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对我图谋不轨》 正文 第1章 一定是梦 第1章一定是梦 痛。 扒皮拆骨,生生撕裂一般的痛…… —— 大靖, 东宫。 位于西殿的绛福轩位置偏远,此时却往来绎绎,人影不绝。 院内宫女太监慌不择路四处乱窜,高声呼喊,房里也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 陈福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扯成两半。 她真的太疼了,疼到她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耳边宫女和嬷嬷的声音已经很模糊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等不到那个人回来了—— 快要死了吧? 肚子里传来的微弱动静让陈福林双眼猛地一睁。 不! 她不能死! 她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子! 她怎么能在他还没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上,就带他一起走了?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陈福林猛地用力,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东宫上空盘旋,惊了不少的暗处的神神鬼鬼。 “哇哇……” 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产房里终于有人喜极而泣。 “娘娘,您……你生了位小皇孙……” 是她的丫鬟碧萝。 从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完全脱力的陈福林刚想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却听到产婆的惊呼: “血崩了!” “娘娘血崩了!” 这次,她的意识是真的涣散了。 就是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子。 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东宫短暂的慌乱后,短短一日又在太子妃的严厉管教下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不过东宫少了一位太子宠爱的陈良娣,多了一位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欢呼庆祝的皇长孙殿下。 因为生母难产早逝,这位皇长孙被抱到了太子妃宫里,成为了嫡子。 无论是对成婚多年无后的东宫来说,还是对太子妃本人来说,这似乎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喜事。 —— 已是暮春时节,今年上京城的风却还料峭,将满院的垂丝海棠吹得东摆西摇。 丫鬟从影壁走来,影影绰绰的脚步声惊醒了呆呆坐在镜子前的女孩。 陈福林看着镜中稚嫩的脸庞,眼角还隐隐有泪痕,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记忆中的漫天血色,和后来仿佛开了天眼一般的所见所闻,都恍若昨夜的一场噩梦。 她“看”到孩儿被抱走之后,父兄为查她产子身亡的真相接连丧命,“看”到满头华发的祖母和唯一的侄儿在汝南老家艰难存活,直到最后他们陈家无一人幸免…… 直到丫鬟碧萝唤了几声,陈福林才回了神,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展的肚子。 喃喃道:“是个梦吧……” 真是……吓死她了。 她才十五岁,除了父兄,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就在梦里生了个孩子呢? 一定是梦! 都怪母亲和祖母,自她及笄后见天拿她亲事打趣,不然她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丫鬟碧萝将手里的衣服齐齐整整地放到屏风上,有些担忧地走了过去。 她方才叫了姑娘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再看自家小姐如玉的小脸上有些苍白,眼底更是有着毫不掩饰的青黑色,轻声问道: “姑娘后半晌魇着了?” 前半夜是她守的夜,并不曾见床榻里有什么动静。 陈福林闻声侧头看了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碧萝,眼神却又有些恍惚。 碧萝才十六岁,只比她大一岁,她们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十六岁,正是女子最活泼的年纪,即使在担忧她的主子,碧萝脸上依旧洋溢着鲜活的气息。 与她梦中那副刻板呆滞,为了她们主仆能够活下去,每日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截然不同。 是了,她定然是梦魇了。 那些事,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于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做了个噩梦……” 在告诉碧萝,也是在告诉自己。如此,她才又恢复了些许神采。 碧萝心底有些担心,却也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她知道自家小姐自幼是个有成算的,心想却暗自盘算着,待会儿还是去小厨房熬一碗安神汤才好。 碧萝动作麻利地伺候小姐洗漱更衣,接着快速地梳了个未出阁女子最常见的垂鬟分肖髻。 不得不说,陈福林的相貌是极可人的。 不同于其父的端庄肃穆,比之其母更甚几分,据说是继承了她那汝南的外祖母的美貌。 一身冰肌如玉,眉眼亦无一处不精致,一双杏眼灵动透亮,她年纪尚小,还透着股稚嫩的娇憨,看着让人止不住挠心窝子疼爱。 今儿是朔日,她们都要去给陈家老夫人请安。 在这遍地侯爵显贵的上京城,陈福林的父亲陈彦之汲汲半生,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刑部侍郎,连年节赐礼最末端的那一茬都没够得上。 陈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不算大,却也不小,据说是当年她爹进京赶赴恩师举荐的吏部考试高中的时候,她娘花光了嫁妆捡的漏。 当然,陈福林是不信的。 毕竟她娘的嫁妆,到现在也还有大半在她自己手里。 至于她爹信不信,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上京分为内城和外城,以朱雀大街为线,分别归长安县和万年县管理。 太极宫以北和皇城外包括修德坊、永昌坊等二十六坊那一大圈是内城,住的都是些侯爵世家或是皇亲国戚。 外城八十五坊,又根据距离皇城远近分了个三六九等。 两个郭县不分彼此,辖下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皆有。 陈府就在万年县辖下的怀远坊内,离西市近,离皇城算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是陈彦之上朝的时候,要途径四五个坊市,若是步行,通勤时间得半个时辰就是了。 故而家底不算特别丰厚的陈府斥巨资为当家人买了辆青布裸车,方便上下朝。 陈彦之夫妇俩住在二进的正房,东西两个跨院和耳房分别住了她四个哥哥。 陈福林和祖母住在三进的两个小院子,所以她离得最近。 可等她到了老太太处,果不其然发现自己不是来得最早的。 陈福林看到抄手游廊上两个说笑的丫鬟,笑着问道: “我嫂嫂今日又来的这么早?” 两个丫鬟一个是老夫人院里的,另一个正是她大嫂荀氏房里的。 大哥陈琢林,两年前娶妻荀氏,嫂嫂是个很明理也很亲和的人,进门两年,待陈福林也很是疼爱,故而姑嫂两人感情也是极好的。 荀氏身边的丫鬟翠枝面上笑意不减,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后,和老妇人院子里的桂香一道上前替她打了帘子,笑道: “请五姑娘安,我家大少奶奶已经到了老半天,和老夫人一道等候您多时了。” 这不,就连荀氏身边的丫鬟,时不时倒也敢笑话她两回。 —— ? ?宝子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 第一本古言,古灵精怪的陈良娣和白切黑的太子殿下,肯定会有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不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 (本章完) 正文 第2章 选秀 第2章选秀 果然,里面的人许是听到外边的动静,隐隐有笑声传了出来。 陈福林杏眼一瞪,“好你个翠枝,敢取笑我了,你且等着,我定要告诉嫂嫂打你板子!” 翠枝从善如流连忙讨饶,“好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姑娘恕罪,恕罪!” 见她半点不诚心,陈福林又瞪了她一眼,才快步走了进去。 那架势,恨不能将地面跺出几个洞来。 翠枝和桂香险些又没忍住笑意,只能赶紧退了出来,躲到外面去笑了。 她祖母和嫂嫂看到陈福林绕过屏风气呼呼地走了进来,动作神速地齐齐敛了笑意,仿佛方才里面传出的笑声与她们毫无干系一般。 “乖孙,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招惹你了?告诉祖母,祖母这就叫人打他们板子去!” 尤其她祖母还故意关切地问道。 陈福林语塞:…… 她有心想提醒她祖母一声,这就有些装过头了! 陈福林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给两人请安,“请祖母安,嫂嫂安,福林来迟了,祖母莫怪!” 被她祖母“心肝儿”“宝贝儿”似的亲自拉到身边。还怕她真的见了气,赶忙劝道: “莫听鬼丫头们胡说,你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天儿还凉,多在被窝里暖会儿正好。祖母是年纪大了,觉少,你嫂嫂她就是太知礼了,我刚才也正劝她呢,以后啊,都不必来这么早。” “咱们府里就自家人,只要咱们心正,没那么多规矩,昂?” 陈福林本就不是真的生气了,就是想在祖母这里撒个娇,没想到祖母却还费心给她开解。 梦里祖母满头华发,带着半死不活的四哥回汝南,在四哥死后独自一人拉扯侄儿长大,受尽族中欺凌,却在侄儿尚未长成之时死不瞑目的场景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忍不住鼻子一酸。 呸呸呸! 都是什么怪梦! 她祖母这样的好人,肯定会长乐康健,百岁无忧的! “祖母,福林没有生气……” 她窝在老太太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陈老太太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祖母知道,小五是个好孩子。” “你看看你爹你哥哥他们,早把我这个老婆子忘在脑后了,都是些没良心的……” 说曹操,曹操到。 老太太话音刚落,陈彦之夫妇俩并陈府的四位公子也到了。 “祖母这就冤枉我们了,父亲和大哥都要办差,这不,休沐日我们就马不停蹄地来跟您请安了不是。” 人未至,语先到。 不是陈家三郎陈圭林又是谁? 陈福林知道自家爹娘也来了,从祖母身上站了起来,大嫂荀氏也站了起来。 不出三息,陈彦之夫妇,陈琢林,陈弁林,陈圭林,陈怀林兄弟四人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请母亲安。” “祖母安。” 陈福林和荀氏福了福身子,也跟父母(公婆)问好。 老太太连忙吩咐看座,才对陈圭林笑骂道:“你个耳报神,这大老远的,你也听着了?” 陈圭林抬抬下巴,神色倨傲,“那当然,我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这点耳力还是要有的!” 满屋子顿时哄笑起来。 陈福林倚坐在祖母身边,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闲话家常,心里无不熨帖。 大哥陈琢林,二十有五,两年前才娶妻荀氏,如今在刑部做个小官。 二哥陈弁林刚刚及冠,虽然陈福林认为二哥是自家最聪明的人,陈弁林却并未出仕。 如今的选官制度还是以中正司“举荐”为主,由各地中正详记出仕者年藉各项,分别品第,并加评语,吏部审核后据此进行官吏的升迁与罢黜。 他们万年县和长安县官员冗余,这两年并不曾有什么合适的位置,无论是陈彦之和陈弁林本人,都不愿意就此屈就。 至于外放谋官,此时陈家还没考虑过。 至于她三哥陈圭林,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适合走武官的路子。 他自小不爱读书,习武天赋却极好,比之陈琢林毫不逊色,陈彦之专门为二人延请了武师傅。 四哥陈怀林,只比她大了一岁,却有些先天不足,幸好这些年精心照料,如今倒也没什么大碍。 就是这么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她梦里的那些事呢? 再说了,现在已经是三月末,倒也没听见有什么选秀的风声,陈福林松了一口气。 —— 不曾想,陈福林这口气倒也没松了几天,不过几日便又提了起来。 就在今日一大早,整个上京里里外外都传遍了一则消息。 宫里要选秀了。 太子殿下成婚多年,膝下却无所出。 诸位皇子和宗室子弟到了适婚年龄的也不少,所以由皇后王氏牵头,太子妃协理,要为太子及诸皇子和宗室选秀。 陈福林从她大嫂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面上血色顿失,随后便在荀氏担忧的目光中回了自己的院子。 竟然真的要选秀了。 而且划定的范围正是京中五品以上贵女参选,陈彦之的官职,正好是正五品刑部侍郎! 陈福林:…… 陈福林觉得她遇见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人诉说。 晚间的时候, 陈母也从夫君那里确认了这个消息,也带着满腹忧虑进了女儿的院子。 结果她一听到女儿身边的人说,她的心肝儿从大少夫人那里回来后连晚膳都没用,陈母立马收起满腹的忧虑,开始绞尽脑汁开解宝贝女儿了。 “宝儿啊,我都听你爹说了,这事儿咱躲是躲不过了,不过你爹打听了,这回选秀正赶上了京中贵女长成这一茬,那些世家贵族女孩不计其数,比你出挑的也不少,咱们就是去走个过场,啊?” “你放心,娘明儿就给你爹五百两银子,这选上不容易,落选还不容易吗?” 陈福林:…… 她要怎么告诉自己娘亲,要是按照她做的那个梦,这次自己很可能被选上呢? 不不不! 她才不要当什么太子良娣,生个孩子血崩而亡,她想好好活着,她还要给她爹娘祖母养老呢! 陈福林在她娘诧异的目光中猛地甩了甩小脑袋,却是突然问道:“娘,你下次什么时候去东明寺礼佛?” 陈母被问的猝不及防,“咱们家向来是十五去东明寺的。” 十五,那也没几天了。 赶巧了,这次秀女入宫也是在四月十五。 陈福林道:“那我可去不了了,娘您去东明寺的时候,一定记得求求佛祖保佑我,千万别被选上!” “还有,我觉得自己最近运道不大好,您要不跟明远大师提一提?让他给我做个护身符什么的……” 她原是不信鬼神的,但自从做了那个梦后,总疑心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了。 陈母哭笑不得地听着女儿奇怪的请求,只能能连连点头应下。 罢了,就当是安女儿的心了。 若是如此当真有用,她便是斋戒茹素三五年也可! 陈母离开后,陈福林又在窗边吹了会儿凉风,细细理了理自己那个古怪的梦境,才洗漱上床。 再等一等, 若是她真的点儿那么背,被封了太子良娣,她就真信了那个梦! 那个梦若是真的—— 想到父亲母亲,想到四个哥哥,想到祖母和那个病歪歪的侄子,还有那个被养废了的孩子…… 陈福林紧了紧手中的被角。 若是真的,那必然是上天给她的机缘! 她绝不会再让陈家落入那般境地,也不会再让自己轻易着了别人的道! —— ? ?爱你萌~ ? 喜欢就动动小手指加入书架~ ? 不弃坑不断更!你值得拥有! ? ???? (本章完) 正文 第3章 她回来了 第3章她回来了 四月十五。 不过半月,这天气就与之前大不相同。晌午的日头一上来,就晒得众人想要往阴凉处躲。 陈福林和其他官宦女子一样,卯时过后便到含光门外侯着了。 她爹亲自送了她到含光门。 细细叮嘱了一番,说里面自己已经打点好了云云,待陈福林表示自己都听明白了且并不害怕之后,才转头着急忙慌往朱雀门跑去。 陈福林知道,她爹说的“打点”,是让她落选的那种。 她捻了捻指尖,如同大部分姑娘一般,惶惶不安地垂下了眼眸,也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辰时。 一个中年嬷嬷领着几个年轻的宫女和太监走了出来。 原本三三两两闲聊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个个屏息凝神,等候着指示。 嬷嬷环视一周,神色辨不出喜怒,她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一个太监站了出来,声音尖利: “请诸位姑娘分列站好,依次随咱家进去!” 众人连忙按照各自就近的位置,分成两列站好。 在那嬷嬷锐利的眼神中,这一切竟都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丝毫混乱。 陈福林也顺势站在了最近的队伍中,神色自若地跟着大家往里面走去。 那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大家从含光门进去。 一直走过长长的甬道,过了顺义门,才算是到了内宫的地盘。 而顺义门再往后,安福门后面才是陈福林她们的目的地——储秀宫。 储秀宫基本职能就是给皇帝和宗室选秀用,还有教导规范宫女。 等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姑娘面色苍白,香汗淋漓,腿软到站都站不稳了。 陈福林比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以此来调节自己的呼吸。 她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嬷嬷和几位宫女,打心眼里道一声“佩服”! 果然,这宫里的人就是厉害! 那嬷嬷姓陈,正是储秀宫的掌事嬷嬷。 此时她面色有些发沉地看着这些东倒西歪,毫无形象的秀女们。 她向来对官女子的选秀避之不及,这次也是没办法才接下这个任务。 这些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姐姑娘,到她们储秀宫,受折磨的不仅是她们自己,还有她们这些嬷嬷。 上京遍地都是官儿,皇亲国戚,世家贵族,这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家里最小的也是个四五品官。 她们不同于大选出来的秀女,打不得骂不得,人在这里出了事她们吃不了还要兜着走。 于是陈嬷嬷略等了几息,才沉声道: “老奴姓陈,在这儿拖个大,姑娘们可以叫老奴陈嬷嬷,诸位来了这储秀宫,直到三选结束,姑娘们都归老奴照看着。” “众位姑娘今儿既然站在这里了,就该知道是为着什么,在储秀宫,无论将来你是什么,在这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秀女就要守着秀女的规矩!” “老奴把丑话说在前头,在这宫里,要是不守规矩,管你是谁,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去都难说!” 她说着,漆黑的眼眸扫过在站的每一个人,叫那些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还想说些什么的几个人瞬间哑了嗓子。 陈嬷嬷见大家还算老实,缓了缓语气,“官女子采选和大选虽有不同,但内里也是一样的,今晚诸位好好休息,明日就是初选,三日后二选,三选则在五日后,所以从今日起,姑娘们就得先暂住在这里了,……” 她又将储秀宫的规矩跟大家一一列举,然后让大家两人一间开始安顿好自己的房间。 她们进来的时候,除了几身随身衣物,连个丫鬟都是没有的。 陈福林从入宫后,就一直在隐晦地打量着这储秀宫,越看就越是心惊。 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进宫,但她对这里却并不陌生。 所有的一切,都和梦里所见没有什么区别,就连这位陈嬷嬷,以及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她强行按下心底的惊涛骇浪,随手挑了间屋子,便提着包袱走了进去。 待看到这间屋子后面的窗户,以及那一株探进来的桃花,陈福林眼神又变了变。 她发誓,自己真的就是随便进了一间屋子! 却正好是梦里她选的有桃花灼灼,暗香浮动的那间。 “你……你好。” 陈福林对着后窗的桃花发愣的时候,一道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闻声回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是她? 陈福林想,她好像不必等到那封她为太子良娣的圣旨,就已经相信了那个梦。 因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般契合了起来,委实太过巧合。 巧合到让人心惊不已。 她从未进宫,却对储秀宫再熟悉不过。 她也从未见过这个人,却在看到那双小鹿般可怜的大眼睛,就知道她认得她。 礼部侍郎岑源的小女儿,岑安然。 小名安安。 也是唯一一个,在这场选秀中成了无足轻重的牺牲品的人。 除了她的家人,没有人会记得她。 “你好,我叫岑安然,我爹是礼部侍郎岑源……” 她听到岑安然神色忐忑地自我介绍,暂时收起脑子里疯狂翻涌的思绪。 “你好,我叫陈福林,我爹是刑部侍郎陈彦之。” 好嘛,两个侍郎。 她俩的家世,在这批官女子中应该属于最末的了。 她向岑安然伸出了手,见对方诧异地看向自己,还露出了一抹她自认为最人畜无害的良善笑意。 虽然这人笑得怪异了一些,但岑安然是个对善恶感受很明显的人。 她没有从陈福林身上感受到恶意,只有满满的善意。 于是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福林姐姐……” 和岑安然认识了后,她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床,就靠坐在床沿暂时休息,脑子有些乱。 在那个梦里,她没有朝岑安然伸出手。 无论是这时候,还是在她陷入危机的时候。 她和岑安然就只是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见面点点头的两个秀女。 她除了记得那一双小鹿般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就只记得御河边上泡得发涨的那具尸体了。 哦不,也许那根本不是个梦! 她不是傻的,打小跟着她爹也见识过不少异事,也悄悄看过不少的志怪杂谈,她娘侍奉佛祖至诚,岁岁年年不曾间断。 也许这是佛祖给她的大机缘,又或许,是苍天有好生之德,体谅她和陈家,上辈子死得太过惨烈。 总之,她陈福林,回来了。 一旦心里确定下来,这半个月来心下的恍惚和不安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想,现在的自己,应该打起精神来应对后面发生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进东宫,还会在这场选秀中捡个大漏,以区区五品官之女,成为太子良娣之一。 —— ? ?确定自己重生回来,福林小姐姐要搞事情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4章 鹬蚌相争 第4章鹬蚌相争 陈福林突然睁开眼,眼底隐隐有血色流转,吓了正盯着她纠结要不要叫她一起去吃饭的岑安然一大跳。 “福,福林姐姐……”岑安然有些惊惶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福林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孩儿,眼神慢慢恢复平静,又回到那个人畜无害的模样, “抱歉……刚刚做了个噩梦,吓到你了?” 岑安然赶紧摇头,“没,没有!” 就算吓到了也不能说! 她知道福林姐姐没有恶意,她是秀女中唯一一个没有瞧不起自己的人。 这时候的岑安然,完全忘记了陈福林和她一样,也只是个五品官之女。 在她眼里,陈福林看着乖乖的,一双杏眼弯弯,但她身上有一种气场,是她在那些贵人身上看到的,就连王嫣然和卢玲自诩世家出身,气质高华也都比不上。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陈福林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注意到岑安然迷妹一般的眼神。 听到她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她连犹豫都没有,就点了点头,“好。” 刚刚走了那么远的路,她是真的累且饿了。 看到岑安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让人忍不住想要薅上两把,陈福林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按下了这股冲动。 她想起来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笑起来大概和岑安然一样可爱。 “我们要快些,申时过后膳房就没有吃的了。” “哦哦,马上。” 岑安然掩好们,赶紧提裙小跑跟上。 从房间出来,时不时有其他秀女和宫女太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岑安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看着前面的人脊背笔直,一点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下意识挺直了摇杆。 女孩的友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不过用个饭的功夫,岑安然就单方面和陈福林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回去的路上,岑安然突然想起来问道:“福林姐姐,你怎么知道膳房在那边啊,我们去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人,她们肯定是没找着地方吃饭!” 陈福林梗了一下,总不能说她上辈子去过吧? 于是她随口敷衍了一句,“闻到香味了。” 岑安然居然信以为真,满脸敬佩,一副“你真厉害”的样子,让陈福林很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家里四个哥哥,倒是没有妹妹,还是第一次知道妹妹是个这样的生物,难怪她三哥打小最爱揉她头发捏她脸。 陈福林觉得,她也想。 临近住处的时候,大老远两人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放肆,我爹是佐禄郡王!” “佐禄郡王又怎样?我祖父还是李闯呢!” “……” 尚未走近的陈福林只听到最后这两句话,这是大型拼爹拼祖父现场吗? 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但是也可以明显看出这些围着的人是分为几派的。 陈福林站在外围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是佐禄郡王家的小女儿番仪县主,和太子殿下是拐着弯儿的表兄妹了,姑且算是皇族宗室的代表吧,后来好像是没见过了,大抵是没进东宫吧。 另一个是陇西李氏,也就是当朝老国舅爷家的小孙女,唔……和太子殿下也是表兄妹,好像封了个良娣来着。 想来也是,太子殿下总不可能把所有的表妹们全都收入后宫。 陈福林发现,这些围着的人大多都是些小官之女,像是王家卢家崔家那些世家贵族的人,倒是一个没出来,不过狗腿子倒是都在。 她心下有些好笑,再来一次,这些人还是这么惺惺作态啊! 不过这出鹬蚌相争,是给哪个渔翁得利就不知道了。 正当岑安然看得起劲,两方人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陈福林突然拉着她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砰”地一下把门管好,陈福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福林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岑安然不解地问道,这刚看到有趣的地方呢! 陈福林竖起一根手指,岑安然下意识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听。” 门外,陈嬷嬷和一干宫女太监姗姗来迟, “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声厉呵,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可番仪县主和李鸢儿不是普通人,平日里仗着身份也没少作威作福。陈嬷嬷不过是储秀宫的掌事嬷嬷,又不是后宫的掌事嬷嬷,她们心底的三分惧意早就随着和对方的“仇恨”被抛之脑后了。 番仪县主:“嬷嬷来得正好,这个李鸢儿自己犯了错却目无法纪,还藐视皇族,就该重重处罚!” 李鸢儿是谁? 她爹可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她祖父是当朝太师,太后的亲哥哥!她会怕区区一个郡王之女? 于是她尖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明明是你先撞倒我的食盒,还掌掴我的人!” 她身边确实站着一个脸颊红肿的女孩,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是秀女。 陈福林记得,这应该也是李氏的族女,因为知道进宫不能带丫鬟,所以李家特意安排来照顾李鸢儿的。 他们那种旧贵族,旁支随便扒拉一个就是个四五品官,所以送个人进来并不难。 这下好了,俗话说得好,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番仪县主这一巴掌,打的何止是这个小官之女,那是打的李鸢儿的脸! 在陈福林她们回来之前,两个人吵着吵着就险些动起手来了。 陈嬷嬷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着她的面就这样吵了起来,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跟在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个个噤若寒战,唯有两个当事人还在热火朝天地吵来吵去。 陈福林悄悄在心底给她们点了两排蜡。 这位陈嬷嬷,别看只是个储秀宫的掌事嬷嬷,但其实也算是大有来头。 她年轻时,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很受太子殿下敬重。 太子及冠后有意让她出宫荣养,但陈嬷嬷在宫外只有一个侄子,她不愿意去麻烦人家,继续在这宫里待着。 储秀宫除了三年一次的大选和各种采选,还有教导宫女之外,算是个轻松的地儿,太子便把自己的奶嬷嬷塞了过来。 两人一上一下趴在门缝看着外面的战况,听到陈嬷嬷对涉事的几个秀女统统做出“明日一早遣送出宫”的处罚,岑安然被吓得脸都白了, “幸好咱们跑得快!” 陈福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虽然这件事再怎么也波及不到她俩头上。 没看到被送出去的是那几个帮着番仪县主和李鸢儿吵架的吗?外围那些看热闹的只是被警告地训斥了一番。 至于被遣送的当事人如何不服,如何吵闹,自然有陈嬷嬷治她们。 陈福林心想,难怪上辈子这两个人都没在这次选秀扑腾出什么水花,原来是这里就出了问题。 那会儿她没有自己去找膳房,还以为会有人送饭来,结果秀女是要自己去膳房的,当然,你也可以使银子让外面的宫女太监跑跑腿。不知为什么,当时通知的宫女好像把她们这一边的人遗忘了一样,所以她们好些人并不知道。 后来知道要自己去,因为不认识路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回来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自己还险些因为晚归差点受罚。 —— ? ?来一波背景介绍 ? 大靖是一个世家,旧贵族还有寒门交错的朝代。世家枝繁叶茂,存世日久,旧贵族多有从龙之功,其中不乏曾经的二流甚至三流世家因为从龙之功崛起,外戚势力尤其庞大。 ? 历代帝王虽然励精图治,毕生都在想着加强中央集权,但是世家和贵族势力还是很大。到了太子和当今陛下这一两代人,算是已经到了一个机遇期,量变引起质变,赢了世家和贵族就会被镇压,输了这么多年加强的皇权会再一次被分割。 ? 太后:陇西李氏,旧贵族,手握兵权 ? 皇后、太子妃:太原王氏,世家,尚书省总官 ? 此外还有崔卢谢等世家,杨氏轩辕氏等旧贵族。 ? ???? (本章完) 正文 第5章 故意藏拙 第5章故意藏拙 有时候,陈福林不得不承认,世家大族的底蕴确实是深厚的。 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不算小,毕竟两个热门选手就这么轻易地出了局,要说这里面没有别家的手脚,上辈子在东宫那个小型修罗场待了一年多的陈福林是不信的。 如她这般猜到一星半点的人不算少,至少陈嬷嬷应该猜得到,但谁叫大家都没什么证据呢? 不过,今儿一大早,众秀女尤其是以右相孙女王嫣然为代表的那些世家女,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收拾得齐齐整整,准备过初选了。 所谓初选,只是初步筛选这些秀女是不是符合选秀的资格,要审核身份,还要检查五官,站姿坐姿走姿,看是否有不全等等。 上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是真的不少,据说这些官员家的秀女还没来完,就有一百三十多位了。 虽说都是官女子,但也不是所有人家对女孩儿都是富养的。这初筛,就筛去了半数人。 有因为五官不够端正的,也有因为走路不好看的,还有更奇葩的,说是外表和年龄不符,看着十二三岁的豆芽菜,籍书上写的年十五。 陈福林只是随意走了走,表现得平平无奇,也想看看她爹那五百两花的值不值,结果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她和岑安然都过了初选。 她心里想着,她家这五百两,花的恐怕是真的不值当了! 陈福林心在滴血,她爹的月俸,也不过两千贯钱。 早知道还不如留着给她,到珍馐阁还能饱餐一个月呢! 下午的时候,所以的秀女初选都结束了,陈福林粗略估计了一番,留下来的还有不过六十位罢了。 岑安然回到住处就赶紧关好门,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陈福林嗤笑一声,“你哪里来的惊险?” 岑安然长得不差,家里又是礼部侍郎府,仪态自然也差不了,她初选是肯定落不下的。 而且陈福林知道,这次的采选,不论是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殿下,都不希望那些权贵世家之女再次包揽东宫和诸皇子府邸。 他们更倾向于母族势力不那么强大的小官之女。 譬如自己,譬如岑安然。 仔细一推敲就会发现,今日出去的,真正因为仪态和外表被刷下去的,可能只有离开的人中半数左右。 还有一半则是像李氏旁支,王氏旁支那种。 他们留下了主支的人,旁支的人被刷下去,这是君臣之间,皇族与世家贵族之间的默契。 岑安然闻言突然眨巴了几下眼睛,“对哦,我哪里来的惊险?” 要是选不上她更开心才对啊?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东宫和那些皇子王爷来的,只是他们家只有她一个适龄的女儿,不得不来罢了。 陈福林看她懵懵懂懂,想明白之后立马开始懊恼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成了那些人角逐的工具,活生生的来,血淋淋的回去。 “福林姐姐,你说我要不要故意表现得差一些,然后落选啊?” 岑安然娇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陈福林想了想,岑安然之所以被她们选作目标,未尝没有她在二选时绣的那幅鱼戏莲叶间受到女官们的一致称赞的原因。 她问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官女子采选的二选和大选不一样,是众秀女们的才艺展示阶段,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绣艺等等,秀女们至少需要展示一样最为出挑的,以供皇后宫中的女官和博士们品鉴。 这是一个很主观的步骤,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剩下的人中无一不是打小受到悉心培养的,只是悉心程度不一样罢了。 若说一技之长,那必然是有的。 可奈何这二选,它还有名额限制!余下的六十来人要起码要对半遣送出宫,所以其中就存了些许竞争的含义,秀女们都会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技艺,以得到从国子监请来的诸位博士们的垂青。 岑安然抿了抿唇,有些羞涩地告诉她:“倒也没有特别擅长的,我娘喜欢刺绣,所以我绣艺还过得去。” 陈福林心下了然,告诉岑安然,“若是你想留下,便向博士们展示你最厉害的技艺,女学的曹博士是苏绣的大家。” 即使她出了这个风头,她也能保证,这一次她绝不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若是不想留下,便随便展示一番,过得去就行了。” 岑安然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开始思索。 她当然是不想留下了,但是要故意藏拙,心里有些忐忑怎么办? 眼看着天色渐晚,本以为岑安然还要再纠结一番才上床,没想到后者突然蹭过来握住她的手, “福林姐姐,我是不想留下的,二选还有两天,这两天,你多给我点勇气!” 陈福林:…… 这玩意儿?她能给? 岑安然一脸期待地望着她,让人怪不好拒绝的, “我怎么给你勇气?” “就像这样!” 岑安然拉着她的手,假装有什么力量从她手中过到了她手里,过了一会儿,她晃了晃脑袋,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被窝, “好了,今天的勇气我收到了!” 陈福林:你可真是个……活宝啊! “早些睡吧!” —— 两日的时光转瞬即逝。 里面空间有限,十人一批,陈福林她们在倒数第二批,所以要在门外一直等着。 即使岑安然已经吸收了两天的“勇气”,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心里忐忑。 陈福林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内心稳如老狗,没有半点波澜。上辈子她草草画了幅画,也不知道入了哪位的眼,竟然也叫她选上了。 她捏了捏岑安然的手,“别紧张,照常发挥就行!” 旁边一个女孩看到两人一个紧张到不行,一个面色平淡,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哂笑了一声: “就是,紧张什么啊,反正也选不上。” 她看了两人一眼,自己在上京的贵女圈子里就没见过这两张面孔,所以奚落起来一点儿没有压力。 陈福林她们反应了半天,四下看了看,才确定这个瓜子脸的姑娘是在跟她们说话。 陈福林一脸惊讶:“不知姑娘是哪家的?竟有这般大的权利?” 那姑娘一脸骄傲,“我乃兵部尚书谢锐之女!” 然后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你说的什么大的权利?” 陈福林一脸恍然,“原来是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倒也难怪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那女子皱着眉头,见她一直绕着圈子,有些急了, “我说了什么话?” 陈福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似乎有些畏惧对方,又似乎看着这么多人不太好说。 “你倒是说啊!” 陈福林缩了缩脖子,心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于是她一副视死如归地样子, “谢小姐直言我们根本选不上,所以不必紧张,可是据我所知这采选流程都是自古以来钦定的,至今还没有人能直接决定谁选得上选不上,二选的考官也都是国子监德高望重的博士,自然是公正非常。”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可是谢小姐此言,倒像是能够直接决定我等秀女能否选中了,不过小姐乃兵部尚书之女,倒也不是不行的……” 她说完,谢凌华的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能决定秀女选中与否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皇帝还没死呢,他们谢家也好,王家也好,都只是臣子。 即使心里隐隐藐视皇族,但绝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这点谢凌华还是知道的。 陈福林一脸歉意,“啊这……那是我说错话了,原来谢小姐没有那个意思,都是我见识浅陋,误解了谢小姐的意思,我给谢小姐赔个不是。” —— ? ?她开始了开始了! ? 陈福林:这辈子我想大杀四方!!! ? ???? (本章完) 正文 第6章 五百两白花了 第6章五百两白花了 和谢凌华的这一番纠缠,除了收获岑安然默默竖起的大拇指,也吸引到了各路人马的注意力。 她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着她的身份,知道她只是小小的刑部侍郎之女,一个个长大了嘴巴。 似乎不明白,就这样的身份,她怎么敢和堂堂尚书之女谢凌华杠上的? 陈福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区区谢凌华算什么? 她还跟太子妃跟皇后干过呢! 就是死得早了点。 陈福林心里很清楚,自己这番动作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对东宫势在必得的王氏和卢氏女。 但是没办法,她陈福林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亏! 经过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她明白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那时她入宫后处处忍让,对太子妃和两位侧妃恭谨顺从,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觉得她软弱可欺,所以随随便便就可以决定去母留子。 这一回,她不想再忍,适时地展现一下自己锋利的一面,再加上她刚好是一个“母族弱势”的小官之女,很符合能让她比上辈子更快接触到她想接触的人——太子秦骜。 而不是要在东宫坐等两个月,等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百忙之中轮流看望新人时才见到他。以她的家世,必然最后才轮到她。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蛮干的。 谢凌华这个人,脑子吧,不太有,单看父亲的官位吧,说高不高,也就比她们高上那么点,比起王氏女好像也就那样。 也是她命好,背后还有个谢氏。 陈福林敢和她呛声,一来是她自己说话被她拿住了辫子,二来是她知道那些自诩身份高贵的世家女不会管这件事。 她们巴不得除了自家人以外的人全都被遣送出宫呢! 尽管陈福林和谢凌华在考场外吵了一架,但似乎并没有对二选造成什么影响。 果不其然,陈福林过了二选。 她没有再想着试探她爹花的五百两银子值不值,如她自己所说,二选的这五位国子学的博士是公正的,她也没想过要逃避进宫这件事。 虽然那一切在这辈子都还没有发生,她也还没有进入东宫,也没有在产子之日被人动手脚血崩而亡,陈家也还没有满门覆灭。 但有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陈福林绝不会原谅。 一想到父亲和几个哥哥就那样死得一文不值,还要背负骂名,母亲和大嫂受不了打击双双殒命,祖母一大把年纪还要拉扯小侄儿。 陈福林心如刀绞,她怎么敢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怎敢避之? 她恨不能杀尽所有仇人!一雪心头之恨! 所以她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作了一幅画,是她最擅长的工笔淡彩。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特地选了一幅既能够展现画技,又不失繁杂的画——乌海叠嶂。 重峦叠嶂,云雾缭绕,峭壁之上,一亭一鹤而已。 她的画技是三岁后她师傅亲自教导的,尤以白描和工笔最为出色。 这也是陈福林能够拿得出手的,为数不多的技艺了。 当然,这幅画当场就受到了国子学绘画大师路博士的称赞,让陈福林毫无意外过了二选。 而另一边,岑安然思来想去,强压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剧烈忐忑,没有选择她最擅长的绣艺,而是中规中矩地写了一幅字。 于是她也毫无意外地落选了。 当天晚上, 岑安然抱着她泣不成声。 陈福林故意问她:“怎么了?后悔藏拙了?” 岑安然破涕而怒,捶了她两下,“福林姐姐你再乱说,我就是舍不得你……” 像这种采选,只要二选过了,三选只会意思意思刷下来几个人。 而且这次除了东宫,还有三位成年皇子,几位宗室郡王县公什么的,已经只剩下二三十来人了,后面能刷下来的人数必然不会很多。 陈福林过了二选,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进东宫或者皇子府邸。 她虽然因为自己落选庆幸不已,却也舍不得陈福林。 虽然才短短几日,岑安然已经从心底把她当成亲姐姐看待了。 陈福林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意? “安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要走的那条路,即使荆棘遍布,尸骨成山,我也要踏着荆棘踏着尸骨走下去……” —— 如陈福林所料, 在这场选秀中关注到她的人,除了同为秀女的众人,还有东宫。 东宫和储秀宫分别位于太极殿的两侧,东宫在右,储秀宫在左。 夜晚, 太子秦骜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从中书省那边发来的批好的折子,一边听着手下的人禀报着此次采选的情况。 说到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直接杠上了尚书之女,又得到路大师的称赞,批阅奏折的手一顿, “倒是有意思,是同部门的?” 手下一想就明白殿下问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是,是兵部尚书和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啊…… 太子殿下表情似乎有些遗憾,“嗯”了一声就让人退下了。 另一边, 陈家的人在家里也是忧心忡忡。 初选第二日陈圭林就到宫门口等着了。 因为落选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会被遣散出宫。 里面陆陆续续出来了很多人,有人欢喜有人愁,却没有一个是他妹妹。 陈圭林一直等到傍晚西斜,宫门关闭才跑回家。 一看没接到人,一家人心里的的担忧更甚。 陈彦之每天上朝的时候,都会到含光门外晃一圈。可是直到二选后,他们也没能接到人。 陈家人心里一咯噔,这下坏了。 五百两白花了! 吃不好睡不好,短短几天,一家人却像是度日如年,陈母嘴角都急出了燎泡。 到第五日的傍晚, 陈家大门终于被扣响了。 “恭喜陈大人了,令千金三选已过,且在家侯着圣谕吧!” 一身墨蓝色孔雀纹饰的太监弓着身子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朝陈彦之道喜。 陈彦之夫妇看到女儿回来的激动之情一顿,转瞬之间又朝着那太监挤出一抹笑意, “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小儿年纪小,这些日子在宫里有劳诸位多担待了。” 说着,一面从陈母手里接过一个厚实的荷包塞进那领头太监的手里。 那太监随手掂了掂,心下满意,嘴里的话也说的更漂亮了, “陈大人哪里的话,贵千金的福分还在后头呢!咱家这就告辞了。” 陈彦之客气挽留,“还未曾留公公们喝一口茶呢。” “宫里还等着回话,这口茶指不定下回也能喝上呢,咱家这就回了。” 陈家父子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到大门外,这边陈母早就带着女儿回了二院。 —— ? ?陈父:这钱得要回来!!! ? 陈圭林:爹您等着,我去钦天监堵那老头去!! ? —— ? 麻烦宝子们投个票票打个卡 ? 爱你萌~ ? ???? (本章完) 正文 第7章 佛法精深 第7章佛法精深 “娘这几日在家里天天担惊受怕,怎么就,怎么就选上了呢?” 一进门,陈母拉着女儿看了又看,末了一脸愁苦地叹息道。 而且听那送福林回来的太监言下之意,什么“福分还在后头”,她就更愁了。 这次选秀就是给太子和皇子选的,有什么福分能比得上进东宫的? 那不就是在暗示她女儿很可能要入东宫吗? 别人都说东宫上到太子妃,下到嫔妃,没有一个孩子,只要进去生下个一儿半女就是莫大的机缘。 可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太子妃和当今皇后是表亲,同出自太原王氏,即使无所出,只要皇后一日在,她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在如今炙手可热的“崔卢王谢”四大家族中,王氏原本排名第四,却因为出了个皇后和未来皇后隐隐有超过排名第一的崔氏的架势。 太原王氏是生活在晋阳县的望族,往上可追溯两千多年,王氏族人中位列三公的人有六位,出过三位皇后,十一位宰相,如今王氏嫡支的二房老太爷正是当朝吏部尚书,和太原做族长的大房老太爷一母同胞。 所以他们这些要官位没官位,要背景没背景的人家,拿什么去争?就怕到时候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反倒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陈福林要是知道她娘心里想得竟然如此透彻,一定狂点头表示赞成。 可不就是嘛! 骨头渣都不剩! “娘啊,这选都选上了,说明您女儿太优秀了呗!” “您就安安心,万一您女儿真的时来运转,攀上高枝儿了呢!” 陈福林心里甭管怎么想的,面上还是笑着安慰她娘。 陈母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气得一巴掌呼了过去,打到她的手上, “就你脸皮厚,胡说八道什么!谁要你去攀什么高枝!” “我和你爹这辈子还能图什么,就希望你们兄妹几个平平安安顺遂一生,你还攀高枝,这高枝是好攀的吗……” 说着,陈母就哽咽了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连个正头娘子都做不得,不知道送去给谁当妾! 别人稀罕皇家那泼天富贵,但内里的苦难又有谁不明白的? 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只要不是没有出路了,哪里舍得送人进那虎狼窝里斗? 赢了就是风光,输了就得丢命啊! 陈彦之是和陈家老太太前后脚来的,一踏入正房的院子里,就听到陈母呜咽的声音。 老太太拄着拐杖加快了脚步。 “娘您慢些!” “祖母您别着急!” 陈彦之和陈圭林赶忙上前左右搀扶着,连一旁的小丫头都被两人挤到了边上。 “我的乖孙呢?” “我乖孙在哪?” 老太太进门就四下张望,陈福林母女俩听到声音赶紧收拾收拾从内室走了出来。 “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陈福林赶紧上前接过她三哥的手,把老太太扶到首位的椅子上坐下。 她祖母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生孩子的时候骨头进了邪风,一双腿到了冬天就格外疼痛。 现在天气转暖了,但前些日子老太太还在塌上轻易动弹不得呢! 老太太拉着陈福林的手不放,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个遍,最后却说了番众人意料之外的话: “乖孙,东明寺的明远大师果真佛法高深,你这真真的就过了三选。” 东明寺的明远大师? 陈福林:“什么佛法高深?” 陈母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原来也不曾有什么说法啊? 怎么老太太说着好像他们家福林合该过这选秀一样的? 老太太一脸严肃地道:“你七岁那年我带你去东明寺,大师说你是个极有福缘之人,日后造化不低。” 众人:…… 陈福林:…… 这您也信? 看出来大家的不以为意,老太太眉头紧蹙,快要夹死一只蚊子, “怎么?你们还不信我?我乖孙就是有福的!” 陈彦之向来不怎么爱说话,此时见老娘发威,面不改色地敷衍, “母亲说的是,福林这孩子是有福的!”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赶紧应声: “对对对,妹妹(福林)肯定是有福袋的!” 连陈福来自己都点点头,她可不就是“福缘深厚”嘛! 不然怎么能得那人垂青呢?怎么能干掉比自己家世好的一干秀女脱颖而出成为炮灰呢! 老太太一见大家意见统一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圣旨虽然还未下达,但依我看福林多半是要去东宫的。” “这东宫是个好地方,却又不是个好地方,那里的争斗必然比不上后宫,可太子妃侧妃就是三座大山,按彦之的官位,我估摸着最多也就是个承徽了,这上面还有良娣良媛数人。” “福林要是去了东宫,定不能像在家里这般任性,需得收敛锋芒,待生下一儿半女,安稳下来,再图来日才好……” 这个话题就比较沉重了,陈彦之摸着自己的美髯,似乎对自己母亲的话很是赞同。 在他看来,也应当是这样的。 方才他探了探那太监的口风,言谈之中也隐隐透露福林是要入东宫的。 而陈福林本人却一脸呆滞,这不就是上辈子她最真实的写照吗? 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了,最后却没有落个好下场,陈福林肯定也会和她爹一样觉得言之有理。 毕竟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没什么背景的,可不就得苟嘛! 不过上辈子她祖母也说了这样的话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是不是她祖母也在某时某刻某地跟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唔……她也记不清了。 他们陈家耕读四代,才出来祖父一个九品县令,光宗耀祖,当时娶的也是汝南小地主家的女儿,也就是她祖母。 自她祖母嫁过来后,家里有钱有粮,陈家也完成了从耕读之家成为了寒门仕子的转变。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祖父只有她父亲一个孩子,又比较让人欣慰的是,他这一个孩子顶别人家十个! 不幸的是,她祖父在任上过劳,身体每况愈下,后来就辞官在家里专心教子,当然,全靠她祖母养着。老爷子一口气撑到等她爹好不容易考了状元,三日后就含笑九泉了。 没错,是真的含笑九泉。 毕竟自己的儿子竟然能高中状元,老爷子很是满足的离开了。 所以她祖母吧,是个很和善很明理的老太太,要是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让人意外,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祖母,母亲,福林明白的。” 不管她母亲和祖母说些什么,她都十分乖顺地应下,时不时附和几句。 毕竟不能辜负二老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嘛! 比如那些一箩筐类似“东宫生存三十六计”的生存经验。 但做不做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反正死就是那样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忍了。 婆媳俩一个比一个忧心忡忡,很是说了一番,恨不能将自己前半生种种人生阅历跟陈福林直接来个醍醐灌顶! 好叫她一瞬间阅尽千帆! 直到老太太累了,陈母负责送老太太回去,陈福林才跟着她爹她哥哥一起去了书房。 —— ? ?东明寺明远大师是个好人!! ? 好人有好豹!!! ? ???? (本章完) 正文 第8章 太子良娣 第8章太子良娣 陈福林在家老老实实待了五天,宫里的旨意终于到了。 “兹仰承太后慈谕,刑部侍郎陈彦之之女,灵敏淑德,仪庄态媛,出挑兰芝,温和周全,德行娴静,谨慎不亏,……” 陈福林一听这个开头,就知道封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心里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因只是东宫良娣的一个册封,故而是太后那里出的懿旨,一般除非是贵妃、皇后、太子妃这样正儿八经的重要册封,轻易都是没有圣旨的。 不过像是东宫纳良娣,一把都是皇后下旨的,皇后不管事,才会是太后或者掌管凤印的妃嫔代为降旨。 陈福林一边跟她爹娘一起跪在地上津津有味地重温一遍传旨太监念着的懿旨上一大串的溢美之词,一边甚至还有空思索着太后和皇后果然是真的关系不好。 这两个人,用恩怨已久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了。 太后出自陇西李氏,世代居于陇西,手握大靖三分之一的兵权,要强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当着皇后把持着后宫,后来先帝爷走了,皇帝还未及冠登的基,她还监过国,里外一把抓。 后来皇帝及冠了,太后也在慢慢放权,但到底尝够了权势的滋味,又哪里能够全然放下? 再说了,就算是她本人碍于母子情分想放下,陇西李家又怎么甘心? 后来皇后生下太子,自觉站稳了脚跟,在王氏的帮助下势力渐大,就妄图让太后安心在慈宁宫养老了,这就更激起了太后不服输的意气,婆媳俩在后宫斗得是热火朝天,竟也诡异地保持了某种平衡。 这不,给太子纳个妾的懿旨,她看到的现在已经是结果,谁知道为了这道懿旨后宫又争了多久? “……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福缘深厚,特封为东宫良娣!” 等陈福林回过神,传旨太监也终于把懿旨上极其夸张,且与事实不太相符的溢美之词念完了,末了,那太监笑着道: “咱家说什么来着?陈大人,令千金果然是个有福的,恭喜了!” 却原来这太监还是个熟人! 上回送陈福林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太监。 那会儿她觉着这是皇宫里的太监,她是要去东宫的,所以没跟人套近乎。 可这都见了两回了,不是缘分是什么? 陈彦之正好旬休在家,赶紧领着妻女谢恩,“臣(小女)叩谢太后隆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让老三亲自将太后懿旨请去祠堂供着,陈彦之忙招待这位来自内侍省的郑中监, “有劳郑公公,上回您贵人事忙,没来得及请您坐坐喝口茶,这回您可不能推辞了!” 郑中监面上笑得和善,心下也对陈家的态度十分熨帖。 想到自己那个在钦天监当值的干儿子传出来的消息,郑中监的态度更加亲和了, “陈大人哪里的话,要不是手里差事丢不得,咱家巴不得上门讨一杯水喝呢!” 有监正大人铁口直断,这位身负福缘的陈良娣,指不定还有什么大造化呢! 陈彦之父子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只引着人进了堂屋,吩咐人上好茶招待着。 陈福林和陈母则是回了后院,外头的事情自有他们男人应酬着。 “宝儿啊,这怎么还是太子良娣啊?” 打听到太后懿旨最后说的那个位份,陈母的心肝到现在还在颤着呢! 良娣啊! 正三品! 比孩子爹还高了整整四个品阶! 陈福林本人倒是没什么胆战心惊的感觉,但看她娘这么紧张,她笑着问她: “娘,太子良娣不好吗?” 陈母拉着她坐了下来,“我儿,你可知什么叫齐大非偶?” “咱们陈家寒门出身,就算是在汝南,那也是比不过那些世家大族,更何况在这卧虎藏龙的上京城?” “太子良娣听着风光,可你爹不过是个五品侍郎,你叫我怎么能安心?” 陈福林心下感触,这也就是他们陈家了。 若是换了别家,此刻应该在高高兴兴庆祝家中女儿马上要飞上枝头,带领家族走向无上荣光了。 她何其有幸生于陈家,有疼爱自己的祖母和父母,四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哥哥。 “娘,您说的我都明白,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好。” “咱们这样的家族,矜矜业业本本分分,日积月累,数代人后或许能够跻身末流世家,但中间哪一代人出了岔子,就会连寒门都不如!” “我入东宫,是很危险,却也是我们陈家的机遇,先辈们耕读传家,十几代人的努力才出了一个我爹,他们每一代人都在为后代,为陈家变得更好而努力,我何尝不可?” 