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汉的烦恼》 正文 第1章 家祭 第1章 家祭 2021年的春天，地处祖国中原腹地的豫西市早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田野里的各种花卉争先怒放，从城市到农村一片姹紫嫣红。一缕轻轻吟唱的和风，一束清新温暖的阳光，把这片大自然装扮得如同一帘透明纯净的梦。 豫西市市郊的郑家屯远离城市的喧嚣，却充满城市高节奏的气息，短短几年，一栋栋二三层小洋楼拔地而起，一条柏油街道两旁长满了奇花异草，令外来游客感觉不到这里只是一个村屯，却像为那些成功人士修建的别墅群，一个高档的社区。 在这片‘高档社区’的西北角的十多里，有一片未被开发的处女地，那里灌木罗列，杂草丛生，一个个突兀的小土包星罗密布，那是郑家屯先人们的安息处。他们长眠在那里，正见证着他们生前地从贫穷逐渐步入繁华的历史变迁。 清明节的早上，一辆豪车从郑家屯驶出来，直奔这片坟茔地—— 开车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汉，一副西装革履，他就是土生土长在郑家屯的企业家郑雄。他的脸色凝重，一副满腹心事的表情浏览着沿途的风景。由于是一条土路，这辆豪车所到之处，泛起一股浓浓的尘嚣。 清明节是祭奠先人的日子，他也不例外。不过，按照当地人习俗，都是清明节的头一天祭奠，而他因为昨天处理他的企业一些应急事务，并没有及时上坟，今天不得不赶这个正日子过来。他是一个在事业上成功的人，可面如死水，眼眶噙满了晶莹的泪花。难道是因为缅怀先人而触景生情？ 这辆豪车一路颠簸，最终到达那片郑家屯的‘风水宝地’。他发现别坟头都覆盖了花圈，唯独中央一座大坟还空秃秃的，不由鼻子一酸，他来晚了。 这辆豪车上装载不少祭品，他把它们一一搬下来，并一一在坟头摆放好，令它再也不是一座特别的坟墓了。所有的祭品中除了各种水果，还有一些熟食小菜，再配上一瓶豫西大曲，就像一席琳琅满目的午餐。 他眼望着墓碑上先人的名字，不禁悲从心中起，老泪随即夺框而出，仿佛像一个孩子，要像自己的父母倾诉无尽的委屈与无奈。 接下来，他干脆坐在墓碑前，一边倒酒，再四下泼洒，嘴里念念有词—— “爹！咱家的公司发展挺好的，虽然受去年疫情影响，出口订单有所减少，利润有所降低，但在厂里员工齐心努力下，已经度过危机，逐步回到正规了。对了，政府也给咱们减免了不少税收，给予咱们民营企业极大的扶持。所以呀，咱要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回报社会。可是，我本人却支撑不了多久了···也许很快就下去见您们二老了···可咱们企业后继无人···您的大孙子是公家人，要为国家的事业奉献一生，不会继承这份家族企业了。我是一点指望不上了。至于您们的小孙子···唉，真是一言难尽呀！” 他又敬了先人两杯酒后，又开始介绍起小儿子—— “亦亮他自从去BJ读完大学后，就留在那里创业了，也不稀罕继承咱们的祖业。唉，我真后悔当年送他去BJ读书。他彻底迷恋上那里了，好几年都回不来了，也许担心我唠叨吧。唉，儿大不由爷呀。我接下来该咋办？咱们家族企业该咋办？？” 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终于把心里无尽的委屈向先人们倾诉完了。临走时又讲起当前形势—— “爹，现在到了5G时代了。您从来没听说过吧？唉！您走得早，很多好东西都没看到啊。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神奇了，现在出门不用凭车票和现金了，全凭一张身份证和一部手机就可以走遍天下了。咱们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便利了，不再为过去的温饱担忧了，享受着时代发展的红利。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康社会吧？可惜，您们二老都没有赶上呀！当然，未来社会会发展啥样，连我也看不到了。就算亦明亦亮也是时代的过客···我多么希望咱们老郑家能枝繁叶茂，让郑家的子子孙孙好好享受不断发展不断进步不断神奇的新时代！” 郑雄倾诉完毕，再向墓碑深深一躬后，转身离开了。也许自己刚才一席话所感染，他的步履是那么慷锵有力，远去的背影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峰，在奔波中从不动摇！ 两个月后—— 盛夏的豫西市，太阳如同一个炽热的烤炉，把大地烤得灼热起来，青草，芦苇，以及红橙黄绿蓝靛紫的各种颜色野花在如此毒辣阳光蒸烤下，热气冉冉升起，让空气充满了甜醉的气息。 豫西市郊，一片麦浪滚滚的田野，犹如大地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从高空俯瞰，就像一幅油画，赏心悦目。如果放大细看，一条笔直的线条刚好它分割成两片，正有一个黑色的类似瓢虫的东西沿着这条直线快速游动。 当这个镜头被放大N倍，才分辨出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一条田间公路疾驰。 驾车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神色略显疲倦，头发有些凌乱，一层密密麻麻的胡茬点缀在他那张英俊的脸颊，他那副深陷的眼神充满焦虑，紧紧目视前方，脚下深踩油门，恨不得让这辆车生出一双翅膀，径直飞到前方的目的地。 午后的豫西市城区充满一层浮躁，高低参差不齐的建筑群彰显繁华都市的象征，城市街道上的各种机动车辆不惧毒辣的阳光炙烤，我行我素川流不息。 有一条街道叫正阳路，它是这座城市的一条主路，南北纵贯这座城市的一些权威部门，一栋四层办公楼正座落于正阳路128号。朴实无华的楼顶高高举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豫西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它是整个豫西市卫生系统的权威，担负着全市人民卫生保健和计划生育等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部门。 大楼门外的高高台阶上，正站立一个女工作人员模样的妙龄女子。她生穿一套湛蓝色的女子职业套装，显得英姿和干练，不过，她的脸庞却略显急躁，不顾室外的高温，冲一个方向翘首以盼。 当一辆熟悉拍照的黑色轿车由远而近，她的那副紧绷的表情才逐渐舒展开，随即迈着轻盈的脚步，通过几阶台阶后，径直奔向了尚没停稳的黑色轿车。 开门下车的正是那位中年男子，当他的身体在车外笔直展开，居然是一位一米八开外的高挺男子，眼看妙龄女子跑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女工作人员冲他嗔怪道：“主任你咋才回来？” 中年男子低头看一下手表：“不是还没到开会时间嘛。” “唉，你看看还差几分了。” 中年男子一边往大楼里疾走，一边询问道：“小田，其他同志都到齐了吗？” “他们早在会议室等候了，咱们单位的领导班子只差你这位一把手了。” 中年男子进了大楼，就要奔向会议室方向。 女工作人员突然叫住他：“主任请等一下！” 中年男子愕然回首：“怎么了？” 女工作人员伸手一指他的浑身上下：“你就这副样子去开会吗？” “这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再着急，总不能让上级领导看到你这副邋遢样子吧？” 中年男子发出一声苦笑：“这两天一直在下面奔波，哪有时间收拾自己？” “你现在不是到家了嘛，趁还有几分种时间，赶紧先回办公室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好吧。”中年男子听从了她的建议，腾腾上了楼梯。 女工作人员在背后敦促一句：“你要快一点，我去会议室通知一下他们。” 中年男子登上了二楼，在一间标有主任办公室的房门前停下来，随即推门而入。原来他就是这个部门的一把手——郑亦明，也就是郑雄的大儿子，他因为两天前一直在基层指导防控工作。差一点没迟到。 大约五分钟后，他就焕然一新，不仅头发梳理好了，下巴洁净了，还换了一身行头，一件笔挺的衬衣配上玫瑰色的领带，令他帅气十足。 他匆匆来到会议室，里面已经聚集几位老中青不等的参会者。他们中有男有女，都是单位里的领导班子成员。他们终于等到一把手，各自心里都松一口气。 “主任回来了？赶紧坐吧，会议马上开始了。” 他冲跟他打招呼的下属点点头，坐到了居中主任位置上。他们都面对同一个方向，那里陈列一面巨大的电子屏幕。原来，他们开的是线上会议。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列车上的闲言碎语 第2章 列车上的闲言碎语 呜——呜——，框哧——框哧··· 豫西至BJK-1211次快车午夜11点准时从豫西北站发车，这列快车划破午夜的宁静，如同一条飞快的铁龙，一边狂啸一边吐着白气，迎着浓浓的夜幕向北冲去—— 第13车车厢里的乘客几乎满坐，几乎所有的乘客都佩戴一副形形色色的口罩，表明当下正处于一段特殊的时段。临近14车车道的一处座位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虽然脸部都佩戴着严实的口罩，但旁人一看，便断定这是一对小夫妻或者恋人。跟别的伴侣不同，他俩没有任何肢体互动，甚至口罩以上的眼神都是紧绷着，双方仿佛进入一场冷战状态，双方睫毛下的伤情刺痛了谁的风景谁的心？ 邻座的乘客看来，这对小两口至少闹了一点小矛盾。 这对‘小两口’的对面坐着三个中年妇女，显得相当活跃，与他俩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嘴巴被严实包裹着，依旧当不住满嘴‘跑火车’。她们聊的并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当下最时髦的话题——三孩生育政策。 妇女甲：“老刘，现在国家又放开生三孩了，你家那口子还打算要‘老三’吗？” 妇女乙：“切，他打不打算有个屁用？又不是他生孩子！” 妇女丙：“刘姐你咋打算的？” 妇女乙：“我有两个儿子都难养活呢，还敢再要一个吗？” 妇女甲：“是呀，现在养孩子太贵了。我家就一个，为了养活这个孩子，我和我家那口子得起早贪黑干。就连二孩都不敢要，更别说三孩了。” 妇女丙：“你家日子挺紧巴的，可人家刘姐家可是‘土豪’呀。人家老公不仅能挣钱，又马上拿到巨额的拆迁款了，即便多养几个孩子都无所谓。 ································· 那对‘小两口’中的男子听得怦然心动，陷入深深的沉思。当那些人聊累了，相继打瞌睡的时候，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迟疑片刻，便拨出一个号—— 一个清脆的女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亦亮，这么晚打电话，有急事吗？” 男子略显尴尬：“对不起嫂子，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我刚忙完，刚要上床休息。对了，我可能抽出时间回郑家屯参加你和素萍的婚礼。” 男子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伴。对方眯着双眼，毫无反应。他于是压低声音：“我俩已经连夜坐火车回BJ了。” “啊···老爷子不是要为你俩举行婚礼吗？你···你俩咋离开了？” 男子眼眶湿润道：“没有婚礼了。我不想受老爸的摆布。” “亦亮，你已经三十好几了，我和你哥也大不了你几岁，可我俩的孩子都中专毕业了。” “嫂子···请不要再说了···我···我俩都不想被家庭琐事烦心。” “亦亮，难道你真要学人家做‘躺平族’？” 男子强忍眼泪：“你不要管···咱爸是指望不上我了，嫂子你就辛苦再为郑家生个‘三孩’吧？” 对方的措施变得强硬：“你咋这么自私？却让我成为郑家生孩子机器？你知道我最近多忙吗？不跟你说了！请好自为之！” 男子碰了一个钉子，只能沮丧地放下了手机。 旁边的女伴突然站起来，主动打破两人的沉寂：“我要去趟厕所。” 男子毫无反应，任由女伴离他而去—— 女子走到厕所门外，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摘下了口罩，在灯光下，她生得肤白貌美，不过表情却是一副凄冷。她趁左右无人，悄悄从随身挎包里摸出手机，先翻阅一下屏幕，随即拨通一个号码—— 她的手机很快发出一个陌生男子质疑的声音：“你到底是咋回事？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都不回，却这么晚打搅我的好梦？？” 女子表情呈现一丝惶恐：“对不起···老板···这段时间···他一直没离开我身边···我不方便看手机。” “你俩在一起了？” “没有！” “这么晚了，他才离开你？” “不是。我借故上厕所，才找机会联系您。因为看到您留的微信，才不得已打电话···我···我们现在在火车上。” “火车上？你们要去哪？” “回去！” “谁让你回来的？”对方有点气急败坏，“我不是让你多拖住他几天吗？为啥不听我的话？” “老板···如果我们再不离开他的家，就被他的家人‘生米煮成熟饭’···” “我不管！你必须要按照我的命令，阻止他马上回来！” “可是···我们已经从豫西出发了，再过十多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王萍！”对方发现威胁的口气，“如果他现在回来，你的孩子恐怕没救了！” “老板···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阻止他！” 女子结束通话后，陷入极度的彷徨，尤其男子那句‘你的孩子没救了’的恶语令她不寒而栗。她经过片刻权衡，为了自己的孩子，只能铤而走险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郑家的喜事 第3章 郑家的喜事 霹雳哗啦—— 一阵密集的爆竹声震耳欲聋，也掀开了原本沉寂的郑家屯。 小小的村庄彻底活跃起来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不再躲在家里乘凉，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熙熙攘攘向着同一个地方——郑家大院。 尚未靠近郑家大院，一股浓烈的馨香从那个方向飘过来，不仅令赶来的大人们垂涎欲滴，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们兴高采烈地跑起来，一个个欢呼雀跃——郑百万家办喜事喽！ 此刻，郑家大院门庭的鞭炮硝烟尚未散尽，一个五大三粗的老汉已经挺立在那里，不停地跟涌入的村民们打着招呼，且满面荣光，一改曾经的颓势。他就是这个大宅院的主人郑雄，人称郑百万。 “老潘来了？快请进！” 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老汉并没有着急迈上高高的台阶，而是伸手向门头上的横幅一指，“老郑，这到底咋回事？” “哈哈哈！”郑雄仰头大笑道，“难道你没听说吗？上面允许生三孩了。” 潘老汉有点瞠目结舌道：“你就是为了这个事儿请客？” “是呀。难道这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潘老汉迈上台阶，却无奈地摇晃脑壳，“我说老郑，它跟你有啥关系？” 这位潘老汉跟郑雄算是发小，在这个村，也只有他敢对郑雄直呼其名，所以，讲话的口气充满质疑，甚至毫不客气。 郑雄的名头虽然响亮，但他并不自傲，对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更是保持一颗谦卑的心。此刻，他却显得无比激动。 “老潘，我重新燃起了孙子梦呀。所以，我今天要大摆筵席，好好宴请咱村的父老乡亲。你赶紧进去喝酒吧。” 潘老汉站在大门外不仅嗅到了更浓烈的香味从里面溢出，还听到了院门里一番锅碗瓢盆交响曲—— 嚓嚓嚓···滋滋··· 噼里啪啦··· 滋——，铛！ 锵里框朗！ 潘老汉并没有感觉要垂涎欲滴，反倒皱起了眉头，“老郑，难道你想让你的儿媳妇再生一孩？” “是呀。上面已经允许生了，我家芳芳就无法推脱了吧。哈哈····” 潘老汉眉头上的皱纹又加深几道，“我说老郑，难道你不清楚她当初生二丫时，差一点没出事吗？再说，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而且又是一个官身子。你不要强人所难嘛。” 郑雄本来一副灿烂阳光的脸庞就像遭遇迎头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彻底冷却下来。 “老潘，你到底是咋回事？难道不是为喝酒来的？” “老郑你别急嘛，我当然是为了喝酒的，那是你家小儿子的喜酒呀。难道不给他办喜事了？” 郑雄的表情愈加严峻，重重咳嗽一声，“你别给我提那个逆子了。我们老郑家从此没那样的儿子。” 老潘一脸惊讶，刚想张口问个究竟，因为自己挡住了后续乡亲们的道儿，赶紧向里面挪了挪身子。 郑雄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当即向门里一挥手，冲他也是冲其他人朗声道：“大家快往里请，都要吃好喝好，一律不收份子钱。”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些人的热烈响应，纷纷表达感激之情。 老潘是一个直性子，本想再缠住郑雄纠缠几句，一看这样情形，只好摇头叹息。不过，他的脚还是迈进了那道门槛。 随即，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宽敞的郑家大宅院。它看似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四周被前后正房和倒座以及东西厢房环绕，但它的面积却比普通的宅院大得多，就像一个小广场。地面铺设一层褐色的防滑大理石，显得豪华和气派。四周的房子，无论是正房还是厢房，外形设计都极为考究，既有一些古典建筑的风格，还略带一点欧陆风情。无论从任何角度欣赏，这儿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豪之家。 如今，整个庭院上方被一层遮阳网紧紧罩住，不仅遮挡住天空下泄的火热阳光，同时把这里装点的就像一个巨型客厅。而宅院主人却把这里当作一个大餐厅，星罗密布地摆满了餐桌和座椅。这个‘餐厅真是太大了，足足摆了二十张可以容纳十个吃客的大餐桌。满额可以招待二百多成年人。而整个郑家屯男女老少不足三百人。如今，已经涌入了全村近一半的人口，并继续有村民涌入。的确，即使在酷热的暑天，只要有这顿免费的饕餮大餐，还是令全村老少不辞辛劳赶来，并令这个焕然一新的小村庄十户九空。 郑家屯顾名思义，姓郑的人家特别多，尤其还有郑雄这样的家大业大人家。过去，郑家屯特别贫穷的时候，郑雄就已经脱颖而出了。他在年轻的时候，赶上了好时候，国家刚刚改革开放不久。他虽然是农民出身，却靠读书改变了命运，毕业后分配到豫西市的国营针织厂做了一名技术员。后来厂里转型。他趁机联合了厂里一些骨干，承包了这家濒临倒闭的国营小厂。他利用国家好政策的这股东风，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终于让这家小厂焕发生机。厂里主要经营的袜子畅销海外十几个国家。郑雄就这样成了郑家屯，乃至整个豫西市的第一批百万富翁。他的‘郑百万’绰号由此得来。虽然目前的百万富翁不算啥了，但他的绰号依旧不绝于耳。他当时经常拿出一些钱做善事，也没少帮助他的那些贫穷的乡亲。如今，郑家屯在党的脱贫攻坚政策扶持下，早已经摘下了贫穷的帽子。并且一跃成为了小康村。但郑雄的知名度依旧热度不减。他家办任何喜事，全村上下没有一个不来捧厂的。不过，他以这个另类的名目大操大办还是令乡亲们感到新鲜。大家准备开怀畅饮的同时，也免不了相互交头接耳—— “诶，郑百万今儿到底唱的哪一出呀？之前不是要他家的小儿子办婚事吗，咋又整了这一出？” “我听说郑亦亮那小子跟老郑闹翻了，带着女朋友离开了。老郑被小儿子放了鸽子，当听新闻上说上面正式开放三孩政策了，就利用准备的这些东西，开起庆祝会了。” “唉，老郑想孙子都快想疯了，既然小儿子不能圆他的孙子梦，就又打起大儿媳妇的主意了。” “诶，既然如此，这场宴会的主角应该是老郑的儿媳妇呀，咋看不到她人呢？” “谁知道呢？” 在大门外，该来的乡亲们差不多到齐了，可郑雄站在台阶上，顶着烈日还在翘首以盼。 他在殷切等谁呢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独角戏 第4章 独角戏 火辣辣的日头渐渐爬到中天，已经接近晌午时分，郑家大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大鱼大肉，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挥起了筷子，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唯有那些成年男人们放不下面子，一个个盯着斟满酒的酒杯，等待大宅院主人的正式相邀。 “诶，郑百万咋还不进来张罗大家伙开席？他还在外面等谁？” “谁知道呢？他不进来招呼大家倒也罢了，他们家咋没有其他人站出来呢？” “要不，咱们先慢慢喝着，眼前这么多好吃的，都快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逼出来了。” “唉，人家主人不发话，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咋好意思端起酒杯呢？” 那位郑雄的发小潘老汉也在其中。他默默想着心事，对眼前的美味佳肴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大门外的郑雄再也没有耐心耗下去了，抬起胳膊挥了挥衣袖，狠狠擦拭一下满脸的汗液，转身迈入了大门里的‘餐厅’—— 已经等着急的男人都为之一振，就连那些抢食儿的女人和孩子们也停了下来，等待宅子主人的开场白。 郑雄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撑起笑脸应酬一下大家的殷切目光，就径直奔向了正房。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了。 郑家大院的正房装修并不亚于城里楼房的精装，一条笔直的走廊贯穿客厅，餐厅，厨房，几个卧室，以及卫生间，且窗明几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守在客厅那间的门口，一看到郑雄闯进来，连忙打声招呼：“爷爷！” 她就是郑家的小保姆——白晓翠。 郑雄走过来，冲小保姆低声询问：“奶奶咋样？” 小保姆微微一欠身：“她挺好的，正歇着呢。” 郑雄“哦”了一声，绕过客厅那扇门，来到下一个房门，随即推门而入—— 在这间典雅的卧房里，一个纤弱的老女人正坐在席梦思床沿，悠闲地吐着烟雾，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正夹着点燃的半截烟卷。她淡淡地与进来的老汉对视一眼，又心无旁骛地转向了窗外的走廊。 郑雄有点沉不住气了，冲老女人发出沉闷的声音：“你咋不听人劝，还抽烟呢？” 老女人没有再正眼瞧他，而是充满怨气的回一句:“小亮和萍萍都被你气走了，我不抽烟还能干啥？” 郑雄“哼”了一声，“你身体不难受了？” “我现在感觉好得很。” “既然身体没事，为啥不出去招待一下客人。你可是这家的女主人呀。” 老女人忍不住回头冲他瞥了一幕蔑视的目光：“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只要有你在，还能显摆别人吗？” 郑雄刚想发飙，又勉强忍耐住了，随即发出恳求：“我都快忙死了，求你给芳芳打个电话吧？” 这个老女人正是郑雄的结发妻子梁彩霞，由于患上了多种基础疾病，平时由小保姆照顾着，常年呆在家里，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她面对老伴的恳求，显得很不屑：“你还是乖乖唱你的独角戏吧。人家芳芳是不会理你这一套。” “唉，你起码打电话问一问呀。” “要打你打。我才不会做为难儿媳妇的事儿呢。” 郑雄急得一跺脚：“你呀！在关键时刻啥也指望不上！” 梁彩霞毫不退让：“咋的，你嫌弃我了呗？如果想换老婆就直说。我不会纠缠你的。” 郑雄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却无法对体弱多病的老伴发飙，只能发出无奈的口吻：“你又来了。懒得理你。既然你不打，我打！” 他转身离开老伴的卧室，途经走廊，钻入了另一间卧室。 小保姆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里，赶紧转身进入这间卧室。 梁彩霞一瞥小保姆那副神秘兮兮的神色，不由好奇道：“晓翠儿，有事儿？” 小保姆小心翼翼地劝道：“奶奶您不该顶撞爷爷。他挺不容易的。” 梁彩霞鼻孔一哼：“他不容易？谁容易呀？” 小保姆垂眸咋了咋眼皮，随即话题一转：“奶奶难道真不怕爷爷在外找别的女人？” 梁彩霞心头咯噔一下，却尽量保持平静如水的表情：“丫头想啥呢。他都六十好几了，哪个女人会稀罕他？” 小保姆闪烁一下诡谲的目光，不动声色道：“那可说不好。爷爷他是一个挺精神的小老头，而且还是一个大老板，仰慕他的女人多的是呢。” 梁彩霞张口想反驳两句，却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思忖一下，便吩咐小保姆，“晓翠儿，出去给奶奶倒一杯茶。奶奶口渴了。” “好嘞！”小保姆爽快答应了。 梁彩霞望着小保姆出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梁彩霞与郑雄是少来夫妻，已经嫁入郑家四十多年了。当年的郑家可不像今天这样气派，而是非常贫困潦倒，几乎是家徒四壁，因为拿不出一点像样的彩礼，郑雄身为郑家小儿子，差一点说不上媳妇。当时，郑雄刚刚走出校门，分配到城里针织厂做技术员。 梁彩霞当时是邻村的一枝花，年轻时说媒的几乎踏破门槛，可她却偏偏慧眼识珠看上了曾经是同班同学的郑雄。梁家父母非常不理解女儿的选择，严词反对，理由是郑家太穷，郑雄的母亲常年卧床，是一个个地地道道的‘药罐子’。 梁彩霞却不以为然，她认为郑家穷是暂时的，只要男人有本事，终究会苦尽甘来。 梁父质疑道：“丫头你凭啥认为姓郑的小子有本事？” “他可是大学生，在他们郑家屯，百年没出一个这样的人才。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梁彩霞的一番道理终于打动了父母，他们不但没收郑家的彩礼钱，还为女儿准备不少陪嫁。当时郑雄迎娶她时，呈现在脸上的不仅仅是幸福，还有无限的感恩。 多少年过去了，梁彩霞只要想到过去与老伴走过的风风雨雨，总会泛起无限的感慨。随着老伴后来的事业蒸蒸日上，她的身子骨却是每况愈下，原因是三十多年前生小儿子时不小心坐下了月子病，多年积累，终于落下一身的病，甚至需要保姆照顾生活。郑雄始终没有嫌弃她，即便在二十年前风光无限时，依旧没有做出任何不轨的事。 郑雄走进那间卧室，立即掏出手机。他寻思一下，没好意思直接联系儿媳妇，而是拨通了大儿子的手机—— “爸，您打电话有事吗？” 郑雄觉得大儿子简直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没好气反问道：“臭小子，你说呢？” 对方支吾道：“您···是让我俩回去应酬一下？” “哼，咱家摆这顿酒席，可是专门为了你俩。难道你俩要放老爸的鸽子？” “唉，谁让您张罗这事儿的？芳芳也没同意呀。” 郑雄故作强势，“这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你。只要你俩还认我这个爹，还认这个家，就马上开车回来。乡亲们还等你俩敬酒呢。” “爸···我还没下班···芳···芳芳今天还有案子···怎么回得去呢？” “老大，你要是爸的好儿子，就立即接芳芳回家。你们那里距离家不过三四十里，只要脚一踩油门就到了。” ··································· 对方扭不过他，只好答应联系一下媳妇。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任性的女法官 第5章 任性的女法官 豫西市中级人民法院快到了午休时间，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参与旁听的群众都陆续往外走。 法院大楼内部的一间办公室，一个风华正茂女子正聚精会神浏览着卷宗。她就是郑家的大儿媳妇杨静芳，也是这家法院的民事庭副庭长，一位出色的女法官，正准备审理一桩民事案子。 