓点水’般的擦拭到天黑…… 做手术的时候,分秒必争,擦汗也要如此。 溃烂了的肠子需要剪掉,端口要消炎,打结,最后一步才是缝合伤口。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留意身旁的其他人和事。 所以她没有心思去看沈晨星的脸红脖子红,也不会去理睬水生和东来的震惊害怕。 甚至,当门口楚云涧来了,又走了,她都没有察觉。 …… 楚云涧离开了医馆,上了停靠在医馆外面的马车。 马车四平八稳的前行,他合眼养神。 脑子里,闪过的却是火生躺在病床上血淋淋的画面,画面中,那个女人镇定从容的身影,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场。 以及,沈晨星为她擦拭汗珠时,他手底的细腻,眼中的温柔…… 楚云涧突然就一阵烦躁。 心头有股火气往上涌,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此时,回春堂。 手术已顺利结束。 沈萤儿洗干净了双手,摘下口罩,对水生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一个时辰后火生哥会醒来,到时你喂他喝点糖水。” 水生连连点头,守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火生,一刻都不想离开。 他们兄弟很小就没了爹娘,是哥哥把他拉扯大。 娶了嫂子后,家里就像个完整的人家了,嫂子喜梅把家里打得得井井有条。 因为哥哥脾气有些暴躁,三句话说不通就容易上手,在外人看来,嘻嘻哈哈的水声很怕一板一眼的火生。 但只有水生自己心里清楚,哥哥看似火爆,内心却非常的软,哥哥是个好人。 哥哥是一边‘嫌弃’他,一边暗暗为他攒钱将来娶媳妇。 他明面上怕哥哥,但实际上是对哥哥的尊重。 在他心中,哥哥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哥哥不能倒。 先前看到哥哥肚子被切开,肠子都被拽了出来,水生真的吓坏了。 恨不得冲上前去抢下沈萤儿手里的手术刀,然后将肠子一寸寸全给塞回去。 但他忍不住了。 也可以说,他被这场面给吓住了。 不敢造次! 直到手术结束,沈萤儿亲口告诉他:“手术很完美!” 水生才恍然回神。 “好,我哪都不去,我就守着我哥!”水生说。 沈萤儿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接下了一桩世上最重要的事,豁出去了那般。 “不要紧张,手术看着吓人,其实也没啥。”沈萤儿又多说了句,算是安抚病人家属吧! 水生再次点头,先前他在旁边,亲眼目睹了那截让哥哥痛不欲生的肠子。 确实溃烂得不像样! 光靠着吃药,是肯定行不通的,唯有割除才是一劳永逸。 “四嫂,辛苦你了!”水生又说,眼神是如此的认真,且充满了敬意。 沈萤儿淡淡一笑,“不辛苦,我先出去了。” 她临走之际,又再次检查了一下火生的伤口,这才离开屋子来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的屋子,沈晨星早就命东来收拾了出来,作为沈萤儿单独休息的屋子。 因为火生刚做完手术,这三五天应该都要在他的医馆里住。 而沈萤儿,今夜是肯定要留在这里观察情况的。 沈晨星突然有点不厚道的窃喜。 他将沈萤儿领进了隔壁的屋子,彬彬有礼的说:“大姐,你看看可缺了什么,若缺了什么我再让东来去置办。” 沈萤儿环顾四下。 好家伙,这屋跟隔壁那屋简直是完全两种风格了。 隔壁那屋,基本就是照着病房的配置来的。 而自己这屋,床上的凉席被套枕套,一看都是崭新的,上面还带着花色,显然是专门为她这个女性准备的。 床的四周挂了帐子,帐子也是簇新的。 桌上放了一套茶具,墙角的洗脸架上,大中小三只盆架的架,靠的靠,红黄蓝三色大帕子整齐的挂在墙上的木桩子上。 除了这些,至于梳子啊,雨具啊,墙角的小马桶啊啥的,应有尽有。 沈萤儿的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那只青花瓷的花盆里,花盆里装着透明的清水,清水里养着一株水莲。 莲花的清幽融于着空气中,这屋里,没有血腥味儿,只有淡淡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心情放松。 “沈东家,你是典型的凡尔赛专家呀!” 沈萤儿心情不错,忍不住蹦了句现代词儿出来打趣他。 “凡尔赛专家?”沈晨星漂亮的眼中尽是问号。 “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凡尔赛专家是何物啊?”他又谦虚的问。 沈萤儿呵呵一笑,摆摆手说:“没啥没啥,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不要那么谦虚。” “你看,你把这屋子布置得比客栈天字号客房还要周全,还要有格调,我满意得不行,多谢你,让你费心了!” 原来凡尔赛专家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过度谦虚啊? 沈晨星想想也是,过度的谦虚,或许会让人觉得你很假,很虚伪。 嗯,那他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沈萤儿想趁着火生没醒,自己也小眯一会儿回回神。 然而,沈晨星却一直逗留在这屋里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不得已,沈萤儿不得不下了驱客令,尽管,这是他的地盘…… “那啥,沈东家你还有其他事儿么?若没有,你就去忙你的吧,不用为我再耽误功夫了。” 听到沈萤儿这话,沈晨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叨扰到她了。 (本章完) 正文 第83章 手术(下) 第83章手术(下) 于是,他的脸又红了,尴尬的点点头,“好,那我就不耽误大姐休息,大姐有什么情况可随时去前院大堂找我,沈某随时都在。” 沈萤儿点头。 沈晨星这才离开,然而,当他一只脚快要迈出去的当口,身后她却喊住了他。 “大姐还有何事交待?”他转过身,眼中星光点点,明亮灼目。 沈萤儿愣了下。 这沈东家平时温温润润的,今日怎么感觉很兴奋的样子啊? 难道是先前做手术的时候吓到了,所以这会子便反常? 这也是有的。 就好像东来平时性格很活泼跳脱,结果看了一场手术后,沉默了。 而沈晨星却恰好相反? 沈萤儿垂眸,无奈一笑,第一次经历都这样,自己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那啥,没啥事儿交待,就是好奇突然想问沈东家几个私人问题。” 私人问题? 沈晨星不笑了,挑了挑眉,有点诧异的望着她。 心跳却不受控制的乱了一拍。 沈萤儿没多想,微笑着问他:“沈东家,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呀?” 沈晨星微微一笑,“在下已虚度了二十二载光阴。” 沈萤儿点头,“我今年刚好十八。” 十八? 沈晨星瞳孔微微睁大。 他很想说,姑娘十八一枝花。 然而,眼前这位大姐,十八岁的芳龄里却拖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男人还早死了。 这朵花,是一朵苦命花,注定得不到绽放便要一点点走向枯萎。 这样,是不是太可惜了? 沈萤儿可没有沈晨星心里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她之所以问对方年纪,是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的。 “我家亡夫若是没死,今年应该也是二十二,将近二十三。” “所以,若是沈东家不嫌弃……” 不嫌弃? 沈晨星猛地抬起头,错愕的望着她,紧张得心脏都挤到了嗓子眼。 “沈东家,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水生他们那样,喊我一声四嫂。” “四嫂?”沈晨星疑惑。 沈萤儿微笑着点头。 “因为我家福宝爹生前在家里排行老四,大家都喊他四哥。” 在萤儿看来,沈晨星动不动就喊她‘大姐’‘大姐’的,一开始她倒无所谓,可这听多了,眼前总会出现一个膀阔腰圆,走路带风,吃饭的时候拿大钵来呼啦啦往嘴里狂扫的傻大姐形象。 “你若是不想喊我四嫂,也可以跟我们村人那样,喊我福宝娘也可以。” 沈晨星笑容有点勉强,问沈萤儿:“那我也冒昧问一句,大姐,你的芳名是什么?” 沈萤儿觉得这个一点儿都不冒犯,因为名字就是一个代号。 于是,她大大方方的说:“沈萤儿。” 沈晨星的眼睛再次亮起来:“大姐也姓沈?” 沈萤儿点头,“天下同姓是一家,对吧?” 沈晨星自然是用力点头,“既如此,若大姐不嫌弃,往后我喊你名字可行?” 沈萤儿侧首想了想,觉得这也行。 名字嘛,本来就是用来喊的。 自己如今跟沈晨星也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了,让他直呼其名也无所谓。 “当然可以。”沈萤儿说。 沈晨星的笑容顿时如春水般在脸上温润的散开,他唇角微弯,“嗯,那萤儿你好好歇息,我先去忙了。” 撂下这话,他转身匆匆离去。 他怕自己走慢了,会被她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根和脖子。 然而事实是,他想多了。 沈萤儿也盼着他快些走,因为他刚转身,她就忍不住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呵欠。 这个呵欠,就像一头睡狮张开了血盆大嘴,若是沈晨星在,她怕自己的形象会吓到他哦! …… 事实证明,这女人啊,不管你在外面多么的强势,多么的能独当一面。 但你终究注定败给你生下掉下来的那块肉。 这不,这么大的床,比家里的铺子柔软舒适多了,沈萤儿躺在上面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怎么翻滚就怎么翻滚。 然而,她却睡不着了。 只要闭上眼,就会忍不住想小福宝在干嘛。 尽管昨夜她就跟他那交待得很清楚,告诉他,今晚娘可能会在镇上留宿一宿,让他跟着大兰大妈,等明日娘回去了带好吃的东西给他。 忙碌起来的时候,倒顾不上那么多。 可这一旦闲下来了,满脑子里都是孩子,孩子,孩子…… …… 楚云涧刚下马车走进院子,后院负责照看小少爷的仆人便过来禀报他: “主子,小主子这两天胃口不大好,从昨夜起便不再进食,今早也只哄着喝了几口清粥。” “先前属下询问他晌午饭想吃什么菜,他也是兴趣缺缺,属下实在不放心,特来跟主子这讨个主意。” 鸿儿胃口不振? 楚云涧眼底掠过一丝焦忧,随即摆摆手挥退了仆人随从,亲自去了鸿儿的书房。 书房很大气,整洁中透出了素雅。 梨花木打造的大书桌后面,正端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大热天,书房几面的窗户都敞开着,窗外树上的知了在声嘶力竭的叫着,还有不知名的小鸟雀飞到窗口。 书桌后面看书的小人儿却是正襟危坐,全神贯注,仿佛入了一种境界,身外无物。 楚云涧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暗暗满意。 他并没有进屋去打搅鸿儿,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同时吩咐仆人:“天气炎热,鸿儿胃口不佳也正常。你去准备一些开胃爽口的小菜给他备着,切忌大荤大油。” 仆人点头,正待离去,楚云涧突然又喊住他:“再去街上给他买两串糖葫芦。” “是!” 属下离开后,楚云涧驻足原地,眼前浮现出上回那个女人偷偷塞给鸿儿一串糖葫芦,鸿儿那副高兴的样子。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小孩子该有的生动和兴奋。 但是,也就仅此一次了,过后回到家中,鸿儿又恢复了常态,每天极为自律的看书,习字,练拳,扎马步。 晨昏定省时跟他这个父亲恭敬礼遇,其他时候一概不苟言笑。 若是换做从前,楚云涧觉得这样并没什么不好。 男孩子嘛,就应该这样严于律己,沉稳早熟。 (本章完) 正文 第84章 小孩子的快乐 第84章小孩子的快乐 然而,当跟小福宝接触过两回,不管是小福宝像受惊的小兔子躲到他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裳。 又或是小福宝主动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 又或者是小福宝拍着小胸膛,骄傲的告诉所有人,楚伯伯是他请回来的客人…… 再或是小福宝努力踮起脚,将他藏了好久的点心塞到楚云涧嘴里…… 一幕幕一帧帧,让楚云涧竟然觉得自己竟然很享受那种被需要,被孺慕的感觉了。 或许,鸿儿也可以像小福宝那样,想笑的时候大声的笑,受了委屈就扑进大人的怀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成人还要自律,这样的鸿儿,丧失了很多孩子的快乐。 楚云涧第一次认真审视起自己以往的育儿原则,是不是太极端了? 晌午之后,仆人又过来禀告。 鸿儿晌午依旧只是敷衍了几口饭菜…… “那糖葫芦呢?酸酸甜甜的,他应该很喜欢才对吧?”楚云涧问。 他记得上回那个女人买给鸿儿的糖葫芦,鸿儿一颗不剩的全吃完了,而且那根串糖葫芦的竹签他都没舍得扔掉。 当被问到糖葫芦,仆人更是摇头。 “小少爷说那不是他要的糖葫芦,让我拿走了……” 不是他要的? 楚云涧短暂的迷茫了下,那他要的糖葫芦又是什么? 难不成…… 他眉心狠狠跳了下。 抬手挥了挥,仆人识趣的退下,偌大的厅堂里独留楚云涧一人。 他坐在太师椅里,手指揉捏着眉心。 实在搞不懂,鸿儿那么冷清的性子,跟身边那些伺候他长大的仆人仆妇们都不亲近,怎么突然就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沈氏那么依恋? 这个沈氏,到底对他儿子施了什么咒语? 他的亲生儿子小福宝已经留给了她。 如今他的养子鸿儿,也因为她而变成这样,从前不敢仆人端来什么,都会认真吃完的孩子,如今却因为糖葫芦不是她买的,而抗拒起来。 沈氏! 沈氏!! …… 回春堂。 沈晨星去了前院大堂接待病患去了。 沈萤儿在自己的客房里歇息。 隔壁的病房里,水生寸步不离的守着床上尚在昏睡的火生。 床边的桌上放着一只沙漏。 水生一会儿就要盯一眼那沙漏,一个时辰,对于平常,那不过是打个盹儿,又或者转悠一圈就过去了。 可今个,这一个时辰却比一年四季都要漫长。 刚好东来送晌午饭过来给水生。 瞧见他这副样子,东来安慰他:“别太担心了,那位大姐都说了你哥一个时辰就能醒,这不也快了嘛!” 水生苦笑:“四嫂说是那么说,可她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准哦?” 东来觉得也是。 因为现在东来打量火生,就会发现火生因为先前动手术失了很多血,所以这会子脸色煞白煞白的,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昏睡得这么沉,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然而这桌上设置的关于一个时辰的沙漏里的沙子,都不多了,很快沙漏见底的时候,便是一个时辰到了。 但愿能醒吧! 老这么昏睡着,让人担心,总怕会睡过去。 因为以前很多病入膏肓的人,到最后很多都是这样睡过去的…… 水生跟东来这道了声谢,接过碗筷,端在手里,却没有扒拉。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沙漏。 东来送完了饭菜也没走。 于是,四只眼睛一起盯着桌上的沙漏,看着里面的流沙呈一条直线般往下掉,上面渐渐空无…… 屋子里很安静。 安静得落针可闻。 随着最后一粒沙子的掉落,沙漏停止了。 一个时辰也到了。 水生和东来互望了一眼,两人的眼睛突然都争先恐后望向病床上的火生。 然而,火生依旧直挺挺躺在那里,眉眼紧闭。 “哥,哥?” 水生忍不住了,凑到火生耳边喊他。 火生反应全无。 水生迷茫了,跟东来对视了一眼,东来朝水生点点头。 水生放下手里的饭碗,伸出手去碰了碰火生的脸。 脸冰凉一片! 水生的手颤抖得厉害。 旁边的东来也屏住了呼吸。 “快,快探下你哥有没有呼吸啊!”东来焦急提醒。 水生颤抖的手指又探向了火生的鼻子下方…… “你们干嘛呢?” 沈萤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人也随即进了病房。 “四嫂,我哥,我哥没醒,还冰冰凉凉的……”水生看到沈萤儿进来,整个人就绷不住了,话语焦急,甚至还透出了哭腔。 “是么?我看看。” 沈萤儿径直来到床边,俯下身去翻开火生的眼皮看了看。 然后又用两根手指头按住火生的脖子侧面。 完事了她收回手说:“你去挠几下你哥的脚底板。” 水生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他刚挠了两下,火生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 脚指头也动了几下,看样子是想要挣脱开水生的挠,可是腿脚却又有些沉,挪动笨拙。 “水生你个臭小子,挠我脚底板做啥?” 得,既然腿抬不动,那就只能改为骂了。 水生挨了骂,不仅不觉得委屈,反而欣喜若狂,那眼泪更是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他趴到床边,握住火生的手:“哥”“哥”的叫着。 火生却一副嫌弃的样子。 “哭个球?我还没死呢!”火生话是这么说,但眼眶却也有点泛红,沙哑着嗓子说:“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小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像啥样儿?” 水生听到哥哥的数落,哭着哭着,又咧开嘴笑了。 火生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弟弟,真是不能看了。 东来看到这一幕,也在旁边跟着乐。 “火生哥,先前你一个时辰没醒,水生急得不行啊,生怕你有个啥闪失。”东来说。 火生望着东来,笑了笑。 抬起手拍了拍水生的脸:“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去,去洗把脸,我跟你四嫂有话要说。” 水生点点头,起身洗脸去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朝沈萤儿这竖起一根大拇指,“四嫂,你可真是神人,说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服!” 沈萤儿朝他挑眉:“快去洗脸,不然一会儿你哥又要骂你了。” (本章完) 正文 第85章 知情了? 第85章知情了? 水生嘿嘿一笑,看了眼床上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精气神都还不错的火生,“只要我哥好好的,别说骂了,打我我都认!” 水生去洗脸去了,床边,沈萤儿叮嘱火生:“火生哥,对不起,我隐瞒你了。” 她的隐瞒,是指动手术。 骗了火生来镇上医馆,骗他说是请沈晨星复诊,结果却是骗他来挨刀子。 沈萤儿原本以为火生听到这个会很意外,甚至会被自己肚子上的刀口吓到,继而愤怒谴责。 结果,火生的反应却很平静。 “没啥对不对得起的,你隐瞒,也是不想我有心理负担,我都明白。” “什么意思?”这回,换沈萤儿惊讶了。 是的,她从火生的反应,还有话语里,感觉出什么。 火生笑容虚弱,但说出口的话,却如巨石,狠狠砸在沈萤儿的心口上,深深砸出一个巨大的震惊的深坑来。 因为火生说:“其实,早前在村里,你跟水生那私底下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两句。” 见沈萤儿越发睁大的瞳孔,火生似乎觉得偷听别人说话这种行为很不好,又赶紧补充解释:“那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俩说话的,是凑巧,我去堂屋里找旱烟……” 原来这么回事! 沈萤儿思绪回拢,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火生:“那你不怕么?既然晓得我们要骗你来镇上动刀子,你咋啥都不问呢?” 火生嘿嘿笑了声,“没啥好问的,因为你跟水生说了,我这病除了动刀子,就是等死。”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我肯定伸啊,赌一把呗!” 沈萤儿眼中露出赞叹和佩服来,朝火生竖起大拇指:“火生哥,你是这个,我服!” 得,先前水生送她的话,原封不动转送给火生了。 “火生哥,其实你不说破,还有一个原因。”沈萤儿也说。 “哈,确实有,你说说看,看能不能说准。”火生道。 沈萤儿挑眉:“你怕说破了,惊动了我喜梅嫂子,害她担心。” 火生点头:“没错,这都被你猜对了。” “哎,你嫂子那个人,胆子小,嫁给我快十年了吧,一天福没享过,担惊受怕倒是不少。” 沈萤儿微笑着说:“那只是火生哥你的想法,我喜梅嫂子却从没抱怨过,相反,她心里还觉得踏实呢!” “是嘛?啊?哈哈……”好吧,糙汉子火生有点不好意思了,只能用干笑来掩饰。 这当口,沈晨星和洗完了脸的水生一起过来了。 “听说火生哥醒了,我来看看。” 沈晨星的声音永远都是温和友善,脸上永远挂着浅浅的微笑,有他的地方,旁边人都感觉如沐春风。 就连火生都舒展了眉头,想要坐起身跟沈晨星攀谈,结果被沈萤儿和沈晨星俩分别按住了左右肩膀。 “火生哥,你刚动完手术,不用乱动。”沈萤儿说。 沈晨星则道:“这里是医馆的病房,供病人休息的地方,我看你是应当的,火生哥你不必多礼。” 水生也跟了过来,看到自家哥哥状态不错,水生也跟着打趣道:“哥,人家沈东家先前跟四嫂一块儿给你做手术,连你的五脏六腑都看了个遍儿,这屋里就没有一个外人啦!” 这话说的……火生又狠狠瞪了水生一眼。 “咋好话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都不是那个味儿呢!”火生说。 水生挠着脑袋嘿嘿的笑。 沈萤儿则端起旁边的饭碗递给水生:“你先吃饭,吃完了再来喂火生哥喝粥。” 水生赶紧收拾起他的嬉皮笑脸,接过饭碗蹲到一旁扒拉去了。 病床边,沈晨星继续询问火生的情况。 火生躺在床上,一五一十的作答。 完事了沈晨星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主刀大夫不是他,但今日他跟在沈萤儿身旁打下手,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有些病还可以这么治! 被这种方法治过的病人,状态看起来还很不错。 萤儿真厉害,越来越让他欣赏了。 水生很快就把一碗饭菜扒拉到肚子里,马不停蹄的装了一碗粥过来喂火生吃。 因为火生刚动过手术,所以只能吃流质好消化的食物。 躺在那里喂,后脑袋底下枕着比较高的枕头,脖子底下围了一圈帕子。 水生喂了边吹边喂,笨拙且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在火生的眼中,让这个糙汉子心中五味俱存。 其中最明显的一种感觉就是:昔日不着调儿的弟弟,好像真的长大了。 而沈晨星也招呼着沈萤儿去医馆的饭堂里吃饭。 “饭菜都是东来烧的,不晓得合不合乎你的口味。”沈晨星说。 沈萤儿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荤菜是粉蒸排骨和一碗玉米鸡丁。 素菜是炒青菜,以及蘑菇蛋花汤。 碗里冒着尖儿的白米饭。 “真丰盛!”沈萤儿夸说。 这个时候四下都在闹饥荒,吃食特别的昂贵,沈晨星能拿出这样的饭菜来招呼她,已经是非常非常的隆重了。 “让你破费了。”她又补充了句。 尽管,她其实最好辣口,这三菜一汤,并没有get到她的爽点,但是,人家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沈晨星的笑容在脸上舒展开来,“不破费,吃吧,不用客气。” 沈萤儿点头,落落大方的坐下,跟沈晨星一块儿吃饭。 沈晨星吃饭的动作跟他的人一样的文雅,小口的咀嚼,细嚼慢咽。 相比之下,沈萤儿的速度可就快多了,一顿风卷残云,看得沈晨星目光微怔。 但随即想到她的家境,沈晨星便释然了,释然之后便是心疼。 “多吃点。” 他用桌上的公筷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到她手边的碟子里。 沈萤儿对他笑了笑,“我快吃饱了,沈东家你自便。” 她知道自己吃饭速度快,这得源于前世的职业习惯。 工作太忙,有时候休息空隙只有半个小时,都是提前让护士打来工作餐。 很多时候手里端着饭盒,眼睛还在看病人的化验单和心跳图啥的,手,眼睛,嘴巴,各忙各的,早就训练有素了。 所以当她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站起身,才发现面前的沈晨星才刚刚动筷。 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本章完) 正文 第86章 找的就是你 第86章找的就是你 然而,沈晨星在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却是温和的笑了笑,并问她:“要不再喝碗汤?” 沈萤儿摇头,“喝不下了,我先去看火生哥,你慢慢吃。” 沈晨星点头。 沈萤儿刚走到饭堂门口,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声不响,像一座泥雕木塑立在那儿,沈萤儿差点一头撞上去,等到收住脚仰起头,对上一双寡淡冷清的眉眼,这才认出来人竟然是楚云涧! “楚东家?你咋在这儿呢?”沈萤儿问。 问完随即想起了他跟水生的关系,于是恍然:“哦,你是来找水生的吧?他在那边屋呢!” 她抬手指着拱形门后面的小院示意他。 楚云涧却一直盯着她,冷冷吐出几个字:“我找的是你!” 沈萤儿愕了下,随即便恢复了淡定的神色,“哦?找我所谓何事啊?” 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慌了,因为粮食的债还给他了。 他帮她打造刀具,那些边角料也赠予了他,让他为他儿子鸿儿打造了一把匕首。 当然,他顺便也给小福宝打造了一把,这倒是出于沈萤儿的预料。 但给小福宝的那把匕首,沈萤儿现在还不想给小福宝,毕竟他年纪小,玩刀没有深浅,怕他伤到小伙伴,也更怕他伤到自己。 但因为有这些事在其中,所以此刻沈萤儿看到楚云涧,便保持着正常人该有的礼貌。 而楚云涧面对她的询问,却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身侧,投进她身后的饭堂。 “就你们两个吃饭?”他问。 对他这句答非所问的话,沈萤儿眨了眨眼,随即落落大方的点头:“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楚云涧微微蹙眉,目光再次落回她的脸上,染了几分不悦,几分阴郁。 “我儿子不吃饭,你过去看看吧。” 好吧,其实他真不想跟她开这个口。 但鬼使神差的,就脱口而出了。 沈萤儿诧异。 “小孩子不吃饭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挑食。”她耐心的说。 “楚东家,鸿儿属于哪一种?”她问。 楚云涧摇头,有点烦躁:“别问我,我不知道!” 哈? 不知道? 沈萤儿也乐了,双臂环抱打量着他:“楚东家,这是你一个父亲该操心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外人,帮不了你什么,你请回吧!” 撂下这话,她跟他错身而过,往对面火生的病房走去。 楚云涧追了上来,拦住她去路。 “你不是大夫么?我找你有问题?”他盯住她的眼,又问。 沈萤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兴师问罪的成分。 她顿时也收起笑容,拉下脸来。 “楚东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就算我是大夫,那又如何?我有义务为你服务?”她问。 一句话,直接把楚云涧给问住了。 但她不给他还击的机会,继续道:“我理解你心疼儿子的心情。但是,你来求医,也请你拿出求医该有的态度,说话客气点,我并不欠你啥!” 撂下这话,她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在她快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 沈萤儿脚步顿住。 但却没有立刻转身回头。 他的声音再度传进她耳中,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只剩下落寞和焦虑。 “鸿儿已经好几天胃口不佳了,起初我怕是天热,想尽了各种法子给他换胃口。” “今日,我又派人去买了他爱吃的糖葫芦……” 提到糖葫芦这三个字的时候,沈萤儿眼前便浮现出那天的街边,当她举着糖葫芦出现在那个小豆丁面前的时候,小豆丁眼中的光芒…… 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就融化了。 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烦躁和担忧。 沈萤儿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的儿子是小福宝啊,为啥……为啥她会对楚云涧的儿子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好像来自身体的本能,在她先前听到那孩子吃不下饭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 但因为孩子他爹恶劣的态度,才让她故意不想搭理。 此刻,孩子爹道了歉,态度也软化了,她心中的那种被羁绊的感觉便如脱缰的野马挣脱而出。 “糖葫芦吃了吗?” 她转过身来,问。 语气虽然依旧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楚云涧却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急切。 先前的那些烦躁莫名就消散了。 他猜对了。 这个女人,对鸿儿确实很喜欢,瞧瞧,一听鸿儿胃口不佳,她就急了。 且她眼中的担忧,他看得出来也是真切的。 “糖葫芦也不吃。”楚云涧低声说。 “我很为难,所以,只能向你求助了。”他又说。 末了,好像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太妥当,又补充了句:“……因为你是大夫。” 沈萤儿尚未回应,有人从二人身后过来,温润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在下也是大夫,不知可否为阁下分忧?” 楚云涧和沈萤儿一齐抬头,便看到了沈晨星。 沈晨星径直来到了沈萤儿身旁,跟她并肩站在一起。 “萤儿,这是你的朋友么?”他微笑着问,语气里的亲近毫不掩饰。 沈萤儿不知该怎么来介绍楚云涧。 实话说,楚云涧并不能够到做她朋友的标准。 “这是楚东家,是水生的朋友,跟我也打过几回交道。” 不好意思,沈萤儿比较理性,是怎样的情况就说怎样的话。 沈晨星听到这话,心里明显有底了。 于是他微笑着望向楚云涧,客气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楚东家是吧?我是沈晨星,回春堂的掌柜,同时也是这里的大夫。” “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么?” 面对沈晨星客气的询问,楚云涧却面无表情。 “多谢了,但不必!” 撂下这话,他冷冷看了沈萤儿一眼,拂袖而去。 留下沈晨星和沈萤儿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晨星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问他:“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怎么感觉这位楚东家有点不高兴呢?” 沈萤儿耸耸肩,“确实挺莫名其妙的,算了,随他去吧!” 沈晨星微笑点头,“好!” 两人一起进了火生的病房。 (本章完) 正文 第87章 下不为例 第87章下不为例 这边,楚云涧从屋后面绕出来,看到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并肩进了病房,他眯起眼,素来寡淡的眉眼间翻涌着戾气。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种背叛,被抛弃的愤怒。 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个沈晨星将他丢得远远的,然后指着那个女人的鼻子痛骂她一顿! 一阵风吹过。 楚云涧猛然回神。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是疯了吗? 这世上那么多大夫,缺了她怎么就不行? 楚云涧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并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类似今天这样失控的蠢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个女人,跟他早无瓜葛。 如今他是楚云涧,她是沈萤儿,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就算她改嫁给沈晨星,也不与他楚云涧相关! …… 楚云涧回到院子,已经是后半夜了。 至于从回春堂出来的这段时间他做什么去了,就连贴身的长随都不清楚。 因为每当他心情烦闷,他都会一个人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 直到彻底消化了那些情绪,才重新出现在他人的视野里。 他径直去了鸿儿栖息的屋子里,隔着窗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孩子。 然后不动声色的回到前厅,并召了鸿儿身边伺候的仆人过来问话。 仆人很是欢喜的向他禀报:“主子,好消息呀,小主子夜里终于肯吃东西了!” 正揉按太阳穴的楚云涧顿时来了精神:“怎么突然就吃了?他都吃了些什么?如实报来!” 仆人有点为难,“这……请主子恕罪,因为那东西并不是家里厨子做的。” “什么意思?” 仆人不敢隐瞒,如实说:“是,是上回那个妇人带过来的吃食。” 楚云涧双眼眯起危险的冷芒,微微倾身:“哪个妇人?” “是、是、是上回给赤骥治病的那个妇人!” “属下想阻拦,可,可小主子自己收下了,请主子恕罪!” 仆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赶紧埋下头,不敢去看楚云涧的眼。 这里的规矩仆人清楚,小主子打从生下来的吃食只能是他们几个心腹下人去准备,不可以吃外来的食物。 但是,小主子却执意要收下那妇人带来的食物,甚至要主动邀请那个妇人去了书房说话…… 仆人等了好一阵,并没有等到楚云涧的降罪。 他满腹狐疑,心下更是惴惴不安。 就在这当口,头顶有声音罩下:“那女人几时过来的?” “都带了些什么食物?” “她在这里逗留了多久?” “走之际可有留下只言片语?” 仆人错愕抬头,望着太师椅上的楚云涧,却破天荒的发现主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雷霆震怒。 不知是不是仆人的错觉,他甚至还在主人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惊喜? 但主人的这一串灵魂四问也让仆人有些懵逼。 楚云涧问完,也自觉有些不妥。 他的脸色再次冰冷下来,坐在那里,让人感觉威压。 仆人硬着头皮如实答:“那女人带了一碗清粥,一碗菜心,一只虎皮鸡蛋,另外还有两只裹着红糖浆的糯米圆子。” “小主子很喜欢,一口气***光!” ***光? 那么多东西,鸿儿的小肚子吃得下? 楚云涧暗暗心惊! 他绝对有理由怀疑那个女人对他儿子下了蛊! “那她离开前,可有说什么?”楚云涧又问。 仆人摇头,“并没有。” 楚云涧皱眉。 随即摆摆手不耐烦的挥退了仆人。 他一个人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青花瓷茶盅,心底五味俱存。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萤儿了。 这跟当初那个与他成亲的女人,截然不同。 当初跟她成亲,绝非他所愿。 这门亲事是蔡氏和已故的萧老汉一手安排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忌惮他,怕他给老萧家带来灾难,所以找半仙算命,要在十里八村找一个命中带煞的女子来婚配,如此才能压住他的命格。 他和那个女人是没有半点感情基础的。 以至于洞房花烛夜,都是被老萧家人在合卺酒里动了手脚,两人才做了一回夫妻。 仅此一次。 事后两人便是分床而眠。 但也仅仅那一次,却让她珠胎暗结。 他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命运,原本是想要远走高飞,但因为她的腹中有了他的骨肉。 所以,他选择了留下,因为他自己是那样长大的,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步他的后尘。 然而,这世上总有许多的造化弄人。 他接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消息关乎到一个人的生死。 而那个人,对于楚云涧来说,是他二十年里成长的秘密。 那个人的一生,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楚云涧,守护楚云涧的秘密。 楚云涧的这一身本领,以及幼时蒙学的机会,统统来自那个人。 如今那个人有难,楚云涧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原本想着少则一月,多则半年,自己便能回来。 结果,枝节横生,半路出了事,让人误以为他已经尸骨无存。 等到他九死一生偷摸回到下河村这边,却打听到老萧家早已从事发地找回了他的衣物,并为他立下了衣冠冢。 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纠结中。 因为那一趟出去他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和行动轨迹,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 当他偷偷回到下河村,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一边是顺势而为的销声匿迹,另一边则是回来后,将危险带给那对母子…… 那些人的手段他见识过,真正的斩草除根。 所以,那天夜里他在村口的桥边驻足良久,最后转身踏入了茫茫夜色。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最好的保护,便是远离…… 墙上一台西洋钟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响,接着,类似于小房子似的门弹开,一只做工精巧的布谷鸟跳出来,叽叽喳喳连叫了四下。 每两下代表一个时辰。 楚云涧知道,丑时到了。 他收起那些纷乱的思绪,起身往后院而去。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凉风习习,夜已深,天却未明,长夜漫漫空孤寂。 此时,同镇的另一个方向,回春堂。 沈萤儿先前刚从火生屋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恢复情况,刚刚回到自己歇息的屋里。 作为医生,值夜班和查房是工作的一部分。 虽然留了水生在火生屋里陪护,但沈萤儿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过去查看一次。 (本章完) 正文 第88章 被换了? 第88章被换了? 刚刚过去查看的时候,水生蜷缩在床尾鼾声大作…… 而火生哥则躺在床上,一张脸憋得通红。 沈萤儿不用问也清楚他这是怎么了,于是,去了隔壁屋子把东来喊了过来…… 等忙完一切,沈萤儿回到自己的客房里,洗了把手和脸,却睡意全无。 不知道小福宝今夜是跟着大兰和狗蛋他们睡呢,还是跟着喜梅嫂子睡? 这小家伙有没有调皮捣蛋啊? 自己出来一整天了,晚上都没回去,他肯定急了吧? 嗯,等明早给火生哥再检查一遍,换完药,就将剩下的事情交付给沈晨星,自己得赶紧回家去陪小福宝了。 回家之前,肯定得先去一趟瓦市。 给小福宝称点肉打打牙祭。 说到吃这一块,沈萤儿忍不住就想起了今夜去给鸿儿送吃食的场景。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想过去看看鸿儿是不是生病了所以胃口不佳。 结果,小豆丁好得很,并没有生病。 而且她带过去的几样小吃,他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吃光光,还舔了盘子。 这让沈萤儿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临走之际还跟他约好了,下回请他去下河村做客,介绍他和小福宝认识呢! 隔天一早,沈萤儿过来给火生换药。 刚进来就听到火生在训斥水生:“你在你四嫂面前是咋保证的?说你陪护一夜都不合眼,结果我昨夜想要小解,喊了你老半天都喊不醒,幸好你四嫂过来……”火生话才说了一半,水生就惊恐的大呼起来:“啥?是我四嫂帮哥你小解的?” 结果,被火生照着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扯啥蛋子呐?那可能嘛?自然是你四嫂去帮我把东来喊过来的呀,你个混球瞎说个啥!” 水生捂着嘴嘿嘿的笑,“我那不是被吓到了嘛,再说了,我四嫂也没过来,听不见……” “我听见了。” 结果,水生话音刚落,沈萤儿便进了屋子,并朝他这眨了眨眼。 水生傻眼了。 火生也有点尴尬。 然而,沈萤儿却是一点儿都不尴尬,落落大方的接着又说:“医者眼中无男女,再者,吃喝拉撒人之常情,这没什么!” 火生连连点头,“对对,萤儿说的在理。” 水生也反应过来,附和着点头,并朝沈萤儿这竖起大拇指:“我哥的五脏六腑都被咱看了个透,现在我哥在我们所有人眼底那是半点秘密都没有的,对吧?” 沈萤儿莞尔。 火生气得又抬起手要拍水生,这回,水生给躲开了。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对火生说:“哥,差不多得了哈,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要是被你打坏了,你赔不起!” 火生笑骂:“就你那脑袋瓜,里面装的一团浆糊,不值钱!” 在这两兄弟的玩笑声中,沈晨星和东来也过来了。 沈晨星先是跟沈萤儿这微笑着点头示意,接着又去到床边询问火生的情况。 完事了,沈萤儿开始给火生换药。 沈晨星站在一旁认真观摩学习。 因为昨夜两人就商量好了,手术做完,接下来的后续护理问题交给沈晨星打理。 换完了药,水生端来骨头汤面条喂食火生,沈晨星则跟沈萤儿到门口说话。 “萤儿你打算几时动身回去?”他问。 沈萤儿说:“现在就走。” 是的,此刻日头还没起山,路上不热。 沈晨星微微敛眸,“我让东来准备车马,送你一程。” 沈萤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医馆里这么忙,脱不开人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行的。” 但沈晨星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一个女人家,孤身上路,似有不妥……” 他这话,可让沈萤儿有点乐。 她于是开了个玩笑道:“有啥不妥,是怕被人劫财还是劫色?” “劫财,我身上可没啥钱。” “至于劫色……”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带着自黑的口吻说:“我觉得我长得很安全呀!” 沈晨星一开始没理解过来她的意思,等到理解透了,他好看的眉眼微微蹙在一起,俊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在沈萤儿看来,原主确实算不上多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女人。 若真论颜值,沈晨星恐怕危险系数更高。 但这种玩笑话不能说,说了是对他的冒犯。 “萤儿,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你方方面面都很不错,真的!”他盯着她的眼睛说。 一个女人,光有容貌,没有其他,那不过是一只腹内空空的花瓶。 有个性,有能力,有性格的女人,即使容貌方面并不是那么出色,也会让人一点点被吸引,忍不住想要探究她。 尤其是当那种女人的身上,背负着命运的坎坷,她在坎坷命运下顽强不息,拼搏奋斗的样子,更是让她与众不同! 沈萤儿发现沈晨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无比的认真。 她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他肯定是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故意这样安抚她,鼓励她。 他呀,可真是个暖男。 不过,她沈萤儿可没有妄自菲薄,她不过是调侃了句。 当然了,跟沈晨星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考虑别人感受的大暖男一起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 从回春堂出来,沈萤儿去了瓦市,称了两斤五花肉,买了两只土豆,藏在随身携带的篮子里,上面盖了东西做遮掩,便赶紧动身回了村。 推开院门走进熟悉的小院,一眼便见面前两间低矮的茅草屋门上,赫然挂了两把崭新的大锁! 沈萤儿下意识就冷下了脸子,扭头朝隔了一条路的老萧家那边望去。 这老萧家人有完没完啊? 这是趁着她不在家,又跑过来将上回被他们砸坏但还能凑合着用的那两把旧锁换掉,重新用新锁把屋子锁上,不仅不让他们母子住,甚至,连里面的东西都打算霸占? 想多了! 沈萤儿放下篮子,在院子里找了一根棍子,冷着脸径直往老萧家后院去。 刚出院子门,便看到喜梅牵着小福宝往这边来。 准确意义上说,不是喜梅牵着小福宝,而是小福宝走在前面,在用力的拽着喜梅往这边走。 小福宝边走还在唧唧咋咋的说着话:“大妈你走快点呀,我娘一会儿就到家啦……” 然而,喜梅却一脸的失魂落魄,被小福宝拉着往前,走得踉踉跄跄,魂不守舍。 (本章完) 正文 第89章 大发善心? 第89章大发善心? 小福宝眼睛亮,一下子就发现了沈萤儿。 “娘,娘!” 他激动的喊叫着,松开喜梅的手朝沈萤儿这边狂奔而来。 喜梅仿佛也从这叫声中惊喜过来,看到不远处的沈萤儿,喜梅的涣散的目光也重新聚焦,加快了步伐往这边来。 沈萤儿丢开了棍子,蹲下身来扶住小福宝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询问他:“娘不在家的时候,你乖不乖呀?” 小福宝拍着自己的小胸膛一脸自信的说:“当然乖呀,大兰大妈骂狗蛋不听话,说不要狗蛋了,回头要我给她做儿子。” “哦?是吗?那你咋说的呀?” “我说不行不行呀,我给别人做儿子,我娘就没有儿子啦,我娘会哭哒~” “我宝儿真好,对,不给别人做儿子,就做娘的好儿子!啵儿~” 她在小福宝的大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 小福宝咯咯的笑,也踮起脚捧住沈萤儿的脸,将小嘴儿印在她的脸上。 娘俩对视着,都笑了。 这时,喜梅也踉踉跄跄奔到了沈萤儿跟前,急吼吼问:“萤儿,你火生哥呢?咋昨日带出去就没带回来?这到底咋回事?” 沈萤儿牵着小福宝的小手站起身,目光落到喜梅身上。 一天不见,喜梅嫂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下方一片浓重的黑影,显然,昨夜她没合眼,估计翻来覆去都不安,却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嫂子,对不起,是我们瞒你了。”沈萤儿说。 “啥?瞒我啥了?火生呢?你们把火生搞哪去了?” 喜梅激动之下,上前来一把抓住沈萤儿的另一只手,用力过猛,掐得沈萤儿暗吸了口凉气。 但她并没有甩开喜梅的手,她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让她误解了,误以为火生已经咋样咋样了,然后大家都约定好瞒着她…… “嫂子你别急,火生哥没事儿,他现在人在回春堂,一切都好着呢!” “啊?真的吗?在回春堂?” “对的嫂子,我火生哥的肚子痛,以后再也不会复发了, 之前我们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那啥,这趟我回来,火生哥让我捎信给你,叫你给他收拾两套换洗的衣裳去回春堂,因为他还需要在回春堂的大夫眼皮子底下再休养几日,这样就更妥当了!” 听到沈萤儿这番话,喜梅整个人才终于活了过来。 “没事就好,只要人好好的,多休养几天我都不怕!”喜梅终于松开了握住沈萤儿手腕的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蜂拥而出,流淌过手背和下巴。 “嫂子,别哭了,我火生哥真的没事了,你若还不信,待会去镇上亲眼看到了就信了。” 沈萤儿轻抚着喜梅的后背,安慰她。 喜梅用力点头,“我这就去镇上找他!” 撂下这话,喜梅转身一阵风般跑开了。 沈萤儿本来还有两句不是太要紧的话想要叮嘱喜梅,结果…… 算了,由她去吧,这种时候只有亲眼见到火生,喜梅嫂子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至于火生的真正病情,到了镇上,火生自然会告诉喜梅的。 “娘~”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衣袖还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 沈萤儿低头,发现小福宝正仰头望着她,大脑袋瓜子上都是汗。 “娘,我热,我想回家……”小福宝说。 沈萤儿点头:“好,我们回家。” 娘两个手牵手回了院子,小福宝一眼看到放到灶房门口的那只篮子,顿时兴奋起来。 “好吃的!” 他小跑着奔向了那只篮子,揭开上面盖着的帕子,看到里面的肉,眼神顿时亮了。 “哇,肉肉!” 看着他这高兴到手舞足蹈的小模样,沈萤儿莞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小孩子的世界真简单啊,给他一点吃食,就满足了。 小福宝是如此,鸿儿也是如此。 只有大人的世界,才那么复杂,欲壑难填。 突然,沈萤儿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先前光顾着跟喜梅说话,光顾着看小福宝,结果把门锁这事儿给忘了。 “宝儿你在这里等娘,娘去找东西来砸锁。”沈萤儿说。 她改主意了,先不去老萧家找他们拿钥匙,直接把锁给砸了,先让小福宝进屋。 回头,她再去老萧家好好找他们算账! 小福宝原本蹲在篮子边看里面的那块五花肉,听到沈萤儿要砸锁,他扭过头,一脸好奇:“娘,钥匙不是拿来开锁的嘛?你为啥要砸呢?” 沈萤儿边找大石头边回答他:“咱没钥匙。” 小福宝站起身,走到屋门前面,指着门楣上面那块凹陷进去的土疙瘩:“钥匙就藏在那上头呀,是楚伯伯亲手藏进去哒,我都看到啦!” “什么?楚伯伯?哪个楚伯伯?”沈萤儿转过身,一头雾水。 小福宝说:“就是帮我赶跑了坏狗的那个楚伯伯呀!” 楚云涧? 在小福宝的催促下,沈萤儿半信半疑的来到了屋门跟前,抬起手在门楣上面她经常藏钥匙的地方一摸,还真的摸出来两根钥匙。 一根是开睡觉这屋门的,还有一根自然就是开灶房门了。 门打开了,小福宝抢在沈萤儿前头把装肉的篮子拎进了屋子。 沈萤儿看着桌上那两把崭新的锁,想不通楚云涧这是发了哪门子善心,竟然还帮她换锁。 昨日在镇上又遇到他,也没听他提个一字半句的。 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吗? “娘,小肚子饿啦,想吃肉肉……” 小福宝又过来拉着沈萤儿的手撒娇。 沈萤儿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嘞,娘这就去给你烧肉肉吃,你自己乖乖玩。” “好哒!” 小福宝迈动着小腿跑去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都是他这段时日收集的‘宝贝’,他把他的‘宝贝们’在桌上摆开,左手右手各拿一个,玩得津津有味。 沈萤儿一眼瞟见那堆宝贝里有两把弹弓。 其中一把她认得,是以前火生给小福宝做的,上回去镇上搞坏了。 (本章完) 正文 第90章 哪来的弹弓? 第90章哪来的弹弓? 沈萤儿许诺下回再给他弄个新的,这不,光顾着忙火生的事去了,弹弓的事给忘到了脑后。 “宝儿,这把新弹弓哪来的?”沈萤儿走过来,拿起桌上那把崭新的弹弓在手里把玩。 她最怕的就是小福宝因为羡慕别的小孩有,而他却没有的东西,并由此生出偷,或者抢的不良心思。 