更何况,她与那皇城里的人,还有着隔了一辈子的血海深仇。 陈母听得眼眶微红,拉着女儿的手颤抖得厉害,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 “我素来……素来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孩子,虽是个女儿,你比你哥哥们也半点不差,我有心想说陈家的风光和未来自有你哥哥们自己去拼,却也不愿意堕了你的志。” “你去,你父亲,你四个哥哥,都是你的后盾!” 母女俩抱在一起很是哭了一场,好不容易稳定了陈母的情绪,陈母身边的婆子进来说前院来人了。 “说是前院的客人走了,老爷让五小姐和少爷们都去前院书房。” 陈母赶紧掖了掖眼角,回道: “晓得了,你先叫人去请几位少爷,小姐即刻就去。” 婆子出去打发下人去找少爷们,陈母也收起情绪,正了正神色,跟女儿道: “你收拾一下去书房看看,这么大的事儿,你爹肯定要同你们兄妹商议商议的。” 陈福林点点头,让碧萝进来给她整理了一下,简单敷了敷眼睛,再看不出明显哭过的痕迹。 “那女儿去了,娘不要担心。” —— 陈福林到的时候,陈彦之和陈琢林几个都已经在书房里了。 “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五个人面上都有些凝重,陈彦之对女儿点了点头,“来了,坐吧。” 人都在了,陈彦之转而看向自己的长子,“琢林,你妹妹将入东宫,你怎么看?” 这是他的长子,得他教导时日最长,比心思深沉的老二更为敞亮,又比冲动易怒的三子沉稳。 陈琢林坐在那,摩挲着座椅把手,听到他爹的问话,沉吟良久才道: “这要看福林的意思了。” “咱们陈家又不是什么卖女求荣的家族,只要妹妹过得好,我们兄弟才能安心。” 陈琢林是长子,比小妹大了整整十岁,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希望她能够过得顺遂。 可东宫……到底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要过得顺遂,得需要耗费一番心力才行。 而他说这话却也很有意思,要看陈福林自己的意思。 言下之意,他会根据陈福林的选择,来确定自己甚至是陈家要走的路。 陈福林的性子他们都了解,她和一般闺阁女孩儿不同,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 若是她愿意走一条如祖母所说的“安稳之路”,那他们也会积蓄力量,待来日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若她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他们也会好好思考自己乃至陈家未来的路了。 —— ? ?陈福林:夸!给我使劲夸! ? 麻烦各位走过路过的客官动动小手点个收藏投个票票,小的感激不尽…… ? ???? (本章完) 正文 第9章 她要走的路 第9章她要走的路 陈彦之听明白了长子的意思,他没有吭声,抚着美髯又看向其他几个儿子,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几个呢?怎么看?” 陈弁林几个当然跟他们大哥一个意思。 妹妹就这一个,也不是小娘养的,那都是一个娘胎生的,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还能盼着她不好? 陈彦之目光终于露出些许欣慰之色。 做哥哥的一心为妹妹着想,而不是像别家人一般,恨不能这飞上枝头的妹妹赶紧帮他们封官荫爵。 “善!” “你们兄妹,就该团结一心,相互扶持,任前方艰难险阻,也能百折不屈!” 一直不曾说话陈福林刚刚被她娘整得动容,转瞬又被自己老爹和哥哥们破防了。 “爹,哥哥,谢谢你们……” 眼看着这一双眼睛又要红起来了,她三哥陈圭林赶紧打趣道: “诶诶诶,咱可不兴掉金豆豆啊!有的人可是说了,流血流汗不流泪啊!那是小女孩家家的做派,可不是咱们小巾帼陈福林啊!” 陈福林一腔动容还没来得及宣泄,就活生生被她三哥打断了。 “噗嗤!” “哈哈哈哈哈,老三,你小心福林到时候收拾你!” “切!我怕她?我那是让着她!” “……” 待兄妹几个闹够了,陈彦之才轻轻咳嗽两声,将话题掰了回去, “福林,那你说说,你可有什么想法?” 兄妹几个收敛神情,端正态度,回答陈彦之的问题。 “爹,先前祖母所说,让福林入东宫后收敛锋芒,徐徐图之以待来日,我观爹您亦有赞同之色?” 陈彦之没有回避,而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正是,我们陈家根基尚浅,东宫和后宫排得上号的却无一不是枝繁叶茂的大族,随便一个厉害些的旁支出手,就能将我陈家从这上京城连根拔起……” 陈福林却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己经历过一次,她也会这样想的。 “可是爹,您想过为什么会有这场选秀吗?还有,为什么咱们家只是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府,太后却封了我做太子良娣?” 陈福林见她爹神色一滞,连忙补充,“当然,爹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您还是我的偶像!” 虽然五品官在上京城确实算不得什么。 陈彦之瞪了女儿一眼,“滑头!” “东宫多年无所出,诸位皇子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国之根基不稳,此次选秀自然是为了东宫绵延子嗣,稳定朝堂。” 陈福林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没错,这是站在他们朝臣的角度,心里想的确实是国之稳固。 但作为东宫和后宫那些妃嫔,以及妃嫔背后那些家族而言,这次选秀,只是为她们选一个“肚子”罢了。 这是陈福林死后才想明白的事。 她先前以为太子妃她们想要害的是她和孩子,可后来她才发现,除了她怀孕前太子妃对她出手过,她怀孕后,却隐隐还被对方保护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他们王家——是想要借腹生子。 只要她死了,孩子被抱到太子妃名下,东宫有了嫡子,对太子妃也好,对东宫也好,都是双赢的局面。 而朝臣也被安抚了下来,最后倒霉的也只是她这个原本很幸运,最后却只换得别人一声同情的叹息的人,以及他们陈家。 她二哥陈弁林说道:“福林成为太子良娣,也不一定是太后的旨意,此次李家也有两个嫡支女孩儿参选,其中一位也是太子良娣。” 陈福林有些好奇:“是……李鸢儿?” 看到她二哥点点头,陈福林咂吧了一下,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啊! 李鸢儿明明是和番仪县主一起被遣送出宫的,到最后还是混了个太子良娣,这摆明了走后门,就是不知道番仪县主现在心下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陈弁林继续道:“而崔氏,卢氏,王氏,谢氏,李氏,吴氏等大族皆送了人参选,此次二十六位秀女,有十六位进了东宫,其余的被赐给了几位皇子和王爷,东宫位份最高的是福林和李氏女,都是太子良娣,卢氏和吴氏女封了太子良媛,其余最高也只是奉仪。” 陈福林:太子殿下好艳福啊! “福林的身份,在这些人里,是最低的……” 陈弁林看了眼两眼发神的妹妹,最后说道。 陈圭林傻眼了:“啊?那这么说小妹进去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 “倒也……不至于。” 陈福林小声说道。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陈福林清了清嗓子,也不再卖关子,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想呢,之所以会封我做太子良娣,有两个原因,一个呢,可能是想要争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给谁都不好,就干脆谁也没落上。 二来吧,根据眼前的局势,人家太子殿下可能并不希望自己的后宫完全被世家贵族把控,心血来潮点了我这么个小官之女!” 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谢凌华吵那一架起了作用。 不过上辈子她没和谢凌华干架,照样被封了太子良娣。 陈家父子点点头,表示她的分析有几分道理。 “而且东宫多年无子,我进宫要么一直畏缩苟且,等到有人生下一男半女,要么就从一开始拔得头筹,不过这样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那你就一直畏缩苟且!” 陈圭林立马给她选了条路。 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好听,但总得有命活着不是? 陈福林翻了个白眼:…… “苟且着苟且着,太子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 而且说不定连太子都没了。 毕竟一个无后的太子,可不会得到满朝文武的认可。 听出来妹妹的意思,陈琢林皱了皱眉:“福林的意思,是要选后者了?” 陈福林看了眼自己老爹,顶着对方不赞同的视线,咬着牙点了点头, “是!等别人生下一儿半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东宫就一直没有孩子呢?靠人不如靠己!” 陈彦之看着自家刚刚及笄的小女儿张口闭口就是生孩子,老脸一沉, “那你怎么能保证,你就能为太子生个一儿半女呢?” 陈福林:“……” 自己总不能说上辈子我生过吧? 陈琢林也道:“东宫至今无子,到底是缘分未到还是人为,还是个未知数,福林你莫要轻率!” 好吧! “我知道了大哥。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们陈家虽然没什么根基,要避其锋芒,但是别人有啊!” 陈彦之抚着胡须的手一顿,眼神一下变得锐利起来, “你说的是?” “太子殿下啊!” 陈福林表示,“现在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世家,旧贵族,还有宗室寒门三分天下,陛下和太子最大的忧患,不就是摆脱世家和贵族的束缚,进一步集权?” “所谓富贵险中求,我进东宫不就是一个机会吗?只要咱们能和太子殿下达成合作,那不就是间接和陛下达成合作了吗?” “爹,世家和贵族这些年得到的太多了,欲壑难填,陛下和太子绝不会继续放任他们,这正是我们陈家的机会!” 成为陛下和太子手里的一把刀,狠狠地,插入敌人的心脏! 他们陈家至少能少奋斗两代人,就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家父子眼神都亮了一下,却立马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知道陈福林说的只是一切顺利的一面,若是没能和太子站在一起呢? 若是陛下和太子短期内还无法战胜世家和旧贵族呢? 陈福林:那她就只能做个炮灰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0章 东宫 第10章东宫 父子六人在书房整整谈了一日。 从晌午送完老太太回院子开始,连午饭都是送进去的。 陈母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按时盯着厨房送吃的进去,还吩咐了下人们做事手脚轻些,不要喧哗。 直到天色已晚,父子几个才一个个神色疲惫从书房走了出来。 “老二啊,别忘了爹交给你的事儿,老三,你听你二哥的。” 陈彦之回正院前也不忘再次给两个儿子交代一番。 陈福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没忍住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爹啊,您和大哥明儿还要点卯呢,赶紧回去休息吧!” 还真跟五百两较上劲了! 原来是方才陈福林见书房中气氛有些沉重,想着缓和缓和,就随口问起了她爹打水漂的五百两: “爹,您是真的花了五百两打点吗?” 陈彦之刚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的身子又坐了下去,还差点没坐稳,他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你在怀疑为父?” 他花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五百两! 孩儿他娘拿了四百两,他自己还出了一百两! 那可是他攒了好几年的俸禄! 那老货明明白白说了指定能把人刷下来,结果呢? 陈彦之心想,回头还得让老三去套个麻袋好好问问,最好把钱拿回来! 陈福林见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忙摆手:“哪儿能呢!我不是怀疑您,我这不是心疼那五百两吗?” “您看我不是选上了?那不就说明那人拿了钱没办事儿,爹您可以管他要回来啊!就算不能全拿回来也得拿回来一半吧?” 她捅了捅旁边的三哥,朝他使了个眼色。 陈圭林会意,附和道:“是啊爹,这哪个王八羔子不干人事儿,整整五百两啊!您告诉我是谁,我揍死他我!” 陈彦之深以为然,不愧是亲生的,和他就是心有灵犀。 不过他们都是守法的人,要注意不要被人抓住小辫子才好。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二儿子。 这样的事情,交给老二再周全不过了。 这不,就这她爹回去睡觉前都不忘再叮嘱一番。 陈琢林在一旁笑着没说话,只等他爹走了,又让老三亲自送小妹回去,兄弟几个这才各回各家。 殊不知此时一副说说笑笑的六人,在这一天作出的决定,改变的不仅是陈家的命运。 —— 入宫那天, 是宫里特地选的黄道吉日。 正三品的太子良娣,宫里还赐了一套吉服。 没有迎亲,东宫只是派了个嬷嬷,打算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去。 但是陈家人舍不得,宛如送嫁一般,除了没有大红的嫁衣和姑爷,由陈琢林亲自把人背上轿的。 陈母和老太太眼眶里的热泪打着转,待人上了轿,更是止不住地滴落。陈彦之还是特地请了假留在家里,此时父子几个也是眼底发红。 和选秀那日走的路线不同,东宫的轿子走的是皇城右边的安上门,往里直走,过了景风门,进嘉福门后就是东宫,正好和储秀宫一左一右。 从怀远坊到东宫,陈福林安安静静地在轿子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要睡着了的时候,轿子才稳稳地停了下来。 “小姐,咱们到了。” 碧萝的声音透过轿帘传来,陈福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待她出了轿子,东宫那位嬷嬷道: “陈良娣,请走右侧门入。” 妾,是不能走正门的。 陈福林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侧门,周围的人都垂眸敛息,无人见她眼底惊涛骇浪,一片汹涌。 东宫,她回来了。 “陈良娣这边请。” 那嬷嬷在前面带路,引着陈福林往她熟悉的地方走去。 长信殿是太子办公的地方,后面的长乐殿是太子妃的住所,西边有长汀殿,东边则是长秋殿,此外东宫还有数个小轩和阁楼。 东宫现有的两位侧妃,弘农杨氏的杨侧妃居东殿,清河崔氏的崔侧妃在西殿,这两位家世都不弱于太子妃王氏,可以说和太子妃互为犄角。 哦!马上东宫就要有第四大势力了——陇西李氏出身的李良娣。 东宫,真是热闹非凡啊! 陈福林一边跟着嬷嬷往她前世住的绛福轩走去,一边在心底感叹。 “陈良娣,您的住所到了,明日卯时太子妃在长乐殿召见新人。” 嬷嬷把人送到,对陈福林福了福身子,就准备退下。 陈福林给碧萝使了个眼色,笑着对这位嬷嬷道: “辛苦嬷嬷了,大热天的一点茶钱,嬷嬷勿要嫌弃。” 碧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顺势塞到了这嬷嬷手中。 嬷嬷捻了捻荷包,面上终于带了点笑,“那老奴就谢陈良娣赏了。” 这位陈良娣是这批新人里家世最差的,却是位分最高的,东宫派出去十六个嬷嬷太监,她运道不好,偏偏摊上了陈府。 还以为这一趟就是白白跑个腿,没想到瞧着寒酸的陈府竟是个内秀的。 “良娣这院子虽小,风景却是绝佳,离崔侧妃的长秋殿不算远,您和李良娣的院落都是太子殿下亲自指定的。” 心情一好,嬷嬷就忍不住多嘴一番,至于别人听得懂听不懂,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陈福林闻言神色一顿,不过一瞬面色便恢复如初,笑着跟嬷嬷道谢后,目送那嬷嬷带着人离去。 前世她倒是没得到这位嬷嬷这样一番话,约莫是上回她给的荷包分量不足吧! “走吧!看看咱们未来要生活的地方。” 绛福轩是个好地方, 陈福林上辈子就很喜欢。 前后都是两个小院子,不算大,但胜在雅致。 正中间是三间正房,左右两边还有几间空着的耳房,除了大丫鬟和嬷嬷,别的下人住的是后面的后罩房。 陈福林带着背了个大包袱的碧萝进去的时候,绛福轩里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小姐,怎么没人?” 碧萝皱着眉头,有些诧异。 院子里也乱糟糟的,一点儿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小木桶就在路中间放着,院子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花花草草也蔫头巴脑的,叫人看了都不舒心。 陈福林将周遭的模样尽收眼底,“进去看看吧!” 绛福轩那几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嘎达躲清闲呢! 主仆俩提着裙摆往里面走,好在正殿里边没有那么邋遢,虽不是那般乱七八糟的,但还是有些灰尘,应该是有一两天没打扫了。 知道今天有人会入住,却无人洒扫,也无人看守殿门…… 陈福林勾了勾嘴角,瞧?东宫可真不愧是个合格的火葬场。 她屁股还没坐热,战争就开始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1章 下马威 第11章下马威 “把这儿简单收拾一下,能坐人就行,然后把里面收拾好,咱们晚上好睡觉。” 陈福林指着堂屋的两把椅子说道。 至于其他的,那就不关她们的事儿了。 碧萝应了声“是”,寻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把肩上的大包袱放了下来, “小姐您在这站站,椅子上还脏着,可别坐下来,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趁着碧萝在打扫里面的寝房的时候,陈福林略坐了坐,就往后院走了过去。 “前头来人了?” 一个蓝色水鸭子补纹袍的太监躺在大槐树下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纳凉。 他身边还有两个浅蓝色绸布的小太监,一个给他打着扇子,一个垂着头跟他说些什么, “是,陈良娣带了个大丫鬟,正在收拾房里。” 小太监恭敬地回答道,一边还给那大太监捏捏腿脚,汗水一颗颗从两个小太监脸上滴落。 快五月了,这天儿是挺热。 “咱家也是没办法,这陈良娣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树敌太多,就只能自己受点罪了……” 那太监闭着眼睛说着一番安慰自己也是敷衍他人的话,倒叫两个小狗腿不住夸他“深明大义”“智谋无双”。 陈福林都快听笑了,她也没忍着,直接就笑出了声,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景公公了?” 景怀双眼兀地睁开,连忙坐直身子看着远处回廊下的身影,瞬息之间脑子里百转千回,下一刻就麻溜的从躺椅上滚了下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景怀叩见良娣娘娘!” 真——五体投地! 两个小的脸色煞白,也赶紧跪好了,纷纷喊着叩见陈良娣。 陈福林往他们膝盖上瞥了一眼,继续问道: “怎么?景公公,您还没说呢,我是不是该感谢您?” 景怀头都不敢抬,只顾磕头请罪去了,“奴才失言,奴才有罪,求娘娘恕罪!” 眼见着地上隐隐有血色渗出,陈福林这才松了口: “行了,本良娣初来乍到的,还要劳驾几位,可别把人磕坏了,倒以为本良娣是个苛待下人的!” 景怀还是不敢起身,连带着两个小太监都缩水鹌鹑。 陈福林皱了皱眉头,鼻子有些不舒服了,周遭的灰尘确实挺多,他们自己个儿住的后罩房那块儿倒是干净。 她掏出手帕掖了掖着鼻子,“小银子,小金子,赶紧去帮着碧萝把院子给我打扫干净了!” 三人同时愣住,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他们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景怀也不记得自己说了自己姓景。 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娇俏可爱的陈良娣一来就能准确的叫出他们的名字……不简单啊! 不简单! 小金子小银子都不用跟他们师傅请示,心领神会地磕了个头就爬起来往外面跑去了。 景公公一个人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刚刚陈良娣可没叫他去打扫院子。 陈福林从廊下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景怀。 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到绛福轩,是怎么被一个太监给了个下马威的。 那会儿景怀大抵也是在这树下乘着凉嗑着瓜子儿,但是她和碧萝不知道啊! 两个人心怀憧憬,觉着这是以后要长期生活的地方,既然没别人,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把绛福轩打扫了个遍,连午膳都没用,只啃了几块碧萝早上背着的糕点垫垫肚子。 可真是像景公公说的“自己受点罪了”! 这三个人却在她们前快要打扫完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一惊一乍地假惺惺地表达了惶恐之意。 她“初来乍到”地,确实不好罚他们,那件事儿含含糊糊就过去了。 后来景怀和两个小太监表现得还算不错,也没见和别殿里来往密切,她这才开始用这几个人。 不过一起在东宫待了一年多,到她死,她都没把这位景公公看透。 看似滑头滑脑,但是自己让他办的事儿就没有不妥帖的,说他忠心吧,倒也没感觉到。 还有,她千防万防,那些害人的东西又是怎么进了她的产房…… 景怀瑟瑟发抖,没想到让自己收点银子晾晾这位据说“没什么脾气”的小官之女会这么厉害,人已经围着他转了三圈了。 说好的寒门出身,家世不显,性格怯懦呢! 他都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凉嗖嗖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他错了! 大错特错! 不知道现在把银子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陈福林到底没有动他,只也没叫人好过罢了。 到了午正,她打发小金子带碧萝去大厨房走一趟,取午膳顺便认认路。 景公公却要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哼哼哧哧地打扫院子。 陈福林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廊下有棵绿叶成荫的桂花树的地方,小银子躬身站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跟监工似的。 夏日炎炎,但凡有点子风吹过,这树下倒比屋子里凉快。 就是可怜景公公,额头上恁大个疤,血迹已经干涸,愣是不敢提出要去上点药什么的。 直到日头西斜, 绛福轩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差不多了,院子里枯败的花花草草该清理的也都清理了,待碧萝一一检查后,陈福林这才松了口让人下去, “今儿劳累三位公公了,本良娣初来乍到的,以后咱日子还长着呢,还请公公多多关照了!” 景怀:…… “奴才不敢,娘娘宽宏大量,今后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让碧萝给三人都看了赏,小金子小银子麻溜的架着站都站不稳的景公公退下了。 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听到“初来乍到”这四个字了! 这哪儿是初来乍到啊?这就是扮猪吃虎的! 碧萝取了晚膳回来,看着规整的院子心头舒爽了是真,但她也有些担忧: “小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他们?” 良娣照例是一个大丫鬟一个中监,两个粗使丫鬟两个小太监。 除了这三个太监原本就在这看着门房的,两个粗使丫鬟估计要明日见了太子妃才送来。 这偌大的东宫就她们两人相依为命,要是把自己殿里的人都得罪了,以后跑个腿儿都找不着人。 陈福林扫了一眼桌子上简单的两三个菜,摸了摸快要饿扁的肚子,这东宫怎么就这么抠门? 午膳也只有四个菜,三个都是素的,每样菜分量少不说,唯一的荤菜还没什么油水! 听到碧萝的话更是一肚子气,“怕什么?我是主子他们是奴才,那就是几个捧高踩低的,这要不一开始就打服了,你越是好脾气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碧萝立马不说什么了,反正小姐自有分寸,她只管照顾好小姐就是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2章 晃眼睛 第12章晃眼睛 人都是昨日抬进来的,和陈福林一道,前前后后进来了十六个东宫妾室。 一个李良娣,还有卢良媛,吴良媛,承徽昭训选侍若干,再加上原来东宫一干妾室…… 好家伙!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腰子好不好?这一个月完不了一轮。 不过她们还没见过太子妃,便不算真正的东宫妃妾。 大靖朝的规矩,便是一般人家抬进门的小妾要侍寝,也得见过正头夫人才有那资格。 这是为了防止宠妻灭妾,保护嫡系的权利。 尽管心里嗤之以鼻,但第二日陈福林还是起了个大早。 “梳个简单的头吧,怎么人畜无害怎么来!” 陈福林坐在镜子前指挥道。 作为家里的老幺,她从小就知道怎么才能讨得长辈欢心。 当然,太子妃算不得她什么长辈,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嘛! 幸好她的长相不是那种艳丽张扬的大美人,只是皮相好些,五官灵动精致,比同龄人更显年龄小。 要是刻意温柔起来,便是柔和安静,无半点攻击力,看着只让人心里觉得无比熨帖和舒适。 唔……小白花嘛! 碧萝听到自家小姐的话忍不住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同样相处十五年,她也知道怎么打扮能达到小姐要的效果。 大靖女子婚后要青丝需得尽数绾起,于是碧萝打算给她梳了个双螺髻,既合规矩,又不失俏皮。 小半个时辰过去, 主仆二人终于收拾妥当。 她今日穿的是浅蓝色的撒花烟罗裙,比起那些红的黄的,这颜色瞧着就清爽。 衣服质地也是极透气凉爽的,她进东宫时带的那个大包袱里别的倒不多,唯独身上穿戴带的不少。 这都是她临走前陈母亲自给她收拾的,好些都是花了大价钱去洛衣坊赶着做出来的时兴衣衫。 人靠衣装马靠鞍,且金银玉饰什么的关键时候还能应个急。 此外她娘还给了她不少压箱底的银票,比上辈子给的还多! 她拿在手里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进宫有票子和没票子确实过得不一样不假,但她上面可还有三个哥哥没娶亲呢? 要不是她娘言之凿凿拍着胸脯说她早就分好了,这就是她的那一份,还说有些铺子田产什么的不方便给她,家里先帮她打理着,到时候再给她送钱云云,她都不一定敢收这些钱! 跟她娘比起来,他爹为了区区五百两绞尽脑汁…… 格局小了! 小了! 没了上辈子的拘谨和谨小慎微,再加上有钱任性,陈福林走在东宫的小道上,觉得东宫的空气都清新不少! 就差没一蹦一跳了! 绛福轩离长乐殿不近,主仆俩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可走到前面长汀殿侧门的时候,正好赶上那位崔侧妃出门了。 “妾见过侧妃娘娘!” “奴婢见过侧妃娘娘!” 主仆俩老老实实地在崔侧妃走过来的时候屈身行礼。 崔侧妃抬了抬手,丫鬟太监们纷纷止了脚步,扫了一眼路边的主仆俩。 “免礼吧!瞧着眼生,昨儿进来的?” 陈福林起身,朝着崔侧妃笑了笑,脸颊的梨涡瞧着很是喜人, “回侧妃娘娘的话,妾身陈氏,昨儿刚进东宫。” 崔侧妃险些被她那灿烂的笑晃花了眼,她这才细细将人打量了一番,方开口道: “原来是陈良娣,是去给太子妃请安的吧?一道走吧!” 陈福林十分欣喜,朝她露出个更大更灿烂的笑脸, “多谢侧妃娘娘!妾一大早就出门了,转悠老半天都没认得路,耽搁到现在,幸好遇到了娘娘!” 许是被她这副动不动就傻笑地模样刺激到了,崔侧妃一时之间竟也没思考出她这话说的真假, “你殿里的人呢?怎么不找个识路的?” 陈福林收了笑,有些腼腆的看了崔侧妃一眼,然后不说话了。 崔侧妃见此,一下子就想到前几日那几个不安分的暗地里商量着要给几个新人准备“见面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不过连自己殿里的人都弹压不住,这乖乖巧巧的陈良娣在东宫能活? 两人一道进了长乐殿,倒是招了不少人的目光。 “崔妹妹来了,可得好好瞧瞧,咱们这殿里今儿是不是格外晃眼睛?” 刚踏进殿门,陈福林老老实实眼观鼻鼻观心,却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里面传出。 崔侧妃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妾来晚了些,劳太子妃和姐妹们久等了!” 和太子妃请安后,她转头坐在了右边第一个位置,才道: “别人晃不晃眼睛我可不知道,杨姐姐今儿这一身确实晃眼睛。” 杨侧妃捂着嘴笑,她性子直,没听出来别的意思,“晃眼睛”在她这儿是个褒义词,故而她觉得崔侧妃也对自己这一身很是满意。 其余人纷纷站起来行礼,呼啦啦蹲了一屋子的人, “妾见过崔侧妃!” 崔侧妃:“都是自家姐妹,免礼吧!” 她对面就是金灿灿的杨侧妃,于是只能把目光转开。 等看到某个身影的时候,崔侧妃心道,她今儿真正被晃花眼睛的可还不是杨侧妃那金灿灿的一身装扮呢! “陈良娣,你来坐我边儿上吧!” 真是一点儿不争气,哪有堂堂一个良娣和别人一块儿站在那后面的?还跟个鹌鹑似的! 陈良娣? 殿内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儿,一个个目光如炬,齐刷刷抬起了头。 以五品官之女的身份,干掉了卢氏谢氏吴氏等大家之女,被太后亲封为太子良娣。 在选秀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能被那些人看在眼里,此时她们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代佳人才能有此等造化! 就连太子妃也不例外。 陈福林盯着一屋子各种各样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给三座大山问安, “妾身陈氏,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两位侧妃娘娘!” 还是位分高点好啊! 起码整个东宫需要她屈膝行礼的,除了这三座大山,就只剩下太子殿下了。 不像那些排不上号的选侍什么的,见到个人就得请安问好。 见到本人了,结果众人大失所望。 这哪里是什么绝代佳人? 东宫虽比不上后宫,但环肥燕瘦,各色佳人比比皆是。 比起在场的大多数东宫妾室,陈福林这模样,充其量也就十分憨态可爱罢了。 于是太子妃笑得一脸和煦: “原来这便是陈良娣,果真是个可人的,难怪太后娘娘对你青睐有加!” 陈福林听她特意提起太后娘娘,眼神便不经意往自己对面的李良娣那里瞟了一眼,却见李鸢儿也目光如炬打量着她。 在心底暗骂了一声,陈福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娇羞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妾何德何能,不敢当太后娘娘夸赞!” 待杨氏和崔侧妃一道又打趣她几句,太子妃身边的嬷嬷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提醒道: “娘娘,该敬茶了。” —— ? ?崔侧妃:孩子那么单蠢,在东宫可怎么活啊! ? 陈福林:我不是战五渣,不是!!!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章 太子秦骜 第13章太子秦骜 东宫,除了太子妃外皆为妾室,按照规矩,初次见面要给正妻敬茶,就连当初的侧妃杨氏和崔氏亦是如此。 任凭她们两人家世不俗,才貌相当,哪怕比太子妃更胜一筹,却也得在太子妃面前卑躬屈膝。 “妾拜见太子妃娘娘,请娘娘用茶!” 十几道莺声燕语齐呼,听着还挺热闹,陈福林心道。 这么多人的茶水,太子妃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喝的。 她只取了前面两个位分最高的,也就是李鸢儿和陈福林两位良娣手中的茶盏。 轻轻抿了一口,再说些“好好侍奉太子,早日为东宫开花散叶”的话。 这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代表着这些“小妾们”是得到正妻认可的,也就拥有服侍那位太子殿下的资格了。 剩下的时间便是群芳争艳,唠唠家常的时候了。 新人们自然是被各种打趣的对象,得亏她位分不低,也就太子妃和两位侧妃敢拿她说笑。 但比起她这个只会抿着唇傻笑的,众人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姿容更为妍丽的李鸢儿和卢良媛几个身上。 许是觉得和那几个比起来,她这个档次的战斗力实在是……不配被人看在眼里! 三个女人一场戏,东宫每日上演的也不知是多少场大戏。 陪着坐了半天,陈福林脸都笑僵了,不过好在她也将东宫的人都对上号了。 上辈子她除了关注崔卢王谢这些大鱼,对虾兵蟹将们都没怎么注意。 这回不一样了,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 回到绛福轩的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 陈福林再次吐槽东宫的抠门! 把人留在那儿坐了这么大半天,也不说留人吃个饭什么的! 幸好小金子已经提前把午膳取回来了, “小金子这事儿办得漂亮,很是机灵!” 面对陈福林的夸赞,昨日饱受折磨的小金子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默默看了眼门外垂头站着的师傅,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是自家师傅提醒的自己,独自一人扛下所有! —— 许是那日见过陈福林的人觉着她没半点威胁,因此并未把这人放在心上。 容貌算不得绝美,家世一般,平白占个良娣位置,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总之她在绛福轩很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倒是李良娣和卢良媛几个那边热闹得很。 陈福林这几日很是把绛福轩倒腾了一番,只要自己不嗝屁,这就是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生活的地方,自然怎么顺心怎么来了。 家世一般又怎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派出绛福轩两员大将——小金子小银子,带着充足的银钱,还不是淘换来了她想要的东西。 看着一眼望去翻新的泥土,里面播种着自己喜爱的茶花种子,陈福林满意地点点头: “总算这几日不白辛苦!” 她喜欢茶花,红的粉的白的都喜欢,大朵大朵的,瞧着生机勃勃。 在府里的时候,她院子的茶花都是汝南那边千里迢迢移来的,原是在山谷里成片生长的,红艳艳的一片。 这些种子只是在外面随便买的,也不知好坏,但聊胜于无,毕竟她现在又不能把家里那些都给移到这儿来。 至于绛福轩原先那些花花草草,有些名贵的她都给移植到了一角,不值钱的她全给拔了,免得瞧着碍眼,还占地方。 碧萝一言难尽地瞧着自家主子,又一脸同情地看着绛福轩另外三个霜打了茄子般蔫了吧唧的人,心里想着,您确实是辛苦动了动嘴皮子…… 不仅是景公公三人,就连碧萝都觉得,自家小姐还在记恨刚来那天的事儿,寻着机会就报复回去呢! 陈福林:……天大的冤枉! 这日, 陈福林午后是被热醒的,见外边的太阳却是没有了,反倒是屋子里闷得慌。 碧萝进来支起窗户, “这天气闷热得紧,夜里怕是要下雨了!” 陈福林道:“下雨好啊……这天儿怪热的。” 下场雨去去燥也好。 自他们进东宫已经有十日了,除了隔几日要去太子妃面前刷刷存在感,陈福林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清闲了。 倒是李良娣那边和她简直是天壤之别,太子殿下第三日就到人家的怡和轩去过了。 就连卢良媛前几日也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垂青,只她这个陈良娣,进宫小半个月了,连太子的面都没见着。 上回她去太子妃那儿的时候,就对上众人满是同情的目光。 回来的路上,崔侧妃道:“有些机会不会自己飞到手中,得自己主动。” 陈福林自然是点头应下,但又过去了好几天,也没半点动作。 饶是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又进了东宫,又和那群女人搅和在一起的事实,可对于太子秦骜,她心里始终还是有些别扭。 上辈子两人相处不多,她甚至是在进东宫两个月才见到太子殿下本人,而在此之前,因为她占了别人的位分,性格又懦弱,在太子妃冷眼旁观的纵容下,自然明里暗里遭了不少绊子。 这辈子她提前搭上相对磊落的崔侧妃,性格也不似那般怯懦,甚至隐隐张扬,对上太子妃也不卑不亢,倒是没遇到那么多的麻烦。 这一切都在她计划之内游刃有余地进行着,唯有那位她从没看明白的太子殿下,从始至终都没在她的计划内。 她和爹爹哥哥们说得轻巧,到了东宫可以借太子的势,可怎么借呢? 她和那人同床共枕三个月,后来怀孕了也受他庇护良多,自然知晓他并非面上那副温和良善,却也不敢说自己对这人了解多少。 就连对太子妃和两位侧妃,还有李鸢儿,都比对他更了解。 纠结着纠结着,就又到了去和太子妃请安的日子了。 东宫虽小,规矩却不少。 太子妃要求她们逢一逢五就得去请个安,美其名曰“自家姐妹,联络联络感情”。 呵呵—— 在这里,亲生姐妹都是靠不住的,更不必说她们这些塑料姐妹了。 路上, 她自然是又遇到了崔侧妃。 “我上回同你说的话,你竟是半点不上心。” 一见面,崔侧妃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陈福林懵了懵,才反应过来上回她说的是什么话,当下又好笑又不敢笑:“我……”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侧妃睨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倒是不着急,有些人又是花园扑蝶,又是送点心羹汤的,也不怕这么大的太阳晒化了。” 陈福林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虽然自己不怎么出去,但外面的事儿小金子小银子都是盯着的,有点儿风吹草动这两人比自己还着急。 见崔侧妃说着这些,竟是比自己还要生气,她心里有些感动。 以前倒是和这位崔侧妃接触得不多,只知道是个真性情的人,所以这辈子她才主动靠近。 没想到真的靠近了,这人却是这般—— 这般叫人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太子殿下的侧妃? —— ? ?求票票~求收藏~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章 优秀的大宫女 第14章优秀的大宫女 陈福林脑海里关于那位太子殿下转了不止百八十个弯,还没等她理明白要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那人,却不曾想,这一次请安,竟直直遇上了。 那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此时还喜欢着素淡的衣袍,素锦,淡蓝,一如他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温文尔雅。 可后来,约莫是在她孕后期了,再见到他时,身上却无半点素色,着玄衣黑袍更多,周身肃杀。 她专注地盯着人家的衣袍,于是乎所有人都屈身行礼的时候,只她一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都免礼吧。” “这是陈良娣吧?” 她听到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猛然回神, “妾失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在满屋子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陈福林目不斜视行了个礼。 秦骜双目含笑,笑得很是宽容,仿佛并不计较她的失礼之处, “无妨,陈良娣率性可人,孤最近事忙,倒是慢待了。” 陈福林:…… 若不是她还算了解这人是个芝麻馅的汤圆,此刻大抵也会像其他人那般对太子殿下温文儒雅宽宏大量迷得三魂丢了两魄。 “殿下谬赞了,国事为重。”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就退到一边,听着上面太子和太子妃好一番夫妻恩爱。 太子道:“前几日下了雨,天气倒凉了下来,孤听闻长乐殿唤了太医,可好些了?” 饶是太子妃多么自持的一个人,面对太子殿下的关怀备至也有些娇羞, “不过是些许风寒,哪里值当殿下记挂?便是现下也都好了。” “那便好,你平日里操持东宫多有劳累,些许小事便交给崔氏和杨氏去给你打打下手也无不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陈福林冷眼旁观,看着一屋子少女怀春,心下无不想着太子殿下如此这般体贴入微,得此夫婿真是自己三生有幸云云。 却没人想到这芝麻汤圆三言两语就要让崔侧妃和杨侧妃分了太子妃的权,完了太子妃本人还要感激涕零。 不管心下如何,她面上自然也是装得一脸欣羡的,只这欣羡的目光之下,又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狡黠。 直到太子殿下临走时特意看了她一眼,说道: “晚间孤去绛福轩用膳吧,陈良娣入宫多日,也不曾陪她说说话。” 送太子殿下离去的太子妃和其余众人咬碎了银牙,陈福林也只能点头谢恩。 李鸢儿险些将手中的帕子搅烂,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贱婢! 竟然用这招来勾引殿下! 太子妃也收起了刚才在太子面前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目光寒凉地看着立在眼前的人。 良久,她才幽幽叹道: “也罢,伺候好太子,希望东宫早日传出好消息吧!” 陈福林一脸顺从地应下,随后便告退了。 —— 回到绛福轩,碧萝欣喜若狂,把小金子小银子支使得团团转。 连带着景公公都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喜意。 当事人却靠在窗边的榻上,盯着窗外的桂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碧萝忙把殿里殿外拾掇了一下,进来就看到她痴痴望着窗外发呆的模样。 她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不过是一棵桂花树罢了,于是问道: “良娣,您在看什么?” 她原先是唤小姐的,可进了东宫再像是家里一般唤到底不妥,便硬生生改了过来。 陈福林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碧萝,深深地叹了口气。 碧萝不理解。 进了东宫,能得到太子殿下宠幸是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自家小姐怎么瞧着没什么喜意呢? 一眼就知道碧萝在想什么,陈福林再次叹了口气, “你不懂……” 她对秦骜的心思有些复杂,先前她为这人温文尔雅风光霁月所着迷,想着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是妻妾成群,佳丽三千,一颗心时而甜蜜时而酸涩。 后来发现这是个芝麻汤圆馅的,却又怀了他的崽子。 是以她现在很苦恼啊! 苦恼自己还能不能像上辈子那般,装出个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 毕竟世间男子皆是如此,喜欢看女子为他痴为他狂,恨不能对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才好! 这要是装不出来,影响她和太子殿下下一步的合作又该如何是好? 碧萝:……碧萝她确实不懂。 她发现自家小姐自从选秀过后,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 人还是那个人,却还比不上以前机灵了,瞧着呆头呆脑的。 碧萝很担心。 担心她这个模样在东宫就是受欺负的,担心她活不过太子登基。 碧萝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她攥了攥拳头,心想自己要努力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宫女!为她家呆愣愣的小姐清扫障碍,遮风挡雨! 陈福林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气势突然就变了。 “良娣,您好好休息,奴婢去膳房看看!毕竟今晚太子殿下要来,莫叫他们敷衍了,到时候还是咱们的不是!” 看着碧萝利落转身的背影,陈福林:…… 发生什么事了? 傍晚时分, 太子殿下果然出现在了绛福轩外。 听着外面景公公和小金子小银子齐齐请安的声音,陈福林也迎了出来。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白金暗花细丝褶缎裙,娇俏又不失少女的妩媚,是碧萝精心挑选的,也是她带来的那些衣服里最为贵重的一身——之一。 “见过太子殿下!” 秦骜看着眼前乖巧屈膝的小人儿,实在无法想象那天她是怎么对谢锐的女儿说出那番咄咄逼人的话的。 “不必多礼。” 他亲自将人扶了起来,衣袍相接时,他敏锐地看到那人顿了顿,甚至身子还往后倾了倾。 他看着刚到他胸口的乌黑头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状似未觉地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了进去。 陈福林心想, 接下来,就是拼演技的时候了! 绛福轩除了她和碧萝,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平素也不进屋子里伺候。 碧萝眼珠一转,一下午的心理建设叫她开始膨胀了起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宫女,眼力劲儿是必须要有的! 故而在太子殿下进屋的时候,她一本正经地退到了门口,和太子殿下带来的康公公一道检查着送进来的晚膳。 故而伺候太子殿下更衣净手这样的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到了陈福林身上。 陈福林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些都是她以前做惯的。 于是她极其自然地将太子殿下的手放进盆子里,又极其自然地搓洗了两下,然后极其自然地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巾为太子殿下细细擦拭干。 秦骜挑了挑眉,全程一言不发看着她极其自然地将这一系列事情做完。 他要是没有看错的话,方才衣袂相接,这人都是瑟缩的。 —— ? ?碧萝:我家良娣脑子不太好,人也胆小!我要做个优秀的大宫女!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章 盖被子纯聊天 第15章盖被子纯聊天 待太子殿下坐到桌前,陈福林猛地回神,恨不能一巴掌往自己脑袋上拍去。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叫你手贱! 你一个刚刚进东宫的小菜鸡,未免太殷勤了些! 于是她有些羞涩地看了某位太子殿下一眼,对上对方意味不明地眼神: “妾看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伺候爹爹的……” 所以我就这样伺候你了。 太子殿下一双黑眸在她面上流转,端的是一贯的荡漾笑意, “甚好。” 有太子殿下这句话,陈福林就光顾着卖力伺候这位太子殿下用膳了,自己倒没吃几口。 本以为等那人用好了,自己也能囫囵吃上几口,却没想到—— “孤有些撑了,陪孤去院子里走走吧!” 陈福林:…… 可她还没吃饱啊? 对上太子殿下扫过来的视线,陈福林只能看着一桌子美食,含恨放下了筷子, “是!殿下!” 太子都能听到她说这话时咬得牙齿嘎嘣嘎嘣的声音,多日来被前朝事务束缚的烦闷心情竟有一扫而空之感。 他还没有到七老八十走不动道的时候,因此拒绝了陈福林小胳膊小腿的搀扶。 “你这院子里倒是空落落的,喜欢什么?” 走着走着,太子看着院子里明显翻过的那些泥土问道。 他这个太子也不是不食五谷不分麦粟的,昔年他也和他父皇下过庄子伺弄过庄稼。 这新翻的泥土,倒是很像那些庄稼人翻地的模样。 他记得?嘉靖皇帝起居注?,也就是他曾祖那时候,记载了一件趣事,后宫出了个不爱花草,爱种些菜蔬的皇后,曾祖还对那位宠爱有加,世人也称之为一代贤后。 不过史书向来如此,虽不至于造假,但在有些无关紧要的时候也乐得写些掌权人爱听的东西。 身为后辈,不言先辈功过,可在他心底,到底觉得不很恰当。 不过瞧这架势……莫非他这宫里也有这么一个? 陈福林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听他这么一说,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自己的院子,立马明白了过来: “劳殿下费心了,妾在院子里种了茶花,虽时令有些晚了,应当是能存活的,秋日便能开花了,到时候还望殿下赏脸。”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只要不是种些菜蔬便好。 走着走着,却是来到了后面的小院子。 这儿比起前边却是要热闹多了。 且不说穿过廊下那棵大槐树下的秋千架子,右手边的小亭子布置得也甚是舒服。 因着今日太子殿下要来,绛福轩处处点着灯笼,瞧着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朦胧美感。 秦骜走到亭内,这里正好是下风口,夜里的习习凉风拂过,后面便是幢幢假山,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这亭子甚好。” 短短一个时辰,这位太子殿下嘴里已经吐出两个“甚好”了。 陈福林自是表达了一番自己不胜荣幸之情: “若是殿下喜欢,妾这便命人焚香煮茶,殿下可在此品茗,略做休息。” 太子殿下惜字如金:“可。” 碧萝很快领命退了下去,趁着良娣和太子殿下在亭外赏月,麻利地把亭子里收拾一番,点上驱蚊的熏香。 倒也没什么收拾的,这亭子他们良娣平日里也常用,只要再悉心布置一番即可。 寥寥茶香飘来,太子殿下也结束了对月沉思。 两人相对而坐,太子殿下看着眼前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突然问道: “陈良娣可认得兵部尚书之女?” 陈福林眨巴了两下无辜的大眼睛,兵部尚书之女?谁? 不对,兵部尚书是谁来着……谢锐? 哦! 谢凌华。 陈福林转了转眼珠子:“有过一面之缘,不太熟。” 她自己做的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欺君罔上说不认识。 太子殿下垂下眼眸,饮了一口茶水,方才告诉她: “父皇前些日子下旨,将兵部尚书之女赐婚给益王为正妃。” 换言之,昔日你得罪过的那位,马上要成为益王妃了。 陈福林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只好笑着道: “是吗?那要恭喜谢姑娘了。” “看你如此真心实意地祝福,孤还以为你二人多少有些过节。” 陈福林:“怎么可能!妾和谢姑娘过去确实因为意见不和有些争论,但也谈不上过节。” 她和谢凌华之间唯一的过节,就是对方成了她想要引起太子注意的垫脚石! 至于她成为益王妃,自己一点儿都不意外。 谢家是开国元后之家,但奇怪的是,自那之后谢家再也没出过皇后,反倒是其余三大世家轮流坐庄。 这不,这届皇上宫里虽有个德妃谢氏,但东宫里却是一个姓谢的都没有。 太子殿下颔首,端的一派风光霁月,“既如此,那孤就放心了。” 试问进入东宫第一次侍寝感受如何? 陈良娣答曰:无他,盖棉被纯聊天而已。 陈福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原本忐忑不安,期待有彷徨的和太子殿下酱酱酿酿的圆房之夜飞了。 就跟到手的鸭子飞了一样,两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唠嗑唠了半宿。 因为紧张,几乎到了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的地步。 从她小时候曾女扮男装跟她爹出入公堂,到她大哥习武天赋不如他三哥,再到她爹断案入神…… “陈大人也是个颇有趣的人……” 这是陈福林意识混沌眼皮子合拢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她爹这个人嘛,就是假正经,其实惧内还幼稚…… 直到大天亮,她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刚掀开被子,碧萝就端着盆子一脸笑意地进来了: “良娣您醒啦,殿下走时特地吩咐了,不叫我们扰着您。” 陈福林:“……” 所以她的侍寝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这太子殿下是有什么毒? 她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小仙女就躺在那,结果他盖着被子跟她唠家常?!!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怎么和她梦里的不一样呢? 好歹她和太子殿下第一晚的时候是圆了房的啊! 难道是因为时间点提前了? 上辈子哪有什么吃撑了去走走,用完膳后不就是直接洗洗就上床了。 想到昨晚太子殿下云里雾里乱七八糟问自己那些话,这是个什么走向? 难道这是她主动招惹谢凌华引起的蝴蝶效应? 虽然让太子殿下注意到她,却直接导致太子殿下对她没兴趣了? 合着自己先前这样那样担心,甚至还想着要怎么面对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白纠结了? 陈福林百思不得其解,且大受打击。 这样的话,她还怎么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争取和殿下的合作呢? 还有她可怜的崽,要是不能圆房,怎么来找她呢? —— ? ?太子殿下:抱歉,下不了口。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章 风寒 第16章风寒 陈福林备受打击,心里把这位太子殿下吐槽了一百遍,但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还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虽说她知道自己昨夜是没有侍寝的,但别人不知道啊! 妾室侍寝第二日,必定是要去正头夫人那里请安的。 正当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哗。 “奴才赵寿,奉太子殿下之命,给陈良娣送些东西。” 陈福林不解地看着跟前打着千儿问安的人:“有劳赵公公,不知殿下让您送些什么东西?” 赵寿见此暧昧一笑,这陈良娣,还怪傻的,没想到殿下好这口。 “瞧良娣说的,昨儿殿下是在您这儿歇的,自然是殿下歇得舒心了。” 陈福林一口老血梗了梗,歇得舒心? 一溜的赏赐被人拿进了屋子,陈福林晃眼一看,都是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什么的。 所以太子殿下是真的舒心了? 他喜欢和人盖着被子纯聊天? 因着这里耽搁了一会儿,饶是她匆匆赶去,到长乐殿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妾来迟了,劳姐妹们久等,望太子妃恕罪!” 殿内说说笑笑一片和乐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太子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 “本也只是为了和你们说说话,哪来的恕罪不恕罪的?知道你昨儿辛苦了,快坐着吧!” 一听这话,众人锋利如刀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有人纳罕:“我怎么瞧着陈良娣今儿倒有些蔫蔫的?” 有那听出话音儿的险些咬碎了银牙。 为什么蔫蔫的? 还不是昨晚伺候太子殿下没睡好! 陈福林强迫自己挤出一抹憨笑,“许是今日天气黯淡了些。” 都快巳时了,还不见一点阳光,想也知道今日是没有太阳的,可不就是天气不好嘛! 最近雨水倒是不少,陈福林素来怕热,看这天气又是要下雨了,每每下一场雨,便有一两日舒爽,她心里欢喜,面上的笑意也真心了几分。 问话那人正是卢良媛,她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人瞧着确实气色不好。 可回过味儿来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遂也闭口不言了。 “咱们方才说到哪了?哦,说有的人是得志便猖狂,自以为有些本事,便目中无人了。” “要知道啊,这样的人到最后都是没落过好下场的,太子妃娘娘,您说臣妾说的可对?” 是李良娣。 因着她是新人里第一个侍寝的,所以平日里除了东宫三巨头,一副别人谁也看不上眼的模样。 陈福林心下好笑,她这话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含沙射影说她,知道的还以为在说她自己呢。 太子妃一脸和蔼地看着李良娣,笑意不减: “李良娣说得对,故而本宫时常劝诫各位妹妹,谦慎恭谨为要……” 陈福林自然是点头应下的,这不必说,现在还不到她出风头的时候,毕竟自己还没拿下东宫权力最大的那位。 李鸢儿一番含沙射影唇枪舌剑,打在她身上竟跟打在棉花上一般,不痛不痒的,反倒是把自己气了个够呛。 反观太子妃高坐钓鱼台,悠哉悠哉。 到了最后,陈福林却总觉得今儿缺点什么呢。 从长乐殿出来,她随手拦住了一个末尾的昭训: “这位姐姐,今日怎么不见崔侧妃?” 那昭训今日见识了一番大场面,突然被人扯住心跳都漏了一拍,见到是今日出了大风头的陈良娣,连忙唯唯道: “不敢当良娣这般称呼,长汀殿的人来说侧妃着了风寒,太子妃娘娘便免了侧妃一月问安。” 风寒? 陈福林皱了皱眉头:“多谢了。” 回去的路上,陈福林想了想,直接拐了个弯往长汀殿去的方向走去。 “良娣,您要去看望崔侧妃?” 碧萝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 陈福林微微侧首:“怎么?有什么不妥?” 碧萝顿了顿,还是道:“倒也没有,就是快到饭点了……” 您还空着手,怕是不太恰当。 她话里的未竟之言被陈福林精准获悉,她脚下的步子一顿, “有道理,东宫抠门得很,晚了连饭都没得吃了……” 话音刚落,她利落地拐了个弯,回绛福轩去了。 碧萝:…… 总感觉小姐理解的意思和她想说的不是一回事怎么办? 不过她还是快步追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地尽职尽责道: “夫人说过,咱没有饭点去探望病人的,待下半晌,奴婢给您收拾些糕点补品什么的,您好歹带着东西去……” —— 下午时分, 陈福林带着碧萝和碧萝给她准备的,花了“重金”从厨房买来的精美糕点往长汀殿去。 “奴婢见过陈良娣,侧妃听说您来了很是高兴,您里边请。” 刚到长汀殿门口,就有机灵的小太监去里面传话,崔侧妃身边的大宫女绿英亲自迎了出来。 陈福林问道:“我也是快午时从长乐殿出来后才听说侧妃竟害了风寒,是有一阵子了?” 她记得前几日风和日丽的,下雨那还是好几天前的事情。 绿英答道:“是有好几天了,前些日子下了场雨,侧妃一时贪了凉,现下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陈福林跟着绿英到了殿内,一股浓郁的苦药味扑鼻而来。 “妹妹来了?我这屋子里全是药味,就在外间吧,我就来。” 崔侧妃嗡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想必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陈福林回道:“不劳动崔姐姐,我进来就是了。” 虽然她很是嫌弃这股子药味,这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太愉快的记忆,但为了抱紧这根临时大腿,她还是咬了咬牙进去了。 崔侧妃这风寒也有五六天了,不算严重,却也如抽丝一般迟迟好不了,所以整个人十分憔悴。 