橐橐橐!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令杨静芳分神了，又下意识看一眼自己的手表. 嘎吱! 一位妙龄女工作人员推门而入.她看上去二十八九岁，一身湛蓝色的制服，胸口镶嵌着庄严的国徽，佩戴一副眼镜，显得文静和干练。 杨静芳冲她亮起了晶莹的眼眸：“小何，前面散场了？” 进来的正是她的助手何林静，同样也是一名资深女法官。 何林静显得如释重负，冲杨静芳长吁一口气：“唉！总算结束了。本来一个小时的庭审时间，老赵却把案子审成了一锅粥，足足拖沓了一上午。” “不许这样说老赵。”杨静芳嗔怪着解释，“我了解那个案子，原被告都不是省油灯，而且都有很深的背景，庭审难度可想而知。” 何林静一耸双肩：“算了，不说了，咱俩该回家了。” 杨静芳那副明亮的双眸射出惊愕的目光，“小何，我没听错吧？我的案子还没开庭呢，咋就下班呢？” 何林静抬手显示一下手腕上的女表：“芳姐你看几点了？还能开庭吗？” 杨静芳不以为然：“现在不是刚到十一点半嘛，只要咱们稍微加一会班，就可以搞定这桩案子。” 何林静一副惊愕的表情盯着她：“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一个民事官司呀。岂能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杨静芳显得胸有成竹：“无所谓呀，现在可以开庭了。” “这···合适吗？时间已经过了。” “不就是一桩民事纠纷嘛，我保证半个小时内搞定！” 何林静依旧难以置信：“芳姐，你确定？” “唉，你再啰嗦，这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何林静显得很无奈，“好吧，既然你这样有把握，那就试一试吧。” 杨静芳在等待时间里，已经把这个案子彻底吃透了，对于她这样一位业务超强的优秀法官来说，迅速摆平这桩民事纠纷，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在宽敞明亮的法庭上，先后走进来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位佩戴一副深度近视镜，眉宇间颇有学者的气质，他就是本市某中学的一位化学老师。另一位，体型微胖，个头也比化学老师矮一头。他的职业也足以令人羡慕——外科大夫。 他俩已经在法庭外足足等候了几个小时，心里早已经憋足了火，对传唤他们的法庭工作人员则是横眉冷对。此时，旁听人员已经所剩无几了，但还是出现几位好奇的观众。他们也许是当事人的亲友，也许是天性好奇的局外人。在庄严肃穆的法庭，他们没有任何交流，被工作人员引导在各自的位置上。 何林静率先出现在审判席，向下俯瞰原被告一眼，再朗声向他俩解释开庭晚的原因。原被告眉宇间只是透露出沮丧和无奈，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这时，杨静芳昂首走上审判台，顿时令下面为数不多的观众眼前一亮，即便两位精神萎靡的原被告也是精神一振。她，看起来三十多岁，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两叶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同样身穿一套湛蓝色的法官制服，黑头发被高高盘起，即便是一副素颜，依旧令人浮想联翩。假如她不是身穿执法者制服，绝对一副白领俪人形象。 那两位原被告不由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审理他们官司的将是如此高颜值的女法官。 杨静芳在审判长的位置坐定，那副美丽的眼眸庄重地打量原被告席上的两位当事人。不知为何，这两位中年男人同时回避了女法官的目光，仿佛有点无地自容。 杨静芳轻咳一声，朗声道一句，“我是本庭的审判长杨静芳，现在开庭！” 半个小时后，庭审结束了。 何林静陪同杨静芳走出法庭，一同回去换下工作服。此时，何林静对杨静芳仰慕之情溢于言表，“芳姐，你太厉害了！，仅仅花费半个小时，令原被告双方都心服口服。” 已经换好衣服的杨静芳下意识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芳容微变道：“不好！我老公已经连续给我打好几个电话了。” 何林静好奇道：“姐夫最近不是忙得很嘛？” 杨静芳思忖道：“估计是公公逼他打的。” “啊···难道你们两口子闹矛盾了？” “唉，老公一直对我百依百顺，能舍得惹我生气吗？” “那你公公逼他干什么？” 杨静芳俏脸一红，“还不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呀？” 杨静芳深吸一口气道：“我的那位公公想孙子快想疯了，一听说出台了三孩政策，就迫不及待在老家宴请乡亲们，还非让我回去应酬。” “啊？”何林静有点瞠目结舌，“你家这个老爷子可真够奇葩的，难道让你生三孩呀？” 杨静芳苦笑道：“他真是异想天开！我今年四十出头了。前几年生老二时，就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何林静眨了眨眼睛，“其实芳姐你还不老，可以再生孩子的。当初怀二丫时，不是遇到意外情况嘛，结果早产了。” 杨静芳眼眶顿时湿润了，仿佛触及伤心往事，“我···对不起二丫···她···她因为早产···不仅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多月···一直体弱多病···” “芳姐别难过了，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杨静芳打量她一眼，“小何，难道你支持我再生三孩？” 何林静苦笑道：“我还不了解你家的那位老爷子吗？那可是一位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你就算想拒生，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呀。” “切！”杨静芳一哼鼻子，“你忒小看我了。我这次一定要抗争到底！” 何林静一脸担忧，“咱们这里的习俗就是重男轻女。谁家生儿子，就让人家羡慕，谁家生的是丫头，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呀。所以呀，凡是生丫头的人家，会不顾一切生二胎，三胎，直到生下儿子为止。” “我不会附庸这样的陋习。当初生老二，那是响应国家的二孩政策。” “难道你不再响应国家三孩政策了吗？” “唉！国家是倡导老百姓生育三孩，又不是强制人家生。再说，我身为一名人民法官，有那么多案子和纠纷要处理，还哪有精力再生三孩呀？” 何林静不由摇摇头，“算了，我不跟你争论了。不管咋说，你现在起码要回姐夫一个电话吧？” 助手的话提醒了扬静芳，她赶紧拨通了手掌心的手机—— “芳芳！”手机里的声音有些急了，“你是咋回事？” 杨静芳当着助手的面，薄薄的脸皮儿有点挂不住了，忍不住嗔怪道：“你朝我吼什么？再对我凶，我就挂电话了。” 对方顿时怂了，说话也结巴起来，“芳···芳芳···别挂电话呀···我还没说呢。” 杨静芳露出惬意的微笑，“你想说啥？” “芳芳，难道你都忘了吗？咱爸还等咱们回去招待客人呢。” “呸！别再跟我提那个。我压根不会再生孩子的。就由你家老爷子自个折腾去吧。” “芳芳，咱爸也不容易。你无论生不生，也不该晾他老人家的台呀。” “切，我压根没答应回去。你若想回，就自己回去吧。” “芳芳，我下午一点半还有一个会，恐怕不赶趟了。” “我刚审完案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呢，更不会回去。” 对方显得很无奈的语气道：“好吧，反正时间也晚了，我就厚着脸皮跟老爸解释一下吧。” “随你！” 杨静芳刚想挂断电话，却冒出一份好奇，“你们下午开会，还是关于疫情防控的事儿吗？” “不，下午会议主题是关于如何落实三孩政策！” 杨静芳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三孩时代来临了！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旧案重提 第6章 旧案重提 数十里外的郑家大院—— 二十张餐桌的饕餮盛宴几乎沟满壕平了，女人和孩子们早已经没了踪迹，剩下的男人们都喝得东倒西歪，纷纷耍着酒疯。其中耍酒疯最厉害的，莫过于郑家屯的首富，郑家大院的主人郑雄。他端着半杯酒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快有孙子了···快有孙子···” 郑家的女主人梁彩霞在小保姆的搀扶下，缓步走出来，目睹眼前凄凉的场面，鼻子不由一酸，左臂甩了一下身边的小保姆，随即冲她努了努嘴。 小保姆会意地走近郑雄，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略带奶气道：“爷爷，您喝多了，我扶您进屋休息吧。” 郑雄虽然不肯罢休，却早已经外强中干，身体顺势倒靠小保姆。 小保姆虽然看起来身单力薄，但此时出奇的强大，独立支撑着郑雄庞大的身躯，一步一步捱向正房门口。 同桌的男人们还不少，却没有一个肯起身帮忙，任由步履蹒跚的大宅院主人慢慢离开。 梁彩霞虽然心里对老伴有气，但看到老伴这副可怜相，没法不心疼，当小保姆搀扶对方途经门口，伸手想帮一把，却被小保姆拒绝了，“奶奶，您歇着。我一个人能行！” 梁彩霞眼看老伴与小保姆如此‘亲密接触’，觉得有些不雅，经小保姆一说，只好作罢，面对那些食客，赶紧换一下笑脸，“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如果吃好了，喝好了，就赶紧撤吧。说不准一会还有雨呢。我们这些做饭的师傅们也该休息了。” 那些意犹未尽的食客们一看女主人下逐客令了，谁都不敢赖着不走，纷纷起身，发出不太利索的声音告辞。 接下来，女主人不得不张罗那些聘请来的大厨和打杂人员收拾院里的残局。 再说屋里的小保姆奋力把郑雄搀扶到床边，便支持不住了，连同自己一同摔倒在床上，一时间又显‘亲密无间’。郑雄已经迷迷糊糊了，几乎失去了意识，小保姆与他平卧着，明亮的眼眸滴流乱转，仿佛隐藏令人看不透的城府。 再说城里面，杨静芳与同事忙碌完了，已经快一点了，她俩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了。 “芳姐，咱们去哪吃饭？” 杨静芳又低头看一下手表，“再过一会，就到上班时间了。咱俩去附近小吃部对付一口算了。” 何林静故意打趣道：“芳姐这么有名的法官，去小吃部用餐，是不是有点跌份呀？” 杨静芳嗔怒推了同事一把，“死丫头，去你的。” 何林静却一本正经道：“你可有很多粉丝呀，到那种地方，不怕被打扰吗？” “切，我又不是明星，哪来的粉丝？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上？” 何林静依旧执着，“芳姐，凡是为老百姓全心全意办实事的，在他们眼里也同样是明星呀。” 杨静芳心头一热，赶紧回避了同事的目光，“别啰嗦了，再不走，人家都打烊了。” 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她俩面对面坐在一张长条桌的两旁。因为已经过了饭时，小饭厅里只有她俩，格外醒目。 店主很客气出来招呼道：“两位美女法官，不好意思，小店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您们二位想吃点啥？” 杨静芳淡淡一笑，“老板，您这啥方便就给我俩端上来就行。” 何林静附和道：“是呀，只要让我们姐俩填饱肚子就成。” “好嘞！两位美女法官请稍等！” 何林静冲对面的杨静芳一吐舌头，“我可不是美女，借你的光了。” 杨静芳不以为然，“看你说的！你长得挺好看的。你对象可是把你当作天下无双的大美女呀。” “呵呵，那是他故意巴结我呢。我才不受他的瞎忽悠呢。” “他哪是瞎忽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哈，照你这么说，你在姐夫眼里也是仙女呀，怪不得他对你百依百顺呢。” 杨静芳淡淡苦笑道：“我哪比得上你呀，今年已年过四十，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何林静冲她投去俏皮的眼神，“芳姐，我不是我拍你的马屁。假如你换上一套时髦的裙装，再把头型改回马尾辫的话，看起来比我都年轻呢。” 杨静芳差一点笑喷了，“小何，我可比你大一轮呢，再怎么打扮，也不能装嫩了。” “呵呵，有些女演员比你还大不少呢，还经常演少女呢。” “可我不是演员，就是一个普通的法律维护者。” 说话间，店主端上两盘炒饼，炒饼上面覆盖一层摊鸡蛋，并冲她俩笑容可掬，“两位美女法官请慢用。” “谢谢！” 何林静聊得起兴了，即便吃起饭来也没堵住她的嘴，又扯起了有关‘三孩’的话题。杨静芳心里却压着另一件事，面对她的话题，并没有接招，“小何，咱俩聊点正经事吧？” 何林静一愣，“芳姐，难道聊聊‘三孩’不是正经事儿？” “‘三孩’跟我已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你现在也沾不边。那是人家的事儿，咱俩就别操心了。” 何林静尴尬一笑，“你想说啥正经事呀？” 杨静芳思忖道：“你还记得五年前崔庄拆迁的赔偿案吗？” “当然记得。本来是芳姐你接手的，却因为意外早产而退出了。” 杨静芳神色黯然，“这个案子一直是埋藏我心中的伤疤。” “这个案子不是结案了吗？” “可是，结果对崔庄的那些拆迁户不公！” 何林静愕然的眼神盯着她，“芳姐···难道你认为咱们法院判得不公？” 杨静芳沉默半晌，才回了一句，“假如我当时能坚持下来，就不会是那个结果。” 何林静一时语塞，赶紧扒了几口炒饼，才做出反应，“既然早就结案了。你还能咋样？” “小何，我想重新审理。你会支持我吗？” 何林静又露出一脸苦笑，“我的杨大法官呀。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好几年了，你再重新拾起来，那就是翻案呀！” “翻案又能咋样？难道你不支持吗？” “我支持有啥用？关键它不符合法律程序呀。再说，你不怕得罪院里的那些老前辈呀？” 杨静芳低头沉思道：“假如有村民上诉就好了。” “唉，人家都没有上诉，说明都接受这个结果了。你咋还耿耿于怀呢？” “可是···我每次做梦都能感觉到那些村民的失望眼神。当初，他们对我抱着多大的希望呀。可我···就是因为怀了二孩···才···唉，·那些善良的村民对我有多失望呀。” 何林静一看她哽咽了，于心不忍，赶紧表态道：“芳姐别难过，我会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你说该咋办？” 杨静芳稳定一下情绪，才试探道：“我想找到那些村民。你能帮帮我吗？” “你让我帮你联系那些村民？” “嗯。我想劝他们联名上诉。” “芳姐，你让他们向上告咱们法院？” “没有办法，这是最好翻案的手段。如果上级法庭觉得这个案子判得不公平，就会下放到咱们法院重审的。” 何林静再没有搭腔，却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难掩苦衷 第7章 难掩苦衷 杨静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见不得优柔寡断，当即打断同事的沉思：“小何你考虑啥呢？” 何林静定了定神：“芳姐你别误会，我是在想那些村民已经散到各处了，要想聚拢到一块，还真不容易。” “你放心吧，只要能找到一户，其他人家也都知晓了。虽然崔庄已经解体了，但拆迁户们肯定有个微信群在相互沟通。” 何林静点点头：“芳姐讲得有道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跟过去不同了。” 杨静芳无限慷慨道：“是呀，现在高科技日新月异。咱们就算再活一百年，也欣赏不到未来世界的奇妙啊！” 何林静嘻嘻道：“咱们这代人能看到哪算哪，至于那些领略不到的，就留给下一代，再下一代慢慢享受吧。所以呀，我们还要积极养育下一代，给他们一个精彩的世界。所以你还是要考虑生···” 杨静芳给了对方一个冷眼：“那你就赶紧结婚，跟对象多生几个孩子吧。” 何林静羞涩吞舌头：“芳姐真坏···绕到我身上了。” 下午一点半整，天空突然涌现一层浓云，并逐渐越压越黑，遮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光，预示一场极端天气的到来。 卫健委的会议室里，郑亦明刚刚主持一场会议，其他人都散场了，唯有那个女工作人员 留在了现场。她是两年前刚分配到卫健委的女大学生田佩佩，作为郑亦明的助理，也列席了这次会议，刚才领导的那番慷慨陈词依旧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郑亦明也要离开了，却一眼瞥见他的女助理还坐在那里发呆，不由好奇道：“小田，想啥呢？” 田佩佩醒悟过来，随即嫣然一笑：“主任，我在想你刚才那番高谈阔论呢。” 郑亦明被她忽悠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即把脸一沉：“你这个丫头呀，不要乱拍人家的马屁。” “哪能呢？本姑娘可是真心仰慕你！”田佩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俏脸顿时涨得绯红。 郑亦明想找令彼此下台阶词儿，却‘才尽词穷’。他的口才都用在了刚才的会议上。他只好借故看一下手表，赶紧转身离开，就像忘记了什么大事。 田佩佩却恢复很快，马上跟了出去，眼看上级领导沿着走廊走向他的办公室，便一路跟过去。 郑亦明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宽敞气派，装修特别讲究，办公桌宛如一张小型会议桌，在所有的摆设里，最醒目的国旗和党旗就像一对双胞胎，形成一个胜利的V。对于他这样的市局级领导来说，这样的待遇和配套设施并不算奢侈。 郑亦明慢慢坐下来，立即面对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手操作鼠标，专注屏里的内容。 田佩佩随即推门而入，并款步靠近他的办公桌外侧。 郑亦明不能无视，不得不面对他的女助理：“小田，有事吗？” 田佩佩似乎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了，冲她的上级领导一本正经道：“主任，我想跟你探讨一下有关‘三孩’的话题。” 郑亦明顿时一愣，“你咋对这个政策感兴趣？” “看你说的？我可是这方面的主管干部呀。” “刚才在会议室你咋不发言？” “你跟那些领导聊得火热，我哪插得进去呢？” 郑亦明愕然的眼神盯着她：“你有啥高见吗？” 田佩佩忍不住嘻嘻道；“我一个小女子有啥‘高见’呀，只不过有一点自己的看法而已。” 郑亦明作为一个高级部门的主管，一向重视下面的意见，冲他的助理赶紧一摆手：“小田，请坐下来慢慢讲。” 田佩佩并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转身到了饮水机旁，为上级领导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纯净水。 郑亦明满怀感激的眼神：“谢谢！” “主任你跟我客气啥？我本来就是伺候你的。” 郑亦明的眼神顿时转为嗔怪，“小田你这样说法是错误的。我们都是人民公务员。” 田佩佩不再较真，而是坐在上级领导的对面，带着一副恳切的神态：“主任，能求你一个事儿吗？” 郑亦明一怔：“小田你别客气，有事儿尽管说！” “你还叫我‘小田’呀？” 郑亦明呆呆望着下属，“不叫你‘小田’，那叫你啥？” 田佩佩解释道：“咱们单位有一位田炳文同志了，你也叫他‘小田’，难道不怕别人弄混了吗？” “哦，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就是求你换一个换一个称呼。” 郑亦明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呀。” “嗯，当你称呼完他，又来称呼我，让我感觉特别别扭。” 郑亦明一副试探的口吻：“那···称呼你‘田助理’总该可以了吧？” “不好不好！”田佩佩使劲摇头。 “那该咋称呼你呢？” 田佩佩带着几分扭捏：“你为啥非要称呼我的‘姓氏’？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呀。” “佩佩？” “嗯！” 这次，轮到郑亦明别扭了，可仔细一想，人家还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而自己年过四十。大女儿都二十出头了，跟对方俨然是两代人，即便称呼对方的‘小名’也没啥。 “好吧！只要你听着舒服，我以后直接称呼你‘佩佩’。” “嗯，这还差不多。”女助理显得心满意足。 郑亦明看她的眼神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佩佩，请你谈一谈你的看法吧？” 此刻，田佩佩才回到自己的话题，“我个人觉得在这个时候推出不妥！” “哦，为何不妥？” “现在正处于疫情防控常态化时期，咱们卫健委的工作本来就千头万绪，会不会顾此失彼？” “小田···啊不···佩佩···难道它们有冲突吗？” “怎么没有？现在疫情防控这么严格，岂不是乱套了吗？” 郑亦明连连摇头，“不，一点也不乱套。咱们国家疫情控制这么好，一直做好清零工作，对下一代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指哪方面？” 田佩佩寻思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主任，我心疼你呀。” 郑亦明耳根子发烧，无法保持淡定，“你···你胡说什么？” 田佩佩的眼眶泛起了莫名泪花：“主任···你因为疫情防控···平时压力太大了，每天加班加点工作···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哪有不心疼的？” “小田···” 田佩佩俏脸一沉：“主任你长点记性好不好？” 郑亦明冲下属一副赔笑：“对不起，我还需要一段适应的过程。” “你想说什么？” “佩佩，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再苦再累又算得了啥？” 田佩佩先是冲他投去一幕敬佩的眼神，随即试探道：“咱们卫健委的工作重点还是应该放在疫情防控上吧？” “当然。不过，贯彻执行国家政策也不能放松。” 田佩佩转动一下闪亮的眼眸：“主任，听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是不是也想要个‘老三’呀？” 郑亦明脸色微变，不由垂下了脑袋。 田佩佩心里一惊，失声道：“主任···咋地了？” 郑亦明的内心也许压抑的太久，情不自禁向年轻的女下属道出了内心的委屈：“佩佩···在我的家里有本难念的经呀！” 田佩佩一脸关切：“主任，到底是咋回事？” “佩佩，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当地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在独生子女时代，哪家生的是男孩，就可以在邻里扬眉吐气，一旦生了女孩，就会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田佩佩连连点头：“嗯，我的老家也是这样。当初我爸妈因为我是个女孩，气得差一点把我送人，后来不惜认罚，又要了二孩。终于如他们所愿，生了个弟弟。” “哦，你是城里孩子吧？我是农村的，那里生二孩还是挺普遍的。我们老郑家生了我和弟弟亦亮两个。” “你家不是挺好的吗？” “唉，那是我这一代，可是再往下一代。我爱人头一胎生的却是一个女孩。” “难道你不满意？” “我是一名干部，哪有那些重男轻女的观念？可我的老爸却一心让郑家的事业后继有人，在对我和亦亮失望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 “郑家的事业”田佩佩有些迷茫，“难道你不是他的骄傲吗？” “唉，他希望郑家的事业能后继有人！” “到底什么是郑家的事业？？”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不测风云 第8章 不测风云 面对田佩佩抠根问底，郑亦明只好向她讲述起郑家的往事—— 百年之前，郑家先辈就是豫西地区首屈一指的实业家，郑亦明的先祖依靠‘洋务运动’，从海外引进一条纺织生产线，告别了传统手工模式，让当时的纺织走上了机械化道路。从此，郑家迈入了民族资本家行列。不过，在以后持续动乱的年代，郑家企业数次受到冲击，几度濒临破产，但还是顽强生存下来。一直到解放前，它依旧是一家小厂，却被当时一个恶霸吞并，当时的郑亦明曾祖父只好携带一家老小躲回来乡下。 解放后，该企业经过社会主义改造，成为一家国营企业，并对当时的经济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几十年后，这家百年老厂遭遇了经营困难，工人们纷纷下岗。就在这个时候，身为厂里技术员的郑雄挺身而出，联合厂里一些骨干，承包了这家带有郑家先祖足迹的百年老厂，对他来说，这家企业就是郑家的祖业，必须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 随着时代的发展，他的两个儿子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谁都没有兴趣继承这份已经属于郑家的产业。老大郑亦明大学毕业后，便报考了公务员，在官场上干得风生水起，才四十出头，已经升到了市局级的领导岗位。老二郑亦亮大学毕业后，却一心想独自创业，成为了一位‘北漂’，从事开发软件的IT产业，经过数年的努力，也成立一家公司，做起了老板。 郑雄眼看两个儿子都没有兴趣继承他的郑家产业，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可是，老大郑亦明头胎生个女孩，而且身为公务员的大儿媳妇杨静芳坚决执行国家的生育政策，拒绝再为郑家传宗接代，直到国家开放二孩生育政策了，她才勉强怀上二胎。结果，这个孩子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原来，她在妊娠期间，还坚持在工作岗位，不幸早产。在医生全力抢救下，虽然母婴平安，但婴儿因为早产两个月，出生后又在育儿箱里呆了一个多月，这个婴儿从此免疫力低下，隔三差五闹毛病，从此落下了病根。 郑雄因为大儿媳妇不但没给他生个孙子，还产下一个病秧子，简直是暴跳如雷。公媳之间关系彻底紧张。杨静芳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勉强陪同丈夫回到乡下的公公家聚一聚。 如今，国家又开放三孩生育政策了，郑雄便又打起了大儿媳妇的主意了。经历生育二孩的惨痛教育，杨静芳再也不吃这一套了。如今，郑亦明被这对公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田佩佩聆听完郑亦明讲述了大概经过，不由质疑道：“主任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嘛，咋不指望他呢？” 郑亦明一副苦笑道：“我这个弟弟已经三十好几了，却一直单身呢。” “你家经济条件这么好，为啥不给他成家呢？” “唉，依我老爸的意思，早在十年前就帮他张罗婚事了。可是···儿大不由爷呀。我这个弟弟平时特别任性，扎在BJ多年，与人合伙开一家开发软件的公司，从来不理会老爸的一片苦心。” 田佩佩噗嗤一笑：“主任你听老爸的话吗？” 郑亦明垂下头：“我也不孝。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主任你已经很优秀了，难道你现在的成就不比继承家族产业更优秀吗？” 郑亦明不禁一声叹息，眉宇间透露无限伤情。 田佩佩话题又转到他的弟弟，“难道你的弟弟甘愿做一个独身者吗？” “不！”郑亦明缓缓摇头，“他有女朋友的，还是一个BJ女孩呢，而且是他的合伙人。” “哦？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为啥不结婚？” “这···我不太清楚。前几天他把那个BJ女孩领回来了，即便我老爸再三逼迫，还是不肯领结婚证。” “一个BJ女孩？既然她肯跟你弟弟回来，应该是相互喜欢的，为啥不结婚呢？” 郑亦明耸了一下肩头：“谁知道呢？也许那个BJ女孩个性太强了，跟我弟弟相处了好多年了，才肯过来看一看，肯定不想做任何被动的事情吧。” “被动的事情？难道不是为她好吗？” 郑亦明愕然盯着女下属：“难道你是这样想的？” “嗯，你们郑家也算是一个豪门吧？既然你弟弟已经三十好几了，那个女孩年龄也小不了，为何不趁机嫁进来呢？” 