正所谓幼时偷针,长大偷牛。 勿以恶小而为之。 尤其是像小福宝这孩子,在书里的命运是作者大大提前设定好的大反派,无恶不作。 所以即便沈萤儿自己穿进了书里,贴身陪伴小福宝的成长,也不得不防备那命运齿轮的推动,时刻跟作者大大的那根笔做对抗! 所以,对于这把弹弓的由来,她必须问清楚。 “娘,我可不可以不告诉你呀?”小福宝眨巴着一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包子脸竟然很犯难。 这更让沈萤儿提高了警惕。 但她并没有立刻拉下脸训斥,而是蹲下身来目光跟他平视,像朋友一样问他:“为啥不告诉娘呢?娘给你烧好吃的肉肉,你不喜欢吗?” 小福宝是个吃货。 对于美食的诱惑,他是抗拒不了的。 果真,小家伙舔了下嘴唇,“我答应过楚伯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娘呀!” 楚伯伯? 又是楚云涧? 这么说,这把弹弓是楚云涧送的咯? 好了,沈萤儿知道答案了。 她站起身,准备去灶房烧饭,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个楚云涧是怎么了?有点反常啊! 给他自己儿子打匕首,也给小福宝打一把。 还给小福宝送了新弹弓。 他想干嘛? 难道,是心疼他儿子鸿儿一个人太孤独,而小福宝天真活泼,所以楚云涧想将小福宝弄过去给他儿子鸿儿作伴? 沈萤儿被自己的这个设想吓了一跳。 虽然她也很喜欢鸿儿那孩子,但是,一码归一码,福宝儿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的儿子不是任何人的陪衬和玩伴! 尤其,楚云涧的儿子鸿儿,可是这本书里的真正男主! 小福宝是大反派,这是一本双男主的书,一正一反。 在书里,鸿儿和小福宝之间将来是会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小福宝死在鸿儿的手里…… 不,绝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让小福宝给鸿儿做玩伴! 沈萤儿甚至都有些后悔昨夜自己看到鸿儿舔盘子时,一时心软说出的那句邀请了。 她邀请鸿儿以后来下河村玩,介绍他和小福宝认识。 现在,沈萤儿只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这俩孩子,就不能凑一块儿。 所以,她和楚云涧以后也要保持距离! 只有保持了距离,这俩孩子才能没有交集,没有了交集,或许都能在自己的圈子里好好的活着,命运才能被改写! 因为小福宝昨日晌午和夜里都在大兰家吃的饭,夜里也在大兰家睡的。 大兰还给小福宝煮了荷包蛋吃了,所以沈萤儿为了答谢大兰,晌午的土豆红烧肉出锅后,她留了一碗给小福宝,剩下的用饭碗装了满满一碗,再用一只空碗倒扣着遮挡灰尘,趁着晌午的饭点给大兰家送去。 大兰家。 烟囱里的炊烟刚刚消散,因为饭菜已经烧好了。 大兰拿了一只敞口的大碗装了饭,又往饭头夹了几筷子青菜和酸菜,压了压。 同时嘴里还在叮嘱锅台边的闺女巧妹:“待会给你爹送饭,路上走慢点儿,别磕着碰着摔着,不然你爹的饭菜就得被你一口吃了!” 巧妹捂着嘴咯咯的笑。 一扭头看到灶房门口坐在地上憋着嘴哭的狗蛋,巧妹说:“娘,弟弟咋还哭呢?一到吃饭就哭,人家小福宝就不哭,一到吃饭就乐呵呵的,跑得比谁都快。” 大兰也嫌弃的看了眼自己儿子,穿着开裆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小福宝好养活,给啥吃啥,你弟弟挑食,晌午专门给他煮了鸡蛋都不行,那还想吃啥?” 狗蛋听到大兰的话,哭哭啼啼说:“要吃肉,要吃肉肉……” 大兰恼了,走过去一把拎起儿子,抬起腰间的围裙在狗蛋脸上一通揉擦。 “天天要吃肉,你看谁家天天吃肉了?有的吃没让你饿肚子你就知足吧!” 狗蛋却边哭边说:“王大壮家就天天吃肉,啃鸡腿!我也要吃肉,要啃鸡腿!” “王大壮?” 大兰哼了声,“那你去给他爹王老财做儿子好了!” 狗蛋一听这话,果真推开大兰的手,迈动着小短腿往外面跑。 大兰一看,急眼了。 三步并两追上去,从后面像抓小鸡崽子似的一把抓住狗蛋,照着他的光腚儿上就是一顿巴掌。 边打边骂:“好哇你个小王八犊子白眼狼,谁给你鸡腿啃你就认谁做爹,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要吃肉是不?老娘今个请你吃竹笋炒肉!” “巧妹,拿笤帚来!” 巧妹看到娘打弟弟,小姑娘被吓到了,缩在锅台边上不敢动弹。 刚好这时沈萤儿端着碗进了院子。 “又咋啦?隔着老远一段路就听到你在打孩子,这是干嘛呢!” 沈萤儿语气里带着一点点责怪,人也随即进了灶房。 大兰抬起头,将额前弄乱的刘海挂到耳朵后面,指着狗蛋忿忿对沈萤儿说:“人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小子倒好,羡慕人家王大壮有鸡腿啃,为了一只鸡腿竟想跑去给那王老财做儿子,你说我气不气!白养了这玩意儿!” 沈萤儿一听这话,忍不住乐了。 那王老财是下河村的富农,家里有三十多亩田地,家里养了二三十只鸡鸭,有三四只羊,还有一条牛。 王老财跟里正王善宝是出了五服的宗亲。 王善宝虽是里正,但家境比起堂兄王老财来,那是差了一大截。 “哎呀嫂子你也是,小孩子嘛,哪有不馋嘴的?就我家福宝儿也一样啊!” 沈萤儿话是这么劝大兰,但心里却很自豪。 因为福宝儿虽然是小孩子,也馋嘴想肉吃,但福宝儿比狗蛋有骨气。 那王老财的儿子王大壮也没少在福宝儿面前炫耀吃食,可福宝儿从没说过要去给王老财做儿子那种话。 (本章完) 正文 第91章 吃肉肉 第91章吃肉肉 “狗蛋不哭了,你看婶娘给你和你姐姐带了啥好吃的了?” 沈萤儿变戏法似的拿出藏在身后的碗,揭开盖子凑到狗蛋的鼻子跟前让他闻,让他看。 这碗土豆烧红烧肉简直就是灵丹妙药,狗蛋立马就不哭了。 吸溜着鼻涕扯着他娘的手,跺着脚叫着:“肉肉,肉肉,我要吃我要吃!” 锅台边的巧妹也闻到了肉香,小丫头暗暗吞着口水。 大兰打量着沈萤儿手里的碗,也是受宠若惊。 “四弟妹,这肉可是稀罕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给小福宝吃吧!我们家里有东西吃呢!” 大兰话音刚落,狗蛋已经急得跑去锅台那边拿他的小碗去了。 且小嘴里还在大声喊:“我家没有肉肉吃!” 大兰满头黑线,这个臭小子,就不能不给我拆台嘛! 沈萤儿笑容大方,并不觉得尴尬,相反还觉得孩子的这份天真直白很可爱。 “福宝那儿我也留了一碗,这碗是给巧妹和狗蛋的,没多称,就割了两斤,大多都是土豆块,咱凑合着吃个味儿吧!” 沈萤儿说着话,将碗塞到了大兰的手里。 也没跟这多留,惦记着福宝一个人在家里,赶紧回去了。 沈萤儿前脚刚走,后脚狗蛋就拿着自己的碗筷屁颠着过来了。 “要吃肉要吃肉!”小家伙踮起脚仰起脑袋来瞅大兰手里的碗。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狗蛋的脖子很细,细得能掐断。 这样就显得脑袋瓜很大,满头枯黄的头发,但那眼神望着大兰手里的碗,冒着光,就像一只饿极了的小狼崽子,恨不得扑上来连着大兰的手一块儿给啃了。 这让大兰是又气又心疼。 她耐着性子对狗蛋说:“别急,先给你爹夹几块!” 一听要给来旺几块,狗蛋顿时就急了,跺着脚:“不给不给,都是我的!是我的肉肉!” 话音刚落,大兰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这些护食的话是哪个教你的?小小年纪就不给家里人吃,这是要翻天呐?长大了还得了?” 狗蛋被她打的又一腚儿坐到地上直喘气。 大兰却懒得管他,来到锅台边将来旺的碗盖子揭开,用从沈萤儿送来的肉里挑了几块肥肉放到来旺的碗里。 挑着挑着,大兰有了个惊讶的发现。 就这么说吧,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家家户户都是勒紧裤带过日子。 就算家里来了亲戚朋友要招待,那烧肉里面的肉基本是配相。 七八成都是萝卜白菜土豆那些,肉的分量是很少很少的,基本上就是吃了肉味儿,解解馋。 所以今个,沈萤儿送来一饭碗土豆红烧肉的时候,大兰当着沈萤儿的面不好意思细看。 但心里想着应该也就是吃了肉味儿吧,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人家有那个心。 可这会子拿筷子在里面拨拉,大兰发现里面的土豆和肉块竟然是五五分的。 给来旺的饭里夹了七八块肥肉后,碗里还剩下十几块五花肉, 再配上那些烧得金黄的且沾着肉油的土豆块,俩孩子够吃了! 大兰分完了来旺的那部分,又装了一碗饭给安静等在一旁的巧妹。 碗里剩下土豆烧肉拨拉给闺女一半,并叮嘱她:“你坐这里把饭吃了,娘去给你爹送饭。待会甭管你弟跟你说啥哭啥,都不许给他,他有他的那份。” 巧妹乖巧点头,接过碗筷,口水直流。 大兰又拿着剩下的来到狗蛋身边:“你要吃,就给我乖乖站起来,不许再闹!” 狗蛋委屈巴巴的站起身,哽咽着,把手里的饭碗伸到大兰面前。 大兰把碗里剩下的土豆烧肉一股脑儿扣到狗蛋碗里:“吃去吧,吃完了不许跟你姐姐要,不然我抽你!” 狗蛋畏惧大兰,憋着嘴堵着气抱着碗去了灶房外面狼吞虎噎去了。 灶房里,巧妹夹了一块肉送到大兰面前:“娘,你也吃。” 大兰把头转到一边,皱着眉头说:“娘最不喜欢吃肉!你吃你的就是了。” 巧妹诧异的睁大了眼。 “娘,你和我四婶子都好像呀。” “哪里像了?” 巧妹说:“你们都不爱吃肉啊!” 大兰也讶了下,“你咋晓得你四婶也不爱吃肉啊?” 巧妹歪着脑袋一脸认真的说:“是福宝儿说的呢,他说上回他家炖鹌鹑,四婶也说不爱吃鹌鹑肉,肉肉那么好吃,你们都不喜欢,你们真傻呀!” 大兰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摸了摸巧妹的小辫子:“对,我们都傻,就你们聪明,行了吧?” 巧妹吐了吐舌头,笑了。 大兰也心情大好,又交待了几句,这才端起锅台上的大碗赶紧给来旺送饭去。 喜梅去了镇上回春堂,一去就是七天。 在这七天里,关于火生病情的事儿,可是成了下河村的头号新闻。 村头村尾,田间地头,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议论这个事儿。 因为周妙灵和沈萤儿都先后给火生治过肚子痛,于是,村民们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少不得频频提到她们二人的名字。 周松霞趁着那些村民并不知晓其中内情,于是赶紧煽风点火,到处说沈萤儿坏话,将责任全部推到沈萤儿身上。 这不,沈萤儿在河边洗衣裳,不远处周松霞也在那里浆洗,她手里动作缓慢,因为嘴皮子正在上下翻飞的说着沈萤儿的坏话: “……人家都说一事不劳二主,火生的肚子原本是我家妙灵在治的,好得很,可有些人非要横插一杠子。” “这下好了吧,撵走了咱妙灵,由她出风头。” “偏生她又没那个本事把人给治好,瞧瞧,最后发了大病,到底还得去镇上。花了冤枉钱不算,人还捡一顿大苦头吃……” “啊?萧家二嫂,这你都晓得啊?火生吃乐啥大苦头啊?” 其他人好奇打听。 周松霞一脸得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都在回春堂躺了七天了,听说都下不来床!连回春堂的东家都说这是被庸医给耽误了呢,啧啧,有些人啊,扫把星,还没有自知之明,到处祸害人……” 那边的话语源源不断传进沈萤儿的耳中。 (本章完) 正文 第92章 不识好歹 第92章不识好歹 但沈萤儿并没有出声辩驳。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为自己辩解,周松霞肯定也会胡搅蛮缠睁眼说瞎话。 而旁边那些其他浆洗的妇人,也基本是不带脑子的吃瓜群众。 辩驳纯粹就是浪费口水,她们要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好了。 至于上前去跟周松霞那吵架,沈萤儿对这种没有意义的斗嘴皮子更没有兴趣。 等到过几天火生哥他们回来,一切疑问自然就解开了。 沈萤儿加快了浆洗速度,手里只剩下小福宝一块擦小pp的帕子了,洗完就可以回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怼住了周松霞。 “隔着十里地就听到二嫂在这里夸周妙灵,哎哟我去,二嫂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那样往死里夸周妙灵,你脸不红?良心不痛吗?” 众人询问望去,却见出来拆周松霞台子的竟是萧家三媳妇马桂芝。 马桂芝手里也端着一只盆,盆里散落着几件脏衣裳,看这架势也是来浆洗的。 周松霞见到拆自己的台的人竟然是马桂芝,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三弟妹你可真是过河拆桥,想当初你浑身疹子,到处求爷爷告姥姥的,是咱妙灵帮你治好的!” 马桂芝扬起嘴角,“是呀,多亏了你家周妙灵帮我治疹子,疹子是治好了,可我和我肚里娃的命也差点搭进去了!” 旁边人听到马桂芝的话,都倒吸口凉气。 其中不乏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闻言赶紧跟马桂芝那打听:“萧家三嫂,这到底咋回事啊?你这大肚子这不是好好的端着吗?” 马桂芝望了眼那边的沈萤儿,那眼神顿时跟面对周松霞时完全不一样了。 眼中都是感激。 “我这人有啥说啥,这波真得多亏了福宝娘。”马桂芝扬声说。 “是福宝娘救了我和我肚里娃的命,她是我和我娃的恩人呐!” 河边众人哗然。 原来沈氏不仅能给火生和来旺他们治脚伤,还能帮大家治疹子,现在连妇科这块都能治? 这沈氏不是说是扫把星吗? 扫把星也能救人命,一下子就救了两条,那就不是扫把星,是福星呐! 周松霞一看马桂芝嚷嚷几句,旁边人就被牵着鼻子走,竟然都开始说起沈萤儿的好话来,周松霞急了。 她豁地起身拿手里水淋淋的棒槌指着马桂芝:“你滑胎是你自个的问题,跟我家妙灵有个屁的关系呀?你别栽赃陷害!” 马桂芝将手里木盆往地上重重一放,双手叉腰挺起大肚子:“老萧家一大家子都是人证,那颗还没吃掉的红药丸是物证,她周妙灵医术不咋地,医德还差劲,闯了祸自己兜不住场子,掉头就跑,又不是头一回? 就你这个傻、笔还在这里替她说话,你不仅不要脸,你要黑了心肝昧了良心,啊呸!” “你说哪个昧了良心?马桂芝你今个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不饶你!” 周松霞叫骂着,抓着棒槌往河坝上冲。 被身旁几个妇人合力拉住。 “萧二嫂,有话好好说,你们是妯娌呀!” “是啊,萧三嫂还怀着身孕呢,碰不得!” 河坝上,马桂芝俯视着周松霞,故意把肚子挺得更高了一些。 “来呀来呀,来打这个说实话的人呀,过来杀人灭口吧!” 马桂芝这通挑衅,更是让周松霞气得跺脚,气得挠墙,气得恨不得跳河。 她在这里挤兑沈萤儿,关你马桂芝啥事儿了? 早前那几年贬损沈萤儿的时候,也没见你马桂芝少说呀,奶奶个熊! 周松霞和马桂芝的过招,最终以周松霞的溃败暂宣告结束。 尽管周松霞走的时候骂骂咧咧,摆足了气势,但在这样的场合,谁第一个离开谁就是输的那方。 周松霞不是忌惮马桂芝以及马桂芝的大肚子,她忌惮的是萧老三。 上回马桂芝差点滑胎,萧老三就跟一只火药桶似的,逮谁炸谁,周松霞到现在都还有阴影呢。 随着周松霞的离场,河边的热闹也暂时落幕。 马桂芝拒绝了那些‘热心’村妇的邀请,端着盆下了河坝,往沈萤儿这边来了。 她在沈萤儿的旁边蹲下,笑眯眯跟沈萤儿这主动攀谈。 “四弟妹,方才我怼二嫂,你都听到了吧?哈哈哈,她说不过我呢,夹着尾巴跑的像一条狗!” 马桂芝原本以为自己这是在帮沈萤儿出气,所以当她说完这番话,沈萤儿肯定会对她笑脸相迎。 甚至感动到热泪盈眶,说:三嫂,多谢你帮我出头,你真是个大好人! 然而,沈萤儿听完马桂芝的话,只是抬起眼漠然的看了对方一眼。 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没有任何感情色调的话:“你们狗咬狗,跟我没有关系。” 啪! 这可真比一巴掌打在脸上还让人火辣啊。 马桂芝直视着沈萤儿,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拉下脸来数落沈萤儿:“四弟妹你咋不知好歹呢?我方才是在帮你骂她,帮你出头,你听不出来?” 沈萤儿继续面无表情,反问她:“所以呢?我就必须对你感恩戴德?” “还有,我需要你帮我出头?是你自作多情好吧!” 马桂芝彻底傻了眼。 她还就不明白了,她帮沈萤儿说话呢,骂跑了周松霞,这沈萤儿咋是这样的反应? “四弟妹你咋是这样的人?别人给你台阶下你都不晓得下,真是不识好歹。下回周松霞再骂你,我可装听不见了!”马桂芝忿忿不平的说。 沈萤儿扬起嘴角,给了马桂芝一个讽刺的笑容:“下台阶?不稀罕。” “你也别以为我给你治了肚子,咱之间就啥过节都化开了,” “我就是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所以你以后不要自作多情帮我说话了,我不领你的情!” 马桂芝气得脸都白了,蹲在那里双手颤抖。 而沈萤儿已经洗完了最后一块帕子,端起木盆,转身上了河坝,往村子方向去了。 马桂芝站起身,朝着沈萤儿的背影狠狠啐了口,“什么人呐这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呸!” 沈萤儿无视马桂芝的愤怒,径直回村。 (本章完) 正文 第93章 火生回来了 第93章火生回来了 笑话,她沈萤儿需要别人帮自己出头? 别说周松霞了,之前周松霞喊来了老萧家那几个爷们闯进小屋,都被沈萤儿给撵走了。 沈萤儿把周松霞按在地上摩擦也不是一回两回。 她只是不喜欢跟周松霞吵嘴皮子。 但如果周松霞除了吵嘴皮子外,再做点什么来触动沈萤儿的底线,沈萤儿会直接把周松霞扔河里去的。 她沈萤儿根本不需要马桂芝帮忙出头。 更不可能接过马桂芝抛来的橄榄枝就此跟对方谅解。 就算是谅解,那也要针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有的可以,有的坚决不能。 譬如老萧家,老萧家这边是块解不开的死疙瘩! 除非他们把沈氏的命给赔回来,不然,一切免谈! 沈萤儿回到小院子里,巧妹正带着小福宝和狗蛋他们在踢毽子,几个孩子玩得很开心。 沈萤儿看到这一幕,心情也变好了。 沈萤儿将衣裳晾晒好,又去屋后给她的小菜园浇了水。 便听到外面大兰的喊声:“四弟妹,快过来呀,喜梅和火生他们回来啦!” 沈萤儿应了声,放下水瓢,将手在腰间的衣裳上随便擦了擦,来到院子里招呼上几个孩子,锁上屋门一块儿往喜梅家那边去。 估摸着时间,火生哥应该也就这两天回来了。 刚拐过这边路口,沈萤儿便看到了喜梅家院子门口停靠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挂着一个‘沈’字,显然这是回春堂的马车。 沈晨星站在马车旁,亲自为火生撩开车厢帘子,然后跟水生一块儿合力将火生从车厢里扶了下来。 火生被水生和沈晨星一左一右搀着缓步往院子里走。 喜梅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几只包袱卷。 东来留在外面看守马车,旁边围了一圈的孩子。 显然先前马车进村时,村里这些小孩子们就被吸引过来了,这会子马儿停下,他们全都围拢在马儿的身旁好奇的打量,有胆子大的甚至还偷偷伸手去摸一把马儿的后腿和腹部,啧啧叫着。 巧妹和狗蛋他们也在其中。 大兰看到狗蛋在那撩马的尾巴想看看被马尾巴遮挡住的部位长啥样,大兰冲过去一把揪住狗蛋的耳朵:“你这兔崽子,看马都看不上道,给我进来!” 结果狗蛋滑溜得跟泥鳅似的,大兰骂了句:“你个兔崽子回头再跟你算账!” 然后她回过身见沈萤儿也往这边来了,大兰赶紧上来挽住沈萤儿的手臂:“他们刚进去,走,咱也进去瞅瞅!” …… 屋子里,火生已经被扶着靠坐到了床上,虽然是盛夏,但他刚动过手术,所以身上还是搭了一条单薄的被褥。 水生和喜梅围在床前,正帮他垫着背后的枕头,又帮忙舒坦他的腿,好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火生摆摆手说:“行了别忙活了,这样就最好。你们快些招呼招呼人沈东家啊!” 喜梅听到这话,赶紧站直了身对沈晨星说:“沈东家,你先坐,我去烧饭,待会在我家吃了晌午饭再走。” 沈晨星却摇头,微笑着说:“嫂子不必客气,医馆里脱不开人,我小坐片刻便要回去了。” 喜梅搓着手,“那可咋成呢?你专门送我们回来,咋能空着肚子走?” 沈晨星笑容亲和,“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吃饭,不急于今日。” 沈萤儿和大兰也进来了,大兰跟沈晨星不输,所以只是笑了下,便直奔床边对火生那嘘寒问暖去了。 沈萤儿知道火生的情况,所以她不急着上前去,而是走过来跟沈晨星这打招呼。 “我看火生哥气色不错,看来恢复的很好,这趟沈东家受累了。” 沈萤儿的道谢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手术很重要,但术后的日常护理也不能马虎。 而且火生哥在回春堂一待就是七天,这七天里,沈晨星几乎每天都要给他换药,关注他的恢复情况。 医馆那么忙,他还亲自送火生回来,可谓是尽心又尽力。 沈晨星望着沈萤儿,眼底都是暖意,“不受累,这趟,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应该是我的收获才对。” 沈萤儿莞尔。 跟沈晨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喜梅见他们二人在说话,于是对沈萤儿说:“萤儿,你千万帮我留住沈东家,我这就去烧饭!待会你和大兰都留下来吃饭,我从瓦市带菜回来了!” “啊?” 沈萤儿正想说她担不起这个重任,再说了,人家沈晨星先前都说了不留,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然而,喜梅撂下这句话便风风火火跑出了屋子,直接杀进了灶房。 沈萤儿转过头来,对沈晨星这微微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喜梅嫂子热情势不可挡啊,咋整?能抽点空留下来吃顿便饭吗?” 沈晨星微笑,轻轻点头:“好。” 啊? 这是……答应了? “行,那你先坐着,我去帮喜梅嫂子烧饭。”沈萤儿说。 “我也去我也去。”大兰那边跟火生说完了话,也转身过来。 沈萤儿朝她伸出手,人多力量大,沈晨星那么忙,可不能因为一顿饭让人家耽误太久,所以三个人一块儿烧饭更快。 这时,一个小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直奔火生的床边。 “伯伯!” 是小福宝。 只见小福宝趴在床边,打量着火生,小家伙的眼底和脸上都是惊喜。 “诶,伯伯在呢。”火生看到小福宝也很高兴。 小福宝仰起头问火生:“伯伯,你这些天去哪了呀?福宝儿好想你呀!” 火生一听这话,糙汉子的心里就软了。 他探身过来摸着小福宝的脑袋:“伯伯生病啦,去医馆住了几日,伯伯也想咱福宝儿呢!” “伯伯病了吗?痛不痛?福宝儿帮你吹吹!” 小福宝的大眼睛里染上了担忧,在火生身上来回寻找着发痛的伤口。 上回是脚,这回是哪呀? 小福宝找不到,有点急。 这让屋里的大人们看到他这副样子,是又好笑又欣慰。 沈萤儿走过去摸了摸福宝的脸:“你火生伯伯的病已经好了,现在他需要休息,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小福宝乖巧点头,对火生说:“伯伯你歇息,福宝儿待会再来看你。” 火生红了眼眶,连连点头。 (本章完) 正文 第94章 宴请(上) 第94章宴请(上) 多懂事的孩子啊,要是自己和喜梅也能生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 可这念头,火生不敢多想。 因为喜梅的身体…… 哎,或许这就是命吧! 小福宝看望完了火生,还不忘去沈晨星跟前跟他打招呼:“沈叔叔好。” 沈晨星弯下腰来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柔声说:“乖。” 沈萤儿又过来‘撵’小福宝了,“去外面玩吧,待会吃饭再喊你。” 小福宝临走前还不忘邀请沈晨星:“沈叔叔,待会去我家做客呀,福宝儿有好多好多的宝贝儿,我可以给你看。” 听到小福宝的邀请,沈晨星眼中都是暖意,爽快点头:“好啊。” 而一旁的沈萤儿则是满头黑线。 这孩子,咋这么会交际呢?遇到个人都要喊去家里玩。 这性格可是半点儿都不像原主沈氏,难不成是像萧承渊? 直到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小福宝才撒丫子跑出了屋子。 大兰在一边看到了全过程,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个撂马尾巴的狗蛋。 狗蛋比小福宝还要大几个月呢,瞧瞧,这哪里比得上小福宝会来事儿啊? 货比货得扔,娃比娃得打! 狗蛋你给我等着,回头不把你打得腚儿开花我就不是你娘! 沈萤儿也再次跟沈晨星那招呼了一声,赶紧随着大兰去了灶房烧饭。 刚到灶房里,大兰就跟沈萤儿这一脸羡慕的说开了: “四弟妹,你是咋教导小福宝的呀?你也教教我呗,这孩子被你教导得多懂事啊,胆气又大,跟谁都能玩到一块儿去,真是羡慕死我啦!” 大兰噼里啪啦说这么多,沈萤儿还以为是要说啥呢。 “大兰嫂子你别妄自菲薄嘛,你家巧妹和狗蛋也很不错呀!” “嗛,巧妹胆子小,见了生人话都不敢说。”大兰摆摆手,“狗蛋那就更混账了,眼睛里除了吃就是玩,一点儿都不懂事,我就稀罕福宝儿这样的!” 大兰的夸赞,让沈萤儿唇角微扬。 这种感觉真好,比别人夸赞自己,还要让自己美妙。 喜梅正在那里切肉,听到这边的对话也抬起头说:“福宝这孩子胆气确实大,虽说老四走得早,孩子打小就没爹,可这孩子好像并没有啥怯弱,这一点很好!” 大兰连连点头。 沈萤儿只笑不语。 别说没爹了,在原小说了,娘也没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还没到处辗转买卖,过得颠沛流离。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成长为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大魔王。 这是大反派的光环呢,搁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那些特性都是小福宝与生俱来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学都学不会! “喜梅嫂子,需要我做点啥?赶紧吩咐吧!”沈萤儿收起思绪,换了个话题,卷起袖子上前来询问喜梅。 喜梅说:“我切肉烧肉,你帮我刨土豆吧!” 晌午土豆烧肉。 沈萤儿微笑点头,转身蹲到一旁忙活去了。 大兰乐了:“得,上回吃了四弟妹送的土豆烧肉,狗蛋那小子这几天一直惦记着,今个又有口福啦!” “喜梅,我呢?我帮你做点啥?”大兰又问。 喜梅说:“我买了一条胖头鱼,你帮我拾掇了!” 大兰:“好嘞!今个这是过大年呐,我这个不争气的都像小孩子那般乐呵起来了,哈哈哈……” 喜梅掌勺土豆烧肉,大兰负责红烧胖头鱼。 沈萤儿则帮着刨土豆皮,洗生姜,剥大蒜。 完事了还得伺候底下两口灶膛里的火势。 三个妇人一齐努力,不到半个时辰饭菜便端上了桌。 而此时,水生受了火生的吩咐,去把里正王善宝,火生本家的一个两个叔伯也请来了。 来旺收了工也直接过来吃饭。 于是,桌子抬开,算上今日主要宴请的客人沈晨星主仆,这桌上都坐了八个大老爷们。 “火生也能坐啊?”大兰送筷子去堂屋,回来的时候问喜梅。 喜梅说:“在医馆的后几天就已经不在床上吃饭了,非得下地吃。” 大兰摇摇头:“有福不晓得享哦!” 喜梅笑了笑:“这个福,我还真不希望他享,咱这些人天生的劳碌命,啥时候停歇下来了,反倒不好。” 大兰仔细一想,也是。 上回在溶洞里,来旺脚伤反复,痛得不行的时候都拉着她的手交待后事了…… 如今回想当时来旺的那些话,大兰依旧心惊胆战。 于是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跟灶神爷那说:“灶神爷,收回我先前的话哦,咱庄户人家不图别的,就图当家人能有个好身子骨!” 喜梅和沈萤儿正在端菜,闻言都相视一笑。 “好了大兰嫂子,快过来帮忙端菜吧,灶神爷能听到的!”沈萤儿打趣说。 “诶,来咯!” 土豆烧五花肉,五花肉应该也不超过三斤。 土豆就猛了,一下子放了三四斤下去。 于是这烧出来的菜就很占个头,一下子装了两大钵,香喷喷的。 大兰烧的胖头鱼大概三四斤的样子,鱼头和鱼尾,鱼杂专门装了一钵,剩下的鱼块也装了一钵,考虑到火生刚动完手术不宜吃辣,所以鱼头里放了辣好让其他男人们下酒,鱼中块里一点儿辣都没放。 如此一来,小孩子们也能吃上一两块,还能用鱼汤拌饭。 除此外,还炒了四五碗素菜,搞了个菜叶子蛋花汤。 这么多菜往桌上摆开,好家伙,还真是养眼呢。 尤其是搁在这灾后的盛夏天,大家伙儿肚子里基本都没啥油水,这样一桌菜真的堪比过年! 尤其是对于小福宝和狗蛋这些孩子,那就更是兴奋得不行。 小福宝稍微矜持一点,狗蛋就不同了,要不是来旺在旁边约束着,狗蛋恐怕都要爬到桌上用手抓红烧肉吃了。 里正王善宝,还有火生本家的两位长辈听说了沈晨星就是回春堂的掌柜,这趟给火生治病也是他在照料,当下对沈晨星的态度很是不一般。 尤其是那两位长辈,死活要将沈晨星安排到主位上去落座。 但沈晨星以自己年纪轻辈分浅为由,坚持不去。 (本章完) 正文 第95章 女人也色 第95章女人也色 最后,第一第二两个最高位置坐了那两位头发花白的长辈,沈晨星在王善宝和火生他们的强烈要求下坐到了第三位,其他人才逐次落座。 在这过程中,喜梅也一直在旁边笑着劝坐。 大兰则拿着两只碗,从桌边的空隙里伸长了筷子给巧妹和狗蛋夹菜。 沈晨星端身而坐,温润如玉,跟这一桌的糙汉子从外形气质上来看,真的是格格不入。 但是,大家却都很欣赏他,喜欢他,都觉得他很亲和。 这不,那碗鱼中块摆在他附近,大兰绕到他这边来夹鱼的时候她还有点拘谨。 沈晨星主动往旁边让一让,好让大兰更方便夹到菜。 来旺见状眼中更是对沈晨星的欣赏,嘴里却催促大兰:“你搞快点哈,差不多就行了,吃完了再来夹。” 火生便凶来旺:“大兰给孩子们夹菜呢,你催个锤子?” 来旺陪着笑:“我这不是怕耽误了沈东家嘛……” 沈晨星微笑着摇头:“我不急,嫂子慢慢来,先照顾好孩子们要紧。” 大兰对沈晨星感激的笑了笑,加快了夹菜速度,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一眼来旺,那眼神好像在说:一桌人都不催我,就你催,回家跟你算账! 大兰端着饭菜往门口走,巧妹和狗蛋紧跟在她身后。 沈晨星的目光在堂屋的人群中找寻着什么。 火生见状,问沈晨星:“沈掌柜,你可是缺了啥东西?” 沈晨星回过神,正待说话,这时,他看到沈萤儿一手端着饭碗,另一手牵着小福宝也进了堂屋。 沈晨星的目光便安定下来,对火生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 火生这就放心了,一抬头,看到小福宝,火生忙地朝小福宝招手:“过来过来,伯伯给你夹菜。” 沈萤儿便将尚未夹菜的小木碗放到了小福宝的手里。 这只小木碗是他的专属,先前大兰他们夹菜的时候沈萤儿娘俩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小福宝吃饭有自己的讲究,必须要用自己的专碗专勺子,所以娘俩花了点功夫回家去取去了。 小福宝端着小木碗屁颠着凑到了火生身旁,火生接过碗,直接就给小福宝碗里挑了好几块红烧肉,且都是瘦肉。 完事了又给小福宝夹了一块鱼肚子附近的肉,那里刺儿少。 “差不多了火生哥。”沈萤儿站在旁边微笑着提醒。 火生说:“这哪够,小福宝现在正长身体呢,得多吃。” 火生又给小福宝夹了几筷子蔬菜,烧得软糯的土豆,最后还舀了两勺浓稠的鱼汤给他拌饭。 当这小木碗重回小福宝手里的时候,那可是沉甸甸的。 小福宝的眼睛都亮了,兴奋的盯着碗里,摩拳擦掌,口水都流下来了。 “多谢火生伯伯!” 他稚声稚气的道了谢,双手端着自己的小木碗,心满意足的去了屋门口,跟狗蛋巧妹他们并排坐在石头上享受大餐。 “萤儿,你也来坐!”火生又招呼沈萤儿。 十人的桌子,已经坐了八个。 沈萤儿微笑着说:“我不急,你们先吃。” 她待会跟喜梅大兰嫂子她们一块儿吃,这会子桌上除了火生,其他男人都是要喝酒的。 互相劝酒的时候,少不得还要扯一堆的酒话,沈萤儿不太习惯在这样的氛围下吃饭,她宁可待会在灶房随便扒拉几口了事。 男人们在堂屋里吃饭,三个妇人继续在灶房里待着。 喜梅拿来一碟子瓜子,三人坐在那里嗑瓜子,沈萤儿一会儿就出去照看一下小福宝,生怕饭里面有小鱼刺儿卡住他。 大兰也坐不住,一会儿就被狗蛋喊去了。 “娘,要夹菜,要肉肉!”狗蛋眼睛直勾勾盯着小福宝碗里的肉,大声说。 大兰说:“找你爹去!叫你爹给你夹!” 狗蛋:“我怕,爹要打我!” 大兰骂了句,到底还是起身去堂屋给狗蛋夹菜了。 回来的时候,大兰神秘兮兮的对喜梅和沈萤儿说:“诶,我发现一个事儿哦!” “啥事儿?”喜梅问。 沈萤儿也边嗑瓜子边悠闲的看过来。 大兰眼睛亮闪闪的,有点兴奋,压低了嗓音说:“我先前给狗蛋夹菜的时候,又细看了一眼那沈掌柜,啧啧,他长得好俊秀啊!喝酒的时候,那手指这样端着酒盅,真好看! 还有他仰头喝酒的样子,这脖子这里有个喉结,差点勾了我的魂,你们说,这同样都是男人,为啥来旺他们喝酒就像猪拱,而那沈掌柜喝个酒都那么好看呢?这是为啥?” 大兰这一番长篇大论,把喜梅给问住了。 “呵呵,大兰,你看得可真细呀,连人家脖子都打量了,你也不怕你家来旺恼火?”如今火生回来了,喜梅心情好了,也有兴致打趣大兰了。 大兰撇撇嘴:“他敢,再说了,村里有标致的大姑娘小媳妇,他自个都看呢!” “就许他看女人,不许我看男人?” 喜梅捂着嘴笑。 大兰于是又扭头去问沈萤儿:“四弟妹,你说,那是为啥呢?为啥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都那么好看?” 沈萤儿打量着面前的大兰,看来,色,不仅仅是男人的专利。 女人若是色起来,可没男人啥事儿。 眼见大兰还在固执的等一个答案,不问不出来不罢休的架势,沈萤儿认真想了下,说:“或许,人长得标致,做啥都好看吧!” 诚然,沈晨星的颜值是很耐打的,俊秀,温润。 陌上人如玉这句话,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却又偏偏亲和,阳光,接地气,所以人缘好,这样让他的魅力得到了升华,仿佛人群中的一轮小太阳。 连大兰这种泼辣的村妇都成了他的迷妹。 …… 中间喜梅和大兰离开了一阵,灶房里留下沈萤儿一人‘镇守’。 她估摸着堂屋里男人们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就该要添饭,于是她起身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禾。 刚抬起头,便见沈晨星进了灶房。 “沈掌柜,你这是……要饭吗?” 话刚问出口,沈萤儿就尬住了。 这话意思是没毛病的,可听着咋就不对味儿呢? 这是把人当叫花子了呀? 果真,沈晨星听到她的问,表情也有了一丝变化。 随即,他微笑着顺着她的话调侃:“对,我要饭的,劳烦萤儿赐给我一碗可行?” 沈萤儿笑了,先前那一丝尴尬也随之消散。 “抱歉抱歉,我说太快了,那啥,你不再喝几盅吗?这就要装饭啦?”沈萤儿客气的询问着。 (本章完) 正文 第96章 火候好? 第96章火候好? 在他们男人们的意识里,喝酒这东西就要喝尽兴才有意思吧? 尽管,从她医生的角度,她是不赞同抽烟喝酒的。 烟对肺不好,酒则伤肝。 但入乡随俗,在一个大氛围下,并不是每件事她都非要特立独行,去扫别人的兴致。 听到沈萤儿的问,沈晨星微笑着摇头:“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喝酒适可而止便好。” 沈萤儿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感觉是遇到了知音。 而偏偏这时候,堂屋里传来大兰的大嗓门:“你呀你呀,就不能见着酒的面儿,一喝上就停不下,喝得脸都红啦还不撒手,下昼还要去田里干活呢,不准喝啦!” 看来,这是来旺在贪杯,大兰正拦阻呢! 沈萤儿和沈晨星都听到了,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在彼此之间缓缓流淌。 “行,那我给你装饭。” 沈萤儿洗了把手,拿了一只干净的碗来到里面大锅旁,揭开锅盖后,一股带着点焦香的大米饭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她用锅铲给他碗里压着饭的当口,听到他在旁边问:“桌上那么多菜,有你烧的么?” 沈萤儿唇角扬起,并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菜的味道咋样?” 沈晨星不假思索:“非常好,是我吃过的最开胃的菜!” 沈萤儿这时将饭碗递给他,莞尔一笑:“喜梅和大兰两位嫂子听了这话肯定高兴。” 沈晨星错愕,“怎么,萤儿你没炒?” 沈萤儿摇头,如实道:“我今个的任务是塞柴火。” 沈晨星恍然。 低头看到碗里压得严严实实的饭,他嘴角轻抽了下。 萤儿这是把我当猪么? 但一股暖意还是悄悄划过心田。 当沈晨星端着饭往堂屋去的路上,他遇到了喜梅和大兰。 二女看到沈晨星竟然自己来灶房端饭,都跑了过来说着客气话。 喜梅说:“沈掌柜,咋这么快就吃饭呢?不多喝两盅?” 沈晨星微笑说:“喝得已经尽兴了。” 喜梅说:“没啥菜招待哦,家常便饭。” 沈晨星:“嫂子客气了,一桌子的好菜。” 大兰也凑了过来,问沈晨星:“沈掌柜,菜的味道咋样啊?” 沈晨星怔了下,眼角余光扫过灶房那边,微笑着说:“火候极好。” 火候极好? 那是什么鬼? 待到沈晨星进了堂屋,大兰还一头雾水。 她扯了扯喜梅的袖子问:“火候极好,这是啥意思啊?到底是咸了还是淡了?我咋听不明白呢?” 喜梅也满脸迷糊,“我也听不明白,或许,就是火候好吧!” 大兰啧啧:“火候好不好这都能吃出来,沈掌柜牛!” 酒席接近末梢的时候,沈晨星跟桌上的其他人招呼了一声,提前下了桌子。 喜梅赶紧泡了一碗茶给沈晨星。 沈晨星手里端着茶碗,站在屋檐底下陪小福宝说话。 小福宝也吃饱喝足啦,拍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不知跟沈晨星说些啥。 说着说着,他就拉着沈晨星的手跑到灶房门口对沈萤儿说:“娘,我要带沈叔叔去我家,钥匙给我!” 沈萤儿正用锅铲将锅巴铲起来泡到米汤里。 柴火饭的好处就是有米汤泡锅巴吃,很香。后世很多城市人去郊区农家乐,就冲着这个。 而在这个时代,根本不需要刻意,处处都是纯天然。 “啊?去咱家?去干嘛呀?” 沈萤儿随口一问,抬起头才发现沈晨星就站在小福宝身后,温润的目光望着她,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洒下一片阳光,温暖明亮。 “福宝儿说,想要介绍他的宝贝给我看。”沈晨星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跟沈萤儿这解释。 “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看。”他又说。 然而,小福宝听到沈晨星要打退堂鼓,当即就急了。 他跺着小脚跟沈萤儿这撒娇:“娘~” “沈叔叔是我的客人呀~” 沈萤儿满头黑线,这小子,人小鬼大,路都走不稳就朋友遍天下了。 “行行行,钥匙给你!” 沈萤儿将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拭了几下,就去掏钥匙。 自从发现家里的门锁被楚云涧不打招呼的就给换了新的后,沈萤儿便再也不往门楣上藏钥匙了。 如今这钥匙是随身带! 小福宝接了钥匙,欢天喜地的往回跑,拉住沈晨星的手:“钥匙拿到啦,沈叔叔,我带你去我家!” 沈晨星从未去过沈萤儿家。 沈萤儿的情况……他这段时日跟火生喜梅那里聊天,有意无意间全打听清楚了。 福宝的亲爹叫萧承渊,两年多前出了意外客死异乡。 当时萤儿刚生下孩子没多久,接着便被夫家人以分家的名义赶到了老宅住。 夫家人霸占了四房的六亩田地,萤儿母子这两年多来,都是靠着那点微薄的口粮度日,日子过的很苦很苦。 生活上的拮据是其次。 主要是精神上的孤单和无依无靠。 且寡妇门前是非多,小福宝的热情让沈晨星没法拒绝,但是,沈晨星是个成人,不得不考虑此行合不合适。 于是,他迟疑在灶房门口,目光望着沈萤儿,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问:“方便吗?” “啊?”沈萤儿挑眉,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 “我是说,我去你家,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晨星不得不挑明了问。 这下,沈萤儿听明白了。 她笑容明朗,目光清澈:“你是我儿子的客人,光明正大,不必有顾虑!” 什么叫寡妇门前是非多? 那是女人们自己给自己建起的一副十字架,压在自己背上。 她沈萤儿才不讲究那些呢! 她是自由新女性,不可能为了萧承渊那种死鬼渣男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现在也是没遇到合适的男人,加之她眼下关注力都放在发家致富这块,等将来日子滋润了,如果遇到了心仪的男人,她肯定会再婚的! 等等,为什么要用‘再婚’? 她前世是一只专心念书的单身狗,连恋爱都没谈过好吧! 就算接替了沈氏的身体,直接就升级做了娘,可某些方面的滋味和体验感,沈氏却半点都没留给她。 甚至,她有时候无聊,努力去回想沈氏跟萧承渊同房的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太亏了! 所以,她将来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男人,把该走的流程再从头好好走一遍。 啥寡妇人家的屋里就不能带男人回去? 她才不给自己立牌坊呢! “我刚好也要回去洗把脸,咱一块儿过去吧!” 沈萤儿索性摘下围裙,走过来牵住小福宝的另一只手。 (本章完) 正文 第97章 招摇过市 第97章招摇过市 沈萤儿牵小福宝的手,这已经是习惯性的动作了,根本不会多想什么。 而今天则有点不同。 因为小福宝的另一只手刚好也被沈晨星牵着。 沈晨星迟疑了下,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样一左一右牵着蹦蹦跳跳的小福宝走出了灶房,来到了院子里。 刚好喜梅和大兰从堂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沈萤儿也没回避啥,跟她们这交待了一声,大大方方走出了院子,消失在她们二人的视线中。 直到沈萤儿他们走远,大兰才回过神,她压着嗓子控制着亢奋跟喜梅这说:“这啥情况?我瞅着咋这么像一家三口子呢?” 喜梅眼神复杂,摇摇头:“别瞎说,被人听到了对萤儿名声不好。” 大兰乐了:“拉倒吧,我看萤儿落落大方的,一点儿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但凡有一丝顾及,都不可能这样光天化日,跟沈晨星一起牵着福宝儿招摇过市啊! 喜梅说:“咱还不了解萤儿么?她是心怀坦荡,走哪都理直气壮。再说了,今个这事儿八成是福宝儿挑起的,上回福宝儿也带着楚东家回去做客了。” 提到上回福宝儿瞒着沈萤儿私下带楚云涧去家里玩,继而惹得老萧家一堆人跑去捉女干这事儿,喜梅和大兰都哭笑不得。 “这福宝儿啊,人小鬼大,真能给萤儿招事儿!”大兰说。 喜梅苦笑:“若真能给萤儿招来一段靠谱的姻缘,也不是坏事。” 大兰怔了下,打量着喜梅这不开玩笑的表情,又扭头去看沈萤儿他们消失的方向,大兰反应过来:“我看沈掌柜就很靠谱!” “人生的标致,有生意有铺子,重点是性格好,但愿萤儿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 老萧家后院这边,隔着一条三米多宽的土巴路,左手边出现了两间紧挨在一起的小屋。 屋子一看就很有些年头,黄泥糊的外墙经历了日晒风吹雨淋,外侧的墙壁不仅出现了一块块鳞片状的墙皮,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开裂的痕迹。 茅草盖着的屋顶,根本就抵不住狂风暴雨的侵袭。 屋子周围用篱笆扎了一圈,形成一个简陋的小院,院门基本形同虚设。 站在篱笆墙外面就能轻易看到院子里的一切事物。 院子里并没有栽植花草树木,只是堆放着一些捆扎整齐的柴禾。 地上打了俩根一人高的木桩子,木桩子上有岔,岔上搭着一根长竹竿,竹竿上晾晒着娘俩的衣物。 屋后有几块菜园地,不知种了什么菜,冒出了零零星星的绿苗。 这样的一个农家小院,远不能跟栾昌府的沈家大院比,甚至连大路对面白墙青瓦的老萧家都比不上,如此的简陋,甚至寒酸,却让沈晨星一眼看到,心底竟滋生出一股烟火的气息,家的味道! “家里简陋,招待不周,望沈掌柜体谅。” 当沈萤儿的声音传进耳中,沈晨星瞬间回神。 只见沈萤儿已经打开了其中一扇屋门,微笑着,且落落大方的邀请他进屋。 沈晨星微微弯腰,进了屋子。 这屋子一看就是他们娘俩栖息睡觉的屋子,除了床和桌椅等几样基本的家具摆设,其他基本找不到多余的家具。 就连女人们最常见的梳妆台都没有…… 屋子从外面看很不咋地,但屋子里却收拾得很整洁,床上的凉席擦得很干净,两床盖的小被褥折叠得像豆腐块,一大一小两只枕头叠放在一起。 一只开裂了的芭蕉扇摆在床里面。 沈晨星看得出神,脑海里忍不住勾勒出这娘俩夜里睡觉的样子,小福宝睡在沈萤儿的臂弯里,沈萤儿手里摇着那把芭蕉扇,给孩子扇着风,说着睡前的故事…… 沈晨星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那时候,在沈家的高门大院里,他也是这样被母亲呵护着的。 只是可惜,母亲是个命苦的女人,并没有修到寿元,她病逝的那年,他也才六七岁。 很多事情渐渐模糊,但夏夜他枕在母亲的臂弯里,享受着母亲手里扇子送来的阵阵清风,缠着母亲说故事的那段时光,却是记忆深处永难忘却的美好时光。 “沈东家,家里没有开水泡茶了,这是早上烧的凉白开,你凑合着喝几口润润嗓子。” 出神的当口,沈萤儿端了一碗凉开水过来了,放到沈晨星面前的桌子上。 沈晨星道了声谢,双手端起茶碗。 他发现这桌子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就连墙角都很干爽,屋子里没有半点异味,甚至还有一股艾草淡淡的香味,很是提神醒脑。 “你这小屋,很温馨,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跟我娘住过的屋子。”沈晨星喝了一口凉丝丝的水,有淡淡的甜味。 沈萤儿拉了把凳子在他对面坐下,听到他这话,她很开心的笑了。 “承蒙夸奖,不过,这屋子住的不踏实,过阵子我打算重新盖屋子的。” “重新盖屋子?”沈晨星来了兴致,“是在这原本的地基上盖?还是另选风水宝地?” 沈萤儿环顾了一眼这小屋,摇摇头:“这屋子是我夫家那边的老屋,我不打算再在这住了,打算换到村口那边的河边去盖屋子。” 原本她也有盖屋子的想法,因为这老屋年久失修,上回被洪水侵蚀后墙体多处开裂,横梁也有些年头。 原本她就想着等手头有了点钱,去买块地基盖新屋子。 通过好多事,她如今不仅跟里正王善宝那里结了善缘,跟里正的婆娘也有了交情。 只要她想买地基,里正王善宝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但如今她已顺利拿回了四房的六亩田地的地契。 这六亩田地的位置都非常好,靠近河边,地势高,且灌溉方便。 在村口,且还远离老萧家,所以沈萤儿打算拿一亩地来盖新宅子,余下的五亩田地到时候做他用。 千万别小看这一亩田地,换算成平方米有将近666平方米。 一百平方米的屋子搁在现代能整出宽敞的三居室来,搁在现代,这六百六十六平方米的面积。 (本章完) 正文 第98章 分享 第98章分享 在这古代,她盖的自然是四合院,正面三五间,东西两侧带厢房和灶房饭堂那种,余下的部分用大院子给圈住。 分前后院,前院种花种树。 后院打水井,种菜园子,种果树,种药草,盖猪圈,鸡舍…… 六百多平方米的大院子,她和小福宝住,再养一条凶猛的大狗看家护院。 就问她像不像一个小田园地主婆? “盖宅子好,到时候打地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也过来凑个热闹。”沈晨星又说。 沈萤儿只当他这是句客气话,也不往深层次去想,微笑着点头:“好呀!”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小福宝也在忙活,他从床底下拖出一只木匣子。 沈萤儿见状赶紧过去帮他把木匣子抱到桌上。 小福宝打开木匣子,献宝似的把里面的宝贝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跟沈晨星那里分享…… 沈晨星侧首,认真的聆听着小福宝的诉说,目光随着小福宝手里的宝贝移动。 听到关键处,他轻轻点头,甚至还会问两句。 这下,小福宝的解释便更加起劲儿。 他拿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告诉沈晨星:“这是狗蛋送给我的水漂石,用这块石头我能打好远好远的水漂,我打水漂可厉害了!” “是么?什么时候打给沈叔叔看,好不好?”沈晨星温和的问。 小福宝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他拉起沈晨星的手就要往外走,被沈萤儿按住。 “干嘛呢?这才刚坐下,又要上哪去?”她问。 小福宝一脸认真的说:“我要去打水漂给沈叔叔看。” 沈萤儿和沈晨星互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沈萤儿说:“这会子正是大晌午呢,河边日头白花花的,别去了。” 沈晨星也俯下身来摸着小福宝的脑袋:“听你娘的话,下回等不热了,你再带沈叔叔去打水漂好不好?” “好!” 沈晨星笑了,又轻轻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眼中都是暖意。 他坐了下来,将小福宝拉到自己怀里,“还有宝贝没介绍完呢,你再跟沈叔叔说说可好?” “好呀!” 小福宝顺势趴坐到了沈晨星的腿上,继续‘炫耀’他的宝贝。 沈萤儿本想让小福宝下来,莫要坐到人家沈晨星的腿上去。 可是,看这爷俩专注的样子,沈晨星似乎很喜欢小福宝,而小福宝呢,也不抗拒跟沈晨星亲昵。 沈萤儿想到上回小福宝回来说的话,说他羡慕狗蛋的爹来旺能让狗蛋骑大马,坐高肩…… 于是,沈萤儿打消了念头,就让这孩子跟沈晨星亲昵亲昵吧,这孩子生下来就缺了父亲。 而父爱,在孩子的成长中是不可或缺的。 即便她沈萤儿能赚钱给孩子优渥的生活,能对孩子悉心照料,但她却不可取代父亲的角色。 所以,这短暂的跟沈晨星的亲昵,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福宝儿高兴就好,反正也无伤大雅。 沈萤儿于是拿起莲连盆和帕子去了灶房打水洗脸。 屋子里,小福宝拿起桌上的两把弹弓跟沈晨星这介绍起来:“这把坏掉的弹弓是火生伯伯做的,这把新弹弓是楚伯伯送我的……” 沈晨星目光微闪,“楚伯伯?哪里的楚伯伯?” 小福宝说:“镇上的楚伯伯家,他这么高,一脚踹飞大恶狗,可厉害啦!” “哦~”沈晨星点头,微笑着又问:“那楚伯伯是做什么的?跟你娘是朋友吗?” 关于这两个问题,对于还不到三岁的小福宝来说,有点高深。 他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挤出三个字:“不晓得~” 沈晨星问了个寂寞。 沈萤儿洗完了脸又过来了。 而这边,小福宝也跟沈晨星那介绍完了他的全部宝贝,并且将那块能打很远水漂的鹅卵石送给了沈晨星。 这让沈萤儿颇为意外。 因为她晓得这小家伙有多么的在乎他的那些宝贝。 就连她这个亲娘想要,都得用套路。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沈晨星竟然也真收下了这个宝贝。 不仅收下了这个宝贝,他还同样送了小福宝一把折扇。 此刻,小福宝小手正抓着那把折扇,合拢又摊开,摊开又合拢,看着上面的花鸟虫鱼画,玩得津津有味。 沈萤儿知道这个时代的折扇,还有笔墨纸砚书籍之类的东西都堪称风雅之物。 杂货铺子里也有折扇卖。 最便宜的也得十五六文钱起步,而且质量还很差,做工糙,上面图画更是下乘。 而沈晨星送给小福宝的这把折扇,显然是折扇里的上品。 “沈掌柜,他一个小孩子玩不了折扇,你送给他完全就是糟蹋了呀!” 沈萤儿一边跟沈晨星这说着,同时又去叮嘱小福宝:“这扇子你玩一会儿就还给沈叔叔,听到没?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娘再给你买。” 小福宝的包子脸上明显不乐意,他仰起头对沈萤儿说:“娘,这是我和沈叔叔之间的交情,娘不可以干涉喔!” 沈萤儿乐了,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包子脸。 沈晨星抬手将沈萤儿的手拿开:“别,别这样。” 小福宝趁势躲到沈晨星身后,并朝沈萤儿做鬼脸。 沈萤儿挑眉:“好小子,这找到撑腰的啦,翅膀硬啦了?” 小福宝一脸得意。 “反正,反正这扇子是我的,沈叔叔送我的!” 他紧紧拽着扇子,看样子是真的不舍得还回去了。 沈萤儿故意拉下脸。 沈晨星见状,赶紧对沈萤儿说:“萤儿,这是我和福宝儿之间的交情,你就不要干涉了吧?” “更何况,区区一把扇子而已,只要孩子高兴,比什么都强。” 沈萤儿打量着沈晨星,片刻,她胯下了肩膀,无奈一笑。 “好吧!” 然后,她又叮嘱小福宝:“既然是你沈叔叔送的礼物,你就要好好珍惜,不能三天就搞坏了。” 小福宝用力点头。 沈晨星摸着小福宝的脑袋,满脸爱怜:“搞坏了无妨,沈叔叔再送你一把就是了。” “真的吗?沈叔叔是卖扇子的吗?”小福宝仰起头问。 这问,再次逗乐了沈晨星和沈萤儿。 (本章完) 正文 第99章 抱抱 第99章抱抱 沈晨星蹲下身来扶住小福宝的肩膀:“对,沈叔叔是卖扇子的。