她正坐在雕花梳妆镜前,几个宫女正在伺候她梳洗打扮。 从镜子里看到陈福林小鼻子皱了皱,她嗤笑一声: “说了叫你不进来你非要进,现在嫌弃了?” 陈福林咧开嘴,“哪有?不嫌弃不嫌弃。” 她坐在小宫女搬来的凳子上,看着崔侧妃收拾, “病中看美人,也可称绝色……” 崔侧妃“扑哧”一笑,从镜子里看到她一脸“痴迷”的模样,笑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风流鬼,夸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陈福林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我又没说假话。” 能进东宫的女子个个风华绝代,崔杨两位侧妃进东宫比太子妃晚了两年,却也是十八九岁的年岁了。 比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又不至于韶华老去,恰好处在一个女子最美的年纪。 虽然不施粉黛,但陈福林就是觉得两位侧妃比那位尊贵的太子妃娘娘鲜活。 —— ? ?小剧场: ? 许久以后, ? 崔菀:殿下!陈良娣早在刚入宫那会儿就想要勾搭臣妾…… ? 太子殿下:? ? 陈福林:不,我没有,殿下您听我狡辩!!!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章 远香近臭 第17章远香近臭 等到崔侧妃收拾好了,两人相携往后花园走去。 “许久不动,我这身子骨都生锈了一般。” 崔侧妃略微走了几步,就觉得十分疲倦。 闻言,陈福林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她: “您那屋子里全是药味,虽是风寒,前几日未曾发汗也就罢了,后面就该好好透风,不然就是有病邪都被姐姐关在屋子里了。” “躺久了动动就觉得疲乏是正常的,您就该多动动!” 崔侧妃讶然,“还有这说法?” 连太医都说不要见了风,所以她那殿里总被捂得严严实实。 老实说,她也觉得闷得慌! 而绿英这时候也道:“回良娣,是太医前几日吩咐的,叫侧妃娘娘莫见了风,免得反复了。” 陈福林:“……” “其实太医说的也不见得全然作数,万一他老人家说的是叫您前些时候莫见了风呢?后头人要是透透气儿,心里头舒坦了,自然百病全消了!” 崔侧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确实,我出来吹这么一遭凉风,觉得心底那口子郁气都散了不少。” 陈福林抬了抬下巴:“那可不!” 一副“她说的必定是有理”的样子。 崔侧妃见她这副模样,好笑地点了点她,连带着跟在身后绿英和碧萝都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绿英:这位陈良娣真是个妙人儿! 碧萝:她家小姐就是厉害! “哇!这里竟然还有个小塘!” 陈福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长汀殿的后花园里转悠来转悠去。 崔侧妃坐在石桌前,小口小口地品着上个月刚上贡来的新茶,看着穿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的人,眼底满是笑意。 这傻子…… 等陈福林终于过来了,她玩笑道: “你若是喜欢,搬来长汀殿和我作伴,这园子便也是你的了。” 按理来说,长汀殿和长秋殿,并其他几个大些的东宫寝殿,都是一位殿主外,还要住上几位低位侍妾的。 秦氏对待皇室子弟要求向来严格,未及冠不封王,不成婚,且成婚前身边只能有不超过四位侍妾。 一是为了不荒淫无度,坏了身子,二来不至于玩物丧志,堕了皇室子弟的风范。 故而现今二十五岁的太子殿下虽然成婚多年,这次选秀却是东宫进人最多的一回,原先东宫的妾室加起来都没有这回的人多。 陈福林立马从一脸沉迷中回过神,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那挺好,挺好的!” 自己一个人霸占个院子多好啊! 虽说她要抱崔侧妃这根大腿是没有错,但远香近臭嘛! 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距离产生美! 似乎觉得自己摇头摇得太过果断,陈福林解释道: “我那院子里刚种下满院的茶花,现下刚冒芽呢,我舍不得。” 大花园虽好,但还不足以诱惑到她搬来与人同住。 崔侧妃也没指望她应下,当初太子殿下想往她长汀殿塞人她都没同意呢! 她白了陈福林一眼,“行了,我同你说笑的,你要是进来了,整日叽叽喳喳没得烦到我。” 陈福林:“……” 她其实也是一个安静的女子来着。 “上回的事儿干得不错,我早同你说了,进了这皇城里,甭管是东宫还是后宫,自己不争,就什么都没有……” 陈福林不解:“上回什么事儿?” 崔侧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的茫然不似装出来的,竟冷笑出声: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人运道好的?” 陈福林腼腆一笑:“我祖母常这样说……” 崔侧妃梗了梗,她闭了闭眼,简直没眼看眼前的人: “……罢了,傻人有傻福,也不错了。” 她听到绿英说这人在太子去看望太子妃的时候出了些状况,叫太子注意到了,晚间就去了绛福轩。 还以为这人是脑瓜子开了窍,故意出的状况,却没想到是误打误撞。 不过她放弃了,陈福林心里却憋了个不知当问不当问的问题。 于是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要说什么就说,我最是受不了有人在我跟前婆婆妈妈的!” 陈福林被唬了一跳,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崔姐姐……您是在鼓励我争宠吗?” 崔侧妃气笑了:“那你以为呢?” 陈福林一脸纠结:“可是……可是……可是姐姐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啊……” 换句话说,她俩是对手啊? 她不怕背后给她捅刀子的人,反正她有把握再捅回去就是了。 但是她怕别人对她太好了…… 她曾经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以至于进了东宫这虎狼窝,有些小聪明却也丢了命。 时至今日她仍是这样认为的,她还要查是谁害了自己,还要让自己在东宫立于不败之地,要护着陈家,自她这一辈崛起…… 她有四个哥哥,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她娘没能给她一个姐姐。 而这位崔侧妃,温柔中不失霸气,明媚大方,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简直满足了她心目中对姐姐的全部幻想。 她甚至还鼓励她争宠! 崔侧妃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瞥了她一眼: “侧妃又怎样?他是太子,未来的九五之尊,我还能奢求他身边只有我一个吗?” 陈福林摇头。 那肯定不能的,就连太子妃都不能。 “那不就得了?” “说得好听些,咱们是东宫的妾室,可谁又是真的冲着殿下这个人来的?” “家族,权势,这些才是最要紧的,在这东宫里,反倒是那些儿女情长不值当……” 崔侧妃看了眼自己多日未打理的指甲上掉了的一小块颜色,皱了皱眉, “所以啊,与其和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整日里斗来斗去,我鼓励鼓励我看得顺眼的人不行吗?” 陈福林点头。 这很行! 她只是有些诧异,崔侧妃会把话说得这么透彻。 崔侧妃单名一个菀字,出自清河崔氏,曾经的第一世家,宫里还有位贵妃姑母给她撑着。 相较于只凭家世在东宫立足的杨侧妃,显然这位对太子妃更有威胁性。 只是很可惜,整个东宫,除了前些年太子妃和几个妾室小产过,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争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东宫现在表面的和平,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毕竟那会儿她怀孕的时候,整个东宫可是热闹非凡。 人呐! 有时候活得太明白了,好也不好。 不过她看崔侧妃倒是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简直如鱼得水…… “侧妃,该喝药了。” 崔侧妃身边另一个大宫女白鹭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陈福林恍然,看了下天色,已经傍晚了,原来自己在长汀殿已经待了这么久, “姐姐还在病中,我却打扰姐姐这么久,真是罪过。” 崔侧妃扶了扶额,“你打扰得好,本宫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这些日子喝了满肚子的苦水,她累了。 白鹭无奈:“便是觉着好了,也该巩固巩固。” 陈福林也觉得言之有理,便跟着一起劝: “这倒是对的,姐姐快喝了吧,待会儿药凉了更苦了。” 从白鹭手里接过药碗,她一脸殷切地递到崔侧妃嘴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药的味道有些熟悉…… (本章完) 正文 第18章 熟悉的味道 第18章熟悉的味道 从长汀殿回来,一路上陈福林都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刚刚那碗药的味道。 “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她走一路念叨一路。 陈彦之一直在刑部,熬了十年才熬成刑部侍郎,有这么一个爹,陈福林从小也算是对疑难案件耳濡目染了。 而陈彦之从小就告诉他们几个,有时候断案,并不一定要靠十足十的证据。 直觉。 也是破案很重要的线索。 她现在就“直觉”不太对劲。 治疗风寒的药物大差不差,无非是板蓝根,金银花,牛蒡子,贯众,连翘,荆芥,桔梗,柴胡,薄荷,苏叶,还有甘草等等,只在这些药里做些增减,所以味道闻起来也颇有些相似。 可刚刚那碗药…… 给她的熟悉感,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些药。 可到底是什么呢? 从回绛福轩到用完晚膳,碧萝看自家小姐在窗边一坐就到了天黑,她走过去劝道: “小姐,在这坐了许久,要不咱先好好歇息歇息?有那想不明白的,说不得睡一觉就想清楚了呢!” 陈福林看了眼天色,是不早了:“嗯,那就洗洗睡吧。” 她琢磨了这么久,千头万绪总差了点什么,还不如睡一觉起来再说。 坐上床,一时之间睡意倒也不深,陈福林突然想起来:“对了,景怀今儿有消息吗?” 碧萝想了想,答道: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太子殿下自那日来了咱们绛福轩,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陈福林“嗯”了一声,躺下后任碧萝给她搭好薄被,颌上眼睛便不再说话了。 “奴婢就在外间,良娣有事便唤我。” 收拾妥当后,碧萝轻声叮嘱一句,也不需陈福林回答,熄了几盏灯才退了出去。 夜里,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极度不安之中。 又是梦…… 这次陈福林站在一旁,看着熟悉的床上,女子痛得面目狰狞,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满头大汗,腮帮子咬得死紧。 紧紧攥住枕头的双手青筋毕露,隐隐可见血红,却是隔着布都抓穿了,手心满是指甲扎出的血坑。 陈福林也攥紧了拳头,痛…… 即使这一回她没有躺在床上,但那种痛仿若跗骨之蛆,深入灵魂血肉,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她看着屋子里的人来来往往,不同于上次模模糊糊,只能看到身边的碧萝和两个产婆,而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碧萝的慌乱,两个产婆满头大汗地引导她如何用力,一旁几个小宫女拧帕子的拧帕子,端水的端水。 哦,外间还有一个给她熬药的……那药,是太医开的为了防止生产中途脱力的。 她专门让信得过的太医看了方子,确定没什么问题,药也是碧萝亲自盯着抓的。 小宫女全神贯注地扇着扇子,盯着罐子里的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 接着,里面开始乱了起来,是“她”没有力气了,于是催促着端药进去。 小宫女赶紧将炉子上的药罐端了起来,不顾小手被烫得通红,倒了一碗药就拿了进去。 陈福林看着“她”喝了那药,然后—— “啊!” “娘娘血崩了!” “……” 陈福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香汗淋漓,惊魂未定。 “碧萝……” “碧萝!” 碧萝听到动静,披了件外衣赶紧走了进来:“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她看了眼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人,轻轻给小姐擦了擦汗,就赶紧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又摸了摸茶壶,幸好还有点余温。 “小姐,喝口水。” 陈福林接过杯子,灌下满满一杯水,仍是缓过神来。 她怔愣了许久,碧萝也不打扰她,姆妈说过,梦魇的人要让他自己回过神来,否则容易惊了魂。 碧萝就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一只手紧紧被小姐抓着。 良久,陈福林哑声道: “碧萝,我要你陪我睡……” 她好像知道那药是什么了。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有个人在,心里会踏实许多。 —— 次日, 陈福林醒来后,就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长汀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清晰的梦到那些事,许是白日里闻到了那熟悉的药味的缘故。 不过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小宫女熬的药,和她后来血崩有着密切的关系。 就是不知道是提前有人对药做了手脚,还是那个熬药的小宫女的缘故…… 长汀殿里那熟悉的药味,和她那时喝的十分相似,治个风寒,应当是万万用不上那样的药吧? 然而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准那药是什么,像是……麝香? 还是红花? 可是又怎么跟崔姐姐说这件事呢? 我怀疑你喝的药有问题? 那又是谁下的药呢?为什么要下药呢? 碧萝见她从昨日回来就不对劲,晚上还做了噩梦,不免关心道: “良娣可好些了?” 她把手里的安神汤端了过来,又犹豫道:“奴婢早上去东宫医属要了一剂安神药,您近来时常梦魇,还是喝了好些。 算上还在府里那时,短短一月,良娣就梦魇了三四回,也不知是惹了哪路神仙。 碧萝甚至琢磨着,是不是跟夫人传个话,去东明寺给良娣求个安神符? 陈福林看着黑乎乎的安神汤,皱着鼻子摆了摆手,“我没事,不用喝药。”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一日找不出当初对她下手之人,一日不能手刃仇人,她便一日忘不掉那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 碧萝又劝了一番,见她实在是不肯用药,只能无奈拿了下去: “若是还梦魇,良娣可不能再任性了。” 她向来是拿她没法子的,连夫人都治不了小姐。 从小一起长大的,碧萝从来都知道,自家小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 她是小姐亲自选到身边的,那会儿小姐才三岁,她也才四岁,跟着府里适龄的小丫头一起,一脸惶恐地站在那里任人挑选。 陈府家业不算大,家生的世仆也不过四房,其余的都是些零散买进府里的下人。 她是家生子,一家人替陈家打理着南郊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子,按理来说她是很有优势的。 但那年府里大小姐两三岁的丫头却有六七个,而小姐身边最多只有两个贴身丫鬟,且陈府从不用活契。 一旦买下,必是死契,除非主人家主动放人,否则便是世代为奴了。 这样一来,她的优势更加没有了。 她很惶恐。 因为院子外她娘老子还在等着呢,要是她选不上,就要去她爹娘看管的那个庄子里割草喂牛了。 她第一眼看明明粉雕玉琢,却要装成个大人般严肃的小姐的时候,就知道—— 她不想回去割草喂牛。 她想留在小姐身边。 —— ? ?复仇第一弹—— ? 吾日三求: ? 求收藏求评论求推荐票求打卡~ ? ???? (本章完) 正文 第19章 再等等 第19章再等等 长信殿, 书房,太子和一干幕僚正在议事。 他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板一眼地将最新情况跟自家主子禀告: “益王昨日傍晚去了谢府,深夜才归,今日又去了西市的醉和楼。” 说完,黑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出现一般。 饶是已经多次见识到殿下身边第一密探出神入化的实力,幕僚们也心惊不已。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烁着亮光:“益王最近很是活跃啊……” 另一人道:“陛下将谢氏的女儿赐婚给了益王,便是给了益王底气。” 谁不知谢氏是中立之家? 宫里的德妃谢氏育有四皇子,文武双全,过两年也要及冠了,可即使太子平庸,这对母子包括上京谢氏在内,却始终恪守本分,从不参与夺嫡之争。 而丽妃所生的三皇子,也就是益王,自小聪颖非常,天赋异禀,故而从不服太子,认为对方只是恰好托生到了皇后肚子里罢了。 皇家虽有立嫡立长的规矩,却也有无嫡立贤不是? 如今陛下却走了一招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的棋—— 将谢氏这一辈的嫡女,赐给了益王为妃。 要知道,益王之母丽妃,出自吴家,和陇西李氏关系向来不错,当初丽妃能平安产下三皇子,也和太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陛下走这一步,老朽倒是没怎么看明白。” “确实,此时将皇子和世家绑在一起,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或许陛下有其他打算,只我等无法勘破……” 坐在上首的太子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等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完了,才开口道: “谢锐是个聪明人,谢氏和吴氏怎么都走不到一起,说不定父皇只是随手点了个鸳鸯谱。”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倒是真心的,但想也知道别人不会信。 擅谋者,哪怕一件小事,也要剥丝抽茧,细细琢磨半晌,尤其是他父皇在这么个时候下,这么一道圣旨,很难不让人深思。 也就他知道谢锐是父皇的人,所以才有那般大胆的猜想。 想到谢锐的女儿,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颗低着头在他胸前的毛茸茸的脑袋和一双滴溜乱转的杏眼…… “正是,谢氏有谢锐在,倒也还算安分。” “嗯,谢锐乃天子伴读,又有同门之谊,可暂且放心,但人心难测,也许小心提防……” “还是白老考虑周全,我等自愧弗如啊!” “……” 几个人将如今上京和各世家的形势细细捋了一遍,又商讨了一下东宫最近的事宜。 最后,太子殿下沉声道:“益王那边先盯着吧,暂时没什么大事,但是范阳那边要抓紧了,再过一月便是端午祭天。” 想到范阳的人半个月前冒死传来的消息,太子面上向来的温润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片狠厉。 到那时,他要范阳卢氏一族的献血祭天…… —— “你今日倒来得正好,快坐,尝尝白鹭新做的梨花糕。” 四月芳菲,各种果子树桃花樱花梨花争奇斗艳,陈福林院子里有棵桂花树,长汀殿地方大些,却是梨花和桃花居多。 今日,陈福林在绛福轩纠结良久,还是选择了来长汀殿看看。 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始终不得安宁,只有走这一趟才能安心,一进来就被人引到了后边园子。 却见崔侧妃不知从哪搬了把躺椅,坐在亭子外的小池塘边上,一看到她就忙叫她坐下,一边摆了个小案几,上面有两叠新鲜的糕点和水果。 “梨花糕?我倒是听说过,却是头一回见。” 陈福林坐在又给她加的座椅上,幸好不是躺椅,她坐不惯那个,在家里也就她祖母那样的老人家喜欢。 洁白的糕点,上面用桃蕊点缀着中心,精致剔透,一小块小块的,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陈福林也没客气,捻了一块放入口中,然后就眯起了眼。 崔侧妃看着她这反应,纳罕道:“怎么?不合你胃口?” 她觉得挺好吃啊? 陈福林将口中的糕点咽下,才一脸沉醉:“唔……这也太好吃了吧!” 崔侧妃:“……你刚刚,倒像是我给你吃了什么毒药似的。” 一点也没看出来哪里好吃了。 陈福林赶紧辩解:“哪里?我那是被美味的糕点给诱惑住了!” 甜度适中,软糯可口,梨花的清香,又有桃蕊的沉醉…… 是真的很好吃! “姐姐这里竟然有这样心灵手巧厨艺绝佳的人,就是很羡慕了。” 不像她,不能自己开伙,经常还有吃不上饭的风险,饭菜也极其难吃的! 崔侧妃白了她一眼,懒懒的躺了回去,摆明了不太愿意搭理她了。 陈福林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眼珠子转了转,“姐姐,您说的白鹭,就是昨日给您熬药的那个大宫女吗?” 崔侧妃头也没转,只是“嗯”了一声回答她。 随后又想到什么,立马道:“白鹭和绿英都是我府里带进来的,你别想打她们的主意!” 陈福林“哦”了一声,刚刚萌芽的想法被生生扼杀。 原来是府里带来的…… 那问题出在熬药的人身上的可能性,似乎低了不少? 没一会儿,她又问:“姐姐的风寒可痊愈了?今日还用药吗?” 见她提到这个,崔侧妃忍不住侧头瞪了她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日风和日丽的,我早好了,还用什么药!” 陈福林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气,心想这怎么也跟“风和日丽”四个字不搭吧? 也就是因着没什么太阳,不然她也不会挑这个点过来。 见崔侧妃瞪她,陈福林也不敢反驳,只腼腆一笑:“我那不是关心姐姐嘛……” 崔侧妃:“哼,那我还多谢你关心了!” 陈福林朝她笑笑,默默吃糕,不再吭声了,她盯着池塘里几丛荷叶,时不时还有几尾红色鲤鱼跃出水面。 心里却在思索着,崔姐姐已经不用药了,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她用过的药呢……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也不敢立刻就和崔姐姐说这件事。 要是有人存心害人,岂不是就会打草惊蛇? 万一狗急跳墙怎么办? 上辈子,岑安然让她第一次直面这座皇城里的残酷和血腥,于是她谨小慎微,畏缩保命。 而现在,她也是初入东宫,不得太子看重,她太清楚宫里要怎样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崔侧妃有危险的时候,就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她赌不起…… 她紧紧抓住手中的帕子,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她拿到证据…… 等她和太子殿下合作…… 于是她转头朝着崔侧妃撒娇: “崔姐姐,我能去看看白鹭是怎么做这个梨花糕的吗?要是碧萝能学个一点半点的,我以后也有口福了!” —— ? ?藏红花是一种花卉,也是一种常见的香料。藏红花除了花香之外,还有其他的好处。比如是一味活血化瘀的良药,对肠管和子宫有兴奋作用,所以月经期间的女性和孕妇不能用,会导致出血加重,但不会导致不孕。尽管如此,但是,孕妇要禁止服用藏红花,因为服用过量藏红花可造成流产。所以对于孕妇来说食用药物等东西是应该多加谨慎。 ? 除了是一种香料之外,藏红花还有药物的疗效。藏红花用于治疗忧思郁结,胸膈痞闷,吐血,妇女经闭,血滞月经不调,产后恶露不尽,跌打损伤等。 ? ???? (本章完) 正文 第20章 为了搞药 第20章为了搞药 陈福林美其名曰也要观摩观摩,跟着白鹭就去了长汀殿的小厨房。 “厨房烟火气重,要不良娣您还是在院子里转转吧?” 到了厨房门口,白鹭犹豫道。 碧萝也跟着点头,“是啊良娣,奴婢去看看白鹭姐姐做就好了,保证学会了做给您吃!” 陈福林四下打量了一番,厨房没有闻到明显的药味…… 也是,谁熬药会在煮饭的厨房里熬啊? 但她鼻腔里还是隐隐嗅到一丝淡淡的苦味…… “那好吧,碧萝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她一脸不舍地目送碧萝跟在白鹭身后进了厨房,然后就开始自己在这个小院子里晃悠。 帮厨的小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见到她纷纷停下行礼问安,直到她说: “我就是好奇随意看看,绛福轩还没有小厨房呢,你们自去忙,不必管我。” 宫女太监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样他们也很累的,又怕耽误差事。 有宫女悄悄抬头看了眼这位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什么都好奇的陈良娣。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遇见这么好说话的主子…… 她看着圆嘟嘟的,一双水汪汪的圆润杏眼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芒,瞧着好似跟她们一般大小呢! 这些打杂的宫女太监大多都十岁出头,最大的也才十五六岁,因为这般年纪可塑性最强,人伶俐也好教导。 这个小院子中间是正厨房,两边的耳房一间是放食材的,一间堆杂物,还有一间是留给厨房值守师傅歇晌的。 为了防止前边夜里要东西,一般都会留几个人守着。 堆杂物那个房间旁边是一道回廊,陈福林闻到药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走了过去,却只见到墙角有两个炉子,一旁的架子上几个药罐子,空空如也。 因为崔侧妃不再服药,所以药渣什么的都被处理掉了吗? “陈良娣,原来您在这儿啊?” 还没等她想出法子怎么打探药渣的事儿,白鹭和绿萝就找来了。 陈福林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做好了?” 碧萝闻言摇了摇头,“还没有,食材料都是现成的,白鹭姐姐把方子告诉奴婢,又现教了奴婢做了一次,便叫小太监上锅蒸去了。” 陈福林点了点头,看着白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白鹭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笑道:“也是担心良娣一人在此身边没个人,待会儿做好了都叫良娣您带回去。” 陈福林:……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问白鹭:“我方才见这里好些药罐子,崔姐姐的风寒当真痊愈了吗?可曾唤太医复诊?” 白鹭往她身后一看,那边正是煎药的回廊,于是她抿了抿唇: “娘娘自己说痊愈了,也没不舒坦的地方,倒是不曾唤太医复诊……” 陈福林皱了皱眉:“还是要叫太医瞧瞧才能放下心,我待会儿劝劝她,之前开的药都吃完了吗?还是崔姐姐自己嫌苦不想喝停了?” 白鹭闻言心里十分感激,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回答:“倒是还剩一贴,娘娘觉得自己个儿好了便不肯再喝,且叫太医复诊的话,娘娘恐怕不太乐意……” 岂止是不太乐意,她和绿英劝了不知道多少回。 可自家侧妃娘娘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坚决认为请太医就等于是要喝药,故而绝不同意请太医复诊。 用她的原话就是:“那些庸医,没病也要说重三分,好好的人他也能给你看出个四五六里,然后叫你喝一肚子的苦药!” 陈福林眸光流转,笑着对白鹭道:“你把剩下的一贴药给我,待会儿我自能劝动崔姐姐。” 白鹭闻言目光一亮,“诶”了一声就去取药了。 给崔侧妃喝的药,向来都是她自己收着的,绝不假他人之手。 陈福林成功拿到药,趁人不注意偷偷藏了一点,然后带着药就去找崔侧妃了。 “啪!” 一个牛皮纸包的药包被丢在放果盘的小案上。 仰躺在躺椅上的崔菀微惊,颌上的眼皮子掀开,转头一看是陈福林,没好气道: “你这小丫头做什么呢?吓本宫一跳!” 她又瞥了一眼被撂在桌上的纸包,“这什么玩意儿?” 陈福林抬了抬下巴,“喏,这是太医给姐姐开的风寒药,还剩下一贴呢!” 一听到是药,崔菀立马坐直了身子,如临大敌:“风寒药?你拿来做什么?上回你不也说用不着喝药,多通风多透气,保持心情愉快,再说了,我现在都好了?” 陈福林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自己有些牙疼,“我说的是多通风多透气保持心情愉快不假,我却没说讳疾忌医,用不着喝药这样的话!” 崔菀:……那不是一个意思? 看出来她眼神里的意思,陈福林立马道:“我可没说用不着喝药!只是病人心情舒泰有助于病情缓解这是事实!” “姐姐就是为了逃避喝药,所以不愿意叫太医复诊,现下还拿我背锅,若是……若是姐姐有个万一,我岂不是罪人了!” 她说着,眼泪说来就来,哗啦啦地就往下掉。 这下崔菀是真吓到了,“我说你别哭啊!” “诶,不是,就是我有个万一那也怪不着你头上啊?” 结果她越说陈福林泪珠子掉得越厉害,虽不至于嚎啕大哭,可她那般睁着大眼睛无声掉豆子才最叫人抓心挠肝。 陈福林:为了搞药,拼了! 崔菀无奈,只能恶狠狠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绿英!赶紧去,去给我找个太医来!” 候在不远处的绿英眼睛一亮,立马领命就出去了。 “行了祖宗,这下可还行?” 崔菀没好气地瞪着眼前的人。 陈福林见好就收,眼泪立马就止住了,碧萝终于过来给她擦了擦,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家小姐啊,就是这么心善! 这才和人认识几天,掏心掏肺的这个劲儿…… 虽然明面上说的是人家有个“万一”她怕顶锅,但谁看不出来她就是想让崔侧妃看太医呢? 幸好她如今年纪小,脸上只用了些滋润的面脂,便是一番好颜色,只停了下来,略微收拾一下便妥当了。 若是上了妆容,再这么哭一场…… 陈福林想到这里,不由得一个激灵,立刻紧了紧袖子里刚才从厨房顺来的洋葱,默默将它塞到袖袋最深处。 陈福林总算在长汀殿蹭了一顿饭。 她亲眼看到太医诊了脉,最后说崔侧妃:“身体无甚大碍,风寒已愈,只稍有些宫寒云云……” 陈福林心下一凉,宫寒是许多女子都有的症状,崔侧妃若常服用那些凉药,症状和宫寒无异,所以这便是一直都无人怀疑的原因吗? —— (本章完) 正文 第21章 试探 第21章试探 碧萝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福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景公公,强忍着摁下心中的疑惑。 陈福林道:“将这东西想法子送到陈府。” 景公公将那小布包收在袖子里,恭恭敬敬地欠身道:“良娣放心,这事儿奴才指定给您办好。” 宫里头鱼龙混杂,各家都有眼线在内,便是有些宫女,找相熟的人夹带点私物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碧萝注视着景公公离去的背影,良久才转回自家小姐身上。 陈福林干成了第一步的事儿,现在心里很是轻松,接下来就是等陈家人给她的结果了。 她叫景怀想法子把从长汀殿得来的药给递出去,送往陈家了。 她相信她爹和大哥二哥能明白她的意思。 陈福林心情很好地喝着手中的茶。 唔…… 不愧是花了钱买来的好东西!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碧萝的视线时不时往她脸上飘,一副想知道又不敢问的样子,陈福林嘴角勾了勾。 小样儿! 就让她抓耳挠腮去吧,她倒要看看,碧萝这耐性到底好不好。 于是她故作不知,看着碧萝从一开始挠心挠肺,过了几天竟然平静了下来,仿佛没这件事儿一般。 陈福林心里十分惊讶,完全没有料到碧萝会是这般表现。 她又想起来前世那样的环境中,主仆两人一开始吃了不少亏,一路跌跌撞撞的,后来碧萝突然慢慢变得沉稳,处事周到,她们的处境才好了不少…… 陈福林正想跟她说些什么,恰好这时景公公却来了。 “良娣,这是府上给您的回信。” 景怀弯着腰,双手呈上一封没有署名却封好腊的信件。 碧萝眼观鼻鼻观心,将信接了过来交到她手上。 陈福林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是她二哥的笔迹,不过却是左手写的。 看来家里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谨慎……这样很好。 于她而言,谨慎些不见得落个好下场,但对陈家,谨慎些才是好事。 信很长,陈福林一目十行,心也慢慢沉了下去。 麝香,性温、无毒、味苦,入心、脾、肝经,有开窍、辟秽、通络、散淤之功能…… 藏红花,一种常见的香料,也是一味活血化瘀的良药,用于治疗忧思郁结,胸膈痞闷,吐血,妇女经闭,血滞不调…… 药,都是好药,只是女子若长期服用,于宫胞有损,若二者合用,女子难以受孕。 而正巧,陈福林带出去的那一小把药材,里面不仅有麝香,还有藏红花。 二者不是直接加进去的,而是附于其他药材之上,信上说: 应是药材炮制时便将两味凉药入了药,毒性稍弱,一般难以察觉。 药材炮制时入药…… 且她二哥还提醒道: 东宫多年无子,是巧合还是人为犹未可知。 陈福林撑着脑袋,思绪开始翩飞。 巧合还是人为? 她当然偏向于后者了。 药材从烘焙之时便被下手,而东宫医署却没有察觉半点端倪。 要么整个医署都是那人的人,要么便是药材本身的问题。 前者嘛,可能性略小。 整个医署若真有幕后之人,也只能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总不至于让自己绝后吧? 所以是有人在药材采购之时和人暗通曲款,故意采购了这么一批药? 因为是炮制时染的药,东宫的药材都是炮制好进入东宫后的,所以进来后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谁呢? 二皇子?三皇子? 她又继续往下看去,大嫂怀孕了,三哥也要去汝南了。 算算时间,怀胎十月,想必这就是她那可怜的侄儿了。 她从这字里行间,不难看出陈家人的喜悦之情,毕竟是孙辈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总是叫人欢喜。 不过这一次—— 她定会叫她那大侄儿平平安安的,在府里长大,不至于和祖母相依为命,颠沛流离。 信中陈弁林还表达了一家人的担忧,那药是否是她所用,并叮嘱她千万不要再继续服药,家里已经在寻大夫,看看是否于身体有害,可能缓解云云。 陈福林勾了勾嘴角,她的家人们啊…… 真好。 “这事儿辛苦景公公了,先下去休息吧。” 景怀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刚走出院子,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起来。 这下,以前的账算是一笔勾销了吧? 屋内, 碧萝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小姐,您让景公公做什么了?” 这是她们私下里的称呼,在碧萝心里,小姐永远是她的小姐。 陈福林眸光一转,笑着看向她:“怎么?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 碧萝心里委屈,但还是说:“若是不能告诉奴婢,奴婢不问就是了。” 陈福林笑眯眯地看着她,“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是碧萝姐姐从未问过我呀?” 最后那个“呀”字,她可以拉长了挑高了音调,把回过神来的碧萝气得够呛。 “小姐!你你你……”变了。 变得越来越坏了! 就知道欺负她! 陈福林把手里的信给她,“看过后就处理掉。” 碧萝接过信,心里无比感动,果然,在小姐心里她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等看完信,碧萝骇然之余却是一头雾水:“这药如此阴毒……可您最近没有服药啊?” “谁跟你说是我服的药?” 陈福林挑了挑眉,转动着手中的杯盏。 不是小姐? 碧萝脑子里千回百转,难道是…… “那您前几日总往长汀殿去,还那般状态,都是为了?” 陈福林点了点头,“是,我前些日子遇到崔侧妃服药时,觉得药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便借劝她寻太医复诊之际取了一些药。” 原来如此。 碧萝心里钦佩的同时,又有一些沮丧。 钦佩的是小姐智计无双,能这么快发现不对劲,又自己出手拿到药。 沮丧的是,身为小姐最信任的人,她对此毫无察觉。 她果然还是太差劲了。 就连景公公都比不上…… “小姐,奴婢还有一事不明。” “嗯?” “您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景公公呢?” 她们刚到绛福轩的时候,和景公公他们那般不愉快,后来小金子小银子卖力干活,小姐对他们倒也和缓了几分。 唯独景公公,小姐一直不冷不热的,突然之间却给他这么重要的事情,碧萝不太理解。 陈福林垂下眼眸,轻声道: “这些天,我一直暗中观察,景怀要么是别的殿里派来的,且十分沉得住气,等候时机一击必中,要么就是无主的,衡量我这个主子是不是值得他卖命……” 碧萝道:“那您的意思,景公公是后者了?” 不然怎么会把这事交给他? 可陈福林却摇了头,“不,我不确定,这次的事情,算是一个试探吧。” 而景怀,勉强算是通过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22章 小豹子 第22章小豹子 “你是说,绛福轩往外递了消息?” 书房里,秦骜听着属下的汇报,十分诧异。 他还以为绛福轩那个小丫头,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却是他看走眼了。 下属:“确是如此,不过……” 他有些犹豫,不知自己会不会受罚。 秦骜笔下顿了顿,抬起眼眸看向他:“不过?” 下属咬咬牙,直接跪了下来: “不过属下的人是后头才发现的,并非第一时间发现陈良娣传递消息。” “哦?” 秦骜放下了手中的笔,“怎么个后发现法?” 下属羞愧道:“我等,并未查出陈良娣的传信渠道!是我们在绛福轩的人发现陈良娣身边的大宫女在焚烧信件,远远看墨迹是不久前的……” 秦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寒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未发现传信渠道? 他也不问什么怎么断定就是外来信件而非陈良娣自己的。 他对皇族一手培养起来的暗探的能力没有怀疑,能够让他们找不到渠道…… 呵! 以为是只小花猫,没想到是只小豹子? 秦骜突然想去见见那只小豹子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事却叫他抓不着把柄,是不是正得意着? —— “太子殿下到!” 此时天气已渐渐炎热,陈福林正在后院凉亭纳凉。 喝着冰镇的果露,躺着从长汀殿搬来的躺椅,身边还有小宫女大着扇子,别提多舒适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她这绛福轩太小了,院子里也没有小湖鱼塘之类的。 若是有水,种上几株莲藕,到了盛夏里更凉爽不说,还有莲蓬莲藕吃呢! 心里正叹息呢,前院高声的通传吓了得她一个囫囵将嘴里的葡萄整个儿咽了下去。 “咳咳咳!” “咳咳!” 她捶着胸口,缓解着那股窒息的哽塞,碧萝也急得不行: “快拿水来!” “良娣,您喝点水。”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那么大一颗呢,连皮带籽的……” 陈福林:……麻烦不要提醒她了。 虽然知道葡萄籽不会在人肚子里发芽,心里也有些忧心会不会长出葡萄树? 等她喝了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前面的太子殿下也顺着景怀的指引到了后院。 一亭子人甭管先前怎么一番慌手慌脚,却在见到太子殿下之时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妾身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未能远迎,请殿下恕罪。” 陈福林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心口那阵梗塞感,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大腿行礼。 秦骜目光在亭子里扫视了一圈,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面上却是一派笑意。 他亲自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快免礼,是孤不打声招呼便来了,陈良娣何罪之有?倒是孤,扰了良娣的雅兴。” 陈福林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我见犹怜,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一般。 “陈良娣这是……” 秦骜虽早已将亭中的狼藉尽收眼底,却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陈福林立马就想到了被自己囫囵吞下的那颗圆润的大葡萄,也只能咬牙微笑: “回殿下,妾无事,只是方才不小心撞到了案几。” 秦骜玩味一笑:“哦……” “下回孤来了,不必如此热情,小心行事为重。” 陈福林瞪大眼睛:我热情? 热情?! 我…… 碧萝眼睁睁看着陈良娣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由得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我的小姐诶!您就是装,也装像点啊! 幸好太子殿下直接越过了她,往亭中走去。 他一撩开袍子,约莫太子殿下是不晓得客气为何物的,直接就坐在了方才陈福林的位置。 亭子外的人都散去了,只剩下了康公公和碧萝。 秦骜微微晃了两下躺椅,觉得甚是舒坦。 他这位良娣,生活过得很是惬意啊! 内库监那边好几次传来消息,绛福轩出大价钱在他们那儿淘换物件。 这些小事原不归他过问的,只一时兴起,多问了几句绛福轩的事儿,后来回事儿的人便总免不了多提几句。 “你这是什么饮品?” 陈福林刚从地上起来,见太子殿下霸占了自己的宝座,还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的果浆。 “回殿下,是果浆……” “就是将鲜果榨成汁液,里面留少许溶渣,再放入几块冰块。” 一般有眼力见的妃嫔,见太子殿下这般问了,立马就为其准备一份了。 可陈福林…… 她眼力见是有了,关键是她有些抠门。 倒不是抠门银钱首饰什么的,而是自己喜欢吃的美食。 除非最亲近之人,否则叫她分给别人,那简直就是拿刀子剜她的肉一般叫人难受。 还是碧萝反应快,她看出自家主子的尿性,立刻恨铁不成钢道: “殿下和良娣稍后,奴婢立马去取,好叫殿下也解解暑。” 碧萝转身风风火火地就离开了,到外边路口扯上了两个小宫女和她一道去准备,徒留陈福林在亭子里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磨牙。 何必对这狗男人这么好呢? 反正他也不记好。 曾经她对他可真是无微不至掏心掏肺,可到头来呢? 他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叫她死得那般惨烈,自己也没活多久就挂了,留下她儿子一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被当作傀儡捏圆搓扁。 “嗯?陈良娣怎么不坐?是孤占了你的位置吧,真是抱歉。” 某位太子殿下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看向站在一旁的陈福林。 嘴里说着抱歉,却丝毫没有要起来让座的意思。 陈福林狠狠地瞪着对方的后脑勺,气呼呼的走到一旁的软垫上跪坐了下来,状似无意道: “殿下哪里话,整个东宫都是您的地方,绛福轩也不例外,您坐哪里都可以。” 太子挑了挑眉,嘴角似有若无上扬,也不再去撩拨这只小豹子,耐心等待着。 陈福林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不知道把这个芝麻汤圆馅的人骂了多少遍。 呵呵! 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明明是脸皮厚如城墙,心黑手黑。 不一会儿,碧萝带着宫女就把果浆送来了,取的是最新鲜的桃肉并荔枝肉,用上了绛福轩为数不多的全部冰块。 碧萝一点不心疼,甚至喜滋滋地道:“殿下,良娣,请慢用。” 临退出去前,还可劲儿给陈福林使眼色:小姐,要抓紧表现啊! 陈福林看着案几上满满几大盅的果浆,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碧萝每回给她准备的时候,就那么小小一盅,换了太子就满满几大盅。 这赤裸裸的欺软怕硬媚上欺下啊! —— ? ?睡不了的睡不了的,想吃肉没那么容易…… ? ???? (本章完) 正文 第23章 原来她知道 第23章原来她知道 太子殿下这回到绛福轩更利落,用完晚膳就离开了。 碧萝在人走后唉声叹气,“可惜了咱那么多果子和冰块……” 陈福林冷笑一声,“呵,原来你还知道啊!” 那可是满满三大盅! 她好几天的份例! 第二日, 陈福林赶了个早,还是去了趟长汀殿。 侧殿里传出阵阵琴声,如鸣声脆,流转舒缓,悠扬悦耳。 陈福林站在原地,直到一曲毕才走了进去, “原来崔姐姐还弹得一手好琴。” 坐在琴前的女子一身白衣,外罩了一件烟青色的薄纱裙,发饰简单,清雅出尘。 平日里盛装的崔侧妃是明艳的,此时却是娴静的。 亦静亦动,娴静时若高山白雪,热烈时大气明亮。 有妻如此,太子殿下夫复何求啊…… 崔菀闻言,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你不晓得的还多着呢!” 她们这些世家女,琴棋书画自然不必说,别的东西也多多少少会涉猎一番。 陈福林出身不显,她也见过不少上京城的小官之女,便是依附于崔家的四五品官也是不少。 那些小姐姑娘们可不是这般性子,一个个年纪不大,心却不小,也不知道陈家是如何教导女孩儿的,才教出她这般憨直的性子。 “我听闻你选秀时作了一幅画?国子学的路博士还很是称赞了一番。” 崔菀从琴凳上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陈福林不好意思道:“随手涂鸦,是路博士谬赞了。” 论画技,她确实太太稚嫩了,学了十年,还未得老师三四分功力。 可她知道,路博士称赞的不是她的画技,而是所谓的“灵气”。 有些人绘画,技巧纯熟,花样百出,形似却无神,用她师傅的话说,便是“匠气十足”。 有些人绘画,笔下稚嫩,技巧平平,却极有灵气。 区区不才陈福林,便属于后者。 崔菀睨了她一眼,招呼人在窗边的榻上坐下。 她挥退了宫女,亲自斟了两杯茶:“就不用在我面前过谦了,路博士难得称赞人,上一个被路博士认可的还是当年的太子殿下呢!只可惜殿下有两年没作画了,其余国子监诸生的大作在他眼里,通通被批得一文不值,如同狗屎一般。” 陈福林接过崔菀递来的茶盏,干巴巴地道:“这样啊,也许是路博士对国子监诸位要求颇高,我只是东宫一个小小的良娣,自然就放了放水……” 见崔菀柳眉一竖又要说什么,她赶忙转换话题:“不过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擅画呢!” 崔菀“哼”了一声,“那是当然,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区区作画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她还是不解气地说道:“路博士可不是什么会放水的人,有那个实力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 陈福林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是是是,太子殿下文韬武略,路博士公正不阿。” 崔菀一脸嫌弃地看她一眼,“太敷衍了!” “说吧,太子殿下昨日不是去绛福轩了,你今儿一大早过来有什么事?” 陈福林舔了舔嘴唇,反反复复看了崔菀好几眼,眼看着对方又要爆发了,赶紧道: “崔姐姐!我就是想问问东宫医属药材采买之事!” 崔菀怔了怔,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底有莫名的情绪闪过。 “怎么想到问这事?” 陈福林看着她的神色,心里衡量许久,才道:“我幼时曾与我父亲万年县辖下一村破了一个案子,多亏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提供了线索。” “自此便对岐黄之术颇感兴趣,便仗着年纪小,缠着那大夫学了些时日……” 她说到这里,崔菀面上的神色更加晦涩难辨,可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陈福林的下文。 “前几日,姐姐风寒时,我碰巧在药中察觉到些不妥,故而想要问问姐姐……” 崔菀反问道:“那你怎知是药材的问题,而不是熬药的问题?” 陈福林缩了缩脖子,笑得有几分讨好,嘴里却道: “想来姐姐,不是那般无用之人。” 崔菀坐直了身子,良久才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你说那药,有什么问题?” “用藏红花泡水,麝香熏制,长期服用,轻则无子,重则……神经错乱,早衰而亡。” 她轻声吐出的话,一字一句钉在崔菀的心中,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竟是……这样吗?” 崔菀的声音有几分恍惚,也有些难以置信。 可这难以置信却并非突然知道自己被下药的惊怒,陈福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姐姐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崔菀哂笑了一声,笔直的肩膀垮了下来,“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他想要我死,我又怎么能活……”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陈福林还是听到了,她追问道: “姐姐知道是谁下的毒?他?他是谁?”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崔菀,也许这下毒之人和前世对她下手的人是同一个。 在梦里,她并未看到那个熬药的小宫女有什么异常举动,所以尽管知道问题出在那碗药上,却还是找不到真凶。 崔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殆尽。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整个东宫,最了解他的人便是自己,所以尽管他装的那般温和儒雅,端方随和,她也知道他内心藏着一只猛虎。 只待某一天,这只猛虎就会被放出牢笼,归于山林,届时虎啸龙吟,万兽都将臣服于其膝下。 可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绝。 被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下药的,或许不只是她一人。 太子妃?杨侧妃?卢良媛? 五年了,东宫为什么一个孩子都没有? 她本以为是王氏一党从中作梗,却不曾想,会是他自己。 千防万防,却没防到他。 东宫医属从来都掌握在太子的人手里,绝不会为太子妃所用。 换句话说,若是太子妃真利用医属做成了什么,那也是太子默许的。 崔菀看着眼前一直盯着自己女孩儿,心里百般滋味,却难以启齿。 她倒是没有怀疑陈福林的意思。 这孩子的性子,和这座皇宫简直格格不入。 明明成为太子的妾室,却不见半点要争宠的意思。 发现她的药有问题,竟然大大咧咧地直接就告诉了她。 她活了这么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家姐妹之间甚至还要费心应付,却从未见过这般性子的,简直叫她不知如何应对。 “福林,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可好?” 不是陈良娣,也不是面上的陈妹妹。 这时候,她觉得这不仅是原先给自己找的那个排忧解闷的逗趣儿的人,而是真心实意地提点她。 —— ? ?扑街作者在线求打卡求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24章 她做不到 第24章她做不到 陈福林从长汀殿回来后,一直沉默不语。 碧萝见她神色不好,也不敢打扰她,连做事情都放轻了手脚,生怕打扰到她。 “他想让我死,我又怎能活……” 她脑子里回荡着崔侧妃方才那句呢喃之语,还有最后那句慎之又慎,意味深长的警告。 “福林,这件事,就当不知道,不要再往下查了!” 不查…… 怎么可能不查了? 不说上辈子的血海深仇,单单是东宫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孩子,绝不是意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若是还如前世那般,整个东宫都盯着她这一个肚子,那她要面对的腥风血雨仍旧数不胜数。 她从来不是托大的人,对自己的能力也有清晰的认知。 可若不止她这一个肚子呢? 只要她揪出对东宫医属那些药动手脚幕后的人,现在的局面就能被打破,到时候她身上的注意力就会分散。 可崔菀到底在警告她什么呢? 回想起崔菀当时的神情,陈福林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东宫两位侧妃和太子妃,那也就是面子上的情分,要说对太子妃当真有多少敬重,却也没有。 那她到底在怕什么呢? “殿下,这是范阳来的密报。” 下属将手里新到的密报交给太子。 良久,秦骜才从墙上的画上收回目光,接过后随意看了一眼。 “盯着些,稍微控制一下。” 终归是大靖的子民,虽说愚昧些,轻易被人蒙蔽煽动,他们的命也不至于全都葬送了。 下属明白太子的意思,想到卢氏在范阳做的那些事,心下有些不虞,却也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 “是,属下这就去传话,那太傅那边……” 秦骜锋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后者只觉得如芒在背,冷汗都从背后冒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等他退了下去,康公公这才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殿下,影丁回来了!” 秦骜目光在墙上的画上停留了几息,这才转身到椅子上坐下。 “拿来我看看。” 康公公放下茶托,连忙从衣袖里取出一封折子,低眉垂眼地递给太子殿下。 屋内安静出奇。 康公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巍然不动。 等太子殿下终于把手里的东西看完,直接就丢到了案几上, “陈家倒是人丁兴旺。” 这个康公公倒是知道的,他笑道:“这倒是,陈侍郎那一代往上,多是一脉单传,陈良娣上头却有四个哥哥,是个有福气的。” 秦骜嗤笑一声,“怎么,你也信那老狗的胡话?” 早在选秀之初,钦天监那老狗就向父皇进言,说这批秀女里有一女子福缘深厚,于东宫有利。 他父皇年纪大了,竟信了这老狗的胡言乱语。 再加上在储秀宫那丫头的表现,陈家也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他也就顺水推舟请祖母封了个良娣。 康公公不太诚心的躬身请罪,“哪里哪里,奴才也是僭越,想着殿下膝下至今空虚,虽有大局的缘故,但瞧着到底孤单了些。” 秦骜不以为意,“再看看吧,她不是正在查着。” 在他看来,东宫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现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稚子脆弱,出生在这个时候是福是祸连他也拿不准。 更何况,他也绝不会让那些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继续把他们秦氏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这只小豹子真有几分能耐,倒也不是不可以成为合作对象,起码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不是? —— 一个月过去, 陈福林不声不响地暗自动作。 她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查着。 一来是手里没什么人,动作太大难免引人注意,到时候反倒不美。 二来崔菀也不放心,时刻提醒她不要好奇,不要深究。 直到看着她“老实”了这么一个月,崔菀才放下心来。 “我都是为了你好,来日你定会明白的。” “还有,你既知道那些东西有问题,不论如何且不要碰就行,你和我们不一样……” 从太子妃那里请安回来,陈福林没有吭声,默默听着崔菀说了一路。 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很抱歉。 她做不到。 如崔菀所说,她和她们确实是不一样的。 终其一生,除非秦氏再次向世家屈服,否则她们和太子之间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但是她可以。 甚至,她以及她身后的陈家还要做刺向世家和贵族的那把刀! “我知道了崔姐姐,您先回去吧!” 她也想快些回去。 今日陈家那边给她回的信儿应该就到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太子已经不入后宫一月有余,说是端午祭祀,要斋戒沐浴,前朝事务也颇为繁忙。 但陈福林仔细想了想端午祭祀这件事…… 终于想到了一件让她记忆深刻的事情。 太子殿下在端午宴上公开忤逆自己的授业恩师——卢太傅。 卢太傅其人,道貌岸然,虚伪狡诈,自太子十岁起担任太子太傅一职,教导太子。 也正是那时起,本来聪明伶俐,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开始变成一个平庸无奇,冲动易怒的太子。 甚至还差点成了个冒名顶替他人文章,仗势欺人,恬不知耻的太子。 而这位太傅,不仅纵容家中子弟横行京城,卢氏本支在范阳更是毫无顾忌,圈地隐民,草菅人命,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就在这年端午晚宴,太子殿下万事俱备,当场发难。 却没想到自己送入京的证人却被人趁夜劫走。 大殿之上,众目睽睽。 太子殿下言之凿凿,要传唤证人,殿外却空无一人。 卢太傅当场被气晕厥,醒来后说自己德不配位,教导不了太子,自请除去太傅一职。 而最后,太子殿下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的“授业恩师”当殿请罪。 一国太子,当朝储君。 一场端午宴,声名愈发狼藉,原本拥立他的朝臣们有倒戈的,原本中立的也有站队的。 而原本就是政敌的,更是不遗余力地抹黑这位真正“德不配位”的太子殿下。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民间对这位太子的感官还不如其他几位皇子。 还是后来一场大战,才真正挽回了民心,终于坐稳了储君之位。 可她记得,也正是这场大战,太子受了重伤却秘而不发,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再加上身中剧毒,所以早早就死了。 可以说,端午宴对太子殿下而言是颇具转折意义的一场宴会。 而现在距离端午,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 ? ?今天加了2k,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 (本章完) 正文 第25章 赏花 第25章赏花 “奴才见过良娣。” 回到绛福轩,景怀就迎了过来。 “有消息了?”陈福林问道。 见景怀点了点头,二人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进屋子后,碧萝落后一步,在门口四下看了一眼,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景怀已经把一封信交给了陈福林,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不管她家小姐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陈福林看着信,嘴角止不住地开始上扬。 二哥说医属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只需那几人实话实说而已。 