不料，郑亦明苦笑一声：“我听说人家父母在BJ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个女孩更是心高气傲，把我们老郑家当乡下人一样，怎么肯屈就呢？” “难道她想让你弟弟倒插门吗？” 郑亦明仔细端详着他的女下属：“丫头，你懂得倒是不少呀。” 田佩佩的俏脸上露出几分甜蜜的嗔怪：“谁是丫头？我已经二十八了！” “二十八？”郑亦明恍然醒悟，“该嫁人了。” 田佩佩的脸颊微微羞红：“你管得着嘛！” 郑亦明似乎自言自语：“芳芳二十八时，我们的大姑娘已经读小学了。” 田佩佩愣住了：“你家老大现在多大了？” “这个···”郑亦明犯起了嘀咕，“她今年中专毕业了，年满二十了吧？” “主任，不对吧？你老婆今年才刚四十多一点，你们的大女儿能到二十吗？” 郑亦明面对女下属，有点难为情了，在对方再说追问下，才如实禀告：“芳芳大学刚毕业就怀孕了，生过孩子后，才参加的工作。” “你们···”田佩佩刚要发表一下她的看法，猛听窗外响起一串惊雷——轰隆！ 郑亦明与女下属同时冲向窗外，这才注意到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昏暗。 郑亦明立刻皱起了眉头，“天气预报说今明天两天有大暴雨，没想到马上要来临了。” 田佩佩赶紧帮上级领导关好办公室的窗户。 郑亦明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表，随即表示道：“小田，立即通知大家下班吧。” 田佩佩愣住了，眼望着上级领导，发出自己的质疑：“主任，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今天提前放吧。如果让同志们冒着大雨下班，不仅不方便，还有一定的危险。” 田佩佩觉得有道理，便连连点头：“嗯，你的话有道理。我马上出去通知大家。” 郑亦明等女下属离开他的办公室，立刻来到窗口前，透过窗扇的玻璃，可以直观天空波诡云涌，赶紧收拾一下，匆匆走出办公室。 不到五分钟，他已经现身在自己的座驾里，尚未启动汽车，率先操作手机—— “芳芳，赶紧回家吧。” 他的手机发出妻子的质疑：“亦明，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郑亦明赶紧提醒妻子：“马上下大雨了，应该提前一会下班，等雨大了，就麻烦了。” 妻子不以为然：“有啥麻烦的？咱俩都有车！” “芳芳，如果雨下得太大，即便开车，也是寸步难行呀。听我的话，你赶紧下班回家。” 妻子有点为难道：“我还有一桩案宗要审阅呢。” 郑亦明顿时沉下了脸：“你不要任性！再不听我的话，我开车先去你的单位了！” 杨静芳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老公会跟自己急，颇感意外，却又担心老公真要开车过来，只好做出妥协：“好吧，我现在就去跟领导请假。” “别麻烦了，你也是领导，就当平时外出查案一样出来吧。” “好好好，听你的！”杨静芳挂断电话后又自言自语嘀咕一句，“看我回家咋收拾你！” 杨静芳简单收拾一下，也匆匆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她这次肯听老公的劝告，也有另一方面因素，作为一名女强人，同样有其他女人胆小的一面，尤其面对轰轰雷声的恶劣天气。 她开车的沿途，车窗外的世界一片黑暗，天地快要融合在一起，只能依靠车上的照明灯的两束光线，才勉强打通回家的路。雷在上空隆隆的滚动着，好像被那密密麻麻的浓云紧紧围着，挣扎不出来了，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平时一向强势的杨静芳有点胆怯了，战战兢兢开车向前行驶，真后悔没让老公开车过来接自己。她不得不面对眼前将要发生的未知灾难。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暴风骤雨 第9章 暴风骤雨 天公似乎对她格外开恩，直到她开车接近自家小区大门附近，豆大的雨滴才噼噼啪啪砸在她的车顶。她深吸一口气，迎着逐渐加重的雨滴，谨慎前行，最终捱到了小区的地下停车位置。 噼噼啪啪! 即便她身在地下车库，依旧感觉外面暴雨的强大。她却如释重负，终于在大暴雨来临之际，她本人平安到家了，但不晓得老公是否平安到家？她无暇查看地下车库里是否停着老公的汽车，而是搭乘电梯，匆匆回到16层的家—— 她到家里一看，窗外的雨下得有点恐怖，窗户玻璃简直就像一条瀑布的中心。她秀眉紧蹙，试图通过窗户玻璃瞭望外面的世界，却混沌不请，唯有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就像是被汪洋中的巨浪席卷一样。她顿时花容失色，有生以来，从未经历如此巨大的暴雨。上天就像被捅破一个大窟窿，毫无遮挡的天水铺天盖地，外面的世界就像处在水龙头之下，令人感觉世界末日来临的惊恐。 杨静芳胆怯了，不晓得有生以来从所未遇的磅礴大雨会给她带来什么。她虽然身在高层建筑，暂时是安全的，却无法不挂念自己的亲人。她首先拨通了老公的电话，既然他做到‘未雨绸缪’，通知她提前下班回家，可他本人咋没有及时回家，现在人在哪？ 可是，老公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若换做平时，她恐怕会很失望，可现在不能用‘失望’形容她的此刻心情，简直可以用‘绝望’来比喻。 由于一直无法接通老公的电话，她有点发疯了，又不得不拨通另一个号码—— “妈！”她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接通她生命中另一个重要亲人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一个老女人的沧桑：“芳芳，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了，外面的大雨有点吓人。你咋样了？” 杨静芳稍微放松一下心情，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妈妈···我还好，已经回家了···二丫咋样了？” “你放心吧。我早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您了。” “你这孩子，跟你老妈客气啥，幼儿园就在小区里，出门一百米就到了。” 杨静芳心里依旧发慌，“我不跟您多说了，要马上联系亚茹。不知道她咋样了？” “唉，你不用担心她。她还在千里之外呢，肯定遇不到这样的大雨。你还是联系一下亦明吧！” “妈···我现在打不通他的电话···也不清楚他咋样了？” “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应该还在单位吧？” “不可能。他一定出来了。就是他通知我要提前下班的。” “芳芳你先别急，再给他的单位打电话联系一下吧？” 老女人的话提醒了杨静芳，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一个座机号码—— 铃铃铃！ 卫健委主任办公室里的座机铃声不断，可整个房间漆黑一片，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杨静芳等不到人接听，更加肯定她的老公一定出来了，估计被突如其来的大暴雨阻挡在外面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杨静芳的内心就像燃起了大火，再一次冲到窗户旁，可是外面的雨水就像巨浪拍打她家的窗户，仿佛要击碎玻璃，涌入室内。她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这场史无前例的的大暴雨足足持续了个把小时，老天爷终于疲惫了，外面的世界逐渐淅淅沥沥了。就快急疯的杨静芳拼命打开窗户，通过16层窗口向下俯视，眼前的一幕令她触目惊心—— 地面的积水来不及褪去，已经淹没了一层的门窗，汪洋的世界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大量的漂浮物，就连一辆辆小汽车刚刚从水面冒出个头。 杨静芳的视线离开所在的小区，径直投放在外面的市区。各条街道在那一刻都变成了湍急的河流，一辆辆汽车就像摆渡的小舟，一行行，一排排成为了各条街道的标识。整个的豫西城市内涝严重。她看不清楚哪辆是老公的汽车。一旦老公的汽车就在其中，车里进水情况会咋样？老公会不会有危险？她隐隐预感，老公的手机之所以打不通，恐怕是手机连同主人被雨水浸泡了。 黄昏降临，远处的景物看不清楚了，正下方的小区情况依旧清晰可见，一人来高的积水逐渐褪去，仅仅没过成年人的膝盖，通过那些冒出头的居民可以验证积水的深度。 杨静芳在家呆不住了，回到卧室换了一件超短裙，赤脚穿着一双平底凉鞋，再返回外屋，从门口的柜橱里取出一把雨伞，迫不及待出了家门。 当她出现在小区门口，向外面的街道上张望，顿时傻眼了。街道上的积水就像一道滚滚洪流，沿着一端向另一段湍流不息，发出震耳欲聋的冲击声，骇人的场面，触目惊心。 “姑娘快回去！危险！”门卫大爷缩在门卫室冲她直摆手。 杨静芳担心自己会被急流冲走，赶紧淌水往回走。 一楼的住户都倒了霉了，几乎一半的高度被雨水浸泡了，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都被安排在高处的衣柜上。杨静芳透过那些窗口，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庆幸自己住在高层。当然，这一点点的庆幸无法掩盖她对亲人的挂念，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老公的电话—— 这一次，她有点心灰意冷，手机彻底失去了信号。不是单单联系不到老公的问题了。她再次回到自己的家，有了一种与外界与世隔绝的感觉，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亦明···亦明···” 无助的她含泪呼唤着老公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只有老公回到她的身边，才会给她带来安全感。但她清楚，她的老公无论是安全还是遭遇不测，在这个节骨眼，肯定是回不来的。她唯一可做的就是向上苍祈求老公能平安归来。 时光一妙一分过去，却令她度日如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生平会遭遇如此巨大的暴风雨，简直就像面临世界末日一样。她因为没有网络，干脆打开了电视，希望通过它能传递一些外界消息。可是，令她绝望的是，家里已经断电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夜幕降临了，她胆怯地守候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再无勇气走出家门。起码，家还能让她感觉安全一点。 橐橐橐！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令她的心悬了起来，赶紧开启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直接把那束光线射在了那扇房门。她通过聆听，预感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奔向她家这扇门的。来人到底是谁？会是老公吗？ 她的眼神里先是透露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暗淡下去。应该不是老公，因为老公每次回家的动静是悄无声息的，从未如此沉重的声响。 如果不是老公，又会是谁呢？ 她实在按奈不住胸腔里的剧烈跳动，就连呼吸也粗糙起来，恐惧感油然而生，门外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脚步声刚好在她家门外停下了，仅仅片刻的宁静，便是门锁被去撬动的声音。那道安全的屏障即将被攻破了。 她的那副战栗的身躯紧紧附在卧室的门框上，眼看那扇门要被打开，却没有任何防范的本能。对于刚刚经历一场恐怖的大暴雨的她来说，那道心理防线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到底是凶是吉，只能接受命运的审判！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劫后重逢 第10章 劫后重逢 撬动门锁的声音刚停。 嘎吱！ 那扇门松动了，缓缓被推开—— 杨静芳那只握手机的手一抖，手机从手掌心滑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可她的身躯就像雕像，一动也不动，就连那双明亮的眼眸也凝滞住了，但两道寒光还死死钉在那扇门上。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慢慢挪进来，仿佛就是这个昏暗世界的主宰。 杨静芳无法抑制住颤抖的身躯，眼看对方摸索进来，惊恐问一句：“谁？” 男人身体停住了，仔细辨别房间里的景物后，才冲卧室门口道一句：“芳芳，是我！” “亦明！” 杨静芳一看真是老公回来了，那份巨大的惊喜足以令她失态，不顾一切扑向了高大的黑影。 进来的正是这家的男主人郑亦明，经过短暂的适应，熟悉的环境已经依稀可见。他毫不犹豫把扑过来的倩影紧紧抱在怀里。他俩如同劫后重逢，一旦簇拥在一起，任何力量都无法分开。 杨静芳把自己的娇躯紧紧偎依在老公温暖的怀抱，清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团聚的喜悦逐渐化解了之前层层的恐惧。曾经强势的女法官在这个时刻化作了小鸟依人般的小女子，无需再刻意掩饰什么了。 “亦明你···咋才回来···吓死我了。” 郑亦明抬起大手，轻抚爱妻的凌乱的秀发，柔声解释道：“这场大暴雨几乎让咱们的城市瘫痪了，险情迭出，我如果不是担心你，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杨静芳惊愕地抬头：“难道你参加抢险工作了？” “是呀，正好让我遇到了，不能坐视不管。” 杨静芳轻轻推开老公，在黑暗料里发出嗔怪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芳芳，我更担心你呀。可是我的手机被冲到洪水里了，想联系你也办不到。当我发现被困在洪水里的群众举步维艰，甚至发生被冲走的险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我的汽车抛锚在洪水里，自己独自回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呀。” 杨静芳一听老公口口声声的‘洪水’，可以想象那一片泽国的凶险，依旧心有余悸。 “亦明，你都做了什么？” 郑亦明回忆道：“当我通知你赶紧回家后，自己也准备离开了，可发现我的同事们还漫不经心，赶紧组织大家立刻下班回家，并检查一下单位防雨的情况，这样便耽误时间了。我只好冒雨开车回家。可我没有料到会遭遇这样大的暴雨，雨水很快没过车门，车也抛锚了，我只好奋力推开车门，那时的雨水已经没到我的大腿了，而且雨势不减，地面的积水的水位还在不断提高，并且水流湍急···” 杨静芳听到这里，不禁联想到自己在小区门口遭遇的险情，差一点没被湍急的水流卷走，顿时为老公感到后怕。 郑亦明继续回忆道：“我勉强稳住身子，慢慢靠近路旁马路牙子一棵小树，准备以它为依靠，再想办法向安全地方转移。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街道上水流上游有个女子被冲了过来。她拼命挣扎，却无法站立起来。我于是离开小树，战战兢兢挡在她的去路，并奋力拖住了她。” 郑亦明讲到这里，下意识抱紧一下爱人，似乎担心她要远离自己。 杨静芳在如此漆黑的夜里，又经历过惊魂时刻，直到此时也没有脱离老公的怀抱，因为老公平安无事，心里更好奇对方在这场特大暴雨中历险过程，赶紧追问道：“后来怎么样？” 郑亦明又沉浸在回忆里：“当时水流太大了。我稍不留神，与她同时跌倒，并在水流下移动。我当时脑袋还是清晰的，如果不立即站起来，任由水流往下游冲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先以她的身躯为‘拐杖’，挣扎着站起来，再奋力把她搀扶出水面。当时我俩四条腿就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里，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但要慢慢靠近安全地方，也很难做到。就在紧急时刻，有一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从路边高高的马路牙子上慢慢走下来，靠近我俩，再伸出援助之手。我赶紧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借用他的拉力，搀扶体力已经透支的女子迈上比较安全的马路牙子上。那里的水流仅仅能没过我们的膝盖，而且还有一行树木做依靠。” 杨静芳长吁一口气：“你们后来又是咋脱困的呢？” “后来雨慢慢变小了，我仔细观察四周情况，发现路边有一高台阶的饭店可以躲避，于是动员被困在马路牙子上的其他群众一起拉火车过去。” “难道你们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拉火车’吗？” “是呀！当时的我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显得如此弱小，只有众志成城，才能走出困境。于是，我们的双臂彼此紧紧拉住，淌过湍急的水流，慢慢向更安全的地方靠拢。当时的饭店老板为我们这些落难者敞开了大门，不仅腾出一楼大厅为我们栖身，还为我们提供开水服务。当时···真是雪中送炭呀。” 杨静芳眼神湿润道：“那个老板真是好人，帮助了你们大家。” “是呀。虽然他的饭店遭受不小的损失，却还能够帮助我们。我因为担心已经失联你的安全，等外面的洪水稍微减弱，就赶紧淌水回来了，但有些人，恐怕要在那里躲避一宿了。人家饭店老板真的太不容易了，真想好好谢谢人家呀。” 杨静芳彻底放松下来，轻松笑道：“你不用耿耿于怀，等以后咱们都去那家饭店消费，这是最好的感谢方式。” “好的，听你的。等到生活回归正常，我一定带你去那家饭店消费去！” 接下来，这对夫妻要继续面对黑暗的环境，特别需要光线的时候，才用杨静芳的手机做手电筒，因为她的手机电量也不高了，而且家里停电。 “真是祸不单行！”杨静芳显得无比懊恼，“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停电了。” “肯定是被动停电。”郑亦明分析道，“估计是哪的电缆或者是变电站在暴雨侵袭下出了故障。” 杨静芳显得忧心忡忡：“如果是电网出了问题，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很难恢复供电的。” 郑亦明却信心满满：“你放心吧。这里是中国。那些电力职工会加班加点抢修一切故障，争取尽快恢复供电的。” 杨静芳亦有同感：“你说得对！咱们国家这两年经历的灾难还少吗？哪一个不是依靠我们伟大的党和优越的制度战胜它们？” “是呀。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又让我们的消防官兵彻夜不眠了。” 杨静芳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突然提议道：“咱们睡不着了，干脆下楼做志愿者吧，帮助那些受灾的群众？” “哈哈，还是算了吧。关于救援，还是让那些专业的人员做吧。这么黑的天，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只要我们保证自己平安，不给人家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杨静芳噗嗤一笑：“你的话有道理。咱俩干脆养精蓄锐，明天做好自己的事儿。” 他俩抹黑躺下来，依旧保持平时睡眠时的亲密，妻子习惯把头枕在丈夫的肩窝。 郑亦明无法踏实下来，一番胡思乱想之后，突然开口道：“不知道老人和孩子那里咋样了？” “你放心吧。”杨静芳欣然回答道，“在手机信号没中断前，我已经跟我妈联系了。她和二丫都挺好的。” “芳芳，我爸我妈那边，你联系了吗？” 杨静芳脸色语音微变:“原来你放不下的是那个家！”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夫妻间的互动 第11章 夫妻间的互动 郑亦明清楚爱妻的心结，不得不辩解道：“芳芳，那里不仅有生我养我的父母，还是我的梦开始的地方，难道不该挂念吗？” “你挂念吧。我又没拦你，为啥埋怨我没打电话？” “我不是埋怨你，只不过提一下嘛。你不要忒偏激好不好？” 杨静芳发飙了，奋力脱离丈夫，腾地坐了起来：“我偏激？你有没有搞错对象？你的那个大姐才是偏激的女人呢。” “芳芳，你咋提起她了呢？” “哼！你这个大姐真的不可救药了，在咱们这个家，也只有我才关心她。看她一个人带两孩子不容易，好心给她介绍一个好男人。可她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就在昨天，又跟人家发脾气了，害的人家在我面前直掉眼泪。” 郑亦明一愣：“咋的？那位老罗在你面前哭鼻子了？” 杨静芳气得狠狠戳一下丈夫的额头。 郑亦明因为光线太暗，被爱妻来一个出其不意，结果中招了。他也腾地坐起来，一边抬手捂住额头，一边嗔怪道：“芳芳，你的小爪子弄伤我了。” “切，我才不信呢。我的手又没啥劲儿。” “你的指甲划伤我的皮肤了。” “是吗？我看看！” 杨静芳暗自埋怨自己太冒失，反手去摸枕边的手机，却被老公揽住了肩头：“芳芳，还是省点电吧，万一关机了，错过重要消息咋办？” “难道你的脸没事了？” “就算有一点皮外小伤，又算得了啥？” “哈，看样子你是没事。” 郑亦明不愿跟爱人较真，附和道：“嗯，我没事。” 杨静芳以为老公刚才故弄玄虚，便又把话题扯到了那个老罗身上：“人家罗立军仅仅是遭遇有点悲惨，但人品在男人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完全配得上你的那位大姐。” 郑亦明有点泛酸劲儿了，反问道：“难道他比你老公的人品还高？” “你比人家幸运多了，就别泛酸了。” 郑亦明嘿嘿笑道：“你这句话算是讲对了，还有哪个男人比我幸运。因为我拥有你。” 杨静芳一怔：“你千万不要这么讲。我并不是一个好女人，更不是一个好妻子，甚至不算一个好母亲。” 郑亦明的声音意味深长：“可你是一名好法官，在咱们豫西老百姓心目中就是正义女神的化身。但凭这一点，足以令我跟别人吹一辈子。” 杨静芳心里一热，产生一点小感动，但很快被理智征服了，立刻提醒老公：“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我这次肯定不会再为郑家生孩子了。” 郑亦明顿时保持缄默。 杨静芳心头一动：“你生气了？” 郑亦明赶紧做出反应：“没有！” “你咋不说话了？” “我是担心咱们的老爸呀。” 杨静芳的气又上来了，嗓门也大起来：“你呀，在老爷子面前，总是畏首畏尾的，难道让他管咱们一辈子吗？” “芳芳！”郑亦明忍不住反驳，“你有没有听说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咱爸图个啥？” 杨静芳一看老公有点急了，不敢再火上浇油，小嘴里嘀咕道：“我只明白‘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事儿’的俗语。” “芳芳你可以不生‘三孩’，但要理解老人的意愿。” “我当然理解，现在的老人不都这样吗？尤其咱们这个地区，多少年的重男轻女传统观念，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郑亦明黯然叹息，不再言语。 杨静芳却无法安眠，换了一副撒娇的口吻：“亦明，求你再跟我聊一会吧？” 丈夫再无法保持沉默：“你想聊个啥？” “除了‘三孩’话题，聊啥都行。” 丈夫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好吧，你先扯个话题吧。” 妻子在黑暗中转动一下眼眸：“你不是挺关心那位医生的官司吗？已经判了！” “结果咋样？” “他当然输得心服口服。” 丈夫沉寂片刻，才发出一声感叹：“我家芳芳是啥人呀，肯定把案子审理得无懈可击。” “你不用恭维我。你心里恐怕是另有一番滋味吧？” “芳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位外科医生毕竟做过你的下属。” “芳芳？” “嗯？” “你是不是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看法？” 妻子反问道：“难道你认可医生以商业盈利的目的对待每一名患者？” “唉！”丈夫重重谴责，“你别忘了有多少医护工作者在为这个社会无私奉献着，一年前的‘白衣执甲’的事迹难道没让你感动吗？” 妻子鼻子一酸：“我也没做出‘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事儿呀？” “那最好。别忘了，你的命就是医生救的。” “没错，救我的医生还是你姐。” 第二天，家里终于来电了。夫妻俩心里都清楚，电力顺利恢复的背后是多少电力职工艰苦努力！ 杨静芳利用家里仅剩下的食材做了一点早点。 郑亦明却急于要出门了。 妻子赶紧喊住丈夫：“诶，你干啥那么急着出去？吃过早点再走呗？” “不了，我发现楼下还有积水，急于了解这次大暴雨给咱们这座城市带来灾情情况。” “这是你这位卫健委主任该操心的事情吗？” “当然！凡是涉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都是我该关心的。” 妻子心头一震，失声道：“亦明···你认为这场大暴雨会死人吗？” 丈夫沉吟道：“通过我昨晚经历的险情，肯定会有人员伤亡。如今没网，我必须回单位了解详细灾情。再说，我的车还在外面趴窝呢。” 杨静芳望着老公出去的背影，再也没心情做饭了，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经过一阵充电，基本恢复了满格的电量。她又迫不及待拨出一个号。正如老公所言，这个世界依旧没网。她于是收拾打扮一下自己，也步老公的后尘了。 数十里外的郑家屯，早已经没了昨日那番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不仅低洼处还积满雨水，且经过一番大暴雨的扫荡，整个村子一片狼藉。村委会成员开始张罗大家收拾残局。 再说郑家大院，经过一场大暴雨的摧残，仅仅稍显凌乱。由于基础建设过关，早已经没了积水。小保姆已经开始打扫院落了。郑雄却没有心情打扫自家院落。他昨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因为醉酒，着实难受了一番，甚至对这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雨都错过‘欣赏’了。现在他醒酒了，却在屋里如坐针毡。因为他同儿子儿媳妇一样与外界失去联系。 他手握手机，在家里客厅如同热锅蚂蚁，来回折腾脚步，最后也呆不住了，夹起自己的文件包，匆匆往外走—— “站住！”老伴拖着病体从内堂里走出来，冲他质问：“刚刚下过那么大的雨，你着急出去干啥？”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以人为本 第12章 以人为本 郑雄停下脚步，回头反问老伴：“咱家的儿子一家都没了消息。难道你不担心吗？” “我怎么不关心？”梁彩霞解释道，“我从昨晚一直到现在，不停地给孩子们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干着急呀。” “着急有啥用？”郑雄哼了一下鼻子，“与其在家里着急，还不如出去看一看。” “难道你着急出去看孩子？” “你说呢？” “我还以为你放不下你的织袜厂呢。” 郑雄微蹙眉头：“厂里肯定受灾了，但还不是我首要关心的对象。” 梁彩霞眼前一亮：“我跟你一起去城里看看孩子们吧？” 郑雄摇摇头：“算了，还不知道道路情况呢，不要多一个人冒险了。” “可是，我想帮你一把···”梁彩霞还想坚持，却被老伴制止了，“你只要好好给我呆在家里，别添啥乱子，就算是最大的帮忙了。” 梁彩霞眼看老伴走进车库开车，只能无奈摇头。 正在清理大院的小保姆见此情景，悄悄来到女主人身边，附在耳边表示道：“奶奶如若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出门，我可以代替您照顾爷爷。” 梁彩霞一看小保姆主动请缨，简直求之不得：“好好好，你陪爷爷走一趟吧。” 