咱福宝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好不好?” “太好了!我最喜欢沈叔叔了!”小福宝拍着手大声说。 沈萤儿在一旁看得真是太无语了。 这一大一小真要好,倒显得她像个外人了。 “那边估摸着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过去?”沈萤儿试探着询问沈晨星。 何况,沈晨星应该也该回医馆了。 沈晨星点头,“好,咱过去。” 小福宝却抱住沈晨星的腿,仰起头:“沈叔叔,我脚丫子痛……” 沈萤儿和沈晨星的脸色同时严肃下来,因为他们都是大夫嘛,职业习惯。 沈晨星说:“坐下来,让沈叔叔给你瞧瞧。” 小福宝直接就抬起脚来,白白胖胖的脚丫子俏皮的勾动着,脚上皮肤光滑娇嫩,没有一丝破绽。 “真的好痛呀,怕是走不了路啦~” 沈萤儿突然猜到了什么。 然后,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家伙。 小福宝心虚,不敢跟沈萤儿目光对视。 沈晨星应该也懂了。 他微笑着俯下身,将小福宝抱在怀里。 “来,沈叔叔抱着你走。” 小福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头扎进了沈晨星的怀里。 …… 沈晨星抱着小福宝走在前面,沈萤儿跟在后面。 小福宝双手紧紧搂着沈晨星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上,高兴得不得了。 一路上看到路边的树,树上的知了,都要跟沈晨星这唧唧咋咋的说。 沈晨星很有耐心,两人一问一答,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 沈萤儿走在后面,看着小福宝这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欣慰。 对沈晨星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路上遇到了同村的人。 看到这三人,那些村民的脸上明显露出惊诧来。 沈萤儿无视那些人惊诧的注视,昂首挺胸,落落大方的走在路上。 当他们三人经过之后,那些村民立马凑到一块儿,朝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对于那些指点,沈萤儿统统装听不见。 谁若是敢当着她的面指着她鼻子说,她就跟人正面回怼,背地里咬舌根子,那她懒得管。 她装听不见,她感觉沈晨星应该也差不多。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自始至终都将小福宝牢牢抱在怀里。 不仅走在前面陪着小福宝说话,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这份眼神里的默契,让沈萤儿感觉很舒服。 她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三人快到火生家院子附近的时候,发现火生家院子门口又多了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跟沈晨星的那辆马车停在一起,直接将门口的大路给堵了。 “火生哥家好像又来客人了。”沈晨星跟沈萤儿这低声说。 沈萤儿点头,“应该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有可能是楚云涧吧,因为楚云涧跟水生是朋友。 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院门口真的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宽肩窄腰,身形挺拔,眉目寡淡,神色冷清。 虽是暑天的正晌午,然而,在他的周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磁场,那磁场散发着寒气,沁人心骨。 “楚伯伯!” 然而,小福宝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刚看到楚云涧,就兴奋的喊了起来。 楚云涧抬眸,看到了这边的‘一家三口’,尤其是沈晨星怀里还抱着福宝,沈萤儿眉目自然的跟随在他身侧,两人还边走边说说笑笑,眉眼互动,眉来眼去,偷鸡摸狗,男盗女娼,夫唱妇随…… 小福宝喊了一嗓子,发现楚云涧没有反应,小家伙怔了下。 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楚云涧。 楚伯伯黑着脸,是不是谁惹他生气啦? 应该不是生我的气吧? 小福宝把自己这两天做的事在脑海里仔仔细细的回顾了一番,自己感觉自己是个乖宝宝,并没有做坏事。 所以,楚伯伯是生别人的气。 这当口,沈晨星和沈萤儿也看到了朝这边过来的楚云涧。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默契的停留在原地。 因为不知何故,两人都同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威压从楚云涧的身上释放出来。 沈晨星眯了眯眼,面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容,眼底却掠过一丝思忖。 沈萤儿虽然也感受到了楚云涧的威压,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因为有些人气场强大,就是容易给人带来拘谨的感觉。 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管你多大的气场,都不与我相干。 有本事你就火山喷发,熔浆冲天,那我就认输,赶紧跑命要紧。 楚云涧已经来到了沈萤儿他们跟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先前沈晨星和沈萤儿是并肩站一起的,这会子,沈晨星竟然比沈萤儿前进了半步。 如此一来,这个站姿落在楚云涧的眼中,便是沈晨星将沈萤儿护在身后了。 隐藏极深,却又极其明显的保护欲! 楚云涧心底冷笑。 然而,沈晨星却主动跟楚云涧这打招呼。 “这位兄台你好,若是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上一回,是在我的医馆,我没记错吧?” 沈晨星话是问的楚云涧,然而那目光却看了眼沈萤儿。 因为上一回见面不仅是在回春堂,当时沈萤儿也在场。 见沈晨星看向自己,沈萤儿出于礼貌,肯定得微笑着点了下头。 她见楚云涧面无表情的样子,为了化解尴尬,她小声对沈晨星说:“他是楚东家,水生生意场上的朋友。” 沈晨星挑眉,继续小声问:“是不是小福宝口中的那位楚伯伯?” 沈萤儿再次点头。 沈晨星做恍然状,于是正过身去,微笑着对楚云涧再次打招呼:“原来是楚东家光临,我听福宝儿提起过你,说很喜欢你送他的弹弓。” 沈晨星说了一番话,见楚云涧双手负在身后,依旧面无表情。 现场有点冷。 沈晨星笑了笑,接着说:“福宝儿高兴,我和萤儿也跟着高兴,多谢楚东家送给孩子的弹弓。” 楚云涧眯了眯眼,直到这时才懒洋洋开了口。 “你说完了吗?”他问。 沈晨星愣住了。 沈萤儿眉头也微微皱起。 这个楚云涧,要么就不说话,一副看谁都不入眼的傲慢样子。 一开口,就这般无礼,亏得先前她看到那门锁,弹弓,还以为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本章完) 正文 第100章 接近 第100章接近 看来是她看错了,他这个人,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没休养。 “晨星,我们就不打搅楚东家了,咱先进去吧?” 沈萤儿为了不让沈晨星那么尴尬,于是主动示好喊了他的名字。 沈晨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沈萤儿,眼中辰光点点。 “好,我们先进去。”他说。 三人正准备往前走,楚云涧却喊住了他们。 “我是来找我的小友小福宝的,你们走,小福宝留下。” 沈晨星顿住脚步,看向怀中的小福宝,略有难色。 沈萤儿则直接垮下脸来,面向楚云涧:“楚东家,你是不是搞错了?福宝儿是我儿子,我是他娘,我让他跟谁玩就跟谁玩,我不让他跟谁玩,谁都别想把我儿子扣留!” 是的,沈萤儿很不爽今天楚云涧说话的语气。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钱人的傲慢表现得淋漓尽致,连最基本的修养都没有了。 这样品行的人,沈萤儿怎么可能放心让小福宝跟他接近? 带不带坏小孩子另说,万一他对小福宝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呢? 楚云涧冷沉的目光凝聚在沈萤儿的身上。 但沈萤儿硬是扛住了,并迎着他的视线回望着他。 楚云涧说:“即便你是小福宝的娘,也不该如此独断专行,总该问问小福宝的意思吧?” 他转过身去,看向小福宝。 身上冷沉的气势收敛了几分,换了平静的语气问他:“小福宝,你可愿意带楚伯伯去村子里转转?” 沈萤儿的目光也落在小福宝的身上。 如果孩子愿意,她绝对不会阻拦。 先前说得那么狠是一回事,但骨子里,她很民主。 因为她有绝对的自信,小福宝不可能愿意跟楚云涧去玩的,因为楚云涧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小福宝肯定被吓到了。 小福宝的目光在楚云涧和沈萤儿身上来回的看了看,然后,跟沈萤儿这小声央求:“娘,我想带楚伯伯去逛村子……” 沈萤儿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村子有什么好逛的,这大晌午热死了!”沈萤儿故意拉下脸,希望小福宝能赶紧改口,也好让她这个老母亲的脸不要那么火辣辣。 结果,小福宝说:“娘,你不是教我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吗?” “逛村子是上回我跟楚伯伯承诺过的,我必须要担起来呀!” 沈萤儿:…… 楚云涧看了眼沈萤儿那尴尬的样子,他似乎心情大好,眼中甚至还掠过一丝笑意。 他刚抬起手,小福宝就扑进了他怀里。 楚云涧抱着小福宝,临走之际展现了一把风度:“福宝儿,跟你娘,还有这位沈掌柜说再见。” 小福宝果真朝沈萤儿和沈晨星摆摆小手。 楚云涧抱着小福宝经过沈萤儿身边的时候,说:“半个时辰后我送儿子回来,你在家等我!” 撂下这话,他抱着小福宝径直走开。 走了几步,不知小福宝说了句啥,楚云涧笑了声,直接就将小福宝举起来架到了他肩膀上跨坐着。 这个动作看得沈萤儿心惊胆跳了下,下意识就要喊他们别那么做。 然而,她看到了楚云涧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从后面轻轻托扶着小福宝,让小家伙稳稳当当摔不下来。 而小福宝呢,则紧紧搂住楚云涧的头,俯瞰着周围的一切,咯咯的笑。 那笑声,在风中被传出好远好样…… 沈萤儿阻止的声音便吞回了腹中。 她明白小福宝一直就很羡慕狗蛋能骑坐在来旺的肩上。 今天,小福宝终于圆梦了。 好吧,如果这是孩子的快乐,沈萤儿愿意成全他一次。 沈晨星来到沈萤儿身旁,跟她并肩而立,一起望着楚云涧和小福宝走远的方向。 沈晨星又偷偷去看沈萤儿的表情,发现她之前的那些怒意,此刻竟已消散于无形了。 沈晨星微微敛眸,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失落。 但当他再次抬眸,出声,依旧是那样的温和如故:“看样子楚东家是很喜欢我们小福宝的,让福宝儿跟他去玩玩,咱也不用太担心。” 听到他的声音,沈萤儿回过神。 她有点愧疚,说:“先前的事,不好意思,楚云涧那个人,有点捉摸不透。” 沈晨星却微笑着摇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萤儿你放心。” 顿了下,他又说:“再者,即便对方真的很无礼,那也是他的过错,跟萤儿你并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自然也无需你来揽错,对不对?” 沈萤儿打量着沈晨星,眼神复杂。 什么‘谦谦君子’‘超级暖男’这些词儿一股脑儿往她脑海里蹦。 “沈掌柜,你人……真是太好了!” 沈晨星眼中依旧带着笑,如玉般的俊脸却故意板了下来。 “我也是有脾气的哟,若是不想激怒我,还是直呼其名好了!” “先前,萤儿你就喊的很好啊!”他说。 沈萤儿一想,也爽快点头:“行!” 河边的一棵大树下,楚云涧陪着小福宝玩了一会儿打水漂。 两人累了,便在树底下坐着纳凉。 楚云涧拿出帕子递给小福宝:“来,把汗擦擦。” 小福宝接过帕子,大眼睛转了转,却凑到了楚云涧身旁。 “楚伯伯帮我擦好不好?” “为什么?男子汉,不应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么?”楚云涧问。 鸿儿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教导他的,所以鸿儿非常的独立。 男孩子长大了就要独当一面,不管是鸿儿还是小福宝,所以从小就不能娇惯。 然而,小福宝却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楚云涧:“我从小就没有爹,我看到狗蛋他爹给狗蛋擦汗,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啦!” 楚云涧表情怪异。 怎么羡慕到还能流口水呢? 顾不上深究,他的手已经接过了帕子,轻轻给小福宝擦拭着脑袋上的汗水。 这小脑袋瓜生得虎头虎脑的,头发有点营养不良的发卷。 发际线,还有脑袋上的漩涡,都像极了他幼时…… 楚云涧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小福宝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位楚伯伯给擦秃噜皮了,摇晃着脑袋开始躲闪,楚云涧才回过神。 “咳,差不多了。”他收起了帕子,说。 小福宝一脸满足的紧挨着他身旁坐着。 楚云涧眯起眼望着远处的河面,斟酌着用词,询问小福宝:“你娘,跟那个沈掌柜……很要好吗?” (本章完) 正文 第101章 他们很要好 第101章他们很要好 小福宝还是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他理解的‘要好’,跟楚云涧想要搞明白的‘要好’,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小家伙想也不想就直接点头:“当然啦,沈叔叔和我娘可好啦,他们经常一起玩哒!” 经常一起玩? 楚云涧有些诧异,据他得到的消息称,这二人初识是水灾后在山里的溶洞里。 接下来沈萤儿前后去过两回沈晨星的医馆,第一回干什么,不清楚。 第二回好像是买药,但沈晨星却没有收她的钱,相反还给了她钱。 第三回便是因为火生动手术两人再次接触。 算上今天,才是第四次。 怎么就‘经常一起玩?’ 楚云涧低头看着小福宝,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怎么、怎么个玩法?” 小福宝仰起小脑袋,双手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然后又摇摇头,“我也不晓得呀,我娘不让我在边上,沈叔叔便叫东来哥哥带我去拿吃的,好多好吃的呀,嘻嘻……” 小福宝这是说起了印象最深的那回。 沈萤儿带他去回春堂找沈晨星谈生意,沈晨星打发东来带小福宝去后院吃点心…… 只因为小孩子发育没跟上,逻辑比较混乱,所以说的话也是断章取义。 如此一来,听在楚云涧的耳里,那感觉…… 好像有一块石头,在他心里也打了一个水漂,不得平静了! …… 火生家这边,沈晨星和东来回了镇上。 来旺喝多了酒,趴在火生家的桌子上打瞌睡,大兰气得直接揪着他耳朵把他拎家里去收拾去了。 火生家的两位本家长辈留在这坐了一会儿,关心了一番火生的身体,又照例叮嘱水生要听话,哥哥都这样了,做弟弟的就不应该再到处瞎跑,留下来帮着打理庄稼。 水生全程都在被迫营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喜梅和沈萤儿暗暗的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偷笑,但也都仗义的没有揭穿水生。 人各有志,很多事都强求不来。 “萤儿,今个真是让你受累了,两口锅的灶膛那么热,全都是你在照看火候。” 沈萤儿吃饱喝足,临走之际,喜梅拉着她的手送到院子外面,站在院门底下的一方荫凉处说着答谢的话。 沈萤儿莞尔,“嫂子,你今个咋对我这么客气起来了呢?咱几家互相照应,这不是应该的么?” 喜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嫂子,你有话就直说吧,用不着吞吞吐吐。” 见喜梅这副样子,沈萤儿直接点破。 喜梅红了脸,挤出笑来,握住沈萤儿的手:“嫂子要是哪里说得不好,你可不准跟嫂子生气。” 沈萤儿扬唇:“说说看。” 喜梅便将先前跟大兰在一起琢磨了好一阵,商量后的话告诉了沈萤儿。 “萤儿,我和大兰都觉得回春堂的东家沈晨星人不错,待人接物一点儿掌柜架子都没有,年纪轻轻,有自己的生意,能养活一家老小。 更要紧的是,他还那么喜欢小福宝,对你,好像也还不错……” “嫂子,你该不会是想拉我和沈晨星的红线吧?” 沈萤儿直接打断了喜梅的长篇大论,憋着笑捅破了窗户纸问。 喜梅愣了下,随即也豁出去了:“没错,我们是有那个意思。” 沈萤儿:“额……” 喜梅接着说:“先前看你们一块儿出院子,我和大兰看了又看,连大兰都说你们像一家三口,你和沈晨星,很登对的。” 沈萤儿摸了摸胳膊,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萤儿啊,咱女人不能苦了自个,你还这么年轻,才十八岁,一辈子长着哦,你得多为自己打算。”喜梅拉着沈萤儿手接着劝。 “若是遇到好的,就要把握住这机会,越往后年纪越大,遇到好男人的机会就越少。” “沈晨星真的很不错,你可以想想。” 沈萤儿看着喜梅这副媒婆的嘴脸,忍不住乐了。 “嫂子,我晓得这趟在医馆里你们受了沈晨星的帮助,对他很感激,所以想方设法的想回报他。” “可是嫂子,你若真想回报他,你就该帮他物色一个黄花大姑娘,而不是我这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呀。” “你死活想把我撮合给他,这可不是报答人家,这是坑了人家!” 沈萤儿这样说,并不是妄自菲薄。 而是从人性的角度出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谁都不喜欢做接盘侠好吧? 女人嫁男人,最讨厌海王和渣男。 同理,男人娶老婆也希望她是个处、子,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人的。 娶个寡妇,还得给别人免费养娃,你去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问问,看谁乐意! “萤儿,你别把你和福宝儿看轻了嘛,指不定人家沈东家自个就乐意呢?” 没想到,沈萤儿说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喜梅的这句。 沈萤儿都笑了,“嫂子,你不了解男人,我不想说了。” 说不通,那就不说,但沈萤儿也不会生气,因为喜梅嫂子的出发点是好的。 “嫂子我咋就不了解男人?你火生哥不是男人啊?”喜梅还有点不服气了。 沈萤儿笑笑,不辩解。 火生是火生,沈晨星是沈晨星。 “那沈晨星看你的眼神,我和大兰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意思的。”喜梅又说。 “嫂子你别说了,你看我这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沈萤儿抬起手臂好让喜梅看清楚她的生理性不适。 喜梅却笑着轻拍了沈萤儿一下,“哎呀,嫂子跟你说认真的呢,关乎到你一辈子,你别打岔。” “嫂子,真不是我打岔,是你会错了意。”沈萤儿也抬起头,认真的跟喜梅那解释。 “沈晨星他就是那种性格,他对谁都是那样好的,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他都不会嫌弃。” “他疼小福宝,那是可怜小福宝打小就没爹。” “他跟我说说笑笑,不嫌弃我是个寡妇,是他个人修养高,且我和他之间在药材这块还有点往来,所以也算是朋友。” “不对,萤儿你不懂,这趟在医馆,沈晨星每天都跟我们这旁敲侧击打听你们母子的事儿,若是你说的那种,他不可能打听那么多……” 面对喜梅的坚持,沈萤儿已经放弃了抵抗。 “嫂子,我是当事人,我自己明白。” “你呀,你别替我操这份心了啊,我晓得你是好意,我也谢谢你!但以后请不要再提了哈!” 撂下这话,沈萤儿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喜梅望着她跑远的背影,无奈摇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萤儿咋就不信呢! 难道,要他们这些中间人加一把火候不成? (本章完) 正文 第102章 乱拉红线 第102章乱拉红线 喜梅回到屋子里,发现火生和水生哥俩还坐在桌边闲聊。 火生是滴酒不沾,水生的脸上则喝的红通通的。 “水生,嫂子切个西瓜给你吃了睡一觉咋样?”喜梅上来便关心的询问。 火生也点头,“对,让你嫂子切个西瓜吃了醒酒,再睡一会儿去去酒劲。” 水生笑着摆摆手:“不睡不睡,我还等着待会楚东家过来,一起说说话呢!” 听水生提起楚云涧,火生和喜梅两口子这才想起先前楚云涧也过来了。 还带着一摞礼品,说是看望火生。 当时他们酒席吃到了尾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云涧自己说自己是吃过了饭过来的,来这边办事,顺便过来看看火生,不需要刻意招待。 接着,楚云涧便自己出了院子说去逛逛,一会儿回来。 “这都好一阵了,楚东家咋还没回来呢?”喜梅朝着门口张望,嘴里自言自语。 火生更是直接吩咐喜梅:“别张望了,赶紧的把锅碗给拾掇了,夜里再整几个菜,高低得留人家楚东家吃了夜饭再走!” 喜梅温顺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起来,对了,夜里我就不喊大兰和萤儿她们过来帮忙了,晌午她们也都受累了。” 火生自然无异议。 一向不关心这块的水声这时突然出了声:“嫂子,你去把四嫂喊过来帮忙吧!” 喜梅有点讶异,“为啥呀?这大晚上的让你四嫂带着个孩子跑来跑去,不方便哦!” 水生眨了眨眼,“嫂子你就听我的,喊四嫂来帮忙嘛,人多热闹,大不了吃完饭我送他们母子回去嘛!” 喜梅正犹豫不决,火生突然狠狠瞪了一眼水生,“你小子咋这么上心?我可警告你啊,你四嫂再好,那也是承渊的媳妇儿,你打谁的主意都不能打萤儿的主意!” 水生瞠目结舌,脸涨得通红。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可是四嫂啊,我敢打四嫂的主意,四哥不得捏死我? “那你是哪个意思?为啥非得要你四嫂过来帮忙?” 火生看到水生这涨红了脸的样子,就越发火大。 这不是心里有鬼,怎会脸红? 喜梅经过火生这么一番问询,也对水生起了怀疑。 喜梅打量着水生,说:“水生,你和萤儿不般配,你还是死了那个心吧!” 水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嫂子,你还是我亲嫂子吗?咱暂且不说我对四嫂有没有那个心思,就算有,你这么说,显得我很没用耶!” 喜梅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的意思是,你们是两路人,不登对。” 水生嘿嘿笑,“还是不太明白。” 喜梅又说:“就这么说吧,萤儿带着个孩子,她就算改嫁,要找的男人肯定也得是个靠谱的男人,至少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顾家的那种。” “你呢,不是嫂子说你,你现在心还没定下来,到处瞎跑,不说你照顾别人,还得别人为你操心。” 水生挠了挠脑袋,“嫂子这话说的……哎,好像我永远长不大似的。” 火生这时也出了声,“不过,这回我生病住医馆,水生倒是不错,跑前跑后,比以往有进步!” 水生听到哥哥的这句话,整个人都焕发出了神采。 “哥,嘿嘿,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他说。 火生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作势要敲水生,被水生躲开。 “我回屋躺一会儿,待会楚东家要过来了,你们记得喊我!” 待到水生离开后,堂屋里剩下火生和喜梅。 喜梅蹙着眉头,欲言又止。 火生有些烦躁:“最看不惯你这副样子,想说啥就说,别老是苦着个脸。” 喜梅压低了声说:“哎,我这边正寻思着给萤儿拉条红线呢,这万一,万一咱小叔子掺和进来,就尴尬了。” “拉红线?拉给谁?”火生问。 喜梅说:“沈晨星咋样?” 火生眯起眼:“沈掌柜啊?” 喜梅连连点头,“才貌双全,脾气又好,看样子还很喜欢小福宝呢!” 火生琢磨了一阵,说:“沈掌柜人好是很好,这趟在医馆,也承蒙他的照顾。回头结付诊金的时候也很是优惠。” “至于给他和萤儿拉红线,我却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他人那么好,今个还抱了小福宝呢!”喜梅说。 “萤儿母子就需要这样一个男人做依靠啊,小福宝也需要个爹,难得沈掌柜不嫌弃他们母子……” 火生摆摆手,打断了喜梅的话。 “这是你们女人的想法,我却觉得不是很妥。”火生又说。 “到底哪里不妥呀?你倒是指出来沈掌柜的不足之处啊!”喜梅有点不高兴。 这就好像两个爱豆的粉丝发生了摩擦。 火生说:“就因为我目前还挑不出沈掌柜的错,所以才觉得不妥当啊,这世上没有那种十全十美的人,而往往表现得太好的人,总怕是假耳朵。” “更何况,沈掌柜老家在哪,家里有哪些人,是否婚配,咱一样都不晓得!” “甚至,咱都不晓得他对小福宝的好,对萤儿的好,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其他意思?” “指不定他对弱者,都是那样友善呢?总不能逮住这友善,咱就要给他塞个媳妇儿,再送个孩子吧?人家要是不乐意,那就尴尬了!”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萤儿的意思!” 火生一般不怎么长篇大论,今个是被触动了,一下子分析了这么多,听得喜梅耳朵边嗡嗡作响。 半晌后,她愣愣说:“听你这么一说,还很有道理,我确实草率了。” “那行吧,这事儿等等再看,我今个多嘴跟萤儿提了一嘴,萤儿也说她没有那个意思。” 火生拉下脸来,指着喜梅:“你呀你呀,非得跟萤儿那提这个做啥?八字没一撇的,回头萤儿和沈掌柜见了面多尴尬,你呀!” 喜梅尴尬的笑着:“没事儿,不尴尬,我只跟萤儿那提了一嘴,沈掌柜那边还不知情呢!” 火生连连摇头:“行了行了,往后这事儿你别掺和了,赶紧烧饭去吧,夜里留楚东家在家里吃饭!” 喜梅迟疑了下,“那……还叫萤儿过来帮忙不?” 先前水生提了一嘴。 火生瞪下眼,“不叫了,让萤儿好好歇息吧,她家也有她家的事。” (本章完) 正文 第103章 比高 第103章比高 沈萤儿回到家坐了一会儿,都没见楚云涧送小福宝回来。 望着屋外白花花的日头,她都有些无语了,这么热的天,俩个人非得跑外面去做啥?不热吗? 福宝儿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可你楚云涧……哎! 坐不住了,沈萤儿打算出去找找这两人。 刚来到院子门口,便见周松霞一家三口正从路那边过来,往老萧家后院而去。 周松霞手里拿着一大把莲蓬,看样子这大晌午的在外面瞎晃悠的人不止楚云涧和小福宝,还有周松霞这一家三口闲人呢! 胖乎乎的萧月杰被萧老二驮在背上,手里拿着一截荷叶假装骑马,嘴里还在喊着:“驾,驾!” 周松霞在旁边托着萧月杰肉嘟嘟的腚儿,同时嘴里还在笑骂着:“杰哥儿你咋这么皮?这是把你老子当马儿呢!” 萧老二累得气喘吁吁,但脸上还是笑成了一朵花,说:“儿子嘛,可不就得这么皮嘛,不然咋叫儿子呢!” 周松霞一脸得意,“这你就得感激我,是我给你生了杰哥儿这样的大胖儿子!” 萧老二连连点头:“对对对,都是你的功劳,你是我的大恩人,活菩萨!” 一家三口到了这边路口,便看到了沈萤儿。 周松霞立马停下脚步,一手搭在儿子萧月杰的背上,故意扬声问萧月杰:“杰哥儿,今个你爹陪着你摘莲蓬,你高兴不?” 萧月杰大声呼喊:“高兴,高兴死啦!” “哈哈,我的好儿子高兴就好!”周松霞拍拍萧月杰的背,又大声说:“这小孩子呀,有爹有娘,家庭健全才是最好的。不像有些小孩子,生下来就把亲爹老子给克死了,跟着个作风不正的瘟神娘,饱一天饿一天的,真是可怜呐!” 萧老二一直弓着背驮着萧月杰,累得满头热汗,听到周松霞这样说,他知道她是在挤兑路那边的沈萤儿。 于是萧老二也扬声附和道:“有没有爹那都是各人的命,被妇道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像小福宝那样的,长大了八成是个娘炮!” 萧月杰不明白娘炮是啥意思,逮住这个新奇词儿就使劲的叫唤起来:“哦,娘炮,小福宝是娘炮咯!” 沈萤儿原本没准备搭理这一家炫耀幸福的一家三口,没想到他们竟当着她面骂小福宝。 这沈萤儿可就不能忍了。 她撸起袖子正准备上去抽周松霞的嘴巴子,突然,小福宝那熟悉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我不是娘炮,我是男子汉!” 因为声音是从几人的头顶传来,于是众人循声仰望而去…… 便见小福宝骑坐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正往这边走来。 周松霞和萧老二悄悄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前些时日那个被小福宝带回家做客,结果他们去捉女干,闹了个乌龙,萧老二还挨了那男人一脚踹的那个…… 萧老二一下子就记起了那个男人那一脚的力度,下意识就想逃回老萧家,然而,小福宝他们已经到了近前,且小福宝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月杰他们。 他满脸忿忿,指着萧月杰大声说:“萧月杰你是个小胖墩儿,你没我高!略略略!” 他骑坐在楚云涧的肩头,朝萧月杰做鬼脸。 萧月杰一看,急眼了。 在萧老二的背上挣扎起来,“爹,我要坐高肩,我要跟小福宝比高!” 萧老二有点迟疑,因为他目测自己个头应该是没有对方高的。 然而,萧月杰吵得不行,在他背上挣扎乱动,而周松霞呢,也一心向着儿子,扶着萧月杰的胖腚儿往萧老二的肩膀上托。 “老二,站直了,咱杰哥儿不能输!”周松霞说。 于是,萧老二果真挺直了腰杆,甚至,还卯着劲儿踮起了脚。 萧月杰的个头本身就比小福宝要高一截,所以周松霞信心满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打败小福宝! 然而,当踮起了脚尖的萧老二跟楚云涧站在一起,他的个头明显比楚云涧矮一大截。 因为这矮一大截,以至于萧月杰整体都比小福宝矮了半个头。 “哈哈,我还是比你高,你是个又矮又胖的小胖墩儿!”小福宝得意的拍着手掌笑着说。 萧月杰急得脸红脖子粗,小胖手胡乱拍打着萧老二的脑袋:“不行不行,我要比他高,我要比他高!” 萧老二身形摇摇晃晃,都要站不稳啦。 周松霞一看,也是恼火得不行,使劲的推萧老二:“你挺直腰杆啊。” “你垫脚啊!” “你站到那边石头上去!” “哎呀……” 脖子上三四十斤的萧月杰在剧烈摇晃,身旁周松霞又在不停的推推搡搡,萧老二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连人带着萧月杰摔倒在地。 周松霞双手僵在半空,啥拯救措施都不知道做,就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父子俩倒地。 当然,她也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尖叫。 这让沈萤儿看得直摇头。 若是在现代,她不建议周松霞这种女人去学驾照。 因为她的临场应变能力实在太差,像她这种人学驾照上路,妥妥的马路杀手。 除非将刹车装置换成声控系统…… 最后,还是萧老二反应灵敏,在落地的那一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萧月杰。 萧月杰脑袋撞在萧老二的下巴上,痛得萧月杰哇哇大哭起来。 周松霞听到萧月杰的哭声,整个人这才有了反应。 “我的儿我的儿!” 周松霞嘴里大呼小叫着冲上去,一把将萧月杰抱到怀里上上下下的打量。 压根就不管萧老二还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爬都爬不起来。 “娘,我疼……” 萧月杰闭着眼睛嚎啕大哭。 周松霞搂着萧月杰在怀里也是又哭又哄,那里痛就亲那里,一顿骚操作。 小福宝骑坐在楚云涧的肩头,看到这一幕更是激动得像打了胜仗。 “小胖墩哭鼻子咯,好丑呀~” 萧月杰听到小福宝的奚落,哭得更加声嘶力竭。 周松霞气得不行,抬起一张扭曲的脸恶狠狠骂小福宝:“你个没爹的野孩子……” 话音刚起,楚云涧突然动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4章 楚伯伯好厉害呀! 第104章楚伯伯好厉害呀! 他一脚踹在周松霞的脸上。 这一脚踹得很有技巧。 周松霞依旧抱着萧月杰跪坐在原地,然而,她的左侧脸上留下了一个鞋印。 鞋印一点点变红。 脸渐渐变肿。 周松霞缓缓扭过脖子,她抬起手摸自己的脸,发现那半边脸木了,说话舌头都不好使了。 她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楚云涧,舌头打着卷:“你,你,你打女人?” 楚云涧冷冷看着周松霞,面无表情道:“你是第一个让我破例的女人,恭喜你。” 周松霞眼皮子一翻,不仅脸被踹瘫了,鼻子也气歪了。 小福宝看到这一幕,更是激动的拍着小手:“楚伯伯好厉害呀!” 楚云涧抬手拍了拍头顶这个手舞足蹈的小家伙,示意他:“安分点,摔着了你也得哭鼻子。” 小福宝自信的说:“我才不哭鼻子呢!” 这当口,沈萤儿已经走过来,帮着将小福宝从楚云涧肩头抱了下来。 “玩闹得差不多了,该回家了。”她对小福宝说。 小福宝点头。 就在这当口,老萧家后院门开了,萧老大和范水娥出来了、 “这大晌午的,谁在这鬼哭狼嚎……老二?你们这是咋啦?” 萧老大他们下昼还要下地干活,晌午有会空闲所以在屋里歇午觉。 结果被后院大路上的声响给吵醒,一脸烦躁的出来看。 结果就看到萧老二躺在地上,脸色煞白。 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的周松霞也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萧月杰。 而另一边,则站着沈萤儿母子,以及,那天出现在后院小屋的,自称为小福宝客人的陌生男人! 看到萧老大出现,周松霞如同找到了救星,拼了命的喊:“大哥帮我们出头哇,沈氏勾搭野男人,把我们打成这样啊,没天理呀!” 萧老大脸色一沉,质问的目光投向沈萤儿和楚云涧。 沈萤儿正欲出声,小福宝已抢着说了:“大伯,二妈在撒谎呢!” 小家伙着急的摆动着小手,满脸的认真:“是杰哥哥看我坐楚伯伯的高肩,要跟我比高呢,二伯比不过我楚伯伯,二妈就骂他,还把二伯推倒啦!” 周松霞瞪大了眼朝小福宝吼:“你这个小瘟神,你睁眼说瞎话呢,我哪只手推你二伯啦?” 小福宝指着周松霞的右手:“那只手推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哒!” “你、你个没爹的野孩子,是谁教你的?你血口喷人!”周松霞喝骂着,看样子像要爬起来打小福宝。 这回,沈萤儿怎么都不能再沉默了。 她将小福宝塞回了楚云涧的怀里,冲上去抓住周松霞的头发,照着她脸就是两耳刮子。 打完了她重回楚云涧这边,指着周松霞冷冷道:“你嘴巴不干不净,这两巴掌是我替小福宝送你的!” 周松霞傻了眼,捂着火辣辣又麻又痛的脸朝地上的萧老二,站着的萧老大和范水娥那哭着责骂:“你们都是死人吗?就看着她打我?” 范水娥满脸难色,说:“二弟妹,也不能完全怪四弟妹打你,实在是你说话有点不好听,小福宝有名有姓,你别老是叫他那个绰号,不吉利……” 周松霞气得自己掐自己人中,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范水娥这落井下石的话给气昏。 而萧老大则不想理睬周松霞,只问萧老二:“你到底是被人踹倒的,还是自己摔倒的?” 萧老二目光滴溜溜的转。 “老二你别怕,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老萧家人无理的事不做,有理的事也不怂!你大胆的说出来,哥哥给你做主!他休想走出下河村!” 萧老大话是对萧老二说的,然而目光却有意无意扫向楚云涧。 楚云涧眉峰微挑,眉目冷清,萧老大那些威胁的话对他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萧老二的目光还在滴溜溜的转,接触到周松霞的眼神示意,萧老而硬着头皮说:“我、我是被,被踹……” “撒谎的人鼻子可是要长这么长的哟!” 小福宝突然捏着自己的鼻子,朝萧月杰那边比划着。 “就算是你爹撒谎,你也要跟着一起长大鼻子,变成大鼻子怪,杰哥哥你怕不怕呀?” 原本已经止住了哭的萧月杰听到小福宝这话,脸色一变,哇一声又扯开嗓子大声哭起来,边哭边哽咽着说:“是、是我娘,我娘把我爹和我推倒的,呜呜……” 周松霞伸手来捂萧月杰的嘴,然而,已经晚了。 周松霞跟萧老大和范水娥那讪讪说:“小孩子的话不能信,他啥都不懂!” “老二就是被那个野男人打倒在地的,我也是!你们都亲眼看到了,沈氏刚还打我了!” 然而,萧月杰却指着周松霞大声说:“娘你撒谎,你要变大鼻子怪,我爹明明是你推倒的……” “你个熊孩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松霞气得一巴掌拍在萧月杰的身上。 萧月杰再次被打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萧老二也涨得面红耳赤,耷拉下脑袋,挣扎着想爬起身回院子。 至于萧老大和范水娥,事情的真相是咋样,都看出来了,不需要多问…… 萧老大脸上无光,一言不发走过去将萧老二扶起来,架着进了院子。 周松霞也拉着哭哭啼啼的萧月杰进了院子。 范水娥走在最后面,她看了眼沈萤儿和楚云涧,欲言又止。 最后叹口气,也转身回了老萧家院子。 终于安静了。 沈萤儿有点疲惫的抬手将落下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然后,伸手过来接小福宝。 楚云涧却并没有将小福宝给她,而是说:“还是我抱吧。” 他抱着小福宝,越过她,径直进了小院。 沈萤儿望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眨了眨眼。 我邀请了吗? 我没邀请啊! 那他这么大步流星,理直气壮的进院子,就像回他自己家似的,谁给他的底气? 难道就因为先前帮忙打架了? 沈萤儿摇头失笑,也跟着进了院子。 屋子里,沈萤儿正帮小福宝洗手洗脸。 楚云涧坐在一旁,目光旁若无人的注视着这娘俩。 沈萤儿暗暗好笑,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楚东家,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请回吧!” 沈萤儿放下帕子,打发小福宝自己去灶房喝锅台上的凉开水,然后转过身直接对楚云涧这里下了逐客令。 (本章完) 正文 第105章 影响很不好! 第105章影响很不好! 楚云涧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眯起眼打量沈萤儿,语气带着讥讽:“你这个当娘的,还不如小福宝懂事乖巧。” “我刚刚才帮你打发了那些人,你转头就赶我走?这过河拆桥是不是太快了点?嗯?” 沈萤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她的唇角也勾起讥讽的弧度,“首先,我并不需要楚东家你帮我打发那些人,是你自作多情觉得你在帮我。” “其次,这里是我家,我是个寡妇,你一个男人在我家坐着不走,对我的名声影响很不好。” “名声?呵~”楚云涧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声,目光再度从头到尾打量沈萤儿。 “名声?如果你真的在意你死去的丈夫,在意你的名声,你就不会跟回春堂的沈晨星眉来眼去!” “楚云涧你说什么?”沈萤儿瞬间沉下脸来,“别以为你是小福宝的客人,就可以在我这里乱说话!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云涧冷哼了声,站起身,俯视着沈萤儿。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了?”他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 沈萤儿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奇怪了,他口口声声说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可为什么她在他的眼中将那些情绪看得一目了然? “哈,没错,我就是跟沈晨星走得近,就是跟他眉来眼去,那又咋样?碍着你楚东家啥事了么?” 沈萤儿不傻,她才不会被他的话带着节奏走呢,她要跳出他的节奏,走自己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果真,楚云涧听到她这反其道而行之的回答,一时错愕在原地。 他原本以为,他当着面的点破,她会尴尬,会羞恼,会想尽各种说辞来为她自己辩解。 毕竟女人嘛,肯定都是在意名声和影响的,毕竟她从前那两年,是那样的谨小慎微,那样的卑微怯懦。 然而,沈萤儿的回答,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你,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他问。 沈萤儿怒极反乐了。 “啥叫破罐子破摔?我跟沈晨星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这有毛病嘛?”她问。 对不住了沈晨星,我必须要拿你当工具人来还击一下楚云涧啦,希望你有怪莫怪! “沈萤儿,你,你竟然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放眼整个大魏,就没有哪个寡妇像你这样……像你这样……” “像我咋样?你倒是说呀?” 沈萤儿看着楚云涧这副气到说话都磕巴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很可笑。 这个男人跟她非亲非故,凭啥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她?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男拳师? 我去你大爷的! “还有,你刚才也提醒了我,我是个寡妇!”沈萤儿接着说, “既然我是寡妇,我死鬼男人坟头草早就齐腰深了,指不定还在地底下搂着哪个女鬼风流快活呢!” “我凭啥要给他守寡一辈子?凭啥要在他那块灵牌上挂一辈子?是他脸大?还是我脑子进水?” “沈萤儿,你,你,你竟敢如此羞辱你的亡夫?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妇德?” 楚云涧指着沈萤儿,清俊的脸气到扭曲。 素来冷清的眉目此刻也被熊熊怒火点燃。 他指着沈萤儿,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头此刻都在颤抖。 沈萤儿冷不丁抓住他的手指头,凑近过去,朝他一脸坏笑并眨眨眼:“楚东家,你的手抖成这样,我怀疑你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楚云涧触电般甩开沈萤儿的手,退开几步,并抽出手绢来用力擦拭着手指头。 “别那么嫌恶嘛,我的手没有抠鼻孔!” 他越是这样,她越发喜欢逗他,激怒他。 楚云涧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看着沈萤儿,咬牙切齿道:“就算你耐不住寂寞想要改嫁,也请你在上花轿前稍微克制点,收敛点,好歹顾忌下小福宝的名声,他也不想自己有个放浪形骸的娘!” 沈萤儿莞尔,点头道:“你说的对,所以,我现在就要洁身自好了,门在那里,请你自己滚!” 楚云涧皱眉,眼神阴沉至今,浑身寒意彻骨。 但不好意思,沈萤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她挑眉,挑衅的目光,完全不将楚云涧放在眼中。 楚云涧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转身,拂袖而去。 …… 小福宝那边喝好了水,回到屋子的时候,发现就沈萤儿一个人。 她在收拾屋子,将先前楚云涧坐过的凳子擦了又擦,嘴里还哼着歌儿,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 小福宝环顾四下,问她:“娘,我楚伯伯哪里去啦?” 沈萤儿说:“他有急事儿,先走了。” “有急事儿?啥急事儿了?他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走吗?”小福宝又问。 沈萤儿微笑着说:“你楚伯伯吃坏了肚子,放了好多个臭屁呢,再不走就得拉裤兜里啦……” 小福宝捂着嘴咯咯咯的笑。 沈萤儿也笑。 先前楚云涧指着她鼻子那堆废话,可不就是放了一堆臭屁么! “娘,你刚唱的啥歌儿呀?好好听呀!” “哈,歌名儿叫《世上只有娘亲好》,福宝喜欢听,那娘教你唱好不好?” “好呀好呀,世上只有娘亲好!福宝儿最喜欢娘亲啦!” …… 屋外,某个原本拂袖而去的人走了几步,经过老萧家后院的时候,看到老萧家那白墙青瓦的大院子。 再扭头看看娘俩那低矮逼仄的茅草屋子。 一阵风吹过他的脸。 先前那些焦躁和愤怒的火焰突然就熄下去几分。 回想着先前老萧家人对待娘俩的态度,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愧疚! 身为一个男人,他却不能站在明处保护自己的妻子。 身为一个丈夫,他却不能护着自己的儿子,让他被别人骂野孩子,小瘟神。 这娘俩住的屋子,过的日子,受的委屈…… 楚云涧一拳头砸在老萧家的后院院墙上。 院墙顿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洞。 疼痛,让他也冷清了下来。 既然自己如今这身份不能光明正的护着他们母子,那么,她有权利找一个愿意护她的男人来做依靠。 他确实没有理由去指责她。 先前说的那些话……他失控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6章 想得美! 第106章想得美! 他有点内疚,于是,他转身往回走,想再去跟她道个歉。 于是,他悄悄来到了屋门口,刚抬手准备礼貌一点叩门,接着,就听到了屋里的对话…… 刚刚冷静下来的头脑,顿时就又起了风暴。 这个女人…… 竟然跟他儿子那里那样说他,太不文雅了!太粗俗了,太…… 他跺了跺脚,转身再一次忿忿离开。 而这一切,对于屋里的沈萤儿娘俩,却是全然不知。 沈萤儿真是佩服萧老二和周松霞两口子的恢复能力。 甭管是肉体,还是精神,只需要给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全部满血复活。 而且,还能卷土重来找场子。 隔天早上,日头还没起山,院子里很凉快。 小福宝坐在院子里吃早饭,沈萤儿在旁边打扫院子,然后将清扫完的垃圾倒去屋后面。 大路对面,老萧家后院院门吱嘎一声开了。 周松霞牵着萧月杰走出了院门,身后跟着萧老二,萧老二左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顶端绑着一把镰刀。 另一边腋下夹着一卷麻线袋子。 周松霞刚出院子眼睛就往对面的小院这里瞟,当看到小福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周松霞故意站到路中间,假装跟路上并不存在的路人甲乙丙说话,扬声说:“哎呀呀,这有爹的孩子就是好啊,今个我家老二又要带杰哥儿去打莲蓬啦!” “这有爹的孩子,天天都有爹陪伴,想干嘛干嘛。 不像有些野孩子,明明没爹,不晓得从哪里借了个爹过来,也只能顶一阵子,瞅瞅,这不就又没爹帮他打莲蓬了吗?” 小福宝听到院子外面的响动,抬起头望着他们,眼中都是羡慕。 萧月杰看到了小福宝眼中的羡慕,也故意大声喊:“小福宝,我要去打莲蓬吃啦,你想不想吃呀?” 小福宝舔了舔舌头,眼中流出一丝羡慕。 他突然站起身,舀了一大勺米饭塞到嘴巴里,边大口吃着大声朝萧月杰那说:“我娘熬的蛋羹饭可好吃啦,你想不想吃呀?” 蛋羹饭? 萧月杰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站在那里就在猛吞口水。 “娘,不突然不想打莲蓬了,我要吃蛋羹饭!”萧月杰扯住周松霞的袖子撒娇。 周松霞狠狠戳了萧月杰脑袋瓜一下,训道:“你个耳根子软的东西,人家那是故意馋你呢,蛋羹饭一点儿都不稀罕,莲蓬才稀罕呢,又甜又脆!” 然而,萧月杰的馋虫已经被小福宝那夸张的吃饭动作给彻底勾起来了。 一腚儿坐到地上哭:“不嘛不嘛,我就要吃蛋羹饭嘛!” 气得周松霞一把将萧月杰从地上捞起来,照着他腚儿狠狠拍了几下,拍得肉浪翻涌。 “你个兔崽子,今个必须打莲蓬,回头拿莲蓬回来馋死那野小子!” 周松霞夹着萧月杰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边,小福宝站起身跑到院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望着他们走远的身影。 沈萤儿走了过来,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 “人都走了,你看啥?”她问。 先前她听到周松霞那破锣般的大嗓门响起的时候,原本是想出来迎战的。 结果,小福宝自己发挥了。 沈萤儿便站在屋后面侧着耳朵听听看,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是如何应对的。 没想到,他不哭也不闹,而是用自己碗里的蛋羹饭成功的策反了萧月杰。 惹得周松霞炫耀不成,反而落了下风。 沈萤儿很是惊讶小福宝的临场反应能力,这孩子,不愧是书中未来的大反派,这性子,从小就不吃亏呀! 而此刻,当沈萤儿摸着他的小脑袋瓜,问他话时,小福宝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沈萤儿,“娘,福宝儿也想要吃莲蓬了。” 沈萤儿怔了下。 他眼底的羡慕和渴望,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被刺到了,狠狠痛了下。 她从前没有过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原本听到他说那些话,还以为他是真不羡慕了呢。 没想到,他是伪装出来的,是在萧月杰他们面前的要强。 而内心深处,他到底还是动心了。 也不能怪,即便后来他是那样呼风唤雨的人物,可此时此刻,他才三岁不到的幼童。 日子清贫,馋莲蓬也不稀奇。 “不就是莲蓬么?他们能打,咱也能打。”沈萤儿微笑着说。 小福宝的眼中露出光亮来,激动的问:“娘,没有爹,也能去打到莲蓬吗?” 沈萤儿被问得再次一愣。 她弯下腰来,轻轻捏了捏小福宝的脸,“你个傻孩子,娘就是爹,爹就是娘,别人家爹能做的事儿,你娘我一个人照样能做。” “走,咱收拾收拾,打莲蓬去!” 小福宝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嘴里欢呼着:“打莲蓬咯,打莲蓬咯!” 脚下已经跑回了灶房,把吃得光光的碗和勺子放到锅台上,然后跑回自己屋里去拿东西。 沈萤儿根本就不需要拿长竹篙,直接找了个篮子让小福宝挎着,娘俩锁上门就走了。 “娘,二伯拿了镰刀和长竹篙,咱不要吗?”小福宝边走边仰起头好奇的问。 沈萤儿笑着拍拍他脑袋,“你娘我会划水呀,你相中了啥莲蓬,娘直接下水给你摘就是了!” 小福宝兴奋点头。 娘俩打听到周松霞他们是去了两里地外一个池塘那边打莲蓬。 所以沈萤儿娘俩也来了。 到了池塘附近的时候,果真看到池塘里满满当当都是荷叶和荷花,不少拳头大的莲蓬就躲在荷叶底下,看着就诱人啊! 不过,他们娘俩到的时候,却发现前面赶到的周松霞和萧老二他们正跟几个人在塘坝上争吵。 一方是萧家两口子,还有一方,沈萤儿面熟,是下河村的富农王老财,以及王老财手底下的几个长工。 此刻,周松霞正双手叉腰跟王老财那吵架:“你个王老财咋那么小气?这么大的池塘,我家孩子想吃几颗莲蓬咋啦?都是一个村的,吃你几颗莲蓬还能把你家吃穷不成?” 王老财冷笑着说:“昨日就是你们几个来偷我家池塘里的莲蓬吧?打量我不晓得? 昨日我见是一个村的,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你们还蹬鼻子上脸吃出味儿来了,还想来打?想得美!” (本章完) 正文 第107章 扑了个空 第107章扑了个空 塘坝那边,周松霞和王老财还在那争吵。 沈萤儿在这边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原来这片池塘里的莲蓬并不是无主的,而是王老财承包下来种植的。 