而且,他们还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母亲大人因大嫂有孕,三月期满便和大嫂去东明寺还愿,路遇一行从范阳来的难民,询问才知从茂县而来……” 范阳茂县。 卢氏主支在范阳,,一县之隔的珙县便是他们这一支陈氏的立宗祠之地。 “太好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到底是害怕信中透露太多,所以陈弁林也没有说得太过详细。 但这已经够了。 陈福林心想。 现在,她手里已经有一个举足轻重的筹码。 那么在端午宴前,她要和咱们亲爱的太子殿下达成共识才好! …… 这日, 小金子前来通报,崔侧妃身边的绿英来了。 “奴婢见过陈良娣。” 绿英进来后,规规矩矩地给陈福林行了个礼。 陈福林故意打趣道:“是绿英姑姑啊,可是崔姐姐想我了?” 绿英也露出了笑,“良娣莫要折煞奴婢了,我家侧妃自然是念着您的。” “长乐殿传了话,这几日风和日丽,要约各殿主子在太园湖畔赏花。” 原来是赏花啊。 还是和不喜欢的人凑堆。 陈福林便有些意兴阑珊, “这样啊,可说了什么时辰?崔姐姐何时去?” 绿英答道:“明日卯时过后,那会儿天色尚早,没什么热气,又是一日之晨,花开正妍。我家侧妃寅时三刻出发,在太园湖边的路口等着陈良娣。” 陈福林点了点头,“行吧,我知晓了。” “这里有些碧萝新做的桃花糕,是仿着白鹭的梨花糕做的,我吃着尚可,绿英姑姑替我带些回去叫崔姐姐尝尝,喊她莫要嫌弃。” 绿英接过碧萝递过来的精致小盒子,连忙笑道: “良娣这是哪里话?我家侧妃见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那奴婢就不打扰良娣了,先告辞了。” 陈福林让碧萝亲自把人送出去,临出门时,碧萝又给了绿英一个小盒子。 对上对方诧异的目光时,碧萝悄声道: “那是咱们良娣对崔侧妃的一番心意,这啊,是我对绿英姐姐和白鹭姐姐的心意,就当是谢了白鹭姐姐教我做糕点,姐姐莫推辞才好!” 绿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她的点心。 “那我就收下了,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找我,我进宫日子久,不说多了,多少也能帮到你些。” 碧萝自然是好一番言谢,感激不已,把人送出去老远才回来。 陈福林见过了这半晌人才回来,就知道碧萝送得有些远。 她故意在人进来后打趣道:“瞧瞧,这进宫两个多月,咱们碧萝姑姑可真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咱们这笨头笨脑的,可是学不来喽!” 碧萝闻言第一反应是瞪大了眼睛,“良娣,您说什么呢?” 幸好碧萝很快从陈福林的表情中反应过来,她是在拿自己打趣。 她在地上狠狠地蹬了蹬,气呼呼道: “您再拿我寻开心,看我不……不……” 陈福林挑衅笑道:“你待如何?” 碧萝:…… 丫鬟打死主子会偿命吧? 会的吧? 她忍! 忍! “不……如……何……” 碧萝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哼”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她身后,陈福林嚣张不已的笑声清晰地传了出来,引得碧萝脚下的步子更加重了起来。 恨不能直接把这青砖地踩出几个洞才好! 小金子和小银子拢着袖子一左一右坐在大门后边的小凳子上,看到这一幕也都死命忍住。 唯有那时不时耸动的肩膀暴露出主人私下里笑得有多开心。 凶巴巴的碧萝姑姑每次都被陈良娣气的跳脚,偏偏还不敢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们平日里被训得最很,好不容易看碧萝姑姑吃瘪,怎么能不乐呵乐呵? 可还没等他们笑完,眼看着要回自己屋里的碧萝姑姑脚下硬生生拐了个弯。 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绿色织锦裙和白色绣花鞋,小金子颤抖的肩膀立刻不动了。 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抬了一点点头,看着黑着一张脸的碧萝,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没站稳。 “碧碧碧萝姑姑!” “我没笑,真的!不信你问小银子!” 小银子:……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碧萝姑姑冷笑一声,转过身看向小银子。 后者求生欲极强,立马躬身告饶: “求碧萝姑姑恕罪!” 小金子:“诶你这……” 黑着脸的碧萝姑姑一个眼神,小金子立马安静如鸡。 “你去,把小彩雀的活接过来,把花浇了土松了,再去烧水。” 她一声令下,小金子只能苦着脸去干活。 小银子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涌现完毕,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去挑水,把几个缸都挑满了。” 小银子哭着脸,试图挣扎一下: “碧萝姑姑,我走了这就没人看门了,要是有贵人来了。” “这不是有我呢!” 景公公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小银子一大跳。 “师师……傅……” 景怀“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着这小子,“怎么?我不够格?” 小银子叫苦不迭,“哪能啊!” 他有心想说“您老人家看门不是屈才了吗?” 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是他们进宫学的第一课。 多少人就是管不住嘴,管不住手,过了今天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宫里看似花团锦簇,实际暗地里的腥风血雨,身处其中又怎能不知道? “那就辛苦您老人家了!小的这就去挑水!” 小银子一溜烟跑了。 景怀老好人一般笑着看向碧萝,“碧萝姑娘何必跟这些下贱玩意儿一般计较,没得气坏了自个儿。” 碧萝扯了扯嘴角,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护着他口里的两个“下贱玩意儿”? “那就辛苦景公公,好好看门儿吧!” 碧萝说完转身就走。 她本来没什么气,就是小金子和小银子近来越来越不像话,小姐叫她借机教训教训罢了。 景怀拢着袖子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碧萝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年轻人哦! —— (本章完) 正文 第26章 一条好狗 第26章一条好狗 既然要赏花, 第二日天刚亮,陈福林便被碧萝从床上挖了起来。 陈府是没有叫后辈们日日一大早请安的规矩的,连她母亲侍奉婆母也从不赶早。 但陈母每日都会抽时间去安和堂坐坐,哪怕只一小会儿,并不费什么功夫,却让老太太打心里感受到了媳妇的孝顺,也让她父亲对母亲更加尊重和感激。 数十年言传身教,一家人和和美美,他们兄妹受此影响,有空了也时常去陪老人家说几句话。 虽说也未赖过晚床,不过她也甚少像今日起得这般早。 坐在镜子前等着碧萝梳妆的时候,陈福林都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我怎么瞧着外面天还没亮呢……” 她嗡嗡的声音传来,碧萝好笑地道: “我的小姐,麻烦您睁开眼睛说话好吗?” 已经寅时初了,即使天还没有大亮,外边却已经看得见了。 陈福林上下眼皮子挣扎了一下,索性就放弃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碧萝给她梳头。 接着又是更衣又是佩饰,叫伸手就伸手,叫抬腿就抬腿。 等到都收拾妥当了,她这才堪堪睁开了眼睛。 “师傅说,睡不饱的小孩子是长不高的。” 临出门前,陈福林突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碧萝,说出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碧萝:“???” 小姐难道您对自己的身高有什么误解? 您还没我高呢好吗?! 太园湖。 东宫和后宫之间的一处湖泊,湖面颇大,说是湖泊,湖底却是和地下暗河相通。 这里泰半属于东宫的地界,一侧又被宫墙和假山阻挡,另一边又是一片空地,这里有山有水,太子妃品味高雅,在此种了许多奇花异草,从春日开始,直至寒冬,一年四季太园湖皆有美景可赏。 当然,若说最美之时,还是春日了。 这会儿这不春不夏的,叫出来赏花陈福林却是不信的。 因为她记得,就是在这太园湖畔,她第一次见识了这些杀人于无形的力量。 但是幸好,这一回那人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里。 她们也没机会害到她了。 主仆俩快到了太园湖的时候,果然看到崔菀带着绿英等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 那模样,一眼就看出是在等她。 陈福林心底涌上一股暖意,立马笑着跑了过去。 “崔姐姐,您等久了吧?” 崔菀放下煽动帕子的手,懒懒的看了她一眼。 嗯,穿得倒还过得去。 不算丢她的脸。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就该打扮得鲜活些。 不像那些蠢货,一个个恨不能把妆奁匣子穿在身上。 尤其是杨璇那傻子,她每次见她一面眼睛都要疼上好几天。 “没多久,也就这会儿在外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待会儿热得叫你哭。” “行了,时辰差不多了,跟我过去吧!” 陈福林赶紧点点头,跟在崔侧妃身边往太园湖畔走去。 湖面波光粼粼,湖畔鲜花俏丽。 各色莺莺燕燕翩飞于丛丛鲜花之中,好一幅美人美景。 太原湖畔已经到了不少人。 东宫妃妾再少,凑起来也有二三十来个,各个鲜花着锦,风情各异, 有如崔侧妃一般玉佩琼琚,风髻雾鬓,眉目如画;也有杨侧妃那样披罗戴翠,花团锦簇;更有竹节般清透,皓齿明眸;还有步态摇曳,燕语莺声。 陈福林心下感慨,也就皇家能有此艳福了。 太子妃还未到,崔侧妃和杨侧妃就是这里位份最高的了,陈福林自然是要上前见礼的。 李良娣阴阳怪气地道:“陈良娣和崔侧妃姐妹情深,倒叫我等羡慕不已了。” 她这是暗刺陈福林巴结上了崔侧妃。 也是,自她入宫后,除了和太子妃请安外,走得最近的就是崔侧妃了。 东宫遍地都是眼线,有心人自然早就发现了。 这又不能怪她。 比她位份高的吧,瞧不上她的出身,连拉帮结派都不乐意带她; 比她位份低的吧,更瞧不上她的出身了,觉得巴结她也没用。 所以她这么个两边瞧不上的人,也只能和愿意带她玩儿的崔侧妃一道了。 崔菀冷冷地看了李良娣一眼,后者眼神闪烁,手里的帕子搅了又搅。 “李良娣愿意的话,本宫也可以让你感受感受姐妹情深的,毕竟整个东宫上下都是姐妹不是?也是本宫疏忽了,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倒怠慢了和各位姐妹联络联络感情。” 崔菀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不咸不淡地对李良娣说道。 李良娣敢找和自己一样位份又毫无背景的陈良娣麻烦,却是不敢找崔侧妃麻烦的。 抛开人家是侧妃不说,单是看在崔家的份上也不是她轻易能招惹的。 她是骄纵了些,却不是一点脑子没有的。 “您说的哪的话,侧妃娘娘自然待我等极好的,万事都比不过您的身子重要。”李良娣笑着说道。 崔菀喝了口茶,不再说话,可她摆明了护着陈良娣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众人你瞧我我瞧你,一时之间倒没人去碰陈福林的霉头了。 陈福林就坐在崔菀身侧,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唉,有大腿真好啊! 这就是被姐姐护着的感觉! 以前她在家里时,每每出去参加宴会,男女分席而坐。 一干不大不小的女孩子凑在一起,自然少不了麻烦。 小到你的珠花更漂亮,大到她爹比你爹官大,免不了被拿出来呛声几句,偏偏你一张嘴还真说不过一群。 她有四个哥哥不假,可四个哥哥又不能跑过来跟她一起痛骂那些小姑娘。 可惜了,她没个姐姐妹妹,就连表姐表妹都没有。 众人等了一会儿,太子妃终于姗姗来迟。 她身边还跟着卢良媛。 卢氏还真是王氏的一条好狗啊…… 陈福林借着福身请安的动作,低头遮住了嘴角扬起的嘲讽。 就是不知道这条狗,还能吠几时。 太子妃今日一袭正红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高鬟云髻,盛气逼人。 多少人看着那身自己终其一生都不能穿的颜色暗自咬牙。 “回事处那边出了点岔子,本宫来迟了,劳妹妹们久等,可千万莫怪。” 一番话明里暗里炫耀着自己掌管东宫的无上权柄,偏偏还要假惺惺地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比崔侧妃更直接的杨侧妃直接笑了出声,清凌凌的笑意被此刻的寂静尽数彰显。 “瞧姐姐说的,您贵人事忙,便是我等闲人再多等一炷香,一刻钟,一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 ? ?杨璇: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铁头璇”! ? ???? (本章完) 正文 第27章 豆绿 第27章豆绿 大佬之间的对决,没有她们这些小鱼小虾说话的份儿。 等太子妃和两位侧妃过完招了,这才有功夫跟她们“寒暄”几句。 “前段时间也不知怎么,刚入夏这日头毒辣得很,咱们不知错过了多少美景,这不,本宫前几日托太子殿下专门问了钦天监那边,说是今日天色好,日头却不那么毒,正好园子里最后一批牡丹要开了,是汝南来的珍品,便想着邀众姐妹同赏。” 卢良媛自然是第一个捧场,满脸好奇问道:“听说有牡丹中的稀品——豆绿,传说那花初开为青绿色,盛开浅绿,形如玉冠,不似寻常见的那些花色。” 豆绿? 陈福林眼眸微动,看了眼太子妃和卢良媛。 崔侧妃倒是对这豆绿颇感兴趣,她说道: “这倒是,牡丹多是五彩缤纷,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是花中之王,这青绿色的确实少见。” 太子妃闻言嘴角笑意更深:“那今日啊,就叫你开开眼界!” 崔侧妃嫣然一笑:“求之不得。” 众人果真看到了传说中的豆绿。 苍翠欲滴,花瓣重重叠叠如玉冠清透,又隐隐透着些粉。 “这花清雅高贵,确实不似寻常牡丹那般艳丽,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正是,多亏了太子妃娘娘,咱们才有幸赏到此等名品啊。” “太子妃品味高雅,非我等能及……” 太子妃含笑坐在那里,看着众人围着几盆牡丹,仿佛没听见这些人嘴里说着吹捧她的话语。 如果不是她那上扬的嘴角,陈福林都险些觉得这位太子妃当真气度不凡,品性高洁了。 “怎么,陈良娣不喜欢这花?” 陈福林跟着众人站在后边,许是她这人太俗了,她对这和叶子一个色儿的花不太感兴趣。 随意看了两眼便退了出来,没曾想被太子妃点了名。 “回殿下,豆绿是牡丹中的极品,妾怎敢不喜?只是您也知道,妾身约莫就是个俗人,故而比不得诸位姐姐品味高雅了。” 她从不在意自己出身低微,甚至还敢当面说出来,倒是叫太子妃一愣。 “陈良娣果真是……率性可爱。” 太子妃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垮下来不少。 一旁看似在赏着牡丹,实则竖起耳朵听着这边对话的崔菀捻起手帕掩了掩嘴角。 越是弯弯绕绕的人,和直肠子的人说话,就越是哽得慌。 她可是领教过这位的“率性可爱”的,得亏是她度量大。 不过换了太子妃这样的人…… 呵呵,且哽着吧。 可有些人吧,精神可嘉,勇气可嘉,就喜欢迎难而上。 这不,等众人又坐下了。 衣袂飘飘的宫女们把一叠叠精美的糕点呈上,早就饿了的陈福林趁着众人不注意先下手为强。 等她再次出手的时候,太子妃的声音又来了。 也不知怎的,人总是在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格外敏感,不叫她名字的时候吧,她甚至都可以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说来太子殿下上回出现在后边,还是在陈良娣的绛福轩,这都一个多月了,太子殿下政务繁忙,我等也甚是忧心。” “娘娘说的是啊,太子殿下一个月来都不曾踏入后宫半步,诶陈良娣,那日太子殿下是否有什么不妥?” 陈福林连忙咽下嘴里的糕点。 “不不不曾有什么不妥啊?” 他那日就是莫名其妙来吃了个饭,抢了她所有的冰碗果浆。 一想到这个,陈福林就忍不住狠狠地磨了磨牙。 可别人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太子殿下虽说不是什么沉迷美色之人,一两个月不踏入后宫一步都是家常便饭,可谁叫上一次见过太子殿下的正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陈良娣呢? “太子殿下想来是极喜爱陈良娣的,政务繁忙之际都不忘陪陈良娣用完晚膳。” 酸里酸气的话,多半都是出自李良娣之口。 这位表妹和别的表妹不太一样,别人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她约莫是真冲着太子那个人来的。 别人的算计都是暗地里抹黑进行的,只有她大大咧咧把自己的不满和嫉妒放在明面上。 陈福林也不知道这是她真性情的流露还是为了装出一个直率天真的性子。 可惜不巧,李鸢儿前头还有一个真“率性可爱”的陈福林。 陈福林:“……” 和她抢冰碗的喜爱吗? 那求求太子殿下,多喜爱喜爱别人吧! “砰!” 崔侧妃放下手里的茶盏,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李良娣被吓了一跳,却见太子妃杨侧妃两人都没说什么。 崔菀道:“李良娣连太子殿下的心思都了如指掌了,本宫真是好生佩服啊。” 李良娣面色一变,“崔侧妃!”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急得连自称都忘了。 杨侧妃盯着手里新染的指甲,像是看不到她对面的崔菀正在为难她旁边的李良娣一般。 这宫里的人啊,就是虚伪。 但崔菀这个人吧,虚伪起来还能看,至于别的人,那模样她瞧了都吃不下饭。 而太子妃这时候却不能冷眼旁观。 李良娣背后是太后,好歹是她婆母的婆母,良娣也是上了族谱,能入后宫的。 前朝有前朝的规矩,后宫有后宫的法则。 李良娣虽说只是个良娣,但确实是东宫真真切切的“第四大势力”。 而同为良娣的陈福林,真论起地位来,甚至连卢良媛都比不过。 太子妃身为掌管东宫之人,既要争自己的利益,又要平衡各方利益,也是够辛苦的。 “李良娣,崔侧妃这人快言快语,想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也不必在意。” 这平衡各方,却也要看往哪边倾斜了。 比起中立的崔氏,显然一直贼心不死,想要再次入主中宫的李氏更加令人防备。 李良娣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却愣生生忍着,指甲掐断了也只能说一句: “是妾身急躁了,殿下和崔侧妃莫怪!” 可人家崔侧妃连眼神都不屑于给她一个,最后还是太子妃出来打了圆场。 这样一来,反倒是话题中心的陈福林没人在意了。 当然,也可能不是不在意。 而是不敢。 被崔侧妃直接护着的人,只要有人敢出言针对,崔侧妃立马就呛回去了。 除非太子妃和杨侧妃亲自下场,否则在场的人还真没人能那她怎么着。 李鸢儿在一个自己根本看不起的陈福林身上吃了一次又一次瘪,眼神恨不能化成刀刃,将她撕成几瓣。 —— ? ?还记得岑安然吗? ? 她活下来了, ? 却有另一个人丧命。 ? ???? (本章完) 正文 第28章 有人落水 第28章有人落水 “啊!” “救命啊!” 这边紧绷的气氛在太子妃的周旋之下渐渐和乐起来,又开始说着姚黄魏紫,豆绿赵粉这些花中名品,谈谈诗词歌赋,正有人提了一句“这豆绿,听说还是太子殿下派人去寻回来的呢……” 还没等众人又开启吹捧马屁模式,说一说自己的艳羡,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女子尖锐的惊呼声。 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转头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而陈福林刚刚捏起的点心“砰”地一下掉回了盘子里,她的心也漏了一拍。 太子妃招来一个太监,拧着眉头问道: “那边什么事儿?” 虽说已经有人赶了过去,但太监一直守在这里,还不曾有人来回话,他又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于是只能低眉顺眼,脑袋都快垂到地上道:“回娘娘的话,翠芝姑姑已经带人过去了,想来马上就有消息传来。” 太子妃目光凌厉地看着眼前的太监,呵斥道: “那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候着,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这太监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退下。 “奴才这就去寻翠芝姑姑。” 也是今儿长乐殿的大太监走不开,不然也轮不上他跟在太子妃身边出行。 当然,这样的机会他也不太乐意轮上就是了。 别人不知晓,太子妃身边的人还能不知道吗? 这位瞧着端庄大气,气量宽宏的太子妃娘娘,私下里却是个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主儿。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方才几声惊叫吸引走了。 哪里还有人有心思欣赏什么花花草草,讨论什么诗词歌赋。 太子妃只觉得一股子怒气在腹内横冲直撞,偏偏还不能发出来。 大好的时光,显摆显摆太子殿下不远千里从汝南为她寻来的牡丹,这还没显摆出来呢,就被破坏了。 这些贱人! 崔菀看着上边的太子妃脸上一时青一时白的,倒也很有趣。 她提议道:“咱们在这里坐着也是干等,不如过去瞧瞧,也好早些安心。” 杨侧妃早有此意,她心里如猫抓一般,好奇的不行,早就坐不住了。 不过是看大家都没动静,太子妃也没那个意思,才在这里坐着。 这下崔侧妃说的话正正对了她的心意。 “好啊,咱们也过去瞧瞧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下边人不好做主的,还多跑一趟回来请示,太子妃以为如何?” 太子妃能如何? 她自然是只能应下了。 “那就去瞧瞧吧!” 她要看看,是哪个贱人敢在这个时候给她找晦气! 如此, 以太子妃为首,两位侧妃两位良娣,并其余好几个良媛诏训等等,浩浩荡荡地往出事的地方走去。 太园湖北侧,靠近后宫的那处假山旁,围了一大圈太监宫女。 太子妃身边的翠芝姑姑正在主持大局。 她一脸凝重地看着地上已经被湖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和方才过来的那个太监道: “小林子,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太子妃。” 小林子也探头瞧了一眼,连忙捂住口鼻, “是,奴才立马就去。” 他刚从人群中出来,拐了个弯就看到太子妃等人已经过来了。 “奴才见过太子妃,侧妃娘娘。” 太子妃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了,这儿什么情况?” 小林子顿了顿,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崔侧妃见此笑了笑,直接说道: “怎么?有什么秘辛我等不能知道的吗?” 太子妃面上更加难看,厉声道:“说!” 小林子只能把前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太园湖洒扫的宫女在东墙的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什么?女尸!” 有人一听这令个字,立马惊呼出声。 太子妃凌厉的视线一扫过去,那位出声的林昭训训赶紧捂住嘴巴,一双眼睛里的惊恐却是遮不住的,整个人也有些瑟瑟发抖。 “见不得的就给本宫回去老实待着!出了这事儿,今日赏花宴就到这了。” 如此一来,大半的人立马大了退堂鼓,纷纷告退。 太子妃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两位侧妃也没有。 陈福林脸色也有些不好,但她稳稳扶住崔侧妃的手,也没有离开。 她不走,李鸢儿自然也是不会离开的。 再加一个太子妃的狗腿卢良媛,这东宫位份最高的人竟是一个都没离开。 太子妃晦暗不明的眸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也只是对那太监道: “带我们过去!” 小林子在前面引路。 也就拐个弯的功夫,就能看到前边围着的一圈人。 见到太子妃来了,众人纷纷退开。 “见过太子妃。” “见过崔(杨)侧妃。” “见过李(陈)良娣。” “见过卢良媛。” 翠芝也迎了过来,却在距离太子妃一行人较远的地方福了福身子。 “还请娘娘止步。” 太子妃等人便停下了脚步,“翠芝,可弄清了死者身份?” 翠芝答道:“人应该去了多日,浑身浮肿腐烂,有恶臭,辨不清面容,东宫这几日没有上报有宫女失踪。” 意思就是,身份还没有弄清,也很难弄清。 太子妃面色难看,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怎么就在她特意挑选的好日子爆出来这么晦气的事! 翠芝看了眼自家主子,斟酌须臾还是说道: “娘娘,不如上报刑司吧。” 这么大的事儿,只能叫东宫刑司去查了,众目睽睽之下,娘娘就是想瞒着刑司和殿下都不能。 翠芝没有说,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 这死的,或许不是宫女…… 陈福林站在后面,悄悄垫着脚看了一眼那边地上被一张白布盖着的身影,心里一片沉重。 她没想到,就算岑安然没有进宫,还是会有一个人死在太原湖畔。 那时候死的是她,这一次呢? 又是谁命丧于此。 杨侧妃也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道: “是啊,太子妃还是上报刑司吧,这事儿交给太子殿下可比咱们方便多了,毕竟死者还是要早日入土为安才好。” 说完,她就要告退了。 杨侧妃心想,她今日这一身,要是沾了这晦气,就太浪费了。 宫里哪有不死人的呢? 刚进来的时候,谁不是个满怀憧憬的小姑娘? 死的人多了,遇的事儿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一走,崔侧妃便也提出离开了,陈福林自然跟着一道。 毕竟这事儿她们也比那个不上忙。 眼看着人都走了,太子妃看着眼前的狼藉,闭了闭眼, “上报刑司吧。” —— ? ?二更~ ? 芜湖~ ? 记得书友圈打个卡,留下你们的小脚印哦~ ? ???? (本章完) 正文 第29章 匿名字条 第29章匿名字条 “我怎么瞧你心不在焉的,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崔菀看着身边的人问道。 陈福林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攥着别人的胳膊,她赶紧松了开来。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约莫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怂了些,她又加了一句, “也不是很可怕,就是第一次在东宫遇见死人。” 她以前跟父亲一道见识过不少死人,老死的,病死的,被人砍死的,淹死的,可是这样鲜活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殒却不多。 世人都道天家富贵,想尽办法要送女孩儿进来搏个前程,可这里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崔菀不以为意地笑笑:“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 她又何尝不是和杨璇一样呢? 一开始也心怀正义,想着有些人不该白白丧命,从不出手害人。 想着凭借自己的家世和容貌,只要能活到太子登基,怎么也能封个妃了。 崔家出个皇妃,也就够了。 可是后来才发现,你不害人,人却要害你。 见得多了,其实也就这样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福林“嗯”了一声,暂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两人在路口分别,崔菀还特意叮嘱碧萝: “回去给你家主子来碗安神汤,免得晚上睡不着。” 碧萝一听,也想起来自家小姐动不动梦魇,赶忙应下: “侧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我家良娣。” 主仆两人目送崔侧妃一行人走远了,才从另一条路回去。 “早知道就不去看那人了……” 一路上,碧萝忍不住嘀咕。 陈福林安静地回到降福轩,但有心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陈良娣脸上少了平日里的笑容。 景公公趁着碧萝出来的时候,立马给人使了个眼色。 “碧萝姑姑,主子这是怎么了?” 不是去游湖赏花吗? 怎么瞧着不对劲,是受了挤兑? 碧萝往窗边看了眼,果然见自家主子又在盯着那棵槐树发呆了。 她压低声音道:“今日太园湖出现一无名女尸,良娣约莫是受惊了。” 景公公一惊, “竟是这样啊……” “可知晓是何人?” 碧萝摇了摇头,“尸体有些腐烂,尚未查出来是何人,太子妃应该会交给刑司。” 她在宫里这么久了,也知道刑司是个什么地方。 东宫虽然是皇宫的一部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医署,府库,刑司,对标宫里的太医院,内务府和慎刑司,刑司掌管东宫刑狱,有那犯了错进了刑司的,多半都是有去无回,因此东宫人人畏惧。 景公公顿了顿,才道: “交给刑司也好,咱家多嘴几句,碧萝姑姑快去照料主子吧。” —— 是夜, 陈福林收拾妥当准备歇息,躺在床上后,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却都是白日里的景象。 明明自己并没看到那人的死状,脑海里却自动浮现了一张翻白肿胀腐烂的脸…… “不行,根本睡不着啊!” 陈福林猛地坐了起来。 突然,她觉得自己手下摁住的地方有些硌手。 “药有蹊跷,他杀。” 借着仅剩的一盏油灯,陈福林看着手中短短六个字的字条,陷入沉思。 药有蹊跷,他杀。 难道是说东宫的药有蹊跷? 那他杀…… 该不会是今日那具女尸吧? 不过那肯定不是自杀的啊!这还用强调是“他杀”吗? 想想前世被捞出来的人,岑安然明显不可能去自杀。 所以是谁给了她这样一张字条呢? 又是怎么把字条放在她枕边? 药,他杀…… “小姐,您要什么?” 碧萝睡在外间,隐隐听到里边的动静,又看到屏风上坐起来的人影,就想起来看看。 陈福林听到她要起来,连忙道: “没什么,我就坐会儿,你先睡。” 碧萝还是套了鞋子走了进来,她担心小姐是今日见了那副场景害怕所以睡不着。 “奴婢陪您吧!” 陈福林让她坐下,“今日咱们回来后,可有别人进了我屋里?” 碧萝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两个小宫女只负责外间的洒扫,小姐房里只我一人收拾,不曾假手于人。” 陈福林想了想也说:“也是,回来后我并未出去过。” 最多也就是到外间的榻上坐了坐,并未发现有人进来。 至于为何是回来过后,自然是她们还没回来的时候,那具尸体的消息也不曾传开才是。 碧萝拧着眉,有些担忧地道:“小姐,是丢了东西?” “那倒没有,只是想着也可以看看那两个小宫女,若是有合适的,你就带在身边替你分担分担。” 让她有些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并不是前世她宫里的。 像小金子小银子和景怀都是老人,那个最后会叛主的小宫女也在,唯独剩下的那个,她并未见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福林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警觉的。 那人要么是意外分来的,要么就是别家安插进来的眼线。 当然,她倾向后者居多。 碧萝得意一笑,告诉她说: “嘿嘿,这还用小姐您说?奴婢早就瞧好了。” “那个叫若云的,经常趁着机会往外跑,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奴婢也没那功夫跟着她。倒是叫素云的,做事很是勤勉,手脚麻利话不多嘴又严实。” 陈福林挑了挑眉,“那你是看重素云了?” 而若云,正是前世那个为了区区一百两,就把她怀孕的消息提前泄露出去的宫女。 “奴婢还得再看看。” 碧萝谨慎地说。 现在小姐身边的一应事务都是她一把抓,虽说累点,但到底安心些。 要将另一个人放到小姐身边贴身伺候,自然好好考察考察才放心。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她脑子里再也没空想起白日里那副场景。 夜深了, 困意袭来,二人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陈福林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屏风后的小床早没了碧萝的身影。 更衣时,陈福林又摸到了那张薄薄的字条。 药,他杀…… 刚一起床,脑子里又这么转开了。 吃了药,被杀? 抓了药,被杀? 丢了药,他杀? 不,不对。 药有蹊跷…… 所以是发现了药有蹊跷,所以被杀?! “啪!” 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关窍,陈福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吓得她身后还在梳头的碧萝赶紧松了手, “小小小姐,是奴婢弄疼您了?” 陈福林这才觉得头皮隐隐发痛,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被扯到的那块地方,“不是。” “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吓到你了?” 碧萝松了口气,“没有,奴婢是怕伤到您了。” —— ? ?争取十万字走完前两个剧情! ? 进东宫,和太子殿下达成合作!!! ? 冲鸭鸭鸭鸭 ? ???? (本章完) 正文 第30章 机会来了 第30章机会来了 死者也是和她一样,发现了东宫的药都有问题,所以被杀了。 难怪崔侧妃警告她不要再查下去…… 所以前世岑安然的死也是如此? 可她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岑安然出身礼部侍郎府,并不识药理,所以不可能和她一样是“闻”出来药不对劲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交由刑司,多半也是和前世一样不了了之罢了。 还有字条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她竟然也找不着会是谁给她的。 会不会是崔侧妃…… 毕竟之前她就提醒过自己。 算了算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揭露药的事情,想办法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才是关键。 不然拖得久了,他们手里的人就快没用了。 只是绞尽脑汁的陈福林万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岸芷汀兰。 长汀殿之所以叫长汀殿,乃是因为殿内殿外水泽甚多。 从降福轩到长汀殿的路上,就有一大一小两个荷塘。 这日, 陈福林新研究出了一种冰碗,酸酸甜甜很是喜欢,照旧去长汀殿找崔菀分享她的快乐。 却意外在半路那处小的荷花池边遇上了李鸢儿。 “李良娣。” 虽说都是良娣,但陈福林还是很自觉的,知道这人难缠,见到人便客气的行了个平辈礼。 李鸢儿一看到是她面色就难看了起来。 她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在前朝和崔菀的父亲崔泽大吵了一架,说不定太子殿下会来见崔菀。 到时候…… 哼哼,若是迁怒于她,也能瞧个热闹。 最好是在太子殿下余怒未消之际,自己适时出现,一脸担忧,掏心掏肺地慰藉一番,还愁太子殿下不感念? 可她却见到了陈福林这个贱人! 难道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 李鸢儿眼神危险地盯着陈福林,阴恻恻地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 陈福林眨了眨大眼睛,“从这里走,自然是去寻崔姐姐啊!” “你去找崔侧妃?不行,今日你不能去!” 李鸢儿阻止道。 陈福林:“……” 嘿! 我这暴脾气! 你算老几啊你? 让我不去就不去吗?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姐姐就不要开玩笑了,妹妹带的冰碗都快化了,这就告辞。” 说完,她带着碧萝就要借过离开。 李鸢儿眼神一变,想也没想就伸手一把拉住了陈福林: “我说了今日你不能去!” 要是她去了,太子殿下也去了,岂不是便宜了这贱人! 陈福林被拉住袖子,走不动了。 她一脸的不解,李鸢儿今天是抽什么风? 简直不可理喻。 “李良娣!我去哪里还不需要您同意吧?” “便是太子妃,我没犯错,都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何况你一个和我同级的良娣! 李鸢儿才不管她同级不同级的,同是良娣,但是她从来没有把陈福林放在眼里,当下也是极尽跋扈道: “反正今日不准你去长汀殿!” 陈福林气笑了,她动了动衣袖,被李鸢儿攥得紧紧的。 “李良娣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李鸢儿昂着下巴,一副“你拿我怎么滴”的欠揍模样。 陈福林试了试力度,随即毫不客气地猛地用力。 “啊!” 李鸢儿被她一把甩开。 可她没料到她偏偏往右边的荷塘边上倒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掉进荷塘里。 陈福林面色一变,不等脑子发出指令,手脚却快了一步,一把抓住了自己刚刚才挣脱掉的手。 对上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陈福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李鸢儿借力带了下去。 “良娣!” 碧萝赶紧放下手中的食盒,扑向荷塘边上。 身后的李鸢儿捂着胸口一脸受惊的样子,“哎呦真是吓死我了。” “这陈良娣也不知怎么回事,推我一把又来拉我,这人啊,还真是不能起了坏心,这不?报应就来了。” “良娣说的是,您受惊了!” 李鸢儿的宫女相当配合,也是极力安抚自家主子的模样。 夏日的荷塘不深,堪堪到了腰上,除了刚摔下去的时候被水呛了一下,陈福林很快让自己适应了水里的高度站了起来。 “来人呐,救命!” 碧萝一开始就要叫人,李鸢儿却叫自己的宫女百般阻拦, “哎呀你还不跳下去救人,还想往哪里去?你主子都要淹死了。” 看到陈福林竟然自己站了起来,李鸢儿眼里的失望毫不掩饰。 碧萝见此也不再叫人,自己就趴在荷塘边上,去够自家主子的手。 她的耳朵里充斥着李良娣的话语,左手死死抓着塘边的石头,血迹很快就将石头染得殷红。 李鸢儿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步一步朝着碧萝的位置靠了过去。 陈福林的手刚刚拉住碧萝,就看到她抬脚靠近了碧萝的左手。 “李鸢儿,我今日死了便罢了,若是不死,你我不死不休!” 正当那宫女的脚快要落在碧萝的手上的时候,陈福林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叫她愣在了原地。 宫女回头看向自家主子,李鸢儿对上陈福林突然凌厉的视线,眼底一闪,但还是不屑地笑道: “谁怕你不成?是你先推我的,结果自己掉了进去。” 话是这么说,她却对宫女摇了摇头。 那宫女退了回来,主仆二人扬长而去。 陈福林也被碧萝拉了上来。 “小姐,您在那边等等我,奴婢去找崔侧妃!” 碧萝看着浑身湿透的小姐,眼里一片通红。 这里离降福轩远了些,离长汀殿更近,她家小姐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好歹得借个披风来。 于是她看了看后面的矮树丛,扶着陈福林躲到了那后边,自己撒腿就往长汀殿跑了过去。 陈福林直接坐在了草里,头发还在滴水。 她好气啊! 李鸢儿这个棒槌! 她竟然会武功! 是她大意了,竟然一时好心拉了她一把。 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李鸢儿的死期,发现自己死的时候这个祸害还没死。 然后又给她想象了一百种死法,陈福林心里这口气才慢慢平下来。 这时,碧萝也带着太子殿下和崔侧妃赶了过来。 陈福林:“……” 崔侧妃就算了,太子殿下是个什么鬼? 故意来看她笑话的吗? 甭管她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在碧萝给她披上披风后,陈福林还是老老实实出来给尊贵的太子殿下问了安。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崔侧妃。” 等太子殿下那声“免礼”后,崔侧妃把人扶住: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掉进未名湖?碧萝急急忙忙地也说不清楚。” 陈福林看了眼太子,心想哪里是说不清楚,根本是不能说清楚。 “也没什么,来找姐姐的路上遇到了李良娣,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 ? ?记仇!!! ? ???? (本章完) 正文 第31章 低估 第31章低估 虽算不上什么“恶人先告状”,但谁占得了先机还是很重要的。 陈福林这么一说,崔菀立马就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对太子殿下说道: “殿下,不是臣妾说,整个东宫再没有比李良娣更嚣张的了,平日里对我等目中无人也就罢了,现在竟如此心狠手辣,还请殿下还陈妹妹一个公道!” 太子没有应声,而是看着一脸苍白,有气无力的陈福林。 她一直是个活泼的女子,便是装得乖巧也没用,狡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倒是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模样。 他轻声问道:“是李良娣推你下去的?” 这话要怎么回答呢? 是,好像也不是。 李鸢儿可以说是陈福林要推她,结果自己失手掉进去了。 好心一点呢,说是她不小心踩滑了,陈福林拉她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 于是她只能老老实实地重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她这颗脑袋,读书什么的不是很灵光。 但是在记录“案情”“案发现场”的时候却是相当有经验的,毕竟打小就是看着那些刑案故事长大的。 一直说到她反手挣开李良娣的桎梏,李良娣眼看着就要往塘边倒去,她伸手去拉,结果自己就掉了进去。 崔菀面色古怪,“那李良娣呢?她就这么走了?” 陈福林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李良娣很好心地阻止了我的宫女去叫人,觉得她自己把我拉上来可能比去叫人要快。” “当然,如果不是她的宫女还想要趁着碧萝拉我的时候踩碧萝的手的话,我还是觉得李良娣这个建议相当不错的。” 崔菀:“……” 她这算是告状吗? 是吧? 她不由得看向同样面色古怪的太子殿下,后者问道: “李良娣不准你来长汀殿?” 陈福林答道:“正是!” 可怜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为什么! 李鸢儿那个疯婆子! 上辈子也没这回事儿啊! “你先回降福轩吧,天气虽暖和了,也注意别着凉了,孤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太子殿下挥了挥手,还多派了几个人送她回去。 陈福林走了。 太子和崔侧妃仍站在原地,崔菀拧着眉对身边的人道: “也不知道李良娣这是唱的哪出,殿下您可得给这孩子主持公道!” 李鸢儿住的地方离长汀殿远着呢,也不知道今日怎么就往这边来了。 那边也不是没有荷花池! 好好的人,多半是来找她的,就这么掉进池子里了。 也就是这天气,要是寒冬腊月的,进去滚一圈,一辈子都毁了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闻言却看向崔菀,“李鸢儿这么快就知道孤在朝上和你父亲吵了一架?” 崔菀目瞪口呆,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可这和陈良娣又有什么关系?” 她来长汀殿是蹲太子的,毕竟一个多月没进后宫,她也能理解。 再不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可这和陈福林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子叹了口气:“约莫,顺手的事儿吧!” 也不是所有人做事,都是要找一个缘由的。 疯子! 这时候,崔菀难得和陈福林一个念头,都觉得李鸢儿这个人脑子病得不轻。 —— 等秦骜到绛福轩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到里边一个接一个响亮的喷嚏。 “叫人去医属找个太医过来。” 门外,秦骜对身边的康公公吩咐道。 康公公领命,转身去寻了个小太监吩咐下去: “快去,瞧瞧钱太医在不在,在就请过来。” “喳!” 小太监麻溜的跑远了,康公公却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要有的。 “这么热的天儿,还是着凉了?” 太子殿下一进屋子,看着被碧萝包得严严实实的陈福林,忍不住好笑。 碧萝刚给她绞干了头发,陈福林还在嚷嚷着浑身难受, “那水脏死了,我要沐浴!” 突然间听到太子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碧萝赶紧问安,陈福林裹在被子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来也行个礼? 起来吧,她身上只有一件中衣。 不起来吧,未免有些不识礼数。 幸好此时太子还是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太子,他颇为体谅地道: “就不必多礼了,既要沐浴叫你的人快去备水,孤已派人去唤了太医。” 陈福林两眼放光地看着碧萝。 瞧瞧! 太子殿下叫你备水呢! 碧萝动了动嘴角,有心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极不情愿地下去了。 以前小时候小姐泥地里滚来滚去都滚过了,可这几年来却越来越爱洁。 若是以往便罢了,到那塘里滚了一圈沐浴便沐浴。 可这几日…… 碧萝忧心忡忡,想着待会儿若不然她帮小姐再好好擦一遍吧? 沐浴是不可能沐浴的。 房内, 两人都未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秦骜看了眼床上蔫蔫的小人儿,难得生了点怜悯之心。 “李氏男女老少多多少少皆习了些武,你说你怎么就和她杠上了?” 竟然还会担心她掉进塘里,结果落水的是自己。 你说说这不是自讨苦吃? 陈福林气得鼓了鼓腮帮子,“我哪里知道李良娣会武?” 她上辈子足不出户,窝在这绛福轩门都没怎么出过,也没有和崔侧妃走得那么近。 又哪里知道李鸢儿那个疯婆子竟然会武,还会在未名湖边等着她呢? 秦骜见她还挺凶,“还挺有精神,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便毫不客气地坐在窗边的榻上,小案几上还有她昨日未看完的游记。 他随手拿起来翻了翻,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一个姑娘家,竟看这个?” 陈福林瞄了一眼,心想这位太子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妾怎么就看不得了?” 不过是本?胡提司刑狱手札?,这样的书陈家书房数不胜数,她打小就是常看的。 太子一笑:“自然看得。” 不过是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小看了这丫头。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是他多虑了。 碧萝吩咐人抬了水到隔壁,又来伺候陈福林简单沐浴一番。 再出来时,没想到太子还在。 “殿下今日无事了?” 陈福林十分好奇,这位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恨不能待在长信殿书房的。 如今后宫虽也少见太子身影,可他每每来绛福轩却都有些莫名其妙。 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抢她的冰碗,还半点不客气。 —— (本章完) 正文 第32章 回天乏术 第32章回天乏术 太医诊了脉,确定是着了凉,开了些药后便离开了。 “既是着了凉,好好在绛福轩养着,太子妃那里近来也不必去了。” 太子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 “好好喝药。” 陈福林愣了愣,应了声“是”。 良久,她唤来碧萝,问道: “手怎么样了?” 碧萝笑了笑:“奴婢无事,就是擦破点皮。” 说着话,她还将左手往袖子里拢了拢。 陈福林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袖子往上一撩。 她的手只是简单清理了一番,已经不往外渗血了,可指甲掉了两块,有的地方皮肉都没了,深可见骨。 “这叫没事?” 陈福林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好个李鸢儿! 你给我等着! 她对碧萝道:“你这几日就不要做活了,去拿些药,等手上的伤都好了再说,叫素云进屋来伺候吧。” 碧萝摇了摇头:“奴婢这伤不打紧,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一只手?” 陈福林眉毛一竖,“这是命令!” 碧萝只能应下。 看她伤成这样,陈福林心疼地道:“你好好养伤,才能快些照顾我,你放心,这仇,我一定给你报回来!” 且走着瞧。 总有一天, 她要让那人十倍奉还! 过了一会儿,素云将药熬好了。 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药,陈福林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 她如今,不太适合喝这些加了料的药…… “好好喝药。” 太子临走前意味深长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 等秦骜再见到陈福林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碧萝两眼红肿地守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时不时传来几声抽泣。 就连太子殿下驾到她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若是小姐死了,她也就不活了。 哪里还管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床上的人一张小脸白得像薄纸般透明,气息已经几不可闻,若不是能够看到胸前微弱的起伏,简直不像个活人。 秦骜没想到,竟会变成这样! 他悄无声息地来,又安静地走了出来,声音发沉地问道:“陈良娣怎么样了?” 东宫医属三个太医跪在地上,却无一人敢回答太子殿下的问话。 太子妃见此,抬起手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一脸伤怀道: “陈良娣怕是不太好了……三位太医都看过,皆道是—— 回天乏术。” “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自然不敢擅专,若是……若是妹妹有个好歹,也好叫太子您瞧最后一面。” 她来时已经反复跟太医确认了,“尽人事,听天命。” 除非有奇迹,否则这人就这半日的时辰了。 那不就是没救了? 崔侧妃看了眼假惺惺的太子妃,直接揪住一个太医:“当真没法子了吗?” 太医满头大汗,同样面色苍白,可他也只能一脸惶恐以头触地。 “臣学艺不精,陈良娣连日下漏不止,失血过多,已是……已是回天乏术。” 另外两个太医见此也将头磕的梆梆作响,连声请罪: “臣学艺不精。” 秦骜看着地上头都磕破了的人,一向温润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笑意。 “学艺不精?” 听到他如此飘忽的反问声,在场的人竟觉得一股凉意自后背升起。 “来人,全都拖下去!” 太子满眼嘲弄地看着一屋子人或真或假装模作样,兀地声音一沉,吼道。 门外,太子亲卫听到命令,自绛福轩外鱼贯而入。 “太子饶命!” “求殿下饶命啊!” 三个太医将头磕得更响,地上已见斑斑血迹。 太子殿下周身怒意萦绕犹如实质,他背对众人负手而立,对此充耳不闻。 亲卫将三个太医拉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不到求饶的声音了。 众人心下一个“咯噔”。 这样的太子,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不仅是新来的人没见过,便是太子妃和崔侧妃这些老人也是没见过的。 她们的太子,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温柔多情的。 她们的太子,是目空一切,心下无尘,却又彬彬有礼的。 可此时的太子,尽管他极力压抑,也不难看出是极其暴虐的。 因为区区一个良娣? 太子妃捂住胸口,似乎伤心至极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太子,听着他吩咐康公公: “去请曹德如,再去太医院把萧院正请来。” 康公公也知此事十万火急,也没找什么小太监,直接吩咐两个亲卫去接人了。 崔侧妃自请去屋内照顾陈良娣,太子准了。 其余人皆安安静静随太子在堂内侯着,心下自是百味杂陈。 往日里也不见太子对这陈良娣如何,来这绛福轩的次数还比不过李良娣和卢良媛那处呢! 可谁知这陈良娣出事,太子竟急成这般模样? 崔侧妃和杨侧妃自不必说,太子妃心里才是最惶恐的。 下漏不止。 失血过多。 别人不知道缘由,她却是知道的。 想到前几日那具被交给刑司的尸体……太子妃心下更加煎熬。 她一边要担心着事情不要败露,一边又为太子此时的反应感到不安。 她十六岁嫁与太子为妻,虽有家族之命,却也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动了心。 想过和他举案齐眉,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可一日一日,二人之间却越走越远。 太子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可她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早就变了。 他没有心。 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却对所有人都极其无情。 可现在? 太子妃透过屏风看着屋内人影憧憧。 她不确定了。 曹德如乃太子门客之一,擅医毒,心细如发。 他被亲卫带来了太子后苑,亲卫得到康公公的吩咐,将事情跟人说了一遍。 也知道自己要去救的人,是太子的一位良娣。 他是东宫门客,却也是太子的专属大夫,倒是头一回被召来给太子的妻妾看病。 “臣见过太子殿下。” 屋内全是女眷,曹德如一来便是低头看着脚尖,不敢抬头。 太子妃突然站了起来:“太子这是要外臣给陈良娣看病?万万不可!” 她们是太子的女人,怎可与外人接触? 太子闻言转过身来,一双黑眸里似裹挟着巨大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卷得尸骨无存。 太子妃被这样盯着,手心发汗,可还是强撑着道: “连太医都说陈良娣回天乏术,太子何必再折腾她?叫她安安静静离开不好吗?” “叫个外臣给太子妾室看病,太子不怕陈良娣就是去了也背负污名吗?” 太子还未说话,屋内崔菀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眼看着救命的人被太子妃拦住,她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直接出言道: “佛看众生,一切皆为佛,太子妃看终生,一切皆为浊!” 你是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 “天大的事儿都比不过人命!我们这么多人皆在此,还能叫陈良娣背负污名,臣妾不由得怀疑太子妃的心思,是要故意拖延,让陈良娣就此丧命吗?” 太子妃面色发青:“崔菀你放肆!” —— (本章完) 正文 第33章 药物所致 第33章药物所致 曹德如擅医,却是个毒医,可他还有一手金针出神入化。 隔着帕子诊了脉后,他眉头紧蹙,便开始施针。 半刻钟后,曹德如额角都沁出了汗。 他收了手,对一旁的太子回禀道: “回殿下,这位娘娘的血已经止住了,您了解臣的实力,保命尚可,要为娘娘治病,还是找太医为好。” 碧萝一直紧紧盯着这个在她家小姐身上扎针的人,若不是崔侧妃告诉她这是太子请来救命的人,她都要给他两脚了。 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碧萝的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 “太医,您是说我家小姐有救了?” 她本就跪在床边,此时更是膝行至曹德如脚边,恨不能直接给他磕头。 “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曹德如吓得连连后退,“姑娘不可!” 太子闻言也松了口气,“辛苦曹先生,孤已派人去请太医院的太医。” 他又皱着眉头看了眼地上的宫女。 若不是她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得用的,现在这人已经没命了。 “还不去照顾你家良娣!” 没能力,没眼力。 这样的奴婢便是再忠心也无用。 碧萝连忙爬了起来,去照料陈良娣。 曹德如本该就此退下,可他有些话,却不知当不当说…… 还是稍后单独禀报太子为好! 他正欲退下,太子却看出他的犹豫,出言询问: “何事?” 曹德如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回殿下,下臣无事。” 他看了眼屋内,此时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一位崔侧妃,并宫女好几位。 太子皱了皱眉,“但说无妨。” 曹德如斟酌片刻,还是道: “还请殿下恕臣冒犯之罪,这位娘娘应当是信期,失血过多,轻则宫胞受损,重则命丧,实乃药物所致……” 药物所致。 太子眸底黑色氤氲,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他负手而立,右手食指摩挲着食指的指腹。 “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曹德如依言退下。 碧萝难以置信地轻声呢喃:“药物所致?” “药……” 这几日她家小姐何曾喝了什么药? 只前几日落水后,看了太医喝了一碗风寒的药罢了,那药自来了小日子后便再也没喝。 怎么会…… 早知道那风寒药被人动了手脚,她,她定然不会叫小姐喝下啊! “求太子殿下为我家主子做主!” “奴婢求求殿下!” “求殿下为我家小姐做主!” 碧萝跪倒在太子面前,磕头求着太子。 崔菀亦是又气又急,看着床上的人那副惨状,还有碧萝的声声哀求。 她再冷硬的心也仿佛化了一块。 罢了。 就当是前世欠了这个冤家的吧! “陈良娣此番历经生死,命悬一线,太子不可再姑息恶人,否则东宫人心惟危,惶惶不可终日,请太子殿下为陈良娣做主,肃清东宫风气!” 崔侧妃也缓缓跪了下来,请求太子彻查此事。 一座屏风之隔,太子妃等人都听到了。 有人一听说是“药物所致”,确如崔侧妃所言心有惶惶,担心下一个被害的人就是自己。 也有人心中惶惶,担心的却是别有原因。 太子妃还要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崔菀刚才说的话,和太子殿下冷漠的眼神,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请太子殿下为陈良娣做主,肃清东宫风气!” 外间的人也跪下了。 不管心里情不情愿,起码面上为陈良娣做主,查出幕后真凶已经是东宫上下的一致请求。 东宫这些年确实拉帮结派,多股势力竞相争斗,死的人不计其数,可终究是暗地里的。 当有一日那般血淋淋的事实如此鲜活的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才恍然,自己竟也是怕的。 石头没有落在自己脚上的时候,谁也不会感觉到疼。 “好,孤会交予刑司,彻查此事!” 太子殿下一声命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医院的萧院正来了后,亲自为陈良娣看诊。 “这一手金针出神入化,若非如此,便是老朽来了也无济于事,臣斗胆,不知这金针止血,出自何人之手?” 萧院正已是花甲之年,乃是太医院资历最深,医术最为精湛老太医,得他如此推崇,实在不易。 