小保姆来不及换衣服，立即跑向车库—— 郑雄的专用豪车因为存放在车库里，避免了那场大暴雨的侵袭，他开门钻进驾驶室，很顺利启动了汽车，就在这时，小保姆跑进来，并麻利打开另一侧车门，钻进副驾驶室。 郑雄见状，不禁惊异道：“丫头，你上来干啥？” 小保姆带着一副轻松愉悦的神情：“奶奶不放心您，特意让我照顾您。” 郑雄白了她一眼：“我还用你照顾吗？” 小保姆的眼神滴流乱转：“爷爷，奶奶也是关心您嘛。由我陪着您，她老人家可以安心呆在家里呀。” 郑雄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瞄了一眼站在车库外的老伴，对方那副关切的眼神直愣愣盯着里面。他突然感觉刚才的言语伤害了老伴，有点无地自容，再没有理由拒绝老伴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突突突！ 他启动了汽车，一溜烟离开了郑家大院—— 这一路上，他驾驶的豪车如履薄冰，因为所到之处令人触目惊心。 从郑家屯到城里的这条公路已经修建多年，当年还是他这位郑家屯的首富为了村里的父老乡亲而出资修建的一条致富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昨天那场大暴雨把这条公路冲得七零八落，尤其左侧的路基塌方多处，平时可容纳两辆大货车同行的宽阔路面，在塌方严重处，只能勉强通过他这辆小汽车，并且令他战战兢兢。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小保姆的一只手紧紧握住右上方的把手，一旦车辆途经危险路段，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郑雄即便是个‘老江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突突跳个不停，他没有料到这场大暴雨的破坏要比预想的更加严重，对家人的挂念愈加强烈。前途愈危险，他愈勇往直前。 豫西市市区的抢险救灾工作尚未结束，清理工作便跟踪而至，不少路段已经封闭了，令郑雄走了许多冤枉路。现在网络没有恢复，他的豪车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城市的各条街道上乱窜，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上午十点，郑雄还是没有到达目的地，并且天空的乌云又重重压下来，随时会遭遇不测的险情。郑雄已经见识了大暴雨的威力，必须马上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他发现通往郑氏织袜厂的路比较畅通，便开车驶向了那里。 “爷爷，咱们去哪？” 郑雄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他家的小保姆，瞥了她一眼道：“先回厂里。” “不去看看叔叔了吗？” “你没看现在交通管制吗？咱们根本靠进不了他家的小区。” 小保姆感觉这一道就是一段历险的经历，巴不得到一个安全地方，自然没有异议。 郑雄开车到达他的织袜厂，门卫一看到他驾驶的专车，赶紧开门敬礼。 小保姆并没有来过这家工厂，一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对东家毕恭毕敬，脑海里不禁泛起一点点遐想。当郑雄一下车，她就像人家的小跟班，主动为对方拎起了文件包。 “董事长好！” “董事长早！” 郑雄所到之处，他的员工们在几个车间里进进出出，经历一番问候寒暄，他带着小保姆终于到达厂区深处的大楼。那是一栋新落成不到几年的三层建筑物，集员工办公和住宿一体的综合楼。他的郑氏织袜厂经历二十多年的发展和蜕变，已经成为豫西市纺织业的龙头。这就是他这一生的成就。 就在综合楼的大门口，厂里的一些骨干闻讯迎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领女子，她就是代理厂长——尹翠花。 她湿润的双眼眼望着郑雄：“董事长···对不起···厂里受灾了···我···我一直联系不上您···” 郑雄走近她，轻轻拍打一下她的肩膀，一副宽厚的表情：“我都看到了，不能怪你们，要怪就怪老天爷吧。他老人家又重重考验了咱们一把！” 女厂长赶紧表示道：“都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对这场天灾准备不足。” “翠花，你就不要自责了，受灾的又不止咱们企业，现在整座城市都遭殃了。你们目前首要做的就是盘点受损情况，再研究自救的办法才对。” 旁边一个高个子男人连连点头：“董事长说得是，我已经盘点清楚了，马上向您汇报物资受损情况。” 郑雄冲他一摆手：“请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员工出事？” 女厂长赶紧回答道：“没有没有！大雨来临之际，厂里还没下班。由于雨量太大了，那些本地员工们无法回家了，只能困在车间里。后来，我安排他们到宿舍了。” 高个子男人再接过话茬：“物质和设备受损蛮大的，尤其是三车间进水严重，整个生产线设备都被水浸泡了，需要大修才能重新投入生产。” 另一位女管理人员一皱眉头道：“库房也进水了，尤其是成品库，那些出口产品被浸泡严重，恐怕影响下月的交付了。” “唉，现在还是阴雨天气，就连晾晒一下都无法做到。” 郑雄的表情与那些愁眉苦脸的高级员工们大相径庭，一副无所谓姿态。他告诫他的管理团队：“凡是被雨水浸泡的产品一律处理掉。如果不能及时完成订单，我们宁可做一些赔偿，也不能以次充好。咱们做企业的最大资本就是信誉。” 女厂长听得热血沸腾，当即表示道：“请董事长放心，咱们就算加班加点，也要按时交货！” 郑雄轻轻摇头道：“咱们不能逼工人们上劳动强度，尤其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 “我刚才已经讲过了，受灾的不仅是咱们的企业，这场特大暴雨令整座城市受灾。那些家在本地的员工们更需要时间和精力重建他们的家呀。所以，咱们要给他们假，先把各自的家都安顿好了。” 现场人对他的这番话无不动容。 “董事长真是体恤咱们员工呀。” ················· 面对下属们的赞叹，郑雄保持一份淡定和果敢—— “同志们，作为一名企业的法人，不仅要懂得信誉至上，还要以人为本！咱们的企业能够做大做强，并不是我这个老板多有本事，而是依靠大家齐心协力！” 哗哗哗！ 现场的一片雷鸣般掌声令守在一旁的小保姆无比动容。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豪华的办公室 第13章 豪华的办公室 说话间，天空又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家的心里都投下一片阴影。女厂长这才意识到董事长还被堵在大楼门外，赶紧侧身请老板进楼里避雨。 郑雄心里还不放不下自己的儿子，突然想到自己办公室里有座机，当即向女厂长一摆手：“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你们不用陪我了，赶紧善后厂里的事吧。” 女厂长只好点头同意，并注意到老板身边的小姑娘，不由好奇道：“这位美女是董事长的孙女吗？” “不，我的大孙女比她还大一点呢，可能还在学校呢。她是我请的家庭保姆···”他顿了顿，又刻意添一句解释，“我老伴不放心我一个出来，就让我带上她。” 小保姆礼貌冲女厂长点点头。 女厂长对她并没有多一眼的注目，应酬完老板，立即组织下属们展开清理工作。 郑雄不关心自己的企业是假的，此刻，他有更重要的牵挂，但愿自己的孩子们都平安无事。他既然打不通手机，还不如用座机尝试联系一下。他带着小保姆急匆匆赶到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赶紧翻看座机旁的电话本。他记得本子上有卫健委和法院的座机号码，可以了解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下落。 小保姆身在这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有点目不暇接了。她以为郑家装修够气派了，没想到东家办公的地方更加富丽堂皇。她的双手都快没地方放了。 郑雄一心挂念着大儿子一家，一旦从电话本里找到对方的单位座机号码，立即拨了过去—— 嘟嘟嘟！ 一阵盲音过后，终于有人接电话了：“您是哪位？” 郑雄一听是个年轻的女子声音，不由愣住了，她是谁？难道打错了？ 他迟疑了。 “诶，您咋不说话？我要挂了。” 郑雄再不能沉默了，只好发声道：“你是谁？我···是不是打错了？” 女子反问道：“您到底找谁？” “找我儿子！”他又补充一句，“郑亦明！” 女子的语气顿时变了：“您是郑老爷子吧？这里就是郑主任办公室。” 郑雄充满质疑：“你是谁？” 女子极为恭维和客气：“我是郑主任的助理田佩佩。您叫我‘佩佩’就成。” 郑雄的心陡然悬了起来，操着紧张的语气追问道：“你们主任呢？难道他不在？” “是的，他不在。” “难道他···”郑雄突然产生一丝不祥预感。 对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道：“您放心吧，我们主任挺安全的，只是现在不在办公室而已。” “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这个时候还能去哪呢？” “唉，昨天傍晚下了那么大雨。现在哪哪都是积水。我们主任怎么能在屋里坐得住呢？” “难道你们单位也受灾了？” “我们就是光杆一栋楼，倒是没受太大影响。可我们主任要操心全市的方方面面呀。” 郑雄不解道：“他一个区区卫健委主任难道还管抗洪救灾？” 对方耐心解释道：“您听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吗？如果发生疫情了，我们卫健委必须要管的。” “难道现在出现大疫了？” “我们必须未雨绸缪，要加强防范呀。如果真的发生大疫了，做啥都晚了。对了，尤其现在正处于疫情常态化防控阶段。我们主任责任就更大了。” 郑雄对儿子突然产生怜悯之情，心里愈加放心不下，继续纠缠对方：“姑娘你能帮个忙吗？” “您要我做什么？” “如果方便的话，让他回来接个电话。” “对不起，不仅我们主任目前脱不开身，我们单位上下都忙嗨了。我现在真找不到他了。”要不，等手机信号恢复后，我立即通知他给您老人家回个电话？” 郑雄默默放下话筒，虽然没有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但起码自己的儿子是平安的。 他思忖片刻，又继续拨通下一个电话—— 这一次，他直接听到了儿媳妇熟悉的声音：“喂，这里是市中级人民法院。您找谁？” “芳芳，我是你老爸。” 杨静芳来得稍晚，又与同事们针对这场极端天气讨论一气，刚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热，便接到了公公的来电。她意识自己该关心一下对方，赶紧表示道：“原来是爸。我正担心您们呢，可惜手机没信号了。” 郑雄听出儿媳妇也是安全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却难掩对她的诸多不满，故意讲道：“我同样关心你和小明。手机虽然打不通了，却想方设法跟你们联系，终于想到了通过这样的联系方式。” 杨静芳很了解自己的公公，只能含蓄的应付道：“没有办法，我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从来不会公家的电话私用。如今，私人座机越来越少了，尤其在这个时候也没处找了。” “芳芳，在这个时候，你还在讲所谓的原则，真是一名好干部呀。” “谢谢您的夸奖，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她灵机一动，“有时候，为了个人原因而耽误过工作。” 郑雄很敏感，意识到儿媳妇这句话的含义，只好草草收场道：“你们没事就好，我该关心一下其他人了。” 杨静芳一看公公要挂断电话，赶紧追加一句：“您也该关心一下亦亮的情况。” 郑雄一呆，那只握话筒的手变得沉重而僵硬，当初小儿子从家忿忿出走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禁老泪横流。 “爷爷请喝茶。” 就在这时，一股清香飘来，小保姆恭恭敬敬端过一杯热茶水。 郑雄一怔：“晓翠你给我泡了藏品？” 小保姆一愣：“爷爷，这不是茶叶吗？” 郑雄语气变得严厉：“它是茶叶，也是珍藏品呀。你敢动它？” 小保姆并没有怯场，充满无限的委屈：“茶叶不是让人喝的吗？人家看您一路辛苦奔波，好心泡了茶···却挨一顿骂···” 小保姆的情绪很富有感染力，弄得郑雄鼻子酸溜溜的，赶紧温言劝慰道：“晓翠你别哭。都是爷爷不好，不该太心疼这点茶叶。” 小保姆的表情迅速转晴，甚至破涕为笑：“就是嘛。世上啥样好茶叶是您喝不起的？您要是舍不得喝这茶叶，还有谁有资格喝？茶叶存放久了，就会变质的。”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听你的，好好品尝一下这个茶叶中的极品。” 小保姆坐在他的对面，美美地看着他慢慢品茶。 郑雄跑了一道，确实有点渴了，很快喝完了那杯好茶，意犹未尽地抹了一下嘴巴。 小保姆站起来，把小手伸过去：“我再为爷爷倒一杯。” 郑雄抬手示意：“你也品尝一下” “好滴，我借爷爷的光。” 小保姆一边倒茶一边询问道：“爷爷，这栋大楼都是您的吗？” 郑雄哈哈大笑道：“岂止这栋大楼？整个厂区和那些厂房、库房都是我的。当然，当年跟我一起创业的那些老哥们儿持有一些股份。但都是小头而已。”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牵肠挂肚 第14章 牵肠挂肚 白晓翠不懂啥叫股份，一听说整个厂子都是东家的，那份惊奇简直难以言表。很快，她又感觉不妥。 “爷爷？” 郑雄怔怔地凝视着她，鼻孔哼一声：“嗯？” “您不经常来这里，心里能放得下吗？” 郑雄似乎被戳到了痛楚，差一点眼泪没涌出来，不得不掩饰出卖自己内心的眼神。 白晓翠看在眼里，随即发出了暖心的句子：“爷爷年龄大了，应该享受一下晚年的生活，不该把精力铺在事业上了，平时少来看看，也在情理之中呀。” 郑雄的心口就像窝藏一把刀，被她的话触动到了，一阵绞痛，从内到外——那深锁的眉毛，就像被利刃刮过的脸庞，呈虑与痛苦的表情。 “爷爷···您咋了？” 郑雄逐渐恢复常态，却发出重重一声叹息：“我倒是渴望有一个自己人守护这份产业。可惜···唉！” 白晓翠的诡谲的神色中透露几分贪婪，脱口而出：“爷爷，我帮您守着这份产业吧？” 郑雄愕然的眼神盯着他家的小保姆，半晌才发出质疑声：“你是在开玩笑吗？” 白晓翠使劲摇摇头：“不！我是认真的，就想为爷爷解忧。” 郑雄片刻间爆发了：“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真是太天真了···哈哈哈···” 白晓翠瞬间涨红了脸，呈现无比的委屈。 郑雄发泄了一下，不忘安慰小保姆的情绪：“丫头呀，打理一个企业不同于打理一个家庭。我把家交给你打理，很让我放心。可我的企业就不同了，要想管理好它，可需要许多的学问了。你一无文凭，二无经验，根本参与不进来呀。你呀，还是把精力都投在打理好我的家吧！” 白晓翠眼泪汪汪，表情充满了不服气：“爷爷小瞧我···管理企业有啥难的···不就是哄那些工人帮咱们干活吗？” 郑雄收敛了笑容，一副郑重的眼神盯着她：“没有你说的那样简单。你就别添乱了。等一会我安排车送你回家。” 白晓翠心里一惊，失声道：“您这么快就撵我走？” “奶奶还在家里惦记着呢。派你过来，不就是做信使吗？你早点回去报个平安。” “可我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呢。” “可是咱们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了。” 白晓翠思忖一下，突然掏出自己的手机。 郑雄先是一愣，随即提醒道：“你是打不通电话的。” 白晓翠却不信邪，依旧固执地拨号，表情很快绽放惊喜：“接通了！接通了！！” 郑雄心里一动，瞪大了眼睛直视小保姆。 白晓翠的手机真的打通了，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 白晓翠则兴奋道：“奶奶，刚才爷爷联系了叔叔他们，大家都是平安的。” 郑雄赶紧取出自己的手机，经过片刻的搜索，立即拨通一个号—— 经过一阵待机，手机里终于发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爸，您们还好吧？” 郑雄眼前一亮：“梅子，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之前因为手机没信号，一直联系不上您和我妈。” 郑雄长吁一口气：“你要保重自己。这样的天气，就呆在家里吧。” “不行呀。我今天还有两台手术。” “哦，原来是这样。” 郑雄结束通话，眼眶泛起莫名的泪花。 白晓翠听出玄虚，不由好奇道：“爷爷刚才给谁打电话？” 郑雄瞥了她一眼，“她叫我‘爸’，当然是我的女儿呀。” “啊？”白晓翠有点瞠目结舌：“您不就是有两个儿子吗？咋会有一个女儿？” 郑雄意识到眼前的小保姆尚不知晓家中背景，只好耐心解释道：“她是我们郑家收养的孩子，离开家很久了。” “哦，她嫁得很远吗？” 郑雄似乎又被她揭开了内心伤疤，顿时沉下脸。 白晓翠吓得一吐舌头，不敢再追问。 郑雄经过片刻的缓解，终于整理好情绪，温言对她交待：“你既然想在这里多玩一会，就出去四处转一转吧。不过最好别出去，外面到处都是积水，说不准又要下雨了。” “好滴，我听爷爷的。” 郑雄等她走出去，才继续操作手机。 这一次，他拨通了大儿子的手机号码—— “爸，您还好吧？” 郑雄把脸一沉：“你还记得我这个老爸呀？” “看您说的？我一直想联系您和我妈的，之前不是没有信号嘛。” “我不是指这个。” “那您？” “你和芳芳真是够可以的，为啥要放我的鸽子？” “爸，我不是跟您解释了吗？我和芳芳都有公事缠身。您老就别生我俩的气了。” 郑雄阴沉的表情放缓：“你俩要想不让我生气，就乖乖再为郑家生个孩子。” “爸···这事儿以后再议···我···我现在正忙着···先挂了。” “喂，亦明···” 郑雄无奈垂下了手机，心里骂一句：“这个臭小子！” 他这时想到了另一个儿子，就算心里再牵挂，也拨不出那个号码，心里默默地想，那个逆子早该到BJ了吧？那里应该没下这么大的暴雨。 此刻的他好像对家人思念之情化作一股巨流，搭载着他的牵挂奔向远方，尽管他极力抑制住自己脑神经的活动，但是，多年的舐犊之情却毫无阻挡地闯进他的回忆，令他心绪如麻，就像旋在风浪里的一片树叶，一会被抛在这儿，一会又被抛在那儿。 也许父子之间天生就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刚刚过了一刻钟。他的大儿子又拨回了电话。 他好奇接通了：“你现在不忙了？” 不料，电话里的大儿子发现沮丧的声音：“爸···不好了，亦亮出事了！” 郑雄心头一震，想腾身站起，却因为双腿发软又跌坐在座椅上。 “到底是咋回事···请你把话说清楚！” “爸···您别着急···刚才中原市医院把电话打到我的单位···亦亮伤势严重···正在那里抢救···通知咱们家属赶紧过去···” “他怎么受的伤？他又怎么会在中原？” “这···我不太清楚，那个电话不是我接的，人家也没有交待很清楚。” 本来六神无主的郑雄却充满了蹊跷，小儿子不是在BJ吗？怎么会突然受伤？又怎么会在距离豫西市一站地的中原市医院？ 郑亦明听不到他的动静了，有点担忧了：“爸，您怎么样了？” 郑雄勉强不让自己崩溃，颤抖的声音追问：“你···你快跟我说清楚···他···他怎么会出现在中原···难道被坏人害了···”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心系亲人 第15章 心系亲人 对于老爸的质疑，郑亦明的头脑同样混沌不清，只能尽量澄清自己所知一切：“我刚才正在指导救灾工作，中原市医院的电话打在了单位座机上。值班的同志把一切细节都讲清楚了，内容只有这么多。” 郑雄额头上的两道残眉紧皱，下意识问一句：“那个BJ姑娘咋样了？” “这···应该没事吧？我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你能查到吗？” “不能，现在也没有时间。” “废物！” 郑雄这是第一次这样骂自己的大儿子，尽管对方从小就非常优秀，如今社会地位更是显赫。但他在极度担忧和愤怒下，早已经口无遮拦了。 郑亦明自然了解老爸的心情，不会计较这些，只能唯唯诺诺道：“爸···您···能过去看一看亦亮吗？” 郑雄一怔：“难道你不过去吗？” “我···”郑亦明极度为难，“咱们这里刚刚经历大灾···我这个官身子···实在脱不开身呀。” “你···”郑雄气得胡子翘了起来，“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你弟弟的生命重要？” 郑亦亮据理力争：“都重要！但是···全市人民的生命健康更重要！” “你···你···”郑雄胸口的怒气无法继续膨胀下去，缘由是把该有的情绪都关注在另一个儿子身上。 他黯然挂断大儿子的电话，在这间办公室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出门。 在楼道里，他遇到了白晓翠。 白晓翠一看东家慌慌张张下楼，心里一惊，赶紧迎了上去：“爷爷，发生啥事了？” 郑雄一副悲情：“小亮出事了。我必须去见他。” “您说的是那位小叔？” “嗯。” 说话间，郑雄已经迈到了一楼。 白晓翠就像他的跟屁虫，一路小跑追着他，嘴里喋喋不休—— “小叔不是回BJ了吗？您难道要去BJ吗？他到底出啥事了，让您这么着急？奶奶知道了吗？她该咋办？” 郑雄直到她提到老伴，这才驻足搭腔：“你回家后，千万不要跟奶奶提这件事。” 白晓翠一愣：“难道您一个人去BJ？” 郑雄有点烦了：“谁说我要去BJ？就算去，还能带上你吗？” 白晓翠一吐舌头：“难道小叔不在BJ？” 郑雄耐心回答一句：“他在中原市，距离这里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难道您要开车去中原？” 就在这时，他俩已经现身大楼门外，女厂长尹翠花闻讯赶了过来。 “董事长您要走？” 郑雄深吸一口气：“我要去一趟中原市医院。” “哦，到底发生什么事？” 郑雄把刚刚听到的坏消息向他的得力助手详细讲述一遍。 尹翠花听得惊骇不已，同时担心道：“您一个人开车去吗？太危险了！” “有啥危险的？” “大雨冲毁了许多道路。这沿途肯定有不少危路，甚至干脆被封闭了。” “放心吧，从这里到中原市新开通一条高速公里，再大的雨也冲毁不了这条高速公路。” “可您一个人开车行吗？” “区区两个小时车程，难道你认为我这个老头子吃不消？” “不是不是！”尹翠花解释道，“您现在情绪很差，容易开车走神。” 郑雄沉默了，他的脑袋混浆浆一片，一点清晰的思绪都没有。 尹翠花果断做出决定：“我派一个有经验的老司机开车送您去中原！” 郑雄只好答应：“好吧，你叫上老吕就行。” “嗯，听您的。” 尹翠花也知晓了目前已经恢复了手机信号，迅速拿出手机。 白晓翠一看自己被晾在那了，赶紧插嘴道：“爷爷，那我呢？” 郑雄趁女下属正在联系司机，回头冲她叮嘱道：“等一会我安排车送你回去。你千万要记住，实情一个字都不能跟奶奶讲。” “我记住了。奶奶要问起您，我该咋回答？” “你就说厂里受灾严重。我住在厂里，指挥工人们搞自救呢。” 尹翠花很快联系到司机，在等待司机过程中，虚心向老板请教：“董事长，厂里的事儿，您还有啥吩咐吗？” 郑雄摇摇头：“我没有啥好说的，完全相信你的能力。” “谢谢董事长的信任。”尹翠花显得受宠若惊，却令旁边的小保姆醋意十足。 尹翠花找来的司机是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男人，秃顶比年过六旬的郑雄还严重，他是厂里的老人，对郑雄的称呼也跟其他人不同：“老郑，到底啥事这么着急去中原？” 郑雄对他的质疑更是保持足够的耐心：“我的小儿子出事了，正在中原市医院抢救呢。” “他是咋受伤的？严重吗?” “唉，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到现场了解了。” 尹翠花送老板上车后，又频频叮嘱司机谨慎开车，也叮嘱老板要保重身体。 “小尹请放心，我老可是老把式了，保证安全把老郑送到。”老吕信心满满。 已经坐在车里的郑雄终于向女下属做了一个交待：“你派辆车送晓翠回郑家屯。我此行要对所有人保密。” 郑雄坐在豪车的后排座位上，为的是途中能够休息一下。毕竟昨天的大雨令很多人彻夜无眠，他心里牵挂太大，也受到了累及。可是，当他望着车窗外哗哗的流水，哪里还能闭目？由于途经一段低洼市区，他的豪车就像一艘小艇，在平静的积水上泛起了波澜。就连前面驾驶室里的老司机也战战兢兢，就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果在这里抛锚，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郑雄瞪大了眼睛，深刻体会到了积水成灾的含义。 司机老吕驾驶这辆豪车蜗牛似的速度爬过很久，才爬上高速公路，从此脱离了危险路段。不过，就像驶向一座看不见头的大桥，洪水漫过路基，差一点没过路面。不过，这也算脱离了险境。 老吕是一个话痨，同郑雄有三十年的交情，可以说无话不谈。这一路上，他毫不忌讳地打开了话匣子，主题都在昨天那场大暴雨上—— “····老郑，我活了五十多岁，从未遇到像昨天那场大暴雨，你看像不像天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唉，当时把我的老伴吓坏了，以为世界末日降临了呢。你比我还大七八岁，有没有遇到这么大的暴雨？” 郑雄尽管心绪如麻，却不得不应付这个老哥们几句：“老吕你没听说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吗？我才六十多岁。” “是呀。这场大雨简直就是一场天灾。听说死了不少人呢。” “是吗？我可一个没看见。你千万不要听信那些小道消息。” “我不会的，官方已经初步报道了伤亡和失踪人数。听说重灾区···” 郑雄已经听不下他的下文了，又沉浸在对小儿子深深的忧虑中，一周前的情景历历在目······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郑家来客 第16章 郑家来客 一周前，郑家大院迎来了空前热闹，离家多年的郑家小儿子郑亦亮终于回家了，并且携带相处多年的女朋友。 那时的郑家大院虽然没有大摆酒席，却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众乡亲争先恐后，纷纷一睹那位来自BJ的姑娘风采。 在郑家的宽敞客厅里，正坐着两个拘谨的青年男女。 男子正是郑家的次子郑亦亮，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坐在她身边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模样。她不胖不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艳，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两道弯弯的柳叶眉，玲珑的琼鼻，浓妆淡抹的双唇，无一不在彰显着优雅与气质。作为郑家未过门的媳妇，与其他腼腆的女生表现雷同的拘谨与羞涩，尤其面对络绎不绝的访客。 郑家大院的屋里屋外，仿佛就像一个自由市场，走出一批心满意足的村民，又涌入一拨拨好奇的访客。郑亦亮作为这里的主人，却显得非常拘束，非常谦卑地应付着进进出出的家乡父老。女子却羞于虚拟委蛇，如果不是睫毛偶尔的眨动，仿佛就是尊雕像，举止与外貌完全不相符。也许那些村邻看出女子的反感，都只停留片刻，纷纷知趣离开。 这个家的真正主人郑雄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他平时在城里经营织袜厂忙碌，很少中午回家吃饭。雇佣一个小保姆照顾老伴的生活。今天，他破例了，因为多年外出创业的小儿子回来了，还带回了女朋友，令他焕发出年轻人一样的热情，亲自主厨，要为小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做一桌地道的豫菜。 他的老伴梁彩霞与小保姆白晓翠也跟着他一起忙碌，虽然上不了灶台，却一同打着下手，且一个个喜上眉梢，在她俩看来，家里很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郑雄焕发出最近几年少有的活力，一看老伴忙得出汗了，便一边掌勺一边劝道：“你就别忙了，由晓翠伺候我就行了，赶紧回前厅跟咱们未来的儿媳妇聊聊天去。” 梁彩霞却显得很为难：“人家姑娘是从BJ来的，又受到了高等教育，我一个没有文化的乡下老太婆跟人家有啥好聊的？还是由你出马吧。” 