且打出来的莲蓬,到时候是要拿去卖钱。 “娘,我们是不是不能打莲蓬了呀?” 小福宝也听到了那边的争吵,他仰起小脑袋瓜望着沈萤儿,问。 沈萤儿摸着他的小脑袋瓜说:“既然是别人家的东西,那咱肯定是不能随便打的。” “不过这也没关系,等回头娘带你去镇上赶集,咱再买好多好多莲蓬,好不好?” 小福宝高兴的点头。 “娘,那我们回去吧!” 看着他这懂事的样子,沈萤儿很是宽慰。 她点点头,牵着小福宝转身往回走。自始至终,周松霞和萧老二都没发现他们母子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回了。 娘俩前脚刚回到院子里,后脚周松霞和萧老二他们也灰溜溜回来了。 周松霞一路的骂骂咧咧,萧老二也是面黑如锅底。 至于萧月杰,那就更是一路的哭,嘴里还在喊着:“我要吃莲蓬,我要吃莲蓬嘛!” 周松霞眼瞅着快要到后院这边了,不想被沈萤儿看了热闹,于是一巴掌拍在萧月杰的脑门上,警告他:“再嚷嚷就黏上你的嘴!” 萧月杰哭得直抽搐,往萧老二怀里躲。 萧老二护住儿子,对周松霞说:“你别把火气撒孩子身上啊。” 周松霞瞪着萧老二:“那我把火气撒哪个身上?你?” 萧老二嘟囔:“我又没招惹你,招惹你的是人王老财。” 一提王老财,周松霞就气到跺脚,“萧老二你个没本事的怂蛋,我跟王老财吵架,你在边上一生不吭的,你真怂!” 萧老二苦笑:“我能咋地?人王老财是咱下河村的富农,走哪腚儿后面都跟着好几个长工,人家人多势大,我还能打他不成?” “再说了,那池塘里的莲蓬本来就是人家的私有财产,咱昨日是恰好他们不在,顺手偷了几个,尝个味儿就行了,今个还非得大张旗鼓的去摘,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听到萧老二的一通数落,周松霞越发委屈。 萧老二又哄了周松霞一阵,并许诺回家去哄老太太蔡氏称肉买鱼吃,周松霞这才作罢。 周松霞望着不远处四房的小院子,计上心来,又许诺萧月杰:“你不哭,待会见着小福宝了,照着娘教你的话去说,娘就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 萧月杰立马仰起头,巴巴望着周松霞。 周松霞俯下身贴着萧月杰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记住了吗?”她又问萧月杰。 萧月杰点头如小鸡啄米,“记住啦!” “嗯,我儿子真棒,说得好了,回头娘还给你加个大鸡腿!”周松霞又说。 萧月杰更加卖力的点头,撒开脚丫子就在前面跑,周松霞和萧老二相视一笑,也赶紧跟了上去。 就算在富农王老财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又咋样? 反正沈萤儿母子又不晓得。 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他们回来在那对母子跟前炫一把! 小院这边,小福宝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沈萤儿在收拾灶房,不时探个头出来瞅一眼。 小家伙蹲在篱笆墙的墙角,手里拿着一截树枝,正在地上画圈圈。 地上,一群蚂蚁在搬家,这孩子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出了楚河汉界,看着那些蚂蚁大军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沟壑而不得不驻足观望,甚至改道前行时,小福宝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灶房门口这边的沈萤儿,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这孩子,性格天生的乐观随和啊。 即便先前没吃上莲蓬,但这会子跟蚂蚁玩上了,立马就高兴起来了。 这种性格真好啊! 真不知道那本书的作者是不是有强迫症,非得把这样一个乐观随和的孩子硬生生写着一个反派。 这中间黑化的过程,沈萤儿想想都觉得心疼。 如今,她这个意外因素穿越进了这本书里,她拼了命也得护着这孩子,不让命运的齿轮将他推回原来的轨道。 她要他一直这样快快乐乐的活着,阳光健康的长大。 “小福宝,你在干嘛呀?” 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小胖墩。 小福宝扭头,看到对方,他笑嘻嘻说:“我在指挥我的蚂蚁大军呀!” 萧月杰揉了揉先前哭得红通通的鼻子,眼睛顺着小福宝手里的树枝落到地上那些蚂蚁。 萧月杰的眼睛顿时就亮了,玩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我也要玩蚂蚁……” 她抬起小胖腿就要跨进小院的门,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拽了回去。 同时,周松霞压低了恶狠狠的嗓音在萧月杰的耳边响起:“玩啥玩?大鸡腿不想要了?我教你的话呢?说了嘛?” 大鸡腿? 萧月杰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任务来找小福宝的。 于是他故意拍着自己圆圆的小啤酒肚对小福宝说:“小福宝,我今个吃莲蓬吃到都撑啦,我爹打的莲蓬真好吃呀,你没有莲蓬吃吧?真是一条可怜虫呀!” 小福宝听到这话,小眉头皱在一起。 这时,沈萤儿拿着笤帚从灶房里出来了。 她直接用笤帚指着周松霞:“你有完没完?一早上就拿着个莲蓬来来回回的炫耀,跟一个小孩子这炫耀,你还要不要脸?” 周松霞仗着自己这边还有萧老二在,而沈萤儿只有她自己,周松霞的气势立马就上来了。 “小孩子之间说话碍着你啥事儿了?你这是自个吃不到莲蓬就嫌莲蓬酸呀?” 沈萤儿也冷笑,“得了吧你们,还吃撑呢,先前也不晓得是哪些人被王老财骂到灰头土脸,真是丢人!” 周松霞一听这个,立马就不淡定了。 站在他身后的萧老二也涨红了脸。 萧老二拿手里绑了镰刀的长竹篙指着沈萤儿:“老子警告你说话小心点儿,不然老子削你!” 一个小身影蹬蹬跑到沈萤儿身前,用自己的小身体将沈萤儿护在身后,并用力瞪着萧老二:“不许欺负我娘!” 萧老二一看到小福宝就上火,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小王八羔子……” 沈萤儿将小福宝拉到自己身后,并叮嘱他:“这里没你啥事儿,你回屋玩去!” 小福宝不肯走,捏紧了小拳头,眼圈也红了,还在瞪着萧老二。 这奶凶奶凶的样子,让沈萤儿心里软到了极点,也感动到了极点。 (本章完) 正文 第108章 楚云涧送给小福宝的惊喜 第108章楚云涧送给小福宝的惊喜 就在这当口,小院外面突然传来马车的声音。 马车这东西,搁在这年代堪比后世九十年代的农村,突然来了一辆桑塔纳,是个非常稀罕的东西。 在下河村,就连富农王老财家都没有马车。 顶多一辆骡车,还有一头驴子。 这不,院子外面的路上突然来了一辆马车,萧老二,周松霞,萧月杰,甚至小福宝都忍不住暂停了眼下的纠纷,纷纷伸长了脖子朝马车望去。 赶马车的是个面容严肃的年轻人,面生。 但沈萤儿却从对方身上穿着的衣裳,一眼就认出这是楚云涧手底下的某个长随。 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下,那个长随下了车后,径直从车厢里搬出一大捆带着竿子的莲蓬。 萧老二和周松霞瞪大了眼珠子,满脸错愕。 小胖墩萧月杰看到那一大坤莲蓬,眼睛顿时冒绿光。 这时,便听那长随望了眼老萧家的后院,跟萧老二那打听:“敢问这里可是老萧家后院?” 萧老二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站在他边上的周松霞反应能力比他快,她脸上荡漾出激动的光芒,赶紧点头:“对对对,是老萧家后院,我们就是老萧家的人,咋,你是来给我们送莲蓬的吗?” 难道是王老财良心发现? 毕竟以前舅舅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给王老财家的大人小孩治病呢! 周松霞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双手已经伸出去试图接些对方手里那一捆莲蓬。 然而,对方却轻松避开她的手,掉头朝老萧家后院门对面的低矮小院里来。 主子说了,此行的目的地是老萧家后院对门的那个小院子里,只要确定了老萧家的后院门,那就找对了此行耳朵目的地。 长随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我真是个机灵鬼! 然后,他就一脸严肃的抱着莲蓬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后,他又犯难了,因为面前有两个小孩子。 “你们……谁叫小福宝?”他又问。 小福宝上前一步,“我是小福宝呀!” 长随点点头,将莲蓬放到小福宝的脚边,“这是你楚伯伯送给你的莲蓬。” “楚伯伯?”小福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扭头去看沈萤儿。 那小眼神,明显是在征询沈萤儿的意见。 沈萤儿此刻也很诧异。 怪不得她看着长随的衣着服饰眼熟,果真是楚云涧的手下。 楚云涧竟然给小福宝送莲蓬来了? 昨日萧月杰拿莲蓬跟小福宝这炫耀这种孩子之间的小事儿,他竟然还记在心上了? 沈萤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娘,是楚伯伯送我的莲蓬耶,我可以要吗?”小福宝还在等待沈萤儿的态度。 这纯真且饱含期待的小眼神,任谁都不忍心拒绝的。 何况他的请求一点儿都不过分。 沈萤儿微笑着点头,“既然是你楚伯伯送你的,想不想要,看你的心情,娘不干涉。” 小福宝听到这话,那小脸蛋激动得都扭曲了,他转过身去对那位送莲蓬的长随说:“叔叔,我收下啦,劳烦你帮我谢谢我楚伯伯。” 长随点头:“好!” 他转身大踏步出了院子。 沈萤儿跟了过去,本想招呼他坐下喝口茶,这是最基本的待客礼仪。 结果,却见那长随并没走,而是重回马车旁,又从车里抱下来两捆莲蓬。 接着,他来来回回。 最后一趟,一手夹着一捆莲蓬,另一手拿了一束盛开得正好的荷花递过来,递给小福宝。 小福宝喜欢吃莲蓬,也喜欢将荷叶顶在脑袋上做帽子,但他对荷花却没什么特殊感觉。 “叔叔,我是男子汉,男子汉不喜欢花,只有小姑娘才喜欢花呀!” 小福宝摆着小手,很豪气的说。 长随此刻化身传话的机器,说:“这也是你楚伯伯的意思,你不收,我不好回去交差。” 小福宝一脸为难,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沈萤儿。 沈萤儿嘴角轻轻抽了抽。 楚云涧送东西真是霸道,不要都不行。 她不想为难这长随,于是上前来接过了荷花。 她又打量着地上的莲蓬,笑了笑说:“你们楚东家这是将整个池塘的莲蓬给摘了呀?” 原本只是一句调笑的话,结果这长随认真点头。 “没错,下河村王老财荷塘里这一季的莲蓬,我们东家包了。” 沈萤儿:…… 长随又跟小福宝那说:“你楚伯伯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敞开了吃,吃完了,再去摘,想摘多少摘多少!” 小福宝激动得跳了起来,大喊:“我爱死楚伯伯啦!” 长随脸上露出了笑意。 沈萤儿满头黑线,真不明白楚云涧到底怎么想的。 花点小钱买几只莲蓬哄哄小孩子开心不就行了么? 至于砸这么多钱买下荷塘里所有的莲蓬? 很明显,他这是在给小福宝撑场面。 这有钱,真是任性,怪不得今个王老财一片荷叶都不让周松霞他们摘,原来,这每一片荷叶现在都在卖钱呢! 长随的差事完成,告辞准备离开。 经过萧老二和周松霞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 警告的目光落在这两口子身上:“我们楚东家说了,谁敢抢夺他送给小福宝的东西,他要他们的命!” 长随说完这话,还故意拍了拍腰间的一把短刀。 萧老二的腿肚子直接就打颤了,赶紧躲到周松霞身后。 周松霞也很怕,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嚷嚷道:“哼,不就几只破莲蓬嘛,有啥好稀罕的?送给我,我都懒得吃呢!” 他牵起萧月杰的手想走,萧月杰却紧紧抓着院门框,撅着腚儿,眼睛直勾勾盯着院子里的那一堆莲蓬。 “我不走,我要吃莲蓬,莲蓬!” 周松霞看了眼沈萤儿和小福宝。 沈萤儿正捧着一束荷花在那埋头轻嗅,在周松霞看来,那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啊。 而小福宝正蹲在地上,面前是一大堆刚摘下来的莲蓬,小家伙已经在边剥边吃了。 边吃还边跟萧月杰这炫耀:“好甜呀,谁想要吃莲蓬呀?” 萧月杰立马举起小手:“我我我,我想吃!” “吃你个头!”周松霞一巴掌拍在萧月杰脑袋上,抱着哇哇大哭的萧月杰强行离开了这里,一头扎进了老萧家的院门。 萧老二也忿忿瞪了眼小院里的娘俩,不甘心的跟在周松霞的身后回了老萧家,院门砰一下关紧,隔断了萧月杰的哭声。 长随目睹这一切,这才驱动马车离开,回去跟楚云涧那复命去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09章 荷花 第109章荷花 看着院子里这么多莲蓬,还有手里这一大束盛开得正好的荷花,沈萤儿还真有点犯难。 她找了个罐子,装了点清水,然后将荷花插进去,放到屋子的桌上。 还别说,这原本不起眼的小屋,因为这荷花装饰,整体感觉竟有点不一样了。 多了一种叫做‘格调’的东西。 沈萤儿又带着福宝,将莲蓬整理了一番,比较成熟的莲蓬放在一块儿,嫩的莲蓬归拢到一起。 成熟的莲蓬她打算回头摘下莲子,抠出莲子心。 两者晒干,莲子留着日后炖汤啥的。 莲子心则攒着泡茶,能清心明目,都是好东西。 “娘,这么多莲蓬,我的小肚子都要吃撑啦!” 小福宝坐在小马扎上,脚边的篮子里,满满当当一篮子的嫩莲蓬,每一只莲蓬都比小福宝的拳头要大,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娘,我可不可以分一些给巧妹和狗蛋吃呀?”小福宝又问。 沈萤儿微笑:“当然能啊!” …… 不待沈萤儿过去送莲蓬,大兰和喜梅便结伴过来找沈萤儿了。 在院子里撞见沈萤儿,大兰上来就拉住沈萤儿的手焦急的问:“萤儿,你到底又哪里得罪了你二嫂?她到处泼你脏水,说你攀上了一个有钱的野男人,让那男人买下了王老财家荷塘里的莲蓬都送来讨你欢心了,听得真是让我恼火。” 喜梅站在一旁,也是满脸不虞,“周松霞太过分了,竟扯出这样荒唐的话来抹黑你了……” 沈萤儿微微一愣,随即却是坦然一笑。 “这回她不是胡咧咧,确实有人送了一车莲蓬过来。” “啥?” 大兰和喜梅互望了一眼,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萤儿接着又说:“不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都是小福宝的交情,是楚东家送的,人家那莲蓬也是送给小福宝的,跟我没关系!” 屋子里。 当大兰和喜梅再次看到篮子,筛子里的莲蓬,再次傻了眼。 “这么多莲蓬,我的乖乖!这下福宝儿有的吃了!”大兰说。 小福宝指着旁边一只小篮子里的莲蓬,献宝似的对大兰说:“这是我给巧妹和狗蛋留的,大家一起吃。” “呀?他们也有啊?福宝儿真好,他们肯定高兴!” 大兰摸着小福宝的脑袋,在那里替自家两个有口福的孩子高兴。 而喜梅的目光却落到罐子里插着荷花上。 她疑惑的问沈萤儿:“这荷花……也是楚东家送的?” 沈萤儿目光落到荷花上,微笑着落落大方的说:“是啊。” 喜梅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 她见大兰正跟小福宝在那说这话,于是把沈萤儿拉到一旁并压低声说:“莲蓬是送小福宝的,这没假,至于这花嘛,是冲着你的!” 沈萤儿咋一听还不太明白喜梅的意思,笑着说:“冲我做啥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要这些花能玩个啥?” 却见喜梅不出声,只是神色复杂的打量着自己。 沈萤儿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乐了,“喜梅嫂子,你想啥呢?不可能不可能!” 楚云涧怎么可能好端端的送她花? 他们两个昨日还吵架了呢! 她直接撵他走了。 他喜欢小福宝,这应该是真的,就好像她也莫名其妙的很喜欢他儿子鸿儿那样,好奇怪。 但是,他和她彼此却是不对付的。 大兰逗完了小福宝,手里拿着一只小福宝送给她耳朵嫩莲蓬在手里剥着吃,人也凑到了喜梅和沈萤儿旁边。 “你俩躲这咬啥耳朵呢?也跟我这说说呗?”大兰笑嘻嘻说。 沈萤儿觉得没必要说,然而,喜梅似乎却很看重这件事。 她朝桌上的荷花示意大兰:“那是楚东家送给咱萤儿的。” 大兰扭头再次回望了一眼那荷花,眼珠子猛地睁得圆溜溜的,“呀,怪不得我一进屋就觉着这屋里有点不一样了,原来是多了一束荷花呀,嘿嘿,还真不错嘞,好看好看!” 喜梅轻轻掐了一把大兰,小声说:“我是让你说这些的嘛?” 大兰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也打量着沈萤儿,笑眯眯说:“萤儿,你这桃花是朵朵开呀,两个男人都稀罕你,你得挑一个了!” 沈萤儿直接就给了大兰一个白眼,“大兰嫂子,你好歹是两个孩子的娘,正经点哈!” 大兰说:“我正经着呢,你自个不明白,咱这些旁观者看得透。” “那个沈晨星喜欢你,是没跑的了。” “想不到如今又杀出来一个楚云涧,哎呀呀,这两个男人都好标致呢,也都有钱,换做我是你,这会子早笑出声啦!” 沈萤儿摇摇头,“你们越说越离谱,这天没法聊了!” 她和沈晨星,如今也算是合作伙伴。 除了上回的兽药方子,如今又因为火生的阑尾炎,沈萤儿给了沈晨星相关方面的药方。 给火生开刀这事儿,只有火生,水生,沈晨星,东来,以及楚云涧知晓。 其他人一概不知,就连火生的枕边人喜梅,都只以为这手术是沈晨星做的,沈萤儿是打下手! 所以,沈萤儿清楚自己和沈晨星之间是合伙人的关系,是一起赚钱的伙伴,因为其中掺杂着利益,所以这种关系才最牢固。 同时因为沈晨星为人本身就和善,对小福宝也不错,所以才会给喜梅和大兰造成误解。 至于楚云涧,沈萤儿自问跟他之间打的交道并不是很多。 楚云涧为什么对小福宝这么好,沈萤儿归结于小福宝自身的人格魅力,跟她这个做娘的无关。 “不过,这楚云涧好像比沈晨星更懂女人心啊,竟然都送花了!” 大兰不停的张望那荷花,啧啧着,显然,她虽然身为俩孩子的妈,内里藏着一颗少女的心。 很粉很粉的那种。 沈萤儿无奈的笑了,“嫂子,你们要我说多少遍哦,人家都明确说了,送给小福宝小福宝的,你们啊,该干嘛干嘛去,就别给乱点鸳鸯谱了,被人笑死!” 大兰和喜梅见沈萤儿是真不想谈论这些,加之小福宝坐在那里竖起了耳朵,两人识趣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聊了一点家常话,临走的时候,沈萤儿将事先准备好的嫩莲蓬分给她们,“你们自个带回去尝尝,省得我送。” 大兰欢天喜地的收下了莲蓬。 喜梅倒是客气了几句:“还是留给小福宝吃吧……” 沈萤儿说:“他还有呢,多着呢!” 小福宝仰起头一脸自豪的说:“楚伯伯说,叫我吃完了再去荷塘里打莲蓬,他给买下来啦,都是给我吃的!” 喜梅一阵惊叹。 这楚云涧,出手真是大方啊! (本章完) 正文 第110章 盖新屋子 第110章盖新屋子 一下子就买了荷塘里所有的莲蓬,难道就因为喜欢小福宝? 喜梅才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男人钱多到这样乱花的,这摆明着,是冲着孩子娘去的。 只可惜这孩子娘顽固,死活不听她们的分析。 喜梅带着一大堆莲蓬回了家,刚好赶上水生在给火生捏腿。 用火生的话来说,躺了这么多天,人都躺坏掉了,腿像一截木头,得捏捏,不然改天下地了还不晓得咋走路。 所以水生便自告奋勇帮哥哥捏腿。 这不,看到喜梅捧着一堆拳头大的莲蓬进屋,这兄弟俩的眼睛都亮了。 “哪来的莲蓬?”火生问。 同时打发水生停歇了捏腿,赶紧洗把手过来吃莲蓬。 喜梅便一五一十将莲蓬的来历告诉了这兄弟俩。 火生满脸诧异。 正在洗手的水生更是惊诧得差点打翻洗脸架子上的盆。 火生不悦的瞪了水生一眼,却见水生都顾不上擦拭受伤的水便奔到了喜梅跟前:“嫂子,我没听错吧,你说啥?你说这些莲蓬都是四……是楚东家送给小福宝的?” 喜梅点头。 “……他还送了一大束荷花给你四嫂呢,也不晓得啥意思。”喜梅补充道。 “啊?楚东家给四嫂送花?”水生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 这也太惊吓了吧? 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就算四嫂改嫁,他都不在意,说彼此间再无瓜葛…… 好吧,你给小福宝送莲蓬,那是因为他是你的崽。 可你给四嫂送花,这是断情断意的意思吗? 四哥,你口是心非了哟! 嘿嘿嘿…… 水生捏着下巴,恨不得这就插上翅膀飞到镇上去,当着面的调侃楚云涧一番。 火生和喜梅都没心思去搭理水生的内心风暴,因为火生自己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得,之前咱还在琢磨着再观察观察沈晨星沈掌柜,这下,又杀出来一位楚云涧,萤儿这还真是!” 火生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喜梅立马说:“你啥意思啊?该不会是说咱萤儿招蜂引蝶吧?你可千万别说那种话,咱萤儿好着呢,都是那些男人主动贴上来的!” 火生知道喜梅误解他的意思了,忙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萤儿的红鸾星怕是要动了。” “甭管是沈晨星,还是楚云涧,都是很不错的男人!有财有貌,养活他们母子不在话下!”火生又说。 “只是,对这两人,咱说白了,都不是很知根知底,我有些不放心。”火生又说。 喜梅笑了笑:“那还不简单?回头屋寻个机会去跟东来那打听打听沈晨星的情况。” “嫂子,你为啥要打听沈晨星?你咋不打听楚云涧呢?”水生回过神,突然问。 喜梅说:“我和大兰都觉得沈晨星跟咱萤儿最般配,他性子也好,又疼小福宝。” 水生说:“楚云涧也不错啊,而且他还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他最靠谱了,而且他也疼小福宝,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疼小福宝了!” 火生和喜梅齐齐看向水生,然后火生笑了。 “你不靠谱,你的朋友咱也不敢信。”火生说。 “楚东家为人太冷,做生意又太精,萤儿跟着他,日子不好过,就算受了委屈,咱也没那个力量去给她做娘家人。”火生又说。 他这是想起了当初楚云涧后院里,那一帮手下…… 水生又说:“哥,人不可貌相,你不能因为那些就否定楚云涧这个人啊。” “我最了解他了,他面冷心热,为人很正很正的!” 喜梅听水生这么一说,想起来什么,“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楚云涧的身形,背影,特别像一个人?” 火生神色复杂,脸色却沉了下去。 水生隐隐激动,“是不是像死去的四哥?” 喜梅和火生都看着水生。 水生一拍大腿:“这不就结了嘛,刚好他们像,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啊!” “嫂子,你千万不要乱拉红线,更不要把四嫂和沈晨星拉到一块儿去!” “就算真要拉,那也得把四嫂和楚云涧拉一块儿去,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沈萤儿完全不清楚喜梅他们正暗地里为了给她拉红线,甚至因为不确定拉给谁还暗地里起了冲突,形成了两派思想。 沈萤儿眼下正热火朝天忙着自己的计划呢! 人忙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贼快。 一晃眼都到月底了。 火生终于痊愈,被准许下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去了田间地头,看着家里的秧田和水田,掐算着时间刚刚好,正好自己的身体赶上插田了。 沈萤儿过来找火生和来旺,“两位大哥,我想盖屋子,想请你们帮忙。” 沈萤儿带来的这个消息,着实让火生和来旺震惊了一把! 火生家住的这屋子,是当初他跟喜梅成亲的那年盖的,到如今过去七八年了。 而来旺,就很羞愧了。 他住的屋子,是他爹妈当初盖的,那会子大兰还没进门。 后来大兰进门好几年,连生了两个孩子,屋子住不下那么多人,爹妈就搬去了兄弟家住。 “我们这两个男人都没那个野心去谋划新屋子,萤儿你一个女人家,竟然还起了这样的心思,你可真行啊!”来旺边说边摇头,语气里对沈萤儿的佩服还是很明显的。 火生思忖了一番,说:“萤儿,盖屋子可是一桩大事,不仅要有钱,还得提前谋划很多很多。” “眼下这水灾刚过去,吃喝拉撒都跟着涨价,你确定不把钱攒着过日子?” 沈萤儿莞尔,“火生哥放心,过日子的钱我攒着了,只是这盖屋子,也是我琢磨了好久的,我那老屋,好几处开裂,下半年雨雪封门,住的不踏实!” 盖屋子的钱,她手头已经有了。 因为沈晨星月底又打发送来送了红利过来,如今沈萤儿手里笼统有了将近十两银子。 老萧家那两间茅草屋,真是没法住了。 夏天热,冬天冷。 墙体开裂不说,那地理位置也不好,甭管东西南北风,老萧家后院茅厕的臭味直往屋里飘。 更没法忍受的是,时不时出门就得遇上老萧家人。 所以,沈萤儿打算换个地方,重新盖几间新屋子,娘俩舒舒心心的过日子。 (本章完) 正文 第111章 计划 第111章计划 当沈萤儿说出自己迫切需要盖新屋子的几个原因后,火生和来旺皆无话反驳。 喜梅更是旗帜鲜明的站在沈萤儿这边支持她。 “那屋子原本就是老萧家用来堆放杂物的破屋子,好早之前就不能住人了,承渊兄弟若是不死,老萧家人也不敢把萤儿母子撵到那里去住!” “当年萧老汉过世,还是在萤儿他们睡觉那屋子里停灵的呢……” 喜梅话说了一半,突然捂住嘴,目光担忧的望向沈萤儿。 糟了,这事儿是萤儿还没嫁过来之前的事儿,一直瞒着她,就怕她知晓了害怕。 没想到自己说快了给说漏了嘴,喜梅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火生更是不悦的瞪着喜梅,眼底都是责怪。 喜梅便更懊恼了。 两口子都忐忑的看向沈萤儿,猜测着她此刻应该是被吓破了胆吧?他们该如何改口挽回先前的话呢? 结果,他们看到的沈萤儿神色一点儿都没变化,一如既往的淡定,压根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种惊慌失色。 甚至,当他们担忧的望向她的时候,她还微笑着说:“停就停呗,老房子肯定都是用来做那些事的,这没啥。” 喜梅不敢置信,“萤儿,你不怕吗?” 沈萤儿心里暗乐,想当年在医学院,她可是系里出了名的沈大胆。 解剖课她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帮导师将那些被用过的人体实验标本整理归位,内脏啥的该放回福尔马林浸泡的透明大罐子里,身体标本啥的,该往地下室的大池子运送的运送,做完这一切再对这些‘无声老师’们鞠个躬,这才离开地下室和实验室。 等进了医院参加工作,接触到的尸体就更多了。 所以,对于一间曾经停过灵的屋子,她会怕吗?可能吗? 见沈萤儿的心情一点儿都没有受此影响,喜梅和火生他们悄悄松了口气,这个话题也赶紧揭过去,大家接着商量起盖新屋子的相关事情及安排。 既然是过来寻求帮助的,沈萤儿也没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打算如实告诉了他们。 “这趟从老萧家把那六亩田地拿回来了,我打算拿一亩河边那边地出来盖屋子,那里地势高,视野开阔,浆洗也方便,又在村口,不会太过分喧闹,也不会冷静。” “嗯,那个地方确实不错。”火生也知道沈萤儿说的是哪块地。 “拿一亩地出来盖屋子,还能圈出一个好大的院子,院子里可以劈好大一片菜园子来。”火生又说。 喜梅也在旁边补充,“再有多余的地儿,围个鸡舍,养上几只鸡鸭啥的,咱福宝儿每天的蛋也有了。” 沈萤儿对这两口子的提议非常赞同,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有了大院子,不仅要种菜,养鸡鸭,她还会在下风口搭猪圈,养两头大肥猪。 “萤儿,那另外五亩地,你打算干嘛?总不能荒废着吧?”问这话的人是来旺。 来旺同时也问出了火生和喜梅的心声。 沈萤儿一个女人家,还拖着个孩子。 别说五亩田地了,就算半亩天地,估计她都整不过来。 这个家里,严重缺乏劳动力啊! 就算像火生来旺这种夫妻俩一起干庄稼活的,能有那精力和体力整出的田地撑死了三亩,不能再多了! 萤儿这六亩田地是当初萧承渊在世的时候用自己的积蓄攒下的家底,老萧家人多,能做得过来。 如今就剩萤儿母子,八成是要租赁出去,年末收租的。 “关于这五亩田地,明年开春我应该是想要租赁出去的,但今年这一季,我想雇佣几个人帮我把秧苗插下去。” “啥?萤儿你也要插秧?你哪来的秧苗啊?”喜梅惊问。 沈萤儿微微一笑,“我把那六亩田地拿回来的时候,老萧家刚好把田地耕好了,秧田也灌水了,我就浸泡了一些稻种子移到了秧田里,这会子那秧苗都长出这么一截了呢!” 沈萤儿抬起手指比划了一下,眼底都是笑。 对于种植这种事,她还是很喜欢的,有一种养成的乐趣。 “稻种子你哪来的?”喜梅问。 沈萤儿:“我拿大米去跟里正叔家换的。” 火生皱眉:“你那秧苗播晚了,最起码比咱大伙儿的要迟了小半个月,我担心你那稻谷来不及成熟。” 雪龙山这一片在地理版图上属于这片大路偏南的位置,日照充足,水稻一年熟俩茬。 但这播种和插秧的时间点得掐好,否则第二季稻可能会一直停留在灌浆的状态,甚至都来不及灌浆都要迎来寒露霜降。 如此以来,第二季稻谷就白费了! “是啊萤儿,你这秧苗插的太晚了,怕是不能熟。”喜梅也说。 他们这一个个都是庄稼老把式,在这一块有着丰富的经验。 沈萤儿莞尔,“你们放心吧,我顺其自然,实在不能熟也没关系。” 没关系? 喜梅几人面面相觑,咋能没关系呢?那就没了口粮啊! 而且这其中还得耽误不少人力物力。 “咱们两家的秧苗到时候看能不能匀些出来,给萤儿先种上,能收多少稻谷算多少!”火生转头跟来旺那商量。 来旺苦笑:“咱们自个稻种当初都是借的,估计是匀不出来。哎!” 火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萤儿见到他们为她的事操碎了心,有点不忍。 “火生哥,来旺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这一季的稻谷就让我碰碰运气吧,倘若老天爷给我和福宝儿饭吃,肯定会有法子的!”她说。 对这种说法,火生他们只能报以苦笑。 天上不会掉馅饼哦,老天爷不可能单独为了你一家,将季节往后挪…… 十有八九那五亩田的稻谷成熟不了,但沈萤儿自己是田的主人,她做了决定,他们也不好全盘反驳。 “行,那这一季就碰碰运气吧!”火生说。 沈萤儿会心一笑,“火生哥,到时候插秧的时候你帮我在村里找几个人,我给工钱,让他们帮我把秧苗插下去。” 火生大手一挥:“花那个冤枉钱做啥?到时候我和你嫂子,再喊上水生一块儿,咱几个花个两三天就给插下去了!” 喜梅用力点头。 来旺在旁边拍着胸膛说:“这还有我和喜梅呢,再不行,我把我兄弟他们也喊上,有一个算一个,一两天就能把田插完!” (本章完) 正文 第112章 忙活 第112章忙活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而事情呢,自然也要一桩一桩的去做,凡事都有个程序和步骤,不能心急,不能乱套。 所以呢,当沈萤儿跟火生来旺他们商量好之后,仅仅隔了两天,他们俩就喊上了几个本家的亲戚汉子们,一块儿进山去帮沈萤儿准备盖房子要用的石头,木料去了。 而水生呢,则去了镇上,因为他包揽了砖瓦那块的事。 沈萤儿自己也没闲着。 人家专门在这插秧之前的空隙里来帮自家准备盖屋子的材料,肯定不能亏待了人家。 所以,她喊了喜梅和大兰过来帮忙烧饭,菜是她天麻麻亮就去镇上买回来的硬菜,打了一坛子烧酒。 人家帮忙干力气活,还不要工钱,肯定得好吃好喝的招呼着。 三个妇人在灶房里忙得团团转,男人们进山去搞材料去了,早上出的门,得到傍晚才回来,所以这顿饭是做的夜饭。 从日头偏西就开始准备。 “待会我家来旺看到这坛子烧刀子估计眼睛都要直!”大兰打量着放在桌上的将近五斤重的酒坛子,啧啧说。 “他的眼睛直了,耳朵也就不保了,因为我就要使劲揪他耳朵!”她又说。 沈萤儿笑了,想起了上回大家在喜梅家吃饭,来旺的耳朵差点被大兰给揪下来。 “大兰嫂子你别那样嘛,夜里喝点小酒,晚上好睡觉,不要贪杯就行。”沈萤儿说。 大兰道:“他见不得酒,见了酒就要贪。” 喜梅说:“夜里又没啥活干,让他贪几杯咋啦?” 大兰说:“夜里咋就没活干了?夜里要干的活还多着呢!” 沈萤儿一愣,有点不解。 “夜里还能干啥活呀?” 她问完,就发现小小造访过里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大兰抿着嘴坏笑。 喜梅红了脸,狠狠瞪了大兰一眼,“俩孩子的娘了,你说话就没个正经的,幸亏孩子们不在跟前!” 沈萤儿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怀疑大兰嫂子在开车,却又没证据。 假装没听懂,也不再问,沈萤儿端起盆里养着的一条大乌鱼准备去河边杀鱼,洗鱼。 刚到小院门口,便看见周松霞在老萧家后院那里探着脑袋朝小院这边张望。 见沈萤儿出来,那脑袋赶紧缩了回去。 沈萤儿也懒得搭理。 她准备盖新屋子的消息,在下河村已经不是秘密了,老萧家听到消息也不稀奇。 沈萤儿来到河边,习惯性的抬起头朝左边那块地势比较高的田地里望了眼。 那块田地,已经被火生他们做了标记,并往田里倒了好几车的沙土。 一想到很快那里将盖起一座农家院子,里面有白墙青瓦的大房子,房子里窗明几净,冬暖夏凉……沈萤儿就满怀期待,心情都变得格外的好,做啥都格外的带劲儿。 “娘,你干嘛呀?” 沈萤儿听到小福宝在喊她,扭头便见他和巧妹,狗蛋,村里富农王老财家的老来子王大壮,以及周松霞家的萧月杰等几个小孩子,大伙儿正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玩耍。 那块空地上有不少土块和石头,堆成一个个的小土包,小福宝他们跑上跑下,玩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沈萤儿不由得失笑。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小福宝前阵子还和萧月杰因为莲蓬的事儿吵嘴呢。 这不,转背就玩到一块儿去了。 这期间周松霞好像也看见过几回,每回看见,她都会气急败坏的揪着萧月杰的耳朵把他拎回家去,不准他跟小福宝玩。 可一扭头,这萧月杰又溜出来跟小福宝一起玩了…… 沈萤儿可不像周松霞那么小家子气。 小孩子嘛,无所谓的。 “娘洗菜呢,你玩你的,小心别磕着碰着哈!”沈萤儿叮嘱了句,蹲下身接着杀鱼,洗鱼,心思重新放回自己手里的这条大乌鱼身上。 今早她去镇上原本是想买大胖头鱼的,结果没买到,瓦市买鱼的那一排小贩手里就剩下鲫鱼和乌鱼了。 她寻思了下,鲫鱼刺儿太多,不适合小孩子吃,还是买乌鱼得了。 尽管乌鱼价钱比鲫鱼要贵,但大人小孩都能戳几筷子,老少皆宜。 “四弟妹,你也在这洗东西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跟沈萤儿这打招呼,却是大嫂范水娥过来了,手里拎着一双个脏兮兮的男人的鞋子。 见沈萤儿望过来,范水娥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鞋子自报家门:“那啥,你大哥刚从田里回来,鞋子搞脏了,我来给他洗洗……” 她话没说完,沈萤儿就收回了视线,埋头接着忙活手里的活计。 沈萤儿对范水娥过来做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范水娥也看出来了,她有点讪讪。 目光落到沈萤儿手里正在洗的大乌鱼上,范水娥好奇的问:“四弟妹,这乌鱼买来得花不少钱吧?” 沈萤儿埋头干事,当没听见。 范水娥又问:“听说,你们四房要盖新屋子?那是好事呀,昨夜你大哥还跟我这合计,说回头你们家打地基的时候跟他说一声,他也过来搭把手,出份力!” 对于范水娥的这句话,沈萤儿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对范水娥这面无表情的说:“你回去告诉萧老大,不需要,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范水娥的笑容僵在脸上,“四弟妹,你别这样嘛,咱都是老萧家人,盖屋子可是大事,火生和来旺那些外人都能过来帮忙,咱自家人肯定也要搭把手呀!” 沈萤儿蹙眉,“你说反了,你们才是外人,我跟你们老萧家早就没有瓜葛!” 范水娥涨红了脸,她知道,四弟妹心里的气还是没有消掉,还在恼怒逃难那夜被他们扔下水的事啊…… 哎! “我说大嫂,人家不领情,你就别热脸往人的冷腚儿上贴了!” 周松霞熟悉的大嗓门骤然响起,她不知何时也来了河边,手里拿着一只菜篮子,菜篮子里装了几根黄瓜。 看到沈萤儿手里的大乌鱼,周松霞的脸明显扭曲了几分。 “有些人真是黑心,把那么好的田地拿回去,又不种稻谷,竟拿来盖屋子,真是糟蹋东西!” 周松霞一边暴力搓洗着手里的黄瓜条,说出口的话从来不指名道姓,只会指桑骂槐。 沈萤儿冷冷望着周松霞,“那六亩田地本就是我们四房的,我想干嘛就干嘛,哪怕撂那长草你也管不着!” (本章完) 正文 第113章 推你 第113章推你 周松霞停下手里的活计,猛地抬起头恶狠狠望着沈萤儿。 “老四死了,你一个外姓人凭啥说那是你们的?那是老萧家的,是你忽悠老三他们两口子把地契骗过去的!” 沈萤儿冷笑:“老四死了那还有福宝呢,那是福宝爹攒下的家产,你要羡慕就叫萧老二也给你和萧月杰挣去,别跟我这赤眉躁眼的穷嫉妒!” “谁嫉妒你了?你有啥好让我嫉妒的?我有儿有女有男人!”周松霞激动之下撸了一捧水洒向沈萤儿。 沈萤儿没提防,满脸都是水。 她直接起身冲过来,一把将周松霞推到了河里。 你洒我水,我就请你下河洗澡去! 周松霞是只旱鸭子,摔到了河里。 喝水中间是很深的,但这河坝是斜坡,且比较长,水的深度有一段缓冲的过程。 且水边石头和水草都很多,还有一些倒挂着的杨树和垂柳。 周松霞慌乱中发挥出求生的本能,抓着水边的水草和石头吓得嗷嗷大叫。 沈萤儿冷眼看着她,没有要上前搭把手的意思。 幸好范水娥在,她惊呼着小心翼翼的向周松霞这靠近,并将手伸了过来。 周松霞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狼狈不堪的爬上了岸。 上了岸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去换衣裳,而是凶神恶煞的朝沈萤儿扑来。 还没跑几步,便僵在原地。 为啥? 因为她看到了沈萤儿手里的刀。 是的,她是来河边杀鱼的,肯定得带刀啊。 “来呀,过来找我算账啊!” 菜刀在手里舞了个刀花,沈萤儿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周松霞满腔的怒火全部憋在肚子里,没地儿发泄。 范水娥追了上来,挡在二人中间。 “四弟妹,快些把刀收好,刀剑无眼的,伤到人可不好。”范水娥说。 沈萤儿挑眉,对范水娥的建议嗤之以鼻。 范水娥讪讪,转过身又劝周松霞:“你身上全湿了,快些回家去换身衣裳吧!” 周松霞也不搭理范水娥,虽不敢冲上前来撕沈萤儿,但那眼神也是毫不让步的架势。 似乎,这个僵持对峙的局面里,谁先撤了,谁就输了。 周松霞输人不输那股气,就是不走! 范水娥见状,只得转过身又去哄沈萤儿:“四弟妹,大嫂晓得你这么长时日一直在恼怒啥,没错,那夜是你二嫂推你下的水,今个,你也推她下了水,你们一人推一回也算是扯平了,这事儿能不能揭过去了?” 范水娥这话,让沈萤儿的眼神有了一点波动。 对哦,确实一人推了一回。 名义上来说,似乎好像还真是扯平了。 但是,这事儿真的扯平了吗? 别人不清楚,可她沈萤儿却比谁都清楚。 因为周松霞那一推,原主沈氏可是把性命给搭进去了。 沈氏已经死了! 在书里,沈氏早就死的透透的,凉凉的! 而在这里,沈氏的灵魂也早就消散了,她是沈萤儿,来自21世纪蓝星的现代女医生沈萤儿! “范水娥,你少跟那托大了,那夜周松霞是主凶,你们是帮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沈萤儿指着范水娥的鼻子冷冷说。 “四弟妹,你这有何必……”范水娥眼神黯然,满脸无奈。 周松霞尖着嗓子说:“不要脸的女人,以为傍上了有钱的野汉子腰杆子就硬了,哼,盖吧,盖了屋子也是骚狐狸窝,回头好跟野汉子私会鬼混……” 范水娥没想到周松霞会骂出这样难听的话来进一步激怒矛盾,她吓得赶紧转身用手掌捂住周松霞的嘴巴,堵住她后面的话。 然而,沈萤儿的目光再次狠厉下去,她身形一动准备再一次将周松霞扔下水,这回一定要扔到河中心去…… 就在这时候,那边土包上原本跑上跑下嬉笑欢闹的孩子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萤儿心里一紧,那是小福宝的哭声! 小福宝平时基本是不咋哭的,就算摔倒了,额头上磕出一个包都不会轻易哭鼻子。 这会子哭得这么凶,发生什么事了? 沈萤儿暂时放过周松霞,拎起篮子快步爬上了河坝,急吼吼往土包那边赶去。 土包那边的孩子们显然也都被这变故给吓到了,孩子们就像点了穴似的,每个人都停留在事发时自己的位置,直愣愣望着哭声传来的中心点。 只见小福宝趴在地上,两只小手撑着地面,正仰起脑袋放声大哭。 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喊着:“娘,娘~” “娘在!” 沈萤儿应了声,快到近前时赶紧把篮子往地上随手一扔,箭步过去抱起了小福宝。 当把小福宝抱到怀里,并看到他面庞的时候,饶是沈萤儿这位拿起手术刀心跳都不会乱一拍的人,此刻呼吸都急促了,心跳也乱了。 面前的小福宝,满头满脸的血! 是的,那些血从他的发际线那里渗出来,流淌过他的小脸,再跟他哭出来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继续往下,脸上形成两道‘血泪’! 咋一眼看到,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沈萤儿是关心则乱,面对其他病人,哪怕再严重她都不会慌,但当对象是小福宝时,她真的慌了,双手都在抖。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身体里原主沈氏残存的那些情感在这一瞬间迸发! 这是烙印进了灵魂和骨血里的母爱和本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这母体,这心脏,就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就乱了就慌了…… 当然了,这里面如今也融入了沈萤儿自己的那一部分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拿出专业医生该有的态度来。 一边检查小福宝的伤口流血位置,同时喊了巧妹过来询问事发情况。 巧妹也被吓坏了,被沈萤儿喊到跟前的时候说话还磕磕巴巴。 她指着地上一块石头说:“福宝儿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脑袋磕到那石头上了。” “福宝儿,是这样吗?是你自己摔的,还是别人推的?”沈萤儿再次问小福宝。 小福宝边哭边摇头,“我,我自己摔的……” 沈萤儿点头,拿出帕子来在小福宝脑袋瓜上缠了一圈,然后将他抱起。 同时吩咐巧妹:“帮婶子把篮子拎回来。” (本章完) 正文 第114章 小福宝要死了? 第114章小福宝要死了? 沈萤儿抱起小福宝还没跑两步,小福宝突然在她怀里挣扎起来。 “咋啦福宝儿?”沈萤儿问。 她很急,急着回去给他清洗伤口,敷药。 先前她看了一下伤口的位置,藏在发际线后面,磕了一条口子。 口子有点长,但不是很深,所以这血流的看似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到根基。 但即使如此,也得快些回去消炎止血才行。 然而,小福宝却拽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撒手。 “娘,石头,我要石头!” “啥石头啊?”沈萤儿有点蒙圈。 小福宝指着地上那块沾了他血的石头:“它!” 沈萤儿蹙眉,土包边上一块脏兮兮的石头,你说你要带回去做啥? 小福宝说:“是它让我磕破头的,我要把它带回去,关起来好好打它!” 沈萤儿无语了,一块石头,你就算将它挫骨扬灰都没用啊! “行行行,带回去!” 沈萤儿不想因为一块石头而耽误小福宝治疗伤口,于是将那块石头捡起来一并带上了。 巧妹拉着狗蛋,挎着篮子跟在后面。 王大壮和萧月杰他们也都回过神,望着小福宝被抱着走远的身影,王大壮拍着胸口说:“好险呀,差一点就是我中招啦,还好是小福宝这个蠢蛋抢在我前头跳!” 萧月杰看着地上的血,肉嘟嘟的脸蛋吓得雪白雪白。 而这时,成了落汤鸡的周松霞也终于被范水娥扶着爬上了河坝,并冲向了土包这边。 先前听到孩子哭声的时候,周松霞整个人也是一凛,她下意识就想到了她儿子萧月杰也在其中! 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定那不是萧月杰的哭声后,周松霞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萧月杰看到周松霞的时候,这小胖墩突然就绷不住了,肉嘟嘟的小脸一阵痉挛,接着嘴巴一咧用力哭出了声。 周松霞刚松着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赶紧甩开范水娥的手,一阵风似的冲向萧月杰。 嘴里已经大呼小叫的喊开了:“杰哥儿,我的儿我的心我的肝,你咋啦?咋哭啦?是哪个天杀的欺负你啦?你跟娘说娘来剥了他的皮!” 周松霞这番话太过吓人,她狰狞的面部表情就更是可怕,土包旁的孩子们见到周松霞这副样子冲过来,吓得一哄而散,纷纷撒丫子乱跑。 周松霞冲到近前,一把抱住萧月杰,“好儿子,为啥哭?哪个欺负你了?” 萧月杰哭得直抽搐,两只小胖手使劲儿的揉着眼睛,揉得满脸的泪花,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远处的王大壮指着地上的一滩血,壮着胆子大声说:“没人欺负他,是小福宝磕破了脑袋,把小胖墩给吓哭啦!” “哈哈,小胖墩哭鼻子,羞羞!” 萧月杰听到王大壮在嘲笑自己,哭得更加激烈大声。 周松霞狠狠瞪了一眼王大壮,目光却落到王大壮指着的地上。 “哎呀妈呀,那是啥!” 当周松霞的目光接触到地上那一摊血的时候,她吓得叫了一声娘,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范水娥也跟了过来,听到这话,又俯身去瞅地上的血,范水娥也吓坏了。 “当真是小福宝的血?”范水娥问。 萧月杰已经哭晕在周松霞的怀里,于是,王大壮再次点头。 范水娥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 喃喃着说:“我的天哪,这么多血,孩子该多疼啊!” 这时,一直处于愤怒,咆哮,担忧,抓狂中的周松霞突然仰起头放声大笑。 范水娥惊恐的看向周松霞,不知她这是抽啥风,一会哭一会叫一会笑的,这是魔怔了? 结果,周松霞笑了一阵后,抱起萧月杰,扯着大嗓门跟范水娥说:“大嫂你看到没啊?瘟神刚把我推倒水里,她儿子就得到了报应,” “这么多小孩子都没磕着脑袋,就她家小福宝磕得头破血流!” “哈哈哈,淌这么多血,指不定都活不了,就算能活,脑袋磕坏了也是个傻子,哈哈哈,这下四房要破财啦!” 范水娥皱着眉头提醒周松霞:“二弟妹你别说那种怪话,福宝儿可是老四唯一的血脉!” “唯一的?哈哈,才不是……”周松霞太过得意忘形,话吐了一截突然止住,并死死咬了下舌头,好像在惩罚自己,或者告诫自己,不该说的不要说! 范水娥愣了愣:“二弟妹,你方才说啥来着?啥不是?” 周松霞连连摇头:“我是说,小扫把星要是磕死了,沈氏那个瘟神也就不能活啦,这就是报应!” 范水娥的脸再次黑下来,“你越说越离谱了!” 周松霞才懒得搭理范水娥呢,将萧月杰由抱改成了牵,没法子,这小胖墩实在太胖了,她抱不动。 周松霞一边牵着萧月杰往回走,一边扬声说:“报应啊报应,还要盖新屋子呢,新屋子还没动土她儿子就磕得头破血流,看来这块宅基地也是不好的,是凶宅呀,这屋子可不能盖,盖起来是要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呀……” 周松霞就这么一路像唱歌一样的回了村。 才能够村口到老萧家后院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但凡遇到人,甭管男女老少,也甭管平时有没有在一起打过交道,也甭管别人愿不愿意搭理她,也甭管她自个身上这副湿漉漉,衣裳紧紧黏贴着身体的狼狈样子…… 反正,她就像一个街头巷尾开来开去,车上循环反复播放着同一段话的宣传车似的,不辞辛苦呀! 因为她的这份用力宣传,添油加醋,才几碗茶的功夫,这下河村一多半的村民便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沈氏母子在河边选的那块宅基地是块凶地,盖出来的屋子,伤主人家。 小福宝今个在宅基地附近的土包那里玩,平地把脑袋给磕成了两瓣儿,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沈萤儿呼天抢地说活不下去了,把孩子抱回家去,这会子孩子怕是不行了。 在事情的最后,周松霞还要重点突出一点,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沈萤儿是瘟神,小福宝是扫把星…… 于是乎,一堆村民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赶往老萧家后院这。 甭管是出于善意的同情,还是纯粹过来看热闹的,对于这些吃瓜村民们来说,老萧家四房摊上这样的惨事,真的是轰动全村,小福宝这孩子若真没了,那萧家四房真的要断香火。 (本章完) 正文 第115章 好厉害呀! 第115章好厉害呀! 沈萤儿把小福宝带回院子的时候,小福宝这满头满脸血的模样,着实把喜梅和大兰吓得够呛。 “喜梅嫂子,打一盆热水过来,谢谢!” “大兰嫂子,你留意着院门口,待会谁过来瞧热闹,都帮我赶走!” 沈萤儿有条不紊的交待完,抱着小福宝径直进了娘俩睡觉的屋子。 床底下有一只小药箱,药箱里,整套的银针,各种日常生活中的常见药,一应俱全。 都不需要问这药箱和药箱里的东西哪来来的。 肯定是沈晨星啊! 堂堂回春堂的掌柜,这药箱和银针就是他送给沈萤儿的。 里面的各种常备药,是沈萤儿自己列了一份清单,亲自去他的回春堂里配备的。 药箱和银针是他送的,死活不要钱。 那么,常备药那块的钱,沈萤儿是死活要给的。 且这些药都是消耗品,用完了还得继续补充,总不能一直接受他的馈赠吧,那她心里可是不安的。 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两人即便是合作伙伴,私底下关系也还不错,算是朋友了,但该给的钱,沈萤儿一个子儿都不会黑。 所以此刻,喜梅端了热水过来,沈萤儿立马取出纱布,药酒,金疮药,消炎药一系列的在桌上摆开,熟稔的为小福宝处理伤口。 福宝先前哭得那么凶,到了这会子已经不哭了。 但痛应该也是真的痛,那么长一条口子,三岁不到的小娃娃…… “痛就哭出来。”沈萤儿见他小身子绷得紧紧的,臂弯里紧紧抱着之前那块‘凶器’,小嘴儿里冷气倒吸。 于是,忍不住鼓励他。 哭出来,转移疼痛。 然而,这回小福宝却一声都不哭。 并且还抽着鼻子说:“我是男子汉,我要勇敢,我不哭!” 沈萤儿嘴角直抽抽,也不晓得先前那个哭成了花脸猫的是谁哦! 看破不说破,沈萤儿接着处理伤口。 喜梅蹲在旁边也是满脸心疼的打量着。 事发的经过,先前沈萤儿已经简单交待过了,这会子,喜梅看到小福宝依旧将那块染血的暗红色的石头抱在怀里,真是哭笑不得。 “福宝儿,你抱着那么大一块石头不累么?给大妈,大妈帮你扔了。”喜梅伸出手来,可是,小福宝却不给。 “这是一块坏石头,我要收着,不放出出去,别的小孩子就磕不到了。”小福宝说。 喜梅和沈萤儿都听到了他这话。 喜梅满脸错愕。 沈萤儿手里动作微微迟缓了几分,目光也不由得再次扫过小福宝的脸。 搞了半天,这孩子要把石头带回来,是不想石头留在原地再继续让别人磕到啊? 从来不文青的沈萤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曾经看过的话: 正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才会想着给别人撑把伞。 额,小福宝这拿的真的是冷血残酷的大反派的剧本? “萤儿你听听,这孩子,多善良啊,自个都这样了还替后面人想呢,哎!” 沈萤儿脑子里的想法,全部被喜梅用语言的形式给说出来了。 沈萤儿勾了勾唇,继续包扎。 “好了,脑袋已经给你包扎好了,自己不要去扯纱布。” 沈萤儿打量着眼前这个脑袋瓜缠了一圈白色纱布的小家伙,真是又心疼又想笑。 小福宝对着盆里的清水左照右照,也被自己的这副新形象给吸引到了。 刚好这时巧妹和狗蛋也进了屋,小福宝指着自己的脑袋问他们:“快看我,厉不厉害?” 巧妹抿着嘴笑,轻轻点头。 狗蛋的眼睛却直了,一脸羡慕:“好厉害呀,我也要!” 这话,把喜梅和沈萤儿给成功逗笑了。 沈萤儿正准备说两句,这时,院子里传来大兰撵人的声音。 “看啥看呀?你们各家就没点事儿?非得跑人家来看热闹做啥?” “听说小福宝摔到了?” “害,小孩子家家的摔到了也不稀奇,没啥好看的,回家去吧!” “不是不是,我们听周松霞说,小福宝快要不行了?” “周松霞才不行呢,你们听她乱嚼舌根子!”大兰已经摆开了吵架的阵势。 这时,沈萤儿和喜梅也来了院子里。 沈萤儿冷着脸子来到院子门口。 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村民里,也有一些是这段时日因为脚伤,或者疹子,受过沈萤儿照顾的,所以他们是发自真心的过来看看啥情况。 当看到沈萤儿出来时,那些人纷纷喊她。 