跟着老太医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弟子兼孙辈萧小太医,听到自家祖父如此称赞另一个人,心里些许不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好奇。 在他眼里,整个大靖他祖父的医术已是数一数二,少有人能得到他祖父的称赞。 太子殿下倒也没隐瞒,“是孤的门客,曹德如。” 萧院正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曹家军医出身,在外伤止血一道颇有建树。” 萧院正换了只手,闭上眼睛细细诊脉,不再言语。 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萧院正才放下手,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开起了药方。 “第一张药方,连服三日,若三日后人醒了,血彻底止住,便开始服用第二张药方,不过……” 众人盯着萧院正目不转睛,想听听他这个“不过”后边又要说什么。 “第二张药方上有些药,着实名贵了些。” 譬如这参必须是西域的佛手参,此物乃是贡品,皇家也不多。 太子面露嘲讽:“萧院正是担心孤的东宫连一服药也凑不齐?” 萧院正:“倒也不是一副药,这药得服半年……” 他方才把脉,这位是真的就剩下一口气了。 若非金针止血,兼吊着这口气,这人早在他来之前就该断气了。 他开的这服药乃是对这位姑娘最好的,能使得身体最快恢复,于寿数影响最小,代价却也不低。 若是东宫不愿意为这位付出这般代价,他倒也有别的方子,只是效果没有这般好罢了。 “半年又如何?” 太子今日一番话略有锋芒,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可众人一是沉浸于陈良娣的惨状,一是因他平日里的做派,一时之间竟无人注意到这一点。 见太子一口答应下来,萧院正也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于大处无甚作为,为人倒是良善。 能善待妻妾,也能善待门客下人,必然也能善待朝臣百姓。 “那便用这个方子吧,连服半年,这位娘娘便能恢复如初。” “太医此话当真?” 崔菀大胆一问。 萧院正闻言哈哈大笑:“年轻人嘛,不是中什么剧毒,内里并无损害,只多少有些宫胞受损,多吃些好的,补补就回来了。” 于是太子略问了问萧院正关于陈良娣如此的原因后,得到和曹德如一般无二的回答。 他命人送走萧院正,整个东宫却风雨欲来。 —— (本章完) 正文 第34章 贤良太子妃 第34章贤良太子妃 陈良娣未醒,碧萝欠下了二十大板,待陈良娣好了再去领罚。 与此同时,整个东宫开始彻查,从熬药的人素云,再到抓药的医侍,开药的太医。 一层又一层,短短三日就已经摸清了事情的源头。 “你说什么?整个东宫医属的药都有问题?” 长汀殿。 崔菀被白鹭口里说出的消息雷得个里嫩外焦。 都有问题…… 她,还以为,还以为是…… 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想法,崔菀竟不知如何反应,一时笑一时泪流满面。 “可笑我竟一直以为,以为是他!” 白鹭连忙过来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娘娘!” 哭够了笑够了。 崔菀这才问道:“既是药都有问题,太子可还要彻查下去?” 整个东宫医属的药都出了问题,这就不是一家一姓的小事了。 若是太子想将此事压下,也要看她们背后的家族答不答应! 白鹭答道:“自然是要查的,如今医属的太医,医侍全都被关在了刑司,有问题的药材来源也在彻查了。” 崔菀喝了口白鹭递来的水,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 “查就好,告诉我们的人,把先前那些消息全都放出去。” 要查,那就查个底朝天! 这样的东宫她已经受够了,若能趁此机会重新洗牌,倒也不是为一次机会。 另一边, 陈福林觉得自己仿佛又陷入了那个循环了无数次的梦魇。 她看着自己体内的血渐渐流干,剧烈的疼痛让她死了,又活了。 再一次血流如注,再一次疼痛至死,再一次死而复生…… 死死生生,生生死死。 陈福林不知道自己在这般折磨中挣扎了多久,可她不想死。 她后悔了。 她没有想到那药喝下去,于她而言竟是如此凶险。 若是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呵。 再来一次,她大抵还是会拿命来赌吧。 可她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样一来,她的下场和上辈子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上辈子! 她就这样浮浮沉沉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曙光。 她用尽全力朝着那抹曙光奋力奔去…… “小姐,小姐,您醒了?” 陈福林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强烈的光又刺得她闭上了眼。 可方才那般动作,却正好落在了伺候她擦脸的碧萝眼里。 “小姐!” “奴婢不是在做梦吧?小姐?” 待适应了这样的光线,陈福林才缓缓睁开眼。 看着头顶黄金楠木金丝雕花的架子床顶,她轻轻张开了嘴巴: “碧……萝……” 声音很轻,也很嘶哑,因为太久没有喝水了。 可碧萝听到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么多天的恐惧和担忧一下子哭走。 素云连忙跑了进来,她怕陈良娣有个好歹。 “良娣醒了!” 素云也很高兴,谢天谢地,陈良娣终于醒了。 她看了眼抱着主子止不住哭的碧萝姑姑,赶紧去倒了杯水。 “良娣,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陈福林刚醒,身上没有力气。 素云贴心地将人扶了起来,碧萝见此也赶紧收了眼泪,帮着喂水。 像是久旱的沙漠旅人遭逢甘霖,一杯温水被陈福林饮尽,她也终于缓了过来。 她没死。 她陈福林又活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 她的声音还很微弱,却还是想知道现在的情形。 她不信自己九死一生,这东宫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素云在她喝完水就拿着杯子退到一边去了,碧萝答道:“您昏睡了整整三日,萧太医说三日后您会醒,果真没错。” 三日么? “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绛福轩的陈良娣醒了。 这个消息在陈福林醒来不到半个时辰传遍了东宫。 崔侧妃来看了看她,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福林朝她露出一个笑,只是配上那苍白到透明的脸色,怎么看怎么叫人不适。 “行了,我就是过来瞧一眼,待会儿太子妃那边估计还要来人,你重病未愈,随意打发了便是。” 刚说没一会儿,太子妃那边就来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本人。 哦,还有她的首席狗腿卢良媛。 明明生病的是陈福林,可这位太子妃面上却多了几分沧桑。 是了。 如今谁不说太子妃贤良大度? 一个良娣遭逢大难,她竟感同身受一般,日日吃斋念佛,祈求陈良娣平安。 陈福林若是知道,定是在心里冷笑:祈求平安? 怕是在心底求佛祖降下灾祸弄死她吧! “陈妹妹可算是醒了,那日你命悬一线,本宫和太子都忧心不已,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唯恐你有个万一。” 太子妃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卢良媛亦是在一旁帮腔,说着太子妃是如何如何夜不能寐寝不安席食之无味。 若不是崔菀亲口听到这位太子妃一口断定陈良娣没救了,又是阻止曹先生替陈良娣看诊,她都要信了她这演技! 陈福林没有像往常那般对着太子妃腼腆一笑,因为她也听碧萝说了。 于是她将太子妃搭在自己手上的手缓缓推开。 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道: “多谢太子妃关心,妾身已经无视了。” “妾身这里血腥脏污,太子妃早些回去,免得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太子妃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 她被推开了? 她竟然被推开了! 堂堂太子妃亲自前来看望,一个小小的良娣,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太子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可她对上那双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一切的杏眼时,竟觉得心底都漏了一拍。 她知道了什么? 不! 她怎么可能知道! 一个昏迷三日的人,能知道什么! 太子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挤出一抹和蔼的微笑: “妹妹的关心本宫收下了,妹妹既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东宫庶务繁杂,本宫就先走了。” “请恕妾身失礼之罪,太子妃轻便。”陈福林不软不硬地道。 太子妃嘴里说着“自然自然”,还十分大度的免了她今后的请安,直到她身子彻底痊愈。 一踏出绛福轩,太子妃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她紧紧咬着腮帮子,快步朝着长乐宫走去。 卢良媛在后面跟着,她自来是洞悉太子妃的心意,一边走一边道: “陈良娣如今好大的气性!不过是病了一场,倒像是您欠了她一般!” 谁知她这话一说,太子妃猛地顿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看着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眼底的阴狠像是能将人凌迟一般。 卢良媛哪里见过这样的太子妃,她吓了一个趔趄, “娘娘?” 太子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勾起一抹琢磨不透的笑容,才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 ? ?卢良媛: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 ???? (本章完) 正文 第35章 你想要什么 第35章你想要什么 太子妃和崔侧妃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看望”陈良娣。 陈福林按照崔侧妃教的,一律称自己精力不济,那些人放下带来的东西就离开了。 陈福林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东宫人缘有多好呢!” 这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 小姐大难不死,碧萝也恢复了精气神,即使自己马上要挨板子了,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您病着那几日,太子在绛福轩大发雷霆,如今东宫又人人自危,现在您醒了,大家可不得好好表现一番,唯恐落了下乘。” 她没有告诉陈良娣,自己被罚了二十大板。 主子命悬一线,险些香消玉殒,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却一无所觉,这罚她该! 吃一堑长一智,这对她而言也是一次教训。 总说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大宫女,却什么忙也没帮得上主子。 碧萝想到那日太子看自己像是看死人一般瘆人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是再服侍不好主子,她要么被遣送出宫,要么…… 毕竟刚醒来,陈福林还很虚弱,不过坐了一个时辰便觉得疲乏。 “我再歇会儿吧。” 端阳将至,已经是大热的天了,她在这屋子里却觉得骨头缝里都有些风吹似的凉嗖嗖的。 虚。 太虚了。 这一把算是把自己坑进去了,元气大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碧萝把人伺候歇下了,唤来素云细细交代了一番。 譬如良娣何时起床,喜欢什么样的色彩和配饰,早晨喜欢用什么做什么,喜欢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何时歇息等等。 素云闷不做声地听着她的叮嘱,她知道,碧萝要去刑司领罚了。 二十大板,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是皮肉伤,回去躺几天就好了。 可对碧萝来说,却是伤筋动骨的事儿。 要是刑司那边再使点手段,叫她当场被打死在老虎凳前也是有可能的…… 素云看着碧萝,眼底有些担心,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等她交代完了,郑重承诺: “姑姑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良娣,等您回来。” 她相信太子殿下自有安排。 除非他是想替陈良娣除了这个软肋。 碧萝笑了笑,“拜托你了。” 说完,她再回头看了眼屏风后,安静地躺在床上隐隐约约的人影,头也不回地出了绛福轩。 陈福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落日西斜。 她睁开眼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唤碧萝,而是自己盯着床顶发了会儿呆。 显然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醒了?” 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陈福林转了转有些呆滞的眼珠子。 她看到窗边背着夕阳的余晖,一道身影背光而坐。 素手轻抬,棋盘上黑子白子粒粒分明。 他在和自己对弈。 而他身后的窗外,霞光万道长。 陈福林想要起身,身上却软软的没什么力气,想来是睡久了。 想叫人,却发现屋内竟没有第三人。 那人将手上白子落下,这才走了过来。 “殿下……” 太子纡尊降贵,亲自把她扶了起来,还贴心的给她垫了个枕头在背后。 她想说什么,却被太子抢先一步:“睡了这么久,饿吗?” 她点了点头。 饿。 当然饿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一半的原因都是饿的。 很快,素云带着人将晚膳送了过来。 直接在里间支了张小桌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素云端着一盅不知道什么东西朝她走了过来,太子径自去了桌边坐下。 “良娣,太医说了您这几日不得食油辣荤腥,待过两日略恢复些元气再缓缓进补。” 陈福林看着眼前白里透红的红豆薏米粥。 所以这就是她的晚膳? 所以那一大桌子都和她无关? 那为什么要搬到她的房间里! 还不在外间,非要搬到里面来! 粥已经熬出了粥油,香浓软糯,不用品尝就知道是上好的食材。 可关键是,这再好的食材它也是一盅稀饭啊? “孤怕你独自用膳难免孤单,特意过来陪你一道,谢恩就不必了,你好好用膳吧!” 太子一番关切话语后,便执起筷子开始自顾自用膳了。 陈福林:“……” 她发誓,刚刚自己的额角狠狠地跳了跳。 神特么的孤单? 还谢恩? 做梦去吧,狗太子!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她九死一生历经千辛万苦捡回来的命,险些活生生被他气死。 明明不用咀嚼的薏米粥,偏偏被她吃出了咬牙切齿嘎嘣脆的味道。 饭毕,太子漱完口后又坐回了窗边,似乎方才那局棋还未下完。 陈福林动不了。 即使喝了粥,觉得自己恢复了些力气,可她下身还是隐隐作痛。 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坐躺在床上。 “这次的事情,是孤大意了,你想要什么?” 太子平静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陈福林转头看去,他目光却仍是看着案几上的棋盘。 “这与殿下何干?有坏人在药里动了手脚,害得妾身险些丧命,殿下只需要严惩凶手,为妾身讨回公道即可。” 秦骜顿在了那里,手中的棋子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侧头,对上那双一眼就看透的澄澈杏眼。 “只要严惩凶手?” 他再确认了一遍。 这件事,他是有责任的。 东宫这些年很多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加阻止,因为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可这丫头。 他确实一直想要引她入瓮,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迎接风雨。 这次的事情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的考验。 可他也没想到,自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险些让她丢了命。 这也是个傻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做事情不懂得迂回,他那样一说,她命也不要就去做了,若是他的下属中有这样的,他都得赞一声“忠心”了。 他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么多年东宫死了那么些人,没有一个是他想让她们死的。 欲壑难填。 说的就是人心。 她们愿意去争,愿意去斗,哪怕丢了命也在所不惜,与他何干呢? 可这丫头…… 对上她满脸疑问的表情,秦骜好笑的摇了摇头, “罢,孤便如你所愿。” 严惩凶手,也不枉她丢的这半条命。 陈福林嘴里说着“多谢殿下”心里却泛着嘀咕。 不是您让我这么做的吗? 她后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张字条是太子给她的。 不是崔侧妃,其他人也没和她接触过,而太子最有动机。 上面说,药有蹊跷,他杀。 她后来转念一想,这肯定是给她的提醒啊,被人发现了药有蹊跷就被杀了。 若是有人知道她也发现了,那她不就也要死翘翘? 所以这是太子在鼓励她揭穿事情的真相! 再加上那日太子特意叮嘱她好好喝药,所以陈福林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事和太子妃或者是其他人有关,太子便可以接机打压那人背后的势力。 上有命,下不敢不从也。 太子殿下都说了,豁出这条命她也得办啊! —— ? ?太子:呵呵,孤看陈良娣很有说书的天赋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36章 大树和小草 第36章大树和小草 几日的功夫稍纵即逝。 刑司只花了三天时间,便已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陈良娣此次乃是因为一贴风寒药遭了大罪。 顺着这风寒药往下查,整个东宫医属八成的常用药,尤其是女子惯用的,全被浸了活血的药物。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国储君的东宫,简直骇人听闻! 所有人想到自己曾经喝过的药,竟都是这些害人的东西,都不寒而栗。 更有甚者,想着自己进了东宫这么些年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不由得悲从中来,不少殿宇内传来了隐隐哭声。 她们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谁人不恨? 查! 必须往下查! 刑司得了太子的命令,还有东宫众人的压力,自然是尽心尽力地查。 可越往下查,这事儿就越不那么好查了。 不是查不出来,而是太过骇人。 “给东宫和太医院供应药材的,是百年老字号了,杏林乔家,也算是隐世望族,当年先帝爷亲自请乔老太爷出任太医院院正,加封正一品国公,都被乔家婉拒。” 自从陈福林醒来后,太子三五不时就来绛福轩坐坐,跟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美其名曰打发时间。 这不,今天下午人又来了,一开口却是这事儿。 “那乔家已经如此清贵,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陈福林听完不解,乔家莫非和东宫有仇? 比如某年某月某日,太子和乔家姑娘两情相悦,于是人约黄昏后,却被棒打鸳鸯,乔家姑娘不忍和心爱之人分离于是殉了情? 从此乔家与东宫势不两立,并要东宫断子绝孙?以此报复? 短短几个呼吸,陈福林脑子里已经脑补了好几场相爱相杀的大戏。 秦骜看她了一眼,说道: “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你以为的乔家,又不仅仅是乔家。” “世家贵族之间,姻亲交织,利益牵扯不清,可能今日两家势不两立你死我亡,明日又因为某个契机某种利益成为盟友,诡变狡诈,权衡利弊,审时度势。” “这,就是世家!” 许多世家总标榜自身气节,风骨,秦骜对此嗤之以鼻。 若真有什么风骨和气节,王朝更迭数百年,怎么没见这些世家消失? 若真有那玩意儿,就该殉国才是。 陈福林见他说着说着,一股莫名的气势逼人而来,于是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对世家权贵的厌恶,是发自内心的。 即使他祖母,生母,妻子皆出自世家贵族,但他不愿意继续延续世家特权。 将整个大靖比作一片森林,而世家和权贵宛如一棵棵遮天大树,寒门,黎民百姓却如树下的歪歪扭扭的小树。 大树吸收了几乎所有的阳光雨露,长得愈发茁壮青葱,遮天蔽日,而底下的小树,只能偶尔从林叶的间隙中获得一缕阳光,一滴露水。 饶是这样,这些大树还不知足,盘虬卧龙,枝干错杂,妄图撼动天地! 妄图将森林里所有的小树都拔除! 既如此,何不斩断这些巨树? 将阳光和雨露,重新分给那些笔直却孱弱的小树,撒给天下黎民? 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只是世家和权贵们的天下。 这一日,陈福林时隔多年也印象深刻。 她的太子,在他们还尚未成熟的时候,第一次在她面前谈到了世家贵族,也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 她想,这就是上辈子他早早死去的原因吧。 皇族这棵树,还不够茂盛,所以被世家贵族那些大树联合绞杀,夺走了属于它的阳光。 从此,树下那些,仍是在一片黑暗中,随风飘荡,不知何时能再见阳光…… “乔家背后,是王氏。” 这是太子最后告诉她的事情。 王氏。 是太子生母,当今皇后的母族。 也是太子妃的母族。 不知王家拿住了乔家什么把柄,还是许了什么重利,竟让乔家拿百年声誉做赌。 如今一朝败露,满盘皆输。 因为这百年声誉,东宫和太医院从不对药材百般查验。 当然,普通查验也是没用的。 因为那些东西并非毒药,便是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若是老太医观其颜色,嗅其味道,也是能发现异常的。 可偏偏这药啊,是乔家送进来的。 皇家唯一的御用药材商。 百年杏林世家。 查了,没毒,太医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摸两把,便入库了,于是便有东宫如今这境况。 出了此事,太医院那边也受到牵连,开始对太医院的药房进行彻查。 幸也不幸,太医院的药房并无问题,有问题的只东宫罢了。 给东宫送药的乔氏一支全部下了大狱,正在审理背后之人。 整个后宫,尤其是东宫却处处都是流言。 有真有假,真真假假,太子不知是太忙还是怎么,并未阻止。 连太子妃也称病,宫务交由两位侧妃暂时打理,任由东宫流言四起。 “这下可完了,那些娘娘喝了这么多年的凉药,后来的也就罢了,前头的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可不就是嘛!不过咱们这宫里,向来是倒了一茬又来一茬的,没看到吴良媛还在,家里又送了姐妹进来?” “还有上回在太园湖发现那具无名女尸,我听说还是一个奉仪呢,前年进宫的……” “我听说太子妃这些年并未从医署拿过药,都是太医开了方子,长乐殿自己就有小药房。” “是吗?诶你们说,长乐殿建了个药房,是不是……” 余下的话不必说,说话的几个人却都是心领神会的。 这一次除了刚进宫这些主子,前头那么多人,独独太子妃自己殿里专门建了个药房。 每每看了太医都是只留了方子,并未去医署抓药。 这时候说什么“先见之明”都是假的,已经不少人隐隐怀疑这就是太子妃本人下的手了。 理由大家都替她想好了。 我这个正妻都还没有身孕,你们这些小娘竟还想母凭子贵? 白日做梦吧! 这样一来,太子妃下手合情合理,不仅是宫人们这样觉得,便是好几位主子也是这么想的。 崔侧妃来看陈福林的时候,也提了一嘴: “这事儿,该不会真和那人有关系吧?” 她这几日被弄得焦头烂额。 出了这样的事,太子妃突然就抱了病,太子便直接下命她和杨璇协理宫务,还把没犯错的卢良媛和李良娣两人都给禁了足。 东宫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众人种种猜测层出不穷。 可偏偏那杨璇太可气! 竟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明晚便是端阳家宴,太子妃做了一半的事儿甩给了她,人家偏偏还不给她交代清楚,弄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陈福林咧着嘴直笑。 她现在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顶天了在屋子里走走,自然是感受不到她的气闷。 “管她同谁有关系呢,太子自然会处理。” —— ? ?今天还有一更。 ? 你一票我一票 ? 泡子明天就出道 ? 钱不钱的无所谓 ? 球球读者爸爸们多打卡多投票多评论 ? ???? (本章完) 正文 第37章 惊喜 第37章惊喜 崔菀没说什么,把自己带来的书给了陈福林便说要走了。 “你好好将养,身子最重要,外边的事儿暂且先看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福林自然应下。 经此一事,她待崔侧妃也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处处恭维了。 而是真心把她当成了朋友。 碧萝告诉她,当时太子妃她们是反对让太子门客救她的,原因是怕污了她的名声。 是崔侧妃当场反驳了回去,后来也是她求太子要给她一个交代。 虽说下命的是太子,可她承她这份情。 “姐姐也是,宫务虽忙,却也不要忘了好好照顾自己。” 崔菀离开了。 她很忙的。 而且有些话她不好说,便是太子,有些事也不能轻易处理得好的。 倘若此事当真是王家所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出来一个背锅侠,而太子妃必然是能脱身的。 因为宫里的皇后娘娘,前朝的王尚书,都不会坐视不理。 脚下步履不停,可她袖子里的手心险些被指甲扎穿。 可便是如此,那又怎样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她崔菀只要不死,便和王嫣然不死不休! 她不管王家会拿什么去堵其他人的嘴,也不管那些人家里是不是会妥协,要她妥协,却是万万不能的。 她也相信崔家不会妥协! 时常和陈福林接头的路口,崔菀望向长乐殿的方向,眼底一片阴婺,恨意滔天。 —— 端阳节,由上古时代祭龙演变而来。 ?易经·乾卦》云:飞龙在天。 说的是仲夏端午,苍龙七宿飞升于正南中天,处于全年最正中之位,先民们在这一日拜祭龙祖、祈福辟邪。 一大早,太子殿下便代父前往祖庙,祭祀龙祖和祖先。 天子自称真龙下凡,祭祀龙祖的同时,也要祭祀在凡间的代代化身。 此事本由一国之君来完成,可自太子及冠后,陛下深觉自己政务繁忙,而太子过于清闲,应当早些历练,自此祭天祭祖这样的事情,都由太子完成。 祭祖完毕后,晚上便是端阳晚宴。 上至太后,陛下和皇后,以及诸位妃嫔,下至东宫,诸王爷公主府邸,以及朝中重臣皆有出席,场面蔚为壮观。 陈福林身为太子良娣,本是有资格前去参加晚宴的,却因为她尚在病中不能前往。 临近傍晚,晚宴即将来临。 在绛福轩的陈福林,此时心中却惴惴不安。 她醒来后虽然已经和家中递了消息,叮嘱家中可以将人交给太子了,可这几日太子并未来绛福轩,她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接上了头。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东宫门口却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一个嬷嬷候在东宫的侧门,待看见自己等的人来了,便一脸殷切的迎了上去。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接陈福林入宫的嬷嬷。 嬷嬷姓柳。 “两位夫人可算是到了,良娣日夜念着呢!” 陈母和荀氏婆媳俩一下轿子,就见一个嬷嬷热切地迎了过来。 幸好二人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也不至于慌手慌脚。 陈母搭着儿媳妇的手,面上扬起一抹得体的笑: “劳这位嬷嬷久等了,可是陈良娣派您在此等候?” 宫里的事儿七拐八拐理不清,这人只说了良娣,陈氏却知道东宫里不止一个良娣。 她需小心谨慎,如今福林正是多事之秋,免得给她惹上祸端。 柳嬷嬷闻言捂着帕子就笑: “嗨,夫人您有所不知,老奴是太子吩咐在这儿候着的,陈良娣那边可还不知道消息呢!” 这陈良娣瞧着人畜无害的,却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对待,想来是她看走眼了。 如今她主动领了这差事,若能在陈良娣身边露个脸,将来给自己谋一份前程也是好的。 陈母闻言顿了顿,太子殿下亲自吩咐的? 她毕竟是第一次进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辨别这人说的真假。 倒是荀氏反应快些,她笑着道:“原来是殿下一番心意,想来是我家小妹有福,母亲,我们快去看看小妹吧!” 这里不止她们和这位嬷嬷,还有不少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耍什么手段的。 更何况,没有人敢拿太子做筏子。 陈母自然是相信儿媳的,荀氏好歹比她出身显贵,在这宫里听她的准没错。 婆媳两人跟着柳嬷嬷一路抄着小道往绛福轩走去,路上还说着陈良娣的二三事。 什么太子殿下十分宠爱陈良娣,三五不时要去绛福轩坐坐,赏赐更是一股脑的往绛福轩送。 这些话陈母听听便是了。 她可不会忘记自己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因为她的女儿险险捡回一条命,才得到这样一次探望的机会。 她早说了,这宫里就不是人待的,豺狼虎豹,魑魅魍魉,好好的人进去,说不定哪天他们收到的就是讣告! 不过她面上却始终挂着笑,时不时回应一下柳嬷嬷, “太子殿下是个好的。” 走了两刻钟,一行人才终于到了绛福轩。 门边的小金子和小银子看到柳嬷嬷来了,一个个嬉皮笑脸笑着打招呼。 “嬷嬷怎么来了?” 柳嬷嬷骂了一声,“不规矩的小兔崽子,还不快去通报,陈家夫人来了。” 小金子小银子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人, “原来老夫人来了!” 小银子拔腿就往里面跑,边跑还边喊着“夫人来了”。 小金子则是殷勤地引着人进去。 陈福林正看着书,平复一下自己躁郁不安的心情,猛地听到小银子不止嚷嚷些什么还吓了一跳。 她皱着眉头,大声朝着外间问道:“什么事儿那么吵吵?” 不一会儿,碧萝走了进来。 她背上的伤还没好,前几日床都下不了,现在走路也很缓慢 可这时候,她却走得飞快,眼底光芒四射。 “小姐,夫人来了。” 陈福林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碧萝又说了一遍:“夫人来了,咱们家夫人!” 她脸上的笑意眼都掩不住,她知道小姐肯定是想家的。 尤其是遭了这么大的罪,险些命都没了。 小姐肯定是想着家人,想得到关爱的。 便是她也想。 从前府里的日子,原来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舒心最安心的日子。 经过这一次,她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白骨成叠,一着不慎便是天人永隔。 陈福林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她扯着碧萝的手:“真的?” 碧萝不住点头,“真的真的,人就在外边了。” —— ? ?明天继续—— ? 记得投出你们的票票,帮泡泡打个卡好嘛谢谢大家 ? ???? (本章完) 正文 第38章 母女相见 第38章母女相见 陈福林鞋子都没套好,汲上鞋子就跑了出来。 “娘!” 她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不知怎的,眼睛一下子又涩又酸。 明明觉得自己在这宫里一切都好,所有的事情也都在预料之中,可在内心深处,约莫还是恐惧的。 所以一见到自己的母亲,心里还是感到委屈。 陈母也看到自己女儿,第一反应是瘦了。 也憔悴了。 心里再次说了句这宫里不是人待的,身体却老老实实屈身行礼。 “臣妇见过陈良娣。” 母亲和嫂嫂给自己行礼,陈福林一急,忙走过来避了开来。 “娘,大嫂,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把人搀扶起来,扶到里面的榻上坐下。 “娘,你坐,嫂嫂,你也快坐!” “碧萝,快,给我娘和嫂嫂上茶!” “哦对了,还有小厨房新做的糕点也叫素云拿上来。” 陈福林一溜地吩咐下去,碧萝高高兴兴地应下。 好久不见小姐这么开心了。 即便不是遭了这次大罪,原先的时候小姐面上看着没什么,但看着人都总是没有在家里那般鲜活。 陈母看着女儿这般模样,一时欣喜一时又觉得心疼。 “好了好了,我和你嫂嫂也不是外人,就略坐坐,咱娘几个说说话,等你爹爹前头出来了,咱们就回去了。” 本来按着陈彦之的官位,他是可来可不来的。 可今晚特殊,太子又亲自发了话,加之陈父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便在这场晚宴里占了个末席。 陈福林嘴角的笑意垮了垮,“这么快啊……” 陈母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宫里不比家里,便是你嫁了寻常人家,娘家人动不动留宿也是不行的。” 陈福林抿了抿唇,靠着自家娘亲的肩膀道:“娘,我知道的。” “瞧你,鞋也不好好穿,这手怎么这么冰凉?” “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碧萝那丫头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 荀氏面带微笑地坐在一旁,也不打扰母女俩叙旧。 “我儿此番重病,太子才亲自给了这恩典,咱们家毕竟根基浅薄,宫里头没人,你递消息回来也不曾细说,你且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絮絮叨叨一阵,陈母拉着她的手,终于说到了正题。 陈福林顿了顿,从她娘的肩膀上坐了起来,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便道: “娘,也没什么,就是病了一场。” 陈母面色一沉,“你还瞒我?” “陈福林,你当你娘,你父兄是傻的吗?生了场病?只是生病太子殿下会恩准我和你嫂嫂来探望你吗?” 荀氏也说道:“是啊福林,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得想法子一起解决。” 陈母更是说道:“你出了事不告诉家里人,你是当你父亲,你四个哥哥都死了吗?” 临走前,老二特意交待过她,福林在宫里一定是出了大事,甚至可能危及生死。 陈弁林说:“妹妹的性子,喜欢报喜不报忧,娘您多问问,知道她在宫里的情况,也方便爹和我们行事。” 果不其然,这个讨债的还想着瞒他们! 陈母心里又急又气,眼睛红红的,一直压抑的情绪眼看着就要崩溃。 “你是我十月怀胎掉下的一坨肉,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活啊……你还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便是我和你父兄想帮你都帮不着啊!” 她说哭就哭,把陈福林吓得手足无措,说话声音也有些哽咽: “娘……您别哭啊!” 荀氏见状也赶紧安慰她:“娘,福林大病初愈,您别再吓着福林,跟您一块儿伤心了。” 陈母闻言赶忙掖了掖眼角, “娘不哭,娘不哭,娘就是心疼你。” 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在家里时,这孩子连风寒都少见,比起老四来,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又是跟她爹去衙门,又是跟她师傅学这学那,何曾像现在这样。 一张小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凹陷没有神采,连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她的宝贝女儿这次是真的遭了大罪。 “你告诉娘和你大嫂,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福林无奈,只能挑拣着告诉她们一些: “东宫的药出了问题,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掉进了塘里,有些着凉,便吃了些药,不巧时日不太对,多流了些血罢了。” “什么?你还掉进了塘里?” 陈母和荀氏都是一惊。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是踩滑了,你娘我不信!” 陈福林在心底“呸”了一声,她这是什么嘴,怎么净说些屁话。 她只能告诉两人:“就是和别人吵了一架,那人使了坏!” 她娘和大嫂异口同声:“谁?” 陈福林一脸无奈:“可以不说吗?” 这说了也没什么用,她们的矛盾连太子都没说什么,她觉得太子就是为了利用上回的机会,所以也没非要找李鸢儿的麻烦。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恰好这时碧萝又进来送糕点,她听到自家小姐的话,直接嘟囔一句:“小姐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 于是陈母又哭了。 “娘知道,你就是怕连累咱们家,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你就是……就是不把咱们当家人看!” 陈福林:“……” 她瞪了碧萝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连忙告罪退了下去。 等碧萝走后,陈福林对上自家老母亲的眼神,连忙告饶: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李司马府的那个李鸢儿,她脑子有病,那天非拦着我不让我去长汀殿,还把我拉进塘里!” 想想都气! 再想下去,别说十年,她十天都不想等了,现在就想打死她…… “简直欺人太甚!” 陈母义愤填膺。 “要不是这个李鸢儿,你哪里需要喝什么药?又哪里会遭这个罪!” “女子身体最为重要,你这又是落水又是凉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调补回来。” 她心里担忧不已。 进了东宫,早些为太子生下个一男半女,福林才算是在这宫里立稳了脚步。 可现在? “你还是把身体调养好才最重要,什么都没有身子重要,昂?” 陈福林自然是点头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去了半条命,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恢复不了。 甚至她还觉得她娘刚才说的话十分的有道理…… 要不是李鸢儿,她哪里需要喝什么药? 也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明明是自己顺势而为,现在她却推锅推得心安理得。 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不早,荀氏才说起自家公爹和小叔交代的事情。 —— ? ?陈母不是一个只会哭的母亲,她很善良也很单纯,却并不蠢。 ? ???? (本章完) 正文 第39章 祥瑞 第39章祥瑞 荀氏道:“小姑,二叔叫我告诉你,你上次说的事情他们已经办好了,只是人是今日和公爹一起来的。” 陈福林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太子的人被王氏先一步找到并带了出来,若是再将人放到太子手里,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嫂嫂,我知道了,我这里也有封信,待会儿娘和嫂嫂替我带回去给父亲。” “至于三哥,要等他从汝南回来了,我再跟太子问问他的安排。” 她想着,经过这么一遭,又是舍命又是叫陈家帮了他一个大忙,太子殿下总不会还吝啬给他们家一条出路吧? 说完正事,她看着荀氏的肚子,问道: “我小侄子快三个月了吧?” 约莫是月份尚小,还不怎么显怀。 说起这个,荀氏和陈母都笑了起来:“是啊,刚满了三月,不然今日你可见不着你嫂嫂!” 陈福林调笑道:“嫂嫂你得好好注意身子,给我生个大胖侄子!” 她可是知道,她这个小侄子若不是前世遭了罪,确实是个十分会读书的料子。 在汝南的珙县,那样的穷乡僻壤之地,她这个侄子也笔耕不辍,腹有千秋,若不是害怕京都有仇家报复,也不至于隐藏自己。 可惜约莫是心里始终郁结,幼年又伤了身体,碌碌半生以至病逝,自此,他们陈氏算是真正绝了嗣。 荀氏闻言笑着道:“小子也好,我倒是喜欢小姑一样的丫头,乖乖巧巧惹人疼爱。” 陈母也说:“就是,咱们家不缺小子,你嫂嫂要是能给我生个孙女啊,我高兴都来不及。” 母女姑嫂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 她娘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万一你爹先出来了还要等我们。” 陈福林十分不舍,拉着她娘和大嫂的手不放。 “怎么这么快啊,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 这个荀氏倒是比她看得明白。 “小姑在宫里好好的,仔细将养着身子,我和娘肯定会再来看你的。” 她虽是荀氏主家的一个庶女,有些事情她知道的却比陈母要明白得多。 别的人哪怕是死了,家里人也不见得能到宫里来看一眼的。 这次小姑大病一场,就得了这样的恩典,不难看出太子待小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饶是再不舍,陈福林也还是要送走陈母和荀氏。 等人走了,她好一会儿都提不起来劲。 碧萝劝她:“有了一次就有两次,待年节的时候求求太子,说不得又能和夫人见面了。” 陈福林只能点头。 一时又想起来前头太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晚宴就设在太极宫前殿。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随着益王呈上自胶东发现的祥瑞,整个宴会的氛围更是被推上了顶峰。 “我大靖在陛下的带领下已隐隐成为成为四国中的强者,如今祥瑞一现,大靖必将国祚永昌!” “益王殿下竟能发现此等祥瑞,实乃天佑大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刚刚还坐着的众人在工部尚书吴桥一声高呼下,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太子坐在高台之上,身后就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他亦是同众人一样从位置上起身,站在一旁弯着腰朝他父皇母后万岁千秋。 他是先帝遗旨亲封的皇太子,非大典,见天子亦可不跪。 只要他不造反,除非他死,否则没有人能够取代他的位置。 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 幸而,太子和当今陛下之间,就算没有寻常父子那般父子子孝温情脉脉,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甚至太子七岁后,便由当今陛下亲自教导,别的皇子可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哈哈哈,众爱卿快快平身!” “益王有心了,这份大礼,朕甚心悦!” 皇帝看着下面跪下的人,像是在看一大堆傻不愣登的大萝卜。 他满脸通红,瞧着十分高兴,心里却不住吐槽。 什么狗屁祥瑞? 一块破石头上撒点磷光粉,刻个字做旧一下,就是千年祥瑞了。 他由睨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这都是你爹我玩儿剩下的! 小样儿! 目光又落在了自家大儿子身上,看着对方无动于衷的模样,皇帝仿佛被辣到眼睛一般摇了摇头。 不可爱。 真是太不可爱了。 儿子还是小时候好啊,长大了就不好玩儿喽! 有那眼尖的看到陛下瞧见太子,一脸遗憾地摇头叹息,猛然间又觉得自己仿佛窥破了什么天机。 他给身旁的同伴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往太子的方向看去。 同伴们看了一眼,心下立时就有了主意。 “唉,都是卢太傅教出来的学生,这太子比起益王来,总归是差了那么半点。”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又在最后的歌舞上,同伴小声说道。 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声感叹,却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共鸣。 是啊! 太子殿下是有些才华,也处理了不少政事,可就是有益王殿下珠玉在前,被衬托着格外黯淡无光。 多少人心里叹息,这要不是沾了投胎的光…… 议论着议论着,就有人说到了卢太傅那里去。 吴桥借着酒劲,又前来找礼部尚书卢俊义喝酒,随口就把这句感叹说了出来。 “唉,要是益王……还能有太子什么事儿啊!” 卢俊义:“……” 兄弟,你喝多了我可还没喝多啊! 益王是你外甥,可不是我外甥,我闺女还在东宫呢! 他连忙给身后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帮忙把这个神志不清的人赶紧送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吴兄,你醉了醉了。” 这喝醉酒的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自然是有人说自己醉了! 吴桥一手就把人推了开来,“俊义,你小子不仗义!” “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问问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我说的……对,对不对!” 卢俊义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叫苦不迭,他能说什么呢? 怪只怪自己倒霉! 偏偏坐在了他旁边! 吴桥明显是今天大外甥出了大风头,人高兴傻了,已经飘起来了。 卢俊义不傻,虽然他们卢家也和太子面和心不和,但他也没那么大胆子在这时候说什么。 他还要再劝,可谁知吴桥竟然直接冲到了大殿中间,借着酒劲朗声问道: “今日端阳佳节,祭拜龙祖,告慰宗庙,益王不远千里亲自前往胶东,取来祥瑞献于陛下,祝我大靖国祚永昌,千秋万代,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不知又有何大礼进献?还是我等地位卑劣,无从有幸一观?” 大殿上的舞乐戛然而止,舞姬们愣在了原地,乐师手中的器乐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弹奏。 陛下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坐在龙椅上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还在沉浸于方才的仙乐声中。 —— ? ?皇帝:这人别不是个傻子吧啊哈哈哈哈哈!!! ? ???? (本章完) 正文 第40章 麒麟子 第40章麒麟子 “嗯?怎么停了?” 一片寂静后,过了几息,这位皇帝陛下才反应过来。 他这才看到站在殿中间的吴桥,有些纳罕: “怎么了吴尚书?朕的宴饮又违制了?” 这狗东西,当了个工部尚书,没事儿就喜欢写写折子说他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修建个宫室修建,说你这里不可,那里违制。 总不能开个宴会连个歌舞都不让欣赏吧? 这事儿吴桥可管不到,不过不妨碍咱们陛下借机嘲讽他几句。 吴桥站在那里,被陛下一句话闹了个红脸。 合着人家根本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若是别人,有这个台阶也就下来了。 可他是吴桥。 人长得不咋滴,想得到挺美的吴桥。 今日他只觉得自己外甥又一次把太子碾压到了脚下,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太多了,他也无数次痛打落水狗,将一国储君逼得一退再退,畅快至极! 再过不了多久,益王成为太子,他们吴家就会成为上京最有权势的家族,到时候什么崔卢王谢,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罢了。 “陛下,臣只是有些许疑惑,同是卢太傅的弟子,不知太子此次端阳可有为告祭龙祖和大靖历代先祖寻来宝物?” 殿内寂静非常,吴桥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心想,这人要么是头真铁,要么是真狂妄了。 益王比太子优秀不假,但这也不是他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公然挑衅太子的理由啊? 哦,这人还是益王的舅舅,身上还有他老子谯国公留给他降了一等的谯郡公的爵位。 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台下的人。 好小子啊! 老子敬你是条汉子! 太子正愁没处下刀呢,你这就送脖子来了。 不过他却笑眯眯地看向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太傅: “太傅,你怎么说?” 卢太傅:“……” 他能怎么说? 果然是草莽出身,心无城府,连眼皮子都浅! 卢太傅只能起身道: “陛下,臣以为益王此番寻得祥瑞,的确孝心可嘉,诚心可表,可太子赤子之心,心地纯良,且忙于政务,自然无暇他顾,为大靖寻来祥瑞。” 皇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子一眼, “哦?朕记得益王也在工部练手吧?” 太傅尴尬一笑,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可他那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分明表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太子知道,他父皇那一眼,分明在说: 儿子你瞧,卢谐这老匹夫又在内涵你了。 怎么别人就有时间去找祥瑞,你就忙于政务了? 这不就说明太子能力不行,比不上益王嘛! 这老匹夫数十年如一日,精通语言之道,连他这个当皇帝的先前都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 太子却只是展颜一笑,令在场的人如沐春风。 他道:“太傅说得有理,孤才疏学浅,整日忙于处理政务,确实无暇备下宝物。” 若是不说别的,他们太子的确是个谦谦君子,形貌俊美,举手投足颇有一番雅士风流。 可偏偏他是一国太子! 当今陛下本就性格软弱,若是一国太子也是如此,那大靖迟早会被世家大族瓜分殆尽。 这是一些武将和极少数庶族不看好这位太子的原因。 同样是出身大族,显然母族为琅琊王氏的太子和一个庶族的益王更让他们愿意拥护。 当今和先帝,都是因为后族势力庞大,才导致皇权势微。 朝中不少人保皇党和庶族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自然对又娶了一个王氏出身的太子妃的太子不怎么感冒了。 再加上东宫至今无后,益王也在今年成了亲。 到时候再是有先帝遗诏,大靖还能交给一个无后的太子吗? 这些人不知道,他们的太子,马上就要向他们展示展示,什么叫做“不软弱”的太子…… 可太子毕竟是太子。 他七岁时先帝驾崩,当了近二十年的太子,他在朝中也不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 陛下这话一说出来,卢太傅只尴尬一笑却并未反驳,有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 “陛下,益王殿下虽也在工部学习,可哪里比得上太子表哥?陛下您运筹帷幄,日理万机,太子表哥身为储君也是一日不敢懈怠,日日跟着您,跟着崔相爷学习治国理政,国事天下事,又怎是区区工部能比的?” 那人顿了顿,又看了眼卢太傅,不情不愿地加了句: “哦,还要跟着卢太傅学习,无暇寻什么宝物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这个外甥对自己对自己的儿子一拉一踩有什么不妥。 只是半点不走心地斥道:“麒麟子,你小子莫要调皮,卢太傅乃是三朝元老,不可不敬!” 麒麟子,姓祝,名麒麟,皇帝的亲外甥,太子殿下的亲表弟。 也是太子殿下的头号脑残粉。 他母亲乃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同胞妹妹,父兄都是名震西南的大将军,在上京也是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毕竟皇帝的外甥不少,名字是他亲自取的也就这么一个,这个唯一的亲外甥他也是宠爱得紧。 故而此时他虽是训斥于他,却也没说祝麒麟说得不对。 倒是他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祝麒麟才不管他娘,而是朝着益王那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益王面色不变,甚至还有心情朝他举了举杯,似乎这殿上的风云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哼! 伪君子! 你就继续装吧! 祝麒麟在心里继续骂了他一百遍,才看到自己的太子表哥总算是站了起来。 卢太傅抚着花白的胡须,一副看不懂事儿的孩子瞎胡闹的表情,正说着: “小郡公和殿下情分非常,真是叫人欣羡呐……” 话好像是句好话,但是从不好的人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就变了个味道。 太子先是朝着自家父皇和太傅深深一揖,把自己端方守礼的人设凸显得淋漓尽致。 “父皇,孤确实不曾像三弟一般,不远千里为大靖寻来宝物,但……想来众人和吴尚书一般,皆对此事颇有些说辞,孤左思右想,也确有一件大礼,送与父皇。” 皇帝露出一抹惊奇的表情:“哦?太子还有大礼献上?” 他笑着看向自己的臣子,乐呵呵地道:“这倒是稀奇。” 众人笑笑,在心里也说了句“稀奇”。 他们这位太子向来是不和益王争锋的,就连他们有时都觉得窝囊,可这位太子因为什么“兄友弟恭”愣是让了。 皇帝陛下迫不及待:“来,太子,快把你的礼物呈上来朕和百官们瞧瞧!” 太子看了眼卢太傅,对上对方那副胜券在握地表情,笑了。 “把孤的大礼请上来!” 随着太子殿下话音一落,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聚集在殿门口的方向,暗自期待着太子会献上什么样的“大礼”。 —— ? ?太子:“是真的大礼哦~希望太傅喜欢呢~” ? ???? (本章完) 正文 第41章 孤的大礼 第41章孤的大礼 众人翘首以盼, 殿门口却半天没有动静。 卢太傅面上的笑意更加慈祥,他看着太子,似乎在嘲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竟然在大人面前张牙舞爪。 他会给自己这个学生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太子垂眸不语,面上还是那副沉静的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整个大殿的宫灯,仿佛只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翩翩君子,遗世独立。 益王看到殿内众人的视线都被太子吸引过去,尤其是那些贵女,一个个眼底闪烁着光芒,时不时娇羞一笑。 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空有其表的花架子!啧,都是些目光短浅的!” 他身侧,益王妃听到他的话,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眼。 她这个丈夫,有吴氏兜底,有太后撑腰,乃是太子外,皇子中第一人。 平日里脑瓜子挺聪明的,就是不能遇见太子。 不过她也能明白,有些人,一出生就占据了天时地利,想要的东西不必开口,自有人送到他手边。 益王自诩文武双全,样样不输太子,可就是投错了胎,所以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所以他嫉妒,不忿,都是可以理解的。 益王妃看戏一般看着殿内发生的事情,太子和自己的老师狗咬狗,怎么着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随着时间流逝,大殿内不少角落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什么大礼啊,怎么这么久……” “就是啊,这么久都不呈上来。” 卢太傅面上的笑意更深,甚至还难得颇有闲兴喝了一口桌子上一晚上没动的小酒。 就连一向胆小的卢俊义,眼底都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可是——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群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人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守门的士兵将人拦在了门口,殿内的人也是一片哗然。 卢太傅面色一变,看着自己的长子。 隔得近的几桌,譬如陈彦之,已经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的味道。 “这这这……这什么人?”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竟叫这些流民进了我大靖的皇宫!” “御林军呢!快,把这些流民赶出去!” 殿内的人一个个比他们的皇帝陛下还着急,高呼着叫御林军把这些人拿下。 可御林军也只是将人拦着,不放进殿里罢了。 御林军统领萧泽进殿来,请示陛下的意思。 “来人手持东宫令牌,要求面圣,臣派人将人押送到了太极殿!” 于是众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在了太子身上。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太子: “这就是太子送给朕的大礼?” 太子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回答道:“正是!” “这是什么大礼?” “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流民,太子这是搞的什么?” “好好儿的端阳节,非得弄一群流民来大殿上,成何体统……” 就在众臣议论纷纷之际,太子却转身,朝着上座的陛下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儿臣,参范阳卢氏,卖官鬻爵,圈地隐民,草菅人命!” 他的声音不大。 可是满殿的人却都听见了。 众人宛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太子他在说什么? 他要参范阳卢氏?要参自己的老师一本? 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刻? 皇帝面上终于没有了笑意,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 “太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回父皇,儿臣参范阳卢氏,卖官鬻爵,圈地隐民,草菅人命!请父皇明察真相,还茂县白家村上下一百三十余口,还有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一个公道!” 太子跪在那里,可他周身的气势竟然比之站在下首的益王毫不逊色。 益王站了起来,怒道:“还请太子殿下慎言!没有证据的事,也配拿到今日这盛宴来说?” 