郑雄很不以为然：“那个姑娘就算再高贵，以后也得叫你一声‘妈’，你就把她当作亲闺女好了，有啥见不得人的？” “老郑，我看那姑娘不太高兴呢？” 郑雄思忖道：“人家头一趟来，肯定腼腆一点。等跟咱们家人熟悉了，也就融洽了。对了，你再通知一声其他孩子们，回家别迟到了。” 梁彩霞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并擦了擦手，打算联系城里正在工作的大儿子和儿媳妇。 郑雄突然想到什么，又向老伴交待一句：“你也通知梅子一声。” 梁彩霞却摇摇头：“人家不会来的。我就不碰这个钉子了。” 郑雄略有所思，随后重重的一声叹息。 梁彩霞离开厨房，先途经客厅，发现那些访客基本散了，小儿子正与他的女朋友窃窃私语，一看到她闯进来，又戛然而止。不过，那位BJ姑娘与她一照面，并没有主动招呼。倒是小儿子从座位站起来，含笑劝道：“妈，别太麻烦了，家里又没有外人。 梁彩霞表现一个母亲应有的慈祥：“咱家是没有外人，却有贵客呀。你老爸说了，你的女朋友···第一次来咱家，一定让她品尝一下咱这里的地道豫菜。他多少年没这样高兴了。谁都别扫他的兴。” 郑亦亮没有表现多少的感动，却带有几分不安：“妈，如果这样。我以后还咋带萍萍回来呀？” 梁彩霞瞥了一眼一副漠然的BJ姑娘，语气委婉表示：“萍萍过门了，成为一家人，彼此就不用这样客气了。” 那位女子的表情突变，就像浑身触电一样，差一点没失态。 郑亦亮亦看女朋友始终不表态，只好独自与老妈周旋：“我俩结婚还早呢。” 梁彩霞脸色陡变：“小亮，你俩处对象的时间不短了吧？细算起来，应该有八九年了，难道还要继续拖下去吗？” 女子不能无动于衷了，仅仅双唇蠕动一下，并没有吐出一个字。 郑亦亮只能不耐烦地摆摆手：“别说了，先把这事儿放一放吧。” 梁彩霞好奇地打量着他俩，感觉眼前的这对‘恋人’心照不宣。她抑制住内心的疑惑走回自己的房间，并从床头拾起自己的手机。她思量一下，首先拨通了儿媳妇的手机—— 还没等她发声，手机里发出来的声音立即灌满了她的双耳—— “妈！实在对不起呀。我在外地办案，中午赶不回去了。就由亦明代表我吧。不过他今天好像也很忙.您联系一下他吧.对了，二丫最近身体也不好，不能带回去了。您要多保重身体。我现在不方便多说，先挂了呀。带我向小弟和他的女朋友解释一下吧。” “喂···”梁彩霞刚想要插一句，可她的儿媳妇一点机会没给她。她举着毫无声息的手机足足半分钟，才想过神来。本来，她想道一句，中午不行，晚上回来也好呀。现在，她只有联系大儿子了。可是，大儿子是官身子，身为本市的卫健委主任在这个特殊时期该有忙碌，作为母亲的她心知肚明。本来，她想通过大儿媳妇传话给大儿子的。如今，她不得不直接‘传唤’儿子。 她连续拨打三次，大儿子终于接电话了：“妈，啥急事让您接二连三打电话？” 郑亦明的语气没有嗔怪的意思，倒是有几分无奈。 梁彩霞心里一紧：“亦明，难道你很忙吗？” “嗯，栾陈发现一个‘密接’人员。我正在那里开现场会，布置防控和筛查工作。” “难道中午回不来了吗？” “唉，我今天要住在这里了。” 梁彩霞深知大儿子在这段时间是咋过来的，不想再让他分散精力应酬自己，只好叮嘱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如今，老伴交待她的任务一个也没完成，只好重回厨房向老伴复命。 途经客厅时，她的神色多少有点沮丧，立即被小儿子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就像有点‘做贼心虚’，赶紧起身迎上去，小心翼翼询问道：“妈您这是？” “唉！”她无奈地答复小儿子：“你大哥大嫂都忙得要死，一个都回不来了。” 不料，郑亦亮却面露几分侥幸，赶紧表示道：“他俩都忙，就别给人家添乱了。我又不是外人。” “可你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就算好几十年没见面，我们还是亲兄弟呀！” 梁彩霞两眼泛红道：“越是亲人就越应该尽早聚一聚呀。” “看您说的，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了，等有空我去市里拜会哥和嫂子。” 梁彩霞一看小儿子一副轻松的样子，再瞥一眼坐在那里的BJ姑娘，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内心不由起疑。 郑亦亮赶紧掩饰一句：“其实，我和他们经常视频聊天的，就像跟您一样。” “唉，你觉得微信视频就可以不需要团聚了吗？” “对于我们这些忙碌的人来说，经常视频会面就是最好的相聚方式呀。您看，现在许多会议都不在现场开了，而是在线上。” 梁彩霞黯然摇头道：“我说不过你，该知会你爸一声，他做了那么多菜，给谁吃呀？” “就是就是。我俩又不是外人，简单一点就好。” 梁彩霞又转回后厨，一看老伴正忙得起劲，不由重重一声叹息。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女朋友有点反常 第17章 女朋友有点反常 郑雄虽然忙得有点忘乎所以，还是感到了老伴的不对劲，赶紧住手回头：“你咋了？” “老郑你还是别忙了。他们一个都回不来。” 郑雄那副飞扬的眉毛顿时皱紧了，那只握炒勺的右手无力垂了下来。 梁彩霞明白老伴的心境，连忙劝道：“孩子们都在忙国家的大事，哪里还顾得上自家的私事？你就甭耿耿于怀了。” 郑雄的火气反倒拱了起来，猛地一摔手里的家伙，发出砰然巨响，传到隔壁的客厅，令郑亦亮和他的女朋友心里一紧，彼此露出紧张的神色。郑亦亮想溜过去偷听厨房里的动静，却被女朋友的眼神制止了，只好停了下来，并靠近女朋友，对她窃窃私语，像是在恳求什么。 在厨房里，小保姆白晓翠一看老东家要发飙，吓得退到门口，她明白在这个空间里发泄，必将是一番剧烈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梁彩霞却迎难而上，靠上去伸手狠狠戳了一下老伴的脊梁骨，嗔怪道：“老东西你发啥火？难道我刚才讲错了吗？” “你甭再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就算他们眼里没有我这个‘老子’，也总该顾及一点兄弟情吧？” “唉，人家小亮都没有没有抱怨啥，你就别较劲了好不好？” 郑雄也许担心影响到小儿子，尤其是那位第一次登门的BJ姑娘，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忙碌起来。 梁彩霞好奇道：“家里就这点人吃饭。你咋还做菜呢？” “老子高兴！” “你不生气了？” “哼，老子的儿子领女朋友回家了，生哪门子气呢。” 梁彩霞轻叹一声：“老郑，老大两口子因为公事回不来，倒也没啥。但从BJ来的这位姑娘可是有点问题。” 郑雄再一次停下了，愕然回头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梁彩霞压低了声音：“老郑，你没觉得咱家小亮和他的BJ女朋友有点不对劲儿吗？” 郑雄不以为然：“他俩都有点不自然而已嘛。别说那位BJ姑娘，就连小亮都好几年没回来了，对家里的环境有点不适应了。他俩慢慢适应一下就好了。” 梁彩霞却摇摇头：“恐怕没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哟。” 郑雄没再搭茬，眼神闪烁不定。其实，他早就觉察出小儿子与那位BJ姑娘有哪点不对劲，看上去并不像其他恋人那样和谐。他听说小儿子与人家姑娘相处八九年了，还是事业上的搭档，怎么就看不出一点默契程度？难道他俩之间真的存在猫腻？ 接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发现小儿子逐渐适应这个家的氛围，而那位BJ姑娘依旧没有放开，眉宇间不小心暴露几分淡淡的忧伤。他心里顿时开了锅。难道对方不满意这个家？还是其他原因？ 这顿尴尬的午餐终于结束了。 郑雄喝了不少闷酒，因为小儿子不喝酒，只有他自酌自饮，索然无味。他瞥了一眼满脸懈怠的BJ姑娘，冲老伴一努嘴：“你安排她休息吧。” 梁彩霞立即站起身来，冲小儿子的女朋友示意：“萍萍，跟大娘进卧室休息吧？” 那位女子迟疑一下，与坐在身边的男朋友投去一幕征求的目光。 郑亦亮趁机摆摆手：“你在火车上就没休息好，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女子扫了一眼眼前的残羹剩饭，表达出淡淡的歉意：“不好意思，我失陪了。” 郑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顿时皱起了眉头。 郑亦亮等女朋友跟老妈一离开，显得活跃起来，亲自为老爸倒了一杯热茶。 郑雄机警的眼神敏锐地盯着小儿子：“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小儿子表情一紧，一副错愕的模样：“怎么了？” 郑雄反问道：“这位BJ来的姑娘真是你的女朋友？” 小儿子故作淡定：“当然了。我和她在一起八九年了。” “这么久了，咋一点默契都没有？” “您是指她都不清楚我的口味？” “你俩在一起吃过不少饭了吧？她都不清楚你的口味。这正常吗？” “唉，我离家这么久了，早就改变了口味。” “为了她改变？” “算是吧。她不能吃辣，我每次做饭，都不会再放辣椒了。” “难道你每次都是给她做饭？” “是呀。现在的女孩子哪有几个会做饭的？” “你是指BJ的女孩吧？咱们豫西的姑娘个个都会一手好厨艺。” “啊···哪里的女人能比得上咱们豫西女人能干呢？” “哼，亏你还懂得这一点。” “不过，人家大城市里的姑娘都是从小娇生惯养，谁舍得让她们进充满油烟味的厨房呢？所以，您不能怨人家···萍萍。” 郑雄一副忿然道：“就算不怨她，也该怨她的父母吧。” “跟人家父母有啥关系？” “他们把自己的闺女调教成这样，将来能做人家的好媳妇吗？” 郑亦亮解释道:”老爸，人家BJ可不像咱们豫西一样重男轻女呀。谁家一生下个丫头，都当作宝儿似的。” 郑雄很是诧异：“难道他们不想传宗接代？” “老爸呀，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咋还讲旧的一套。您可不知道，在BJ养活一个孩子有多难吗？” “哦，那里的生活水平应该很高呀，难道孩子都养不起了？” “算您说对了！尤其生男孩的家庭，不仅要从小操心到大，还要为他们的儿子结婚筹备房子。您应该清楚BJ的房价吧？所以说，有的家庭根本不想要孩子，如果想要，也喜欢要女孩，至少将来不用给她置办婚房。” 郑雄毕竟见多识广，清楚目前生育一个孩子的成本，在小小的豫西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更何况在大都市呢？ “小亮？” “嗯？” “既然你跟你的女朋友处了这么久，却一直不想结婚，难道是差房子吗？” 郑亦亮闪烁一下诡谲的眼神：“哦···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你呀！”郑雄发出重重一声叹息，“既然在BJ安家不易，为啥不回豫西安家呢？就凭你的条件，咱们豫西的大姑娘还不被你随便挑呀。” 郑亦亮发出一声苦笑：“可我的事业在BJ呀。” “你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已经把自己个人问题耽误了。” 郑亦亮辩解道：“那是说明我的事业还未成功。如果我的公司做大了，在BJ三环以内买套房子不成问题。到时候，想不结婚不行呀。” 郑雄低头沉寂片刻，很快抬头目视小儿子：“你的公司啥时能做大呀？” “快了！”郑亦亮信誓旦旦，“我和萍萍过多年打拼，公司业务完全步入正轨。”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借钱 第18章 借钱 “爸？”郑亦亮在他沉思时试探问一句。 郑雄回过神来，望着小儿子跃跃欲试的面孔，好奇道：“你想说什么？” “您···真关心我个人问题？” 郑雄把老脸一沉：“废话！” “那您能否借我一笔钱？” 郑雄愕然瞪着小儿子：“你要朝我借钱？” “嗯，我现在亟需一笔钱。” 郑雄仰望一眼头上的天花板，半晌才发出一句：“亦亮，我的本意不会支持你另行创业。你当初也曾经讲过，一切都靠自己去闯。所以···” “爸您误会了。我借钱不是为了事业。” “不为事业为什么？” “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嘛，为···个人问题···” 郑雄心里一动，那副表情包闪亮，兴奋道：“，莫非你要跟那个姑娘结婚？” 郑亦亮表情一囧，随即尴尬摇摇头。 郑雄心头一凉，质疑道：“你不会要在BJ买房子吧？” 郑亦亮一副随机应变：“您猜的太准了。我正有此意。” 郑雄脸色一沉：“我不赞成你在BJ买房子。” 郑亦亮一愣：“我的事业在BJ呀。” “你的家却在豫西。” 郑亦亮低头沉思很久。父子间陷入长时间的僵持。 最终，小儿子打破沉寂：“爸，请您不要太自私好不好？难道不继承您的事业，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吗？我哥也没有继承您的事业。可他结婚的时候，您还是大把大把为他花钱···” “你错了。首先你哥还在豫西，并不等于离开我。再说了，谁说我不为你结婚花钱了？” “我现在要买房子。您却不支持我。” “结婚和买房子是两码事。” “难道我哥在市里的房子不是您出钱买的？” “是，当然是！你如果在豫西买房子，我一样支持你。但在外地不行。” 无论郑亦亮如何据理力争，但固执的郑雄在他所谓的原则问题上寸土不让。 郑亦亮最终泄气了，无奈道：“看样子，我和她只有结婚一条路了。” 郑雄很是爽快：“那好。只要你同意，我立即在家里为你俩举行婚礼！” 小儿子吓了一跳：“老爸···不用这么急吧？我俩还没登记呢。” “登记只不过是个法律形式。只有你俩正式办理婚礼，那才算数。” 郑亦亮苦笑道：“难道婚礼不是个形式吗？” 郑雄依旧坚持自己的道理：“我清楚现在年轻人在一起谈恋爱就同居。无论你俩同居多少年了，只有家里办了婚礼，她改口叫我‘爸’了，我才承认这桩婚事。” 郑亦亮沉吟片刻，才试探道：“只有这样，您才肯借钱给我？” 郑雄果断摇摇头：“不借！” “您？”郑亦亮两眼就要冒火。 郑雄的下文来了：“我会给郑家的新媳妇一笔彩礼。我决不会让人家姑娘委屈着。” 郑亦亮试探道：“您打算给她多少彩礼钱？” 郑雄反问道：“你打算借多少钱？” 郑亦亮迟疑道：“我想借···100万···” “100万？” 郑亦亮浑身发颤，还是鼓起勇气：“嗯！” 郑雄思忖道：“如果你俩按照我的意思做。我给那位BJ姑娘200万！” “此话当真！” “我一个堂堂企业家，会讲诳语吗？” “只要我和她在老家举行一场婚礼？” “这个还不够。” 郑亦亮心头一紧：“您还要怎样？” “婚礼后，你俩还要在家里住上几天。” “这是为何？” “让咱们老郑家的媳妇好好伺候几天她的公婆。这样，我才觉得那200万彩礼值！” 郑亦亮的眉头皱紧了，却不敢反驳什么。他清楚家里的规矩和老爸的脾气。不过，老爸却给了他一道难题。 “爸，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郑雄一看小儿子没心思聊下去了，也不勉强，微微点头。 由于梁彩霞陪着那位BJ女子去卧室一直没回来，现场只有小保姆白晓翠旁听，那副机灵的眼眸里满是发现。她趁郑亦亮离开餐厅之际，悄悄对东家提醒道：“爷爷，小叔他好像很为难呦。” “哦，你看出来了？” “嗯。” “除了为难，还有啥？” “呃···我不敢说···” “说！”郑雄横了她一眼，“你想到啥就说啥，我不会怪你的。” 白晓翠鼓起了勇气：“他很心虚，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郑雄沉思片刻，突然向白晓翠一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 白翠翠理解东家的意图，直接把耳朵伸过去—— 郑雄对她耳语一番，突然感觉脑后不太对劲，表情瞬间变色，猛一回头，他的老伴悄然出现在他的背后，正好目睹他对白晓翠讲‘悄悄话’全过程。 他想张口嗔怪老伴几句，但看到对方那张困惑的表情，不忍讲出口，只能彼此心照不宣。 当天傍晚，郑亦亮得知他和他的女朋友安排在同一房间，赶紧悄悄把老妈叫出门外。梁彩霞渴望小儿子能跟自己讲一些心里话，欣然跟了出去。 郑亦亮走到大院的一个角落，回身满脸愁容：“妈，您就帮我劝劝我爸呗？” 梁彩霞心里一动：“他咋的了？” “他···他逼我与萍萍完婚？” “你俩谈了八九年恋爱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不该结婚吗？” “难道您也赞成我草草结婚？” “什么叫‘草草结婚’呀？你放心，就凭咱们老郑家的张罗能力，用不了三天，所有的设备都会置办齐全的。” 郑亦亮连连摇头：“我啥也不用您们准备，也不会在这里呆很久。” 梁彩霞温情面对小儿子：“孩子，无论你回来呆多久，以后还回不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郑亦亮心头一热，眼含热泪道：“妈···我会跟萍萍结婚的···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我知道你和她都没有心理准备。但既然回来了，总该走个形势吧？否则，你爸咋给你拿那笔钱？” 郑亦亮急得直挠头：“妈，就算按照咱们这里规矩，给女方过礼一段时间，才能谈婚论嫁吧？哪有先娶人家姑娘，后过彩礼的？” 梁彩霞低头思忖片刻，又仰起头：“你的女朋友是啥态度？” “她···压根不同意在这里举行婚礼，否则会被她爸妈骂死的。” 梁彩霞一愣：“我听说BJ人很超前的，咋会有这样封建的家长？” “妈，人家门风严！” “门风严？”梁彩霞不由蹙起眉头，“他们为啥允许自己的女儿跟别的男人长期同居？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尴尬处境 第19章 尴尬处境 郑亦亮浑身一震，失声道:”妈您···胡说什么？” 梁彩霞愕然盯着小儿子：“难道你俩一直没同居？” 郑亦亮木然摇摇头：“我没碰过她。” “难道你···之前一直欺骗我···” “没有没有！”郑亦亮赶紧申明，“人家是一个传统的姑娘，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 梁彩霞并不相信小儿子的话，充满质疑道：“看样子，今晚你俩不能同房睡了？” “嗯，这也是我找您出来说话的原因之一。” “之二呢？” 郑亦亮无奈挠了挠后脑勺：“请您劝一劝我爸，不要刁难我俩了。” “你的意思是不能在老家举办婚礼喽？” “这个···”郑亦亮迟疑道，“萍萍同意了，婚礼可以办。但举行玩婚礼立即回BJ，不能在家里耽搁。” 梁彩霞没有再追问下去，扭身就往回走。 郑亦亮在后面试探问一声：“妈？” 老妈头也不回道：“我给你安排住处去！” 郑亦亮望着老妈的背影，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梁彩霞刚回到大厅，正碰到老伴站在卧室门口，眼神直愣愣盯着她不动。 梁彩霞被盯得很不舒服，不满道：“老郑，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郑雄冲她招了招手，转身进入卧室。 梁彩霞清楚老伴的意思，只好先进入老伴的卧室。 在郑雄的卧室里，郑雄站在窗前，凝视窗外的半月，头也不回地质问道：“小亮把你叫出去都说了啥？” 梁彩霞不能对老伴隐瞒，略带含蓄地把小儿子的意思讲了出来。 郑雄眉头皱紧了，等老伴刚讲完，立即发声道：“不行！” 梁彩霞吓了一跳：“啥不行？” “你不要再安排别的房间了。他俩今晚必须同住在一起!” “可是···我咋跟孩子们说呢？” “理由很简单，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明明有嘛。梅子原来住的房间还空着呢。” 郑雄慢慢转过身来，一副深邃的眼神凝视着老伴，“那间房子有人睡过吗？” 梁彩霞很是无奈：“可是···那丫头很久没再回家了。” “不管她回不回来，那间房子始终都是她的，不许任何人住！” 梁彩霞低头思忖片刻，便与老伴商量道：“要不，让晓翠来我的房间睡？” 郑雄依旧拒绝道：“不行！晓翠只是一个保姆，怎么能睡东家的房间？如果传出去恐怕不好听。” “要不，让萍萍姑娘去晓翠的房间睡？” “那也不行！人家是从BJ来的，又是小亮的女朋友，怎么能睡保姆的房间呢？” 梁彩霞终于明白老伴的意思了，不由苦笑道：“说来说去，你今晚非逼人家睡在一起？” “这样安排不好吗？他俩可是男女朋友关系，住在一起，太正常不过了。” “如果人家不同意该咋办？” 郑雄一哼鼻子：“如果他俩不同意，就别想从家里拿走一分钱！” 梁彩霞虽然也怀疑那位BJ姑娘，却又担心老伴会把事情搞僵，尝试劝解几句，可老伴说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梁彩霞无法说服老伴，只好去了小儿子的房间。 当她敲门进入时，发现小儿子与女朋友并肩坐在床沿，彼此间保持一尺左右的距离，似乎正说着悄悄话。 郑亦亮立即站了起来，目视着进入房间的老妈：“妈，房间安排好了吗？” 梁彩霞仰望一眼小儿子那张殷切的面孔，又瞥一眼稍显腼腆的BJ女子，先是欲言又止，最终又鼓起了勇气：“没有。” 郑亦亮愕然道：“为什么？”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爸交待你俩今晚都睡在这屋里。” “妈！”郑亦亮有些急道：“咱家可是大户，难道安排不出一间客房吗？” 梁彩霞只能向小儿子辩解道：“家里这几间卧室你不是不清楚，那间你姐的房间不能动。我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跟你爸分房睡了，就把你哥原来的卧室占用了，那间客房又入住了保姆。现在哪还有多余的住房呢？” 郑亦亮回头与女朋友交换一下眼神，对方无动于衷。 “我今晚睡客厅吧？” “不行！”梁彩霞断然拒绝道，“你睡客厅成何体统？” 郑亦亮还想坚持，老妈却搬出了老爸：“你爸说了，如果今晚你俩不睡在一起，你就不要向家里提任何要求！” 郑亦亮傻眼了，无奈地与女朋友对视一眼。 BJ姑娘终于表态道：“亦亮，既然二老这样安排了。我俩就照办好了。” 当天夜里，夜深人静，天空缀满了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满了银河斜躺在黑色的天宇。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阵阵地吹拂，除了一声两声狗的汪汪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月光静静地洒在郑家大院，与唯独发光的门灯斑驳陆离地散落在每个角落，包括那道长长的走廊。 嘎吱！ 走廊右侧的一扇门被打开了，一个娇小的黑影从里面闪出来，先观察一下从头到尾的走廊，确定没有异样，便弓着身躯，轻手轻脚往另一侧移动，玲珑的身影就像一个幽灵，直到选择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借助朦胧的光线，幽灵的面孔依稀可辩，竟然是小保姆白晓翠，而她面对的房门却是郑家小儿子郑亦亮和女朋友的房间。她到底要做什么？ 白晓翠竖起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门里传来的动静，却悄然无息。难道房间里的人睡觉时一点鼾声都没有吗？ 她慢慢站起身来，逐渐靠近那扇窗。由于窗口被里面的窗帘紧紧罩住，令她无法看到里面任何景物，反倒外面光芒反射她的身影却可以通过窗帘射进漆黑的室内。 白晓翠迅速闪开了身影。她为自己达不到目的而焦虑，抬头四处张望。突然，她发现窗口上端的窗帘有破绽，顿时有了办法。她悄声离开，不一会，夹着一个家庭用的对折梯子过来，她尽量把动静压得最轻，以免惊动室内的人。她小心翼翼拉开梯子立好，就像一只狸猫缓慢爬上去—— 当她的脑袋到达窗口顶端，再探出去，透过窗帘的狭小缝隙向室内张望。 尽管室内封闭很紧，依旧有微弱的光线反射进来，令里面的景物依稀可见。白晓翠依仗自己年轻视力好，努力分辨室内那张大床上的情景····· 第二天，白晓翠克服疲劳。独自在走廊一侧的厨房里张罗早餐，梁彩霞还没起床，卧室也黑着灯。郑雄脸色凝重，沿着走廊绕过老伴的卧室和客厅，径直抵达小儿子的房间，照着门板不分青红皂白用力敲打几下—— 咚咚咚！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筹划婚宴 第20章 筹划婚宴 室内被惊动了，一阵窸窣的动静后，郑亦亮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呀？” 郑雄闷声道一声：“是我！” “爸？您···” “快到我的房间。我有话要对你讲。” 郑雄不等小儿子答复，大踏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由于他的声音足够大，足以令间隔不远的厨房里忙碌的白晓翠听到。她的那双灵动的眼眸闪了闪，又继续我行我素。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郑亦亮慢慢腾腾走出门，现身在走廊里，从惺忪的表情看，他对老爸大清早的传唤很不情愿，却因有求于老爸，不得不就范。 郑雄的卧室比其他卧室宽敞不少，不仅有各式家具，还配有一张电脑桌，这里也是他居家办公的地方，甚至可以遥控他的郑氏企业。 郑雄坐在电脑桌前的座椅上，心情显得十分复杂，看到小儿子尾随进入，便翘起了二郎腿，一副莫测的目光扫视着对方。 郑亦亮被老爸审视的心里发毛，很不自然地垂下了脑袋。 “爸您？” “你昨天休息得好吗？” “哦，还行吧。” “我咋看到你有黑眼圈了呢？” “哦···好久没在家睡了···可能有点不习惯···” “看样子你还是失眠了？” “哦···有点。” “你的女朋友呢？” “她跟我一样，对陌生的地方不习惯。” 郑雄的眼眸一刻没有离开小儿子身上，仿佛一下子看穿了对方。 “我想···你俩昨晚也不会睡得踏实的。因为，你俩有很大的压力。” 郑亦亮吃惊的表情盯着老爸，内心充满了戒备。 郑雄不再跟小儿子绕弯子了，于是直奔主题：“你俩考虑的怎么样？” 郑亦亮赶紧回答道：“爸，萍萍答应在老家举行婚礼了。” 郑雄颇感意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爸，萍萍答应跟我结婚了。” 郑雄不知是惊喜，还是错愕，有些恍恍然，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郑亦亮不知所措，从着老爸的背影：“爸，钱的事儿？” 郑雄脚步未停，却丢给小儿子一句话，“等两天后办完婚礼再说！” “啊，才两天就···” 郑雄已经身在走廊，机警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你反悔吗？” 郑亦亮赶紧摇摇头：“没有没有···觉得仓促一点···” “难道你们不着急回BJ了？” “着急着急···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 “那就好。关于婚礼的安排，你啥也不用管，只需带你的媳妇各自买一套新郎新娘礼服就行，其他的就是应酬婚礼场面就行。我会在今明两天把一切都安顿好。” 郑亦亮素知老爸办事雷厉风行，不好再有任何异议，只好诺诺连声。 郑雄进入车库，刚开门上车，发现家里小保姆跟进了车库。他心里一动，停住了要迈上车的左脚眼神里闪烁一些复杂的内容。 白晓翠望着老东家那副期许的目光却失望摇摇头。 郑雄一皱眉头，劈头质问：“咋回事？” “小叔的房间遮挡太严实了，啥也看不见，也听不见。” “难道他俩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 郑雄思忖一会，感觉不太对劲，却不方便在自家保姆跟前讲出来，于是不动声色上了车。白晓翠也知趣闪了。 郑雄大清早开车奔向城里去为小儿子张罗婚事，可他的豪车还没到达城里，却改变了主意，立即调头开回了郑家屯。不过，他并没有回他的郑家大院，而是开到了村西头一个栋小二楼。 这几年，由于生活水平的飞跃式提高，后续富裕起来的村民把自家房子盖起了高层。在整个郑家屯，已经盖起了十多栋这样的小洋楼。不过，谁都无法挑战已经建成二十多年的郑家大院。 郑雄亲自开车到了这家，显然对方跟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他到了人家楼下，并没有下车，而是按了两下车喇叭。 虽然村里的私家车很普及了，但郑雄凭他的豪车独特的喇叭声立即从小二楼里招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他迅速穿过浅浅的小院，再推门而出，直奔咫尺之遥的豪车。 “三叔您咋来了？” 这个老汉看起来不比郑雄小几岁，头顶甚至比郑雄更秃，却比人家矮一辈。他就是郑雄本家侄子郑亦金。他平时为人热情，特别善于张罗和精打细算，曾经被郑雄看中，当一段织袜厂的库管和采购，也正因为他的过分精明，才能做到把企业里的财物逐渐中饱私囊。在他短短半年的任期内，令这家企业财务产生数万元的亏空。郑雄自然心知肚明，并没有深究这位本家侄子的责任，而是让他走人了事。当然，郑雄还是不忘他的本事，如果家里有啥好日子，都交给他经办。