哪些人是过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哪些是真的过来关心的,沈萤儿只要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大概。 于是她走到那几个真心关照的村民跟前,并对他们说:“多谢你们关心,福宝儿脑袋磕了一下,流了点血,这会子已经没事了。” 那几个村民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小孩子调皮,磕磕碰碰的也不稀奇,往后可要小心点儿。” 沈萤儿点头。 “对了福宝娘,我们咋听周松霞说,说小福宝脑浆都摔出来了,她说得吓死人,我们都跟着吓到了……” 沈萤儿冷笑着摇摇头。 站在她身旁的喜梅忿忿说:“周松霞放屁呢,她就巴不得萤儿母子出啥岔子,心太黑了。” 大兰也是叉着腰对着老萧家后院那边骂周松霞。 大兰骂的话有点脏,在这里就不说啦! 反正,大兰的那些话让躲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周松霞听得很不爽! 但她又不敢公然上前来辩解,仅仅一个沈萤儿,自己都要挨打。 再加上喜梅和大兰,那自己还不得吃死亏? 反正,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一大群人围拢过来看热闹,都以为小福宝死了,哈哈哈,就凭着这个消息,都能狠狠的恶心沈萤儿一回了。 周松霞觉得这一回合自己赢了,终于打了个翻身仗。 “阿嚏!” 一阵风吹过,她浑身凉飕飕的,骨头缝里好像都钻进了冷风。 “阿嚏阿嚏阿嚏!” 她又一口气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于是她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抱紧双臂跑回了老萧家换衣裳去了。 萧月杰已经止住了哭,此刻他也跑到了沈萤儿小院外面。 院子里,喜梅为了证明给大家看小福宝没周松霞说的那么惨,把小福宝从屋里喊出来了。 乖乖,先前三个妇人在院子里对付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村民时,小福宝,巧妹,狗蛋几个小家伙在屋里瞎折腾。 小福宝亲自打开沈萤儿的药箱子,拿出剩下的纱布,贴心的为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也在脑瓜上缠了好几圈。 (本章完) 正文 第116章 比威风 第116章比威风 所以,当这三个小家伙跑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的三个妇人,院子外的一大群看热闹的村民,大伙儿看到这样,都给愣住了。 等到反应过来,大伙儿都笑了。 沈萤儿也笑了,边笑边摇头。 而大兰则是指着狗蛋笑骂:“你个兔崽子,见啥都眼馋,回头你就这么缠着,缠到你爹回来,看他不打死你!” 巧妹听到这话赶紧把头上的纱布摘下来藏到身后。 狗蛋却是一点儿都不怕,跟小福宝并肩站在一块儿,“福宝儿说这是威风头套,谁缠了谁威风。” 小福宝在旁边补充:“我囊说了,缠了这个,回头还得给我好吃的补补!” 狗蛋用力点头,指着自己缠着纱布的脑袋对大兰说:“我也要补补!” 大兰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沈萤儿看了一阵,转过身来对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众人说:“大伙儿都看到了吧,我家福宝儿好着呢,等她周松霞骨头去打鼓了,咱都还好着呢!” 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 沈萤儿发现院子外面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小胖墩。 那是周松霞的儿子萧月杰。 沈萤儿打量着那个小胖墩,暗暗皱眉。 这孩子,体重严重超标了,就算是下河村最有钱的富农王老财家的老来子王大壮,都没有萧月杰这么胖。 小孩子过度肥胖,其实对身体很不好,不仅容易患上儿童糖尿病,过度的肥胖会阻碍生长素的分泌,长不高是其次,还可能促进x早熟。 但这一切都跟她沈萤儿无关,她只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萧月杰是周松霞的儿子,想怎么样是周松霞和萧老二的事儿,好也罢,坏也罢,都跟她沈萤儿没关系。 萧月杰瞥见沈萤儿发现了自己,立马缩了回去,一溜烟跑回了老萧家后院。 老萧家二房的屋子里,萧老二蹲在门口抽旱烟,身后屋门紧闭,周松霞在屋里换衣裳,边换衣裳嘴里还在跟萧老二这大说特殊今天河边发生的事。 说到被推下水那段,周松霞忿忿不平,恨不得这就让萧老二提把刀子撵去那边砍了沈萤儿。 而说到小福宝被磕得满头是血时,周松霞又兴奋得不行。 “一地的血,真是太好了,小兔崽子最好磕得断气死,这样四房的香火就彻底断了,我看她沈萤儿还能指望啥!” 萧老二听得也是咧着嘴巴笑,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 四房断了香火就断了呗,老萧家还有其他三个房呢,不差孙子,死了小福宝一个,刚好更有理由再次将那几亩田地夺回来! 就在这当口,萧月杰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并一头冲进了萧老二身后的屋子里。 萧老二都来不及阻拦,这灵活的小胖墩就一头扎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响起周松霞的一声惊呼,当看清是儿子后,她松了一口气。 “兔崽子你干啥呢?” 周松霞边给腰间系着带子边好奇打量着萧月杰。 因为这小胖墩一进屋就翻箱倒柜在那找什么东西。 “我找我的,你别管!”萧月杰头也不回的说。 周松霞乐了。 萧老二也端着旱烟杆子笑眯眯进了屋子。 “咋?翅膀硬了?敢这样跟你老娘说话?我都不敢!”萧老二打趣道。 周松霞虽然被儿子强势回怼,但她去恶补恼火,甚至听到萧老二打趣的话,她还笑得一脸得意。 “你儿子就是比你有出息,一点儿都不随你们老萧家人!”周松霞说。 萧老二连连点头,“对对对,比我有出息!” 周松霞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仰起头望着屋顶展开了她的幻想。 “咱儿子不是普通人,等过两年送去镇上我舅妈家寄住,让他启蒙念书,到时候给咱考个状元回来,咱跟着做老太爷老夫人,嘿嘿,到时候我就是下河村最有面子的女人了,谁见了我不得羡慕呀?” 萧老二听到周松霞的幻想,也满脸向往,打开了自己的思路:“……我要买一堆耳朵丫鬟伺候……” 话刚说出口,耳朵就被周松霞狠狠揪住。 “我数三,给你改口的机会。”周松霞说。 萧老二立马改口:“我是说我要买一堆的丫鬟来伺候你,我自己,随便整几个年老的仆人就行了……” 周松霞松开他的耳朵,“这还差不多……” 两口子接着畅想…… 萧月杰突然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脑袋得意洋洋问他们:“爹,娘,你们看我威不威风” 两口子齐齐望向未来的状元郎。 却见小胖墩双手叉腰站在箱子旁,头上顶着一块白老布,白老布在脑袋上围了一圈,余下的披散在没有脖子的肩膀上。 两口子一见,脸色顿时都变了! 周松霞冲上去一把扯下萧月杰头上的白老布甩到地上,手指头戳着萧月杰的脑袋瓜就开始骂:“你个兔崽子戴啥不好,非得戴那玩意儿,我和你爹都好好的呢,你这是要把我们送走嘛你个混账小子!” 萧老二在一旁也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 那块白老布还是几年前周松霞的舅舅去世,他们两口子去披麻戴孝用过的白老布。 压在箱子底下,没拿出来过。 照着这边的风俗,平时是不能把那些玩意儿拿出来用的,那是不吉利的。 “小孩子不懂事,你骂几句就算了。”萧老二劝着周松霞。 周松霞正准备收住怒火,却见萧月杰钻了个空子就去捡地上的白老布,捡起来后又往自己脑袋上戴…… 一边戴还一边嚷嚷着:“福宝儿和狗蛋都戴了,我也要戴,我也要威风……” 小胖墩边嚷嚷边往屋外跑。 福宝儿和狗蛋他们缠在脑袋上的只有一圈白,自己这整个脑袋瓜都是白的,自己比他们还要威风,他要去跟他们比比威风! 小胖墩在前面跑,周松霞在后面追。 “你个小畜生给我回来!” 她咬着牙追出了门,突然脚下绊到一个东西,整个身体扑倒出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身体撞到了前面正在奔跑的萧月杰。 萧月杰小身子不稳,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刚好那地方放着一块磨刀石,萧月杰的额头就撞在那块磨刀石上,发出一声蛋壳碎裂般的声响! (本章完) 正文 第117章 报应啊 第117章报应啊 周松霞看到儿子萧月杰摔跤的时候,反应还不是很大。 小孩子嘛,磕磕碰碰那是避免不了的事。 虽然,这回是被她不小心推了一把。 可谁让他戴啥不好,非得把那块戴孝的白老布找出来顶脑袋上呢,摔一跤,吃个教训也好! 然而,下一瞬她听到那一声蛋壳碎裂的声响时,整个人都蒙圈了。 这一声,让她想到了鸡蛋碰石头,想到了蛋碎,里面耳朵蛋液哗啦啦流淌出来。 可这不是鸡蛋,是她儿子的脑袋,那么,这样蛋壳碎裂的声响之后,流淌出来的东西会是啥? 电花火石的瞬间,周松霞想到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她把自己给吓住了,明明四肢和手脚都想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儿子抱起来,可是她就像被人用绳索给捆绑起来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这种时候,还是男人反应快。 原本还在屋里的萧老二扔了手里的旱烟杆子,箭步冲到了院子里,将萧月杰从地上抱了起来。 当看到萧月杰脸上的模样,饶是萧老二这个男人都叫出了声。 那么爱哭的小胖墩,这会子竟然不会哭了。 满头满脸的血! “儿子,儿子!” 萧老二剧烈摇晃着儿子,声嘶力竭的大吼。 他这几声大嗓门,一下子就将老萧家其他屋子里的人给惊动出来了。 分别是在屋里敲木鱼诵经的萧老太太蔡氏。 以及在屋里躺床上歇息养胎,并让两个闺女轮番帮她捶腿的三媳妇马桂芝。 至于萧老大他们,他们下地干活去了还没收工呢! “哎呀妈呀,咋这么多血啊,二哥,杰哥儿这是咋啦呀?” 饶是平时跟周松霞有过节的马桂芝看到此情此景,都吓白了脸。 蔡氏也变了脸色,大步上前来到萧老二跟前,俯下身去探了下萧月杰的鼻孔底下。 “没断气,快,快些抱屋里去!”蔡氏大声吩咐。 萧老二赶紧抱起萧月杰就准备往身后的屋子里跑。 蔡氏拽住他:“跑错了,送我屋里去,我来给他治!” 萧老二愣了愣。 这时,周松霞终于回过神,她疯了似的冲到萧老二和萧月杰跟前去扒拉孩子,口中喊出来的话已经彻底语无伦次了。 不过,当听到婆婆蔡氏的话,周松霞还是短暂的镇定下来,她扭头问蔡氏:“你要咋样给杰哥儿治?” 蔡氏蹙眉:“这还用问嘛?我屋里是供奉着菩萨的,当然是借用神力啊!” 周松霞一听,一蹦三尺高:“我鬼门关前走一遭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是拿给你瞎折腾的?” 蔡氏也闹了,指着已经陷入晕厥的萧月杰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儿子都已经去了鬼门关了,现在只有菩萨能把他拽回来!” 周松霞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脚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接着蹦跳。 “你放屁你扯淡!就你屋里那些来路不明的菩萨不晓得是哪路子的山野鬼怪,要信你信,别折腾我们!” 蔡氏气得抚着心口,“你,你,你敢大骂婆婆。还敢对神灵不敬,不得了不得了,你死后要下拔舌地狱你晓得不?” 蔡氏以神佛代言人的身份,提前预告了周松霞死后的去处后,并没有像别家老太太那样纠缠着跟媳妇吵嘴,而是转过身面向着西南方向,一手转动脖子上挂着的佛珠,另一手在胸前捏了个佛号,满脸惶恐,两片单薄的嘴唇上下碰撞发出一连串急促的赎罪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二媳妇蠢笨村妇,口无遮拦,求菩萨有怪莫怪,功德无量,南无阿弥陀佛……” 萧老二和马桂芝都看傻了眼。 周松霞用力拍着萧老二:“还等啥?快,快把杰哥儿送去身上就医啊!” 萧老二回过神,抱着萧月杰拔腿就往院门口冲。 周松霞紧随其后。 蔡氏回过神,眼珠子惊恐得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追在后面大喊:“不能去就医,医馆里都是邪魔外道啊,回来,快回来啊……” 萧老二和周松霞抱着孩子仓皇往村口跑。 一路跑,脚下一路都在淌血,滴滴答答,铺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这让跟在后面的周松霞看得心惊肉跳。 从老萧家到村口河边那一段路,她摔倒了七八次,那腿要么就像灌了铅块,要么就像水里捞过的面条,总之,不听使唤就对了! 而这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收工回村的村民们。 村里人见到萧月杰这副样子,一个个也都震惊到了。 他们跟萧老二和周松霞那打听到底咋回事,这当口,两口子正忙着奔跑拼命呢,哪里顾得上给别人解惑? 甚至,周松霞还边跑边骂旁边挡路的村民,“滚开滚开,要看戏死一边去……” 所以,等到萧老二两口子抱着孩子跑过去,这些被撵到路两边的村民们重新聚拢到路中间,大家朝这两口子跑远的方向张望,指指点点。 “咱好心问一句,又撵又骂的,啥玩意儿啊!” “嗛,她儿子流血了又不是咱弄的,骂咱做啥?我是看那孩子的面懒得跟周松霞那种人计较!” “对了,先前小福宝在那边磕了一下,看把那周松霞给高兴的,逢人就说小福宝脑浆都给磕出来了,活不了活不了! 没想到人家小福宝只是脑袋上磕破了些皮,这会子活蹦乱跳的呢,反倒是她家萧月杰这副样子,难道这是报应?” …… 虽然沈萤儿跟老萧家是前后院的住着,然而,前院老萧家发生的事,却并没有传到这后院。 为啥? 因为火生来旺他们都从山里回来了。 大伙儿带回来好辆车的树木,石头,男人们忙着将东西卸在院子里。 女人们则忙着端水给他们洗脸擦汗,泡茶啥的。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耍,逮住个机会就钻进灶房想去偷吃一口菜。 结果刚进去,就被大兰‘无情’的撵了出来。 大兰指着狗蛋笑骂:“你逮住吃的最起劲儿,你看看人家福宝儿,都受伤了,也没见他要这吃那吃的!” 狗蛋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头跟大兰那含糊不清的辩驳:“你不给我吃,等你老了我也不给你吃!” (本章完) 正文 第118章 不速之客 第118章不速之客 “哎呀,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说啥呢?找打是不?” 大兰故意挥舞着锅铲在后面追,狗蛋在前面跑,然后撞进了来旺怀里。 “爹救我,娘要打死我!”狗蛋大声说。 来旺故意黑着脸说:“先前那些话是哪个教你的?下回再说,我也要打你!” 狗蛋一脸委屈,“是王大壮教我说的!” 王大壮? 来旺抬头望向大兰,“这名儿有点熟,是咱村谁家的?” 大兰白了来旺一眼,“还能有谁?王老财的老来子呗,稀罕得跟啥似的,那孩子人小鬼大,一肚子的心眼儿,净教咱狗蛋儿说些大人说的话,透着一股子算计!” 火生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沈萤儿端了几把凳子摆在桌边。 很不好意思的说:“家里桌椅不够,怠慢了,大伙儿先就这么凑合凑合吧!” 火生摆摆手:“咱蹲着站着都能吃,没那些讲究,你们快些把饭菜端上来吧,吃完了好回家洗洗睡觉,明日继续干!” 来旺他们纷纷点头。 都叫沈萤儿不要客气,不要见外,赶紧开饭得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豪爽,沈萤儿肯定也不会再扭扭捏捏了。 赶紧回了灶房,跟喜梅和大兰一块儿将饭菜一股脑儿端到了院子里的桌上。 虽然凳子不够,但是,这菜是真‘硬’啊! 红烧肉烧豆腐,红烧肉烧土豆,红烧肉烧豆角。 红通通的碎辣椒炒乌鱼块,一大缸的黄瓜泥鳅汤。 两大盘青红辣椒炒鸡蛋,香喷喷的白米饭,白米饭里一块红薯都没有掺和,实打实的饭菜啊,丰盛,实在! “这一桌,也太硬了吧!” 来旺夹了一块五花肉,五花肉烧得很到位,三分瘦七分肥,非常适合他们这种干力气活的男人们吃。 一块就是一块,个头一点儿都不缩水,吃到嘴巴里能将嘴巴撑得满满当当,咀嚼起来就像在吃一块软糯的糍粑,只不过去而是肉的味道,肥而不腻,让人吃了还想吃,一块接着一块,压根就停不下来! 其他几个帮忙的汉子早就埋头干饭了。 说话? 才不说话呢,说话的功夫都能吃两块肉了,这么好的菜,沈氏这么舍得招呼人,还不赶紧多吃点,今个这力气活干的太赚了! 火生笑呵呵的打开一坛子烧酒,招呼桌上的男人们:“来来来,别光顾着吃,都喝点,夜里好睡觉!” 几个男人眼睛都直了! 先前看到这么好的菜,他们虽然欢喜,大口的扒拉饭菜。 但是,总感觉少了那么点什么。 没错,那个就是酒! 缺了酒的饭菜,再好,都没了灵魂。 好酒好菜必须配对在一块儿。 若是换做帮别家干活,他们肯定会直接要求主人家拿酒的。 但在沈萤儿这里,他们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毕竟人家是个寡妇,家里没有男人,肯定想不到那么多。 结果,当看到沈萤儿将酒坛子塞给火生,然后火生拍着酒坛子招呼大家喝酒时,众人的眼睛真的直了,那心里对沈萤儿的夸赞又上了一层楼。 这福宝娘,会来事儿! 这一顿饭,大家是吃饱喝足,尽兴而归。 临走前火生跟他们说好了,明日天没亮就在村后的山脚下汇合,然后接着上山去帮沈萤儿家砍树木,拉沙土! 夜幕笼罩。 沈萤儿将吃饱喝足的小福宝放到铺着凉席的床上。 虽然娘俩置身的这屋子是很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盖的是茅草,屋子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 但是,这床上,沈萤儿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凉席是崭新的,每天都擦洗。 小福宝身上穿的是崭新的睡衣,睡衣是沈萤儿专门去镇上的衣料铺子给他扯的,当时扯的衣裳料子是那种品质比较好,穿的舒服,吸汗能力强的。 咬咬牙扯了两套,一洗一换,让孩子睡觉舒舒服服。 此刻穿着这一身舒服睡衣的小福宝躺在床上,却睡得不如以往那么酣甜。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小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时不时嘴里还要梦呓两句。 沈萤儿一手拿着大蒲扇,给他轻轻送去清风,另一手轻轻抚摸着他额头缠了纱布的地方。 孩子睡的不踏实,八成跟伤口疼痛有关系。 虽然他嘴里没咋说,甚至当她先前问他时候,他还说不疼。 但沈萤儿知道他那是在撒谎。 怎么可能不疼呢? 而且,他的胃口一贯很好,像今夜这样的饭菜,他平时肯定得吃两大碗,当然了,是指他吃饭的专用木碗衡量的两大碗。 但今夜,他只吃了小半碗就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沈萤儿轻叹了口气。 这调皮孩子呀……遭罪了哟。 她想替他手那份罪都不行,只能靠他自己扛了。 多则三天,伤口的疼痛应该就会渐渐消散,加油吧小家伙。 也希望今天的事情,能让你得到一个教训。 至于他坚持要带回来的那块‘罪恶的石头’,沈萤儿环顾四下,竟然找不到了。 她记得带回来的时候随手放到了桌子底下,估计先前吃夜饭的那阵子乱糟糟的,被火生来旺他们搬桌子给顺脚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明日再说吧!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天刚亮,沈萤儿来到院子里扫院子,突然,有个妇人站在篱笆墙外面正朝院子里张望…… 瞧见沈萤儿来了院子里,那妇人眼睛一亮,立马朝沈萤儿这使劲儿摆手,声音却又故意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被人听见她过来找沈萤儿。 “福宝娘,福宝娘,这儿呐,这儿!” 沈萤儿听力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年轻妇人。 妇人很年轻,估计跟沈萤儿年纪差不多吧,尖瓜子脸,细眉细眼的,皮肤很白,嘴唇很红,头发不仅挽了发髻,还插了一朵花,身上穿的衣裳比村里其他妇人都要体面。 朝沈萤儿这招手的时候,那手腕上还带着一只银手镯。 这不是下河村王老财的那个小娇妻银杏吗? 她怎么来这了?还这么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沈萤儿跟银杏不熟,所以她没急着过去开门,而是站在原地用正常的声音问银杏,“有事儿?” (本章完) 正文 第119章 银杏 第119章银杏 银杏朝沈萤儿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又紧张的环顾四下,那细眉底下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眨了眨,指着从里面上了栓的院门,这是在示意沈萤儿不要声张,先把院门开了,好让她进来说话。 沈萤儿最烦银杏这种故弄悬殊的人了。 她自问自己和这个银杏并没有共同守护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所以对方这些小举动和小表情,让她看得很反感。 “你要没啥事儿就回吧,我还忙着呢!” 沈萤儿冷冷朝银杏那丢过去一句话,转身进了灶房。 篱笆墙外的银杏看到沈萤儿的身影消失在灶房门口,有点傻眼。 这沈氏怎么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啊? 之前听人说沈氏胆小怯弱,处处与人为善,生怕得罪了人。 怎么这样啊? 银杏没辙,只得加大了声音朝院子里喊:“福宝娘你开开门吧,我是专门过来看望你家福宝的。” 沈萤儿拎着一桶水从灶房出来,她正准备去后院给她耳朵菜园子浇水。 听到银杏这话,她停了下。 便见篱笆墙外的银杏抬起手里的一只包袱卷朝这边晃了晃。 包袱卷不是很大,但里面显然是装着东西的。 不知道是啥东西,反正看个头,应该不会超过两斤。 “昨日我家大壮回家来说,说你家福宝磕到脑袋了,他说福宝是他关系最好的小伙伴,这不,死活要我过来给福宝送些吃的。” 沈萤儿狐疑。 小福宝跟王大壮的关系真有那么好? 她这个做娘的,咋从没听小福宝提过呢? 小福宝提的最多的就是狗蛋,上回的莲蓬也是他主动提出要给狗蛋送。 不管真假,既然银杏这话说的漂亮,沈萤儿自然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她放下水桶走向了院门。 银杏看到沈萤儿的举动时,早就屁颠着跑到院门那里去等着了。 院门刚拉开一条缝隙,银杏就钻了进来。 “福宝娘,福宝在哪儿?” 银杏进了院子后,一双眼睛四下打量,迫不及待的问。 沈萤儿诧异的看着银杏:“瞧你这话问的,福宝当然在屋里睡觉啊!” 这个银杏长得是还不错,唇红齿白,细眉细眼,就是说话有点不怎么过脑子,而且特别的急切,给人特别明显的急功近利的感觉。 昨日夜里收拾碗筷的时候,大兰和喜梅在那谈论了几句王老财家的事儿,沈萤儿在边上也听了个大概。 王老财今年都三十有六了,比火生和来旺他们足足大了十岁。 王老财以前有个原配,但原配一直没生孩子,原配身体还不好。 原配的一个远房表妹过来伺候原配,相当于是贴身丫鬟拿工钱的那种。 这个丫鬟细眉细眼的,又年轻,比王老财小了将近二十岁,两个人就那么勾搭到一起去了。 若是没有这个表妹来伺候,估计王老财的原配还能多活几年。 就因为这,原配提前给气死了。 这表妹刚好上位,嫁给王老财不到半年就生下了王大壮。 王老财三十二岁才得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四年过去了,王老财已经三十六,而王大壮才刚刚四岁。 王老财把王大壮当做眼珠子,稀罕得不行,连带着银杏也是母凭子贵。 在下河村,银杏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的家务活都是请了一个仆妇来做。 因为自己就是丫鬟上位的,所以银杏对那一块严防死守,王家是不允许有年轻貌美的丫鬟过来伺候,家里打杂的下人清一色的粗使妇女,让王老财见了就提不起某方面兴趣的那种。 对于这种勾搭表姐夫的小姨子,沈萤儿半点好感都没有。 即便对方是过来示好的,沈萤儿也不会买账。 所以当银杏提出想进屋去看看福宝的时候,沈萤儿直接拒绝。 “那不行,我家福宝睡得正香呢,不喜欢被打搅。”她说。 银杏陪着笑:“我轻轻的,就看一眼,保证不打搅他睡觉。好不好?” 沈萤儿摇头:“不好。” 银杏又说:“我听到大壮回去说,我和老财都揪心得很,喏,你看,这是我早上现煮的茶叶蛋,专门煮给小福宝吃的呢!给他好好补一补。” 沈萤儿看了眼那包袱卷里,还真是热腾腾的茶叶蛋。 但从蛋壳的颜色还有裂纹来看…… 这茶叶蛋最起码是三天前的。 早上现煮的茶叶蛋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沈萤儿笑了,这对富农夫妻是忽悠别人没吃过茶叶蛋还是咋地? “我家福宝就是不爱吃茶叶蛋这味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么好的茶叶蛋你还是带回去给你儿子慢慢吃吧!” 鸡蛋是蛋白质类食物,蛋白质反复高温烹煮会严重破坏里面的营养成分。 而且这大暑天的,就算是煮熟的茶叶蛋也不宜保留超过三四天。 所以,银杏的意思,懂的都懂。 “我家里有呢,大壮的够吃,这是专门带给小福宝补身体的,福宝娘你就别客气,收下吧!待会儿等福宝醒了,还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银杏再次将茶叶蛋往沈萤儿手里塞。 开玩笑,他儿子大壮吃的鸡蛋后半夜就吩咐家仆妇起来煮新鲜的蛋了。 这些茶叶蛋是五天前吃剩下的。 原本是想扔掉,可老财说扔了也可惜,不如拿去做了人情。 刚好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用到这沈氏母子。 若是那件事真成了,这一趟就没白跑! 沈萤儿果断推开银杏塞过来的茶叶蛋。 她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我都跟你说明了不要的缘由,我家孩子不爱吃这个,我家里也不缺鸡蛋给他补身子, 大壮娘你的心意我替孩子领了,你回去吧,我忙,没空招待你!” 银杏讪讪笑着,没有再塞茶叶蛋,而是赖在原地用商量的语气说:“我听说那块让小福宝磕破脑袋的石头被你们带回来了?” 沈萤儿眯起眼:“你问这个干嘛?” 银杏忙地摆手:“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一问,” 好奇一问? “那啥,福宝娘,能不能让我瞅瞅那块石头啊?”银杏试探着又问。 (本章完) 正文 第120章 石头 第120章石头 “一块石头有啥好看的?”沈萤儿问。 银杏说:“我就想看看,看看到底是块啥样的石头,回头家去我也好叮嘱我家大壮,让他见着那种石头了赶紧绕着走。” 这个理由…… 不知别人信不信,反正沈萤儿不信的。 “嗨,不就一块破石头么,没啥好看的!而且,我也不晓得被踢到哪个犄角嘎达里去了。” 沈萤儿摆摆手,拎起木桶就要往后院去。 走之前,她还贴心的指了指院门:“门在那边,你自己出去吧,我就不送了。” 目送着银杏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门,沈萤儿才转身去了后院。 每天清早,傍晚,她都要浇一回水。 大白天日头正盛的时候,不适宜浇水。 任何东西,你专心对待,它多多少少会给你回报的。 瞧瞧,这菜一天一个样儿,看着就喜人。 沈萤儿一边浇水,耳朵里同时还在留意屋子里的动静。 待会小福宝醒来,肯定是要找她的。 屋子里很安静,小福宝均匀的呼吸声让屋后浇水的她听得心里很舒服。 她喜欢这种感觉,她在忙活,孩子在睡觉,夏天的清晨很凉爽,很舒服。 突然,门好像嘎吱了一声。 沈萤儿直起身,将眼睛贴到后窗那里往里瞅,便见光线朦胧的屋子里,有个身影正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进了屋…… …… 银杏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屋子里光线很黯淡,她花了好一阵才让眼睛适应这屋。 知道沈萤儿在屋后给菜园子浇水,所以银杏走得小心翼翼,眼睛在桌上,桌下,凳子上,墙角里一寸寸扫过。 然后,她撅着身子埋头去看床底下。 那块石头,果真在床底下! 有一只小甜瓜那么大,外面是不起眼的黄褐色,周围棱角分明。 有一些部位还有些暗红和黑色,类似于干涸的血。 如此一块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却让银杏呼吸急促,身体都有些颤抖。 银杏撅着身子将手伸向床底,抓住那块石头,她捧着石头在眼前细细打量,激动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娘~” 床上的小福宝突然发出一声梦呓,小身体也翻了个身,面朝外背朝内的侧着身子睡。 银杏闭住呼吸,片刻后,床上并没有其他动静。 银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帐子里那孩子。 头上缠着纱布,换了个姿势,睡得正香。 银杏眼底掠过一丝鄙夷,将石头牢牢抱在怀里,猫着腰,又小心翼翼的拉开屋门,先探了个头出去张望了几眼,确信院子里外都没人,她这才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有人突然从后面踹了她一脚,那力气还很大。 银杏低呼了一声,栽倒在地。 被她抱在怀里的石头也滚落出去。 那只石头被一双手捡了起来。 “我的……” 银杏急切的呼着,仰起头。 发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沈萤儿,那只石头也被她端在手里。 她正冷冷俯视着。 突然,她俯下身来一把抓住银杏的头发,冰冷的眼睛狠狠对上银杏的眼:“说,你鬼鬼祟祟溜进我家偷这块石头是要做啥?” 银杏被头发被抓得生疼,感觉头皮都要被揪下来似的。 上一回她像这样被人揪住头发仰起脖子质问,还是六年前,那会子表姐还没死,撞见了她跟表姐夫睡觉。 表姐就是这样把她从床上揪下来,这样扯起头发问…… 那种熟悉的羞辱感和恐慌感顿时涌上心头。 银杏涨红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连声求饶:“误会,误会呀!我没有恶意的!” “那你啥意思?”沈萤儿又问。 银杏指着沈萤儿另一只手里的石头,说:“我就是想看看那块石头,想把它带回去给我家大壮。” 沈萤儿挑眉,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石头。 说实话,这石头真的平平无奇,一点儿特殊都看不出来。 而不像上回福宝儿捡回来的那块陨铁石,一看就与众不同。 这么一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石头,到底有啥不同?咋让这个银杏一早上就跟魔怔了似的? “不说真话是吧?行,那跟我见里正去,咱让里正来审问。” 沈萤儿作势要把银杏揪起来去见王善宝,就算是富农家的婆娘,只要你在下河村住,里正王善宝的权威照样管用。 果真,银杏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了神。 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推开沈萤儿,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叫:“石头我不要了!” 望着一溜烟跑出院子的银杏,沈萤儿哼了声。 走过去将院子门重新栓上,回了屋子。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屋子里光线也比先前充裕了许多。 沈萤儿洗了把手,坐在凳子上,将石头捧在眼前细细打量。 轻轻磕它,听声音。 折腾了一番后,她再次放弃了。 这块石头,她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稀奇。 银杏那个女人估计脑子有毛病吧! 不过,就算这块石头很普通,她也不会给银杏的。 因为这是小福宝要的石头。 沈萤儿将石头藏好,开始准备早饭。 另一边,银杏惊慌惊恐的跑回家,王老财才刚刚起床。 起床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漱口洗脸,而是让家里的仆妇端了一碗枸杞炖的红枣汤来,坐在床边咕噜咕噜喝。 尽管是大热天,但他没辙呀。 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偏偏娶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人做填房,不多喝点补肾的东西,怎么喂得饱小娇妻? 所以这大热天即便喝得鼻孔流血,王老财也要捏着鼻子喝下去。 枸杞红枣虽不是啥稀罕的大补之物,但村子里的普通人家可是不能经常喝的。 自己好歹也是下河村的富农,枸杞红枣还是喝得起的。 再往上,什么人参燕窝,老鳖生蚝啥的,他只见过城镇里陈员外他们吃过,自己还没尝过味儿。 那些东西老贵老贵了,听说是大补之物。 王老财都打算好了,只要银杏去沈氏那个小寡妇那把石头骗过来,自己就能摘掉这富农的帽子,换一顶‘小地主’的新帽子戴戴。 嘿嘿,到那时,一定天天吃生蚝人参,让自己龙精虎猛,也让银杏再给自己生几个儿子! 就在王老财满心畅想的当口,银杏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冲进了屋。 (本章完) 正文 第121章 下手太狠了 第121章下手太狠了 银杏这副鬼模样,着实让王老财吓了一跳,嘴里的红枣枸杞汤,混合着长年抽旱烟累积出来的牙结石碎屑一块儿喷到了地上。 “咋回事?你被恶狗追啦?”王老财大声问。 可转念一想,这不对呀,放眼整个下河村,虽然养狗的人家有那么几户,可恶狗却在自己家里。 院子里用铁链子栓着的那条牛犊子般高的‘黑虎’,是一条野性十足的狼狗。 全村人都怕,没少咬人,或者咬死别人家的鸡鸭啥的。 但黑虎是不敢咬银杏的,因为它认得主人。 银杏冲进屋子后,并没有立刻回答王老财的话,而是直奔床边的梳妆台,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使劲儿照自己耳朵脸,整理自己的头发。 当看到镜子里头发蓬乱的自己,又看到手指间撸下来的一团脱落的头发,她气得咬牙切齿。 “沈氏这个死寡妇,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下手太狠了!” 王老财早就跟在银杏身后凑到了铜镜前,他帮着打量她鸡窝般的头发,很是诧异。 正准备开问,就听到小娇妻在咒骂沈萤儿,王老财顿时拉下脸:“咋?那石头她不给你?” 银杏忿忿不平的说:“岂止是不给?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王老财更加诧异:“你是不是法子没用对?不是还带了咱家吃剩下的茶叶蛋去给她儿子了?这都拉不拢关系?” 银杏白了王老财一眼:“提到茶叶蛋我就更恼火啦,沈氏那寡妇眼睛长在头当顶,瞧不上咱的茶叶蛋,说她家不缺!” “呸!”王老财也恼了,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没有漱口的嘴巴愁死了,银杏扭过头去,不想细闻这‘芬芳’。 王老财涨红着脸,指着屋顶破口大骂:“一个寡妇人家,穷酸秀才的娘子,还敢瞧不上茶叶蛋?哼,给脸不要脸!” 银杏说:“就是,我好不容易溜进屋去,都把那块石头偷到了,结果被她逮住,瞧我这头发,都快被她撸成秃子了!” 银杏指着自己的头发跟王老财这诉苦。 “我可不管,你可得给我补偿,不然我这亏就白吃了!”她忍着王老财嘴里的恶臭,又扯住他的袖子撒娇。 王老财最受这一套,捏了把红袖的脸:“放心,回头我亲自出马,等把那块宝贝石头搞到手了,到时候送你一对金手镯!” 银杏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满脸褶子的王老财在他眼中,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老爷,那块石头我今个仔细看过了,咱应该没猜错,肯定是玛瑙石!”银杏依偎到王老财怀里,接着说。 昨日他们的儿子王大壮回家说起小福宝磕到的事儿,两口子从王大壮描述的那块石头,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于是两人赶紧去了事发地找那块石头,石头自然是找不到了,因为小福宝带走了。 然而,王老财两口子却在放过石头的地方找到了其他一些石料碎屑。 王老财早些年在外面跑过差事,在一家玉石行里做伙计,对这一块有点门道。 而银杏呢,她娘家亲爹老子就是个石匠。 所以两口子也算是行内人。 从发现那块石头的地方找到的其他相关线索,他们强烈怀疑那块石头不简单,里面应该藏着玛瑙! “只要我把那块玛瑙石骗过来,再打磨成一顿佛像送给陈员外的母亲,哈哈,那往后抱住了陈员外的大腿,咱就有机会参与陈家的生意了。” 娇妻在怀,王老财畅想着未来,眼睛里闪动着亢奋的光芒。 “老爷,那还等啥?你快些亲自出马去找沈氏那个小寡妇要石头啊,多带些人去,她要敢不给,就打死她!”银杏抬起头,愤愤说。 王老财琢磨了下,摇摇头:“打死她那是不可能,就算老萧家不待见她,可火生,来旺这些穷鬼都照顾她。” “且我那位堂兄王善宝也跟她家有走动,我得想个法子把石头骗到手!” 听到王老财这番话,银杏突然想起一事来。 “老爷,沈氏这个寡妇有点不简单呐,老爷还记得前阵子咱家荷塘里的莲蓬不?” 王老财怎么可能不记得? 满池塘的莲蓬竟然被一个神秘大佬全买了。 买下来就送给了沈氏的孩子小福宝! 那位神秘大佬他打听过,据说姓楚,至于什么来头,王老财就打听不出来了。 反正放眼同福镇,楚姓的有钱人他还真没听过,八成是外地来的? 若是外地来的,若是外地来的,那更不用忌惮,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那姓楚的是龙还是蛇,都不知晓呢! 龙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龙不可能瞧得上沈氏那种村里的小寡妇! 干巴,又没姿色,身上没有几两肉,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放心吧媳妇儿,有我亲自出马,这回肯定得手,你就瞧好了吧!” …… 早饭是小青菜稀饭,煮了两只鸡蛋。 一只给小福宝,另外一只沈萤儿是煮给自己的。 这副身体实在太瘦弱了,瘦了整个人就显得干巴,不像十八九岁的年轻女人该有的气色。 是女人都爱美,就算沈萤儿不是那种盲目追求妖艳或者明艳的性子,但一个健康女人该有的光泽,是必须要有的。 不为自己,也要为小福宝,所以身体很重要,必须要吃好点调理调理。 然而,早饭刚煮好,狗蛋就过来找小福宝玩。 看到小福宝左手青菜粥,右手水煮蛋,狗蛋的眼睛都直了。 沈萤儿于是把手里剥好的鸡蛋分了一半给狗蛋。 两个孩子吃完,句手拉手去玩去了。 沈萤儿则来到院子里,手里戴着麻线编制的大手套,拿着从喜梅家借来的柴刀,站在一堆树木中间正弯下腰剥着树皮。 这些树木是火生他们从山上砍伐下来的,回头用来盖屋子用。 树木砍伐回来水汽很大,得放在院子里晾晒剥皮。 沈萤儿打算自己先慢慢将树皮剥了放边上晾晒,晾晒干了,可是最好的硬柴哦,拿来烧饭烧水非常好,也省了她去山里拢柴禾的功夫。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日上三竿了。 沈萤儿抹了把头上的汗,刚准备回屋去喝口凉茶,虚掩着的院子门被人推开,一个有点矮胖的男人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她家院子。 “福宝娘,在忙着呐?” 来人笑眯眯跟沈萤儿这打招呼。 沈萤儿扭头望去,这个胖子不是王老财么?下河村的富农,王大壮的爹,银杏的男人。 (本章完) 正文 第122章 威逼利诱 第122章威逼利诱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沈萤儿抬起手里的柴刀指着王老财身后的院门,毫不客气的呵斥。 王老财怔了下,没想到平时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在村里走路都是埋着头没有胆气见人的寡妇,今个竟然这么泼辣? “福宝娘你这不对了哈,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进门就是客……” “少废话,滚滚滚!” 沈萤儿今个还就泼辣了,还就蛮横不知礼数了。 谁让这老夫少妻的老往她家跑?八成还是冲着那块石头来的,这有完没完? 沈萤儿这过激的举动,让王老财大跌眼镜。 他见识过村里最泼辣的妇人,那都只是双手叉腰泼妇骂街。 而像沈萤儿这样上来就亮刀子的,却是头一回见。 而且,仗着是下河村的富农,村里家家户户缺衣少粮,又或是过年没钱办年货,开春没种子种地,老人小孩没钱看大夫,没钱给儿子置办彩礼,没钱给闺女置办嫁妆,没钱给老人买棺材下葬…… 统统都需要找他这借! 所以,在下河村,他王老财家的大人小孩,抑或是院子里栓的那条狼犬黑虎,在村子里甭管走到哪,村里人不都得给几分面子? 饶是周松霞那种泼妇,都不敢跟他这样说话,更别提拿柴刀撵人了! 王老财心里的火气,足以炖烂一过牛腱子! 但面对着沈萤儿,他忍住了。 不仅忍住了火气,脸上还堆满了自认为很亲切友善的笑容。 “大妹子,别怕别怕……” “鬼是你妹子?你把嘴巴放干净,少乱攀关系!” “好好好,我不乱叫。”王老财连连摆手,生怕进一步激怒了这个疯女人,惹来其他人的围观,就更不方便他后面的操作了。 “那啥,福宝娘啊,你别激动,我没有恶意。” “我呢,带了钱过来,你呢,把那块石头卖给我,成不成?” 王老财摘下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朝沈萤儿这晃了晃。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手里拿着一块肉朝狗摇晃。 沈萤儿嗤了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不卖,滚蛋!” 王老财加大了力度晃动手里的钱袋子,“你都不问我出多少钱,就满口拒绝?” 沈萤儿说:“那是我儿子喜欢的,千金不换,你走你走!” 这回,王老财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 他沉下脸来跟沈萤儿这说:“一块破石头,你留着做啥?有了钱,给你儿子买点好吃的,给你们娘俩称点肉打打牙祭,不香吗?” 沈萤儿满脸的不耐烦,“一块破石头,至于你们两口子垂涎成这样?你们越这样我越不卖,有钱咋地?不就是一个富农嘛,小地主都算不上,有本事你拿钱来砸死我呀!” 王老财虽然是富农,但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富农。 因为富农也带着一个‘农’字。 他想要摘掉‘富农’这个帽子,升级成小地主。 银杏老早就不想在村子里住了,他们想借着做生意的契机,搬去镇上,或者县城,让他的老来子大壮将来做城里孩子,念书识字,考功名,为老王家光耀门楣! 所以他非常需要抱住陈员外这根粗大腿! 而趁着陈员外家老娘做寿,这是个好机会,送一尊用玛瑙雕琢的佛像过去,陈老太太信佛,用玛瑙雕琢的佛像意义不一般,老太太肯定喜欢。 陈员外是大孝子,只要讨得了老太太的欢喜,那这生意不就有希望了吗? 所以,为了美好的未来,为了大壮的功名前途,王老财可不会轻易放弃! 他收起了钱袋子,冷下脸来,眯起眼。 那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盯住沈萤儿,狞笑着,沉声说:“沈寡妇,你莫要不识抬举!给你钱你不要,回头你家孩子在村里玩耍,再磕磕碰碰……” “闭上你的鸟嘴!” 沈萤儿已经将举着柴刀冲向了院门口。 眼神里的杀气,让王老财后半截威胁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拔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出好一段路才停下。 转过身气喘吁吁指着站在院门外面的沈萤儿,厉声说:“好,好样的,咱走着瞧!” “王老财你个天杀的,你敢对我家孩子咋样,我就翻倍还给你,你试试看!” 沈萤儿在后面跳着脚朝他背影咒骂。 这里的响动,惊动了附近的村民,于是便有好事者过来打听情况。 沈萤儿原本是不喜欢跟这些好事者搭讪的,但这回,她改变了策略。 “婶子你可要帮我评评理啊,这王老财仗着有钱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为了一块破石头跑到我家来威逼利诱,我不答应,他就拿我家福宝儿做威胁……” “呀?这可要不得呢,那是啥石头呀?有啥稀奇的吗?” 果真,好事者们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放在沈萤儿口中的石头上。 沈萤儿蹬蹬跑回屋去,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个头,外形,都跟小福宝磕的那块石头差不多的石头拿出来,给大伙儿看。 “我家福宝儿就稀罕这块石头,专门捡回来,那王老财两口子不晓得抽啥疯,来两拨人又跟我这买,又跟我这偷, 我家孩子喜欢这石头,我就没给,他们倒好,还威胁上了……” 围观者都来打量这块石头,这块石头真的是平平无奇,村前村后一大堆。 大家伙儿看不出什么名堂,(事实上也确实没啥名堂)。 于是唧唧咋咋了一阵也就各自散了。 然而,沈萤儿依旧不罢休,在大兰和喜梅的陪同下,带上那块石头来到了里正王善宝家,又将这事儿跟王善宝那说了。 有些事要息事宁人,尽量低调。 比如以前小福宝捡回来的水茄,陨铁石。 但这回的这块神秘石头,沈萤儿自己都还没看出是啥来头,却已被别人盯上了。 所以这事儿就没法低调了。 沈萤儿必须反其道而行之先将这事儿给闹大,让王老财两口子的言行举止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小福宝。 他王老财欺负她是个寡妇,胆子小,被欺负了被威胁了也不敢吱声? 哈,那就错了! 她这回要搞得人尽皆知,让你王老财往后见着我和我家福宝儿就绕道走! (本章完) 正文 第123章 恶人先告状 第123章恶人先告状 王善宝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沈萤儿带过来的石头,甚至,都找了一只大锤子过来把石头给捶开了一块来看究竟。 “这看了个半天,啥名堂都没看出来啊!”王善宝摇了摇头说。 沈萤儿眼圈都红了,跟王善宝那说:“里正叔,我也说这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可那王老财仗势欺人,还撂下了狠话。” “我死了也就死了,可小福宝不能啊,他是萧承渊唯一的血脉,我现在真是吓得不行,还往里正叔帮我做主!” 王善宝的脸色暗了下来,对沈萤儿说:“你放心,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来,还没王法了!” 随后,王善宝直接打发人去把尚未出五服的堂弟王老财给喊过来。 王老财虽然是下河村的富农,田地是村子里数量最多的,承包了村后的池塘来养鱼,种莲蓬啥的,家里有牛有羊还有猪,甚至还养着七八个长工,两三个烧饭和洗衣做家务的仆妇。 但是,在王善宝这个本家堂兄里正面前,王老财还是不敢端架子的。 因为王善宝是里正,在村里威望更高,也是王氏一族的族长。 而且王善宝能做里正,不仅跟他在村里的根基有关系,对外,他跟同福镇的保长也有关系,两家结了姻亲。 而同福镇的保长,在镇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有啥事儿能直接见到泾水县县太爷的。 所以,综合以上诸多原因,王老财即使正在家里为了沈萤儿的事儿发火,甚至还一口气摔坏了两只茶碗,但王善宝这边一传话,他还得赶紧洗了把脸,平复了下怒火,然后赶紧往王善宝家来。 刚进王善宝家堂屋门,王老财一眼便见王善宝婆娘,喜梅,大兰几个妇人或坐或站,而被这几个妇人簇拥着的,竟然是沈氏那个小寡妇。 再看沈氏那个小寡妇,坐在那里,看样子哭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得不行。 王老财顿时就猜到了里正喊自己过来是为啥了。 这当口,王善宝已经开门见山质问王老财:“老财你咋回事?两口子为了一块破石头至于把沈氏孤儿寡母逼成这样?” 大兰从旁忿忿帮腔:“搞不到石头,还撂下狠话,王老财你吓唬谁呢?” 喜梅也蹙眉瞪着王老财:“别以为有几个钱就不得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若真对萤儿娘俩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我和我家火生水生都不会不管的!” 王老财愣住了。 他这才刚进屋,脚都还没站稳,面前这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轮番批斗上了。 再看那沈氏,坐在那里,一副柔弱委屈的样子! 王老财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早上那个抓住银杏头发的悍妇,后来拿着柴刀追赶自己的泼妇是沈氏的孪生姐妹? 这个女人,也忒能装了吧? 王老财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萤儿说:“我说沈氏你搞啥?至于嘛你?那块石头你不卖我就算了,至于闹这么大?这是想要谁下不来台面?” 沈萤儿这个时候却没说话,而是坐在那里抹眼泪。 喜梅和大兰见状赶紧将她护到身后。 王善宝婆娘更是指着王老财说:“老财你干嘛呢?人家萤儿胆子小,你有话好好说!” “胆子小?就她?”王老财指着被重重保护起来的沈萤儿,怒极反笑了。 “这个女人要是胆子小,我王老财把脑袋剁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王老财指着自己脖子上胡子拉碴的脑袋,跟王善宝他们粗着嗓子吼! 王善宝沉下脸来,“你说啥狠话呢?我问你,你死活非要小福宝那块石头做啥?” 被问到这个,王老财目光微微瑟缩了下,随即他梗起脖子说:“我是为了吓唬我家大壮,他太皮了,我想把那块放在家里也好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皮,不然就像小福宝那样磕得头破血流!” 王善宝皱眉:“小孩子皮实是常事,你犯不着搞那么吓人。” 这时,沈萤儿也终于‘敢’说话了。 她站起身,指着桌上的石头对王老财说:“你要的石头,我给你带过来了。你要就拿去。” 石头? 王老财眼前一亮,立马奔向那桌子。 结果,桌上的石头让他失望透顶! “这不是那块,你这寡妇忽悠我呢?”王老财气得咬牙切齿,但这话他到了嘴边又给吞咽回去了。 他想过了,若他说这不是那块,那么势必会引起王善宝和其他人的猜疑,到时候就更不容易得到那块石头了。 既然沈氏这个小寡妇故意拿块破石头过来搪塞,那自己就将计就计好了,只要确定那石头还在沈氏手里,以后再找其他机会搞到手! 于是,王老财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也不要了,先前在你家说过的话也收回,这事儿就翻篇了!” 听到王老财说翻篇,喜梅和大兰都松了一口气。 但沈萤儿却从王老财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真愿意翻篇,他是暂时退步了。 沈萤儿也没真指望将王善宝抬出来,就能彻彻底底压住王老财。 当一个人的贪欲上来了,任何东西都难以压制住。 除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才会望而却步。 但显然,一村里正王善宝的分量和警告是不够的,王善宝的作用就是,让王老财不敢在村子里,在光天化日下去做伤害小福宝的事。 因为沈萤儿这么一闹,回头小福宝要是再有个啥磕磕碰碰,大伙儿就会联想到王老财放过的狠话和威胁…… 这对王老财不利。 除非王老财是个傻子,不然,都不敢公然去害小福宝。 当然了,若王老财当真是个傻子,那么,沈萤儿对付他的方法也就不是眼前这样了。 最终,里正王善宝又做中间人,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就让他们各自散了回家。 这时节正忙着,谁有空在这上面瞎耗? 王老财黑着脸回了家,银杏正仰躺在竹子摇椅上,脸上覆盖着一片一片切得轻薄透明的黄瓜。 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碗仆妇刚送过来的绿豆汤。 (本章完) 正文 第124章 大佬风范 第124章大佬风范 不远处的凉床上,王大壮正坐在那里玩他的一大堆玩具,仆妇在旁边轮着蒲扇给他扇着风。 