太子闻言,默不作声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沓“证据”。 “这是茂县被害的白氏一族仅剩的十二口人的证词,还有被占地的十三姓人家的证词。” 益王嗤笑一声,“证词?这玩意儿本王愿意,别说来个十份,就是一百份也可以!” 他把伪造证词说的光明正大,毫不遮掩,连他父皇都咳嗽了两声。 “是啊太子,这证词到底证据不充分,太傅毕竟是你的授业恩师……” 皇帝一脸为难地对太子说道。 太子看了眼脸上笑容也消失了,甚至面色有些发青的卢太傅,恭敬地朝着皇帝行了一拜, “请父皇恩准殿外的证人入内!” 皇帝看向殿外跪着一片的人,却没有立刻同意。 他默了默,说道: “太子先起来吧,地上凉。” 太子从善如流,从地上起来,轻轻掸了掸衣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益王:“……” 神特么的地上凉,都已经初夏了还凉! 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像朵娇花儿似的。 “还请父皇准证人入殿!” 太子再次请求道。 这时,坐在崔相下首的卢太傅却突然面色发红,捂着胸口坐在那里直喘气。 吴桥酒醒了一半,见此当殿大骂太子: “太子果真是好样的!满口胡言,随便伪造几份供词,找来几个流民就想忤逆诬陷师长,将自己的授业恩师气成这般模样!” 太子面色不变,他挥了挥手,早等在一侧的萧院正带着人就朝着卢太傅走了过去。 “诶,让让啊让让,太医救人呢!” 看着自家父亲这般模样,就连卢俊义都不敢阻拦。 萧院正身边一人从袖袋里掏出金针,几针下去,卢太傅的呼吸渐渐平息,面上的涨红也褪去了几分。 众人松了口气。 却听太子再次说道:“父皇,卢太傅乃孤授业恩师,孤也不愿太傅一族蒙受不白之冤,故而借今日大理寺,刑部,乃至众臣都在,也可还卢氏一族清白。” 都在的众臣:? 太子今晚怎么搞的? 当众搞自己的太傅,让众人感到格外的……违和? 就像是未出鞘的宝剑,一夕之间突然就露出了锋芒? 胆子大了。 也会说话了。 太子再三请求,刑部荀尚书和大理寺庄玉清也出列,表示既有案情,便不应坐视不理。 于是好好儿的一场端阳晚宴,君臣同乐,却变成了三司会审的地盘。 流民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是怎样的格格不入,又是如何的惶恐不安。 茂县乃至范阳父母官官官相护,他们孤注一掷,决定上京来告御状。 那些恶贼一路追杀,他们分三路逃跑,到了京城却没见到其他人。 被人找到的时候,那人告诉他们可以帮他们见到陛下,他们还以为是骗子。 没想到竟然真的进到了皇宫,还见到了陛下。 当荀尚书询问他们的籍贯,姓名,以及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的时候。 这些人突然间就忘记了恐慌和害怕,一个个眼眶红得要滴血一般,争先恐后诉说着自己和家人的遭遇。 他们口中诉说的一切,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 ? ?太子邪魅一笑:“不知太傅喜欢孤送的这份大礼?” ? 太傅捂着胸口:“啊!气死老夫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42章 真心喂了狗 第42章真心喂了狗 陈母和荀氏早早就在宫外侯着了。 却只等来陈父托换班的御林军带来的话: “陈大人让夫人先回去,宫里有公务要办,陈大人今日回不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刑部和大理寺主审,吏部协查,陈彦之身为刑部侍郎,必然是要给上司打下手的。 再说了,这人还是他们亲自送上来的,他也想看看这出戏能唱到什么地步。 看着眼前跪着的卢家父子,上面的太子面上不见丝毫喜色,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在场的人都明白,范阳卢氏这一回,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太子的准备比他想象的还要充分。 可惜要是没有这些证人,也就功亏一篑了。 大理寺和刑部连夜派人前往范阳,还带上了两个身体还算康健的证人。 其他证人要么身上有伤,要么过于疲惫,已经不适合长途奔波了。 告完御状,他们浑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一个个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 太子回长信殿已是深夜。 康公公跟在他后头一路小跑,嘴角止不住上扬。 “殿下,您没看到太傅那脸色哦,啧啧啧,奴才看着都心疼!” 太子斜了他一眼:“你心疼?能不能把嘴角上扬的弧度平一平?” 这演技,还没老头子好呢! 康公公努力压下自己嘴角的弧度,“嘿嘿,奴才这不是忍不住嘛!” 这些年卢太傅面上对他们太子和益王殿下是一样的,却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对别的那些误解的话语也多是默认。 可以说,他们太子如今资质平庸,徒有其表的花架子名声在前朝响亮得很,卢太傅功不可没。 快到寝殿的时候,太子突然想起来,交待了一句: “你安排人,照料一下那些人,别都折在了刑部大牢。” 他安排他们面圣,已是借了要打他们措手不及的先机。 当然,还要他尊敬的老师想要看他的笑话的心思。 可他们毕竟是来告御状的,告的还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太子太傅,三朝元老。 吃些苦头是必要的,他能做的,也只能尽力保住他们的命。 —— 直到端阳晚宴的第二日傍晚。 陈福林才终于等来了一些消息,彼时这些消息在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 昨夜太子突然发难,太傅被气到晕厥又被太医救醒,也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 证人进了太极殿,刑部和大理寺,连同吏部开始审理范阳卢氏卖官鬻爵和杀人案,户部协理清查卢氏侵地案。 有人说太子在那样的时机,乃是欺师灭祖,不孝不仁。 也有人说,太子和益王之间,迟早有一番争斗,卢氏表面中立,其实暗地里帮着益王打压太子。 还有什么太子其实心有成府,并不是他们看到的这般平庸,以往都是卢太傅故意为之等等。 事情的真相一日未明,这样的流言便一日不会停歇。 但是不难知道的是,经过昨夜,朝中众臣,甚至是益王和其他两位成年皇子中,但凡对这个位置有些心思的人,都知道自己不应该用旧的眼光看待他们这位太子了。 这可是一个可以在不动声色败坏自己名声,抹黑自己的太傅手里隐忍十几年的太子。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自己的恩师全族连根拔起…… 也有那还未清醒的,今日的朝会上,自诩公正向陛下进言: “根据我朝律例,凡告御状,应先受五十大板,先不管卢氏一族是否有罪,那些刁民也应先受刑才是!” 太子提出让自己的亲卫代替那些人受刑,遭到益王一脉和卢氏党羽的坚决反对。 就连他亲舅舅王尚书都说“此事略有不妥”。 可偏偏他们这位陛下同意了。 于是众人也就悟了。 这回啊,不仅是太子出的手,连陛下也要对卢氏下手了。 他们得回去好好想想,他们这位陛下怎么突然就对卢氏下手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又会不会波及到他们? 还有卢氏,也要好好想想怎么自救,万不得已也可断尾求生…… 陈福林在长汀殿赖了两天,直到听到卢氏的人已经被限制出行,连下人都不能出府,才觉得自己心满意足了。 如今眼见着事情成功了一半,太子没有在端阳之日颜面扫地,陈福林也终于松了口气。 她三哥早就去了汝南,名义上是替母亲去探望汝南的外祖母,其实会转道去范阳。 太子肯定也派了人去范阳,所以即使卢氏要“毁尸灭迹”,应该也是不可能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掉的。 只要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回来,事情就该尘埃落定了。 “你在长汀殿赖了两天,就是看上我这儿消息灵通吧?” 崔菀见她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还非要绿英每日把前面的最新消息告诉她,有些没好气地说她。 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虽已经能下地行走,但站久了小腹还是有些刺痛。 每日精力不济,上午下午总要在床上躺上一会儿。 此时陈福林就没骨头似的躺在崔菀寝殿的贵妃榻上,她掀了掀眼皮子,反驳道: “妹妹我是看姐姐这里地方宽敞,空气清新,我待着舒心!” 崔菀嗑着瓜子,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得了,就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谁啊!那些前朝的事情便是知道又如何,咱们又能做什么?” 陈福林不认同道:“就算是不能做什么,但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咱们和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知道他不好,咱们也好早做打算,知道他好,咱们也高兴高兴呗!” 崔菀“哟呵”一声,“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脑袋瓜也有这样的见识?” 陈福林:“……” 瞧不起谁呢?!! 她也是很聪明的好吗? ~~·~~ 在长汀殿一直赖到了半下午,陈福林自觉崔姐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叫碧萝收拾收拾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崔侧妃故意感叹道:“都说男子薄情,这有些女子啊也不遑承让嘛!用完就丢,也不过如此。” 她说笑着,可陈福林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仿佛一定要解释个一二三来。 崔菀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到,正想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结果人家说: “崔姐姐,你放心,我总还是会有用到你的时候的……” 崔菀:“……” 只当时自己的一腔真心喂了狗。 她咬牙切齿:“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滚吧! 麻溜的! 陈福林笑眯眯地对她说了句: “这两日有劳崔姐姐照顾,我还会再来的!” 随后带着碧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身后,绿英和崔侧妃站在门边。 绿英看着陈良娣欢脱的背影,眼底也满是笑意: “娘娘,这东宫难得有您这般喜欢的人。” 崔侧妃挑了挑眉:“嗯?谁告诉你本宫喜欢她了?” 她惯常嘴硬心软,绿英只能笑着改口: “是是是,是难得有像陈良娣这般喜欢黏着娘娘您的。” 崔侧妃“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进去。 —— ? ?太子:“嗯?还来?不可能的。” ? ???? (本章完) 正文 第43章 喜欢这个奖励 第43章喜欢这个奖励 此时本是该收集证据专心对付卢氏的关键时期,陈福林没有料到的是,百忙之中的太子却来了降福轩。 “见过你母亲了?” 太子一来冷不丁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陈福林愣了愣,点头应是: “见到了,还见到了嫂嫂,妾身还要多谢殿下恩典。” 太子摆了摆手,“这是孤给你的奖励。” 他大刀阔斧地就坐下了,叫她也坐。 陈福林心想,这样的奖励她可真喜欢,要是多来几次就好了。 她不喜欢喝茶,所以绛福轩日常多是备些温水,如今夏日里,碧萝也时不时做些饮子。 不过既然太子来了,上茶是礼数。 她刚想叫碧萝去泡壶好茶,却被太子制止了。 “茶水太烫,你这儿有什么别的喝的,给孤来点吧!” 他这位良娣,别的怎么样暂且不说,吃这一方面确实不会亏待自己的。 陈福林:“……” 不知怎么,又开始心疼前些日子被太子消耗一空的果浆了。 碧萝本取了桌上的茶壶,却没有第一时间放下,而是看了眼自家主子。 她们今日确实做了别的饮子。 因为陈福林如今喝不了凉的,但也能小抿一口,给碧萝她们喝,她觉得自己瞧个热闹也好。 “去吧,给殿下取些来。” 她能拒绝吗? 显然不能。 太子闻言眉目微动,还真是不出他所料啊…… “殿下今日怎么过来了?前头不忙吗?” 她瘦了不少,脸色也差,比他初初见到时候少了几分鲜活气。 可一双大大的杏眼,在询问他的时候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又叫他找回了那熟悉的感觉。 “查案自有大理寺和刑部,孤忙什么?你大病初醒,孤来看看你。” 陈福林自然是不信的。 刑部和大理寺是很重要,但若是卢氏铁了心要销毁一切罪证,而太子不想办法将那些证据呈现在众人面前,那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和上辈子没什么大的差别。 但她还是腼腆的笑了笑,说了句:“多谢殿下。” 碧萝将饮子端了来,是冰镇过的酸梅汁。 用的是新鲜的梅子,入夏里头一茬,鲜嫩多汁。 一端进来太子就闻到了一股酸甜的汁水味,当然,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 “这是什么?” 碧萝答道:“回殿下,是酸梅汁。” 太子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是加了冰的。 一口喝下,叫人酸爽舒坦,沁人心脾。 “孤听内库那边说,如今还是初夏,东宫用冰最多的就是太子妃杨侧妃和你了。” 陈福林瞪大了眼睛:“殿下!我都是给了钱的!” 东宫要在六月才开始供应份例内的冰块,但是有需要的殿室可以自行跟内库购买。 太子妃自不必说,少了谁都少不了她的。 而杨侧妃来自弘农,西北苦寒,经不得热也是正常的。 她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入宫虽说是个侧妃,当年杨家也是给了十里红妆。 银钱首饰自不必说,还有什么田产铺子更是不少,甚至杨侧妃自己在西北还有一个马场。 陈福林那点小金库和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她确实是给了钱的,听太子说这话她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呢? 她又没有白占便宜。 太子淡定自若地喝着碗里的饮子,喝完之后才看了一眼委屈到眼泪快要从嘴里流出来的陈良娣。 “你身子不比原来,起码还要调养一年,如今用什么东西自己心中都有数,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用,不行就多问问太医,孤已经吩咐了钱太医,每十日给你请个平安脉。” 陈福林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本事你把刚刚喝进去的吐出来再说这样的话! “多谢殿下!” 好好的关心之语,愣是被她只听进去了前半截,所以感谢的话都说得咬牙切齿。 碗是那种小碗,一碗也喝不了几口,对一个成年男子连彻底解渴都不能。 于是喝完一碗,太子殿下将碗放回了托盘,“再给孤来一碗。” 这酸梅汤和他以前喝过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至于过酸也不至于过甜,男女老少皆宜。 碧萝在一旁默默忍着笑意,闻言立马收了托盘退了下去。 “孤听说你这两日都在长汀殿?你和崔侧妃倒是关系好。” 说起崔侧妃,陈福林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 “当然了,崔姐姐是个好人!” 太子有些好笑,好人? 她是真的对崔菀半点不了解啊! “好人……那你觉得,孤是好人吗?” 陈福林半点犹豫都没有:“当然了!” 似乎怕她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没什么说服力,她又继续说道: “殿下您待人宽和,文采出众,爱民如子,友悌兄弟,宽待下属,尊敬朝臣……当然是个好人了!” 她都不带中断的,拍马屁的夸赞之语一溜烟的往外冒。 太子注意到她说起话来眉目飞扬,觉得她还是这样好。 鲜活。 叫他整个人都开阔了不少。 在绛福轩坐了一会儿,干了满满两大碗酸梅汁,又收下他的良娣吹的一箩筐彩虹屁。 太子觉得自己这两天的郁气都消得差不多了,又能好好的当一个温文儒雅风光朗月好太子了。 哦,还有去搞死卢谐那个老匹夫。 “你好好休息,孤还有事,过几天再来看你。” “殿下慢走。” 陈福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舍一些,亲自把人送到院子里。 “对了,孤记得你大哥在兵部行走,还有两个兄长也已经及冠了吧?赋闲在家?” 快到门口的时候,太子突然问道。 陈福林福至心灵,抿着唇笑得灿烂: “正是,大哥在兵部任职,妾还有二哥三哥,都已及冠,不过两位兄长自知才能不显,想要再加钻研,故而至今赋闲。”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甚好,只是男儿建功立业,应当在官场在战场拼杀,家中天地到底有限。” 陈福林只是眯着眼睛笑,“殿下所言极是。” “啊对了,前些日子妾的三哥去了汝南外祖母家,替我母亲探望外祖母,也不知是否归来。” 仿佛只是突然想起来问一下自己喜爱的良娣家中情况,殊不知这位笑眯眯的良娣,已经帮陈家和太子彻底绑在了一起。 有了这一遭,陈福林还站在大门前目送太子殿下良久,作足了一个备受宠爱对太子恋恋不舍的良娣应有的姿态。 待看不见人影,陈福林高高兴兴地转头就进去了。 她甚至还轻轻哼出了儿时的童谣。 “太子来看您,就这么高兴?” 碧萝跟在她身后,故意打趣道。 陈福林转头阴测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一抹不怀好意地微笑。 “碧萝姑姑,本良娣觉得窗外那棵大槐树上不知有些什么东西,怪扰人的!” “唔……为了避免下回打扰到太子,就交给碧落姑姑处理妥当了。” 碧萝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不一会儿就开始告饶: “小姐!奴婢错了!!!” —— ? ?琪琪恰恰蹦蹦啦啦~ ? ???? (本章完) 正文 第44章 离奇消失 第44章离奇消失 饶是太子和陈家都早有准备,他们还是低估了卢氏在范阳的影响力。 京兆离范阳近千里,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到范阳时也已经是六日后了。 等他们到了范阳,一行人并未通报官府,而是直接在随行证人的指引下赶到茂县白家村。 而这里,却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 众人眼前是一片平地,上面新翻的泥土上还种着玉米,玉米苗已经长了两片绿叶。 跟着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回来的人怔仲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不,这不可能……”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他不可能记错。 三个月前卢氏就要和他们争南山脚下那片地,可白家村全是他们白氏一族。 他们齐心协力,卢氏以利诱之,各个击破失败,就开始以命相胁。 他们仗着族人众多,并未屈服,后来就因为一次冲突发生了命案。 他们不敢对卢氏下手,对方只是伤了个家丁,可他们却死了三个青壮。 他们想要讨回公道。 白氏族人将卢氏告到茂县县衙的时候,第一次被县令忽悠了回去,表示他们会尽快查证。 可这一查,就再无音信。 只是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卢氏的狠辣,只是锲而不舍的想要讨回公道。 他们不甘心,再次找到县令主持公道,却直接被打了出去,还说他们是刁民。 于是他们知道了。 这位县令和卢氏是一伙的。 有那出息些的白氏族人帮他们去范阳找刺史大人,结果去告状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一次,两次。 他们也就发现这位刺史大人也是卢氏一伙儿的。 更甚至—— 他们在第三次派人去范阳之后,整个白家村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他们正是第三批去范阳的人中幸存者之一。 因为前两批人都是有去无回,族老特地交代他们,去了范阳不要暴露身份,先暗中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先前去的族人的消息。 他们在范阳待了几天,打听到确实有人拦住刺史大人的轿子告国过状,再问后来,就只说刺史大人把人就带走了。 人找不到在哪里,也许是被关起来了,也许是没了。 他们不敢贸然去找,想着回去跟族老说了,再看看怎么办。 结果等他们回去,整个白家村已经无一活口。 约莫是趁夜行动,有的是在睡梦中就被一刀解决掉了,还有的或许是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却在院子里被乱刀砍死。 他们这辈子都记得,推开自家大门看到的景象。 墙头喷溅的鲜血已经发黑,天气尚凉,尸体还未腐烂,但已经有点点尸斑,他们的亲人瞪大双眼还在望着门的方向…… 那是对生的渴望。 三个年轻汉子仰天长啸,险些疯魔。 万万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再归来时竟会看到这般模样。 又过了两天,还有些当日不在白家村,出门子走亲戚回娘家的女人带着孩子回来了。 看到这番场景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哭嚎。 十二口。 白家村不大,白姓人居多,共一百三十余口人。 三个青壮,加上女人和孩童,如今还剩十二口。 他们将族人尽数埋葬在后山,然后就开始了前往京城告御状的道路。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他们兵分三路。 三个青壮分别带领三路人马,除了他们白家村的人,还有周边其他村子里,因为卢氏占地杀人家破人亡的受害者。 可是现在? 他们走时还好好的村庄,四十多户人家的宅院,如今去哪里了? 他不会走错! “我绝不会记错,这就是白家村!” 跟他一起来的,是白家村后面的小南山人,他看了眼往后推了数十丈的山,也肯定的说: “这就是我们小南山北面,山那边就是我们小南山,这是白家村。” 只是,这里已经看不到半点村庄的影子。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面色也十分阴沉。 他们同样不认为这些人千里迢迢跑到京兆,是为了拿他们开涮的。 白家村消失了。 显然,卢氏在范阳的势力已经到了他们所不能想象的地步。 大理寺来的是庄少卿,大理寺卿庄玉清的长子。 他来时父亲特意叮嘱,这次范阳的水太深,要千万注意安全。 不过他们承的是陛下的旨意,若是有个万一,不必顾忌其他。 “来人!给本官往下挖!” 庄少卿看着眼前玉米地,指了一块地就叫人挖。 他倒要看看,那些人是怎么让一个村庄都消失的。 下属一听,都有些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随身携带锄头的癖好,可知道自己长官是什么人,只能找找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可以用用了。 利剑从旁边的大树上削下来几根小臂粗的树干,几个人就开始顺着刚刚庄少卿指的地方往下刨。 那两个证人见此也纷纷过去,他们不要工具,两眼通红地用双手刨。 庄少卿见此皱了皱眉,“你们不要命了!” 可那两人听不见一般,手上开始有被划破的伤口开始往外渗血,混入泥土之中。 魔怔的两人还陷入难以置信之中,白家村要是没了,那他们小南山呢? 他们必须告诉这些大人,这就是白家村! 他们没有骗人…… 庄少卿见人不听,又挥了挥手,叫两个属下直接把人强行拉了回来。 “本就只剩下几根独苗苗了,你们还要把自己嚯嚯没了?” 白家村那人闻言一怔,他呐呐道:“大人?您信我们?” 庄少卿看他那模样,“啧”了一声,不过还是很无情地告诉他:“本官不信你们,本官信证据。” “证据……” 两人听到这两个字,又看到已经变成这样的白家村。 偌大的汉子竟然蹲在地上就捂着脸哭了起来,仿若要把心里的绝望和不甘尽数哭出来。 庄少卿正想呵斥他们两句,却见另一边的小道上走来一大群“村民”,一个个扛着锄头提着扒犁。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气势汹汹。 刑部和大理寺一共带来十几个人,除了在刨土的几个,其余人全部开始警戒,挡在了庄少卿和刑部的那位侍郎面前。 陈福林若是知道,不知道要在心里说几句“佛祖保佑”,幸好去的不是他爹。 “什么人!站住!” “站住!听到没有,不要再往前了!” “京城大理寺办案,若再敢近前,杀无赦!”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一再喝止,可那些村民却一个个凶神恶煞,步步紧逼。 庄少卿的目光在这些“村民”的面上不住打量,尤其是看了看他们中有些男子明显鼓鼓囊囊的肌肉。 这位庄少卿丝毫没有处于危险之中的自觉,甚至还觉得,这些“村民”体格还怪好的。 —— ? ?我也不知道我写出来没有, ? 反正就是太残忍了! ? 气死我了! ? 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 ???? (本章完) 正文 第45章 他管不了 第45章他管不了 “小庄大人,怎么办?” 刑部侍郎看着眼前的境况,一脸凝重。 刑部分为四司,其一为刑司,掌律例,理天下奏谳。 其二为都官,俘隶簿录,给衣粮医药,理其诉免。 其三为比部,受理内外赋敛、俸禄、公廨、赃赎、徒役及军资、械器、和籴、屯收所入。 最后是司门,守门关出入之籍及阑遗之物。 四司各有主事,最高官职为左右侍郎,右为尊。 其中刑司又是刑部主司,有侍郎两人,郎中、员外郎,令史十九人,还有大大小小的其他吏员。 陈福林的父亲陈彦之,便是刑司左侍郎。 而今日和大理寺少卿庄铭一起来的,正是刑司的右侍郎。 这是大案,却也不至于让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亲自出马,然而大理寺都派来了大理寺少卿,他们刑部的人自然也要拿得出手才好。 小庄大人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郑大人,无妨。” 他让旁边刨土的人不要停,继续往下刨。 而那些村民已经满脸煞气的走近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坏我们的苗?” “京官了不起啊!住手!不准坏我们的庄稼!” “就是!赶紧滚!不准动我们的地!” 那些“村民”骂骂咧咧地举着锄头铁锹,不住朝着他们靠近。 下属围着的圈子一缩再缩,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手,往前面推搡了一把。 那边一个村民朝着他们带来的人身上扑了过来,马上要被扑倒的下属下意识的拔了剑。 “他们还要杀人灭口!” “狗官!草菅人命!” “杀了他们!杀了这些狗官!” 混战一触即发,而小庄大人眼中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目光。 恰好在这时,刨出一个大坑的几人终于刨到了下面硬硬的一层。 “大人!” 庄铭看了过去,对上几人的目光瞬间明了,他大手一挥,喊道: “来啊,有刁民阻挠大理寺和刑部办案,包庇罪犯,意图谋反,还不给本官拿下!” 刑部郑侍郎:“……” 谋谋,谋反? 这大理寺的人怎么比监察院那些人还能扣帽子? 在郑侍郎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大理寺带来的那些人饿狼扑食一般,扑向了那些“村民”。 刑部这边几个人愣了愣,其中一个小伙儿抽刀就冲了上去。 紧跟着,其他人也都抽刀和那些人战在了一起。 他们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村民? 这一个个的,肌肉紧实有力,行动大开大合,全是练家子! 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了,有那些“村民”,也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庄铭站在不远处摩挲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战局。 郑侍郎瑟瑟发抖:“小庄大人,这这这……” 他可不会武功啊! 他们能行吗? 小庄大人再次安抚他: “郑大人,稍安勿躁。” 他从大理寺带来的八个人,都是千里挑一的老兵,还拿不下这些家养的部曲? 哼哼! 若是这样的话,那卢氏可就真的要全族尽灭了。 再说嘛…… 他看着场上那个穿着刑部员外郎官服的男子,游刃有余地一个个把人敲晕,反手还要注意着救下同袍。 “唔……这人是谁?” 郑侍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了一声: “是我们刑司的一个员外郎,陈侍郎家的大公子。” 他看着场上几乎是一边倒胜况,乐呵呵地加了一句: “这小子功夫不错!打小练的。” 庄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侍郎家的大公子…… 有点意思。 下属来报:“大人,都收拾好了!” 庄铭朝后面他们的马匹处侧了侧头,下属会意,立马过去从马上的布袋子拿出来好几捆绳子。 一个串一个,被打倒在地,或晕着或瘫着的“村民”们就被绑了起来。 郑侍郎再次目瞪口呆。 “小庄大人,准备得很充分呐!” 庄铭不予置否,“郑大人,这回应该暂时没人阻止咱们查案了。” 他说的是暂时,而不是没有。 现在这批人应该只是来试探的,还顶着“村民”的假身份。 那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而且…… 他看着眼前这让一个村庄都“消失”的大手笔,而且卢氏应该是笃定,他们找不到证据了。 “众人听令!两人一组,分别朝着白家村三面向外,沿途走访,搜寻证人。” 说完,他又对着郑侍郎道: “郑大人,你的人也分一个。” 郑侍郎是从四品,大理寺少卿无论是官阶还是家世都比他高,且这种大案,他们刑部肯定是兜不住的,一般都是大理寺负责。 他自然是点头应下,只是等人走了后,还是有些犹豫地问道: “小庄大人,这样有用吗?” 卢氏既然能够将一出村庄夷为平地,必然也会对周边村落的村民或威胁或是收买,不让他们找到可靠的证人。 “有没有用,做了才知道。” 庄铭说完,看向那边刚刚刨出来的大坑。 “你俩去附近找个能落脚的地方,破庙,荒宅都行,把这些人先关进去,看住了。” 两个人领命而去,这里就剩下了庄铭和自己的两个人,郑侍郎并他身边的陈琢林。 “好了,接下来咱们也该做事了,您说呢,郑大人?” 郑侍郎也看着面前明显新翻不久的土,瞬间会意:“好!开始吧。” ~~~ 幽州范阳刺史府。 “人真的来了?” 坐在梨花木躺椅上的人漫不经心地碾碎了鱼食扔到鱼塘里,问来人。 来人答道:“回大人,正是!大理寺和刑部都来了人,大理寺来的是庄玉清的儿子庄铭,刑部是刑司的郑侍郎。” 那人将碗里的鱼食一把撒了下去,叹息道: “卢家这回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啊!” 下属沉默地站在那里。 这样的事情,轮不上他插嘴。 索性这位刺史大人也只是感叹了这么一下,随即吩咐道: “密切注意那些人的动向,有什么异常举动直接派人给卢氏送信吧!” 到时候就要看他们卢氏要怎么选择了,有些事情他是管不了了。 毕竟有的人可以死在他幽州,有的人却不能。 范阳卢氏…… 这一次,又是鹿死谁手呢? 他抬头看向北方。 庄玉清啊庄玉清。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喜欢用这一招…… —— ? ?关于大理寺卿和幽州刺史相爱相杀的故事…… ? 前面笔误,小陈大人应该是刑部的,我之前写成兵部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46章 形迹可疑的人 第46章形迹可疑的人 整整两日, 庄铭和郑侍郎等人在白家村刨出来大大小小,深浅不等五六十个坑。 数不清的森森白骨一块块摆在面前,还有疑似房屋主建筑的断梁,残壁,榫卯结构…… 这些新翻的泥土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却已经无法掩盖下面的臭气熏天。 而这些,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 这下面,曾经是一个有着一百多口人的村庄! “小庄大人……” 郑侍郎面色发白,已经呕吐了不下三次。 天知道他在当刑部侍郎之前,也是个贼厉害的仵作? 厉害的仵作,是可以让“死人开口说话”的。 正是因此,他才被调到了刑部荀大人身边,熬了二十年,破获大小案件无数,才熬到个一司主事的位置。 虽说不查尽天下案,可他也从未见过这样大型的…… 简直就是乱葬岗,死坟坑! 庄铭面色也有些发青。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石头上,啃着已经开始发硬的干粮,注视着不远处起伏的山峦。 “到这里已经够了,郑大人辛苦了。” 他带来的人里没有仵作,毕竟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多亏了郑大人。 郑侍郎摆了摆手,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实在受不了就喝点水。 毕竟他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郑侍郎觉得大理寺这些马上的袋子里简直什么都有。 他看着他们拿出一些长相奇特的白色袋子,将那些挖出来的人骨,断梁等等,再加上这些新土分别装了进去。 “这次真是多亏小庄大人了。” 难怪大案要案都要人家大理寺来主理,他们刑部啊…… 这些东西也有,但这会儿还真拿不出来。 像他吧,本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充分了。 杀人案,要验尸,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仵作。 卖官卖爵,上京的同僚已经和吏部的人在核查近几年通过卢氏及其门生举荐出官的名单。 圈地案,户部在查卷宗记载的范阳土地状况。 他们此行要查的,除了杀人案,就是实际的土地归属权。 于是他带了自己,带了两个能查案的令吏,又跟都官司借了两个清查土地的,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陈琢林。 可这一路呢? 他们被小庄大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能比啊! 不能比! ~~~ 傍晚, 他们回到落脚的那处破庙。 从上京来时的风尘仆仆,现在已经一个个胡子拉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奇妙的味道。 尤其是这么十几二十个人聚在一起…… 陈琢林面无表情地安顿好自己的上司,准备出去寻些干柴生火。 如今夜里并不热,但他们也需要生火烧点热水。 “陈大人留步!” 他刚从破庙走出去,迎面走来六个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叫住了他。 他眯着眼睛看了过去,是小庄大人派出去的三队人马中的两队。 于是陈琢林站在原地,在他们快要走近时问道: “几位大人何事?” 其中一个刑司的令吏对他抱了抱拳, “陈大人,我们在小南山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是对方却说……” “说是您的亲弟弟。” 陈琢林一脸的问号? 他亲弟弟? 小南山抓的? “路大人该不会搞错了吧,在下有三个弟弟不假,此时可都在上京——” 他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自己就先顿了顿。 恰好落在最后,一个被人五花大绑,塞住嘴巴的人开始剧烈挣扎。 “唔唔唔——” 大哥,是我啊! 你亲弟弟,如假包换! 陈琢林终于意识到什么,朝着几人身后走去。 大理寺的人让开了路,露出了在他们身后被绑成粽子的人…… “圭林?” “唔唔唔——” 哥,亲哥! 是我啊! 陈琢林皱着眉头,“你怎么在这?” 陈圭林:“唔唔唔——” 快给我松绑啊! 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太子的人手可真黑,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合作了。 陈琢林亲自给他松了绑,大理寺的人笑道: “陈大人,还真是您弟弟啊?” “他在小南山上蹿下跳,兄弟们在周边排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结果转了一圈这小子还跟在咱们后边,还以为是来盯梢的呢!” 合着人家也许是来找亲哥哥的? 陈琢林把人解开后,跟众人道歉: “耽误了几位的事儿,回去后我在醉和楼做东,给哥儿几个赔罪!” “哪里哪里,我们也正准备回来。” “陈大人客气了,就是顺手的事儿……” “听说醉和楼的烧酒那叫一个烈!” “哈哈哈,那我们就等着了!” “啊对了,陈大人待会儿还要把令弟带到小庄大人和郑大人那里去回个话。” 毕竟是在小南山抓到的,陈大人的亲弟弟也得问个话。 陈琢林知道规矩,自然又谢了兄弟几个,说自己说几句话就带人来。 这个面子众人还是给他的,主要也是想着陈家和这案子也扯不上啥关系。 送走小庄大人和郑大人交差的同僚,这才揪着陈圭林的领子把人拎到一旁的树下。 “哥哥哥,轻点轻点!” “脖子断了脖子断了,疼疼疼!” 陈圭林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跟卢氏的人刚打了一架,转头遇上太子的人差点又打上一架。 好不容易误会解除了转头又接了个和大理寺和刑部搭头的活计,被这群人揍了一顿。 “哥,你们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怎么都这么厉害啊!” 他自小根骨不错,学武也比大哥厉害,还以为自己马上无敌,想着当大将军了。 结果大理寺和刑部的几个吏员就把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陈琢林松了手,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你还以为大理寺这回来的是普通的吏员吗? 起码跟在庄铭身边那俩,武功不亚于他们的师傅。 “说吧,你在这多久了?” 既然遇到自己大哥,陈圭林自然没有隐瞒的。 他一个月前就以回汝南的借口暗中到了范阳,这一个月确实收集到不少证据。 “还有好几个关键证人在太子的人手里。” “太子的人也在范阳?” 陈圭林一脸的理所当然:“那可不?!太子原先在范阳的人好些都被拔除了,后面那批比我晚了几日。” 他还有些得意。 因为太子后面来的那些人,找到的证据还没他多呢! 他们陈家这回帮了太子这么大的忙,太子总该对他妹妹好点吧? 陈琢林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他只是看着他这一身的伤,也不难猜到这一个月他都经历过什么。 只是这是他自己要走的路,受再多的苦也只能自己扛着。 “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带你去见小庄大人和郑大人,你自己想法子解释怎么会在小南山吧!” 还有怎么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告诉两位大人,他是怎么无意中收集到这么多证据的。 陈琢林刻板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笑容,引得陈圭林不住说他大哥“见死不救”,没有“兄弟情”。 —— ? ?害—— ? 咱就是想说, ? 哥哥演得真好 ? ???? (本章完) 正文 第47章 长大了啊 第47章长大了啊 破庙里, 先回来的人正在跟小庄大人和郑大人禀报他们这两天的收获。 “大人,我们这一队沿途走访了小南山东麓以东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没有人愿意出面作证。” “大人,我们也是。离得近的村子里那些人一听到白家村三个字就闻之色变,这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可那些人把我们拒之门外!” 庄铭沉默着听着属下的汇报,眉头紧皱地思索着。 郑大人也对当前的局面相当不乐观。 “小庄大人,咱们就算掌握了白家村的情况,却没有证据证明这和卢氏圈地杀人有关啊!” 去打听这些田地的人也回来了,人家明确说了,白家村和小南山那些地并没有归属于某一家一姓,而是分散于其他村民手中。 除了部分人闻之色变,其他人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自己不知道什么白家村,那就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 “所以卢氏并未将这些地据为己有?” 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们现在缺乏中间关键的链条,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来了三日了,明日咱们去见见茂县的县令大人吧!” 小庄大人突然说道。 郑大人愣了愣,虽然想得不是很明白,但应该也领会到了几分。 按照白家村幸存者的说法,茂县的县令,甚至是幽州刺史,和卢氏一族是同流合污的。 可这所有的事情,无论是侵地,还是杀人,县衙都是不可能一无所觉的。 在村民中搜寻关键证人是第一位,县衙去找线索是第一个法子行不通后的最佳选择。 他们从上京来,强龙不压地头蛇。 所以一开始就想着暗中查访,却还是避不开当地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 这时, 陈琢林也拎着自己的弟弟进来了。 庄铭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还在头疼不已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新的转机—— ~~~ 上京, 太傅府邸还是被围着的,卢氏父子已经不上朝了,卢家人依旧被限制出行。 自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离京已经半月有余,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卢氏朋党,甚至是王氏都出手纷纷向皇帝施压。 时间越久,证据迟迟无法传回,朝堂上关于太子纯属污蔑的声音就越大。 陈福林也有些着急。 因为她发现,前面卢氏的事情不处理好,东宫的事也没办法处理。 医署药案刑司那边最后只查到了乔家旁支,而这个旁支—— 可巧,和卢家二爷,也就是卢俊义的弟弟卢俊峰关系好得不得了。 而且这乔家旁支成为御药专供商,卢家也是出了力的。 不过知道的都知道,这位卢家二爷,多半就只是个背锅的。 不过卢氏和王氏明里没什么关系,暗地里却是一丘之貉。 这次伤不了王氏,也要把卢氏摁下去才好。 就是可怜了卢良媛。 这才刚进宫几个月,就摊上这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她整日里巴巴地扒着那位太子妃,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崔侧妃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着康公公刚刚才送来的东西堆满了外间的地上,酸不溜秋地说道: “有些人还真是好命啊,天天坐在这里这流水似的补品啊赏赐啊,看的真叫人眼红!” 陈福林坐在她对面,眯着眼睛直笑。 之前是她老往长汀殿跑,可是后来太子殿下知道后就不让她去了。 说什么身体不好,不宜劳动。 可崔菀和她待多了,久了不见还怪想的。 山不来就我,只能自己去就山了。 于是就轮到崔菀隔三差五的来绛福轩。 如今东宫太子妃闭门称病,杨侧妃惯来瞧不上其他人,倒是崔侧妃和陈良娣两人的姐妹情份外惹人注目。 “崔姐姐喜欢什么拿什么!我的就是你的!” 陈福林一点不吝啬,大方开口。 最近太子确实给了她不少好东西,有吃的有用的。 毕竟他们刚建立合作关系,她的哥哥们又在为他办事儿,适当的收买收买她也是可以的。 崔菀捻了一颗的大樱桃,看着这娇艳欲滴的果子,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 陈福林心中腹诽,什么旱的涝的。 要是崔姐姐知道她根本还没有侍寝,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就这么等着,等着。 皇帝陛下御书房内的折子已经堆得老高。 有为太傅求情的,有参太子的。 他忍不住问自家大儿子: “阿奴,你说你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为父这里可是撑不住了啊!” 那些糟老头一个个的,年纪比他大不说,脾气也比他大。 一个个倚老卖老,炉火纯青。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正在下首面色平静帮他老父亲批阅奏折的太子,听到老父亲又叫他的小名,目光阴森森地就扫了过去。 皇帝陛下立马改口:“好好好,太子!太子!” “不过说真的,你爹我真撑不住了。” 再等几天,那些老家伙就该到御书房外来“死谏”了。 什么“唇亡齿寒”“同病相怜”“兔死狐悲”“心下寒凉”…… 总之那些人怎么说都有理,偏偏朝臣和百姓一边被人压榨血汗,一边还从骨子里觉得世家就是高人一等,就信他们的鬼话! 太子放下已经分好类的折子,将重要的那批搬到他父皇面前。 “兵符都已经给出去了,三日后人要是回不来,父皇就废了孤这个太子吧。” 皇帝:“……” 听听,这是什么混帐才能说出来的无赖话? “你爹我这回可是跟你豁出去了,是你小子说自己要送我一份大礼的!” 太子抬眸看向他父皇,有些诧异:“是啊,儿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参了太傅一把,这礼不够大?父皇不想要?” 他父皇抽了抽嘴角。 “想要是想要,但是你这个礼送的……能不能不把自己搭进去?” 一个太子,一个卢氏。 在他这里孰轻孰重根本不需要考虑。 太子终于正视自己的父皇,他沉声道: “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开始不是吗?” “您,皇祖父,曾祖父,三代人的努力,将世家贵族削弱至此,世家不平,大靖迟早还要再回到几百年前的乱相,您忍辱负重一生,为儿臣铺路,那么,儿臣又有什么理由,又凭什么,再去和那些人虚与委蛇?” “不成功,便成仁!” 若是他败了,世家势必会强势反弹,到时候直接改天换地也未可知。 可只要他不死,这辈子都会和世家死磕到底! 年迈的帝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自己锋芒的后继者,眼角微红。 他一手养大的儿子。 长大了啊! —— ? ?要结束了要结束了,下一个下一个 ? ???? (本章完) 正文 第48章 急报 第48章急报 三日后, 将将好卡在了众臣心里底线的边上。 今日的早朝可谓是剑拔弩张,争吵不休。 荀尚书和大理寺卿就差被众人指着脑门子骂了,说着查个案查不明白就赶紧还人家卢氏“清白”。 “卢太傅乃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为我大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让这样的老臣寒了心……陛下!是我大靖的之辱啊!” “臣附议!太子仅凭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流民和证词就诬告范阳卢氏,还是在端阳佳节如此重要的日子,这是不敬师长,也是对陛下的藐视!” “胡说八道!一国储君也是尔等能够妄言的?太子殿下已经说了,查清事实也是还卢氏一族的清白,尔等胡搅蛮缠,百般遮掩,莫不是和那杀人放火,圈地隐民,卖官鬻爵的人是一伙的?!” 他们喋喋不休,坐在上面的皇帝却有些昏昏欲睡。 吵吵吵,大朝吵到小朝堂。 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大殿里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陛下的大舅子,兼太子的小舅子他爹王尚书也站了出来: “陛下,朝中百官的顾虑不无道理。殿下证据不足,陛下却已然圈禁卢氏,倘若事后发现……岂不是叫太傅平白蒙受不白之冤?” 他中间顿那一下,众人听明白意思。 太子也明白。 所以他看向这个向来不喜欢自己,却总装得事事为自己考虑的亲舅公。 他一身黑金四爪蟒袍,腰背笔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锐气。 此时他眼尾上挑,勾了勾嘴角,问道: “王尚书的意思,孤在肆意构陷?” 王尚书垂下了眼眸,一副为太子着想的语调: “非也!臣只是怕太子年幼,难免有为人所蒙蔽,思虑不周的地方……” “太傅毕竟教导你一场,若是太子有什么不满,和陛下私下进言便是,如此大费周章,若闹到最后是个误会,于殿下于太傅,都不好。” 他说着,竟是太子此举是因为不满太傅的“私怨”。 可真是他的好舅爷啊! 太子冷冷的看了眼自己的父皇,毫不客气地反问: “孤愚钝,不知这有何不好?” “大靖律法写得清清楚楚,凡民有诉,任何官员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应诉。” “有白家村上下一百多口人命,十几姓人家不远千里亲赴上京告御状,哪怕告的是孤!是哪位亲王!难道大理寺和刑部不该一查?” “还是说……王尚书觉得,就因为他是太傅?因为那是卢氏一族?所以他们就该凌驾于我大靖律法之上?凌驾于我大靖皇族之上?” 这帽子不小,面对太子一字一句咄咄逼人的质问,众人纷纷垂下了头。 王尚书睁大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自己这个好外侄。 “太子严重了,臣不敢!律法乃我大靖立朝的根基所在,任何人都无法凌驾于律法之上,更不能凌驾于皇族之上!” 大殿之上,王尚书说了这么一番软话,可太子却仍旧追问: “天子犯法尚且要赎罪,所以,王尚书,还有诸位大人,卢太傅不该查吗?” 王尚书冷笑一声:“自然,该查!” 他犹豫了这么多年,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和他的皇祖父一样,对他们这些世家是半点不留情面的。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心慈手软的? 就在他还要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声急促的高喊。 “报!” “八百里加急!” “冀州急报!” 听到“冀州”二字,王尚书神色莫名,殿内其他人亦是如此。 这怎么是冀州急报? …… 插着令旗的传令兵一路畅通无阻,骑着快马直入内城,到了承天门才翻身下马朝着太极殿狂奔而去。 “冀州急报!” “禀陛下,属下乃冀州守备军崔将军麾下,幽州茂县、珙县出现大批造反的流民,围攻大理寺和刑部官员,崔将军已将人拿下,特来请示陛下!” 他递上一个火漆封口的信件,明显就是他们那位崔将军送来的。 陛下身边的路公公亲自下来将东西接了过来,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交给了陛下。 可他们陛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特地问道:“造反的流民?” 那传令兵言之凿凿:“正是!流民共有五百人聚首,包围了小南山,意图杀害朝廷派往幽州的钦差大臣!” 五百人。 那确实是“大批造反的流民”了。 听到传令兵的话,众人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就说嘛,怎么会是冀州急报。 现在就是有消息,也该是幽州的才对…… 诶? 不是! 怎么幽州的事儿是冀州的守备军出马的? 陛下拆开急件,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神色由一开始的散漫渐渐变得凝重。 “岂有此理!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传令,叫崔荣亲自把人全部押解归京,若有顽抗,阻拦者,杀无赦!” “还有,让崔荣务必护送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平安归京!朕倒要看看,何人敢当着朕的面杀人灭口?!” 传令兵得令,转身就要往回跑。 也不知道他的马还在不在门口…… 常年温和的帝王突然动了怒,吓得众人一肚子疑问都憋了回去。 崔荣是冀州守备,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茂县? 又那么巧合地带了几百人马?发现了造反的“流民”? 还救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崔荣可是崔相的亲侄子! 王尚书心思百转,视线在那位想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崔相和太子身上打着转。 他记得东宫有位侧妃,就是这老匹夫的孙女吧? 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些什么,以至于随即不少朝臣开始就这八百里急报进行质询,王尚书却安安静静地退了回去。 有那聪明的,也有样学样地渐渐没了声音。 大理寺卿迎头赶上:“陛下,不知犬子可还安在?” 皇帝陛下:“……” 你是多盼着你儿子不在? 索性他们这位陛下还算靠谱,叫路公公将急报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给大家听。 念完急报,众人还要再问。 就只听得他们陛下丢下一句: “一切等崔荣把人带回来再议!” 随后第一次在朝上拂袖而去。 倒叫不少人心里惶惶。 —— (本章完) 正文 第49章 初战告捷 第49章初战告捷 大理寺小庄大人回来了。 他连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都没换,左手还上了夹板,就这样吊着胳膊直接入宫面圣去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冀州守备崔荣,以及被抬着的郑大人。 刑部一位令吏和大理寺一个属下的尸体就被放宫门外,和那些被带回来的证据一起,随时等候传召。 “大理寺庄大人!陛下急召!” 庄府门前,一队三人御林军打马从门前疾驰而过,大声呼喊着。 门房的下人一听到,拔腿就往里面跑去传信。 心里还在嘀咕,他们大人不是刚下朝回来? 如庄玉清一般的人不少,朝中重臣几乎是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赶往皇宫。 这个时候急召,稍微动动脑子大家就明白过来,是去范阳的人回来了。 太子去太极宫的时候,萧院正带着另外两个太医正在偏殿给小庄大人和郑侍郎看诊。 几个人正对着郑侍郎的腿愁眉不展。 太子先见过自己的父皇,却没看到回来的人,于是问道: “人呢?” 他父皇说:“郑侍郎受了伤,不轻,萧院正在隔壁诊治。” 太子点了点头,也没说自己要去看看之类的话。 是他参了范阳卢氏,现在查案的人回来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大臣还未到之前接触这些人。 “路公公,烦请给小康子带个话,让他把曹德如叫来,要是需要的话叫他给萧院正打打下手。” 曹德如在医治外伤上有家学渊源,又擅针灸之术,多少能有些用处。 陛下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太子的安排,路公公便退了出去。 小庄大人倒是还好,那位郑大人伤的怕是不轻。 为了保护证人和证据,及时送到上京,只能把人径直抬进了皇宫,一路颠簸赶路,瞧着倒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了。 不一会儿, 中书令崔尚工,吏部、户部、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等人都到了。 “臣等参见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诸卿坐吧!和朕一起等等。” 至于等什么,他们这位陛下并没有说。 太子凉凉地扫了这些人一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眼鼻观鼻,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心下忐忑,一个个谨慎落座,心底都隐隐震撼。 先前太子当着满朝文武参卢氏一族,一改往日的做派,裹挟雷霆万钧之势,后来在朝堂上却并未争辩太多,故而他们也未曾深想。 然而今日,这般近距离接触,他们才真的感受到。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变了。 众臣这才隐约回忆起,好像太子殿下自端阳后,再未着月牙等素色衣袍了? 玄色冷厉,四爪蟒袍更是尊贵无比。 这时, 路公公小步进来禀报:“陛下,郑大人醒了。” 陛下看了看坐在下首这些肱股之臣,周身气势一变,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宣吧!” …… 范阳卢氏圈地隐民,豢养部曲,坑杀百姓,谋害朝廷命官,斩。 卢家二房卖官鬻爵,贪污受贿,勾结后妃谋害东宫,斩。 人证物证确凿。 天下哗然。 太傅上书乞罪,三日后气绝于太傅府。 临死前以先帝御赐金令,求得上京卢氏大房扶棺回乡。 陛下感念太傅毕生功德,饱含热泪的恩准了。 大理寺和刑部直接将卢氏的罪行昭告天下。 一村一落一百多口人被屠杀殆尽,为掩盖罪行,将此村夷为平地,甚至还种满庄稼。 更欲联合茂县县令,直接消去白家村衣一百多口人的户籍。 简直匪夷所思! 幸好县尉良心未泯,暗中保留卢氏和县令往来的证据,并及时弃暗投明,向朝廷揭发了这一阴谋。 更可恶的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在小南山遭遇数百人围杀,幸得冀州守备军及时援救,大理寺和刑部皆有官员以身殉职。 审问之下得知,这些人皆为卢氏家养的部曲。 早在先帝那会儿,世家豢养部曲不能超过二百之数,卢氏好大的手笔,派出来的人竟有五百之数。 实际豢养的还不知有多少呢! 这下子就连崔王谢三家顶级世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尚书暗自叹息:“卢氏这回冲动了。” 大理寺要查,就让他们查就好了。 到时候大不了弃车保帅,断尾求生便是。 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私自豢养大批部曲,还敢袭击朝廷命官,与谋反无异。 还有三十年前侵地案的苦主和证词都有。 卢氏在范阳扎根百年,所占山林、田产无数,叫人触目惊心。 谁都知道,再放任下去,别说范阳,就连幽州都不一定是朝廷的幽州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辜百姓的血泪! 自然最能激起百姓的共鸣。 布政坊离西市近。 卢家门前天天都有人丢臭鸡蛋,烂菜叶子。 百姓们专门捡傍晚小贩收摊的时候,去拾路边的烂菜叶子,然后拐个弯去布政坊丢。 直到后来二房被斩,大房扶棺回乡,这股子民怨才渐渐平息。 大朝会上, 他们陛下心情低落,感叹道: “太傅一生光明磊落,鞠躬尽瘁,临老了却被不成器的子孙带累,朕心里十分不忍啊……” 闻弦歌知雅意。 太傅已死,卢氏在朝堂上的势力也被大大削弱。 这会儿自然是陛下怎么说怎么是了! 还有,马屁也要拍起来! “陛下海量宽怀,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拜服,高呼陛下胸怀高广,对卢氏一族简直是宽宏大量云云。 搞垮一个卢氏,眼见着朝堂上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陛下看着跪在地上一颗颗大萝卜,心情十分愉悦,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趁人不备笑眯眯地盯着王尚书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心里止不住感叹,“大舅子”这颗萝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拔出来。 不过他不着急。 天要使其亡,必先欲其狂。 他老子和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些世家狗咬狗一嘴毛,将世家权柄集中在了这四大世家的手里。 能用的,像是谢家都被他提拔了自己人。 崔氏是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行事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剩下的就是不能用的了。 既然是不能用的,那也没必要留着处处碍眼,时时绊脚不是? 他不在了还有他儿子。 瞧瞧他们太子,这事儿办得多漂亮? 初战告捷,他们陛下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王尚书只觉得后脑勺一凉,这大夏天的还有这般凉风…… —— ? ?想着快一点快一点, ? 但还是拖了十章才把这个部分写完, ? 嘤嘤嘤 ? ???? (本章完) 正文 第50章 就这? 第50章就这? 陈福林是在太傅死的那天从景公公手里收到家里来的信的。 看完之后,她在原地愣了许久。 就这? 上辈子逼得太子不得不去西北拿命去搏的卢氏一族,就这样退出朝堂了? 