这一次，郑雄又想到了他。 “你这两天有啥可忙的吗？” 郑亦金那两颗贼溜溜的眸子顿时亮了，嬉笑道：“三叔有啥事尽管吩咐。您的事就是我要做的头等大事。” 郑雄鼻孔一哼：“你小子就是嘴甜。不过，我爱听。” 郑亦金端正一下神态，试探道：“您有啥事交给我？” “你知道后天是啥日子吗？” 郑亦金先是一愣，随即绽开了笑容，发出惊喜的语气：“后天咱家办喜事？” 郑雄露出诧异的目光：“你小子真会猜呀。” “嘿嘿，不是我会猜，不是听说亦亮带BJ的女朋友回来了吗？村里人差不多都去看了，我今天正想去拜访呢。您一定要操办一番的，对吧？”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要请客，却不是让大家为小亮接风洗尘，而是喝他的喜酒！” “他俩已经结婚了？” “正要结婚！” “三叔您亲自跑来一趟，就是通知我参加婚礼吗？” “你想啥呢？我想通知谁，发一个信息就行了。” 郑亦金挠了挠头：“也是。那您来找我是···” “我要在郑家屯摆酒席。由于时间仓促，所以请你帮忙。” 郑亦金恍然大悟道：“原来您让我负责操办酒席呀？” 郑雄点点头：“嗯，在这么短时间筹备，只有你能做得十全十美。我就拜托给你了，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郑亦金首先感激三叔对自己的信任，随即话锋一转：“三叔，亦亮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您为啥不选择在城里大饭店呢？”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低调的操办 第21章 低调的操办 郑雄面对本家侄子的质疑，低头沉吟道:”人家都说，老儿子结婚，大事完毕.我也想风风光光为孩子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可是，现实不允许呀。” 郑亦金茫然不解：“难道您有啥困难吗？” “唉，现在疫情闹得人心惶惶，我一旦在城里大饭店举办酒席，就会惊动各个方方面面的人。厂里的几百名员工也少不了。如果动静闹大了，发生群聚感染，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我只能把酒席摆在村里，” “三叔真是疫情防控常态化的楷模呀。” “你就别拍我的马屁了。时间紧迫，赶紧去操办吧。” “好咧！” 郑雄离开郑亦金的家，突然觉得忘记什么事，赶紧开车回家。此时，家里的早餐刚刚结束。白晓翠正在收拾残局，一抬头瞥见他走入餐厅，赶紧询问道：“爷爷回来吃饭吗？” 郑雄瞥了一眼餐桌上的残羹剩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便摇摇头：“我不饿。” 他退出来，沿着走廊走上一段，落脚在老伴的卧室门槛。 梁彩霞刚吃完回屋，一看到他跟进来了，不禁皱起了眉头：“老郑你是咋回事？这么大的事儿，为啥不跟我商量一下？” 郑雄对老伴保持足够的尊重，略带歉意的口吻道：“我不正要跟你商量吗？你就别介意了。” “你这是商量吗？明明是最后通知嘛。” “唉，当时你还没起床，所以···” “老郑，你这是要让‘全世界’都轰动一把吧？” “看你说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家，除了豫西，还有谁认识我？” “难道豫西不够大吗？” 郑雄解释道：“除了村里的老亲少友和咱们的孩子们，我不想对外公布这件事了。” 梁彩霞愕然瞪着老伴：“你啥时变得这样低调？” 郑雄不想对老伴过多的解释，仅仅苦笑道：“他俩让我高调得起来吗？” “你是故意刁难他俩吧？” 郑雄的表情严肃起来，狠狠给老伴一个眼色：“你跟我过了大半辈子了，应该清楚我对儿女的良苦用心。” 郑亦亮与女朋友早餐过后，要出去购买服装了，过来与郑雄告别时，郑雄劝小儿子开上停在大门外的豪车进城。 郑亦亮疑惑道：“我把您的车开出去了。您出门咋办？” 郑雄温言道：“这个你不要担心。我要是出门，只要一个电话，很快就有车过来接。再说，我今天还不打算出去了。” “难道厂里没事？” “就算厂里有天大的事儿，也比如我的家事儿重要。你和萍萍就要结婚了，我在家帮你俩布置一下新房。你妈身体不好，晓翠不知道咋咋布置。” 郑亦亮的表情很不安：“爸，辛苦您了。” “没啥辛苦的。你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只需要挂几道帘就行了。对了，你俩出去再买一点装饰品啥的，要有个新房样儿。” “好嘞，我知道了。” 郑亦亮离开老爸的房间，出去与等在门口的女朋友汇合后，并肩往外走。 郑雄悄悄跟出来，一直看到他俩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眼神一直充满困惑，总觉得小儿子与那位BJ姑娘不够亲昵，心里就像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郑家大院要办喜事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在整个郑家屯传遍了，很多村民已经见识了那对俊男靓女，对于郑家突然办喜事，一点也不奇怪。大家都跃跃欲试，届时去郑家大院大吃大喝一顿。 郑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想一想与小儿子的约定，心里如同压了一块石头，这决不是心疼许诺给小儿子一笔巨款。他是一个商人，处处讲究交易，如果跟自己的儿子也讲交易，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讽刺。其实，在他的内心还隐藏一层深深的隐患。 梁彩霞心情与老伴感同身受，自己小儿子与BJ姑娘离开家门后，就一直默默坐在卧室里，隔着走廊的窗户观望室外的景色，那张沧桑的表情下隐藏一层淡淡的忧伤，面对即将发生的大喜事，丝毫提不起任何兴奋感。小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如果能早日成家，也就免去她的一块心病。可是，小儿子已经离家创业好几年了，尽管科技并没有令他们母子天各一方而隔绝，可以时常视频，可一旦咫尺相聚了，从小儿子身上却读出那么一点陌生感，而小儿子带回来的女朋友更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她并没有与老伴交流，对这场属于她的郑家喜事坐享其成。 她的老伴心情要比她复杂多了，打发走了儿子之后，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坐在电脑桌后，右手滑动鼠标，浏览着电脑屏幕里的一个页面，那里有关于我的织袜厂物品流动台账。郑雄今年已经退居二线，挂着董事长的头衔，远程遥控他的企业。不过，自家企业交给外人打理，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如果有他的郑家的子孙能够站出来，继承这份家业，就成了他余生中最殷切的梦想。 郑亦亮驾驶老爸的豪车，带着女朋友去城里购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返回郑家大院。 白晓翠第一个迎了出来，面对走下车的郑亦亮差一点没欢呼雀跃：“小叔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郑亦亮瞥了一眼从另一侧车门走下来的女朋友，再面对窜到跟前的小保姆：“爷爷奶奶呢？” “他俩都在餐厅等你们一起吃晚饭呢。” 郑亦亮经过短暂的思忖。迅速做出反应：“晓翠你快去餐厅陪爷爷奶奶吃饭吧。我和萍萍已经吃过了。请他们不要再等了。” 白晓翠一愣：“你俩真吃了？” “唉，我能骗你吗？” “那我帮你俩拿一下东西吧？” “我们没啥东西让你帮忙拿呀。” 白晓翠更显惊讶：“你俩出去一天，难道没买啥东西吗？” 那位默不作声的BJ姑娘发声道：“我们各自买一套礼服就够了。家里也不缺啥呀。” 白晓翠眼看他俩各自从后车门取出一套服装的包装，简直有点瞠目结舌，并没有先行开了，而是选择跟在了二人屁股后面。 郑亦亮和女朋友各自提着包装袋走进房门，沿着走廊必定经过餐厅，他俩只好在餐厅门口驻足：“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您们快吃吧。” 郑雄和老伴各自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对逐渐消失热气的一桌晚餐却没动半点心思，当听到小儿子喏喏的声音，一个个表情似铁。 BJ姑娘不得不做出一个姿态：“大爷大娘，不好意思，让您们久等了。我和亦亮已经在路上吃过了。” 梁彩霞刚想张嘴客套几句，却被郑雄抢先了：“为什么不来个电话？” 郑亦亮抢先回答道：“我俩的手机都没电了。您的车上又没有充电宝。所以就联系不上您们了。” 郑雄不再吭声，灯光下呈现一副凝重的神情，炯炯的眼眸里透着几分恐怖，随时都可能发作。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剑拔弩张 第22章 剑拔弩张 就在这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之际，郑家的女主人站了出来，向僵持在餐厅门口的貌合神离的伴侣挥了挥手：“小亮，快带萍萍休息去吧。你俩出去一天了，肯定累了，早点洗洗睡吧。” “好嘞！” 郑亦亮如获赦令，“嗯”了一声，簇拥着女朋友往走廊深处迈步。 郑雄不再有任何表示，而是端起早已经倒满酒的酒杯，仰头痛快地灌了一大口，可忘却了压抑的心情，引得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梁彩霞看得心疼了，连忙绕过去替老伴捶捶背：“老郑，慢点呀。” 无论老伴如何再三相劝，郑雄还是喝多了，回到自己的寝室，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迷糊着。 笃笃笃！ 一连串的轻微敲门声令恍惚之间的郑雄瞪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好一件褂子便过来开门。 此刻，清晨的阳光已经洒在门外的走廊，白晓翠正神秘兮兮立在门外。 郑雄心里顿时一个机灵，压低声音询问：“怎么回事？” 白晓翠机警地向走廊另一侧瞄一眼，不顾老东家的感受，强行挤进房间。 郑雄只好撤身退一步，一双紧张的眼神紧盯着小保姆的表情不放。 白晓翠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爷爷，小叔昨晚没拉紧窗帘，我都看见了。” 郑雄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如同一片死灰。 早餐时间到了，郑雄强打精神端坐在餐厅的上首座位上，带着几分城府，淡然应对每一位家庭成员。 “爸，早！”郑亦亮携着女朋友步入餐厅，主动打声招呼。 郑雄尽量保持冷静：“坐下吃饭吧。” 梁彩霞起身招呼还略显拘谨的BJ姑娘，“萍萍来，坐这儿。” 她把人家招呼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郑雄对这个从大地方来的女子连正眼都没给，埋头开始享用早餐。 郑亦亮却显得心事不宁，象征似的端起筷子在早餐与嘴巴之间点拨几下，便开始制造话题。 “爸，我和萍萍婚宴准备得咋样了？” 郑雄不动声色：“我已经把这件事交给郑亦金了。他今天就能把该买的一切材料都置办齐全。” “哦，既然我和萍萍明天就算‘结婚’了，那您答应我的钱···能尽快给我们吗？” 郑雄停下了咀嚼，目视小儿子质问道：“你们就这样急不可待吗？” 郑亦亮表情一囧，又显得很迫切：“爸，我特别需要这笔钱。” “你需要它干什么？” 郑亦亮猛然醒悟：“当然是给萍萍的彩礼呀。” 郑雄鼻孔发出一声冷笑：“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凡是给女方的彩礼是要经过媒人的。” 郑亦亮付出一脸赔笑：“我和萍萍是自由恋爱，没有介绍人呀。” “既然是自由恋爱，为啥还要彩礼呢？” 梁彩霞暗吃一惊，担心另一侧的BJ姑娘尴尬，赶紧抬手捅了一下老伴。 郑亦亮与女朋友不安对视一眼，随即向老爸辩解道：“人家萍萍毕竟是大城市来的女孩，出身也好，爸妈都是国家干部，咱们不能委屈人家吧？” 那位表情僵硬得像个木偶一样的BJ姑娘对郑家父子的对话置若罔闻，对眼前的早餐也漫不经心，完全呈现一副应酬。 郑雄的强憋一口气：“我们郑家当然不会委屈未来的儿媳妇。所以，我打算郑重请萍萍的父母见面。” BJ姑娘闻言色变，不安的眼神瞥向她的男朋友。 郑亦亮心头一震，感受失声解释道：“人家萍萍爸妈远在BJ，不可能飞过来吧？” 郑雄淡淡一笑：“谁说见个面就需要人家亲自过来呀？” “爸您想在线上跟人家视频？” 郑雄瞥了一眼小儿子：“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主意吗？” “当然是好主意，可人家···” BJ姑娘不能沉默了，赶紧辩解道：“我的爸爸妈妈平时非常忙，恐怕不能接受您的邀请视频。” 郑雄勃然变色，嗓门也高了起来：“他们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就算再忙，女儿的终身大事都顾不上吗？” 梁彩霞眼看老伴的火气上来了，赶紧降温：“老郑你激动啥？有话好好说嘛。” 郑亦亮露出一副乞求的脸色：“爸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BJ姑娘的神态却平静如水：“我爸妈并不知道我要办婚礼。我也不能通知他们。” “为什么？” “我爸妈一直反对我嫁给外地人。” 郑雄眉头一竖：“难道你跟我儿子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他们居然不知情？” “他们知道，却一直反对。” “如此说来，你跟我儿子在一起，是违背父母的意愿的？” 郑亦亮插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开始接受我了，因为我在BJ逐渐站稳脚跟了。” “哦，那为啥还要隐瞒人家？” BJ姑娘继续辩解道：“我爸妈毕竟才开始接受，还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嘛。” 郑雄板着面孔质问道：“你们恋爱多久了？” “···大概八九年了···” 郑亦亮一听女朋友回答的毫无底气，赶紧接过话题：“我刚闯BJ时，就跟萍萍相识了，并且一直是事业上的合伙人。” 不料，郑雄猛一拍餐桌，令现场所有人心惊肉跳，就连正在端菜的白晓翠差一点没让盘子失手滑落，却洒了一地。 梁彩霞气得站了起来，手指老伴痛斥道：“你···你抽啥风···不知道我患高血压吗？” 郑雄并没有收敛，一双虎目怒视小儿子：“逆子！你为了骗你老爸的钱，居然找一个女人帮你演戏！” 郑亦亮大惊失色道：“爸您···您错了···我···我与萍萍真心相爱。” 郑雄严厉的目光转向小儿子身边的BJ姑娘：“你真是BJ人吗？” BJ姑娘就像被一把利刃戳到，浑身的神经都在战栗，在身边男朋友目光提示下，慌忙点点头：“我···当然是BJ人。” 郑雄一副不屑：“请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您···不相信我？” 郑雄不顾老伴的阻拦，那只颤抖的右手来回戳着对面的青年男女：“你···你俩真以为我老糊涂了？这套小把戏能隐瞒住我的眼睛吗？” 郑亦亮也激动站起来，怒怼老爸：“您可以说我骂我。但我不允许您侮辱我的萍萍！” 郑雄不由一怔，看起来小儿子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感情很深呀，并不像是逢场作戏。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23章 往事不堪回首 BJ姑娘被男朋友一番正义凛然感动了，那双美丽的眼眶噙满了激动的泪花，并且极力控制着，当实在控制不住时，突然起身掩面而去—— “萍萍！”郑亦亮转身追了出去。 餐厅里只剩下郑家老两口和木若呆鸡的小保姆。 “老郑你···太过分了！”梁彩霞最终愤然离席。 郑雄始终没动，坐在原地就像一尊雕像，那双费解的神情就像一个思考者。 嘀嘀嘀！ 陷入深度思考的郑雄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慢吞吞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一看，居然是郑亦金打来的。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接听—— “你开始筹备了吗？” “三叔，啥叫‘开始筹备’了？我全都帮您办妥了。请的是咱们豫西最有名的双聚园的后厨团队。根据他们的要求，我已经把所有的食材都订好了。您就擎好吧！” “亦金···”郑雄预感明天的婚宴要泡汤，可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回来呢？ 对方从电话里听出玄虚，赶紧询问：“三叔，有啥问题吗？” “不！没有问题。”郑雄一向不肯认栽，压根不想给自己一个台阶。 “那好，明早的食材和桌椅就会一并送到。大厨和他的团队稍晚一点到达，保证明天中午的婚宴。” “亦金···” “三叔您还有啥吩咐吗？” “哦，是这样的，明天可能仓促一点。所以我想···” “难道婚婚宴要推迟吗？” “恐怕要这样。” “哦，既然是这样，我马上联系双聚园的老板，请问要推迟多久？” “你先等消息吧。等我决定下来再通知你。” 就当郑雄与本家侄子通话之际，白晓翠慌慌张张跑进来，令郑雄心里噗通一下，赶紧中断了通话。 “晓翠···咋了？” “爷爷您快出去看看吧。小叔和他的女朋友走了！” 郑雄目瞪口呆，虽然预感婚宴可能开不成了，却没有想到小儿子如此负气出走。难道不觊觎那笔钱了吗？ “爷爷您快出去追呀。” 郑雄岂能放下尊严：“奶奶呢？” “她老人家出去追了。” 郑雄“哦”了一声，再无下文了。他渴望老伴能把小儿子追回来。在这个节骨眼，家里需要这样一个和事佬。然而，他失望了。半个小时后，老伴拖着沉重的脚步，独自从大门外走进来。正在走廊里翘首以盼的他不由一愣，赶紧迎出房门，与老伴在屋檐下四目相对。 梁彩霞对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几眼，便从他的身边挤过去。 郑雄不得不跟进去，追着老伴的身后追问：“小亮呢？” “走了！” “去哪了？” “他和那位姑娘回BJ了！” 郑雄心里一沉，事情的突变超出他的预期。 说话间，梁彩霞已经步入自己的房间。郑雄也下意识跟了进去。梁彩霞赶紧回身往外推老伴。 “你···”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怎么得罪你了？” “哼！孩子出去多少年没回来了？刚回来才两天就被你给气走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郑雄被老伴推出房门，在走廊里呆立很久，也彷徨了很久。他不是不想把小儿子追回来，如果他这个时候开车去豫西火车站，是有可能追上小儿子的。可是，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一向在事业上雷厉风行的他在处理家务事上显得优柔寡断。罢了，随他们去吧。 郑雄深吸一口气，却发现家里的小保姆正在咫尺之遥陪着他呢。他不由一愣：“你站在这干啥？” “爷爷您别难过了。小叔等冷静下来，一定会回来向您认错的。” 郑雄心里一动，小保姆的话也许有点道理。小儿子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突然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钱吗？他没达到目的，岂能一走了之？ 他打发走小保姆，回到自己的房间，希望小保姆的预言成真。可是，他满满的期望彻底落空。不出几天，有关小儿子的噩耗传来了。 郑雄回忆到这里，两眼不禁模糊了，不得不伸手狠狠抹一下那张老脸。 司机老吕依旧喋喋不休—— “老郑！你在听吗？” 郑雄头脑一个机灵，随即“哦”了一声。 “老郑你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吧。” “你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中原的地界了。” “哦。” 郑雄的内心焦虑的同时，又充满疑惑。小儿子和那位身份不明的姑娘怎么会在中原市驻足呢？他俩到底有何意图？ 他的豪车终于驶入中原市市区了。司机老吕对这里轻车熟路，径直驶向市医院—— 郑雄透过车窗向外浏览着市容，简直有点触目惊心。中原市的大雨几乎超过了豫西。大雨已经结束很久了，可沿途到处都是内涝以及满目疮痍 嘀嘀嘀！ 正当惶惶不可终日之际，他的大儿子打来了电话—— “爸，您到了吗？” 他对大儿子一副没好气：“到了！到了又能咋样？你弟弟啥情况都摸不清，人家不让见！” 郑亦明显得很惊讶：“爸您别着急，把详细情况跟我讲清楚。” 郑雄不得不耐着性子，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向大儿子交待清楚。 郑亦明显得很理解：“爸，这事儿怨不得人家。 郑雄心里一动：“你不是管医院的吗？跟这里的大夫熟悉吗？请他们提供一些方便行吗？”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坐立不安 第24章 坐立不安 “爸，我是豫西市的卫健委主任，管不到中原市的医院。即便我跟那里的领导挺熟儿的，但为了防控疫情，我是不能张嘴的，请您体谅。您稍安勿躁，等一下核酸检测结果吧。” 大儿子的回答令老郑雄感到崩溃。他气得在电话里怒吼：“你给我住口！你弟弟生死不明···亏你还能讲大道理···” “爸！您听我解释···” “有啥好解释的！我不想再听你讲话！！” 郑雄赌气挂断大儿子的电话，又沉浸于漫长的焦虑中。他在不满三小时里数次想从自助机里取得核酸检测报告，可每次都无功而返，令他心急如焚。 其实，在这家医院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比他更急，她就是一直陪同郑亦亮的BJ姑娘。如今她在监护病房里被死死困住了，陪伴她的还是郑亦亮，不过，此时的郑亦亮正处于深度昏迷，就像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整个头部被包裹严实，面部也被呼吸罩紧紧遮罩住了，只能通过医疗器械才能观察到他尚有一丝生命特征，却非常微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六神无主的她想联系自己的老板。可是，她的手机已经在那场灾难中被抢走了，几乎跟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她只能告诉医院方面，她的男朋友是豫西市卫健委主任的亲弟弟，人家才能联系到郑亦亮的真正的家属。警方也许很快会出现。她该如何面对警方的盘问？ 她不能犹豫了，冒险向医院的医护人员借用手机。一个女护士好心借给了她手机，并且没有在旁监听。可她思考了半天，才拨通一个BJ号码—— “喂，您是哪位？” 她心里踏实了，通过手机里发出的这句男声，对方正是她要找的人。尽管身边无人，她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把郑亦亮的伤情向对方做了详细的汇报。 手机里沉寂了半晌，陌生男子的声音才发出来：“你联系到他的家属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他家属的联系方式，只能跟这家医院说他是豫西卫健委主任的弟弟。” “哦，这就足够了。你留下那里继续与他的家属周旋。” 她面露惧色：“万一人家盘问我···我该咋回答？” “难道你连谎言都不会编吗？趁他的家属还没到，你赶紧设计一下应付人家的台词吧。” “老板···”她一副愁眉苦脸道，“在他老家的时候，他的家里人就对我产生了怀疑。我···能让人家信服吗？” “哈哈，郑亦亮无法说话，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起疑心又能把你怎么样？你本人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暴露过多的破绽。” 她的眼泪瞬间下来了：“老板···我不想他醒不过来···他···是个好人···” “你心疼他了？” “没有···我···” “王萍！我要提醒你一句，人家爱的是方素萍。而你，只是他骗家里人的一个道具而已。如果对他动了真感情，你就会万劫不复！” 她浑身不禁打个冷战，恐惧已经写在了脸上。她早已经褪去了之前的冷艳，转而变成一副可怜兮兮的待宰羔羊。 “警察就快来调查了。我能在他们面前掩饰吗？” 对方的交待很明确：“你在警察面前当然伪装不了方素萍了 但你可以继续伪装郑亦亮的现任女朋友。只有这样，警察对你才不会产生疑心。” 这个被叫做王萍的女子心里突然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可她却不敢向她的老板求证。他深知，自己的命运完全握在老板的手里，一旦开罪了老板，她才是万劫不复呢。 “美女？” 王萍转头循声一看，借她手机的女护士匆匆走过来。他赶紧把手机向人家跟前一递：“对不起，耽误您使用了。” 女护士首先询问：“你用完了吗？” “哦，我刚跟BJ的公司联系一下，向他们说明情况。” 女护士并不想听她的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还手机的，而是转告你，警察来了，要向你了解情况。” 王萍顿时紧张四顾：“警察在哪？” “在下面的办公室。” “他们为什么不进病区？我能离开吗？” 女护士解释道：“疫情防控需要，警察也不能擅自进入病区。他们只能被挡在外围。而你即便破例出去，也不能与他们近距离接触。” 王萍正中下怀：“我可以通过视频向警察反映情况吗？” “不行！人家需要当面向你了解情况。你现在跟我下去吧。” “好吧。” 王萍很不情愿跟下女护士身后，不知怎么回事，她心如鹿撞，砰砰的乱跳不停，如果激荡的湖水无法平息。 女护士突然回头提醒：“你的口罩呢？赶紧戴上它！” 王萍赶紧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折折皱皱的口罩，包裹住清秀而忧伤的面孔。 女护士把她带到一楼的一间隔离室，隔壁墙上开了一扇大大窗口，令光线连通了两个房间。通过窗口，可以清晰浏览到隔壁房间的一切景物，包括两个板着面孔的警察。 王萍来不及好奇这家医院竟然有如此布局的姊妹屋，已经被隔壁那对警察震慑住了。对方不仅全无武装，那四只审视的眼神仿佛要射穿她那副瑟瑟发抖的身躯，令她惶惶不可终日。她杵在那里，尽量抑制着自己的失态，却管不住那双瑟瑟发抖的双腿。 面对她的警察是中青结合。中年警察显然颇有城府，看她越是心虚，那双犀利的眸子死盯着她不放，俨然把她视作嫌疑犯，而不是受害人的女朋友。 “坐下吧。”女护士眼看她浑身打颤，还以为她这几天没休息好呢，善意引导她。 王萍趁机坐在一把椅子上，让自己飘零的灵魂得以栖息。 中年警察不满的眼神狠狠瞥了女护士一眼，显然怪她多事，却不能强令‘嫌疑人’再站起来，而是向女护士下了逐客令：“请你先出去。” 女护士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警察做调查时，无关人是不能在现场旁听的。她于是点点头，知趣退出了房间。 王萍又紧张起来，不敢跟隔壁的两位警察对视，而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中年警官靠着窗口坐下来，同时摘下自己的口罩，再要求隔壁的年轻女子：“姑娘，先摘下你的口罩吧？” 王萍先抬头与对方相视一眼，紧张摇摇头，又回避了对方那副犀利的目光。她这时很庆幸当前的‘口罩令’，可以掩饰自己的心虚以及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中年警官不能勉强，只好发出看似合理的要求：“请你靠窗口一点。” 王萍不能再拒绝了，只好抬起屁股，连同椅子，向那扇窗口挪动了一点。 中年警官正式问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不，王萍···” 中年警官与身边的年轻同事对视一眼，彼此射出狐疑的目光。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疑点重重 第25章 疑点重重 “你到底叫什么?” “王萍！”她这次迅速做出正确的反应。 “刚才为什么要改口？” “我没有···因为心里难过···所以口误。” “为什么会难过？” 王萍一副理直气壮：“假如您的对象发生这种事儿，难道您就不难过吗？” 年轻的警察立即训斥道：“你怎么跟我们队长讲话呢？” 