一会儿就拿起边上的绿豆汤喂他喝几口,生怕他渴着,热着。 黑着脸的王老财进了屋,仆妇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气呼呼坐在银杏旁边的凳子上。 银杏感觉到什么,摘下两片覆盖在眼皮上的黄瓜片打量着自己的老夫。 “咋啦?里正训你了?”她问。 王老财摆摆手,烦躁的说:“训倒谈不上,但话肯定不好听。” “那他说啥了?”银杏又问。 王老财鼻孔里哼了声,“沈氏那个小寡妇也在,恶人先告状,抬了王善宝来压我呢!” 银杏挑眉,坐起了身:“不能吧?她以往不是个没啥主意的人么?这是鬼上身了?” 王老财摇摇头:“鬼晓得呢,真石头被她藏起来了,故意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假石头去跟王善宝那哭诉,她摆了我一道,让我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说到这儿,王老财一拳头重重砸在大腿上,眯起眼,嘴巴上的两撇山羊胡都跟着一翘一翘的,“这笔账,我回头慢慢跟她算,总能逮住机会的!” 沈萤儿这边,她打算趁着去镇上买菜来招呼夜里那帮帮自家干活的男人,顺带将那块石头转移走。 那块石头既已被王老财盯上了,那么,以免夜长梦多,她得尽快搞清楚那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 找谁鉴定呢? 将脑子里所有在这个世界结识的人搜罗了一圈后,她将目标锁定在楚云涧和沈晨星身上。 上回的陨铁石,楚云涧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并且还能用他高超的铸造技艺帮她打造出合乎规格的一整套手术刀。 那么这块石头,他应该也会认得?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要去找楚云涧,她心里无形之中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门墙,给她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碍难情绪。 算了,还是去找沈晨星吧,他虽然是大夫,但从他的谈吐,沈萤儿感觉得出他从小是念过书的,而且家教啥的都不错。 再退一步讲,就算沈晨星他本人也不认得这块石头,他的人缘好,或许他认识的人当中有认得这石头的呢? 所以,沈萤儿来了村口,在一群孩子里找到了小福宝,一并将他带去了镇上。 搁在以往,她可以放心的将小福宝托付给喜梅或者大兰她们,但刚刚经历王老财的事儿,她还是小心为上。 而小福宝呢,一听到要去镇上,顿时就高兴得啥都不顾了,哪怕之前他正在跟巧妹狗蛋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哪怕游戏才进行到一半…… 于是狗蛋撅着嘴说:“……下回不带你玩了。” 小福宝拍了拍狗蛋的背:“如果我给你带糖饺子呢?” 狗蛋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吞了口口水,用力点头:“带,带,一定带!” 小福宝显然对狗蛋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歪着小脑袋又问:“谁带谁?” 狗蛋:“你带我们!” 小福宝收回小手,抬起下巴笑:“这还差不多!” 然后,他又朝身后那一群眼巴巴望着,满脸都是羡慕的小伙伴们得意的挥动小胖手:“大家都有,我先走啦,等我回来再接着玩哟!” 沈萤儿等候在一旁,看着小福宝不仅轻轻松松就平复了那群小伙伴的怨气,甚至,还又收买了一波人心,让他们在后面目送,跟他挥手告别。 沈萤儿牵住他的小手,眼中都是笑意。 大佬就是大佬,自小就显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若是换做其他小孩子,恐怕不是这样的方式收场。 但小福宝却可以,小福宝好厉害! 因为小福宝三岁不到,沈萤儿不可能让他自己走的,他根本就走不动。 等牵着他过了桥,沈萤儿将装了石头的包袱卷挂在脖子上,垂在前胸,然后驮着小福宝往镇子的方向去。 一路上小福宝都在兴奋的跟沈萤儿这说这说那,显然这小家伙对于去镇上,真的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期待呀。 沈萤儿累得满头大汗,但嘴角也是扬起的。 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看到小福宝因为她带来的期待和激动,她也能从中获取满足。 日上三竿,热死了,但娘俩可算是到了同福镇。 经过镇子口耳朵那家全天候开张的包子铺的时候,肉包子的香味儿飘到娘俩鼻子里。 早上吃的是青菜粥,搭配水煮蛋。 这趟了这么久,娘俩肚里都没啥货。 沈萤儿于是问小福宝:“饿不饿?娘给你买肉包子吃要不要?” 小福宝最爱吃肉,包子也一样。 前几回沈萤儿从镇上带肉包子回家,他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呢! 然而这会子,他却犹豫了下。 “娘,咱晌午饭在哪吃呀?”他搂着沈萤儿的脖子,歪着小脑袋反问她。 沈萤儿不清楚他作何想法,于是说:“咱来了镇上,当然是在镇上找家小饭馆解决呀,怎么你有啥想法?” 小福宝说:“那我不吃包子啦!” “为啥?你不是饿了吗?”沈萤儿问。 小福宝狡黠一笑,“我要留着小肚肚吃晌午饭呀,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沈萤儿乐了,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家伙,忍不住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腚儿,“行,那咱就都留着肚肚晌午吃大餐!” 沈萤儿驮着小福宝行走在街上,径直往回春堂的方向去。 当娘俩经过附近一家酒楼前面,在酒楼三层一间典雅幽静的包间窗口,一个小身影正由长随扶着,踩在凳子上,目光俯视楼下大街上的街景。 街上贩夫走卒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充斥着各色人等的喧闹谈笑,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呼喊。 不管是什么样的声音,当传到三楼雅间的这个窗口,落进这个小身影的耳中,他的小脸始终如大人般平静如水,那双黑曜石般摄人心魄的眼睛,始终波澜不惊。 直到,楼下那对母子经过。 小身影的眼中突然就有了反应。 他身体猛然前倾,探出身去目光追逐着那母子的身影看。 吓得两侧的长随倒吸了口凉气,两人下意识就拦腰抱住了他…… “小主子,当心!” 窗口的异常举动,也惊动了雅间里那个正在茗茶的黑衣男人。 他剑眉微挑,似有点不悦,“鸿儿,你怎么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25章 你牙痛 第125章你牙痛 若是换做以往,当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鸿儿必定会从凳子上下来,然后整理仪容,朝他这微微俯身,肃然检讨自己的失态。 然而这次,鸿儿的接下来的举动却超出了楚云涧的预料。 只见他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一阵风般朝雅间门口冲去。 “小主子!” 身后两个长随低呼,试图去拦截。 楚云涧起身,目光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一眼便见那对母子就站在斜对面的一家铺子门口。 女人肩上挎着一只包袱卷,包袱卷里面明显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她的手里牵着小福宝,小福宝的手里还举着一串糖人,正伸出小舌头一脸陶醉的舔着。 他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鸿儿的失态。 他抬手阻止两个试图去拦截鸿儿的长随,而是沉声吩咐他们:“不必拦阻,暗中保护。” 俩长随领命,随即出了雅间。 楚云涧收回目光,继续眺望窗外,却见沈萤儿母子的身影往前面的路口去了。 那个方向……是通往哪里? 瓦市? 并不是。 他的楚宅? 楚宅在相反的方向,往那个方向只会南辕北辙。 等等,那个方向……回春堂? 雅间角落里还站着两个默默无闻的长随,此刻,明明窗外阳光明媚,街上川流不息,然而,俩个长随却明显感觉到主子身上的气场出现了波动,连带着这雅间里的气温都骤然下跌,隐隐有层看不见的低气压笼罩在二人头顶,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两个长随便护送着鸿儿回了雅间。 楚云涧看到鸿儿的小脸冷若冰霜,眼眸里黯然无光,顿时便猜到了什么。 “没找到就没找到,何必如此沮丧?我们跟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楚云涧将桌上一碗蜂蜜水放到鸿儿面前。 鸿儿抬起头,打量着楚云涧。 是他的错觉吗? 为何他觉得爹的样子,比自己更沮丧呢? 而且,说话的语气,好像在赌气? “爹,要怎样才能找到沈姑姑?”鸿儿仰起小脸,很认真的问楚云涧。 楚云涧微微拧眉,寡淡的眉眼间掠过一丝烦躁。 要找到那个女人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找到又如何?站在她面前又如何? 有时候人跟人的距离,并非隔着千山万水,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咱俩却谁都不待见谁。 “别想那么多了,我让他们上饭菜,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馆看牙。”楚云涧淡淡道。 鸿儿愣了下,歪着小脑袋满脸困惑。 “爹,我的牙很好。” 楚云涧唇角微扬:“不,你的牙不好。” 鸿儿睁大了眼,他想起来了,前几日夜里睡觉,他的牙有点酸痛。 后来含了一阵冰块就好了,这几日都没再酸痛过呀! “爹,我的牙真的好了,无需去医馆!”鸿儿一脸执着,语气里的坚持也更重了几分。 楚云涧侧首很认真的盯住鸿儿:“她在医馆。” 她? 谁? 姑姑? 鸿儿猛地睁大了眼,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溢出不敢置信的雀跃和欢喜,当笑容快要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溢开时,他又故作大人般用力抿唇,强行绷起小脸,将那些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欢喜用力压回胸腔里。 楚云涧看着这样的鸿儿,心里暗叹一口气。 那个女人到底对他的儿子施了什么巫术? 这样一个有些自闭的孩子,偏生就喜欢跟她亲近,真是邪门! 长随领着酒楼的伙计送菜进了雅间。 楚云涧端身而坐。 鸿儿也赶紧收敛起所有情绪来,爬到了楚云涧对面的一张大凳子上,小小的人儿坐在凳子上,脑袋刚刚探出桌面。 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坐姿,坐如钟,小腰杆挺得笔直,小肩膀端平得像一碗水。 送菜的伙计忍不住偷偷瞥了两眼这对父子。 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楚东家父子俩长得可真像啊,那小孩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楚东家,一个是大英俊,一个是小英俊,做爹的现在应该迷得外面一群女人神魂颠倒,为他想入非非吧? 做儿子的,十多年后,也不晓得会让多少姑娘芳心破碎啊? 哎,一对不省心的父子啊。 话说,到底是哪个女人那么幸运,嫁给这样的男人,还给他留下他优秀的种子,生出如此俊俏的儿子? 那个女人肯定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了! …… “阿嚏!” 回春堂里,沈萤儿正跟沈晨星这说着话呢,突然鼻子忍不住酸痒,一个响亮的喷嚏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打了出来。 幸好关键时刻她及时捂住了口鼻,不然,只怕会喷对面的沈晨星满脸。 饶是如此,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抱歉抱歉。” 沈晨星眼中含着笑意,很无所谓的摇摇头:“吃喝拉撒乃人之常情,咳嗽,打喷嚏,也是如此,无妨无妨。” 沈萤儿笑了笑,掏出手绢儿来擦拭。 这时,原本在旁边吃着零嘴的小福宝突然冒了出来,笑嘻嘻说:“沈叔叔,你说错啦!原话不是那样子说哒!” 沈晨星不解,微笑着问他:“那原话是什么呢?” 小福宝摇头晃脑,像背书一样脆声背了出来:“吃饭,放屁,打喷嚏,这是人生的三大宝,是我娘教我哒!” 放屁这两个词,在沈萤儿看来无伤大雅,是很正常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当着如此温文儒雅的沈晨星的面,说出这两个字,有些违和,有些尬。 打个比方吧,就好像仙侠电视剧里,仙风道骨白衣飘飘的俊美师尊,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所有世间的污浊都与他无关。 如果你写那个师尊吃饭拉屎打饱嗝,早晨起床的时候还有口臭,看起来多尬? 再比如,无脑小白花女主宿醉,呕吐,像死猪一样睡了一觉早起没有刷牙没有洗脸,霸道总裁还能在这个时候扣住她下巴,吮、吸嘴里的甜蜜…… 天哪,在那种氛围里面,作者说甜蜜,那就甜蜜。 可事实上真的甜蜜吗? 不口臭吗? 所以,眼前的情况对于沈萤儿来说就是有这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本章完) 正文 第126章 得寸进尺 第126章得寸进尺 因为沈晨星太俊美了,真的就像古装电视剧里那些如玉公子,举手投足,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福宝儿当着他的面说‘放屁’,而且还点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教的,这让沈萤儿老脸都红了,脚指头抠地,试图抠出一套两室一厅。 沈萤儿正准备解释几句,以免自己尴尬,也以免沈晨星尴尬。 结果,却见他弯下腰,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声音夹着几许表扬:“不错,福宝儿记性真好,说的也对,沈叔叔想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晨星,你别……”沈萤儿刚开口,便见沈晨星朝她做了一个手势。 沈萤儿话语顿住。 这时,小福宝开了口,“沈叔叔,是真的吗?你不是骗小孩子的吧?” 沈萤儿在旁边听得直挠头。 而沈晨星却笑得越发的温和,“怎么可能呢?沈叔叔不骗小孩子,沈叔叔喜欢福宝儿。” “福宝儿也喜欢沈叔叔!” 沈晨星微笑,捏了捏小福宝头顶的小辫子:“那你想好要什么奖励么?” 小福宝眼珠儿骨碌碌转。 沈萤儿在偷偷给他使眼色,不想这小家伙‘得寸进尺’。 但显然沈萤儿低估了小福宝的小心机,因为他压根就不往沈萤儿这边看。 “沈叔叔,你可以请我吃晌午饭吗?”小福宝想了半天,最终提出了这个要求。 沈萤儿松了口气,幸好只是吃饭,不是真的跟沈晨星这狮子大张口要一些别人无法满足的要求。 嗯,孩子还是孩子,要求很小呢。 “当然可以啊。”沈晨星说,“不过,请吃晌午饭不算奖励,你再想想。” 小福宝歪着头说:“把我娘也一并带上,也给她吃,算不算奖励呢?” 沈晨星乐了,忍不住侧首看了沈萤儿一眼。 沈萤儿笑着摇头,“晨星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一会儿就该回家了,家里还有事儿呢。” 沈晨星却没有理会沈萤儿,收回目光,跟小福宝那说:“好,那就带上你娘,晌午沈叔叔请你们去街上吃烤鸭,好不好?” “烤鸭?”小福宝的眼睛顿时大放异彩,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沈萤儿忍不住了,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得意忘形。 同时,她又对沈晨星说:“真的不用,你忙,我们也忙,我们也该走了。” 先前她拿出那块石头来给沈晨星看,果真,沈晨星并不认得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 但这件事,两人都知道不能声张,所以沈晨星告诉沈萤儿,他认识几个人,以前做过玉石生意,等回头他找他们那打探打探。 所以这事儿暂且就搁这儿了。 这会子也是时候告辞了,还得去瓦市转一圈,带些菜回去夜里好招待火生他们。 也许有的人就纳闷了,你咋为了买个菜天天跑瓦市啊? 就不能一趟多买些吗? 抱歉了亲,这里是古代,没有冰箱,天气炎热,只能当天买当天的了。 “福宝儿,跟你沈叔叔和东来哥哥说再见吧!” 沈萤儿微笑着招呼小福宝离开。 然而,小福宝却抓住沈晨星的衣裳角,有点依依不舍。 沈萤儿真是无奈了,这小孩子呀…… 沈晨星俯身抱起小福宝,目光柔和似水,眼底揉着宠溺。 “萤儿,你就别跟我这客气了,不就是一顿饭么?别让孩子失望。”他望着她,温和的说。 这语气,真的很想一位大哥哥,而她,是他的亲妹妹,带着孩子回娘家…… “我不想让你破费。”沈萤儿实话实说了。 “再说了,你这么忙,更不能耽误。”她看了眼大堂,陆陆续续都有病人过来看诊,抓药。 沈晨星却轻轻摇头:“有坐诊大夫,能应付过来,时辰差不多了,走,我带你们去那家酒楼吃烤鸭。” 沈萤儿还没决定好,结果,小福宝已经搂住沈晨星的脖子,高兴得欢呼出声。 “走咯,吃烤鸭去咯,又大又肥的烤鸭!” 沈晨星摸了摸他的脑袋,抱着他率先走在前面。 沈萤儿眼见这生米是煮成了熟饭,再继续强拦,不仅孩子会失望,沈晨星估计也会觉得她怎么回事。 所以,那就随意一点好了,去吃烤鸭,小福宝难得来一回镇上,就让他开开心心的玩上一回。 沈晨星抱着小福宝走在前面,沈萤儿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沈晨星拿起摆在门边半人高瓷瓶里的一把伞,撑了开来。 小福宝讶异的问:“沈叔叔,这并没有下雨呀,你为啥要撑伞呢?” 沈晨星微笑着耐心解说:“伞并不是只用来挡雨的,日头太暴烈,我们的皮肤容易被晒坏,所以伞也可以用来遮阳用。” 小福宝点着小脑袋,似懂非懂。 而沈萤儿听到这些,则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沈晨星也不知道老家在哪里,家里是什么样的环境。 他的生活习惯,思维等很多方面,跟村子里那些庄稼汉们是完全不同的。 出门还要撑伞,对生活看似随意,其实却又很讲究。 “萤儿,愣着做什么呢?过到伞荫底下来啊。” 沈萤儿发愣的当口,沈晨星已抱着小福宝走了几步,发现她掉队了,他于是驻足等她。 沈萤儿回过神,笑了笑,小跑着来到他身旁。 “你这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伞,太累了,不如我来撑吧?”她说。 沈晨星微笑着点头,“也好。” 于是,沈萤儿撑着伞,举起手臂,将伞斜斜罩在沈晨星和小福宝的头顶。 她自己的身体也不由得往他俩身旁靠拢了一些。 三人走在这临近晌午的街头,此时街上的人流量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三人行走在街上,日头就跟在身后,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地上。 一路往前,路上遇到一些跟沈晨星相熟的人,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沈晨星微笑着着应对,当有人好奇的询问沈萤儿和小福宝时,沈晨星则很坦荡的告诉对方:“这是我的朋友,以及朋友的儿子。” 每当这个时候,沈萤儿也会站在一旁落落大方的笑一笑,没有半点扭捏和躲闪。 (本章完) 正文 第127章 自信着呢! 第127章自信着呢! 沈晨星默默观察着沈萤儿恶毒反应,对她的落落大方暗暗诧异,也暗暗欣赏。 甚至,还掺杂着一丝暗暗的雀跃和欢喜。 这种当众的介绍,是他对她的一种尊重,同时,也可以是一种试探。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她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女人。 在他介绍她的时候,她敢于勇敢的站在他的身旁,迎接着来自别人的注视…… 这是不是从侧面表明她不抗拒他? 愿意跟他一起出现在路人的视线中? 既如此,那么,那些陈规陋习,说什么寡妇要守节的破规矩,是不是也就不能束缚她? 接下来往酒楼去的一路上,沈晨星内心掀起了一阵头脑风暴。 然而,走在他身旁的沈萤儿却没想那么多。 相比之下,她的心思很简单。 他把她当朋友,还如此疼爱她的儿子小福宝,他愿意将她介绍给路上遇到的熟人。 这说明他确实将她当做朋友,所以,面对他的善意和尊重,她肯定也要回以同样的尊重。 大大方方的跟他在路上遇到的路人打个招呼,这是基本的礼貌,何况,她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妖魔鬼怪,她自信着呢! 当然了,至于什么寡妇身份,寡妇要守名节,寡妇要少跟别的男人接触,寡妇要注意瓜田李下的闲言碎语…… 都是扯淡! 寡妇咋啦?寡妇也是人,有人权。 寡妇是命苦的女人,寡妇只是很倒霉早早丧偶。 寡妇行得正坐得端,寡妇有权利去交朋友,做生意,甚至寻找自己的下一站幸福! 当沈萤儿和沈晨星一行离开后,在他们先前跟路人停下来打过招呼的路口附近,站着一大一小父子俩。 父子俩几乎长着同一张脸,只不过一个成熟冷沉,另一个稚嫩可爱。 此刻,小的那个望着沈萤儿他们走远的方向,小小的俊脸绷得紧紧的,小嘴儿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除了失落,还有羡慕。 “爹,那是姑姑,姑父,还有姑姑的孩子吗?”鸿儿轻声问。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将楚云涧飘远了的思绪唤了回来。 “并不是。”他说。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姑父,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大夫罢了!”他又补充道。 鸿儿仰起头看自己的爹,眼中多了些困惑。 爹爹一直教导自己不要在背后诽议别人,更不要去评价别人是高贵还是普通。 如上不得台面这种话,都是不可以说的。 别人的好与坏,荣辱或是丢脸,都不与自己相干,所以不值得去评价。 那么爹此刻说那位走远的大夫叔叔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爹是不是知错犯错呢? 鸿儿只是在心中思考着,但他并没有说破。 因为此刻他心里有更加惦记的事。 “爹,那个小孩子是不是姑姑家的孩子?”他又问。 当楚云涧听到这个时,目光柔和了几分,他点头道:“对,他交小福宝,跟你年纪相仿。” 鸿儿点点头,“爹,我听小福宝说,他们要去吃烤鸭?” 楚云涧再次点头。 烤鸭!!! 鸿儿:“爹,我也想吃烤鸭。” 楚云涧的目光落到鸿儿的脸上。 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不吃鸭子,因为他不喜欢鸭子里的那股子膻味儿。 即便家里的厨子处理得再好,总会有点挥散不去的膻味儿。 这样的次数久了,楚云涧被他影响着,也就不怎么吃鸭子了。 “你确定?”楚云涧问他。 鸿儿坚定的点头,“我想试试。” 楚云涧单薄的唇角轻轻抽了抽。 什么试试?不还是想去找沈氏么! “好。” …… 这家酒楼一看就是新开的,叫‘聚仙楼’,前阵子沈萤儿来这边买东西的时候,这家酒楼还在装修。 没想到这次过来,就能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堂里了。 沈晨星点了一整只烤鸭,再配了两样炒菜,又给小福宝点了两份小孩子喜欢吃的甜品。 他还要点别的开胃菜,结果被沈萤儿拦住。 “我们仨,点这么多都要吃不完了,真不能再点了,再点就是浪费。”她说。 沈晨星看了眼她情急中按在他手臂上的芊芊素手,微微一笑,“好,那就听你的,下回过来咱们再换别的菜品尝。” 沈萤儿知道这是客套话,也笑着点点头,收回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正扭着小脑袋四下观望满脸好奇的小福宝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下子就来了劲儿。 然后,小孩子的纯真和单纯就表现出来了:“沈叔叔,你是认真的吗?下回还要请我们来这里吃?” 沈萤儿哭笑不得,捏了下他的小脸:“你说啥呢?小孩子乖乖坐着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小福宝朝沈萤儿做了个鬼脸。 沈晨星也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温和且认真的说:“沈叔叔是认真的,只要咱福宝儿喜欢,沈叔叔可以天天带你来这里吃好吃的。” 小福宝高兴得眼睛都亮了,他用力点头。 看看左边的沈晨星,又看看右边的沈萤儿,突然,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觉:“沈叔叔,你对我真好,还给我买吃的。” “沈叔叔,要不,你做我爹吧?” 沈晨星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另一边正在喝茶的沈萤儿突然噎住了,赶紧捂着嘴侧身咳嗽起来。 小福宝吓得没敢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沈萤儿。 沈晨星看了小福宝一眼,那眼中都是赞许。 他赶紧起身来到沈萤儿身旁,微微俯身满脸关切的问:“萤儿,你还好吧?来,擦一擦。” 他将自己的手绢儿送到了沈萤儿的手边,另一手则轻拍着沈萤儿后背。 门口,刚好这时候传来伙计热情洋溢的招呼声:“客官里面请,贵宾两位……” 一大一小父子俩的气度都与众不同,父子俩的表情,进门跨步的动作,都趋于一致。 乃至进了酒楼大堂后,两人环顾四下那找寻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然后,楚云涧的目光锁定了里面靠窗那张桌子旁坐着的三人,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上下寒气四溢。 这让站在他身旁正躬身堆笑招呼的店伙计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本章完) 正文 第128章 相逢 第128章相逢 伙计顺着楚云涧的视线偷偷望了过去。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边靠窗的桌边,坐着先前刚刚进来的那一家三口。 此刻,那女人好像喝茶呛到了,正跟在咳嗽呢,那男人正守在她身旁细心的照顾…… 难道这新进来的父子,跟那边的一家三口是熟人? 伙计于是壮着胆子又跟楚云涧这招呼:“客官,您是有预约吗?还是让小的给您找张桌子落座?” 楚云涧直接推开挡路的伙计,抬腿径直走向窗边的那张桌子…… 鸿儿跟在楚云涧身后也朝那边走去,但经过店伙计身旁时,他脚步略停顿了下,朝被推得踉跄的伙计微微点了点头,似在安抚。 “我们是熟人,你忙去吧,无需招呼。”鸿儿打发完那伙计,也径直追了上去。 他明显感觉到,爹不高兴了。他该不会是要去找姑姑麻烦吧?他必须过去阻止。 桌边。 沈萤儿刚才真的被小福宝的雷人话语给震惊到了,一口茶水直接呛进了气候,辣的那嗓子眼哟,真是太麻辣酸爽了,当时眼泪就出来了,止不住的咳嗽。 吓得沈晨星直接就过来又是递他手绢儿,又是帮她轻抚后背。 递手绢儿她肯定不会要的,因为她自己有手绢儿。 沈晨星这样干净整齐的一个男人,到时候自己的眼泪鼻涕把他手绢儿弄脏了就尴尬了。 所以,她刚腾出一手来摆了摆,示意她不需要他的手绢儿。 然而,他这边刚收回手绢儿,另一边却已非常热心肠的帮她轻抚着后背。 沈萤儿感觉一股酥麻的感觉,像过电似的一下子从她的头皮直接蹿到了尾椎骨,之前就说过,两世为人,她恋爱没谈过,更别提跟异性之间有肢体接触了。 尽管平时工作中会跟异性接触,但那都是病人,病人的感觉不一样。 此刻,沈晨星这手往她后背那么一抚,她半边身子都麻了,赶紧往旁边让,躲开他的手。 “那啥,不用拍了,我已经没事儿了。”她抬起头红着脸跟他这说。 沈晨星温柔耳朵望着她,眼底都是关心。 “真的没事儿么?要不要再喝口水?”他问。 沈萤儿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你还是坐回去吧!” 沈晨星轻轻点头,这才转过身优雅的回到了自己耳朵位置重新坐下。 沈萤儿松了口气。 刚才那种感觉……哎呀妈呀,不想再体会了,不好受不好受,感觉自己脊椎都成了面条,然后再放到油锅里炸了一遍,废了废了。 虽然内心在经历着头脑风暴,但面上,沈萤儿自问还是佯装得很镇定的,就像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似的。 然而,当沈晨星的身影离开,沈萤儿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袭黑衣的楚云涧盯着一张比锅底还要黑,比冰块还要冷的脸正朝这边径直而来。 他的视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沈萤儿,让她刚刚松弛下来的身体再次仿佛被什么东西穿透,他褐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弧线完美却很凉薄的唇往上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那表情……好像他是一个过来捉女干的丈夫,逮住了自己偷那啥的妻子,然后,用目光将妻子钉在耻辱柱上,即将接受他目光的鞭笞和凌迟! 沈萤儿觉得荒谬,自己这是脑子坏掉了吗?这男人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和表情,她就能联想那么多,不去写虐恋小说真是浪费了。 “楚伯伯!” 小福宝清脆欢喜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人也从凳子上下来,屁颠着跑向了楚云涧,并一把抱住楚云涧的大腿。 是的,抱住了这个浑身散发出寒气和杀气的冰山男人的腿,也可以简直为两根冰柱子! “楚伯伯,福宝儿好久好久没见到你啦,好想好想你呀!” 小福宝仰起头,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仰望着楚云涧。 他就像一轮小太阳,散发出炙热的光芒,瞬间就将楚云涧这块大冰块给照亮了。 他脸上的黑暗被驱散,他身上的冷寒也被温暖。 他整个人瞬间沐浴在暖阳之下,眼神都柔和了。 他俯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嗯!” 一声‘嗯’,算是对小福宝先前那句甜腻腻的话的回应。 然而小福宝却依旧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让他没法直起身去继续用目光鞭笞沈萤儿。 “楚伯伯,你想不想小福宝呀?” 面对着他脆生生的问,满含期待的目光,楚云涧不忍心拒绝。 他点了点头,“嗯,也想的。” 小福宝高兴的笑了,这一笑,露出两只小虎牙,更加的可爱。 “楚伯伯,那你抱抱我,好不好呀?” 小福宝又往楚云涧身上赖,撒着娇求抱。 面对这样一个可爱小孩子的小小请求,何况这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子…… 楚云涧俯下身,将小福宝抱在怀里。 小福宝可高兴了,搂住楚云涧的脖子,高兴的在他怀里直扭动。 沈萤儿站起了身,刚准备上前去阻止小福宝的撒娇卖萌…… 就算撒娇卖萌,也不应该跟楚云涧这个冰山男撒娇啊。 到时候被拒绝,就很尴尬了。 然而,楚云涧的回应也让沈萤儿目瞪口呆。 这人为啥这么给小福宝面子啊? 这双男主的光环就那么强大吗?楚云涧真的抱他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玄色的小身影从楚云涧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紧绷着小脸,故作一脸的严肃。然而,他的目光不是落在自己爹抱着别的小孩这件事上,他的目光直直望向沈萤儿。 沈萤儿这时也看到了他。 她的眼中溢出了惊喜,“鸿儿?你也来了啊?” 她箭步来到鸿儿跟前,在他身前蹲下身,想去捏他的小手,却见他的小手竟然背在身后。 沈萤儿捏了个空。 她正准备去扶他的小肩膀,鸿儿的小手突然垂了下来,放在身侧,手指头轻轻动了动,眼神里也掠过一丝想要主动来牵她手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沈萤儿已经再一次捏住了他的小手。 “呀,鸿儿长高了一点呢,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沈萤儿微笑着问。 鸿儿紧绷的小脸出现了一丝松动,他垂下眼盯着自己被她握住的手,轻轻点头,并叫了一声:“姑姑。” (本章完) 正文 第129章 拜把子 第129章拜把子 沈萤儿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鸿儿,上一次见鸿儿,还是火生阑尾炎‘住院’的时候,距离现在都过去大半个月了。 大半个月不见,鸿儿长高了一点,个头好像比小福宝要略高一点点,但看起来,鸿儿是没有小福宝壮实的。 “福宝儿你下来,娘给你介绍下小伙伴。” 沈萤儿牵着鸿儿的小手,微笑着招呼小福宝。 鸿儿跟着仰起头,好奇的望着这个被自己爹抱在怀里的小孩子。 而小福宝呢,也埋下头来看着被自己娘牵在手里的小孩子,很是好奇。 他滋溜着从楚云涧身上下来,站在地上,于是,两个小家伙面对面站着,都在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沈萤儿微笑着看着,目光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来回的看。 还别说,鸿儿的身形和小福宝的身形真的很相似,从侧面看,他们脸型,五官的弧度也都很相似。 最明显的差异是气质,还有性格。 这不,互相打量了一番后,小福宝率先对鸿儿发起了友好的问候。 “我叫小福宝儿,这是我娘,你叫啥名儿呀?” 鸿儿先是看了眼沈萤儿,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接着他又看向楚云涧,轻声说:“我叫鸿儿,他是我爹。” 小福宝顺着鸿儿的视线看到了楚云涧。 楚云涧刚好也看了过来。 小福宝的眼中明显露出一分羡慕:“呀,原来楚伯伯是你爹呀?你真好,有爹,我就没有爹。” 楚云涧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黯,胸腔里涌上来一阵冲动,有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这时候,鸿儿又抿了抿小嘴,悄悄看了眼沈萤儿,轻声说:“我没有娘。” 沈萤儿感觉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难受。 小福宝大大的眼睛骨碌碌一转,突然上前去拉起鸿儿的手,很认真的说:“这就好办啦,你没娘,我没爹,咱俩拜把子呀,你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你娘,好不好?” 鸿儿漂亮的眼睛眨巴着,望着楚云涧,又望着沈萤儿,眼底一片迷茫。 “这样,也行?”他斟酌着问小福宝。 小福宝连连点头,仰起头问楚云涧和沈萤儿:“楚伯伯,娘,我和鸿儿要拜把子啦,往后咱就是一家人啦!你们高不高兴呀?” 楚云涧和沈萤儿两个刚才就已经被小福宝的提议给震惊到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结果,这就被直接点名,当着面的征询意见了。 就沈萤儿而言,她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她很喜欢鸿儿,看到这孩子小小年纪,跟着楚云涧这样一丝不苟的爹,脸糖葫芦那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嘴都不能吃,管得那么严苛,她就很心疼,就想对他好一点儿,让他体验下孩子的快乐。 所以小福宝提出跟鸿儿拜把子,沈萤儿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的。 不仅没有意见,她甚至心里还非常期待。 因为原著小说里他们俩是双男主,只不过鸿儿是正面,小福宝是反派,最后互相厮杀。 如果他们两个能拜把子,从小就建立起兄弟般的情谊,那么一切不就能改写? 小福宝的悲剧不也能避免? “楚伯伯,我娘有点害羞了。” 小福宝见沈萤儿没有及时回应,而且还一副神情复杂的样子,他灵机一动转身去抓住楚云涧的衣袍,撒着娇说:“楚伯伯,我和鸿儿拜把子,往后我们是一家人,好不好呀?” 楚云涧听得眉心直跳。 傻孩子,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 你有爹,你有亲爹,你的亲爹此刻就站在你面前啊! 楚云涧深吸了一口气,才强按下胸腔里那些汹涌的情绪,他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故作平静的看了眼沈萤儿:“楚伯伯这里什么都好说,主要在于你娘的意愿。” 这就是答应了? 小福宝眼睛亮了一大半,再次转身来到沈萤儿跟前,同样抓着她的衣裳角撒娇:“娘,我想要楚伯伯当我爹……” “好呀!” 沈萤儿刚脱口而出,突然就尬住了。 糟糕,她刚以为小福宝的台词是对楚云涧说的那种,拜把子啥的,所以她将答应的话准备在唇边。 小福宝刚开口,她就直接回应了。 等到回应的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小福宝的台词变了。 虽然大家都明白意思是差不多,但是,小福宝改动之后的台词,再加上她脱口而出的回答,好像,好像要把楚云涧介绍给她当老公似的。 而她,想都不想就满口答应了,这就很尴尬了。 果真,她发现自己回答完这句话之后,两个小孩子倒没觉得出哪里不对劲,然而,楚云涧的眼神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眯起眼,打量着沈萤儿,似乎在琢磨她方才那句话背后蕴含的特殊意思…… 沈萤儿见他这样,怕他误解,于是先前的那份尴尬也压了下去,并对楚云涧那解释说:“那啥,楚东家,方才我的意思是这俩孩子拜把子非常的不错,年纪相仿,也能玩到一块去。” 楚云涧继续看着她,眼神晦暗莫测。 随着她的解释,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不需要解释,你的意思,楚某明白。”他说。 可这眼神这笑容,带着三分恍然和暧昧,沈萤儿总感觉他不明白。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一遍遍的解释,解释过头了,反倒容易让人误解,觉得她真的有啥。 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沈萤儿身旁。 是沈晨星。 他微笑着看了眼沈萤儿,然后对楚云涧说:“楚东家,我们又见面了。” 楚云涧淡淡看了一眼沈晨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这个反应有点傲慢了…… 沈萤儿夹在中间,有点尴尬。 她悄悄去看沈晨星,发现沈晨星依旧面带笑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 相反,他还亲昵的摸了摸小福宝的脑袋,说:“你很羡慕别的小孩子有爹?” 小福宝诚实点头,“狗蛋他们都有爹,就我没有,我也想有。” 沈晨星笑容亲切,“以后,你也可以把沈叔叔当爹,沈叔叔会像爹一样的疼你。好不好?” (本章完) 正文 第130章 有两个爹啦 第130章有两个爹啦 小福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看着沈晨星,又去看楚云涧。 然后,他拍着小手高兴的跳了起来,“好耶好耶,我一下子有两个爹啦!” 楚云涧眉头紧皱,眼底掠过一丝阴郁,又有一丝无奈。 这个傻小子,真的是我楚云涧的种么? 而沈萤儿,也是满头黑线。 孩子的心思很单纯,但作为大人,却忍不住会因为这些尬言尬语联想到许多许多…… 幸好在这最尴尬的瞬间,店伙计端着上菜的大托盘朝这边来了。 沈萤儿见状赶紧将小福宝和鸿儿一手牵一个,“来,我们的菜来了,一起坐下来吃。” 俩孩子都已经拜把子了,就算跟楚云涧父子是偶遇,现在也完全可以招呼在一桌吃饭的。 鸿儿看了眼楚云涧,习惯性的想征询爹的意思。 如果爹不愿意让他跟姑姑一张桌吃饭,他需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爹? 然而,当鸿儿看向楚云涧的时候,鸿儿的瞳孔突然睁得圆溜溜的。 因为,他爹楚云涧竟然先一步坐了下来。 鸿儿这下放了心,任凭沈萤儿拉着,跟她,还有小福宝一起坐在同一条长高凳上,沈萤儿坐中间,两个小豆丁一边一个。 沈晨星坐在左边,挨着小福宝的位置,楚云涧则坐在右边,挨着鸿儿的位置。 沈晨星在帮着小福宝将面前的勺子放到碗里。 同时,还会对鸿儿递来友善的笑意。 而楚云涧呢,坐下后就像一尊冷面佛爷似的,视线仿佛这时才扫过置身的酒楼大堂。 酒楼是新开的,大堂里装饰得还不错,很多摆设可以看出东家的用心用意。 先前小福宝进来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因为他从来没来过这样好的地方,尤其还是来这里吃饭。 然而,这大堂里的一切,在楚云涧的眼中显得很平淡。 在鸿儿的眼中…… 鸿儿的眼中只有沈萤儿。 沈萤儿看到沈晨星在那里悉心照顾小福宝,于是她扭头关照鸿儿。 “来,姑姑帮你把袖子卷一卷好不好?” “好。” 鸿儿抬起了小手臂。 沈萤儿温柔的将他的袖子往上卷了几卷,露出一小截嫩白的手臂。 小手手指修长,指甲像粉色的小贝壳,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但这小手的指腹有薄薄的茧子。 沈萤儿轻轻捏住他的小手,问他:“这是写字练出来的吗?” 鸿儿点头。 沈萤儿于是抬头看向楚云涧,发现楚云涧也正在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楚云涧微微颔首,一副好整以暇等待她发问的表情。 沈萤儿突然啥都不问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事实。 那就是,这桌临时添了两个人,那么先前点的菜就不够吃了。 她正准备开口吩咐那店伙计再添菜,沈晨星已经出了声。 他将那伙计招呼到了跟前,吩咐了几句,伙计点头,赶紧下去准备去了。 很快,伙计又端了好几碗菜过来,有肉有鱼,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另外几样甜品。 沈晨星微笑着对桌上的大人小孩说:“第一次跟楚东家和鸿儿同桌吃饭,不清楚大家的口味,所以就将这酒楼的几样特色菜都点了一份,大家凑合着吃。” 楚云涧点点头:“好说,好说。” 这回答…… 沈萤儿又感觉很尴尬了。 同时她也觉得奇怪,上回在火生家,楚云涧好像并没有表现得这么傲慢无礼,就算是喜梅嫂子跟他说话,他都能心平气和的给与回应。 可为什么跟沈晨星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表现得好像很目中无人傲慢无礼呢? 难道他跟沈晨星不对付?还是八字相冲? 既然这个人这么傲慢无礼,甚至故意冷场,那么,沈萤儿肯定要出来说几句,不让这场子冷掉。 毕竟,今天这场饭局,是沈晨星请她和小福宝的。 而楚云涧和鸿儿的加入,也是因为在这里偶遇了她和小福宝。 所以,沈萤儿给小福宝和鸿儿的碗里各夹了一块甜甜的松鼠桂鱼后,抬眼冲沈晨星微笑着说:“你这说的哪里话,这么丰盛的菜,孩子们都爱吃呢!” 沈晨星的目光落到两个孩子身上,尤其是埋头砸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福宝身上,沈晨星眼中都是满足。 “萤儿,你别光顾着给孩子们夹菜,你自己也吃……” 话音未落,沈晨星的目光突然直了,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她面前的碗里,再顺着那碗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楚云涧。 沈萤儿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垂眸,她看到自己的碗里突然就多了一块红烧鸡脖子,而给她夹鸡脖子的人,竟然是正襟危坐的楚云涧。 沈萤儿眨了眨眼,有点不太理解这人做这事儿的目的。 大盘鸡里面的鸡块才好吃呢,他偏偏给她夹了一截鸡脖子。 她从来不吃鸡脖鸭脖…… 这要咋整才好?当着他的面将鸡脖子还给他?还是夹到一旁去? 沈萤儿有点犯难。 手里抬着筷子,筷子却踌躇得很呐! 楚云涧看着沈萤儿这副表情,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从前跟她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这个女人说她不喜欢吃鸡肉,最喜欢吃鸡脖子。 他把那么大一条鸡脖子都拖到她碗里了,她应该很感动才对吧? 嗯,应该是很感动的,因为她都舍不得下筷子了。 而且,她还正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是不是感动到不知该说什么感激的话了? “楚东家,你这,这鸡脖子……” 沈萤儿看着这鸡脖子,医学生的日常思维就出来了,想到了很多名词儿,比如淋巴结,比如……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吃吧,不用谢我。” 楚云涧挑眉,淡然一笑。 沈萤儿也笑了笑,说:“楚东家的美意,我心领了,不过这鸡脖子美食我是无法消受。” “为什么?你不是最爱吃鸡脖子么?” 楚云涧诧异之余脱口而问。 沈萤儿愣了下,她以前?她以前最不爱吃鸡脖子了。 但那是后世的她。 楚云涧口中的‘她以前’难道是指原主沈氏? 楚云涧认得原主沈氏? 见沈萤儿眼中掠过无数中猜忌,楚云涧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于是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女人家,不是都很喜欢吃鸡脖子么?” 这话说的…… 沈萤儿忍不住乐了。 “楚东家,那些女人是不是还告诉你,鸡脖子,鱼头,隔夜的饭菜,都是她们的最爱?”她问。 楚云涧挑眉,仔细回想了一番,从前的沈氏,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总是喜欢将鱼肉给他,说她不喜欢鱼肉,刺儿多,她喜欢鱼头…… 所以,楚云涧果断点头。 (本章完) 正文 第131章 投桃报李 第131章投桃报李 看到楚云涧如此坚定的点头,他眼神很真挚诚恳,看不出欺骗或者忽悠的色彩。 沈萤儿有点想笑。 这人虽然生意做的很大,在别的方面很沉稳干练,可在跟女人相处,又或者说柴米油盐的家庭生活这块,他很单纯,对方说啥信啥,像一张白纸。 看他的眼神,沈萤儿感觉他或许是真的觉得鸡脖子是女人喜欢的。 所以夹给她,也是出于善意。 就好像她以前养过一只橘猫,很聪明,每天吃着她投食的猫粮猫罐头,突然有一天,它去楼下小区花园里玩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叼了一只灰毛大老鼠回来放到她电脑桌上。 她最怕的东西就是老鼠了,当时就被吓傻了。 她的橘猫很热心肠,以为她是不知该从何下手去享受它送给她的礼物,它又将大灰毛老鼠咬成血淋淋的两截,那爪子搔了搔,示意她趁热享用,待会冷了僵硬了就没那么好吃啦…… 面前的楚云涧,像极了她养过的那只橘猫,这是在投桃报李呢! “真是巧了,我刚好最爱吃鸡脖子,萤儿,你不介意送我吧?” 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沈晨星已将沈萤儿碗里的那截鸡脖子拖到了自己碗里,并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多谢萤儿,也多谢楚东家。” 沈晨星优雅的吃着鸡脖子,同时朝沈萤儿和楚云涧这微笑着道谢。 沈萤儿回过神,对沈晨星笑了笑,“无妨。” 楚云涧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萤儿和沈晨星说话,捏着筷子的手指关节突然就很用力了。 “咔嚓!” 一根筷子承受不住,从中间断裂了,发出一声细微却又清脆的声响。 沈萤儿和沈晨星同时循声望过去。 两人都怔楞了下。 沈晨星率先反应过来,他拿起旁边准备的公筷热心的递过去:“断了也不要紧,这还有一双备用的。” 楚云涧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不必!我自去取一双来便是!” 临走前,他阴沉的目光隐含警告的往沈萤儿身上扫了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沈萤儿和沈晨星面面相觑。 沈萤儿尴尬的笑了笑:“随便他吧,咱不用太过热心。” 沈晨星温润一笑,将公筷放了回去,“我是东道主,我热心一点是应当的,萤儿你心里不必有负担。” 沈晨星抬起公筷,夹了一块鸡腿放到沈萤儿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沈萤儿看着碗里这只诱人耳朵鸡腿,心里很暖。 沈晨星又同时给小福宝和鸿儿夹了其他的菜。 小福宝吃得津津有味,根本就顾不上抬头说话和打量其他。 比起小福宝那有点急的吃相,鸿儿则非常的优雅,斯文。 咀嚼无声,筷子永远只伸向放在他附近的那两样菜。 相比较小福宝碗头都快要堆放不下去的各种菜,鸿儿的碗里则比较空。 沈萤儿给鸿儿夹了一块鱼腹的肉放他碗里,并悉心的帮他把唯二的几根大刺儿挑开,“多吃点。” 鸿儿轻轻点头,小小的身子端端正正坐着,虽是斯斯文文的捧着碗筷进食,但胸腔里那颗小心脏却搏动得很欢快! 照顾完了鸿儿,沈萤儿又扭过头去看小福宝。 我的个乖乖,沈晨星正在给小福宝剥虾。 沈萤儿哭笑不得,“你别光顾着照顾他,你自己也吃呀!到时候你这个东道主光顾着照顾我们,自己却饿了肚子。” 沈晨星也笑,“没事儿,只要你们吃的开心,我就满足了。” 说话的当口,他还腾出一手爱怜的抚摸着小福宝的大脑袋,这眼神这动作,让沈萤儿看到格外的暖心。 说实话,如果她是一个外人,咋一眼看到这画面,她真的会误以为这是父子两个呢! 另一边,楚云涧刚取了一副崭新的筷子回来,一眼便见到那边桌旁,沈晨星正给沈萤儿夹菜,两个人有说有笑。 同时,沈晨星还摸着小福宝的脑袋,跟小福宝那叮嘱着什么。 沈萤儿坐在一旁含笑望着,不时还要抽空照顾一下身侧的鸿儿。 这画面,明明看起来应该很温馨才对,可为何看起来却那么刺眼? 偏偏这时候,楚云涧听到身旁两个伙计在那低声聊天。 其中一个伙计说:“那边一家四口看着真和睦,那个男人一看就顾家,没少给妻儿夹菜的。” “那俩孩子也招人稀罕,一家子好登对……” 店里的伙计就是这样,有事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稍稍空闲一点就喜欢聚在一起说八卦。 突然,正聊得兴起的二人突然停下了,因为他们同时感觉到一股冷寒之气从后面袭来,瞬间将他们冻结其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从他们二人面前走过。 男人眉目寡淡,但眼神却冷厉骇人,扫过他们二人的时候,他们后背不寒而栗,好像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写到了阎王爷的手里,随时等待被收割。 幸好那个黑衣男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径直走开,去到了窗边的桌旁坐下。 这两个伙计摸了摸脖子,互望了一眼,“咱是不是说错话了?咋有种要被打击报复的感觉呢?” “我也是,眼皮子跳的厉害啊……” …… 楚云涧重回沈萤儿他们这桌后,一言不发,沉默进食。 沈萤儿和沈晨星先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孩子也吃得轻松放松,尤其是鸿儿。 可当楚云涧重新坐下来后,这桌上的氛围就又变了。 除了小福宝没啥察觉,依旧在津津有味的享受他的没事,其他的人,都觉得拘谨。 楚云涧突然放下了筷子,看向鸿儿:“吃饱了么?” 鸿儿也随即跟着放下了筷子,“饱了。” “嗯,那就跟你的拜把子兄弟说再见。”楚云涧吩咐。 鸿儿惊了下,爹这就要回去了? 他都还没怎么跟小福宝玩耍呢,更没有跟姑姑好好说会话! 他不想回去! 鸿儿的小眉头轻轻皱在一起,坐在那里,紧绷着小脸。 “嗯?不听话?”楚云涧挑眉,清冷的目光落在鸿儿的身上。 沈萤儿见状也随即放下碗筷,搂住鸿儿的肩膀。 