她怎么就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卢良媛死了。 东宫医署一案最终还是卢家二房背了锅。 宫里的卢嫔只生了个公主,没能争过皇后,一辈子屈居人下。 她联合自家二哥,想一手扶植侄女卢良媛上位,好叫卢氏也当一当后族。 毕竟“崔卢王谢”,四大家族中就他们卢氏在这大靖皇朝还未尝过后族呼风唤雨叱咤朝堂的滋味。 所以卢二爷连同自己的至交好友乔家二爷,共同谋划,意图把控东宫的子嗣,保证其出自卢氏女腹中。 这理由很是说得通。 也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但陈福林一个字都不信。 太子也不信,陛下、太后,甚至于皇后本人也不信。 太子妃去景阳宫请安的时候,被太后当着后妃的面训斥了一番,半点情面都没留。 还被以“管教不严”“失察”之罪罚俸半年,抄写佛经三月。 皇后就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她这个十分信任且器重的侄女被她的死对头训斥,一点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 开玩笑,她是侄女。 太子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呢! 她竟然背着她在东宫搞了这么大的事情,难怪太子成亲五年至今膝下空虚。 外面多少难听的话,多少人以此攻讦太子! 姓卢的死就死了,这件事她和王家还没完呢! 亲舅舅竟然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简直不可理喻。 太子妃从景阳宫回来的路上波澜不惊,回到长乐殿不一会儿,却传出来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娘娘!不可啊!” 太子妃身边的老嬷嬷一个劲儿阻拦,不让她将屋子里的东西乱摔。 太子妃狠狠地推开她的手,双目通红。 “有何不可?” “那老虔婆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于我!我颜面尽失,还有什么不可?” “还有姑母,她竟是半句话不肯为我说,任由那老虔婆欺侮我!不过是陇西来的山蛮子,她怎么敢?!” 两个大宫女翠芝和翠华也一个连忙捡着屋子里的东西,一个和嬷嬷一起拦着太子妃。 老嬷嬷低声斥道:“太子妃慎言!” 长乐殿虽然是他们的地盘,可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对太子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嬷嬷看着这个发钗凌乱,气得面目狰狞直喘气的人,她从小看着太子妃长大,何曾见过她这般失态模样? “如今已是这般情况,太子妃要沉得住气啊!” 太子妃一时又是苦又是笑: “嬷嬷,我怎么沉得住气?” “卢氏死了!可那只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谁不知乔氏背后是王家?谁不知?啊?!” 她从没有这一刻这么难受。 因为她知道,她完了。 即使她还能安坐太子妃之位,她这辈子都和他不可能了。 当初父亲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不该答应的。 可她太贪心了。 她不想让别人生下他的孩子,最起码,她不会让别人生下能够威胁她和王家地位的长子。 整整三年, 她一直提心吊胆,不得一日安眠。 可别人没有怀孕,她也没有。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她想要绝人子嗣,到头来却是绝了自己的嗣。 老嬷嬷面露不忍,安慰道: “又哪里……哪里就到了绝路?” “如今太后只是训斥于您,便是他们知道又如何?有尚书大人在一日,您就能安稳一日。” “若是来日实在没法子了,从新人里生养的抱一个也就是了,您照样还是那个和殿下同衾同穴的人,未来天子照样称您一声母后!” 太子妃止了哭笑,转头看向老嬷嬷,轻声问道: “我还是那个和太子同衾同穴的人?未来天子照样称我一声母后?” 老嬷嬷的目光带着肯定和鼓励,就连翠芝和翠华也重重点头。 太子妃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可她还是喃喃道:“可那不是我和他的孩子啊……” 她和太子成亲五年。 除了大婚那段时日,太子一个月都不见得来长乐殿几次,每回来了坐坐就走。 她防着别人,生怕谁先她一步生下太子的长子,所以才对医署出手。 到头来却只得了一场厌弃…… —— “只是抄佛经三个月,罚俸半年,便宜她了。” 长汀殿里, 崔菀和陈福林也在说着这事儿。 陈福林附和地点了点头,“确实!便宜她了!” 她半条命都没了,罪魁祸首却还逍遥法外。 不平衡! 太不平衡了! “唉,不过也是没证据的事儿,卢氏把事儿一力承担下来,还牺牲了六公主的生母卢嫔,想来背后也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这样太子妃也没逃过一场训斥,好像也……不错?” 崔侧妃自我安慰道。 她们仗着太子已经好些日子不来后边,太子妃说是抄佛经,其实也就和禁足差不多了。 如今后头最大的就是崔侧妃和杨侧妃,陈福林和崔菀两人没事儿就厮混在一块儿,已经自由散漫惯了。 平日里说话也随性得很,左右都是自己人,不怕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 陈福林有些好笑:“这么想能叫你舒服些的话,我是没意见的。” 反正她是极其讨厌世家之间复杂的利益交换。 金钱,官位,子女的幸福,甚至人命,没有他们不能换的。 她对卢家收了什么好处才答应顶下这口锅没什么好奇的,反正她已经认准了王氏。 太子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她乔家背后的人是王氏。 她三哥如今已经从范阳拐道去了汝南,完成他此行真正的使命。 他在范阳遇到了太子的人,他们在珙县还有些故旧,找到的东西比太子的人多多了。 不过陈圭林也没想着邀功,一看到太子的人就想着立马将手里的东西脱手,结果又被坑去见大理寺和刑部的人。 他们在小南山被围,最后还是她三哥去搬的救兵。 想来上辈子没有陈家兄弟加入的,这些人好不容易找到些东西,却是真的在小南山全军覆没了。 太子等不来太极殿外的证人,也等不来千里之外范阳来的证据。 所以他此战一败涂地。 —— ? ?大家应该都放假了吧 ? 疫情哪里都去不了。 ?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 ? ???? (本章完) 正文 第51章 归来 第51章归来 陈府外, 几匹快马在大门前勒住了缰绳。 马蹄扬起老高,溅起一地的灰尘。 角门边躲着阴打瞌睡的门房听到动静睁开了一道眼缝,随即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哟!三少爷回来了!” 他忙把门打开,另一个门房也赶紧出来牵马,将人迎了进来。 陈圭林一身风尘,他和另外两人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他们。 “这马跑了两天,叫人精心照料着!” 门房乐呵呵地应下:“奴才晓得,三少爷放心吧!” 陈圭林这才带着自己身边的人走了进去。 “这会儿还早,我爹还未下朝,我娘指定在祖母那儿,表哥和我一起去拜见祖母吧!” 跟在他身边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衣着已经尽量低调朴素,却也隐隐可见料子的奢华,饶是长途奔波眉宇之间也尽显儒雅随和。 可他却又是个从汝南快马加鞭,一声不吭吃得了苦的人。 听到表弟这么说,他还挺不好意思,说道: “好不容易进京,自该拜会老夫人和姑母的,就是如今行礼都在路上,空手登门难免失了礼数。” 陈圭林去汝南看望外祖母,和这个表哥很投缘,觉得他和自己二哥应该是同样的人,故而想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他说道:“这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咱们家都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你人都来了,过家门而不入才是没礼数。” “再说了,是我非要快马加鞭赶回来,表哥也是陪我,不要再说什么住客栈等行李的话了,我娘知道了也得念叨你……” 柳文宣看着这般直爽的表弟脸上笑意不断,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去拜见老夫人和姑母,家里备的东西改日再补上。” 陈圭林这才满意,“就是嘛!我娘这些年操持我们一大家子,都没机会回去看外祖母,几个舅舅来上京的日子也少,她见到你指定高兴!” 到二门他就问了婆子,确定自家母亲是在祖母院子里。 所以径直就往老太太院里走去。 陈母正陪着老太太说着话,眼看着福林十六岁生辰就要到了,商量着到时候要不要托人给她带些东西。 老太太道:“自然是要的!她如今在宫里一个人,咱们也不能时时探望,趁这个机会多备些东西,这孩子日子也能好过些。” 陈母点点头,十分感激婆母能够这般疼爱女儿。 “媳妇也是这个意思,福林上回病了一场,身子骨都有些不好,我想着若是趁手,给她备些补品药材才好。”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咱家就这么一个姑娘,我看着长大的,抱过喂过养过,不疼她疼谁?也是你争气,咱们老陈家三代单传,多亏了你啊,让老婆子现在有这么好几个孙子孙女,他们啊,个个都金贵!” 婆媳俩好一番情真意切地交谈,情绪刚上来,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嚷嚷声。 “娘!” “娘!祖母!我回来了!” 老太太挑了挑眉,看向陈母,“哟?这顶顶金贵的回来了!” 陈母也收敛了情绪,嗔怪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些!” 说是这么说,等真见到人了,又一个劲儿拉着心疼不已。 “黑了,也瘦了。” 陈圭林站在门口,咧着一口大白牙,“也精神了不是?” 他神秘兮兮地和迎到门口的亲娘挤眉弄眼,“娘,我这回给你带回来个人……” 陈母十分疑惑,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下一个咯噔。 这小子,该不会从外面给她带回来个儿媳妇儿吧? 虽说她对门第之见没那么固执,毕竟她自己和陈父就算不得门当户对。 可自己的儿子总是千好万好的,而且外面的姑娘…… 唉! 眨眼之间,陈母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想着若是个还过得去的,只要品性好,实在不行咬咬牙也就认了! 她忐忑地问道:“什……什么人啊?” 陈圭林“嘿嘿”一笑,侧身让了开来,露出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 陈母目瞪口呆:“……” 还,还是个男人? 柳文宣微微一笑,朝着陈母执手一揖,“文宣拜见姑母,多年不见,姑母可安好?” 陈母脑子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说的是什么。 “文宣?” 柳文宣答道:“正是小侄,上回见到姑母,还是十五年前了。” 那会儿他才六七岁,他父亲带他来过一趟上京。 可柳家的生意不在这边,又要忙着扩张家中生意,渐渐的来得就少了。 倒是陈三和福林妹妹年幼时去汝南陪伴外祖母,待过几个月。 陈母立马喜笑颜开,“原来是文宣!这大老远的,圭林这小子怎么不提前打招呼!” “快些进来,我家老太太等这臭小子多时了,你也见见,瞧瞧还有印象不?” “就是你姑父他们都不在,老四都出门去了,晚些时候他们回来了你们再见见……” 陈母一溜冒出一堆的话,柳文宣都笑着一一应下。 陈母带着去见了老太太,连老太太都说这孩子气度好。 末了又问:“可成婚了?” 柳文宣苦笑着摇头,真是天下老太太都是一般的心思啊! 他在汝南时老祖母见天的也爱操心他娶妻生子。 他道:“这些年忙着家里的生意,倒是还未遇着有缘人。” 老太太有些遗憾,“多好的小伙子啊!” 一时又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想在上京还是汝南找云云。 连陈母也心动的加入了进来,成不成的不重要,图的就是个热闹嘛! 陈圭林在一旁偷笑够了,接到柳文宣求救的眼神,连忙解围道: “祖母,表哥跟我一路快马加鞭,多有劳累,您二老就心疼心疼我们兄弟,我先带表哥下去休整休整吧!” 老太太不满地嘟囔:“混小子净瞎说!老婆子何时不疼你了?” 陈圭林连忙告饶:“哎呦瞧您这不就误会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祖母是最疼咱们了,这不是还能再疼一疼嘛……” 他逗得老太太和陈母开怀大笑,柳文宣见姑母一家氛围和乐,心下的忐忑也安定了不少。 只听得陈母道:“你自己皮也就罢了,文宣,你且在府里住下,就跟圭林和怀林一个院子,你年长又比他们经事,莫要太过迁就他,这小子给把梯子他都能上天!” 柳文宣自是不敢应下:“表弟性子爽朗大气,大开大合之中也极有分寸,姑母多虑了。” 陈圭林闻言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引得他娘又念叨了他几句。 —— ? ?人生无常, ? 大肠包小肠 ? ???? (本章完) 正文 第52章 这事儿没完 第52章这事儿没完 卢氏和东宫医署一案尘埃落定后已经一月有余。 东宫沉寂月余后也渐渐恢复了些生机。 饶是太子妃还在长乐殿闭门不出抄写佛经,众太子的妾室却已经想着法子怎么博得太子眷顾。 “唉……前后加起来,殿下竟然已经快三个月没留宿后宫了。” 崔侧妃摇着手里的美人扇,还是抵不过这炎热的天气。 背后隐隐起了一层薄汗,叫人十分不舒坦。 “我说你这殿里能不能加点冰盆啊,我瞧着你不是挺爱吃冰的?这大热的天儿,你怎么过得下来的……” 陈福林还是坐在她的老位置,窗外那棵老槐树叶愈发葱郁,坐在窗边还能带来几分凉意。 她听到崔侧妃一来绛福轩就抱怨个不停,不由得轻笑: “姐姐嫌弃我这儿,不来就是了,何苦来一遭挖苦我一遭,妹妹家里穷,可用不起日日满屋子的冰盆。” 已是酷暑,对不耐热的人来说的确难熬了些。 长汀殿每日六个冰盆从不间断,就这崔侧妃还在喊着热,更不必说这一个冰盆都没有的绛福轩了。 “也就是我跟杨璇合不来,不然我才不来你这绛福轩,人家那儿可不止六个冰盆,殿里寝房那才叫一个凉爽!” 她去过一次,简直觉得自己到了天上人间。 陈福林闻言不忍心,还是劝道:“冰盆用多了并不好,女子本就体寒,只要不是热得太狠,忍忍便也过去了。” 她自从病了那一场,六月的酷暑里竟也感受不到多热,夜里或是下雨,手脚还冰凉一片。 崔菀不以为意,左右她们这些人也生不出孩子来了,自然怎么舒坦怎么来。 她在这宫里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小丫头能解解闷。 像是吃过大鱼大肉的人,再也回不去清粥小菜,所以她乐得来找她说说话。 崔菀看着坐在那里乖乖小小,其实性子再坚毅不过的人,只觉得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她就像被压在石头下的小草,只要有点阳光,有点雨露,就能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绿芽。 若是旁人经历她那样的事,要么死咬仇人不放,变得丑陋狰狞,要么因为坏了身子自怨自艾。 可她只是安安静静的,不疾不徐地调理着身体。 “对了!”崔菀突然想起来, “我记得过些日子就到了你生辰吧?” 陈福林一愣,也想起来了,笑着说:“我生辰离七夕就差一个时辰,为此我小时候还常常怪我母亲怎么就不让我在她肚子里多待一会呢!” “哈哈哈!” 崔菀笑够了,嗔怪道:“这又不是你母亲能决定的,生在七夕前也不错,要是问急了,你母亲得多想把你塞回去回炉再造啊?” 陈福林回忆了一下,“好像我娘还真挺想的……我小时候挺皮,不像个小姑娘,我哥哥们做什么我就非要做什么,结果又坚持不下来,把我母亲气得够呛。” “气归气,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的,你家四个哥哥,就这么一个女儿,那不得把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了?” 崔菀羡慕不已。 陈家虽是寒门出身,家庭简单,长者尚在,父母恩爱,兄妹相得。 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瞧着花团锦簇,其实内里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便是亲生父母和子女,兄弟姐妹之间,为了利益争夺不择手段者不知凡几。 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来卢氏,不禁感叹道: “宫里接连没了两个姓卢的,那事儿也算是了了。” 这锅背得,真是叫人唏嘘啊! 只是私下里,这事儿算不算得了还要另说。 起码她就不会放过那个道貌岸然心狠手辣的贱人。 陈福林闻言也放下手里的杂谈,撇头看了过来。, “谁说的了了?” 崔菀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自然是能做主的人说的了了呗。” 太子妃只是被太后训斥,罚个俸抄个佛经。 足以证明宫里几个当事人对于卢氏将这事儿认下来的结果是接受了的。 陈福林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声,“那可了不了。” 不说这回自己被这药害苦了。 就说上辈子,是不是也是因为这药她才落得那般下场呢? 毕竟她那时候也没落过水,自然也无需喝药。 怀孕后身体也一直很好,太医说了是药三分毒,多吃些好的补充营养就行,所以直到产前也未服过药。 只有那一次…… 她在产房里喝的催产药。 自己怀相一直很好,太医也说了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可那时候偏偏产婆说“难产”,所以才开了催产药。 一喝就一命呜呼了。 这么算起来她和太子妃甚至是王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才对。 所以怎么可能就了结了? 卢氏垮台。 一切, 才刚刚开始而已。 太子近来很忙。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当之势绊倒了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当朝太傅,随后又得刑部尚书荀牧的赏识,特地向陛下进言让其到刑部行走。 毕竟连益王都混了个六部行走的机会,没得让堂堂太子还在太极宫和东宫两点一线。 陛下准了。 正好卢氏一案的收尾工作还在进行中,太子殿下一进刑部,就脚不沾地地和刑部,吏部,户部一起清查了卢氏的卷宗。 太子也借此机会在六部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众人恍然惊觉,原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先前是在藏拙? 一想到他们此前还一个个前仆后继向陛下上书,太子品性上佳奈何才干平平,顿时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幸好太子这段时日只是公事公办,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端着身份而是不耻下问。 众人自然是无有不应,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愈是和这位太子接触,众人就愈发现其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什么温润软弱空有皮囊? 众人长叹: 太傅误我啊! 等忙完了这一茬,已是七月初。 “殿下,再过几日便是乞巧,宫里头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如今太子妃还在抄写佛经,咱们东宫是不是要……” 趁着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空闲,康公公连忙请示道。 “乞巧节?” 太子殿下恍然,“竟已到七月了。” 康公公一脸的心疼:“可不是嘛!殿下这一忙,就忙了两三个月呢,瞧着人都瘦了。” 尤其现下为了出入方便,太子喜着劲装,玄色显瘦,愈发显得人瘦削凌厉。 太子殿下闻言笑道:“无妨,孤不怕忙,忙得有劲儿就行!” —— ? ?别骂了别骂了 ? 码不动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53章 过河拆桥 第53章过河拆桥 至于方才康公公忧心的问题,只听得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往年怎么办今年还怎么办,宫里既然已经转备好了,咱们东宫也就无所谓,告诉崔菀,时间仓促简单准备准备便好。” 康公公“诶”了一声,也就明白这位主子的意思了。 太子妃这步可是又走错了。 她故意拖着乞巧节的事儿,既不交代两位侧妃,也不请示太子。 就是等事到临头,彰显一下身为太子妃的不可或缺,可谁料咱们太子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呢? 宁愿简单凑合,也不愿意“麻烦”太子妃。 康公公觑着主子的脸色,揣度着道:“崔侧妃和陈良娣倒是投缘得很,近来时常前去探望。” 果然,太子闻言放下手中随意翻着的折子。 “崔菀和陈良娣?” 他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忙得脚不沾地,那小丫头明明大病未愈却还成日往长汀殿跑。 如今他不让去长汀殿,崔菀却舍得拔冗前往绛福轩。 他嗤笑一声,“她俩确实挺投缘的。” 康公公也就是这么一提,随即讪讪一笑也就翻了篇,说起近来东宫其他的事情。 太子仿佛也就是这么一听。 只是晚些时候,人便出现在了绛福轩。 “殿下?” 门口的小金子一掀开眼皮子就看见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惊又喜,忙跪下请安,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 太子殿下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问道:“今日崔侧妃来过?” 小金子一愣,才呆呆地回答:“回殿下,侧妃娘娘确实来了,晌午来的,半下午才回。”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就大步朝着院里走去。 在外间的素云先听到动静,忙进内室禀告。 陈福林有些惊讶:“太子殿下来了?” 素云点了点头,“奴婢见到的时候已经进了院门。” 她连忙站了起来,两个宫女帮着匆忙收拾了一下,还没等她出去,太子自己就进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你莫不是还窝在榻上?” 太子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陈福林觉得自己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幸好这时候还能用“身体孱弱”做借口,两个宫女也搀着她。 “妾一时贪睡了些,醒来没什么力气又赖了会儿,不曾想竟是到了这个时辰,还请殿下恕罪。” 哼哼。 人家可是大病初愈,身体极其虚弱,看你还好意思降罪。 不过太子今天怎么瞧着更好看了? 不像颗黑芝麻馅的汤圆了,他穿着一身玄金色的衣袍,鎏金的丝线于衣袂翻飞间流转。 唔…… 揭开了面上那层假模假式的皮子,瞧着真实了不少,也顺眼了不少。 顺眼的太子殿下哂然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于是站在柱子边的康公公自觉的退下。 碧萝和素云见此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见她没有反对边也退了下去。 “孤瞧着你这些日子精气神挺不错啊?怎么这会子没什么力气了?” 陈福林:“???” 您哪只眼睛瞧见的? 这么瞎的眼睛,妾去给挖了算了! “呵呵……”陈福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就是一时睡多了,多亏了殿下的药,不然妾也不能恢复得这般快。” 太子也无意在这件事上多纠缠,转而说起了正事。 “家里的信可收到了?你三哥可回来了?孤听说他从汝南带回来你一个表兄,你外祖柳家世代经商,如今在豫州,兖州等地都有商号。” 陈福林睁大了眼睛,觉得太子说的每句话她好像都能听懂,又好像听不懂。 什么叫她家里的信收到了? 所以她每回和家里通信,太子都是知情的? 那景怀那个狡猾的狐狸很可能就是太子的人了? 难怪…… “这……妾也不知我三哥是否归来,他此去汝南探望外祖母,若是回来和表兄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她避开了信不信的问题,万一是太子诈她的呢? 宫里有规矩,和外人传递消息是被明令禁止的。 只是她表兄和哥哥一样,有些多,不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哪个表兄。 她一时之间还未揣摩出太子殿下的意思,所以只是道: “外祖父一家确实世代经商,北方沃野千里,良田颇多,柳家祖上积累传下来几分薄产,舅舅家便买卖些粮食,或是将些南北特产调运,比寻常人富足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太子殿下对她的“谦虚”不以为意,而是说:“孤手里恰好也有些南北调运的路子,趁着柳家少东家在上京,改日和令表兄请教请教。” 哦。 看来是大舅舅家的文宣表兄了。 柳家两个舅舅,一个做粮商,在大靖很多地方都有商铺。 另一个走商,手下有两支南上北下的商队。 能被称之为少东家的,只能是大舅舅家的。 “殿下过誉了,若有什么柳家表兄能为您分忧的,自是求之不得,不过……” 陈福林转了转眼珠子,壮着胆子问道:“殿下何时要召见表兄,能否告知妾一声?” 太子转过头看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谁说孤要召见你表兄?还有,后宫不得干政,孤做什么告知你做甚?” 陈福林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他一番。 明明有求于自己,还没过河呢,就想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早知道她才不要让二哥三哥帮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货! 可谁叫他是大爷呢! 她抿了抿唇,有些赌气道:“是妾僭越了。” 太子闻言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食指轻轻扣着榻上的案几,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福林被他打击了热情,也有些不想搭理他。 两个人一人一边,坐在那里互不打扰,可那氛围一看就觉得不太对劲。 碧萝端着茶盘,在门口踌躇不决。 她觑着里边,小声跟旁边的人问道:“康公公,这……” 康公公也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瞥了一眼,两个主子你坐你的我坐我的,中间隔了一个案几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那么宽,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不对劲呐! “去吧,动静小些。” 康公公低声吩咐。 这总得有个什么缓和缓和,总不能两口子就这么干坐一晚。 还没用晚膳呢! 饿着俩主子了,到时候只怕事儿更大。 死贫道不死道友。 他看着碧萝小步挪进去的背影,默默说了句: 碧萝姑姑,辛苦您了! —— ? ?碧萝姑姑一脸慈祥: ? 小康子,姑姑我总是记得你的。 ? ???? (本章完) 正文 第54章 算账好手 第54章算账好手 “殿下,良娣,时辰不早了,不若先用些晚膳?” 随着碧萝的到来打破屋子里的沉闷,晚膳也被康公公传了上来,他一脸讨好地笑着。 太子殿下自无不可,他倒也没那么小气,和个小姑娘计较那么多。 倒是陈福林本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她瞪了一眼康公公。 吃吃吃, 回你的长信殿吃不好吗? 在她这儿吃,那么多好吃的她只能看又不能吃!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真是坏透了! “七夕前一日,孤要去大理寺一趟,回来的时候路过西市。” 太子殿下起身往外间的饭桌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陈福林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管她什么事。 康公公:“……” 他使劲给陈良娣使眼色,眼角都快抽筋了。 哎呦我的主儿诶! 这怎么就听不懂殿下的意思呢! 陈福林鄙视地看了眼太子殿下伟岸的背影,顺便再留点余光给康公公,就看到他眼角直抽抽。 “???” 这莫不是有啥大病? “西……市……” 康公公努力做出这两个字的口型,希望这位主儿能够明白。 他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瞧着殿下对这位良娣多少有几分心思,他才懒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搭把手。 西市? 陈福林眼眸微转,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立马换了副表情跟了上去。 “咳咳……” “那个殿下,这鸡汤挺好的,要不给您来一碗尝尝?” 康公公终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幸好不是个傻子。 不然他一个太监都要为大靖朝的未来担忧了。 太子仍是用了晚膳就离开了,并未在绛福轩留宿。 但这也足够东宫里的人看出些门道来了。 先不说这两三个月来太子独独去过的地方就是陈良娣的绛福轩,先前好似也是如此? 虽说都未过夜,但宫里的人谁不是人精? “太子那是宅心仁厚,陈良娣前些时日不都快死了,现下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呢!说不定啊,就是见一面少一面!” 东宫另一边,一个面如芙蓉,生得很是明媚好模样的女子不屑地说道。 卿本佳人,奈何却生生因着这份嫉妒变得面目狰狞。 身边的宫女知道她的脾气,只能迎合她,“良娣说的是,上回连太医都说了回天乏术,便是救了回来,约莫……也是吊着命罢了。” 毕竟这几个月太子妃也被禁了足,崔杨两位侧妃还不够资格叫她们晨昏定省,只有事的时候召见一二。 陈良娣又是太子专门下了命令闭门修养的,除了崔侧妃总去绛福轩,她们这些人愣是一面也没见着。 自然也不知道陈福林如今小日子过得多么滋润了。 李良娣闻言心下舒坦了些,可她到底还是对太子殿下总去绛福轩耿耿于怀。 “罢了,将死之人,也不必同她计较那么多,就当是可怜可怜她了。” 她一副施舍的语气。 身边的宫女自然是一番夸赞深明大义的吹捧,才将人哄住了。 …… 明日便是七夕, 陈福林心下记挂着那日太子殿下提起的事儿,生怕他给忘记了。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来找她帮忙核对账目的崔侧妃见她魂不守舍地,心念一动,便阴阳怪气地打趣: “怎么?等着太子呢?” 陈福林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反驳:“姐姐胡说什么呢!” 她明明是在等康公公! 那日太子说了会叫康公公来通知她,到时候悄咪咪带她出去。 一想到自己竟然能有机会回家,陈福林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从昨晚开始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了。 所以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账本,她脑袋都直发懵。 崔侧妃勾唇轻笑,睨她一眼,“一副小丫头思春的模样,时不时就瞧着外头,说不是等太子谁信?” 她也算是瞧出来了,陈福林和她们的确是不一样的。 因为出事到现在为止,整整两个月过去,陈家却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动。 倘若换了她,换了杨璇,或是换了李良娣,因着东宫医署遭了这样的大罪,太子乃至皇后于情于理都会对她们的家族做出补偿。 因为王家是他们的外家。 或是达成什么协议,或是直接补偿。 短期内家族必有变动,来堵住他们的嘴。 当然,或许是陈家寒门出身,家世不显。 表面上看太子不惜一切救了人,还给了恩典,陈家婆媳还进宫探望了,已经是皇恩浩荡,陈家自然不敢再有所求。 但以她之见,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那就唯有一个可能了,陈家此时不动,是所图深远,所谋甚大。 且,还是和太子一起谋的。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姑娘,心里耻笑着那些以家世为傲的世家大族。 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什么叫齐大非偶,尾大不掉。 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别人却弃如敝履。 “说了不是就不是,姐姐还不快些算账?明日就是七夕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崔侧妃就坐在旁边,闻言直接揪着她的后领子“摁”在了那一沓账本面前, “你这都懒成什么样儿了,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如今姑且还能称之为圆润,再过些时日就不一定了。我这就是拿来给你醒醒神的,你还叫我算?赶紧的,干活吧!” 陈福林:“……” 行吧。 谁叫你扼住了我命运的咽喉。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 她手指翻飞,任劳任怨地打着算盘,一目十行飞快地算着,不到一会儿就拿起一旁的笔在纸上记了一个数字,翻了下一页。 崔侧妃在一旁看着暗自点头,得亏她发现了这人有这么个长处,不然这么好的天赋可就被白白浪费了。 嗯。 算的很好。 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儿还来。 陈福林埋头苦干了半个时辰,幸好东宫账目每月都要清缴一次,她要算的也就各司一月的账本。 她伸伸脖子揉揉酸疼的胳膊,看瞧见坐在一旁正悠哉悠哉地看着她的杂书的崔侧妃。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谁料对方没有动静。 “哼哼!” 对方还是全神贯注,没有动静。 “哼哼哼!” 崔侧妃抬起头,嘲讽她:“你是小猪吗?总哼哼。” 陈福林:“……” 就好气哦。 她能不能打死她? 就很后悔为什么和这样的人成为了好姐妹! 看着她快气成河豚了,崔侧妃也是良心发现,看了眼已经算好的账本。 “算好了?辛苦你了,那本宫就回了。” “哦对了,这书怪有趣,我还没看完,带走了。” 陈·算账机器·福林挥舞着小手绢,含泪道别: “好,姐姐慢走,有空再来。” —— (本章完) 正文 第55章 少年郎 第55章少年郎 傍晚的时候, 康公公终于出现在绛福轩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包袱。 他笑眯眯地给她请安,“奴才见过陈良娣,这是殿下吩咐奴才给您的。” 陈福林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碧萝走过去接过包袱,在一旁打开。 她面上亦是闪过犹豫和不解,“良娣,是……衣服?” 还是一身小公子的衣服。 陈福林“嗯?”了一声,不太明白怎么会给她衣服。 康公公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等她拿起那衣服看的时候才解释道: “殿下叫良娣快些换好衣服,他在大理寺等着您。” 陈福林一瞬间心花怒放,竟然是真的! “公公您稍等,我立刻就来。” 她对康公公说道,接着又对素云吩咐道: “快给康公公上茶,上好茶!” 康公公忙道“不敢”,却抵不过降福轩里宫女太监的热情。 碧萝进去伺候主子更衣,外头几个也不是笨的。 见自家主子如此开心,便知道一定是有好事。 小金子小银子伺候康公公到侧屋坐下,素云泡好茶来了就一左一右端茶倒水,捏肩放松。 那待遇,比他们师傅景公公也差不多了。 于是站在门边瞧着这一幕的景公公醋道: “人家太子面前的的大红人,还缺人伺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别做美梦了,有些高枝可不是你们攀的上的。” 小金子和小银子对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奉承。 “瞧师傅您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兄弟俩肯定是得孝敬您的,这不是主子高兴,咱也把康公公伺候的好好的,以后他好在殿下面前为咱们主子多多美言嘛!” 景公公听见小兔崽子这么说,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他是真不记得自己教了这俩小兔崽子嘴巴不把门,说话不过脑子的本领。 “胡说八道什么!小心咱家撕了你俩这张烂嘴!殿下英明决断,何须旁人说些什么!” 他厉声呵斥,把两个嬉皮笑脸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康公公本来舒服的眯着眼,闻言睁开眼睛,却还是笑着端起一旁的茶盏。 “嗯!真香,是好茶啊……” 他轻轻抿了一小口,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份卑贱,也就是全靠主子瞧得上,才能喝上这么好的玩意儿。” 他看着被训成鹌鹑的两个半大小子,有些怨怪景怀这个老家伙打扰了自己的舒坦。 “我说老景啊,咱们都二三十年的交情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半大的小子,我瞧着这俩孩子机灵的紧,眉目清正,你好好带着,忠心伺候这位主儿,没准以后的福气还大着呢。” 康公公还是没忍住,提点了几句昔日一起长大的老伙计。 “不愧是殿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儿,教训起咱们这些人来啊那是一套一套的,奴才自然是谨遵大总管教诲!” 景怀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当初是他技不如人,现在就混个守偏殿的活计,混日子罢了。 康公公瞧着面相慈和,实则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而他的性子不够狠辣,为人也不够圆滑。 这些年太子的处境在那里,自然是康公公比较适合跟在殿下身边。 至于好好伺候主子,还用他这个老家伙说? 他景怀也不是傻的也不是瞎的,他还能不知道陈良娣身份不一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眼见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料想陈良娣已经收拾好了,康公公也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再三叮嘱景公公: “陈良娣是个有福气的,只要把握得好,福气还在后头。” 景怀没吭声,和两个小的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到院子里,陪着一起等候陈良娣。 …… “老老……老爷!!!” “老爷!!!” 门房拔腿就往外院书房狂奔。 这会儿陈家父子已经下衙,都在外院书房,或是考校老四功课,或是指点其他几个儿子别的事务。 这些日子柳家表公子住在府里头,陈彦之见他虽出身商户,却谈吐不凡。 一问之下才知这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才学出众,只因家中商户身份所限,无法入仕。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 耕读之家只要才学品行上佳,奔走一番也能谋个县吏。 而商户之家,便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你八斗才华也无处施展。 越是交谈深入,陈彦之父子越是震撼惋惜。 柳文宣自幼聪颖,读过万卷书,也随父行了万里路,一些见解之鞭辟入里,便是陈彦之这个活了半生的人也会为之惊艳。 “表弟可惜了。” 陈琢林叹息道。 陈弁林没说话,但看神色也知道,他对这位和自己同龄的表兄弟也是赞赏的。 这时,外面传来的躁动和惊呼惊动了书房的父子。 陈彦之眉头一蹙,大儿子陈琢林立马会意,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急匆匆走了进来,“父亲!殿下来了!” 众人大惊。 一阵兵荒马乱,陈家父子快步赶到大堂。 太子一身便服,于大堂中负手而立,盯着上头的“诗书传家”四个字出神。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却大摇大摆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 真是的! 回自己家还不能去见母亲! 陈福林撇了撇嘴。 陈家父子匆匆而来,见到康公公垂着手站在门边,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小声道: “公公,在下先见过太子。” 康公公含笑朝里面侧了侧头,“自然,殿下他们就在里头。” 陈彦之父子几个没听出康公公话中之意,点头之后便往大堂内走去。 “臣(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看到父兄,陈福林几乎是立马就跳了起来。 太子殿下闻声回过头,连忙将人扶起:“都是一家人,陈大人不必多礼。” “几位公子亦免礼。” 他看了眼出现在自己面前清一色的三个男儿。 一个个精神矍铄,眉目清正,低垂着眉眼,心里便有了计较。 陈彦之毕恭毕敬地请太子上坐,随后“翁婿”俩才开始交谈。 太子看向不是坐不是,一直跃跃欲试的少年,笑着道: “怎么?你还要孤给你介绍介绍?” 陈家父子这才有空随着太子的话分点眼角余光给屋内另一个“少年郎”。 陈彦之听见少年郎叫他:“爹~” 他瞪大眼睛。 “老老老老五?” 除了陈弁林,其余兄弟俩亦是吃惊不已。 “福林?!!” 陈福林“嘿嘿”一笑,“爹~大哥二哥三哥。” 陈彦之立马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臣见过陈良娣!” 陈琢林也反应过来,跟着自己爹一起行礼。 陈弁林和陈圭林自然是紧跟其后。 “爹!!你这是做什么?!!” 陈福林吓了一大跳,赶紧避开。 —— ? ?唉:-( ? 啥时候在一起呢这两口子 ? 我都写蒙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56章 生辰 第56章生辰 知道太子驾临,甚至还带着乔装打扮的女儿。 陈母在后宅是又惊又喜,坐卧不安。 这嫁入宫中的女子,除了身居高位能得陛下恩宠,三五几年能够回家省亲,哪里还有回家的机会? 可他们福林,不仅能得亲人探视,还能回家一趟。 这是多大的天恩! 陈母吩咐道:“大厨房那边一定要时刻准备着,万一太子要在府里用膳,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便是用不上,咱们自家人今晚聚一聚也好,今日是福林的生辰,咱们也算帮她庆祝庆祝。” 身边的大丫鬟应道:“是,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厨房打点,出不了错的。” 陈母又把自己能想到的安排了一番,然后便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去了侧室的佛堂。 “我这心里啊十分的忐忑,我得去拜拜,拜拜才觉得心安……”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陈母站在侧屋的小佛堂里,对着面前大慈大悲的佛像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自从小女儿入宫后,她便从东明寺请回来这么一尊佛像,明远大师亲自开的光。 她日日虔诚膜拜,吟诵经文。 祈求漫天神佛能保佑她的儿女们都能平安康健,一生顺遂。 …… 前院, 太子和陈家父子相谈甚欢。 陈父阅历丰富,见解不凡,陈家兄弟亦是端方之人,谈吐皆各有洞见。 “陈大人教子有方,几位公子亦是人中之龙,前途不可限量。” 一番交流下来,太子殿下很是满意。 又含笑道:“孤听闻今日是陈良娣生辰,恰好大理寺那边事毕,这些日子在刑部也承蒙大人关照,想着她离家也有些时日,前些日子又遭了罪,难免思念亲人,便以此作为生辰礼物吧。” 生辰? 在一旁听他们谈天说地就是不说正事的陈福林“唰”地看向太子,他竟然知道她的生辰? 陈家父子面面相觑,心情也很是复杂,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惊。 “殿下言重了,那都是臣分内之事,至于小女……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厚爱?殿下万不可再如此了。” 陈彦之心里不是不思念女儿,只是有些事情终究难以两全。 女儿得太子宠爱,在东宫锋芒太盛,绝非好事。 “无妨。”太子殿下随口道,“顺路罢了,也并无他人知晓。且孤这回来找陈大人,也是有些事与陈大人相询。” 陈彦之连忙道:“殿下请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殿下看了眼天色,夏日长,离天黑尚有些时候。 便对陈福林道:“陈良娣不如去后院拜见夫人和老夫人?孤与陈大人请教些事,你在这儿坐着想来十分无聊。” 陈福林:“!!!” 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她大大的眼睛里除了惊喜,毫不掩饰自己的询问。 太子笑着点头,“去吧,晚些时候孤派人来叫你回去。” 陈福林欣喜若狂,对太子和父兄匆匆行了个礼,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陈彦之苦笑:“小女无状,殿下如此宠爱实在受之有愧。” 太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陈良娣是真性情,陈大人不必担心。” “不若移步书房?孤听闻陈良娣外家世代经商,柳家表兄此刻正在府中做客,不知孤能否一见?” 陈彦之惶恐:“殿下这是哪里话?我那舅侄是个端方守礼的,怕冲撞贵人故在自己院中,如今殿下问起自是应当拜见殿下,臣这就唤人叫他……” …… “娘!!” “祖母!!” “娘啊!!” 陈福林出了书房,快步走到从二门,就开始了一路狂奔。 于是众人丫鬟小厮神奇的目睹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那该不会是五小姐吧……” 原先的时候,五小姐也最爱男装出入,和三少爷一样,进门老远就喜欢叫夫人和老夫人。 可他们小姐不是入宫了吗? 陈母还在佛堂,她没有奢望太子是专程带着福林回府的,老爷没有派人来唤她作陪,她便知道定是有要事相商。 可当她听到女儿急切的呼喊,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守在佛堂门口的嬷嬷一脸惊喜地冲了进来,“夫人……” 她还未说完,陈母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女儿…… 陈母赶紧从佛堂出去,就看到朝着自己奔来的身影。 “娘……” 如同乳燕投入母亲的怀抱,陈福林满足地抱着她娘贴了贴脸。 “我儿……你怎么过来了?” 陈母声音有些颤抖。 自古君恩最难消受,饶是自己十分想念女儿,也害怕是她恃宠而骄,为了眼前遗祸无穷。 陈福林小声告诉她:“今日是我生辰,太子殿下有事找爹,顺便就把我带来了。” 陈母一听便红了眼眶,她摩挲着女儿稚嫩的脸庞。 是啊。 今日是她的女儿十六岁生辰。 “知道是你的生辰,你爹前些日子托人给你带了些东西,可收到了?” 陈福林点了点头。 宫里虽说不允许夹带和私相授受,但家里的东西经过检查,每月还是能送一次的。 只是宫人们本就贫苦,少有人能送东西进来,都是只有带出去的。 倒是那些嫔妃中家世强些的,才月月有东西送进来。 眼见着母女俩在台阶处竟是要聊上了,四周的丫鬟小厮一个个眼神乱飞,朝着这边瞧了又瞧。 老嬷嬷不禁提醒道:“夫人,小姐难得回府,不若进去坐下,再说些体己话吧。” 陈母一嗔,懊恼不已:“瞧我!宝儿快随我进来,你快去吩咐下人捡些她爱吃的拿过来,我同她仔细说说话。” 老嬷嬷笑得脸上褶子一层一层的,闻言欢喜地应下, “小姐和三少爷最喜欢软糯的糕点和饮子,厨房里正好备着呢,老奴这就亲自去取!” 陈福林看着老嬷嬷的伟岸身影,像是曾经在家里那般,小声跟她娘咬耳朵:“杜嬷嬷又胖了呢!” 陈母转头就瞪她,对上女儿灵动的双眼,和往昔在家里时,怂着肩膀吐了吐舌头。 明明到嘴边的训斥又被堵住了一般。 罢了。 这个没心肝儿的是见一面少一面,她跟她计较什么呢! 这么多年还一样的顽皮,起码宫里还没能移了她的性情。 这样也极好。 陈母嘴角嗫嚅了几下,最后调转了个话题, “上回宫里人多眼杂,我和你嫂嫂不便久留,也不好多问,你把你的事情跟我原原本本的说一说……” 陈母是个商户女。 她眼界不低,自幼也是学了儒家经典启的蒙,可对于这样问是否有刺探宫闱的嫌疑却是不考虑的。 此刻她只是一个寻常母亲,姑爷带女儿回门来,便要关心关心女儿的“婆家生活”。 若有那如意的,便放下些心。 若是不如意的,也好一家人想想办法。 —— (本章完) 正文 第57章 父母恩 第57章父母恩 陈福林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医署案已经是众人皆知,她没什么隐瞒的,只是像落水,还有当日救治中太子妃等人如何阻挠的细节她并未详说。 总归她现在还活着。 有些账慢慢算就是了。 不过她还是抱怨道:“太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都要抢我东西吃,偌大东宫都是他的,他还能缺冰碗?随便下令就能叫御膳房给他个做个十桶八桶,叫他吃个够!” “娘啊,你不知道,他还不止一次!我的冰碗,果浆,还有酸梅汁他都不放过!” 陈福林咬牙切齿。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太子! 上辈子也没发现他喜欢吃这些偏食啊! 陈母大惊失色,差点就想捂了她的嘴,“混账东西,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你万万不可不敬!不就是些许饮子甜点,你娘我从小就教你这般小气?太子愿意赏脸,那是瞧得上你,好生伺候着都惶恐,你倒好,还开始埋怨起来了!” 噼里啪啦一阵教训,陈福林撇了撇嘴。 瞧? 还是太子殿下了不起? 连她亲娘都站在他那边,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跟陈母撒娇: “娘~我就是悄悄跟您说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您还骂我……” 她这么一说,陈母立马心软了。 “好好好,娘不骂你不骂你。你心里有想法不打紧,可宫里人多眼杂,切莫露了出来,叫旁人抓住了把柄,娘也是为你好……” 陈福林道:“我知道啦~娘对我最好了!我肯定会注意的。” 她想到祖母,有些愧疚:“太子殿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了,我就不去见她老人家了,免得叫她伤怀。” 昔日老太太最是疼爱她,这样匆匆一面,相见也不见,免得勾起老人的情绪。 陈母也理解,并肯定了她的想法:“正是,毕竟不是光明正大回来的,就在咱们院子里坐坐,待会儿来人叫了,就和殿下回去。” 她感叹道:“娘是想不到太子殿下竟会给你这般大的恩宠,先前能进宫看你一眼已是我意料之外。” 陈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娘不管你和你爹他们在筹谋些什么,不论你做什么,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陈福林靠在她娘的肩膀上,鼻头一酸。 可是娘您这点愿望,在宫里都太难了。 上辈子她不争不抢,只求安稳,不仅自己丢了命,还连累了满门。 “娘,我都知道的,我肯定好好活着,将来还要给你挣个一品的诰命当当!” 陈福林瓮声瓮气地说道。 再坏的结果也不可能有那时候坏了,所以何不一搏呢? 她知道太子要什么。 陈家也知道。 而反过来太子也知道他们陈家所谋,这样不是很好吗? 从卢氏一案,陈家已经上了太子这条船。 而今日太子肯亲赴陈家,便是要用陈家,所以她不担心。 除非陈家对他彻底无用,不然太子都不会让她轻易丧命的。 陈母好笑地拍了拍女儿的头:“我稀罕你的诰命?你大哥和小哥不知道给我挣啊?还有你爹呢!” 陈福林“哼哼”了两声,“娘您就瞧好吧,保管我给您挣的诰命才是品级最高的!” 就算她不行还有她的皇子外孙挣呢! 那不比一个五品官和俩菜鸡能顶事儿? 陈福林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见到的大嫂,“对了娘,我大侄子也有五六个月了吧?嫂嫂如何?” 说起大孙子,陈母脸上也满是慈祥的笑容:“是啊,快六个月了,昨日荀家老夫人过寿,叫她回府去住两天,明日你大哥才去接。” 陈福林坐了起来,有些惊讶,“都六个月了还去别人家住?您能放心啊?” 陈母面上的笑容一滞,叹了口气说道:“她生母病了,你娘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还能拦着人不让她回去?” 养儿方知父母恩。 母亲病了,荀氏愿意回家看望陪伴,也是一片孝心。 说起来,荀氏还是陈家父子顶头上司刑部尚书的侄女,她母亲乃是荀家三爷的一个侧室。 虽是侧室,可这位荀三爷的正妻早十几年前产子后便早早没了,这么多年也未续娶,荀家三房如今当家做主的便是这位侧夫人。 她是没落世家之女,诗书礼仪样样精通,为荀家生下一子一女,也是唯一得到上京贵妇圈认可的侧室。 毕竟若非正妻娘家百般阻挠,生怕她虐待了嫡子,这位夫人早就抬正了。 陈家虽说只是寒门出身,却也知嫡庶之别,向来是没有娶庶女为妻的。 可陈琢林和荀氏两情相悦,牵线搭桥的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彦之夫妻俩自然只能答应。 成婚两年,夫妻俩虽还未让陈氏抱上孙子,她心里对这个媳妇却是十分满意的。 荀氏端庄大气,关爱兄弟,对唯一的小姑子也甚是疼爱,破有长媳之风。 陈福林恍然,赶紧狡辩:“开什么玩笑,我娘可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美心善的人,当婆婆了也是最好最温柔的婆婆!” 陈母自然又是骂她“滑头”云云。 母女俩说着贴心话,不觉时间悄然流逝。 陈福林心满意足地吃着熟悉的糕点,喝着沁人心脾的绿豆汤。 “就这一碗,你身子不好,回宫里后夏日也少用些冰,可记住了?”陈母叮嘱道。 这时, 陈母身边的大丫鬟匆匆赶了过来, “夫人,小姐,太子派人来请了。” 至于请谁,自是不必多说。 唉…… 陈母不舍地看向女儿,“走吧,我送送你。” 她起身时,将一个荷包塞进女儿手里。 对上女儿吃惊的目光,她道:“在宫里日子艰难,你多留些东西傍身。” 陈福林捻了捻荷包,轻飘飘的,应该是银票。 她心下感动,觉得荷包有些烫手: “娘,我那儿还有好多钱……” 她离家的时候,娘就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家里还有四个哥哥,总不能都顾着她一人。 而且她觉着东宫虽然抠门了些,但她日常花销确实不多。 陈母嗔怪地看她一眼,“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是你外祖母听说你已经嫁人了,特地给你的添妆!” 陈福林闻言笑眯了眼,“原来是我美人儿外祖母给的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待会儿瞧瞧能不能见到表哥,托他替我转达谢意,我过些时日想法子送些东西出来,娘你帮我分些能用的带给外祖母,剩下的给祖母和嫂嫂你们。” 陈母握着女儿的手,将人送到二门,“家里不缺什么,你的东西都留着自己用,该打点打点,该花钱花钱……” “嗯,我知道的,都是殿下赏我的,不能用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好好伺候殿下,在宫里不可任性,还有娘给你说的话,记住了?” 陈母红着眼眶止了步,最后还是不放心叮嘱。 陈福林笑着抱了抱自己娘亲,“知道了知道了。” 随即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少年白衣翻飞潇洒不羁,眼底却是星光点点…… —— ? ?这几天成绩不好,有点伤心T_T ? 只有你们的票票和打卡评论能够治疗我 ? ???? (本章完) 正文 第58章 不然住哪儿 第58章不然住哪儿 陈福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陈府。 回去的时候坐的不是康公公找来的青布绸车,而是太子殿下外出的专属马车。 天色已晚。 陈福林不必像白日里一样担心被人发现,所以直接就和太子殿下一起了。 大! 这是陈福林对太子座驾的第一感觉。 紧接着就是奢华! 小小的马车里面五脏俱全,吃的喝的用的,还有看的书。 还有屁股下面的垫子,一摸就知道不是凡品。 啧,太子殿下就是不一样…… 从她进马车开始,没有问他为什么带她去陈府。 也没有好奇他跟陈家人说了些什么。 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马车,秦骜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 “今日见到你母亲了?可开心?” 太子突然问话,陈福林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能够出宫,还回了家,她内心的雀跃还未平息。 于是兴奋地答道:“当然开心,还要多谢殿下的恩典。” “不必,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这次的事如此顺利,无论是她还是陈家,都功不可没。 对付卢氏是他像世家宣战的第一战,若失败了,最坏的可能是自己被排挤出朝堂,成为一个废太子。 虽可卷土再来,但到底失了先机,后面的每一步都会更加艰难。 幸好。 他开了个好头。 按理来说,陈家为他办事,本来应该提携陈家父子。 可经过今日和他们的交谈,秦骜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打算。 要与世家为敌,陈家是把好刀…… 用好了,皆大欢喜。 用不好,万劫不复。 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若事成,他自会给予陈家应有的封赏。 陈福林:又是奖励…… 上次奖励她母亲进宫来看她,这次奖励她回家。 哇! 想想都叫人兴奋! 她发誓,一定好好伺候太子,给他生个大胖猴子! 还要叫她爹,她哥哥们好好帮太子干活! 用她记得的那些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帮太子打倒坏蛋! 陈福林数了数那些后面给太子使绊子,或是叫太子自己解决了,或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的“拦路虎”。 呀呀呀! 真是好开心呢,她有好多好多奖励…… 秦骜面无表情地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阵一阵的愈发兴奋,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就这么高兴? 到了东宫,天已经黑透了。 小太监在前边点着灯笼引路,太子和陈福林一前一后走着。 康公公老老实实坠在后面。 她现在还是很高兴,不过这是往长信殿去的方向,她就准备向太子告辞,自己回绛福轩去了。 她还要回去看看她外祖母给她多少银子呢。 要是猜的不错的话,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外祖母给她的信。 绛福轩里说不定还有碧萝给她准备的好吃的! 今天可是她的生辰,答应了要请大家吃饭,而且每年生辰碧萝都给她做好吃的百花蜜糕。 秦骜听着自己这位良娣的话,脚下一顿,“你要回绛福轩去?” 康公公在后面听到太子殿下有些惊讶的语气,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是个什么脑袋瓜子石头做的不开窍的主儿? 这么晚了,殿下都没吱声把人往自个儿的长信殿带了,您可倒好! 还要回什么绛福轩! 陈福林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不然妾去哪儿?” 她住绛福轩啊! 去哪儿?! 当然是去长信殿啊!!! 康公公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可他又不敢吭声。 太子盯着她看了良久,直到陈福林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的时候,才道: “也是,那就去绛福轩吧!” 前面的岔路口, 太子率先往左边拐了个弯,不难看出是往长汀殿方向,也就是绛福轩去的。 陈福林:“???” 康公公:“!!!” 这样也行? 绛福轩一众人翘首以盼,等着主子回来。 因为陈福林交待过,今晚要借此生辰之际,“宴请”绛福轩上下。 钱早已交给碧萝,叫她去打点膳房,准备十人份的食物。 绛福轩自己的小厨房从她“病了”后就在用了。 原先只能熬个药做个饮子,现在已经能做各种糕点,偶尔还能做个菜给自己加加餐。 