中年警察抬手制止年轻助手的发作，而是继续瞪着双眼继续审视对方。 王萍依仗口罩的遮挡，不再憷警察渗人的目光，选择坚强面对。 中年警察轻吁一口气，发出威严的语气：“你跟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王萍的耳畔响起老板的交待，毫不迟疑回答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你们俩为何出现在中原市？” “我们···”王萍回忆起郑亦亮受伤的那一幕，预感对方即便拣一条命，估计也很难再清醒过来，于是大胆杜撰起来—— “我俩从他的老家出发，本想回BJ的，可火车到达中原站之际，我的男朋友突然改变主意，带我下车了。” “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也弄不清楚。” 中年警察露出诧异的眼神：“难道他没向你解释吗？” “我是解释了。可我不太相信。” “哦？他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他在本地有一个发小，想趁机拜访一下。” 中年警察顿时皱起眉头：“这样的解释很牵强呀。” 王萍顺势讲道：“所以我不太相信。” 中年警察继续质疑：“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要顺从他？” “这个···他可能有难掩的苦衷吧？我不想给他任何压力，更不想逼他。”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苦衷？” 王萍觉得回避不了，不得不讲述一下郑亦亮公司最近遭遇的一些困境。比如，他正着急筹备一笔钱，却在老家碰钉子了，也许想在中原市想一些办法。 中年警察继续追问：“他见到他的发小了吗？” “没有。” “你俩已经下车好几天了，为什么一直没见到？” 王萍解释道：“因为我男朋友忘记发小的联系方式了。” 中年警察依旧难以置信：“即便你的男朋友没有记住发小的手机号码，单凭相互的了解，他没有理由找不到对方吧？” “这···我也不清楚。” “你们在出事之前，一直在这里寻找他的发小？” “嗯，是的。” 中年警察一看她对答如流了，便话锋一转：“请你详细讲述一下你的男朋友遇袭的经过吧？” 王萍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对方的话触到了她内心一道深深的伤疤。 两位警察询问完毕，便示意盘问对象可以走了。 王萍即将退出那个房间之际，突然回首：“请问警官？” 中年警察眼眸一亮：“姑娘还有想说的吗？” “那几个歹徒能抓得住吗？” 青年警察抢先回答：“你放心吧。整个中原市大街小巷都有摄像头，他们跑不了！” “那就好。”王萍扭头就走。 中年警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略有所思。 青年警察凑到他的耳边：“陈队，您觉得她有问题吗？” 中年警察沉吟片刻：“起码她有一部分话不可信。” 青年警察面呈一丝隐忧：“如今受害者正处于她的监护下。万一···” 中年警察摆了摆手：“你别胡乱猜疑。最起码她不会在医院里做出任何不轨行为。” “好吧，接下来咱们该从哪里找突破口？” “我们要继续了解受害人的身份背景，弄清楚他的遇害是偶然还是被蓄意谋划的。” 青年警察点点头：“我们该从何处下手？” 中年警察思忖道：“既然无法从这个女孩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只能跑一趟豫西，从受害人的父母那里寻找突破口。” 青年警察不禁一皱眉头：“咱们省刚刚经历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暴雨，各处都是灾情，恐怕交通已经中断了。” 中年警察表情很决绝：“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一定尽快联系到受害者的家人。” 两位警察正思考如何联系受害者家人之际，却从一名医生嘴里得知受害者的父亲已经赶来了，正在等待核酸检测结果，真可谓踏破铁鞋。 “小李，咱们现在就去会一会受害者的父亲。” 青年警察也很兴奋，却带了一点顾虑：“陈队您确信受害者的父亲能给咱们带来一些线索？” “他最起码可以提供关于他儿子的一些信息，尤其跟他儿子与女朋友的关系。” 郑雄一直等候在那台自助机旁，眼看别人逐渐取走核酸检测报告，可他本人却一直没有着落，早就心急如焚了，就在这个时候，两名警察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同志，您是郑亦亮的父亲吗？” 郑雄连连点头，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直视着为首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直奔主题：“老同志，我们是中原市公安分局的刑警，专门负责您儿子的案件，现在想请您谈一谈。” 郑雄没有料到自己还没见到儿子，却被当地警察约谈，一种莫名的惆怅直袭心头。 “请问您们怎么称呼？” 青年警察抬手一指中年警察：“这位是我们陈队长，也是负责您儿子遇袭案件的专案组负责人。” 郑雄首要关心的是自己小儿子的情况：“警察同志，我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中年警察对受害者的父亲则是另一副面孔：“老同志您别着急。我听医生讲你儿子伤势虽重，却比较稳定。” “他脱离生命危险了？” “不，他还在监护病房，并处于深度昏迷。” 郑雄心里一沉：“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请您要相信医生。” 郑雄黯然垂下了脑袋，对小儿子的安危充满了担忧。 中年警察安抚郑雄几句后，便开始步入主题—— “老同志，为了尽快弄清您儿子遇袭原因，我们需要您的配合。” 郑雄不由一愣：“我能做啥？”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心如乱麻 第26章 心如乱麻 “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下有关于您儿子的具体情况，包括他的女朋友的情况。” 郑雄愕然道：“难道那个BJ姑娘也出事了？” 中年警察摇摇头：“没有，她目前正陪在您儿子身边。” 郑雄先松了一口气，随即质疑道：“难道她没有向你们说明情况吗？” 青年警察插嘴道：“老同志，我们警方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想从您这里了解更多的情况。” 郑雄暗淡的眼神警觉起来：“难道你们不相信那个姑娘？” 中年警察一耸肩膀，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她毕竟是当事人之一。我们警方需要兼听则明嘛。” 郑雄一副无奈的表情：“我对这个儿子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目前能了解他实情的，也只有那个BJ丫头了。” 中青年警察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相互对视一眼。 中年警察沉寂半晌，才发出试探的语气：“根据我们调查。受害人···也就是你的儿子是从豫西来到中原的。您清楚他来中原市的目的吗？” 郑雄报以苦笑：“警察同志，这也是我想要的答案。他在这里无亲无故，为啥会来这里呢？” “您说他在中原市无亲无故？” “是呀。他自从去BJ读大学，就很少回老家了，大学毕业后就留在BJ创业，好几年回不来一次。即便在豫西，他也没啥熟悉的人了。” “哦，根据我们了解。他有一个发小在本市发展。” 郑雄露出愕然的表情：“发小？我咋不知道？” 两位警察又茫然对视，心里同时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那个女人撒谎？ 中年警察不放弃每一个细节：“老同志，您的儿子离家家时，没有向您说点什么吗？” 郑雄黯然摇摇头道：“他是生气离开的。我们还以为他和那位姑娘直接回BJ了呢。” 中年警察低头寻思片刻，又继承追问道：“您对他的女朋友了解多少？” 郑雄向对方一摊双手：“我实话对你们说吧。我对那位姑娘一点都不了解。仅仅是几天前才见到。而且···” 中年警察眼看对方欲言又止，赶紧引导：“您还想说什么？请都讲出来吧。” 郑雄轻咳一声：“那位姑娘也老大不小了，可我发现她到我家之后，显得非常拘谨，也非常古怪。我不太了解BJ人。难道从大都市来的人一旦到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就会很不习惯吗？” “您的意思是说她的表现很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我和老伴都怀疑我儿子是找一个临时演员来敷衍我们。不过，那个姑娘如果真是演员的话，也忒不合格了。” 郑雄讲到这里，脑海呈现小儿子维护那个女子的情景，那种真情溢于言表，不禁陷入了迷茫。 中年警察做到了心中有数，继续不动声色：“你儿子为何生气离开？” 郑雄仿佛被触动了伤心事，那副沧桑的眼角里噙满了泪花，面对两位警察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乎难以启齿。 询问终于结束了。中年警察又安抚郑雄几句后，便带着年轻的助手离开了。 郑雄心里就像开了锅。小儿子的遭遇到底是偶然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为啥带着女朋友突然在中原市下车？难道误入别人预先设下的圈套？ 他突然想到小儿子离家后，有好几年不肯回家，无论是逢年过节。可却在这个不年不节的日子，突然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难道就是为了要钱？难道他是因为没有弄到钱而遭到人家的毒手？ 他突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陪同小儿子回家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一个债主！ 不过，这个判断随即又动摇了。作为父亲，他还是了解小儿子的脾气秉性的。单从小儿子那双眼神里流露对那个女人的情意，就决没有半点作假的迹象。 时间在他的胡思乱想中飞快流逝，那份迟来的检测报告终于从那台自助机的出口吐了出来，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结论。 他拿着那张核酸检测报告，终于获批进入小儿子所在的病区了。第一个迎候他的就是令他猜不透的BJ姑娘。 “大爷···”王萍一旦遇到匆匆赶来的郑雄，不禁泪如雨下。 郑雄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位一副可怜相的姑娘，并没有半点掩饰的成分。她经过一场变故之后，俨然换了一个人。郑雄不由暗想，难道是自己当初太敏感了吗？ “萍萍，小亮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郑雄事先已经从主治大夫嘴里得知了小儿子的基本状况，但在小儿子的女朋友面前，还是抛出一句开场白。 王萍同样把医生的判断如实回答。 郑雄在她的陪同下，在重症监护室窗外查看一下小儿子的状况。当他看到小儿子在短短几天变得如此惨状，不禁老泪纵横，不得不摘下口罩擦拭。 王萍看在眼里，想安慰他几句，却哽咽得讲不出话。 郑雄自我调节片刻，终于理智面对眼前的BJ女人：“你们为何在中原市下车？又是怎样遇到袭击的？” 王萍又把对警察的一片说辞，再次向他重复一遍。 郑雄心急之下，可不像警察那样含蓄，内心的疑惑不禁脱口而出—— “为何劫匪只伤了小亮，却没动你半点汗毛？” 王萍心头一颤，赶紧抽泣道：“他们咋不想动我···如果不是亦亮他拼死保护···我早就···” 郑雄痛苦闭上眼睛。他的儿子他最了解，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真可以豁出命的男人。当着奄奄一息的小儿子，他还怎么忍心质问这个可怜的女子？ 不过，他尚不能排除对眼前女子的防范，小儿子突然从中原市下车，依旧是一个谜团。小儿子在中原市哪有啥发小？到底是她说慌了，还是小儿子骗了他？ “萍萍？” 王萍眼看‘准公公’态度有所缓和，不由精神一振：“嗯？” “小亮在出事之前，你俩住在哪里？” 王萍不假思索道：“我俩住友谊宾馆。” 郑雄思忖一下，突然问道：“厕所在哪？” 王萍向走廊深处一指：“往前走就看到了。” 郑雄其实已经看到了卫生间的标识，于是大步向前走去—— “大爷？” 郑雄猝然回头：“你想说啥？” 王萍怯怯回答：“既然您来了，我想出去一下。” 郑雄顿时皱起了眉头：“你还出得去吗？” 王萍顿时花容失色：“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真假难辨 第27章 真假难辨 郑雄不由苦笑一声：“你已经进来两三天了，咋还不明白，这个病区出于疫情防控需要，早已经封闭管理了。你一旦出去了，再进来就难了。你知道我能进来经历了多少麻烦吗？” 王萍恍然醒悟，心里暗暗叫苦，她又不可能趁机溜走。如果那样做，自己的嫌疑就更大了。她只有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郑雄觉察到她的矛盾心理，不由警觉道：“难道你不想照顾小亮了？” 王萍慌忙辩解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想出去买一点日用品···” 郑雄没有料到对方如此慌张，难道自己的质疑戳伤了对方？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我出去会买给你。” “难道您可以自由进出？” 郑雄心里一沉，不再言语，转身继续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他进了卫生间，立即摘下口罩，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快拨通了大儿子的电话—— 再说郑亦明今天可不是一般的忙，由于豫西昨天遭遇史无前例的特大暴雨，就像天河倾泻下来，满满浇灌在这座排涝设施还不错的城市。可即便排涝设施再好，也抗不住如此大的洪水。这注定了这座城市要经历一次突发的天灾。郑亦明身为卫生部门的领导，抗灾防疫工作空前的加重。短短一天的忙碌，令他有点招架不住，甚至不堪重负，就在如此疲惫的夜晚，他的手机铃声又来添乱了。他有些麻木，既不好奇是谁打来的，更不想接听。 郑雄守在男卫生间里，足足等候到手机里的语音提示，令他有点恼火，自己的儿子居然不接他老爸的电话！ 他于是继续拨过去—— 郑亦明刚刚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喘息一会，早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可他手头的工作依旧千头万绪，甚至连爱妻都没时间联系，可偏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机却不放过自己。他不得不端起了过目，表情顿时亮了。 “爸？小亮的情况咋样？” 郑雄终于等到大儿子接电话了，却气不打一处来，批头斥责道：“你眼里还有你的亲弟弟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爸吗？？” “爸···您这···从何谈起？” “小子，假如我不主动打给你，你就不会联系我是不是？” “爸我···”郑亦明满腹委屈，却不能从自己的老爸倾诉，只能含泪道，“对不起，我···实在太忙了。” 郑雄从电话里听出大儿子的苦楚，不由轻叹一口气：“唉，人家做官都挺滋润的，可你的官做的···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你呀，干脆往‘烈士’目标努力吧。” 假如这些话出自别人之口，郑亦明非得痛骂人家一番。可对方是自己的老爸，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清楚自己不能一味跟老爸讲道理，赶紧转变话题：“您见到小亮了吗？” 郑雄的情绪瞬间转悲：“见到了···跟没见到没啥两样···” 接下来，郑雄把自己所见到的以及主治医生的介绍，详细向大儿子讲述一遍。 郑亦明顾不上自己内心的伤悲，首先安慰自己的老爸：“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呀。” 郑雄赶紧表示：“我挺得住。你不用为我担心。” 郑亦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嘱咐老爸：“您一定要好好安抚小亮的女朋友。她现在可能是最难受的。” 郑雄鼻孔一哼：“不见得吧？” 郑亦明赶紧劝道：“我知道您对那个女孩有很深的成见。但在小亮处于最危急关头，您千万不能跟她怄气呀。” 郑雄气道：“你小子把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 “没有。我知道您老人家是最明事理的。” “你了解小亮的女朋友吗？” 郑亦明没有料到老爸会有如此提问，只能含糊回答道：“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能了解她呢？” 郑雄思忖一下，又提问道：“你和小亮经常微信联系，有没有那个姑娘的照片？” “没有。其实平时芳芳跟小亮联系得多。尤其涉及小亮的女朋友，她关心也多，知道的就越多。小亮也许给她发了女朋友照片。” “哦，你赶紧联系一下你的媳妇儿，帮我弄一张那个BJ姑娘的照片。” 郑亦明好奇道：“那个女孩本人不就在您的身边吗？您还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郑雄的脑袋是混沌的，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只能勉强训斥儿子：“你问那么多干啥？照我的话去做得了！” 郑亦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惟命是从，并请老爸多注意身体。 郑雄结束与大儿子通话后，立即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再一次靠近小儿子的监护病房。他的动作很轻微，尽量不引起王萍的注意力，试图背地里了解一下小儿子这个神秘的女朋友。 此刻，王萍已经步入监护病房。作为家属，她是唯一有特权近距离接触郑亦亮的人。她面对处于深度昏迷中的患者显得手足无措，无奈的眼神里填充了几分负罪感。 这一切，都被躲在监护室外的郑雄通过小窗口看得清清楚楚，这更加深了他的疑惑。在他看来，对于一般的女孩面对如此血腥场面，肯定都很紧张。可病房里的这位BJ姑娘早已经不是那些青涩未褪的小女孩了，并且跟小儿子处了近十年，怎么会是如此的失常态度？ 再说郑亦明结束通话，随即拨通了爱妻杨静芳的电话—— 手机里传出爱妻懒懒的声音：“老公你是不是又回不了家了？” 郑亦明一怔：“我没说不回家呀。” “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难道不是向我请假吗？” 郑亦明莞尔一笑：“亲爱的你弄错了。我一会就能回家。” “既然要回家了，为啥还打电话？” “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有亦亮女朋友的照片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郑亦明突然意识到妻子尚不知小弟出事了，便怀着沉重的语气，把小弟在中原市遇袭的情况，简单地向爱妻介绍一遍。 杨静芳的语气大变：“你是咋回事儿？亦亮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却向我要他女朋友的照片？” 郑亦明很是无奈，把自己的难处又简单向爱妻解释一下。 “芳芳，咱爸可能对小亮的女朋友有点信不过，才想要个照片求证一下。” 杨静芳的气更大了，气鼓鼓道：“老爷子糊涂，难道你也跟着糊涂吗？小亮跟人家方素萍一起快十年了，会找一个假的糊弄咱们吗？再说，他早已经把女朋友的照片发给过我。我也让咱妈看过了呀。” 郑亦明恍然大悟，假如小弟真的找一个假女朋友，应该瞒不过老妈呀。他暗骂自己糊涂，便要挂断妻子的电话。 “你再等一等！” 郑亦明中断了下一个动作：“芳芳，还有啥事儿，等我回家再说好吗？” 不料，妻子发出质疑的语气：“小亮出这么大的事，你还能安心回家吗？” 郑亦明傻眼了：“难道你？”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温馨的场面 第28章 温馨的场面 杨静芳以一副一正言辞的口吻:”亦明，我知道你今天很辛苦，可小亮正处于生死边缘.难道我们忍心让老爷子和素萍两个人去面对这一切吗?” “芳芳我···” “我们白天忙脱不开身，难道不能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去看一看吗？” 郑亦明无奈地苦笑道：“芳芳，哪有你说的那样简单？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见到小亮，我早就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一名法官，并不懂医院的规定。在疫情防控下，一般病区都是封闭管理的。患者家属如果没有最近三次核酸检测报告，是很难进去的。” 接下来，郑亦明便把老爸的遭遇向妻子简单介绍一遍。 杨静芳很是无奈：“我现在能给素萍打电话吗？” “听说她和小亮的手机都不在了，你即便有她的联系方式，恐怕也联系不上了。” “我哪有那个女孩的电话？希望你能有办法呢。” “你给她打电话想说些什么？” “当然是一些安慰和鼓励呀。当然，也要感谢她对小亮的陪伴。” “你呀，还是给老爸打个电话吧。最好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再发给他老人家。也许，他老人家对咱俩的气也会消了。” “算了。你快回来吧。” “喂···”郑亦明面对妻子挂断电话，只能苦笑摇头。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再一次拨通了老爸的手机—— “爸，您那里咋样？” 郑雄一副没好气：“还能怎么样？我马上就要被驱赶出医院了。” “为什么？” “这里的护士是不允许两个家属同时在的。那个姑娘当然不能离开。走的只能是我了。现在时间太晚了，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了。” 郑亦明长吁一口气：“您今天够累了，趁机找一个酒店休息吧。” “唉，我一旦出去，再进来可就难了。” 郑亦明安慰道：“我也是医生，虽然小亮还在观察期，估计也脱离生命危险了。他还年轻，受的又是硬伤，将来恢复也快。您在那里也帮不上忙，就不要常呆在那里了。我相信素萍一定会照顾好小亮的。” “素萍？”郑雄一愣，“谁是素萍？” “小亮的女朋友呀。难道您不知道？” 郑雄好像呐呐自语：“小亮总是称呼她‘萍萍’。” 郑亦明毫不怀疑：“也许这样称呼他的女朋友显得亲昵呀。您老人家有啥怀疑的？我对我的媳妇儿，不是也称呼最后一个字吗？” 郑雄的那颗心始终在悬着，眼看护士向他投来不耐烦的目光，赶紧询问大儿子：“我不是让你搞一张那个姑娘的照片吗？你搞到了吗？” “爸，您还在怀疑人家的身份？” 郑雄也不耐烦了：“少啰嗦！你快说有没有？” 郑亦明只好把妻子的一片说辞讲给老爸。 郑雄的眉头几乎拧成一股绳。既然老伴早就见过那个姑娘的照片，应该没啥问题了。可是，老伴好像对那位BJ姑娘也有所怀疑。这到底是咋回事？ 他这时不好向老伴核实这件事，只能敦促大儿子想办法弄到BJ姑娘的照片。 郑亦明面对老爸的执着，只好表示回家后再向妻子索要照片。 “不行！”郑雄急道，“我在离开这里之前，必须要看到那个姑娘的照片！” 郑亦明只好让老爸稍等片刻，挂断电话后，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 杨静芳面对丈夫的再次来电，心里有点发慌，赶紧接听道：“亦明你···是不是回不来了？” “芳芳你别担心，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目前街道上还有积水，不能开得太快。” 杨静芳好奇道：“你都快到家了，咋还打电话？难道不花电话费吗？” 郑亦明向妻子解释道：“咱爸着急要小亮女朋友的照片。麻烦你发给我好不好？” “你们是咋回事？我不是说咱妈看到素萍的照片了吗？” “咱爸现在疑心很重，又不方便联系咱妈。只好···” “哦，那可能让他失望了。我手机已经换了，早就没有那张照片了。” “唉！”郑亦明不禁重重埋怨妻子，“你咋不保存呢？” “那张照片是小亮好几年前发给我的。我已经换了两个手机了，咋还能保存那张照片？” 郑亦明默默挂断电话，心里暗想，既然是好几年的照片了，老妈恐怕印象也不深了，向她老人家求证也是徒劳的。他只好厚着脸皮继续打给老爸。 结果，他在电话里遭受老爸一阵奚落是难免的。不过，他终于开车到达自家小区门前。由于地下车库尚有积水，他干脆把车停在小区门外的马路牙子上，急步进入小区。 当他迈进家门，一股久违的馨香直沁心扉，令他饥肠辘辘。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忙碌了一天，就连午饭都顾上吃。他来不及换衣服，三步并两步奔向厨房。 杨静芳正在里面忙碌，她半身系着围裙，俨然就是一位家庭主妇，即便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也来一个充耳不闻。对一个女人来说，家就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郑亦明内心荡起了涟漪，冒着被爱妻责骂的风险，从她的背后轻轻抱住了对方。 杨静芳虽然有点意外，并没有动怒，她很享受爱人给她这样的温存，首先仰头靠在对方的肩窝，自我陶醉一番，随即才板起面孔冲身后男人训斥道：“去一边去，快拿开你的脏手。” 郑亦明与她一起生活久了，深知她骨子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那就是一旦从外面回家，必须先脱去那层外衣，再简单梳洗一下才可。他在她的影响下，也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可今晚，他有些忘情了。他跟爱妻过了这么多年，对方主动给他做饭，并不常见。尤其他显得疲惫不堪的时刻。 “亲爱的，辛苦你了。”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由衷问候爱妻一句。 杨静芳虽然没有回头，眼神里却柔情似水：“你才辛苦呢。尤其在这个时候。别在这里跟我贫了，快去冲一个热水澡。晚饭还要再等一会呢。” 郑亦明再也不能怠慢爱妻的好意，狠狠亲吻一下对方的后脑勺的秀发之后，愉悦地退出了厨房。 夫妻俩用餐的时候，话题自然转到郑亦亮身上。 妻子很是费解：“他俩为啥会在中原市下车？又怎么会遭遇如此横祸？” 丈夫也很迷茫：小弟的举动太令人奇怪了。他在这个节骨眼带着女朋友回老家，本来就挺令人意外的。” 妻子很是感慨：“他肯定在BJ遇到难处了，才肯带女朋友回家，希望爸能帮他一把。可爸他···” 丈夫赶紧为老爸解围：“这事儿也怪不得咱爸。作为一个长辈，无论做啥事儿，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 妻子鼻孔一哼：“是吗？你倒是挺理解他逼我生三孩的？” 丈夫没有料到妻子聊着聊着就要‘翻脸’，赶紧辩解道：“芳芳，没有谁敢逼你。你无论想不想要三孩，都是出自你的自愿。咱爸他老人家只不过在你身上···注入一点点良好的心愿而已嘛。” 杨静芳感觉丈夫在和稀泥，不由质问道：“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 正文 第29章 无能为力 第29章 无能为力 “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态度，凡是不能太执着，皆顺其自然。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郑亦明面对爱妻的喋喋不休，回答得很坦然，也很含蓄，低头津津有味品尝着对方的’作品’. 杨静芳不好再紧逼，只好心里嗔骂一句——滑头！随即也埋头吃饭。 夫妻双方一时陷入沉闷的氛围。 丈夫主动打破沉寂：“你今晚做的饭真好吃。我没想到你的厨艺大有长进呦。” 妻子淡淡回一句：“不是我做的有多好吃，而是你就像一条饿狼一样，早就饥不择食了。” 