她明显感觉到鸿儿紧绷的小身体在被她搂住的刹那,便松弛了几分。 (本章完) 正文 第132章 病的不轻 第132章病的不轻 她掏出手绢儿来帮鸿儿擦拭嘴角,同时温柔的哄他:“你爹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别惹你爹生气了。” “等过几日姑姑带小福宝来看你,好不好?” 沈萤儿其实还想说,让楚云涧带鸿儿去下河村玩。 但这个请求她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不可能,楚云涧这个人很霸道专横,冲着他连外面的零嘴小吃都不轻易让鸿儿吃,可看出这人在养育孩子这块有着绝对的掌控欲。 所以,她只能来安抚鸿儿,让他尽量不要跟那个暴君对抗。 果真,鸿儿听到她的许诺,仰起头,眼中都是期待:“具体几日?” 啊? 沈萤儿愣住了。 这几日,可是一个随机的数字啊,这傻孩子咋还在这具体的数字上较真了呢? 不得不说,鸿儿真的是楚云涧的翻版。 “鸿儿,我家要盖新屋子啦,你来我家玩呀!”小福宝手里拿着一只鸡腿,啃了一口,抽点空抬起头跟鸿儿这发出邀请。 盖屋子? 去村子里玩? 鸿儿的眼睛里再次焕发出期待的光芒。 他看向沈萤儿,沈萤儿正微笑着朝他点头,“对呀,等新屋子盖起来了,姑姑去镇上接你来村里耍,好不好?” 鸿儿用力点头。 小福宝伸出他那根油兮兮的小手指头,伸到鸿儿这边:“来,咱拉钩钩,拉了钩钩就不变调!” 鸿儿歪着脑袋,显然还从没听过这个说法。 但他毕竟就算心性被楚云涧调教得比同龄人要稳重,但终于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其他小孩子给影响到的。 所以,鸿儿也伸出了他白净秀气的手指,跟小福宝那根肉乎乎的小胖手指头勾在一起,两个小家伙还轻轻拉了拉,一起喊出了那句拉钩上吊的经典口号。 沈萤儿夹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看着这两只小手亲密的勾在一起,由衷的笑了。 双男主,正一和反一的友情从这一刻就算真正打下了基础了。 命运的齿轮,应该已经发生了变动吧? “福宝儿,你家盖新屋子的时候,可别把沈叔叔给落下了哟,沈叔叔也想去你家玩。” 沈晨星含笑逗弄小福宝。 然后,小福宝扭过头来,对沈晨星说:“沈叔叔放心好啦,你现在是我爹啦,我肯定要喊你过来玩呀!” 额…… 饶是沈晨星,也扛不住这猛话了,俊朗的脸红了,尴尬的直摸鼻子。 沈萤儿也是满头黑线。 楚云涧的脸却再次沉了下去,围绕着他一圈,气温都陡然下降了好几个点。 小福宝好像察觉到了楚云涧的不高兴,他仰起头脆声说:“楚伯伯你别生气,你也是我爹呀,你和沈叔叔都是我爹,你们都可以来我家新屋里玩!” 那股围绕楚云涧身侧的冰冷气息在瞬间炸裂,楚云涧面色怪异,唇角动了动,真的很想很想纠正这傻小子些什么,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至于沈萤儿,已经彻底的埋下了头,桌子底下的脚趾头都快要抠出一套四合院了。 这个熊孩子,说话能不要那么雷吗? 然后,她就听到楚云涧对小福宝那语重心长的说:“福宝儿,爹,只能有一个,两个爹的小孩子,会被其他小孩子嘲笑。” “嘲笑?”小福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楚云涧很满意小福宝的反应,眼角余光扫过沈晨星,又对小福宝谆谆善诱,“你只能有一个爹,不然,不止是你,你娘都要一起被人嘲笑。” 小福宝这回却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我娘才没人敢嘲笑她呢!” 沈萤儿抬起眼,欣慰的看着小福宝。 这儿子,皮夹克啊! 然后又听小福宝对楚云涧说:“我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别的小孩子一个爹,我可以有两个,还可以有更多更多,因为我是超级无敌小福宝呀!” “娘,我说的对不对?”他像一只小奶狗,跟沈萤儿这撒着欢问。 沈萤儿爱怜的抚摸他的脑袋,给与支持和鼓励:“没错,咱娘俩啥都不怕,咱想咋样就咋样!” “耶!”小福宝高兴得欢呼起来。 楚云涧嘴角抽搐了下,这娘俩…… 幸好,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缠,只是朝小福宝说;“楚伯伯下回再去看你。” 然后,他站起身,又看了鸿儿一眼,意在催促,接着转身往酒楼外面走。 鸿儿跟着站起身,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望着沈萤儿。 沈萤儿轻轻捏了下他的鼻子,朝他微笑:“跟你爹去吧,姑姑还会再来看你的。” 鸿儿点头,又跟小福宝那笑了笑,最后再跟沈晨星那说了句“多谢沈叔叔的招待,鸿儿先告辞了。” 沈晨星也朝鸿儿友善的笑了笑,“去吧,别让你爹久等。” 沈萤儿听到这话,抬眼往酒楼门口望去。 果真便见某个暴君黑着脸站在门口,双手负在身后,正一脸不耐的看向这边。 沈萤儿在心里叹口气,催促鸿儿离开。 望着这对父子离开的身影,沈萤儿再次长吐出一口气来。 “孩子都比他有教养。”她说。 至少离开的时候,还知道跟请客的东道主沈晨星那打个招呼。 而孩子爹,自始至终眼中都没有沈晨星,这种故意的无视,真是让人火大。 无视人家,又非得厚着脸皮蹭人家的饭,连句谢谢都没有,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人,呵呵…… 沈晨星却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对沈萤儿说:“或许楚东家生来就是这种性格吧,我开医馆,各种形形色色的病人都接触过,萤儿你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沈萤儿怔了下,随即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沈晨星继续温和的问。 沈萤儿止住笑,说:“你的话让我感觉某人就是一个病人,而且病的还不轻。” 是的,楚云涧有病,脑子有病,行为有病,第一次见他还以为他是个冷冷清清,对一切都淡漠如水的人。 以为他成熟,世故,精明,冷静,自制。 如今看来,那些都只是他的表象。 这个人内心好像不是很成熟,喜怒无常,情绪化,莫名其妙的生气,故意傲慢无礼…… 一句话,孩子气! 但真正的孩子却比他乖巧,懂事,有礼貌。 所以,他不伦不类,四不像,病的不轻。 “娘,我吃饱啦!” (本章完) 正文 第133章 第133章 “吃饱了呀?那好,把小嘴擦擦,小手擦擦,咱们要准备回家了。” 沈萤儿掏出手绢儿来,给小福宝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沈晨星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他问小福宝:“福宝儿,烤鸭好吃么?” 小福宝却摇了摇头,指着桌上大盘鸡的空盘:“我更喜欢吃鸡!” 沈晨星笑了,“哎,沈叔叔专门带咱福宝儿来吃烤鸭,没想到,烤鸭失宠了啊,这可怎么办呢?” 小福宝也不知道怎么办,但他孩子的心思很简单,你问啥我回答啥。 那个好吃,哪个不好吃,有啥说啥。 沈萤儿轻轻捏了捏小福宝的鼻子,说:“烤鸭可好吃啦,是你这小嘴巴失灵了。还不快些谢谢你沈叔叔的招待?” 小福宝于是赶紧坐直了身体,跟沈晨星那认真的说:“多谢沈叔叔的招待,下回我家进新屋子,也请沈叔叔吃饭,我娘烧的红烧肉可好吃啦!” 沈晨星看了眼沈萤儿,然后微笑着说,“你这一下子就给你娘揽了那么多活计啊?不怕累着你娘?” 先前邀请了楚云涧和鸿儿,现在又来邀请他,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够热情的。 小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傻乐,然后自己爬下凳子往酒楼门口去。 “我们也走吧。”沈晨星跟沈萤儿说了一声。 沈萤儿点头,两人并肩往门口走,目光都落在小福宝的身上。 沈萤儿说:“今个小福宝很开心,吃得也很过瘾,多谢你的招待。” 沈晨星轻轻摇头:“跟我说客气话就没必要了,我很喜欢福宝儿这孩子,看他开心,我也满足。” 沈萤儿勾了勾唇,在心里对沈晨星的好感度又升了一层。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他是配角中的配角,基本就只是从别人的口中提了几下名字,当时她并没有多想。 甚至都没有为她停下书页,仔细去揣测沈晨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他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种感觉真奇妙,也真好。 原来书中配角中的配角,现实中竟然是如此一个温暖的男人,跟他相处,真的很舒服很舒服。 “那你呢?”沈晨星突然侧首轻声问了她一句。 沈萤儿怔了下,有点迷茫。 “你今天开心吗?吃饱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又问。 在他的眼神里,沈萤儿看到了一个放大了的自己。 她不是第一次在别人眼中看到自己,以前跟同学,跟医院同事,甚至跟喜梅和大兰在一起说话,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像。 然而,跟沈晨星在一起说话,她看到的自己,是如此的清晰。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说不上来。 但她能感受到自己被对方很看重,对方似乎很在意她的感受。 沈萤儿前世是孤儿,从来没有人这样在意过她,也没有人用过这样的眼神来看着她,问她吃饱了没有,开不开心。 或许也有人询问过,但那都是出于客套,像他这样如此认真的询问,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沈晨星脚步微顿,又问。 “怎么这副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甚至抬手来抚摸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一片冰凉,并没有哪里不妥。 沈萤儿因为这举动也瞬间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啊。 被人家真诚的关心过一次,就动容得失了仪态,没出息没出息! “我没事儿,额,刚走了下神,对了,方才你问到哪了?” 沈萤儿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的手指头有点凉意,他的袖口带着一缕淡淡的药草的香味。 很清新,也好闻,主要是因为她自己也是医生的缘故,所以很多人或许不喜欢药味儿,但她却很喜欢嗅药草的香味。 “我是问,你今天吃饱了吗?”沈晨星又问了一遍,声音,眼神,比先前还要温柔,还要细腻。 沈萤儿莞尔,学着小福宝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那必须的呀,肚子都撑成了皮球。多谢你的招待!” 沈晨星也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既然福宝儿不太喜欢这家的烤鸭,那下回我带他去吃鳝鱼,我知道这镇上有一家酒楼的鳝鱼做的很地道,也不是很辣,下回带孩子去尝尝?” 沈萤儿微笑着说:“行啊,那下回必须我来请客,也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晨星扬眉:“好!” 说话的当口,两人一家来到了收银的柜台前。 结果被账房先生告知他们这桌的账已经被人结清了。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楚云涧。 楚云涧不仅结清了账,还额外在后厨那打包了一份红烧鸡块,一份糖炒栗子,两碗冰镇酸梅汤,特别点名留给小福宝。 素来云淡风轻,脸上总是挂着和熏笑容的沈晨星此刻面色竟有点阴郁。 但当沈萤儿转过身来,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脸上的阴郁便一扫而空。 笑得很是无奈,“想不到还要楚东家破费,我内心实在不安,晴儿,我这可如何是好?” 沈萤儿在经过了短暂的惊讶后,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已经习惯了楚云涧的这些骚操作。 上回的莲蓬事件也是如此, 先跟你吵架,吵得好像被挖了祖坟,黑着脸离开,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接着,在打完你一巴掌后,又狠狠的丢给你一颗糖,来齁死你! “你不必不安,他想要付款就让他付呗,反正他又不缺钱。”沈萤儿笑嘻嘻说。 “更何况,先前吃饭的时候,他那张臭脸哟,傲慢无礼的样子……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抢着把账给结了,好挽回一点形象,咱呀,就随便他吧,成全他!” 沈晨星听到沈萤儿这番话,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因为明明是她在开导他,劝慰他,这话语里面对楚云涧那是满满的鄙夷和不爽。 可是,落在他耳中,却总感觉有种距离的对比。 她似乎跟楚云涧更亲近,对自己,更客气! (本章完) 正文 第134章 叫你笑! 第134章叫你笑! 沈萤儿并不知沈晨星的内心活动,她其实是一个比较粗枝大叶的女人,她的细心谨慎基本上给了她的事业,在生活方面,她很多时候大大咧咧,并不会想太多。 人嘛,生活本就不容易,想那么做啥? 把那么漫长的人生路切割成一小截一小截的,然后给最近的这一小截设置一个自己能完成的目标,再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去前进,这样的人生才不会觉得迷茫空虚,还很有成就感。 所以在酒楼门口跟沈晨星那挥手告别后,沈萤儿带着小福宝转道去了瓦市。 她今天来镇上的目的,可不是专门吃饭的,是过来买夜里招呼火生他们的菜的。 来到瓦市,买到了想要买的菜,沈萤儿牵着小福宝往回走。 沈萤儿感觉自己失策了。 来的时候挎了个包袱卷,包袱卷里揣着那块让小福宝磕破了脑袋的石头。 所以他能把包袱卷挂在脖子上,再将小福宝驮在背上。 但这回去的时候,她买了肉和其他菜,除此外,还有楚云涧给小福宝打包的鸡,甜品,以及两碗酸梅汤。 这可咋整? 早知道这样,先前在酒楼门口就不该拒绝沈晨星的好意,就该让他派东来赶车来送一程了。 现在再去回春堂找沈晨星帮个忙? 人家那么忙,咋整? 而且,从瓦市到沈晨星所在的回春堂隔着两条街的距离,真带着这么多东西,在拖着个孩子去到回春堂,这段路程,足够她走出同福镇,再往下河村方向走三成的路了…… 正犯难之际,一辆马车从那边过来,在娘俩跟前缓缓停下。 赶车的是一位长着络腮胡的壮汉,停稳车后,他下车来到沈萤儿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接过她另一手拎着的用稻草绑着的五花肉,用网兜兜着的土豆辣椒黄瓜茄子等蔬菜,接过东西后这络腮胡大汉转身就走。 沈萤儿回过神,厉声呵斥:“你谁啊?敢抢我东西?放下!” 而小福宝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小小的手捏成了拳头,若不是沈萤儿及时抱住他,恐怕他都已经追上去用他这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打那个络腮胡大汉了。 就在这当口,车厢帘子被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撩起。 有句话叫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句话或许对男人也是通用的,因为单看那手,手腕的骨节,沈萤儿就能想象出这手的主人肯定长相不凡。 黑色镶金边的阔袖袖口,让人联想到了矜贵这个词儿。 “还愣着做什么?带孩子上车。” 当熟悉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沈萤儿愣了下。 这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很好听,是声控们的最爱啊。 只是,这声音,好熟悉! “楚伯伯!” 被她拦腰抱在怀里的小福宝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这一回,车厢里,某人探出了半张脸。 他的目光落在小福宝的身上,那修长的手伸向了小福宝:“来,上车。” “好呀好呀!” 小福宝立马挣脱开沈萤儿的‘桎梏’,像小猴子一般蹿到了马车旁,他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车厢门的入口。 先前那个赶车的大汉转过身来想搭把手,这时,楚云涧已经从车厢里探身出来,俯身将小福宝抱进了车厢。 络腮胡大汉愣了下,就连鸿儿小主子上马车,都是小主子自己踩着踏凳自己上车,又或者是由长随们抱。 从来没见过东家亲自抱过谁上马车,这个小孩,是东家什么人? 大汉的震惊还没完,因为随后楚云涧又招呼沈萤儿上了马车。 这让接下来这赶车的一路,大汉都有点心不在焉,别看他的外形是一个糙汉子,可这内心却很细腻哦! 他甚至还偷偷竖起耳朵听身后车厢里的对话,一直都是那孩子跟主子之间的对话,对话很普通,都是孩子气的话,主子虽然都是淡淡的回应,但这汉子却清楚,主子对这孩子已经是非常非常的特殊了。 一直都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马车到了下河村外面的那条大河边,就停在桥的这端。 楚云涧轻咳了一声,赶车的糙大汉立马下车,找了不远处一块阴凉地方蹲了下来。 他知道,主子这是有话要说,需要自己回避。 车厢里,此时,第一次坐马车的小福宝已经在车轮声中睡着了,而且还躺在楚云涧的怀里,那口水,沾在楚云涧的衣裳上。 沈萤儿有点尴尬,也终于开启了这一路上的首次跟他的对话:“多谢你送我们回来。” 楚云涧的目光徘徊在怀里小福宝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揪着小福宝头顶的那根绑了红头绳的发辫绕着指头玩。 听到她的道谢,他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淡淡说:“你想多了,不过顺路而已。” 沈萤儿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接着又说:“那啥,今天那顿饭,也多谢你了,下次有机会,我们请你。” 楚云涧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他撩起眼冷冷看了她一眼,唇扬起讥讽的弧度:“你们?” “你和谁?” “回春堂的那个小白脸大夫?” 沈萤儿听到楚云涧贴在沈晨星身上的‘标签’,有些不爽,也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声说:“楚东家,你生意做那么大,应该也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你在这块却表现得那么……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呢?” “呵,”楚云涧自嘲的笑了声,手指依旧把玩着熟睡中的小福宝的发辫,嘴里继续对沈萤儿输出语言暴力:“我让人难以接受?那谁比较容易接受?回春堂的那个大夫?嗯?” 沈萤儿的脸彻底黑下来。 她豁地一下就站起身想离开这里,不想跟这种人待在一个马车厢里。 结果,“砰!” 她的脑袋重重撞在马车顶上。 痛得她眼冒金星。 而某人原本黑着的脸突然就云开日散,桃花眼上漾,荡出一圈圈笑意。 沈萤儿捂着脑袋重新坐下来,朝他的脚就狠狠踩了两下。 他干净的鞋子,顿时多了两个脚印。 叫你笑,叫你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本章完) 正文 第135章 你啥都不是! 第135章你啥都不是! 楚云涧低头,看到鞋面上的脚印,脸当时就黑了。 “你这女人也太野蛮了,明明是你自己蠢笨撞到了脑袋,怎么还迁怒于我?”他皱着眉头问。 沈萤儿扬眉:“你也说了,我很蠢笨嘛,所以我不小心踩到了,不是故意的,楚东家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跟我一个蠢笨的人计较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计较,那你也是笨蛋! 楚云涧嘴角扯了扯,扭过头去不说话。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就静默下来,唯独剩下小福宝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沈萤儿可没工夫跟他待一个车厢里发呆,于是伸出手:“好了,把我儿子还给我吧!我们到村口了,自己走回去!” 楚云涧却并没有将小福宝还给她,而是问她:“你包袱卷里,装的什么?” 沈萤儿低头,看向自己挎在肩上的包袱卷。 “哦,没啥,一颗卷心菜而已!” 是的,这石头的外形跟卷心菜很像。 至于为什么要跟他撒谎,沈萤儿也不清楚为啥,或许,从潜意识中,她不太想旁生枝节,老是因为这个那个的事儿跟楚云涧有交道吧! 尽管,她很喜欢他的儿子鸿儿。 但对这个做爹的,她是真的零好感。 就想跳过他,直接让两个孩子建立友谊,他就是个多余的…… 然而,她万万没料到这个男人在问完,直接就上手了,等到她反应过来,包袱卷已经到了他手里。 他扯开包袱卷的一角扫了眼里面的东西,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笑容耐人寻味:“怪不得这一路看你把包袱卷抱怀里,果真是一颗别致的卷心菜!” 谎言被当面揭穿,沈萤儿心里有点小尴尬。 但脸上……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呵,看吧看吧,一块破石头而已,我家福宝的小玩意儿,叫他扔都舍不得扔……” “嘘……” 楚云涧突然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一手继续抱着熟睡的福宝,另一手将包袱卷里的石头托举在手里,手腕缓缓转动,眯起眼细细打量。 难道,这人能看出啥端倪?思及此,沈萤儿也端坐着,屏住呼吸,目光在石头,以及他的脸上徘徊。 “有点意思。”他突然说。 沈萤儿身体往他这边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声说:“什么意思?” 楚云涧勾唇,侧首目光划过她的脸:“可别告诉我,你对此毫不知情!” 若真的毫不知情,怎么可能大热的天,揣着一块破石头到处瞎跑?脑子有坑? 沈萤儿知道他这是看出点什么来了,“你别跟我这打哑谜了,有事说事,我不喜欢兜圈子,你,是不是看出这石头是啥品质?” 楚云涧嗤了声,“凭什么我先说?” “你先告诉我,这块石头怎么来的!” 沈萤儿知道这人老奸巨猾,这也正是她不想跟他多打交道的症结所在。 “好吧,我告诉你,但我希望我说完后,你也能据实相告。”她道。 楚云涧微微颔首。 沈萤儿目光落到福宝的身上,“你看到他脑门上贴的那块纱布没有?” 楚云涧的目光落到小福宝的脑袋上,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早就留意到了,之前问他,说是跟小伙伴玩的时候磕的。”他说。 沈萤儿点头:“这块石头,就是他磕到的那块,非得带回来,说要带回来天天敲打它来报仇。” 提到小福宝的那些孩子气的话,沈萤儿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楚云涧也有点忍俊不禁,但他忍住了,继续眉目清冷的睨着她。 沈萤儿接着说:“原本我没把这块石头当回事儿,可村里王老财两口子却频繁的跑去我家,先是跟我这讨要这块石头,被我拒绝了,又跟我这开价。” “我寻思着,若真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又怎么会招得那王老财夫妇这么惦记?” “所以我今个借着来瓦市买菜的当口,就把石头带来,打算让沈晨星帮我瞅瞅……” “为什么要找那个小白脸大夫帮你瞅?他除了跟在女人后面讨欢心,还懂个屁!” 沈萤儿华美说完,就被楚云涧给粗暴打断了。 而且,这一开口就是对沈晨星的不屑和蔑视。 沈萤儿也真是无语了。 “沈晨星到底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婆娘?你们以前都不认得,为啥你要处处针对人家?楚云涧,你的风度哪去了?” 楚云涧眯起眼,浑身上下在瞬间溢出危险的气息。 外面是酷热的暑天,而这小小的车厢里,却像是到了冬天,寒冷刺骨。 但沈萤儿硬着头皮跟他目光对视。 片刻后,楚云涧收敛了气息,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小福宝的身上,沉声说:“婆娘不婆娘的,我才不稀罕!” “那小白脸敢跟我抢儿子,就是痴心妄想!” 抢儿子? 沈萤儿的注意力落在了这个关键词上。 抢鸿儿吗? 不对,沈晨星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鸿儿,而且饭桌上沈晨星一直在照顾小福宝,对鸿儿只是基于基本的客气。 难道,是小福宝? 沈萤儿记起来了,当时小福宝说他情况特殊,有两个爹,这两个人都没有反驳。 难不成,楚云涧真的当真了,而且还因为这事儿给恼怒上了沈晨星? “楚云涧,你是来搞笑的吧?” 想明白了一切后,沈萤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先前爹不爹的,都是小福宝孩子气的话,听个乐子就罢了,你咋还当真了呢?”她说。 楚云涧却抬起头,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告诉沈萤儿:“一子不容二爹,小福宝是我的儿子,我绝不允许沈晨星横插一脚!” 沈萤儿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人无比认真的样子,她真的从来就没像现在这样无语过。 她才是小福宝的亲娘吧? 她拥有真正的话语权吧? “楚云涧,你是不是魔怔了?这是我儿子,我生的,跟你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沈萤儿指着熟睡中的小福宝,对楚云涧一字一句的说。 “另外,还请你搞清楚,这孩子真正的爹叫萧承渊,他已经死了,不管是你,还是沈晨星,你们都不算他爹,你们跟他都没有半文钱关系,所以,你没有资格排挤沈晨星,因为你啥都不是!” (本章完) 正文 第136章 宝贝石头 第136章宝贝石头 看着楚云涧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沈萤儿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可能有点重了。 尤其是楚云涧对小福宝,确实不错。 沈萤儿能感觉出他的真心,他是真的很喜欢小福宝。 这种感觉,或许跟她很喜欢鸿儿很相似。 就是莫名的,想要去对鸿儿好,想要去多关注鸿儿一些。 所以,这话对楚云涧,肯定是有点过头。 但是,沈萤儿既然说出来了,就不存在懊恼。 因为他的做法,尤其是对沈晨星的那种排斥和诋毁,让她夹在中间很为难。 天知道今天中午这顿饭,她吃的很尴尬。 哦对了。 沈萤儿从口兜里掏出碎银子来送到他面前,“这是今天上午的饭菜钱,我补给你。” “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以免尴尬。” 楚云涧的目光从沈萤儿手里的钱,又移回她那张气鼓鼓的脸。 “沈萤儿,你就这么讨厌我?连一顿饭钱都要还给我?” 他一字一句的问,虽然眉眼依旧寡淡冷清,但沈萤儿能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怒气。 “楚云涧,我不讨厌你。” “但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多打交道,因为我发现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楚云涧冷笑。 “什么叫一路人?”他又问。 沈萤儿说:“至少能沟通,能互相尊重对方,以至尊重对方的朋友,不会让对方夹在中间为难。” 楚云涧没说话,目光阴沉的盯着沈萤儿。 沈萤儿却感觉自己这耐着性子的解释,他可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也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了,正准备喊醒福宝,让他下车跟在自己后面走回村,到了村口的桥头,都没几步路了,小家伙可以的。 就在这时候,楚云涧突然再次出声:“这是一块极稀罕的玛瑙石,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是红玛瑙,价值连城。” 沈萤儿的动作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手里的那块石头。 楚云涧却将石头重新归还给了她。 “你妥善收好,这是块宝贝,别让人骗去了。”他又叮嘱。 沈萤儿压下内心的震惊,双手捧着那块石头,有点不敢相信。 但她不是不相信楚云涧的判断,楚云涧这个人虽然在面对沈晨星的时候有点情商拉胯,但在其他领域,他是正常的,出类拔萃的。 之前的陨铁,那么精致的手术刀具,有经验的老铁匠都驾驭不了,他能! 她不怀疑他的判断,她吃惊和不敢置信的也不是这块蕴含了红玛瑙的石头。 她真正吃惊的,是小福宝的际遇! 从之前的水茄,到陨铁石,再到眼前这块‘石头’…… 一次两次是巧合,都三次了,还能是巧合吗? 何况这次小福宝因祸得福啊,这说明什么? 一个答案已呼之欲出! “你怎么了?” 怔楞的当口,忽然又挺高楚云涧的询问。 同时,他还抬手在她眼睛前方晃了几下。 沈萤儿瞬间回神,虽然她已经很大程度上相信小福宝这孩子自带福气,但这种事,除了小福宝的至亲之人,其他任何人,包括火生和喜梅大兰他们,沈萤儿都不能透露半字。 何况楚云涧? 因为那种事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发酵,抹黑,小福宝不知要被妖魔化成什么样。 沈萤儿摇摇头,“没什么,多谢你送我们回来,我家夜里还有人吃饭,就不招呼楚东家进屋去喝茶了。” 她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敷衍的话,唤醒了小福宝。 楚云涧本想再问点什么,见小福宝已经睁开了眼,他便也只能打住话题。 …… 小福宝睡了一觉,回到家,精神头格外的好。 他惦记着楚云涧送他的酸梅汤,一口气咕噜了一大半,舒服的打了个水嗝。 “娘,我去找狗蛋他们玩啦!” 此时,刚过晌午,日头渐渐往西沉,没有先前那么强烈。 当然了,就算强烈,对于这些爱玩的小孩子们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临走前,小福宝还抓了好几把糖饺子,那是沈萤儿在杂货铺子里称给他吃的。 十文钱一斤,足足称了两三斤,够他吃一阵。 这不,他站在桌边,垫着脚,用他的小手将两只口兜抓得满满当当的。 且一边往口兜里塞,还边偷偷去瞄沈萤儿。 沈萤儿看到了,但装没看到,也不过问。 故意多买一些,就是给他拿去嚯嚯的,小孩子有自己的交集圈,在那个圈子里混,想要混成大哥,不仅要有魄力,还要有手段。 这些收买人心的糖饺子,便是小福宝的手段之一。 小福宝把口兜塞的满满当当的,然后蹦蹦跳跳出了家门,去找狗蛋他们玩去了。 而沈萤儿这边呢,牢记楚云涧的话,直接在床角落挖了个坑,把那块蕴藏着红玛瑙的石头藏到了坑里。 上面重新培土,最后,将一只洗得干干净净的尿桶放在上面。 这个地方,就算王老财两口子再溜进来找,也很难想到吧? 做完这一切,沈萤儿洗干净双手去了灶房准备夜里的饭菜。 …… 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喜梅和大兰都过来帮忙烧饭了。 “我们见着小福宝,才晓得你们娘俩回来了。”喜梅说。 沈萤儿笑了笑,拿出楚云涧买的第二份酸梅汤,拿了两只干净的碗,给喜梅和大兰分了。 “真好喝,又酸又甜,还有些清亮,我一下子就不热了。”大兰笑嘻嘻说。 喜梅也点头表示赞同。 大兰又打听这酸梅汤是哪里买的,多少钱,沈萤儿随便敷衍了过去。 她不想如实相告,否则,大兰和喜梅不晓得又要脑补成什么样子。 …… 经过火生来旺他们的鼎力相助,沈萤儿家盖屋子的砖石木材等材料基本到位。 有的堆放在这小院里,石头沙土之类的则直接拉去了新宅子的宅基地附近。 现在就等着火生他们抽空将秧苗插到水田里,就可以着手盖屋子了。 沈萤儿也没闲着,每天起早贪黑的帮火生,来旺他们插田。 你家盖屋子人家出力,那么人家插田,你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农耕社会,没有机械种田,靠的就是大家伙儿的互相帮助,以工换工。 (本章完) 正文 第137章 多巴胺分泌旺盛 第137章多巴胺分泌旺盛 “萤儿,你家秧田里的秧苗我们都看过了,你播的太晚了,就算插到水田里去,怕是也赶不上成熟,指不定大家伙儿收割晚稻的时候,你家这稻谷才刚刚灌浆,那就不好了。” 喜梅语重心长的跟沈萤儿这劝说,沈萤儿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问喜梅,“喜梅嫂子,那依你们的意思,我家那五亩田地该咋整呢?总不能就那么荒在那吧!” 田地拿回来的晚,沈萤儿是后面补的秧苗在秧田里。 秧苗是往秧田里撒入培育好的稻种子,静待发芽长苗成长,到了一定的时候再移种到大片的水田里去。 秧苗在秧田里是很集密的种植,等到栽种去水田,中间是会讲究一定的行间距的。 稻谷从生长,到灌浆,再到成熟,需要充裕的时间和充沛的日照。 需要施肥,除草,需要水的灌溉…… 少了任何一样,收成都不行。 所以这也是为啥同样都是种庄稼,同样的亩数田地,有的人家收成好,而有的人家就不行,收获多少取决于你的付出。 但现在,喜梅的意思很明显,这五亩田地的水稻,即便插下去,可能日照不够,到时候没有收成,那么这过程当中的付出就是白搭。 听到沈萤儿的问,喜梅说:“我和你火生哥原本是想着若是咱几家有多余的秧苗,就拿给你家种。” “可如今来看,这是没有秧苗剩余了,我们又不忍心看你白费功夫, 不如,暂且就把那五亩地搁着,等到下半年寒露前后种菜籽,霜降的时候种麦子。” “就算没有种稻谷,至少麦子吃,你们娘俩也不至于饿肚子啊。你说呢?” 沈萤儿想了想,微笑道:“嫂子,多谢你和火生哥帮我着想,不过,我打算了,先种水稻,回头等到寒露和霜降的时候,正好稻草杆子清空,接着种你先前说的油菜和麦子。” “哎呀,跟你说那么多,萤儿你咋听不明白呢?”喜梅急得脸都红了,轻轻跺脚。 沈萤儿莞尔:“嫂子,你别急躁,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你宁可我坐着歇会儿,也不要去耽误种田的功夫嘛,因为你觉得横竖都不可能成熟。” 喜梅点头,“既然你都明白,咋还要种?” 沈萤儿对此只是神秘一笑,“我有我的打算,就算不成熟,也或许有用处,万一成熟了呢?岂不更好?” “总之,我是不可能眼睁睁看那五亩地荒废几个月的,必须得利用起来。” 喜梅最终说不过沈萤儿,只得叹着气道:“哎,原本以为你柔柔弱弱的没主意,如今看来,你这主意啊,比谁都多。” 喜梅抬手,轻轻戳了沈萤儿眉心一下,神态和语气,像极一位姐姐。 “还死倔!”末了,她又补充说。 沈萤儿抿着嘴笑:“那嫂子你帮不帮我插田呀?” 喜梅拍了拍沈萤儿的手:“你说呢?这还用问嘛?我们不帮你,哪个来帮你?” …… 又是三五天后。 全村的田都插完了,沈萤儿家的五亩水田里也移种了秧苗。 放眼村前村后,处处都是一片新绿,家家户户的秧苗在水田里沐浴着阳光和雨露,努力吸取着土壤的肥沃,积极生长。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盼头。 就盼着这些稻谷能快些长大,成熟,收割入仓,那样才是真正的心安! 沈萤儿也很高兴,多巴胺分泌格外的旺盛。 为啥? 因为她家不仅稻田里种了秧苗,她家的新宅子也要正式动土,进入到盖屋子的真正节奏了! 任何事情,做准备工作的时候,最耗精力,也最漫长。 而当真正动手去做,那就快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38章 鸡飞狗跳 第138章鸡飞狗跳 沈萤儿前世从未着手盖建过屋子,工作后一年,她用攒的首付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两居室。 买是的毛坯,装修那块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因为她工作实在太忙,根本没空去跑建材市场。 而且,就算她有空跑,她也跑不明白,术业有专攻,她通晓医术,但建筑那块却是门外汉。 没想到来了这古代,要盖屋子,她这个门外汉身边也照样有几个热心肠的朋友。 比如,泥瓦工的张师傅,是火生给帮忙找过来的。 木工的李师傅则是来旺丈人家那边的亲戚。 干活的小工又都是这张师傅和李师傅自己带的人。 于是乎,打从动土第一天起,她家的宅基地上,每天都很是热闹。 这些汉子们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却又有条不紊。 家里提供晌午和傍晚两顿正餐,没一顿算上小孩子们,几乎都有将近二十张嘴在一口大锅里吃饭。 人多力量大,沈萤儿不算那些小账,就希望一鼓作气把盖屋子的环节一步步推进。 所以,她现在是彻底的化身为厨娘了,每天带着喜梅,大兰一块儿烧饭,烧熟了饭菜就往宅基地那里送…… 喜梅和大兰看着沈萤儿忙得这副脚不沾地的样子,真是又心疼,又佩服。 “萤儿太难了,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还要撑起屋子,里里外外真不容易。” “不过,这屋子只要撑起来,守着五亩田地,娘俩往后这日子就好过了。” “对,先苦后甜,到时候要是有缘分,再找个憨厚老实的男人过日子,就更齐全了。” 沈萤儿太忙,根本就顾不上去听她们说的那些话。 就算听到,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会理会的。 她没有太大的心思,就是凭着自己的医术,带着小福宝过上更好的日子。 老萧家。 最近老萧家的气氛很怪异。 是的,没法用具体的词语来形容,只能用怪异二字。 同在一个村子里住,而且还是前后院,中间仅仅隔着一条五六米宽的土巴路。 沈萤儿这边做点啥,老萧家那边立马就晓得了。 所以,从沈萤儿准备盖屋子,到真正盖屋子,这一段过程中,老萧家没少为了这些事吵架! 之所以吵架,主要是二房跟三房在吵。 二房两口子一直责怪三房不该擅作主张去偷老太太那里的田契给沈萤儿,还得老萧家损失了六亩田地的收入! 三房则骂二房没良心,明明是周松霞的表妹害得马桂芝差点一尸两命,不说主动救场弥补错误,反倒迁怒三房不该自救! 两房这段时日几乎天天都在争吵。 大房保持沉默。 蔡氏老太太夹在中间起初是向着二房的,等到后来看到马桂芝一天比一天鼓起来的孕肚,蔡氏老太太又倒向了三房。 两房虽然天天你骂我,我埋怨你,但在有一件事上,他们是达成共识的。 那就是,看着四房插田,盖房子,老萧家人心情都不是很美妙,都感觉被压下去了。 但又都不敢过来找沈萤儿的麻烦。 小福宝中间磕得头破血流,这让二房两口子高兴了没半天,结果萧月杰磕得更严重。 二房两口子也不是没有商量过去新宅基地那里捣乱,可这不,萧月杰继那回在院子里被周松霞推了一把磕了一下后,这后续的脑袋就天天喊疼,搞得二房两口子都没有心情去捣乱了。 所以这段时日,老萧家是乌烟瘴气,天天指桑骂槐,打鸡骂狗。 (本章完) 正文 第139章 不能盖啦! 第139章不能盖啦! 又是一个夏日的傍晚,隔着一条大路的四房院子里,火生他们一帮工匠刚收工回来。 沈萤儿等几个妇人正忙着将饭菜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去招呼他们,以小福宝为首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小小的院子里,热闹极了。 而老萧家这边,也在吃夜饭。 比起后院四房饭桌上的鸡鸭鱼肉和烧酒,老萧家的夜饭可就磕碜多了。 简简单单的杂粮苞米粥,一箩筐有点酸的麦粑。 一盘酱黄瓜条,一盘豆腐乳。 一个个吃得满脸菜色,三媳妇马桂芝更是怨声载道,埋怨烧饭的大嫂范水娥:“大嫂,我这还怀着身孕呢,你也不晓得给我煮个鸡蛋开个小灶吗?” 范水娥尴尬的笑了笑,“三弟妹,明日晌午给你煮啊,夜里就凑合凑合吧!” 马桂芝一脸的不高兴。 二媳妇周松霞幸灾乐祸的笑了:“哈,家里一下子少了六亩水田,别说鸡蛋了,这往后口粮都得勒紧裤腰带吃!” “要是当初三弟妹你们不帮着四房偷田契,这会子想吃啥还不得优先满足你?” 马桂芝拉下脸来:“二嫂这是怪我咯?” 周松霞不甘示弱:“事实就是那样,是你们三房坑了咱整个老萧家,往后喝西北风都赖你们!” 眼瞅着这两个女人吵架,很快就要带动各自的男人也加入阵营,萧老大作为大哥,将手里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吃饭的时候不许嚷嚷,谁嚷嚷就不要吃了!” 一下子,桌上都静默下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委屈最无辜的那个。 萧老大看了眼众人,粗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六亩田地,原本就属于四房,是四弟生前用自己攒的私房钱置办的,咱如今还给四弟妹,也算是物归原主。” “大哥,啥叫物归原主?”萧老二不乐意了。 “就算是四弟给人写字画攒下的私房钱,可是谁供四弟吃饭念书的?不还是咱老萧家嘛!” 周松霞也连声附和,“老二说的没错,这就好比养了一只老母鸡,咱每天喂它吃苞谷,那它下的蛋能算它自个的吗?那不能啊!” 萧老大皱了皱眉,有点不太好辩驳。 旁边的范水娥这时说:“老二,二弟妹,话不能那么说。” “甭管咋样,当时那种情况下,萤儿就算是个普通人,过来帮咱给三弟妹诊治,咱也得拿诊金出来才对呀!” 萧老三和马桂芝连连点头:“还是大嫂明事理,难道我们三房这两条人命不值那六亩田地?” 周松霞磨牙。 马桂芝怪笑着,又问:“该不会二嫂就巴不得我一尸两命,好给老萧家省下两份口粮吧?” 马桂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坐在她身旁的萧老三已经沉下了脸,手里的筷子捏得嘎吱作响,脸颊上的肌肉也梗了起来,另一只手从桌子底下托住了桌子的边缘。 看这架势,接下来周松霞只要一句话没说好,这饭桌很可能就要被掀个底朝天,大家伙儿连稀饭都没得喝。 “老三,你悠着点儿!”萧老大再次出声,并用眼神去警告萧老三。 萧老三身上的气势往下压了压。 萧老大又去看萧老二两口子,却发现这两口子就像那个晌午的凤澡花,全嫣儿吧唧的了。 饭桌上的氛围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这股安静就像表面平静的湖面,气势底下蕴藏着巨大的波涛。 不想一个釜底抽薪的解决法子,早晚还得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只是埋头喝粥,吃麦粑的萧老太太蔡氏放下了筷子。 她抽出手绢儿擦了擦嘴角,又收起手绢儿,垂下眼,眼观鼻观心的将挂在脖子上的佛珠正了正,最后才抬起眼皮子,目光拂过面前一众儿子媳妇的脸,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别急,都别急。” “四房就算拿去了那六亩田地又能咋样?别忘了,我可是有大神通的!” “娘,你又来了……”萧老大满头黑线。 蔡氏斜睨了萧老大一眼,淡淡一笑。 那笑容,淡定自喏,胜券在握。 “这些天我闭关修炼,跟神灵沟通了神识,你们等着看好吧,很快,四房那瘟神和扫把星就会得到报应,菩萨已经告诉了我,他们的新宅子是盖不起来的!哈哈哈,你们就等着看好吧!” “娘,您能不能再多透露一点,神灵还说些啥?”周松霞伸长了脖子跟蔡氏这打听。 然而,蔡氏却没有搭理周松霞。 抬手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天罚即将降临,到时将涤清四房那两个邪魔,你们到时候就明白了!哈哈哈……” 撂下这番话,蔡氏起身回屋去接着礼佛去了。 周松霞望着蔡氏走远的背影,捅了捅坐在身旁的萧老二:“你娘故弄悬殊!” 萧老二尴尬的笑了笑,又看向桌上其他人。 显然,大家的表情都一个样儿,明显写着:“谁信老太太那些话,谁是傻子!” 然而,就在蔡氏放出这个预言后的当天夜里,原本上半夜还是明月高悬,可后半夜,突然乌云遮盖住了月亮,狂风四起,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周松霞起床关窗户,看着外面院子里的景象,吓得浑身直哆嗦。 “这天变得吓人,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雨!” “该不会咱娘的话这回要应验了,老天爷这是真的来收沈氏他们母子啦?” 萧老二抱着枕头睡得正酣,听到这话哼哼着含糊不清的说:“收就收吧,活该……” 周松霞点头,“没错,就是活该!” 窗外又是一道雷电划过,她扭曲的面孔在光影里如同狰狞的鬼魅。 后院,小茅屋漏雨了,沈萤儿将屋里的盆桶瓢茶碗啥的,全都拿出来,都要摆成阵列了。 屋外下大的,屋里下小的,滴滴答答就没个消停。 沈萤儿忙得一夜都不得歇,而小福宝却蜷缩在床上一角里睡得正香,是啥事儿都不知道啊! 沈萤儿不禁感叹,这娘,可真不好当。 怪不得世上人都说不能忘记亲恩,辛辛苦苦把一个孩子拉扯大,真是不容易。 隔天一早,雨停了。 沈萤儿一宿没合眼,眼睛火辣辣的,憔悴了不少。 偏偏这时候,喜梅从外面一路泥泞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眼底都是惊恐:“萤儿,你家那宅基地能不能换个地儿啊?” 沈萤儿一脸懵逼:“喜梅嫂子,你说啥呢?出啥事了吗?” 喜梅跺了跺脚,“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家那宅基地里挖出一个怪东西来,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说,那玩意儿最邪门,谁在那上头盖屋子,会成绝户头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40章 报应降临 第140章报应降临 沈萤儿从来不信这些说法,当下便拿了一把斗笠戴头上,冲进了雨雾,往村口的宅基地赶去。 村口。 宅基地附近,除了火生,来旺,张师傅等这些泥瓦工,还围了不少看稀奇的村民。 众人都在朝着宅基地的某处指指点点,虽然下着雨,四下水汽朦胧,可这些雨伞,或者斗笠下面的面孔却都一样的凝重紧张。 沈萤儿径直来到人群最中间。 “火生哥,发生啥事儿了?”她问。 火生指着不远处地上趴着的一团黑漆如墨,还在蠕动的东西,满脸紧张的对沈萤儿说:“宅基地里挖出一个太岁!” 太岁? 沈萤儿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称呼。 “福宝娘,你家这宅基地里挖出太岁,可是不好的征兆啊!这说明你这宅子犯了太岁,人住在这种屋子里,会短命的!” 人群中一个女人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 虽然那个女人戴着的斗笠遮住了半张脸,但沈萤儿还是一眼认出她是王老财的小娇妻银杏。 银杏的话很有煽动效果,加之这太岁好像也真的被这些村民忌惮,当下,围观的人群里不少人都在说这个事儿。 就连火生,来旺,还有泥瓦工张师傅他们也都一个个神色肃穆。 火生甚至都劝沈萤儿:“他们说的没错,实在不行……咱换个地儿盖?” 沈萤儿抬起头看了眼火生。 那不是搞笑么,这地基都已经挖好了,现在就等着往上面砌墙壁,搭横梁,装门窗,封屋顶…… 换个地儿盖?当是买菜呢! 这段时日她天天跑瓦市买买买的,手头的子儿是花一个少一个,就盼着能快些结束工期。 换地儿盖?搞笑哦! 火生见沈萤儿不吭声,似乎是不愿意,他皱紧了眉,转身跟泥瓦工张师傅那里求助。 张师傅也劝沈萤儿:“我给人盖了一辈子的屋子,福宝娘啊,有些忌讳咱还是要尊崇一下的,强行盖,容易出岔子。” 沈萤儿抬起头,对他们二人说:“等一下,我过去看看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火生他们俱紧张起来,但已经拦不住了,沈萤儿已经过去了。 她捡了地上一根棍子来到那个所谓的太岁附近,拿棍子轻轻戳了戳它,又眯起眼细细打量。 一番鉴定之后,她知道这是个啥玩意儿了。 民间俗称太岁,因为它趴在土里面像一块扁平的石头,可却能动能呼吸,有生命体征,所以老百姓都很迷信它。 然而,这种东西真正的学名叫“肉灵芝”,生长于地下,是由粘菌,细菌和真菌三类菌构成的一种稀有的聚合体,很有研究价值。 这东西并没有大家口中神话的那般,它也只是一种生物罢了。并不存在改变整座宅子的气场,掠夺屋主人气运,根本不存在那些,全都是后人脑补出来的! “哎呀呀,这瘟神扫把星就是不一样,盖屋子还能挖出太岁来,嗛嗛,太岁头上动土,回头要遭报应哈!” 又是一道尖锐的大嗓门响起,这回,不是银杏,而是换成了周松霞。 沈萤儿无视周松霞的存在,只跟火生他们说:“这东西在我老家那边,也有,但却没有这种说法,我们那边将此视为吉祥物。” “吉祥物?”火生他们面面相觑。 但却不好反驳。 毕竟十里不同俗,这沈萤儿的娘家,可不在这十里八村的范围内,而在距离下河村比较远的地方。 “是的,是吉祥物,待会我将它送走,咱们接着盖。”沈萤儿又说。 周松霞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回头有报应的……” 沈萤儿冷着脸往周松霞那边去,手里还捏着先前那根棍子,“就算有报应,也是冲着我这个主人家来,我都不怕,周松霞你这个不相干的嚷嚷个啥?你要是再在那逼逼叨叨说些屁话,我抽你!” 周松霞看到沈萤儿这架势,是真要抽自己呀,吓得赶紧往人群中间躲。 沈萤儿也没真想抽,就是吓唬吓唬她,见她像只兔子般逃了,她也就算了。 停下来转过身,跟火生,来旺,还有张师傅那郑重的请求:“请接着盖吧!” 那只肉灵芝被抬出来送去了山里放生,工期继续进行。 老萧家,周松霞屁颠着跑去问蔡氏:“娘,那太岁也没给四房造成啥影响啊?最多就是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了几天,这不,新宅子那屋墙都盖了一人高呢,也没见出啥事儿啊,你那菩萨不准吧?” 是的,打从那天蔡氏说请了菩萨来收拾四房瘟神扫把星,紧接着出现了太岁。 这让周松霞大开眼界,感觉婆婆真是神了,这些天对婆婆蔡氏那是敬畏得不行啊! 可发现太岁之后,就没下文了,周松霞急了,赶紧跑来找蔡氏解惑。 蔡氏盘着腿坐在蒲团上打坐,眼皮子都懒得开,吐出的话却很阴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了等于没说,周松霞还想再追问几句,结果被蔡氏给撵出来了。 就在周松霞满肚子不甘,像个游魂一样在村里飘荡的时候,碰到了好几个村民,大家正惊惶的往村口宅基地那边跑。 周松霞顿时来了精神,她强行拽住其中一人打听。 “张师傅盖屋子的时候突然浑身发紫,口吐白沫,就像中了邪!” 张师傅? 哪个张师傅? 周松霞琢磨了一圈,才反应过来那可不正是给四房盖屋子的泥瓦工的领队张师傅嘛? “太好了!” 周松霞激动得猛地拍了下大腿。 被她拽住的那个村民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傻子。 周松霞却懒得理会对方,拔腿就往村口的宅基地那里狂跑,好像前面在掉金元宝,去晚了,就啥都捡不到了! 而沈萤儿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也让她猝不及防。 当她赶到宅基地这边的时候,便看到前面围着的人群,比前几日发现太岁时还要多。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杂乱喧闹。 沈萤儿刚挤进人群,便听到里面传来火生惊恐的声音:“没气儿了!张师傅没气儿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41章 是在找这个吗? 第141章是在找这个吗? “吱吱,吱吱……” 老鼠的叫声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响着,沈萤儿感觉那些老鼠好像顺着她的脚爬上了她的腿,顺着她的腿在她身上奔跑,最后,蹿到了她的脸上。 冰凉且柔软的小脚,在她的脸上踩来踩去。 又细又长的尾巴拂过她的鼻子,甚至,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那老鼠好像要啃噬她的耳朵,沈萤儿惊呼了声,一把将那只咬住她耳朵的东西甩出去,人也坐起了身。 随着她这用力一甩,那被抓在手里软绵绵的东西被砸在地上,果真是一只灰毛胖老鼠。 老鼠吃痛,吱吱叫了几声,迅速钻进附近的墙洞。 地上的其他老鼠似乎也被惊动到,顿时四散而逃,有的钻进了墙洞,有的顺着冰冷的石墙往上攀爬,悬挂在沈萤儿的头顶。 有的则从牢房前面那一排木栅栏钻出去…… 一番驱赶,虽然这小小的监牢里暂时得以平静,但沈萤儿还是爬起身缩到了一处没有老鼠洞的墙角,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墙壁,抱紧膝盖急促的喘着气打量着四下。 这里是泾水县衙的监牢。