丈夫尴尬停顿一下，满脸赔笑道：“你做的就是好吃嘛。” 妻子故意板起面孔：“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中午也没吃饭吧？” “芳芳我···” “快讲实话！” “嘿嘿，啥事儿都瞒不住你。你们当法官的，都会看穿人们的心理吧？” 妻子轻叹一声：“我对别人不了解，难道还不了解跟我过了二十年的老公吗？自从去年发生疫情到现在，你这个卫健委主任有清闲的时候吗？忙的还不是经常忘记吃午饭？我一想到昨天的特大暴雨给咱们这座城市带来的巨大灾难，就清楚你今天肯定闲不着。今晚能够回来，算是不错了。” 丈夫的两眼莫名湿润了，对爱妻充满了感激的语气：“知我者，芳芳也。你真是我的贤妻！” 妻子的表情波澜不惊：“你不用拍我的马屁。我清楚自己并不算个称职的妻子。可看到你最近没日没夜的忙，我不再关心你一下，谁还能关心你？比如今天吧，我估计你要忙得脚打后脑勺了。” “哦？所以你特意做了这么多美味犒劳我？” “算是吧。你每次无论回来多晚，从来都是饿着肚子回来的。我以前不懂事，还经常埋怨你不顾这个家。你可别生我的气。” “看你说的。我岂能生自己媳妇儿的气呢？” 妻子面对充满宽厚的丈夫，眼神也不禁湿润了，主动为对方夹菜。 丈夫突然略有所思：“芳芳？” “嗯？” “咱们豫西今后几天要进入抗洪救灾阶段了。你们法院应该能清闲几天吧？” “嗯，一些案子不能如期开庭了。” “那你有空吗？” 妻子反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丈夫矜持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你如果能抽出时间，就独自去一趟中原市医院。咱爸年事已高，为亦亮着急上火的。我担心他老人家身体吃不消。” 妻子的表情包顿时亮了，语气充满了嗔怪：“你为了爸，就可以把自己的媳妇儿豁出去吗？” “芳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妻子仅仅是一句调侃，心里自然没有认真，仅仅噗嗤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丈夫心里一动：“你能做到吗？” “做到什么？” “我···刚才求你的事儿。” 妻子垂下头，沉寂半晌，才道了一句：“我最近也忙。” 丈夫愕然道：“你刚才不是说法院最近不开庭吗？” 妻子解释道：“不开庭不等于不出去调查呀。” 丈夫好奇道：“你的手头还有案子？” 妻子突然换了一副商量的口吻：“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丈夫倒有点紧张了，试探道：“啥事儿？” “我想趁这段时间，把埋藏我心里多年的案子了了。” 丈夫顿时恍然：“你是指几年前那宗拆迁案？” “没错。当初不是我二胎早产，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丈夫的神情严峻起来：“芳芳，你这是要翻案呀。” “翻案？我可没有这个资格。除非上级驳回来，让我们重审。” 丈夫立即发出质疑声：“会吗？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拆迁户上诉了吗？” 妻子的那副杏眼露出一丝坚毅：“只要他们上诉。我就有机会！” 丈夫神色紧张起来，不由放下手里的筷子，关切的眼神盯着妻子：“芳芳，我知道你是一个较真儿的人。可你这样做要考虑两个后果呀。” 妻子愣住了：“除了庭里的同事，还有什么？” “当事人李云浩呀。” “怎么，我会怕他？” “他可是咱们豫西地产大亨，就连市领导都给人家面子。你千万不能引火烧身呀。” 妻子的眼神变得几分嗔怒：“亏你还是一名高级干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芳芳？”丈夫眼看妻子站起身来要拂袖而去，赶紧叫住对方。 妻子并没有就范，继续往卧室方向走去，丢给丈夫最后一句话：“你收拾残局！” 丈夫望着妻子的背影，无奈的神色露出几分焦虑。 夜深了，夫妻俩和好如初，相互簇拥在一起。妻子惬意卧在丈夫的怀里，享受着对方的宠爱。 丈夫眼望着天花板，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妻子的肋部。好像为对方催眠。 妻子觉察到丈夫的转态，柔声劝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丈夫轻叹一声：“不知道咱爸现在咋样了？” “既然医院不允许他陪护，这个点儿应该住店了吧？” “唉，亦亮发生这种事儿，只能由老爸一个人扛着。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妻子突然抬起脑袋：“咱妈知道这事儿吗？” 丈夫摇摇头：“估计爸不会跟她讲的。你也千万不要泄露给她。她老人家体弱多病，不能承受任何的打击。” “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妻子又发声道：“秀梅姐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她很久不跟家里联系了，怎么能知道呢？” 妻子思忖道：“她跟我还算谈得来的。要不，由我告诉她吧？” 丈夫好奇道：“告诉她干嘛？” “她也是郑家一份子呀，家人出事了，应该有知情权。再说，她也许有空去一趟。” 丈夫微微苦笑道：“就凭她那么自私，会管别人的死活吗？” 妻子不再说话，闭着双眼，默默想着心事。 再说郑雄此刻正徘徊在中原市市医院门外，不时盯着那栋灯火阑珊的建筑，心里万分惆怅。早在一个小时前，他被护士请了出来，却赖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开。此时，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总有一种预感，小儿子今晚恐怕熬不过去！ 此刻，他身外的世界万籁俱寂，唯独他的豪车悄然陪伴着他这位孤独的主人。司机老吕不时探出脑袋，敦促他上车。可他置若罔闻，久站的身躯疲惫了，就干脆坐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秃顶的头颅深深埋进了双膝之间。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矛盾纠结 第30章 矛盾纠结 身在驾驶室里的司机老吕却有点扛不住了，迫不得已开门下车，如果再不出来，就抵挡不住不间歇的瞌睡。他走到郑雄身边，贴着对方坐下来。 郑雄觉察到了，猝然抬起脑袋：“老吕你这是？” 老吕苦笑道：“既然你老郑不在乎自己的身子骨，我老吕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郑雄清楚他的司机在将自己的军，无法再扛下去，慢吞吞站起来，伸一个长长的懒腰：“走，咱们投店休息！” 老吕驾车搭载着郑雄离开了医院，那栋高高的住院部大楼依旧有零星的窗口里灯火辉煌，其中就包括五楼那间监护病房。 夜已经很深了，躺在病床上的患者依旧深度昏迷，呆坐在床头女朋友没有半点睡意，她做梦没有想到这个特殊时期让她被死死困在这里。她还是有机会逃离医院的，但她也深知自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稍有不慎，就好被卷入风口浪尖。她的耳边响起‘老板’的话，只能继续扛下去。可是，当她面对惨不忍睹的‘男朋友’，埋藏骨子里的那份恻隐之情油然而生。她尝试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可对方的身体尚不能触碰，令她无所适从。 天将拂晓，她丝毫没有睡意，干脆离开了监护病房，拖着沉重的步履慢慢走到了护理站，那里的值班护士正在打瞌睡。她小心翼翼惊动对方：“护士？” 女护士猝然抬头：“患者有情况？” “不···我想借用你的手机···” 女护士已经知晓她的手机在那次遭遇时被劫匪抢走了，很大方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并为她指纹开锁。 她满怀感激地接过手机，趁着没锁屏之前，迅速拨通一个号—— “谁呀？”手机里发出一个打着哈气的男子声音。 “老板，是我！” 对方的语气顿时变了：“王萍？你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吗，打扰您了，可我···” “难道他···” “他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但警察已经找上我了。” “你是受害者的女朋友。警察找你了解情况是正常的例行公事。你只要把当时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跟人家讲清楚不就得了，你有啥可紧张的？”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带着恳求的口吻：“老板我···受不了了，求您通知他的真正女朋友···” “王萍！”对方忿然打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交待你的事儿，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儿子了？？” 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其夺眶而出：“可这对他的女朋友是不公平的。她联系不到男朋友，肯定要发疯了。” “你放心，实际情况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只要继续履行与郑亦亮的合约就好了。” “可我和他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呀。” “可你我的合约还远没有结束！王萍你不要犯糊涂了，毁约的后果你是清楚的，目前你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可是···他需要高昂的医药费···” “他的家人不是到了吗？医药费还需要你操心吗？” “可医院方面朝我要呀。” “你傻呀？难道由我出这笔钱？” “您最好通知他的女朋友···” “别说了！如果方素萍知道一切，我的计划就落空了。” 她黯然垂下了已经被挂断的手机，不禁仰头叹息，现实的变化早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她感觉自己就像走在一条钢丝绳上，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小刚···我的孩子···”她在这个时候，突然联想到自己的儿子，随即潸然泪下。 天色大亮了，转眼到了上班时间，郑雄早早出现在了中原市公安分局的大楼门口，就像一个门卫，目送着一个个男女警察步入大楼。很快，他发现一个熟人，立即迎了过去—— 对方正是那位中年警察，瞬间认出了他，便停下了脚步。 “您找我有事儿？” “陈警官，我想打听一下，害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吗？” 中年警察摇摇头：“没有。对方很狡猾，逃出了现场监控，好像早有预谋。” 郑雄皱起了眉头：“您为什么会这样说？” 中年警察解释道：“我市治安情况一向很好，很多年没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了。尤其在您儿子被袭击的那个路段，向来平安无事，怎么会突然窜出三个蒙面劫匪，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事先破坏了最主要的摄像头，并且是袭击前一个小时。显然，他们掌握了您儿子的行踪。” 郑雄的那张老脸变得异常苍白，颤声质疑：“到底是谁非要跟我儿子过不去？” 中年警察一耸双肩：“这···我们不得而知了。也许，跟你儿子要找的人有关。” “您是说他所谓的发小？事实上根本就没这个人。” “也许，您的儿子跟他的女朋友说了谎话。” 郑雄紧跟一句：“会不会是那位姑娘说了谎话？” 中年警察沉吟道：“我们开始也没有排除这种可能，通过分析，又排除这种可能。” “为什么？” “您的儿子还活着。她一旦说谎了，待您的儿子苏醒了。她的谎言就会被揭穿了。” 郑雄的心沉了下来，内心发出一句残酷的质疑声：“万一她赌我的儿子永远醒不过来呢？” “您的猜测太可怕了。” “难道你们警方就没这样想过？” 中年警察神色凝重道：“老同志，除非您的儿子身后有很复杂的背景。否则，我们不能盲目地搞阴谋论。” 郑雄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下一步有啥打算？” “我们要再等等看，如果您的儿子始终无法苏醒的话，我们要去BJ调查他的公司。” “难道现在不能去吗？” 中年警察一副为难：“您也清楚，目前我省各地都遭受不同程度的自然灾害。我们局里警力本来就不足，还要花一部力量去应付目前的灾情，暂时无法投入更多的警力了。” 郑雄默默无语，在豫西老家，他刚刚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暴雨，令他记忆犹新。 在他离开之际，递给中年警察一张名片：“陈警官，你们一旦有什么线索，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中年警察接过来，看了一眼名片，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您是一位企业家！” “哦，假如你有用得着我的，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万死不辞！” “哈哈，您的话严重了。在您的儿子案件上，我们中原警方肯定需要您的配合。” 郑雄离开了中原市公安分局，坐在自己的专车里，长时间陷入沉思。 老吕从未见过他如此彷徨和矛盾，有点不知所措，一边开车一边试探询问道：“老郑，咱们现在去哪？” 郑雄的思绪回到当下，昂起头，一字一板回答道：“豫西！”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真假女朋友 第31章 真假女朋友 老吕大感意外：“老郑你不管小亮了？” 郑雄仰头叹息道“我还怎么管？现在见他一面比探监都难。” “那小亮该咋办？” 郑雄鼻子一酸：“他现在有医院救治，又有女朋友陪护。我在这里实在帮不上啥忙呀。” 老吕提醒道：“那你是不是跟那个女孩打个招呼再走？” 郑雄一想也是，即便自己进不了病房，可以把她约出来，于是向前挥了挥手：“听你的，先去趟医院吧。” “好咧！”老吕认准方向，径直奔向中原市市医院—— 监护病房里的王萍一宿未眠，刚刚躺在折叠床（陪护家属临时租用）上打个盹，就被上上班的女护士叫了起来：“8床家属，有人找！” 她一骨碌坐起来，眨了眨惺忪的双眼：“谁？在哪？” “还是昨天的那位大爷。他在外面玻璃门外等你呢。” 她心里一动，难道这个老爷子从此不再进来了？ 郑雄根据医院防疫要求，一旦出去，就不可以再进入病区，只好等在这个病区门外，通过看门的护士向里面传递消息。他那副深邃的眼睛透过玻璃门直射入走廊深处，在那里，他的小儿子正承受痛苦的煎熬。 突然，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映入他的视野，他定了定神，王萍一副憔悴的模样尽收眼底。他心里一动，对方这份凄苦是装不出来的。他对她逐渐产生了恻隐之心。 “大爷您来了？”王萍还没靠近玻璃门，首先打了一声招呼。 郑雄并没有搭茬，而是紧盯着对方走到咫尺之遥。 “萍萍，小亮的情况咋样？” “医生说他的情况比较稳定，但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哦，看样子他总算熬过来了，医生讲话总是很谨慎的。” “嗯，他的生命力很顽强，不会轻易服输。” 郑雄盯着她那副憔悴，不由关切道：“你怎么样？休息得好吗？” 王萍意外得到他的关怀，不由心头一热，侧脸躲避因为感动而失态的表情。 郑雄看在眼里，内心微微泛酸：“萍萍，辛苦你了。你一定要珍重身体，小亮今后要全仰仗你了。” 王萍愕然望着他：“那您呢？”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啥忙，进出都不方便，只能先回豫西了。你有啥困难，尽管跟我提。” 王萍眼前一亮：“亦亮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呢。” 郑雄瞥了她一眼，不禁质疑道：“小亮在BJ开公司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流动产？” 王萍泪眼汪汪：“他的公司资金如果能周转开···就不会···” “他的公司？”郑雄大感意外，“难道不是你俩合伙干的吗？” “哦···公司大小事都由他做主。” 郑雄无心再追究下去：“好吧，医疗费的问题由我解决。” “谢谢您！” 郑雄从自己随身提包里取出一部手机，不假思索地递到了门里。 王萍一愣：“您这是？” “这是我备用的手机，暂时交给你用，便于你与外面联系。” “好的，谢谢您！” 郑雄等她接过手机，又把开机密码告诉了她，随即又叮嘱几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王萍握住那部沉甸甸的手机，张嘴刚要叫住对方，却又住了口。 她终于有手机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按照郑雄的交待，很快进入了手机。她随即发现，在手机的电话簿里已经存储了一些重要号码，包括郑雄本人的。她心里恍然，这个精明的小老头并没有疏忽，早已经把联系方式输入手机里了。 有了手机，仿佛为她打开一扇通往外界的窗口。她第一个想联系的就是远在BJ的另外一个女人。尽管她的老板已经警告过她了，但她不甘心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角色，不得不违背老板的意愿。 可是，她拿着这部陌生的手机，始终想不起人家的手机号码，只能垂丧着脸，目光再次接触病床上深度昏迷的患者时，才转为怜悯。 此刻，在BJ的一栋高层写字楼里，一位妙龄女士正坐在一间面积不大的办公室里，她的年龄与王萍相仿，不仅肤白貌美，眉宇间透露一层不可抗拒的女王气质。她一副愁眉苦脸，望着立在办公桌一角的镜框发呆。在镜框里镶嵌着一张情侣照片，女人是她，男人赫然就是郑亦亮。原来，她才是郑亦亮的真正女朋友方素萍。 方素萍呆呆望着那张合照好一会，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小手操起桌面的手机，迅速拨出一个号，不久，又沮丧放下了手机。 滴滴滴—— 她刚放下手机不久，手机就奏响了音乐。 方素萍心头一震。重新端起了手机，明亮的眼神充满了殷切与渴望。然而，当她一看到来电显示，表情迅速变得波澜不惊。 “诶？” “素萍，今晚有空吗？” “方舟，你又要请我吃饭？” “哈哈，你真是聪明。中午12点，咱们老地方见。” 方素萍蹙起了眉头：“不好意思，我不能赴约了。” “为什么？难道你今晚有应酬？” “不是的。” “你为什么拒绝我？” “你总这么破费···不太好吧？” “哈哈，你要是过意不去了，我可以给你一个买单的机会呀。” “方舟···” “素萍，别再推脱了。我知道亦亮不在你身边，你的心情不好受。” 方素萍一下子被触到了伤处，咬了咬嘴唇：“那好，咱们不见不散！” 方素萍挂断电话，一看手机屏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到午休的时间了，赶紧站了起来，转身奔向立在角落的衣柜，打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各式心潮的女装。她犀利的眼神扫视一眼排列整齐的女装，莫名湿润了，审视每一套女装，总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在她眼前晃动。这些女装都是她的男朋友带她买的，她在各大商场试穿每一件时，总有她的男朋友身前身后忙碌的身影。她盯着它们，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从中选择一套比较素雅色调的女装。 中午12点整，方素萍现身在一家海鲜酒楼大门前，尚未登上那几步台阶，便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哥殷勤迎了下来。他看起来跟郑亦亮年龄相仿，同样阳光帅气，浑身一套笔挺的西服，彰显他本人的人生得意之处。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双唇如同涂抹了蜂蜜：“素萍你来了？这套行头真漂亮！只要迈进来，就会让这里蓬荜生辉呀。” 方素萍被他吹嘘的腼腆起来，轻声嗔怪道：“请你别油嘴滑舌好不好？不怕被别人听到吗？” “哈哈哈，听到就听到呗，令那些女人们更加自愧形如。” 方素萍温怒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进去了。” 对方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我的女神别不好意思了，快请进吧！”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微妙关系 第32章 微妙关系 方素萍不想跟他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赶紧一缩胳膊，把自己的小手从对方宽大手掌里抽了出来。不过，她整个身躯却没有往回缩，而是在对方簇拥下，步入了眼前高雅的‘殿堂’。 在三楼的一间包厢里，偌大的房间，只有他和她两个顾客，方素萍坐在一端，那个帅哥坐在她的一侧，与她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彰显他的绅士风度。 方素萍是一个经历过大场面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更是显得不卑不亢，也许跟身边这个男人很熟悉了，随手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信手抽出一根，放在双唇间轻轻叼住。 帅哥很默契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娴熟地为她点燃。 方素萍轻轻吐了一口雾，那份闲庭自若的神情仿佛卸掉了浑身的包袱。 未上菜之前，他俩先聊了起来—— “亦亮有消息了吗？” “废话。难道你不清楚吗？” 帅哥的表情一惊：“我怎么能清楚呢？” “你没有联系他？” “哈哈，最关心他的应该是你。” “我昨天吃饭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已经过了一天了，难道就不会有变化吗？” 方素萍黯然摇摇头：“没有。他依旧石沉大海。” 帅哥试探道：“你就没试探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我从来没接触过他的家人，也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 帅哥不由苦笑道：“这小子到底去哪了？难道跟咱们玩失踪吗？” 方素萍的表情泛起一层幽怨：“他居然带着王萍一起失踪！” “你怀疑他俩有事？” “事情明摆着呢，还用怀疑吗？” “既然你怀疑他对你不忠，为何还如此担心他？” “哼，他失踪不要紧，却夹带公司一笔流动资金一起失踪。而公司亟需这笔钱投资‘金山樱项目’，你说我能不急吗？” 帅哥低头沉吟道：“要不，你报案吧？” 方素萍愕然凝视对方：“方舟你啥意思?” 帅哥意识到她不爽了，赶紧抬头辩解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担心他出事吗？” “如果真要报警了，就算没啥事也变得有事了。万一让员工或者客户得知这种情况，谁还能对公司有信心？” “难道你还在对所有的员工隐瞒？” 方素萍苦笑道：“不隐瞒又能咋样。既然他对天下人说回老家探亲，就让大家都认为他在老家伺候生病的老娘好了。” “你认为他在老家吗？” 方素萍思忖道：“他消失好几天了，如果不在老家又会在哪？” 帅哥则不以为然：“我不这样认为。” 方素萍好奇道：“为什么？” 帅哥很坦然道：“咱俩跟亦亮同学多年，谁不了解他的自尊心强？人家哥哥是政府高级干部，父亲则是民营企业家。他如果不在BJ打下一片天地，都不好意思回老家了。事实上，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 方素萍略有所思：“他这次负气出走真的太不正常了。” 帅哥仰头长吁一口气：“所以说呀，他这次失踪不简单，尤其夹带你们公司的那位女员工一起失踪。” 说话间，他俩点的菜都陆续端上来了。帅哥赶紧招呼她吃饭，显得极其殷勤。 方素萍却没啥胃口，望着眼前的美味不由摇摇头：“方舟呀，以后不要再点这些菜了。” 帅哥如同迎头被泼了一头雾水：“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菜吗？” 方素萍又是苦笑摇头：“这段日子，你总是请我吃这些东西，难道不会腻吗？” 帅哥顿时一拍脑门：“哎呀，可不是嘛。咱们下次换一个地方。既然你吃腻这些东西了，我马上让他们换别的菜。” “这些菜怎么办？” “让人家端回去倒掉算了。” “方舟，你咋能浪费食物呢？咱们还是凑合吃吧。” 方素萍为了不辜负对方的盛情，勉强端起筷子吃了起来。 帅哥在席间又喋喋不休数落起郑亦亮··· 方素萍有点听不下去了，啪地一摔筷子：“秦方舟你有完没完？亏亦亮平时把你当最好的同学和朋友。你这样在他背后说三道四，合适吗？” 原来，这位帅哥就是郑亦亮与方素萍共同的大学同学秦方舟，他与郑亦亮一样是一个北漂，创办一家同属性的公司，虽然是同行，却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相互扶持，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秦方舟面对方素萍的突然发作，显得有点措手不及：“我···我是为你抱不平呀。” 方素萍态度一缓：“不管咋样，他还算我的男朋友，只有我数落他的份儿，你这样说他就是不对。” 秦方舟赔上一副笑脸：“好好好，是我的不对，向你道歉。” 接下来，秦方舟特意满上一杯啤酒，冲方素萍示意：“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自罚一杯！” 方素萍眼睁睁看着他干了一杯啤酒，并没有半点反应。她深知对方的酒量，一杯区区的啤酒跟喝一口凉白开没啥区别。 午餐即将结束时，秦方舟不由伸个懒腰：“最近太累了，你晚上想不想放松一下？” 方素萍早已经恢复常态，笑吟吟问道：“你还想请我去舞厅呀？” 秦方舟含笑道：“这难道不是个好主意吗？” 方素萍因为男朋友的失联，最近精神压力大增，面对老同学的建议，简直一拍即合：“是好主意。咱们晚上百乐园夜总会不见不散！”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整了。在豫西中级人民法院的副庭长办公室门口，刚刚上班的何林静推门而入—— 杨静芳正趴在她的办公桌上打盹，何林静的开门声惊扰了她，慢慢抬起脑袋。 何林静惊讶道：“芳姐你又没午休？” 杨静芳含笑道：“你没看到我正在午休吗？” “我的意思是你中午又没回家？” “家里又没人，我回家干嘛？” “难道姐夫也不回家吗？” “自从有了疫情，他这个卫健委主任每天忙得一锅粥了，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小家？” 何林静思忖道：“别看姐夫的官做得很大，但他这个卫健委主任可是一个高风险职业呢。” 杨静芳一愣：“小何你这话是啥意思？” 何林静解释道：“芳姐你看，凡是突发疫情的地方，当地卫健委主任几乎都被问责。万一咱们豫西来几例，姐夫就危险了。” 杨静芳一哼鼻孔：“难道你认为我老公整天忙碌就是保住那顶乌纱帽？” 何林静赶紧摆手：“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难道我还不了解姐夫的为人吗？” 杨静芳沉思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我还巴不得他被上级撤下来呢。” 何林静一怔：“你在说气话吧？” “你看我像是在说气话吗？我是担心他这样没日没夜的奔波，身体早晚会累垮的。” “看你说的，姐夫身体那么强壮，咋能累垮呢。等过了疫情，他的压力自然减轻了。” 杨静芳苦笑道：“即便咱们国家做到了让疫情清零，可放眼国外的抗疫形势，这次疫情还能结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