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坐牢。 牢房里光线很昏暗,外面的阳光根本就照不进来。 且那些微弱的光线都还是外面墙壁上插着的火把燃烧的光亮带来的。 不通风,四下潮湿,发霉,空气中充斥着许多排泄物和霉菌发酵后的气味,对人体非常的不好,却是细菌和老鼠的温床。 这里和自己前世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监牢很相似,明明看不见有水流经过,可却总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 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安静得让你窒息。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猛烈撞击铁门的声响,又或者是狱吏的粗暴的喝叫声,更是让人的心脏悬于半空,脉动的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颤抖和恐慌。 沈萤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脚。 纤细的脚脖子上,拴着一根铁锁链。 她眉头蹙起,脸上都是焦忧,记忆却飘回三天前…… 三天前,帮她家盖屋子的张师傅砌墙的时候突然暴毙。 这件事震惊了所有人,也让沈萤儿措手不及。 但她还没来得及查出张师傅的死因,村里的富农王老财便带着一伙家丁帮工火速赶到。 王老财指责张师傅是沈萤儿害死的! 起因就是宅基地挖出太岁,然沈萤儿却不听劝阻继续加盖屋子,惹怒了太岁,降灾给张师傅。 所以就算张师傅不是沈萤儿亲手杀死,也是因沈萤儿而死的! 盖屋子事宜必须立刻停止,且沈萤儿也必须为张师傅的死承担起责任! 王老财仗着人多势众,又占据了道理,当下,就算是里正王善宝都没法反驳。 火生和来旺他们想要阻拦,也没能扭住王老财他们。 就这样,沈萤儿被五花大绑扭送到了县衙,因为县令老爷这两天身体抱恙,所以暂且将她锁了扔进大牢,稍后在开庭问审。 县令老爷也不知道患的什么病,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这三天里将她扔进大牢,就不再过问。 每天打发狱吏给她送两回水和饭,保证不饿死就行。 沈萤儿撸顺了自己的处境,眉头皱得更紧更深了。 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因为张师傅的死,不是她杀的。 至于王老财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一种推测。 就算真的开堂问审,顶多也就是罚她对张师傅家进行补偿,又或者打几板子,罪不至死。 抛却死亡,其他的沈萤儿都不惧。 但她眼下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小福宝。 她记得三天前事发的时候,小福宝还在床上睡觉没起。 她带上屋门就走了,紧接着就被送到了这里,她不敢去想象当小福宝醒过来,满屋子满院子喊娘的场景…… 一想到那个场景,沈萤儿就恨不能砸破这监牢厚重的墙壁,冲出去。 又或者缩小成苍蝇蚊子那么大,从这栅栏的缝隙里飞出去,回到小福宝身边,安抚他…… 这几天正因为内心焦急,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火攻心之下她病了,一下子昏迷了三天。 三天里,隐约的急得狱吏过来送了几回水和饭…… 今天,稍微好一点点了。 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很冷,她知道自己在发低烧,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根本拿不出应对的法子来。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喜梅和大兰她们能够帮她护住小福宝,不要让王老财,又或者老萧家那些人对小福宝动了歪心思。 至于自己…… 除了等,也别无他法了。 这一刻,她突然体会到穿越者的无助,那些动不动就开挂牛逼到飞起的,真的只是小说里的虚构。 现实,就是这么苍白。 沈萤儿抱住膝盖,将头深深的埋进去。 即使深处这样的绝境,她也要挺住,她不能病死在这里,小福宝还在等她回去,她不能倒,不能倒…… 不知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 然后停在她所在的牢房的栅栏前面。 她没有抬头,她知道能来到这里的肯定是狱吏。 但不同于前几天狱吏放下碗筷的声响,以及不耐烦的喝声,那个脚步停下后,栅栏上的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那个脚步走进了牢房,并径直朝墙角的沈萤儿走来。 沈萤儿顿时浑身警惕起来。 前几天狱吏送饭过来是不会进来的。 这个进来的人是谁? 他想做什么? 以往电影里看过的那些发生在监牢里的阴暗事件一股脑儿闪过她脑海,她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去掏那半把不离身的剪刀,却掏了个空。 她想起来了,应该是那天被王老财他们五花大绑的时候挣扎掉地上了…… “是不是在找这个?” 男人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略带一丝调侃,跟这置身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是,那把递到沈萤儿面前的东西却让她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 正是她弄丢的那半把剪刀! 而顺着那把握着剪刀的骨节分明的手,沈萤儿看到了楚云涧! 是的。 真的是楚云涧。 他就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里面依旧是一身黑衣,神秘,尊贵。 他的脸有些模糊,但那双一贯冷冷清清的眉眼,此刻却明亮灼灼。 他弯下腰,将剪刀递到她面前,目光也凝聚在她那张憔悴狼狈的脸上,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疼! (本章完) 正文 第142章 抱上瘾了? 第142章抱上瘾了? “你是……楚云涧?”沈萤儿用力眯起眼,想要辨认眼前这个不可能出现在监牢里的人,是真实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楚云涧唇角微勾,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看来这监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才三天,人都不认得了。” 沈萤儿从这人欠揍的语气里感觉出,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是真身本涧到了。 她很意外,“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云涧:“我来带你离开!” 他突然俯下身就要来抱起她,却被她推开。 “不行!”她说。 “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么?”楚云涧挑眉,“还是说,你想要的是沈晨星那个没用的小白脸来抱才肯走?” 沈萤儿被这人清奇的脑路给整无语了。 “都啥时候了,楚云涧你能正常点不?” 说话就说话,别扯淡行不? “这里是大牢,要走得得到县太爷的批示,贸然跟你走,这会被当做畏罪潜逃,而你,也会被扣上劫狱的帽子,对咱俩都不利!”她耐着性子,用虚弱的语气跟他解释。 也可以说是做了法制教育科普。 楚云涧听到这些,明白了。 原来她不是顾忌别的,她是不想他被她连累啊。 嗯,还行,这女人还算有点良心。 没有像他之前进来时想象的那般,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抱住他大腿求他救她出去。 她并没有吓得六神无主,即使落魄狼狈至此,却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自制。 这女人身上,越来越多让他欣赏的东西了。 “放心吧,县太爷那边我已经搞定了,不然我也不能大摇大摆进来看你!” 楚云涧的声音也温和了下来,他俯下身,将沈萤儿打横抱起。 好轻好轻,就像一个纸片人。 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墙角那只碗,碗里有半只嗖了的饭菜,一群老鼠为此抢破了头。 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不由分说便抱着她出了监牢,经过那只破碗附近,他一脚踢飞了那只碗,吓得老鼠四散而逃。 在牢房门不远处站着两个狱吏,年轻些耳朵那个看到这一幕,动了动似要上前呵斥,却被旁边年长的狱吏长给拽住。 狱吏长朝手下暗暗摇头,警告他别瞎添乱。 然后他自己垂下眼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楚云涧抱着沈萤儿走出牢房,他也没敢上前阻拦。 直到楚云涧带着沈萤儿彻底离开这里,年长的那个才站直了腰身,吁出一口气。 在他身旁那个年轻的狱吏早已迫不及待的问了:“师傅,先前那人啥来头啊?这也太狂了吧!” 狱吏长说:“具体啥来头,我不清楚,不过这人是县太爷亲自送过来的,连县太爷都对他点头哈腰,你说,这是咱能得罪得起的么?” …… “到了。” 当车厢外传来楚云涧低沉的声音,沈萤儿猛地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竟然打了瞌睡,睁开眼,置身在一个马车车厢里。 车厢里布置精美,脚下铺着松软的黑天鹅绒地毯。 她睡着的时候,身上还被人盖了一块毯子。 她有点恍惚,这是什么情况? 我之前是不是在大牢里候审么?怎么一眨眼就到了马车里? 难道那些牢狱里的记忆,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张师傅也没有死? 可是,脚踝上那被铁链勒出来的伤痕却清晰的提醒着她。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而自己,先前被楚云涧从大牢里救了出来,放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很舒服很舒服,三天没咋合眼的她,刚上车就忍不住睡着了。 一觉睡醒,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怎么了?不想下来?还是被我抱上瘾了,想要我抱下来?” 脑子里思绪乱飞的当口,车厢帘布突然被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揭开。 楚云涧微微探身,玩味的目光扫向她。 “如果需要我抱,就说一声,我面冷心热,乐意效劳。”楚云涧又说,唇角勾起一丝调侃的弧度。 沈萤儿回过神,对这个将自己从大牢里捞出来的人感激的笑了笑,却摇摇头:“不用,我可以。” 然而,当她刚走出马车,外面刺目的阳光照进眼中,那一瞬间突然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行就说不行,一个女人家何必如此逞强?” 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打横抱起她,径直进了前面的一座两进的气派宅子。 沈萤儿是医生,清楚自己是低血糖眩晕了。 换句话说,这几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无心吃喝无心睡眠,急火攻心,加之夜里的监牢气温底下,处处潮湿。 所以她才会扛不住。 那就让他抱的,他说的对,在死亡面前,确实没什么好逞强的。 她连打量这宅子的力气都没有,蜷缩在他怀里,闭着眼,任凭他将她抱着前行。 楚云涧看着怀里这个不再反抗的女人,她虚弱的像一只小猫,眉眼紧闭,再不是之前那个扎人的刺猬。 她只是一个女人,需要男人保护。 沈萤儿被安置在一间客房里。 她躺在床上,眩晕感已经过去了,她睁开眼这才环顾起四下。 客房很大,家具什么的都配备齐全,床前的桌子上不仅放着茶碗茶壶,还放着一只细口甜白瓷的瓶子,瓶子里插着两朵莲花和一支莲蓬。 粉色的花,绿色的莲蓬,清新养眼,既装点了房间,有种雅致的格调,还能送来淡淡芬芳。 这让沈萤儿想到了他上回大手一挥送给小福宝整片荷塘的莲蓬和莲花,这人现在确实有足够的莲花被他嚯嚯…… “来,先把药喝了。” 一道身影来到床边,手里送过来一碗汤药。 沈萤儿坐起身,接过那药碗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好像在辨别着什么。 楚云涧嗤笑一声:“怎么,担心我在药里下毒?” 沈萤儿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他眉锋微挑。 “福宝儿在哪?他现在啥情况?我被抓进大牢,她是不是吓坏了?”沈萤儿望着他,急问。 先前在大牢里,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当时说:“先出去,出去了再说。” 上了马车她不受控制的睡着了。 现在,她恢复了意识,第一个念头便是福宝。 然而,楚云涧却朝她碗里的药示意:“先喝药,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沈萤儿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这碗药里的几样成分她都闻出来了,确实是治疗风寒感冒的药,跟她很对症。 一口气喝完,沈萤儿抬起袖子擦了下嘴角,目光真挚且急切的望向他:“多谢你的药,现在,你能告诉我福宝儿咋样了么?” (本章完) 正文 第143章 证明清白 第143章证明清白 “起初你被抓走的时候,福宝儿应该是受到了点惊吓,”楚云涧如实告知沈萤儿。 “好在有喜梅和大兰她们护着他,现在,他应该很好,因为他正跟鸿儿在一起。” “跟鸿儿在一起?”沈萤儿惊讶了。 “那就是说,是你把福宝儿接到了镇上你的宅子里?”她又问。 楚云涧点头,“是的,孩子和孩子在一起玩耍,或许对他眼下这种情况比较好。” 听到他的安排,这几天来一直煎熬着沈萤儿心的东西,突然就平稳了下去。 福宝儿是她最放不下的牵绊,福宝儿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她也就放心了。 “楚云涧,这一波真是多谢你,大恩不言谢,往后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萤儿一脸肃穆的望向他,清声说。 她的身体很虚弱,声音也不大,但这每一个字说出口,却又掷地有声。 几个字连接成一句完整的话,也连接成一个有效的承诺。 楚云涧看着她,从她明亮坚定的眼神里,他能看出她这份承诺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她不同于普通的妇人,死里逃生后跪地磕头语无伦次的说出各种感激的话,什么当牛做马,那些不现实的许诺。 这个女人,她有一身精湛的医术,都敢给人开膛破腹的治病。 她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能够对今日他帮她的事儿进行报答。 但他做这些事,真的是想要索求她的报答吗? 呵呵…… “事情我已经帮你了结了,衙门那边也打过了招呼,等你身体恢复一点,随时可以回去跟福宝儿团聚。”楚云涧又说。 他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视线是锁定着她的反应的。 他发现她并没有他预料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动。 她抬起眼,诧异的望向他,问道:“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样了结的么?” 楚云涧勾了勾唇,“你这女人有点奇怪,了结了,没事了,往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这不就行了么?” “不,”沈萤儿摇头,坐直了身体,脸上布满了焦急和困惑。 “我想听到具体的,毕竟那是一条人命,据我所知,张师傅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了结了,谁家的子女家属能答应呢?” 楚云涧莞尔,眉眼间带着一股财大气粗的自信:“如果我给出一个足够的数目,而那个数目,就算是三个张师傅再活三十年都挣不来的钱呢?你觉得他的家属会不答应私了?” 沈萤儿懂了。 楚云涧用的是钞能力。 “官府那边,也是用钱打点的?”她蹙着眉头,又问。 关于这个……楚云涧稍稍犹豫了下。 对于县太爷,不仅仅是用钱开路,还有是资源的置换…… “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楚云涧说,“反正,事情已经了结了,你随时可以回到村子里去。” 沈萤儿却摇头,一双秀眉也紧紧蹙在一起。 “虽然我很感激你花大把的银子把我从牢里捞出来,但这种处理结果,却不是我想要的。” 楚云涧对她的这个反应很是意外,收敛起笑容,微微歪头,眯起眼重新审视这个女人。 “那你想要怎样?”他问。 “再将你送回大牢去?”他戏谑问。 沈萤儿愕了下,丢给他一个白眼。 “我脑子没进水。”她指了指自己脑袋。 接着又说:“我在想,就这么回去了,别人看我的眼神也会很异样,会更加坐实我是扫把星,福宝儿是瘟神克星。” “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福宝儿不行。” “他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能让他背着那个骂名长大。” “还有就是,张师傅毕竟是死在我家的宅基地上,那么鲜活的一条性命啊,就那么没了,我必须给他一个交待!也给他家属一个交待!” “嗯,你前面那理由,我能理解。”楚云涧思忖道。 “你后面想要给交待,我就想问问你,人都死了,你能给出什么样的交待?”他问。 沈萤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帮他查出真正的死因!” 告慰逝者在天之灵,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如何查?”楚云涧又问。 沈萤儿:“验尸。” 楚云涧瞳孔收缩:“谁来验尸?县城没有仵作,须去栾昌府请!” 沈萤儿摇头:“我比仵作专业!” 楚云涧倒吸一口凉气,素来镇定从容的他,惊得站起了身,就像打量着怪物一样打量着面前的沈萤儿。 这一定是他听错了。 这个女人,她说什么来着? 她要亲自切开张师傅的尸体,验明正身? 别说女人了,就算是九成的男人,估计都没有那个胆子! 即便是上过战场厮杀的男人,也仅仅是在生命存亡的那一刻疯狂挥舞手里的刀剑砍向对方。 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时一顿厮杀,过后会有很多兵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摆脱不了那些血淋场面带来的阴影,这就叫战争综合征。 迫不得已才为之。 谁都不敢拖具尸体过来切开看看,研究研究。 所以仵作这个行当在大魏,都是冷门中的冷门。 能从事仵作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楚云涧感觉自己都不行,而这个女人,她,她,完了,楚云涧竟然脑子有点空白,找不出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而沈萤儿则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平静回望着他。 “相信我。”她轻声说。 “也帮帮我,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我必须要得到张师傅的尸身……” …… 当看到眼前这副用冰块镇着的,保存完好的张师傅的尸身时,沈萤儿再一次佩服楚云涧的办事能力。 这天底下,似乎就没有这个男人办不到的事。 水灾后的粮食空窗期里,他有法子弄到大批高质量的米粮。 几十年经验的老铁匠都不能驾驭,甚至都辨认不出的陨铁石,他能! 他打出的手术刀,工艺精巧,甚至比她前世在医院接触到的那些还要好! 普普通通的石头,他看一眼就能发现石头里藏着的稀罕红玛瑙。 衙门的门高水深,大牢更是暗无天日,他却能大摇大摆将她从黑暗中带回光明。 如今,因为她一个请求,他真的将张师傅的尸身弄到了。 不管是哪个时空,什么样的家庭,逝者的尸体对于那些悲痛的家人意味着什么,都不需要说。 沈萤儿都不知道楚云涧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让张师傅的妻子和大儿子亲自将尸体送过来。 并且,张师傅的妻子还拉着沈萤儿的手泪流满面的嘱托:“一定要帮我们找出杀死他的凶手!” (本章完) 正文 第144章 尸检 第144章尸检 张师傅的验尸地点在县衙的一处单独的停尸房里。 按照规定,留在现场的人除了楚云涧,还有县太爷,县太爷身边的县丞,以及县衙捕快之首。 在沈萤儿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这些人便已进了这间停尸房。 县太爷和楚云涧站在一起。 有心人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从县太爷的站姿,以及跟楚云涧说话时的眼神,表情,语气,以及一些小动作…… 可以看出,堂堂进士出身的县太爷在楚云涧面前,一点儿官架子都不敢摆。 县丞和捕快长站在县太爷身后,捕快长的差事让他接触到的血腥方面的东西相对多一些,所以倒算镇定。 但胖乎乎的县丞就不一样了,那眼睛压根就不敢往前面长桌上用冰块镇住的那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处张望。 外面是大热的天,县丞却觉得这屋里阴风阵阵,浑身发毛,时不时就有人在身后朝自己的耳背吹凉气。 鼻息间,总觉得有股子怪气味,毕竟那边躺着一副死了三天的尸体。 县丞好几次想从这里逃离,可县太爷这个一把手都在这里,他这二把手怎么敢逃? 那就硬着头皮看吧! 哎,那个沈氏也是吃饱了撑着的,楚云涧都已经给你在县太爷这里打通了关系,家属那边也签下了谅解书,楚云涧也给了钱私了,你说你老老实实回村子里去接着过你的日子不好嘛,非得闹腾个验尸,嚷嚷着要查明死因。 害得我都跟着遭这份罪! 县丞打死都不相信一个乡下女人还懂这一块,这可是仵作的事儿。 别待会看到这尸体就吓尿了,就丢脸了。 县丞胡思乱想的当口,做好了事前准备的沈萤儿终于进了这屋子。 此刻的她,早已将牢里那一身穿了三天的脏衣裳换了,穿上了楚云涧为她准备的一套干净的衣裳。 衣裳很合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穿上身的时候都有点纳闷,尤其是某些部位的尺寸,他就好像是用手量过似的,尺寸啥的拿捏得非常精准…… 她的头发被高高拢起,用了一块青蓝色的帕子将头发全部包裹起来,不让一丝落下的刘海遮挡住视线。 她的双手戴着手套,手里带着楚云涧帮忙打造的那套手术用刀进了屋子。 步伐沉稳,一脸肃穆。 进了屋子之后,沈萤儿并没有朝那边的县太爷等认打招呼,而是径直来到停尸的长桌前。 她将手里的手术刀放到一旁,双手抄在身前,往后退了两步,朝长桌上的张师傅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 这套仪式,在她走进医学院,上第一趟解剖课的时候,老师就教导过他们。 医学院里那些供学生解剖学习的遗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大体老师。 又称作‘无语老师’。 他们默默无闻,不能言语,但他们却用自己的身体为这些医学生提供最直接最直观的帮助! 他们是伟大的,是无私的,是值得被尊重和敬重的。 所以此刻,沈萤儿不管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为张师傅的死找出真正的原因,她都必须冒犯他的遗体。 所以,她向他鞠躬,在心里跟他交谈了几句,然后,这才站直了身体,一脸肃穆的走上前去,打开她装手术刀的牛皮袋子…… 楚云涧的视线从她那张清秀且肃穆的脸移到她的双手,再落到她打开的牛皮袋子里。 那里面整整齐齐好几排,型号不一的手术刀,镊子,钳子,钩子,银针…… 楚云涧的凤眼眯了眯。 这是我给她打制的刀具。 这刀具,是他在她决定给张师傅尸检的时候,他便派人快马加鞭去她家,她指定的地点取的。 (本章完) 正文 第145章 破案 第145章破案 身旁的县太爷悄声对楚云涧说:“楚兄,看这架势,这位沈娘子似有几把刷子?” 是疑惑的语气。 楚云涧淡淡一笑,“她行的!” 虽是淡然的语气,但神色间对沈萤儿的信任,却让人一览无余。 县太爷不是傻子,估摸着面前这位惹不起的爷,九成九怕是看上了那边的小娘子。 那位小娘子咋一看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儿,不过,对于真正的大佬来说,漂亮的皮囊不值钱,有趣的灵魂却是极难得。 且看那小娘子接下来怎么做吧,县太爷收回了思绪,视线再次投向长桌那边的沈萤儿。 沈萤儿在鞠躬完成后,已经轻轻揭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当再次看到张师傅那张僵硬且没有了血色的脸,嘴唇的颜色一片紫黑,沈萤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前几天大家还一张桌上吃饭,一起干活。 张师傅人很好,是很有经验的老泥瓦工,干活也实在,说话也直爽。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跟张师傅说话,是在那天傍晚收工的时候,张师傅当时还在说他的砖刀不好使了,回头得去想法子换块砖刀,这样砌墙才能更快…… 没想到再见,便是在这里,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沈萤儿垂下眼,心中怒火起伏,脸上却愈发肃穆严谨,她伸出两手轻轻捧住张师傅那张僵硬的脸,从他的头部开始仔细检查…… 事到如今,她能为张师傅做的,就是查出他的真正死因,让张师傅在天之灵安息。 长桌旁的沈萤儿已经完全沉浸到她的工作中去了,仿佛身外无物。 而同处一屋的其他人,除了楚云涧,其他人都用看怪胎的眼神看着沈萤儿。 这个女人,她真的敢啊? 那样近距离的端着一副死了好几天的尸体打量,她真的不怕吗? 以县太爷为首的几人都暗暗吸了口凉气,身体绷得紧紧的,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楚云涧却走上前来,问沈萤儿:“要我搭把手不?” 沈萤儿眼都不抬,只轻轻摇头:“一边站着,别妨碍我。” 楚云涧抬手摸了摸鼻子,当众被一个女人拒绝,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此刻其他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个上面,而在沈萤儿的手上。 她的手里拿起了一把柳叶刀,看样子是准备对尸体的脖子一侧切下去了。 “为什么要切?”楚云涧问。 沈萤儿忙里抽空扫了他一眼:“从先前的检查情况看,张师傅很有可能是中毒身亡,我必须要切开他的食管,还有胃馕……” 饶是楚云涧这般定力超强的人,都听得眉心直跳。 不远处的县太爷,县丞他们的定力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县太爷的脸色有点苍白。 县丞手里的帕子一直牢牢捂在口鼻上,但脑门上的冷汗却汩汩往下淌。 自打那块白布掀开,县丞就嗅到一股子怪气味。 这会子听到还要切开了仔细瞅,县丞下意识就往后退,想溜呢。 结果,一道威严且带着警告的目光射向他。 是县太爷。 县太爷的目光简单而直接。 身为上峰的我还在这里,你想走? 县丞边掏出帕子来擦拭脑门上的冷汗,边欠身朝县太爷赔笑。 “下属刚放了个屁,怕熏着大人,这才想去那边靠窗的地方避一避……” 县太爷在心里暗暗鄙视了县丞一把。 长桌上的尸体散发出的气味极其霸道。 现在这屋里,别说是你县丞放屁了。 就算你窜稀,味儿都得被那边源源不断飘过来的气味给盖住。 躲? 谁信! “对待逝者要恭敬,给我站好了别乱动!” 县太爷摆出威严的架势,沉声呵斥县丞。 县丞只得钉在原地,苦笑着点头。 屋子里现在的情景如下: 县太爷,县丞,捕快头头这三人都拿着厚厚的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三个人露出六只眼睛出来。 楚云涧站在沈萤儿身旁,他和沈萤儿两人都戴着同款的黑色口罩。 虽然先前沈萤儿拒绝了他的帮助,但当验尸手术进行到后面,沈萤儿需要有人帮忙递工具的时候,楚云涧便及时将东西送到了她手里。 “谢谢。” “客气。” 沈萤儿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眼中的认真。 她点点头,这人认真下来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接下来两人的配合很默契。 直到…… “果然!” 沈萤儿终于结束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望向身旁的楚云涧。 “怎样?”他问。 沈萤儿说:“张师傅唇角发紫,心口发黑,显然是死于中毒。我检查过他的食管和胃囊,他中的毒,并非口入,而是身体其他部位毒素入侵。” 随着沈萤儿宣布她的发现,楚云涧更加认真起来。 而不远处的县太爷和捕快头头也都毫不犹豫的上前来。 县丞也跟了几步,然而,还没站稳脚跟,他突然捂着嘴巴嗷呜一声跑到墙角去呕吐去了…… 县太爷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对沈萤儿说:“沈娘子请接着往下说。” 沈萤儿点点头,指着面前尸体的死亡特征,将自己的发现,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再次详细解释了一番。 三人都听明白了,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分析。 县太爷问沈萤儿:“依沈娘子所见,死者应该是中了什么毒?” 只有确定了毒的类型,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推断,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沈萤儿说:“应该是蛇毒。” “被蛇咬的?那很有可能是意外啊,这个时节,蛇虫鼠蚁处处都是。”县太爷说。 沈萤儿却摇头,她指着张师傅的双腿膝盖以下部位对他们说:“若是意外被蛇咬,通常蛇会藏身于草丛,石头缝隙等低洼处,又或者悬挂于树枝等高处。” “所以被咬的部位大概率会是脚踝,小腿,肩膀等处。” “但张师傅这些部位并没有发现可疑伤口。” “没有发现?那咋还说是蛇咬的呢?”县太爷困惑。 沈萤儿将张师傅的遗体往上抬了抬。 有些沉,抬起来吃力。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帮忙托住,是楚云涧。 他一言不发,将张师傅的遗体往上托了托。 沈萤儿撸起张师傅的衣裳,指着他后腰处两个紫色的牙印:“咬在这里。” “这个部位?”县太爷下意识抬手比划了下自己的后腰。 旁边的捕快头头也剑眉皱起。 长年破案的经验,让捕快对这方面比常人要敏感。 “这不像是蛇跳起来咬人,倒像是人为!” (本章完) 正文 第146章 顺手牵羊 第146章顺手牵羊 沈萤儿这边推断出了结果,并告诉了楚云涧。 楚云涧说:“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我,你先回去歇息。” 沈萤儿临走前,特地多看了县太爷和县丞他们一眼。 心里有种感觉,她推测的结果,他们不一定全信。 想要留下再多说几句,楚云涧的手突然覆在她的发顶。 “听话,这里有我呢,后面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他的语气始料不及的温柔,亲近。 寡淡的眉眼里,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沈萤儿看花了眼。 竟破天荒的还有了一丝宠溺。 沈萤儿微微一怔,垂下眼,“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望着她走远的瘦削的背影,楚云涧莫名就有些心疼。 换做别的女人,绝对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死者寻一个真相,而这样豁出去开膛验尸……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毅。 楚云涧回过神,来到县太爷他们跟前,跟他们探讨起这件案子…… 这不,吐得天翻地覆,差点把胆汁给吐出来的县丞果真提出了质疑。 末了,县丞含蓄婉转的提醒楚云涧:“这个沈娘子开膛破腹看似很专业,但术业有专攻,死因如何,终究还得找这行内的行家来看了,才可信服。” 县太爷对手底下县丞的质疑略为不悦。 但是,身为县令,一县的父母官,有些事他也需要秉公办理。 即便他跟楚云涧私底下交情不错…… 面对县丞的质疑,楚云涧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怒,他只是淡淡一笑。 “嗯,有道理,人,应该快到了吧?” 人? 什么人? 众人正当诧异,有差役过来禀报,栾昌府衙门来人了。 县太爷和县丞他们颇为诧异,赶紧起身去迎。 一见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风尘仆仆的人,县丞是两眼一抹黑。 然而县太爷和捕快头头一眼就认了出来。 县丞看到县太爷对来人那副礼遇有加的样子,不由得纳闷。 于是悄悄跟捕快头头那打听来人是谁。 “傅先生,栾昌府声名在外的仵作!” 县丞没见过傅先生本人,但傅先生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这些年,栾昌府发生的一些奇案,一度线索中断,傅先生开膛验尸总能找出蛛丝马迹来帮助知府大人破案…… 据说,每一任知府大人都将傅先生视为座上宾。 “这傅先生怎么来了咱泾水县?”县丞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没人去请吧? 就算去请去,也不一定能请到这种大人物。 “这傅先生是谁请过来的?这么大面子?” “还能有谁?自然是楚云涧……” …… 楚云涧处理完了事情回到他位于县城的宅子里,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 换做以往,在这样的夜里回到这里,他的内心古井无波,没有半点感觉。 因为这些宅子,不管布置得如何奢华,或者雅致。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罢了。 不存在其他的意义。 然而今天,当他回到这宅子里,感觉有点不一样。 “沈氏呢?” 他问前来迎接他的仆人。 仆人道:“沈娘子在书房。” 书房? 楚云涧挑眉。 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命令,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 仆人看到他的神色,脸色微微一变,有点惶恐的说:“主子,沈娘子说是您允许的呀,不然,小的也不敢放她进去。” “我的允许?”楚云涧更加诧异了。 他并不记得他说过什么。 等等! 楚云涧摸向腰间。 果真! 他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这女人,顺手牵羊的手段哪里学来的? 难道是之前解剖完,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顺手拿的?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主子,怎么了?是哪里不妥当吗?”仆人又问。 楚云涧回过神,“无事,你且退下吧!” 书房。 楚云涧来到后院,果真看到平时只要他没回来,就必定黑漆漆的书房里,今日竟然亮着灯光。 楚云涧来到窗外,目光越过窗口看到那整面墙的书架前,某个女人正垫着脚在那挑选书籍。 她找到一本书,捧在手里翻阅了几页,轻轻点头,目光继续留恋在书页上,脚下却信步回到了书桌旁,再循着本能坐了下来,就着桌上的烛火翻阅起来。 翻阅得……似乎还很快。 都可以用‘一目十行’来形容了。 楚云涧笑了笑,看得这么快,不是牛噍牡丹么? 他抬步往书房里来,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一点。 她什么时候识字的? 记得以前在一起做夫妻,她可是大字不识。 这…… 心中的疑惑被很快压了下去,她这一身的医术,甚至都能开膛验尸。 她瞒着他的东西太多太多,区区认识几个字,又算得了什么? 沈萤儿手里翻看的书是一本大魏国志。 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大魏国的国家地理杂志。 通过这本书中的描述,沈萤儿终于能宏观的了解这个书中的世界。 “你隐藏的本事可真高,我的玉佩呢?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沈萤儿抬头,发现楚云涧竟然站在面前。 她不疾不徐的合拢书本,面色如常的对他笑了笑:“多谢夸奖,拿着楚东家的玉佩傍身,心里踏实。” 她其实想说,她真不是故意顺他腰间的玉佩。 而是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玉佩松了,眼瞅着就要掉到地上。 她当时顺手就接住了,想要告诉他,结果县太爷过来找他说话。 她便想着回来再给他也是一样的。 没想到,让他误会了。 误会就误会吧。 “事情怎么样了?”沈萤儿站起身,问。 被问到正事,楚云涧脸上的嬉笑也收起,正色道:“放心吧,都处理好了,你给出了线索,接下来就交给县太爷去处理。” 沈萤儿点头。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跟张师傅结怨,竟要这样害死他,手段太残忍!” 楚云涧挑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肯定能水落石出。” 沈萤儿再次点头。 楚云涧目光掠过她手边的书,“喜欢看?” 沈萤儿淡淡一笑,“打发无聊。” 她是不会告诉他,自己对这个世界是个萌新小白,这本书,是她的启蒙。 “喜欢就直说,我可以送给你。”他又说。 沈萤儿莞尔,“好啊,那就谢谢你了。” 她大大方方的将书揽入怀中。 楚云涧蹙眉,“你还真不跟我客气。” “拿人的手短,这个道理你不懂?” 沈萤儿莞尔,故意不接这个话题,而是问他,“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吃饭吧?” (本章完) 正文 第147章 改观 第147章改观 被问到吃饭这个问题,那就有点尴尬了。 之前傅先生过来后,楚云涧让他再次去看过了张师傅的遗体。 傅先生当场证实了沈萤儿的推测是对的,张师傅是死于蛇毒,而且从被咬伤口的部位推测,不排除他杀。 当下县太爷便将此事立案侦查。 完事了,县太爷在县城在一家酒楼订了酒菜,来招待傅先生,并邀请县丞和楚云涧从旁作陪。 但经历了之前沈萤儿那将近两个时辰,为大家送上的一场别开生面的视觉盛宴时,大家此刻都失去了食欲。 尤其是县丞,吐到胆汁都干涸了。 整个人站立的时候是由旁边差役搀扶着,说话都有气无力。 别说去酒楼吃酒,只要一想起那些鸡鸭鱼肉,他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楚云涧对此倒还好,毕竟他见过的东西多。 区区这些画面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他心里揣着事儿,便顺水推舟也告辞提前回来了。 “我没吃,你呢?你吃了吗?”楚云涧如实问。 沈萤儿站起身:“我等你回来一块吃。” 楚云涧讶异:“怎么突然对我如此友善?” 沈萤儿想了想,也如实道:“因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 不仅是将病得奄奄一息的她从大牢里带出来,更是为了帮她证明清白,去周旋了很多事情。 县太爷那边,张师傅家属那边,还有其他方面…… 这里面许多事情,许多细节,牵扯到许多方面。 他没说。 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去思考。 所以,对他的感激是真诚的。 对他这个人的整体感觉的改观,也是实实在在的。 “行,那我吩咐下人备饭。”楚云涧大手一挥,正要吩咐下去,被沈萤儿拦住。 “让你家的下人去烧,有些借花献佛,不够表达我的心意。” “那你什么意思?该不会你想亲自下厨?” “如果我亲自下厨,我烧的饭菜,楚东家你敢吃不?” 楚云涧眉眼间掠过一丝笑意,目光耐人寻味: “有你陪我一起吃,就算是鹤顶红,我也吃。” 沈萤儿翻了个白眼,“这天被你聊死了。” 楚云涧笑了,笑声爽朗,目光明澈。 这是沈萤儿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展颜。 还别说,不管是什么样长相的人,笑起来都比不笑要好看。 更何况楚云涧本身就是俊美无双的美男子,这一笑,整个书房都瞬间生动起来。 就连从来不做颜狗的沈萤儿,此刻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出神。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对楚云涧打了个响指:“灶房在哪?带路吧!” 楚云涧低笑了声,“随我来!” 出了书房,来到院子里,楚云涧领着沈萤儿穿过两道回廊之后,又经过了一处假山,然后围着凉亭转了两圈,徘徊不前。 “咋原地绕圈子呢?这是咋回事?”沈萤儿抬头望着头顶的月光。 月亮就像挂在凉亭一端那飞起的檐角上,白月光如水银倾斜而下,照得这四下的一切恍如白昼。 面前的某人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的道:“不然,还是吩咐下人去做吧?你今天也累了,是吧?” 沈萤儿打量着他,突然,笑了。 “楚云涧,你可千万别说你不清楚家里的灶房在哪!” 一语戳破真相。 楚云涧有点尴尬。 “君子远庖厨,我不清楚,也正常,你见过哪个男人经常围着灶房转悠的?男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男人的心装的也是这天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灶房。”他反问她。 沈萤儿抿嘴一笑,却轻轻摇头。 “你快拉倒吧,”她道。 “我只晓得,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小家都兼顾不上,还能兼济天下?” “连自己的一日三顿咋整都不晓得,还能为天下百姓苍生的温饱买单?” “哈哈,我只想说,从来那些做出一番大成就的男人,没有谁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往往啊,越是成功的男人越顾家,越是失败的男人越是找出诸多原因来为自己推诿,我可见多啦!” 沈萤儿原本只是话赶话的侃侃而谈,多说了几句。 结果说完,发现楚云涧的表情很奇怪,眼神幽暗深邃,晦暗莫测。 “怎么了?脸黑成那样?我可不是针对你哈,我是有感而发,说别人的。”沈萤儿猜测楚云涧这个人估计开不起玩笑。 若是换做以前,这番话她是真心送给他。 但现在不一样,他帮了她,所以她退了一步,递给他一个台阶。 但楚云涧却并没有接那递过来的台阶并顺势而下,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她:“你的话,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以前,我或许真的走入了一个误区。” “又或者说,我钻了牛角尖,才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是我错了。” 沈萤儿眨了眨眼,这人说什么啊?她听得云里雾里。 “那啥,这个话题不聊了。”沈萤儿摆摆手,“你赶紧喊人来给咱带路吧!我都饿了!” 之前那几天在牢里就不必说了,基本是粒米未进。 被楚云涧带出来之后,她又生病发烧,期间一直在吃药,间断的喝了几口小米粥。 如今身体好一些了,基本的生理需要也就接踵而来……饿了! 楚云涧也收拢了心思,打了个响指。 随即小跑着过来一个仆人,将楚云涧和沈萤儿二人领去了灶房…… 楚云涧家的灶房,跟沈萤儿家的灶房,简直没法比。 这可恶的贫富差距啊! 一个连自家灶房都找不到的人,灶房却是如此的宽敞,整洁,所有符合这个时代蒸煮炒焖各种吃法相对于的灶具一应齐全。 且各种荤素食材,也是有专门的保鲜手段。 “真的不需要喊人给你打下手?”楚云涧问沈萤儿。 沈萤儿正在参观着灶房,目光在面前篾竹箩筐里的食材上甄选着。 听到他的问,她侧首朝他扬眉:“叫啥人?你这不是现成的么!” 楚云涧微微一怔。 这个女人的意思是……要他给她打下手? 君子远庖厨…… “好,我给你打下手!” 当这句答应的话说出口,楚云涧有点错愕。 我的嘴巴怎么这么快? 就不能让我的心再挣扎挣扎? 我这样是不是很没面子? “来,接着!”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随即,一根紫皮大茄子也被扔到了他手里。 “你先去把茄子洗了,我来掰豆角,今夜咱简单点,就做个地三鲜!” 地三鲜? 那可是他从前在下河村做萧承渊时最喜欢的一道菜! 但以前这个沈氏却极少做地三鲜。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四房是跟着老萧家一起住的,没一顿吃什么菜,都是萧家老太太蔡氏说了算。 但每一次吃地三鲜,沈氏都会偷偷把自己的那份匀给他…… 他嫌弃她,自然是不肯吃她筷子头夹过来的菜。 如今再听她说地三鲜,他脸颊滚烫,羞愧难当。 (本章完) 正文 第148章 啥要求 第148章啥要求 沈萤儿烧菜很快,不出一会儿,简简单单的地三鲜,搭配两碗米饭就摆上了桌。 “借花献佛,楚东家不要嫌弃。” “不会。” “那就好,楚东家,请动筷子吧。” 但楚云涧却迟迟未动筷子。 “怎么了?”沈萤儿又问,看到地三鲜里的辣椒,“楚东家是不是能吃辣呀?” 楚云涧笑了,“怎么会?我不忌口。” 然后,他主动抬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尝了。 “手艺不错!”他夸赞。 沈萤儿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楚东家夸奖。” 楚云涧摇摇头,“你若真想谢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啥要求?”沈萤儿问。 “不要一口一个楚东家。”他说。 “啊?那我该叫你啥?”沈萤儿有点困惑。 楚云涧:“我有名字,你叫我名字便可。” 一口一个东家,别人可以这么叫,可她也这一幕叫,听着很生疏。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沈萤儿沉吟了下,大家现在都这么熟了,直接喊楚东家似乎也不太那啥。 可是直呼其名,好像也不够尊重。 “那我喊你楚大哥可行?”沈萤儿又问。 楚云涧却摇头,“不如,你喊我四哥。” 沈萤儿怔了下,“四哥?为什么是四?而不是一二三或者其他数字?四有什么特殊的么?”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在家中排行第四?” 沈萤儿又问,她觉得这个解释是最接近真相的,因为这古代人都喜欢按照家中兄弟几个喊。 “非也。”楚云涧道。 “我爹娘膝下就我一个。”他说。 “啊?”原来还是独生子女啊,沈萤儿心想。 “我可以喊你楚大哥,也可以喊你涧哥,但是四哥……抱歉,这个真没法喊。”沈萤儿也如实说。 “为何?四哥这个称呼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么?”楚云涧放下了筷子,双手撑着下巴,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她。 说实话,他这副少有的将专注和温柔揉于一体,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故意嘲讽的样子,更没有故意目中无人的漠然……此刻的他,很真实,很友善,也真的很俊美。 所以,沈萤儿愿意跟这样的他多交流一些。 于是,她也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微微一笑,跟他这说:“实不相瞒,我家福宝爹在世时,在夫家排行第四。” “像村里比他年长的,都喊他萧老四,比他年纪小的,都喊他四哥,叫我四嫂。” 沈萤儿说到这里,暂停了。 懂的都懂,何况楚云涧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她真不太方便喊他四哥。 到时候喊他四哥,而水生又一直喊她四嫂,喜梅她们喊她四弟妹…… 被人听到,误解就不好了。 楚云涧听到沈萤儿这番真诚的解释,微微沉默了下。 然后,他复杂的目光再次落在沈萤儿的身上:“你想喊我什么,都依你,我不强求。” 沈萤儿勾了勾唇,点头。 这人,现在变得如此的好说话了啊? 典型的面冷心善。 “你怨他吗?”他突然又问。 “谁?”沈萤儿有点错愕。 抬起头,看到他的目光,她反应过来。 摇摇头:“从前没怨过,现在也一样。” 以前的原主沈氏,估计到死都爱着萧承渊。 至于现在的自己,沈萤儿对萧承渊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 更何况,她是看了小说过来的。 虽然小说里没有明说,但是根据读者们在评论区的剧透,当初萧承渊出事,很可能是跟青梅竹马的相好私奔,半路出了事故才死的。 对于一个那样的男人,沈萤儿脑子里有泡才会去想念他?爱慕他? 所有的怨,起初都是基于爱慕。 爱慕都没有,何谈怨呢? 所以此刻当楚云涧提及萧承渊,尽管楚云涧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似乎很担心说错了会触及她的心情。 但不好意思,随便怎么说,怎么问,她都不会有啥异样的感觉的。 因为萧承渊对她来说,那就是个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人。 “为什么不怨?”楚云涧瞳孔微微收紧,追问,似乎对她的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一个女人,不怨她的男人早早撒手人寰,把家庭的担子丢给她,把养育孩子的重担也丢给她,这样的男人,不正是大家口中很没有担当的那种人么?不应该被怨恨么? 不怨,是为什么? 是不在乎吗? 所以男人死了,还是活着,都意义不大,所以才不怨? 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记得当初沈氏嫁过来时,那看他的眼神。 很多次他在看书,她在旁边做针线,虽然他从不主动去正视她,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知道她在偷看他。 他不傻,她眼神里的爱慕,他看得清楚明白。 那不是装出来的。 而如今,她却说不怨? 这是爱慕的消失? 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 楚云涧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萤儿了。 可人就是如此犯贱,越是看不懂的东西,越想要睁大眼睛去看个究竟看个明白。 “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何又要为他守寡?趁着年轻,再找个男人嫁了不好么?” 楚云涧有点落寞的说着,说完,突然意识到一点。 那就是她怎么没找了? 她跟回春堂的沈晨星眉来眼去的,估计离改嫁也不远了吧? 思及此,他突然就烦躁起来,将手里筷子重重一拍。 “不吃了,睡觉去了!” 楚云涧突然就翻脸走人。 留了沈萤儿一个人坐在那里,措手不及,却也一脸懵逼。 这气氛很好啊,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哪里有病吧? 沈萤儿看着他碗里才吃了几口的饭菜,又看着盘子里基本还没咋少的地三鲜。 行,你不吃,我吃! 谁饿谁吃亏! 楚云涧走出厨房,来到外面院子里。 这夏夜的凉风吹到脸上,他猛地回过神。 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这是在做什么? 赌气? 有那个必要么? 我以什么立场去生气? 现在的我,不是萧承渊,是楚云涧啊! 思及此,楚云涧果断掉头。 他不是去找沈萤儿求和的。 他是回去吃饭的。 他的饭菜吃了几口,不吃,饿着子就太亏了! 对,就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