后面的院子里支起了两张桌子,那是给宫女太监们备下的。 亭子里也已经布置好了,那是给陈良娣的。 绛福轩上下激动不已,这可是他们入宫以来第一回被主子请客。 这说明主子看重他们,把他们当人看,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将他们视作玩物奴隶。 可他们左等右等,万万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止陈良娣一人。 “奴才(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把地上跪的这一哗啦人上上下下扫了一眼。 人还挺齐。 连早该退下去的洒扫宫女太监都在。 一个个穿戴整齐,要不是自己知道是临时决定来的,他都会觉得这些人像是特意在这儿迎接他的。 看着自己的人还跪着,太子却盯着人家后脑勺神色不明,陈福林“咳”了一声, “那个……殿下,时辰不早了,要不……” 您早些回去休息? 反正她也已经送到了。 康公公眼疾口快,赶忙抢过话头:“是啊殿下,陈良娣说的对,时辰不早了,您先进去歇着,劳累一天,老奴这就叫人备水沐浴!” 陈福林:“???” 进去歇着? 她看看太子,又看了看康公公。 呔! 她个憨憨! 大好的表现机会来了啊! 她的崽崽! 她一双杏眼仿佛要冒出光来,突然热情似火:“对对对,殿下劳累了一天,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碧萝,快去备水!” 她给碧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 今晚这“宴”是请不成了,只能叫他们把东西都分回去自己吃了。 谁叫太子来了呢,闹出动静来惹恼了殿下,那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不过绛福轩众人都没什么不满的,把东西分了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真好啊……太子殿下今儿居然来陪咱们良娣过生辰,东宫上下再没有比咱们良娣更受宠的人了!” 若云一双狐狸眼滴溜溜转着,小声在素云耳边说道。 素云闻言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提醒道:“这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若云撇了撇嘴,看着素云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有些无趣。 整天一副死人脸,嘴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也不知道主子看上她哪点了! 这边,秦骜一边往里走一边思索着,怎么总觉得方才他的良娣并没有要留他的意思呢? —— ? ?泡泡:是的男人,你没有感觉错。 ? ???? (本章完) 正文 第59章 侍寝 第59章侍寝 绛福轩的陈良娣又侍寝了。 距离太子殿下上回踏入后头还是上一回。 偏偏还都是绛福轩。 东宫的人上到太子妃,下到别的妾室,一个个咬碎了银牙。 真不知道那陈良娣有什么好的! 长得姑且算是乖巧可爱,家世不显,才华平平,怎么就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在绛福轩陈良娣本人还在床上尚未清醒的时候,东宫里不少地方传出了阵阵低泣。 也不管是不是大清早,摔摔打打的声音也是络绎不绝。 若云去膳房取早食是哼着小曲儿回来的。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悄悄往内室看了一眼,小声问守在门口的素云:“良娣还没醒吗?” 素云抿了抿唇,也往里面看了一眼。 已经快辰时了。 “没有。” 除了早上太子殿下离开,里面再没有一点动静。 若不是碧萝姑姑在里面守着,她甚至担心良娣出什么事儿。 若云捂着嘴偷笑,有些羡慕,“太子对咱们良娣真好啊……” 不说这受宠就是独一份儿的,就是早上离开时特意交代碧萝说良娣昨晚辛苦了,不要吵着人,叫一直睡到醒。 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温柔体贴,可她之前不被允许进屋子里服侍,也就是后来良娣身子不大好了,碧萝姑姑分身乏术才叫她和素云开始打打下手,所以她还是头一回见呢。 果真名不虚传呐…… 若云心思转了又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内室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素云耳朵一动,在若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往里面走去。 “诶……”若云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衣角,气得跺了跺脚。 凭什么素云就能到里面伺候?! 都是一起来绛福轩的,现在素云那个木愣子明显比她得主子看重。 不过她也只敢在背后生生闷气,真要僭越也是不敢的。 别看碧萝在自家主子面前体贴入微,脾气好,但是在别的宫女太监眼里却是极其严厉的。 若云被罚过几次,现在老实多了。 逞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这是陈福林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她想着自己好歹是经历过一次的人,直接就把自己和太子殿下当成了“老夫老妻”。 可谁想事实证明,她是个菜鸡。 而且是个比上辈子还要菜的菜鸡。 上辈子她好歹是个活蹦乱跳的健健康康的人,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不然也不至于直到生产都不曾生过病服过药。 可如今她不是啊! 想到昨晚的囧境,她真是恨不能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再做那样的蠢事了。 想来太子殿下也被她吓到了吧? 估计人家活了二十来年,遇见的都是矜持婉约羞涩的,还未见过她那般如狼似虎主动的女子。 唉…… 她也是会错了康公公的意,还以为太子殿下留下是为了叫她侍寝。 侍寝嘛。 肯定要侍寝的。 不侍寝她是崽崽怎么来? 算算时间,距离她的崽崽到来好像也差不多了。 可她和太子连房都没圆,这怎么能行呢? 所以昨晚自以为明白了康公公传达的太子的意思,陈良娣十分主动,直接把本没有那个打算的太子给那啥了。 丢人! 真是太丢人了! “嘶……” 关键自己还遭了大罪。 真是亏大了。 “良娣,奴婢帮您。” 碧萝瞧着主子一动就很难受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了扶。 哎呦我的个老腰…… 碧萝见主子皱着眉头直吸气,只能更加轻柔地把人扶起来半靠在床上。 “良娣身体不适,便在床上休息吧,奴婢去把早膳端进来。” 陈福林闭着眼睛靠在那里,暗自适应着这股子酸痛,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百遍,对碧萝的话没有反对。 她倒是想起来,关键是自己做不到啊。 她怀疑自己现在能不能站稳都是个问题…… 碧萝也紧锁着眉头,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她不敢说太子的不是,心里却有些怨怪。 明明自家小姐身子不好,太子还那么折腾人,真是…… 叫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素云端着水进来,拧了帕子给主子轻轻擦了擦脸。 “还…有……脖…子……” 嘶哑的声音传来,陈福林和素云都被吓了一跳。 素云心头一跳,连忙放下帕子,将手放到陈良娣额头上。 呼…… 万幸,不是发热。 “水……” 陈福林话音刚落,素云就把水杯递到了她嘴边,显然她在排除了发热外,也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是太久没喝水。 水是温的。 素云扶着杯子,很快一杯水就见了底。 陈福林也觉得自己好像捡回来半条命一般。 “我要沐浴。” 声音不那么嘶哑了,但嗓子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会儿碧萝取了食盒也进来了,她把食盒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闻言毫不犹豫地狠心拒绝了她:“待会儿奴婢多打些水给您擦擦吧。” 昨晚是沐浴了的。 而且主子这模样,要是现在沐浴很可能会生病的。 陈福林极力争取:“不行,不沐浴我浑身不舒坦。” 尤其是有些不可描述的地方,她现在都觉得黏糊糊的,极其不适。 碧萝劝了又劝,可陈福林也一样固执。 末了还是素云提议道:“不若良娣先用了早膳?恢复些力气,奴婢去备水,待会儿正午最热的时候叫人直接抬进来沐浴。” 碧萝不再反对,陈福林也勉强接受了,在两人的伺候下用了碗香甜的南瓜粥,配了两样糕点和小菜。 约莫是吃了东西,陈福林觉得自己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扶我去那边榻上,把这里收拾收拾,都换了吧。” 素云收拾碗碟出去了。 对自家主子爱干净深有体会的碧萝闻言把人扶了过去,立马着手就去干了。 她从后面的柜子里找出来一套崭新的被面,把床上的被子抱到另一边。 扯下垫絮的时候,碧萝顿了顿。 她注视着手里的东西,心如擂鼓。 “怎么了?” 素云进来帮忙,见她站在那里不动,问了句。 碧萝回过神来,把垫絮团在一起往怀里一收,“没,没什么,我想着换哪套好看些。” 素云看了眼她已经拿出来的被絮,“不是换这套吗?” 碧萝答道:“嗯,就是不知道主子喜欢不喜欢,所以有些犹豫。” 素云:“???” 她看着碧萝古怪的模样,有些不解。 所有的衣服和被面都是良娣自己挑的布,或是家里送来的,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不过她没再问什么,只是帮着碧萝重新铺了床。 碧萝也松了口气。 按照内事监的记录,她们良娣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侍寝过了。 可分明……分明是……昨晚? 难怪上回自家小姐毫无反应,这次却这副模样。 总之,这东西不能留就是了。 —— ? ?这样子应该莫得问题吧? ? 咱不h,就自己想象一下就行 ? ???? (本章完) 正文 第60章 下意识的行为 第60章下意识的行为 一连好几天。 东宫的人眼睁睁看着太子在长信殿忙完了,拔腿就往绛福轩走。 偷偷垂泪的人忘记了流泪,摔摔打打的已经没东西给摔了。 她们不明白。 一千个一万个不明白。 一次,两次就罢了。 一连好几天,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陈良娣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不成? 就连崔菀也很是不解。 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捧杀她吗? 他不是还要用陈良娣吗? 怎么会把她推到这样的风口浪尖…… 太子在想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什么也没想。 第一日的时候,他记得早晨自己走的时候那丫头瞧着很是不好。 心里有些记挂,忙完了就想着去瞧瞧。 第二日的时候,想看看她好些没有,发现自己只要和陈良娣待一块儿,最近在前朝和人骂战,焦急上火吃不下饭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于是第三日,第四日…… 下朝后回长信殿处理政务,忙完了就往降幅轩去,几乎成了他下意识的事情。 “哇,我三哥竟然和岑家妹妹定亲了!!!” 缘分呐,真是妙不可言。 半年前她和岑安然在储秀宫的一番际遇,让她躲过了香消玉殒。 另一个人却白白丢了性命。 如今这人却要成为自己的三嫂了…… 秦骜好似整暇地看她盯着手中的信件两眼放光。 她现在已经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外界通信了。 这人惯会一点点踩着他的底线往下压,偏偏他还升不起来半点怒气。 “岑家?礼部的?” 陈福林不意外太子对官员掌控之强,毕竟是一国储君嘛,自然要运筹帷幄之中。 于是答道:“对,她告诉我她爹就是礼部侍郎,我们选秀的时候见过的,还住一个屋子。” 秦骜挑了挑眉,这么巧? 想到岑安然,她突然问道: “殿下,我记得之前在太圆湖畔的时候,有一个案子上报到刑司去了,怎么没听过后续啊?” 那个无辜惨死的女子,是如她猜想的那般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被害死了吗? 秦骜嗤笑,反问她:“刑司的案子,都要跟你交代交代?” 配上他那十分不屑的眼神,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位置,还不太够格。 陈福林:“……” 就好气哦! 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可她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仗着这几日和太子的相处,她好像有些摸到了门道。 只要你不触及太子殿下的底线,他的包容度还是没蛮高的。 比如她连“妾”的谦称都已经省略了。 和家里的通信也丝毫不避讳他,反正景公公就是他的人,早就没瞒住。 至于太子殿下底线是什么? 唔……反正她现在还没触到。 于是她不像以前说什么“僭越”的话,而是不满的撇了撇嘴,撒着娇:“好歹也是人家亲眼见到的,关心一下案子后续嘛……” “还真是陈大人的亲闺女,一般人可不会对死人的案子好奇。” 这么调侃了一句,秦骜还是告诉她说:“和医署案有些干系,至于是什么干系,你自去想吧。” “哦……” 果然和医署案有关系。 那就是很可能和太子妃有关系了。 想到那日太子妃面对死者毫无违和感的表现,反倒是李良娣和卢良媛瞧着不太对劲,陈福林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演技。 和人家比起来,自己还真是菜鸡啊! “男儿及冠后便当成家立业,既然已经定亲了,孤准备让你三哥进西大营,你以为如何?” 秦骜有些随意地问道。 西大营? “那不是赵家军的地盘吗?” 陈福林有些吃惊,不过本来随意一问的太子殿下比她更吃惊。 看来她对上京的势力,了解得很透彻啊…… 一双入墨的黑眸在莹白的小脸上来回打着转,冷冽的声音传来。 “什么是赵家军的地盘?难道不是孤的地盘?不是陛下的地盘?” “是……”陈福林有些懊恼,她可真是脑袋生锈了。 怎么就想什么说什么呢,太子也不是她哥哥也不是她爹,哪里容得下她这么“直言直语”的? 幸好秦骜没打算跟她计较,不过还是提醒她:“以后说话注意些。” 在东宫怎么都好,若是在宫里说话这么直来直往的,估计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我知道了……” 以后一定注意。 见她垂头丧气的,秦骜便笑了一声,“你三哥不是一直想当大将军吗?孤这是给他机会,就看他把不把握得住。” 陈福林替她三哥“谢谢殿下”,但还是按耐不住心底如猫抓的疑惑。 “可是殿下,为什么不不是东大营呢?” 东大营去年由西南回来的祝家小将军接手了,祝家是倾向于太子的保皇党,算是太子的人。 要是把三哥安排进东大营,不是更加方便吗? 再不济还有太子的亲卫军,谢家的城防所。 赵家算是旧贵族,虽说面上是中立的保皇党,但其实已经隐隐倾向于益王。 秦骜见她一副愁思苦想的模样,心情更加明舒坦,眉眼都带着笑, “自己好好想,孤要用膳了。” 原来是素云带着人将晚膳摆上了。 还有今日份绛福轩的特色食物。 陈福林看着太子毫不犹豫地起身到饭桌前就座,嘴角嘟起来老高。 想想想。 什么都叫她自己想。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那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桌上一个玉盏里散发着阵阵雾气,只是瞧着便已沁人心脾。 再看里面隐隐约约一颗颗饱满荔枝果肉圆润晶莹…… 今天是荔枝味的呢! 陈福林咽了一口口水,立马将那股子不得劲抛到脑后了。 她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等太子殿下执起筷子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那玉盏下手。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玉盏被挪开,放到了别人的面前。 “良娣,那是太子殿下的,这才是您的。” 一个只拳头大小的小玉盏被放在她面前,更过分的是,里面只有三颗荔枝肉! 陈福林抬眸看向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素云: 真是难为你们了,是怎么找出来如此小巧的玉盏的? 素云面不改色,“良娣您身子不好,不能多用,尝尝味便可。” 毕竟若非太子殿下在,她连冰盏的味儿都尝不到的。 因为内库那边据说是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口谕,明令禁止往绛福轩送冰。 自此,碧萝做些小食饮子,最多就是用井水湃凉一些,冰是用不上了。 只有太子殿下在这儿,她们绛福轩才能有幸用到冰呢。 —— (本章完) 正文 第61章 棺材板盖不住 第61章棺材板盖不住 时光匆匆,转眼夏去秋来。 早在月前中秋的时候,陈福林便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三哥的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 她娘现下最愁的,确是以往最叫人放心的二哥。 毕竟弟弟来年都要成亲了,他身为兄长,嫂嫂却还不知道在哪。 太子过来的时候,陈福林也忍不住跟他嘀咕, “您说我二哥那样的人,真的能成亲吗?” 若说太子如今已经是个明着谋略无双的,那她二哥便是暗地里诡计多端。 自打几个月前,太子毫不掩饰,一步步展露锋芒。 六部,从刑部开始,再到户部和吏部,最后是兵部,顶顶重要的几个部门都被太子给摸了个透。 接着他便提议重整监察院,要整顿吏治,监督百官,避免卢氏一案再度发生。 众人:你老师都死了,还要拿出来鞭几回尸? 小心卢太傅的棺材板盖不住了。 秦骜忙碌了一天,刚坐下来就听她小嘴叭叭不停。 说着她三哥要成亲了,二哥却还没着落云云。 “你二哥一表人才,怎么就不能成亲了?” 再说了,以他的了解,陈家其他四兄妹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及一个陈弁林。 所以轮得着她这个小笨蛋担心人家成不成得了亲? 陈福林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我二哥吧……他有点不是人……” 太子:“???” 这么说自己亲二哥好吗? 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陈福林赶紧补充一下,“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二哥好像无欲无求,除了家人对什么都不关心,活的不像个人?” 一表人才? 是的。 二哥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还才智过人,是他们家最聪明的人。 可他熟读经史子集,腹有沟壑,却对出仕没什么兴趣。 大哥跟着爹在刑部,有老子铺路,前途一片坦荡。 三哥四哥也有自己的志向,一个想要从军当大将军,一个想要出仕却和父兄走不一样的道路。 唯独二哥,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有时候她隐约能明白什么,但细细一想却又不明白了。 就这样的人,她没办法想象他成亲会是什么样子。 秦骜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问她:“你觉得这个世上,会有人真的无欲无求吗?” “额……” 陈福林愣了一下。 会有吗? 百姓求的衣食饱暖,当官的求官运亨通,商人求利。 她父兄求的心之所向,她娘求的一家平安。 陛下和太子殿下求的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所以她二哥…… 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在太子殿下心里,哪有什么无欲无求? 这世间但凡做到无欲无求的,要么是登顶之人,早已阅尽千帆,看破红尘。 要么便是所求甚大,不将眼前人事放在眼里,也叫人以为无欲无求了。 “这几日那药继续吃着,等萧院正从万年回来给你诊个脉再换药方。” 秦骜记起来早晨她一脸苦大仇深甚至躲避喝药的事,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先前萧院正说过,她损耗过大,未免留下后遗症,这药一服便要服一年的。 只是每三个月要根据身体情况换一次药方。 如今三个月已经过去,只是碰巧最近万年出现了些许时疫,萧院正亲自下去防疫了。 陈福林心底苦笑,试探着说道:“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用她娘的话来说,就是“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就出点血,足足喝了三个多月的药! 她现在面色红润,吃好睡好,还长胖了不少,哪里有半点病中的模样? 所以是不是可以不吃药了? 一双大眼睛眨呀眨,试图向太子殿下传递自己内心的渴望。 可对方却十分冷酷无情,“你好没好不是你说了算,是太医。” 陈福林:“哦,呵呵……” 于是当晚太子殿下不仅没能享受到软玉温香,还被某人故意狠狠踹了好几脚。 …… 第二日上午, 萧院正刚去给陛下请完平安脉,便来了东宫。 他是从无极殿抄的小道过来的,手里提着药箱,正盘算着自己直接去绛福轩看了陈良娣就走,免得遇上别的人徒增烦扰…… “萧院正?”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萧院正:“……” 怕啥来啥啊这是。 他顿了顿,面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转过身来。 “哎呦,原来真是您啊?本宫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是杨侧妃。 他抄的这条小路,刚好经过长秋殿后面的小湖。 这地方偏,长秋殿后头除了几个连太子面都没见过的,也就没什么人了。 所以后面这有山有水,有花有树,靠近湖边的地方还很开阔。 既能乘凉,还能锻炼身体,是杨侧妃时常光顾的地儿。 今日也是趁着天色早,杨侧妃带了一个宫女正在这边的树荫下舒展舒展拳脚。 便看到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从一旁的小道上走过。 不像是太监…… 杨侧妃心念一动,便叫住了对方。 见遇到的是杨侧妃,萧院正松了口气,恭敬地行礼问安: “老臣见过侧妃娘娘!” 杨侧妃问他:“萧院正这是要去给太子请平安脉?” 宫里的人最喜欢分个三六九等,能劳驾动太医院院正他老人家,估摸着也不是一般人。 当然,说是太子肯定是她瞎说的。 萧院正这个方向都不像是去长信殿的,而且太子殿下此时应该还在前朝。 萧院正顿了顿,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借口好像不太好使,正要说些什么。 杨侧妃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萧院正贵人事忙,本宫就不耽搁你了。” 知道对方不是为难人的,萧院正也不客气,再拜过侧妃娘娘便麻溜的走了。 杨侧妃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宫女连忙倒了杯水,拿着帕子给她拭掉额角的汗。 杨侧妃问道:“那边那条路,是直接往长乐殿后头穿过去的吧?” 宫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是他们这些宫女太监才走的偏道。 “回娘娘,正是如此,再往后面走便是长乐殿后头了。” 杨侧妃眯了眯眼睛,这个老狐狸,明明从长信殿过去最近。 却偏偏要走小道兜个大圈子? 想到长乐殿那位最近刚刚被放出来却幺蛾子不断的,杨侧妃勾唇一笑。 有点意思…… —— (本章完) 正文 第62章 必承其重 第62章必承其重 昨天太子才说了,今日萧院正就来了。 给她把了脉又开了方子。 陈福林舔了舔嘴角,觉得老人一般都比较心软好说话。 “萧院正,您瞧我是不是大好了?” 萧院正正在思索着如何论君臣配药材,是药三分毒,合理的搭配不仅能保证把人养好了,还能使体内毒素尽可能少,人体自身就能将其代谢掉。 三个月过去,陈良娣体内基本的病灶清得差不多了,固本后需培元,接下来便是要从后者着手了。 萧院正深谙太子殿下的打算,这后期“培元”,目的与先前治病可不同了。 所耗费的药材也更倾向于那些珍贵补药,而非治病的药材…… 正想着,就听到陈良娣脆生生地问道。 萧院正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笑着告诉她:“良娣确实恢复得不错。” 事实上好得出乎他的意料。 这位陈良娣的底子确实不错。 那会儿已经奄奄一息,他都束手无策了,结果愣生生在曹德如的金针下被救了回来。 救是救回来了,女子体弱有时是会影响终身的。 他本以为这位起码会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一年半载的,可如今若是不把脉,根本瞧不出内里虚无的。 她眉眼弯弯,听到萧院正的话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十分惊喜,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不用吃药了,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啊这…… 萧院正斟酌一番,无奈跟她解释道:“良娣不可只看表征,您如今瞧着气色起来了,是全靠精神气蓬勃向上,而事实上内里虚无……” “您依旧畏寒,畏热,月事不畅,可否?” “久坐乏力,无法大动,稍有动作便觉疲乏困倦,可否?” “……” 陈福林听得目瞪口呆。 本来觉得自己没毛病了都好了,结果人家太医一说,好像哪哪都是毛病啊? 碧萝在一旁疯狂点头,是的没错。 这些东西她们伺候的人恐怕比主子还要清楚,也最直观。 最后,萧院正“咳”了两声,面色十分严肃说道: “所以良娣还需继续服药,将底子扭转回来。” 碧萝疯狂点头,要的要的,肯定要补回来! “另外……臣觉得良娣身子还是有些虚,有些事还是要适当为好……” 陈福林:“???” 什么事要适当为好? 萧院正一本正经:“自然是……房事!” 萧院正提着药箱施施然走了。 陈福林脸上升起的热意久久无法褪去。 天呐! 这是个什么魔鬼太医? 为老不尊! 老不羞! 陈福林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今晚也要狠狠踹某人几脚,以消她心头之尬。 …… 秋深了。 崔侧妃看着日头好,让白鹭取了前几日刚制的干桂花来,和了白芷、川芎、泽兰、艾叶,缝几个香囊。 绿英看着自家主子又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书,一坐就是一整日,不免感叹。 “倒是好久不见陈良娣了。” 她心下是不满的。 原先不受宠的时候,巴巴的就来找她们娘娘,恨不能就在长汀殿住下了。 如今受宠的人自是不一样了,三天两头的也见不着人影。 当初若不是她们娘娘,这陈良娣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呢! 白鹭闷不做声地听主子吩咐,把东西拿出去晒晒,并未回应绿英的话。 她明白绿英的意思,如今阖宫上下谁不笑话她们侧妃呢? 都说陈良娣心思深沉,算计了她们侧妃,把人当了跳板,一跃上了龙门便过河拆桥。 可她们侧妃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会守口如瓶。 更何况……她觉得陈良娣不像那样的人。 东宫的流言愈演愈烈。 谁叫太子这几个月来都“独宠”绛福轩那位呢? 树大招风就是这个道理。 久而久之,连皇帝陛下都知道东宫那位“魅惑储君”的陈良娣了。 “怎么?真瞧上了?” 路公公进书房给两位爷奉茶时,就听到圣上问了这么一句。 联想到最近宫里那些风言风语,路公公心中有数了。 他躬身退下,把书房留给这对好不容易有点闲暇下几盘棋的父子俩。 太子沉默不语,手中白子落下,杀伐之力,雷霆万钧。 “嘿!你这小子,就不能让让你老子吗?下个棋这么凶猛做什么!” 皇帝陛下被自己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是逆子! 眼看着自己又要输了,这位陛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棋盘打乱。 “算了算了不下了,真没意思!” 还是后宫的美人儿好,美人儿知进退,温存小意叫人舒心。 不像这个不孝子,跟个刺猬似的,见谁扎谁! 棋盘乱了。 太子殿下施施然站了起来。 “既如此,儿臣便先告退了。” 他老早就不想跟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话多聒噪,还悔棋,棋品太差。 皇帝看到了儿子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逆子?!!” 告退? “退什么退?给朕坐那!”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逆子,太子殿下又坐了下来。 皇帝悄摸摸从对面挪到儿子身边,一副老父亲关怀的模样。 “来,你跟爹说说,是不是喜欢那样式儿的?” 他见过那陈良娣一面。 小小的一只,还有点傻不溜秋,瞧着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没想到他儿子喜欢这一挂的? 皇帝陛下在心里琢磨开了。 太子殿下淡淡的掀眸,眼看着他爹心里又开始转悠什么小心思了,便赏了他一个看“智障”眼神。 可自以为已经明白了什么的皇帝陛下毫不在意,“我说儿子,你既然喜欢,怎么这样把她架在火上烤?” 他可不相信太子半点没听到宫里的风声。 据他所知,很快皇后就要召见那丫头了。 太子殿下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皇帝陛下默了。 他儿子对那丫头期望挺高啊…… 晚膳时分,太子从御书房回来。后面跟了两个小太监,手上各捧了一个檀木盒子。 一走进绛福轩,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屋里传来。 他勾了勾嘴角。 “何事如此开心?” 太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陪着一道坐在榻边的碧萝和素云两个连忙行礼问安。 “殿下。” 太子殿下挥了挥手,两人便退了下去。 陈福林如今已经“胆大包天”,太子来了也不见她起身相迎,只坐在那里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自然是好事了,不若殿下您猜猜是什么事儿?” —— ? ?要不你们也猜猜,是什么事儿? ? ???? (本章完) 正文 第63章 赐死 第63章赐死 他猜猜? 秦骜挑了挑眉,点了点她的脑袋。 “如今你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这不年不节的,能叫她如此欢心的多半是家里的事儿。 可她三哥成亲是明年,倒是听说陈家老大的媳妇儿快生了? 谁知陈福林听了却摇头。 “不是不是,您再猜猜!” 她大侄子出生还有一个多月呢。 秦骜不给她卖关子的机会,直接说道:“是陈弁林回来了吧。” 三个月前,他叫陈弁林和柳家那位一道去了江南办些事。 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陈福林见他竟然这么容易猜出来了,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太简单了,下次换个难点的。” 不过也是,人是他派出去的,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强自道:“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我二哥回来高兴的。” “哦?那是为何?” 秦骜努力表现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算是满足她今天的小心思。 “嘿嘿……” 陈福林笑得极其古怪,她悄悄告诉太子: “我娘说,我二哥回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秦骜还以为是什么事。 “他不是和你表哥一起去的?” 一道去一道回来,这有什么? 陈福林再次摇头,“不不不,不止我表哥,我二哥从江南带了个女子回来!” 什么? 这回秦骜确实有些惊讶了。 他记得不久前二人还讨论过这位二舅子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 甚至人家亲妹妹还说出了“他不像是个人”的话。 转眼这人就桃花开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信里没说,估摸着我娘也不知道。” 自从知道景怀是太子的人,陈福林和家里的通信就愈发胆大了。 几乎每个月都得传一回信,也没别的,就是说说家里京中最近发生的事儿,权当是给她解解闷了。 偶尔她父亲也会给她传几句消息,不过想来是有所顾忌,很少便是了。 比如前几日她娘还隐晦的表达了她爹以及全家对她如今的处境的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身在漩涡之中,她怎么可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若云性格开朗,和谁都处得来,关系网遍布整个东宫。 她也想明白了,现成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只要她一日不背叛,她便用她一日。 更何况她当年,也只是“良禽折木而栖”罢了。 若这宫里再没有比她更好的“木”,那她还会背叛吗? 她拭目以待。 “无妨,迟早会知道的。” 秦骜说着,便叫康公公把东西拿进来。 两个小太监抱着盒子进来,陈福林疑惑的看向太子。 什么东西? 送她的? “打开瞧瞧?” 秦骜一脸笑意,叫她自己去。 陈福林也就榻上爬了起来。 这一打开,险些没晃花她的眼。 两个盒子,一个是金崐点翠倒垂莲簪,并一副赤金衔东珠步摇。 那簪子倒罢了,只那东珠硕大浑圆,瞧着绝非凡品。 另一个盒子里更绝。 十二把精巧小巧的玉扇子,还有一块巴掌大的和田红玉,艳若鸡冠,光泽透亮。 “这……” 是给她的? 陈福林看向太子,目光中带着询问。 犹记得上一次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赐还是在上一次。 可没料到太子殿下说了一句:“父皇赏你的。” 陈福林脸上的笑僵住了。 “陛……陛下……赏我?”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自问没做什么值得嘉奖的事情,反倒是外头说的“魅惑储君”是一桩大罪。 难道陛下也听说了那些流言,所以借着这些东西敲打敲打她? 对了。 东珠。 那不是皇后和太子妃才能用的吗? 居然给了她,那就是在敲打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这是得罪了陛下吗…… 她记得前朝有位储君就是“宠妾灭妻”,最后不仅被废了太子之位,妻妾家族之争,还连累整个皇朝动荡。 于是前朝覆灭了。 所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骜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半天都没见人吭声。 抬眼看去,那人愣在了那里,脸上满是惊慌。 秦骜:??? “怎么了?” 陈福林快哭了。 “殿下!陛下是不是……” 是不是要赐死她? 秦骜点了点头。 陈福林见此面如死灰,脑子已经懵了,所以没听见太子后来说的话。 果然,她要死了。 怎么办? 这回她死得更早,还是被陛下赐死的,不是被人害死的,那她爹娘和哥哥都会没事吧?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太子已经走到她旁边。 “你在做什么?” 肩膀被人狠狠捏住,陈福林猛的回神。 秦骜皱起眉头,“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做什么吓成这幅样子?” 他也是没想明白。 怎么给人送东西还能把人吓着了? 陈福林目光有些呆滞,她看了眼太子,想问一下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赐死她。 她好给家里留封信,不要再冲动。 “那个……殿下,陛下可还说了什么?” 她弱弱的问道。 秦骜眉峰蹙得更紧了。 是他从老头子那为她讨来的东西,做什么还问老头子说了什么? 他心下一转,胡诌道: “父皇叫你温良恭谨,恪守规矩……” 陈福林再次如遭雷击。 果然。 陛下叫她守规矩。 什么是规矩? 反正宠妾灭妻不是规矩。 看来她真的离死不远了。 …… 也不知怎么回事。 自从那日送了两盒子珠宝首饰,那人后头就开始缠绵病榻了。 太医看了也只说身体太虚,恰逢秋冬换季,着了凉云云。 可就是这么病着病着,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秦骜担心是药里有什么问题,叫曹德如亲自验了药,派人眼都不眨的守着熬。 人还是病殃殃的,瞧着没半点生气。 陈福林: 别问。 问就是在等死。 就是死前还灌了那么多苦苦的药,苦死了。 她信都写好了,只是还没找到时机送出去。 想着还是早些送出去好,免得哪天自己突然就没了。 她叫景怀送的信最后出现在了太子的书桌上。 只听说太子一怒之下带着两盒子首饰回去找陛下,当着他的面砸了个稀碎。 “逆子!逆子!!” 皇帝陛下这回是真生气。 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跑到他老子这里来撒野。 区区一个妾,竟叫他失了一国储君的风度! 简直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从她病了后,太子殿下在绛福轩的时间更多了。 除了必要,他连看折子都在这边。 为此还专门辟了个小书房出来。 什么“宠妾灭妻”?什么温良恭谨? 他要告诉他们,先前那都是小菜一碟。 —— (本章完) 正文 第64章 大侄子 第64章大侄子 太子日日留在绛福轩。 太子妃却日日去皇后宫里被训斥。 “五年了!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别人喝了那些东西本宫不信你也喝了!” “现在跟本宫哭有什么用?但凡你和你爹把本宫放在眼里,何至于会做出那样的事!” 皇后看着眼前哭哭啼啼自怨自艾的太子妃,难掩怒意。 当初那件事她刚知道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的兄长和侄女联合起来,竟要她儿子绝后? 堂堂一国太子,成婚五年没有一儿半女。 他在朝堂受到了多少攻讦? 她又在后宫受了多少白眼? 可到头来竟是自己的兄长和侄女干的好事! 所以太后训斥她,禁足她,太子冷落她,专宠旁人,她这个皇后通通视若不见。 没有教训,她眼里还会有她这个姑姑?这个婆婆吗? 不去想着怎么挽回太子,只知道跑来她这里哭诉。 呵! 那是她怀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的亲儿子! 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他们父女俩欺人太甚,不去想着挽回,净想着从她这里想办法。 她能怎么办? 把太子押着送到她长乐殿? 成婚五年了,肚皮子不见一点动静,还有脸找她哭! 她才要哭呢! 人家益王成亲才半年,益王妃就怀上了! 太子妃面色难看。 自从端午过后,她这个太子妃先是被太后训斥,接着被太子冷落,被皇后训斥。 谁都能来踩她一脚。 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唯有这疼痛,才能叫她保持冷静,不至于在这里当场爆发。 回去的路上。 “娘娘……” 大宫女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太子妃看着眼前一片萧瑟,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无妨。” 她要忍。 这是外面,不是长乐殿。 她始终记得嬷嬷的话。 生不出来孩子又怎么样? 太子厌弃又如何? 只要王家在一日,姑母在一日,无论是谁生下太子的孩子,将来都要叫她一声母亲。 就如益王,便是当初风头压过太子,见到姑母一样要俯首听命。 如今太子起来了,又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庶子就是庶子。 陈良娣…… 她看着绛福轩的方向,眼底一片漆黑。 那就祝你好运了。 早日怀上太子的孩子,才不枉费你登得如此高位。 …… 冬月初, 荀氏平安产子的消息传了进来。 陈福林终于恢复点精神。 真好。 她大侄子出生了。 这辈子,他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快乐成长。 她亲自挑了一块尚未打磨的玉石,托景怀在孩子洗三当日送了回去。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盼望他今后能做个百般雕琢的君子。 “这是良娣给小公子的礼物,不能亲自前来看望小公子,良娣心里很是遗憾。” 康公公恭敬的站在堂内,将陈良娣的礼物和话转达。 今日是陈家长子长孙洗三,相熟的几家同僚都来了。 荀三爷带着荀氏她娘亲自来看外孙,还有岑家,陈圭林的未来岳家。 柳文宣代表的则是陈母娘家。 来的人不少,瞧着很有几分热闹。 这热闹在东宫康公公的到来又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就连荀三爷这个不理朝政的,都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陈彦之亲自接待康公公,“只是小儿洗三,怎么能劳动公公跑这一趟。” 康公公一笑:“稚子降生,陈大人后继有人,日后必定子孙满堂,太子殿下与大公子一见如故,也特地为小少爷准备了礼物。” 东宫这回给陈家做足了面子。 等客人都走了,陈彦之才皱着眉头回到书房。 “太子殿下未免太过高调了。” 这是柳文宣说的。 虽然他们知道康公公今日来不全是为了小娃娃洗三,而是来取他们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 可外人不知道啊。 东宫有个受宠的陈良娣,只是个区区五品官之女。 整个上京无人不知。 太子殿下还如此大张旗鼓给一个妾室的娘家侄子送洗三礼…… “烈火亨油,花团锦簇。” 陈彦之把着胡子,眉峰紧蹙。 “如今咱们一家已经和太子牢牢绑在一起,他定会保福林平安。” 太子手里的人不少,可能够如他们陈家这样上下齐心,肯死心塌地为太子卖命的可不多。 他们要对上的是世家豪族,旁人听了直摇头的。 “但愿吧……” 陈彦之叹了口气。 该给女儿的提醒他已经给了。 “记住在外行事定要谨慎,尤其是老三,可明白了?” 陈圭林被特意点出,立马嚷嚷着:“我现在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怎么可能去惹事儿!” 都是事儿惹他! 营里那群孙子以为他看不出来,他们根本瞧不上他。 这不?被他揍了几回就揍服了。 陈彦之闻言没再多说什么。 老三性格看似冲动急躁,实则粗中有细,很有分寸,时不时提醒提醒便罢了。 倒是老二。 “那个姑娘安顿好了?” 陈弁林难得愣了愣,似乎没料到父亲突然问他这事。 “父亲,人已经交给太子了。” 所以安顿好没安顿好,与他无关。 陈彦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交出去了便好。” 兄弟俩刚把人带回来的时候,那姑娘白日黑夜都黏着老二,他瞧着儿子也没拒绝,还以为有戏呢。 那姑娘原先家境不错,原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只是家中发生了变故,才变得那般胆小怕事。 他们陈家是也不靠联姻,家世什么的过得去就行,人品好即可。 所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文宣回去后定要同你父亲和叔父仔细商量,此事非同小可,切记不可冲动行事了。” 陈彦之语重心长地对舅侄子叮嘱道。 事实上这回柳文宣和陈弁林一道下江南,算是遭了太子的算计。 他一早就看中了柳家,所以才会在柳文宣在的时候前来拜访。 柳文宣年轻气盛,一腔热血一点即燃,不计生死和弁林走了一遭。 可他不能这么算计柳家。 所以叮嘱侄子回去一定和家里商量好了,若是柳家不愿意,他自有办法跟太子周旋。 若是柳家也愿破釜沉舟,愿意一搏,两家自然还要商量好些事情。 …… 陈福林等了两个月。 陛下赐死的旨意还是没下来。 再加上大侄子出生了,她心情一好,病就好了。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先前寄出去的信没有回音,连大侄子出生的消息都是太子告诉她的。 想来是她的信说得比较委婉,有些像叮嘱家里人谨言慎行不可狂放的意思。 这样也好。 皇帝陛下政务繁忙,说不定早就把她当个屁放了,忘记了呢! —— ? ?皇帝陛下:呵呵,朕哪敢呢? ? (不逼一下自己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码字机~周末来了,挑战一下日更4K) ? ???? (本章完) 正文 第65章 仇人相见 第65章仇人相见 有太子殿下的口谕,陈福林一整年都不用去给太子妃请安。 本来她这样的身份,再不济也会给上位者几分面子。只要能爬起来,就该老老实实的去伏低做小。 可自从知道太子妃是幕后黑手,她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她也就懒得去装什么好性子了。 这日天气好。 陈福林就想着去看看崔姐姐。 上回见到崔姐姐还是一个月多前了,这些时日她常常担忧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挂不住,整个人病殃殃的,也就没去找她。 算起来自太子常来绛福轩后,长汀殿她也就去得少了。 一来是因为太子那会儿天天来绛福轩,虽不是日日侍寝,她也忙着应对,无暇他顾。 后来她理顺了这事儿,宫里头却出来了种种流言,想到父兄的叮嘱,就和崔姐姐远了些。 可没想到这一举动却引得有人意图挑拨离间,说什么她是借了崔姐姐做跳板,才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事情到底怎样,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外头那些人就是闲的只剩下嚼舌头罢了。 若是崔姐姐也是这样想她,那她无话可说。 可她心里觉得崔姐姐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她的性格她的骄傲使得她不会那样。 天凉了,她外头裹了件披风,带着素云,主仆俩不慌不忙地在路上走着。 在屋子里闷了两个月,出来走走才觉得原来秋冬时节也不仅仅只有一片萧瑟。 宫里的人总有法子叫主子心情愉悦。 便是初冬了,目之所及也都是一片葱绿和妍丽。 如今开的应当是最后一茬菊花了,一路走来,花开遍地。 我花开后百花杀。 等这些花败了,冬日里应当只有梅花赏了…… 刚走到外头往长汀殿拐去的路口,却不料遇到另外一人。 “哟!这不是冠宠东宫的陈良娣吗?” “诶,听说你又病了?我瞧着……这气色好的,不像是要死了啊?” 来人说着话,还煞有介事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姣好明丽的面容,可嘴里吐出的尽是恶言。 陈福林目光沉沉的看着来人,眼底神色晦暗。 又是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说的大概就是陈福林和这位李良娣了。 她自诩和她同期进宫,也不曾得罪过她,可这人气就像是恶犬一样,见她一次咬一次。 从刚进宫那会儿到现在皆是如此。 有些人,太给她脸了她还当你是什么软柿子想捏就捏。 上回的账她还没跟她算,这人又跑她面前蹦跶。 呵呵…… “怎么?陈良娣这是装病把脑子也装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李鸢儿趾高气昂的站在她面前。 陈福林反问道:“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李鸢儿面色一变,怒斥道:“你个贱人!竟敢骂我是狗?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福林勾唇一笑,比她还要嚣张,“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良娣,你我同级,难道还要我给你请安不成?” 李鸢儿瞪大了眼睛,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贱人……” 她没料到陈福林如今竟敢如此嚣张。 不就是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 贱人! 这一切都是她的! 她堂堂李氏嫡女,家世容貌样样比她强,也是她先侍寝。 凭什么? 凭什么现在被这个人骑在头上?! 她怎么可能不针对这个贱人呢? 一个五品官之女,竟敢和她同位分,她不针对她针对谁? 至于现在针对她, 她已经知道了。 东宫的女人全都坏了身子生不出孩子,只有她们这些今年进宫的才有机会。 太子现在根本不去别的地方,太子妃两位侧妃都见不着人。 只有她! 太子像是中了蛊一般,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绛福轩,其他时候都在自己的长信殿。 这两个月这个贱人装病,太子更是连长信殿都不待了,直接搬去了绛福轩。 是她小瞧她了。 本以为卢良媛才是她的对手,没想到这看着老老实实的,才是野心最大的。 怒气涌上心头,手还不等脑子使唤,便像是惩罚她殿里的宫女一般扬了起来。 “啊!”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下,陈福林抬手就要去挡。 她可没有忘记,这位李良娣是有点功夫的。 自己大病初愈,又没有料到这人如此丧心病狂,躲是躲不过的,只是打人别打脸就行。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直接接住了李鸢儿的手,狠狠地往另一边一甩。 便传出来她吃痛的惊呼。 陈福林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素云。 素云气场全开,她一时之间竟觉得这小小的身影站出了一米八的高大。 “素云……” 她低声唤道。 素云立马恢复正常,转过身恭敬地对她颔首。 “良娣不要怕。” 陈福林立马摇头。 她不怕的。 要是李鸢儿今天打了她,她就有办法叫她连上回的事儿一起付出代价。 手上的痛意传来,李鸢儿面色狰狞。 “贱婢!竟敢以下犯上,阿若,你愣着做什么?” 扶着她的宫女闻言一怔,抿了抿嘴唇。 行吧。 打主子她不敢,打个宫女还是可以的。 阿若将主子扶起来站好,就看向素云。 她们是一样的人。 阿若心想。 陈福林记得她,上回要去踩碧萝的手的那个宫女。 于是她悄声问素云:“她也会武功吗?” 经过刚刚那一手,她已经知道素云不是一般人了。 有景公公在前,陈福林对她宫里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惊讶的。 素云轻轻点头。 她会点三脚猫功夫,比那个李良娣好点儿。 不过在她手里过不了一招就是了。 果然。 阿若还没怎么动手,就和她主子一样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了。 她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宫女,没想到陈良娣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 是的。 高手。 当初夫人把她给小姐的时候,就是因为她有些身手。 在宫里用的是脑子,很少有人靠一身蛮力取胜的。 本以为小姐身边有她足矣,她也用自己的身手帮小姐办了不少事。 可是—— 她在陈良娣的宫女手下竟然走不了一招。 不, 她一定不是宫女。 “废物!” 李鸢儿显然也看清楚了形势,她不知道这宫女有多厉害,只看得见自己得用的人在别人手下立马就怂了。 阿若对主子的斥骂仿若未闻,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陈福林,你纵容宫女以下犯上,我要去太子妃那告你!” 眼睁睁看着陈福林带着人走了,李鸢儿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主仆俩的背影。 知道自己拿她没法子,只能放狠话了。 陈福林置若罔闻,权当是疯狗在叫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66章 绿英受罚 第66章绿英受罚 “素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陈福林眼底的雀跃毫不掩饰,看着素云就觉得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一样。 向来稳妥的素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良娣,您不怪我吗?” 她和景公公一样,都是太子的人。 她一直很忐忑,要是良娣知道了会不会厌弃她,要是她被赶走了,太子一定会降罪的。 所以她只能严严实实的捂着自己的身份。 可前段时间景公公告诉她,良娣早就发现景公公是太子的人了。 良娣没有厌弃景公公。 一如往常把自己和外头通信的事情交给景公公,甚至还把越来越多的事情交给他。 所以她才赌了这一把,在良娣面前露出了马脚。 幸好。 即使陈福林还没有回答,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素云在心底庆幸。 陈良娣是个很好的主子。 她的眼里好像没有把她们当成下人,就像是—— 她出钱,她们办事。 除此之外,她们更像是平等的关系。 尤其她和碧萝,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可她知道两人情同姐妹。 即使她现在已经到良娣跟前伺候了,但是陈良娣很多话只跟碧萝说,碧萝在她面前也时常没大没小。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两人之间的情谊。 陈福林“害”了一声,“我怪你做什么?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上一回李鸢儿带着这个阿若把我和碧萝欺负惨了,要是那时候你在就好了,把她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说着,想起那时的场面忍不住还挥了挥拳头。 素云瞧着可爱,嘴角也扬起了笑。 “是奴婢的错,那会儿没能保护好良娣。” 事实上她和若云是在良娣落水后才进屋伺候的,在那之前她们只能扫扫院子浇浇花,是没有机会跟在良娣身边的。 可饶是这样,那回她和景公公都是受了罚的。 陈良娣差点就丢了命。 陈福林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那会儿你和若云又不在我身边伺候。” 素云只能赶紧表忠心,“良娣放心,以后奴婢肯定保护好您。” 那样的事儿,再不会发生了。 除非她死了。 陈福林重重点头,她相信素云。 两人走着,长汀殿就在眼前。 门口的小太监看到来人一愣,连进去报个信都忘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福林瞧着他呆愣愣地模样,调笑道。 小太监立马回神,“瞧陈良娣您说的,奴才就是不认得谁也不能不认得您啊!” “就是好久不见您了,觉着您又仪容华盛了不少,一时没缓过神来。” 他说着,还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也就是知道陈良娣脾气好,一般人他可不敢说些油头的话来。 果不其然,陈福林只是笑骂了他几句“狗胆包天”,便往里面去了。 这会儿,里头的人也知道她来的消息。 “这么久不来,怎么今儿就来了呢……” 绿英给主子梳妆,嘴里不自觉咕哝着。 崔菀正在挑着匣子里的簪子,难得有了点心思想出去走走。 闻言便把手里的东西一摔,金银的首饰还是有些硬度,砸碎了里面一块玉饰。 绿英手上的动作一动,深吸了一口气,赶忙跪了下来。 她也是硬气,一声不吭,也没想请罪。 本来就是。 陈良娣当她们主子是什么阿猫阿狗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今她飞上枝头,有太子宠爱,还来找她们侧妃做什么呢? 崔菀叫了白鹭进来,冷声道: “跪一边儿去,别挡着道了。” 白鹭进来就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绿英眼眶微红,也不敢起来,膝行着往旁边挪了挪。 “娘娘……” 白鹭正要开口,崔菀抬了抬手。 “给本宫梳妆,今儿天色好,陈良娣约莫是来叫我出去逛花园的。” 白鹭知道她是不接受求情了,只能闭了嘴。 “崔姐姐!” “崔姐姐?” 陈福林进了殿里半点没有拘束,没见着绿英也没见着白鹭,只一个奉茶的宫女。 一个有些眼生的宫女从里间出来,对陈良娣福了福身子,道: “奴婢见过陈良娣,您这边请。” 陈福林有些诧异。 总觉得今儿长汀殿不对劲…… 难道真是外面说的那般,崔姐姐对她也有想法了? 她心里嘀咕,跟着那宫女往里间走去。 直到进去看到崔侧妃正在梳妆,她才松了口气。 就说嘛! 知她者,崔姐姐也。 瞧瞧,她这还没进门,崔姐姐就知道她来干什么来了。 “崔姐姐……咦?” 她笑着唤人,正要走过去,却看到跪在一旁的绿英。 心下一惊。 绿英白鹭之于崔姐姐,和碧萝之于她是一样的。 都是打小的情谊,虽说崔家门风森严,主仆三人说不上情同姐妹,却也轻易不会这样叫人跪着。 “这是……” 她有心想替人求个情,又怕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是谁惹了崔姐姐?好大的气性,怎么连自己亲近的人都拿来罚了?” 崔菀从铜镜里看了她一眼,将手里挑好的发簪给了白鹭。 “她做错了事,自然要罚她。” 绿英垂着头,看都不敢看陈良娣一眼。 她听多了外面说的那些话,不经意便入了心。 背着说几句便是,但当着陈良娣的面,不知怎的她竟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荒唐。 陈良娣这个人说简单也简单,小官之女,不想着往上爬才有问题。 可她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自家主子也毫不介意。 说什么借了主子才飞上枝头,可阖宫上下谁心里没有一杆称? 太子殿下勤勉,一个月来后殿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到每个人头上,更是寥寥无几。 难怪连自诩很会相人的白鹭都没说什么,就她脑子一热,巴巴的就信了别人说的话。 主子一再给她机会,没曾想她自己今日又秃噜了嘴。 她确实错了。 绿英心想。 她听见陈良娣说道: “绿英姑姑好歹也是长汀殿的掌事姑姑,姐姐罚了便算,莫要叫她失了颜面,与其这样罚她啊,不如叫她今后继续给你当牛做马……” 崔菀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淡如清霜的眉眼睨着她: “我罚我的人,倒叫你着急了。” “罢了,看在陈良娣的份上,就不叫绿英姑姑失了颜面了,起来吧!” 陈福林听了直乐,闭上嘴不敢再多说。 绿英自是无比感激,心里直把自己唾弃了千万遍。 “奴婢多谢主子,多谢陈良娣,今后一定谨言慎行,好好当差,不敢再犯。” 崔菀没有当着陈福林的面说绿英犯了什么错,陈福林也没有多问。 姐妹俩亲亲热热的挽着手就出去了。 哪里有半点受到外头风言风语影响的模样。 —— ? ?日4真难,日不动了快 ? ???? (本章完) 正文 第67章 欲抑先扬 第67章欲抑先扬 崔侧妃和陈良娣亲亲热热手挽手逛园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宫。 长乐殿。 太子妃捻着手里的香灰,凑到鼻边嗅了嗅。 “还是淡了,再加些料。” 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巾拭了手,听着躬着身子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的小太监回禀的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崔菀还真是好宽的心,这人都要骑在她头上拉屎了,她还心甘情愿给人递个纸擦屁股。” 她们好歹是在一个宫里生活了好几年的人,彼此谁不了解谁呢? 崔菀如今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心里指不定和她打的是一个主意。 可惜了。 只要有她在一日,崔菀就不可能越过她达成目的。 “太子现下在何处?” 太子妃问道。 还是那小太监,轻声回答:“在御书房,崔王两位大人并老国公和其他几位尚书都在。” 太子妃勾了勾嘴角。 她倒要看看,太子对这位陈良娣到底有几分心思。 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妾室,和满朝文武为敌…… 御书房内。 果然如那小太监说的,崔相和吏部户部工部几位尚书,还有太子并祝家的老国公都在。 御书房议事,又叫小朝堂议事。 一般有什么重大决议,都会在小朝堂先议出个一二三,才能向下推行。 偌大个大靖,上上下下可不止百官,皇帝陛下一个人是管不了的。 分而治之,平衡制约。 朝臣可以分别追随某一位首官,却不能同时追随同一位首官。 能参加小朝堂议事的,便是这样一些被下面的官员追随的首官。 这些势力交织,相互斗争,才能使得朝堂稳定。 冬季北方雪灾频发,如今他们要议的便是这事。 皇帝陛下道:“钦天监传话来说今年的雪要比去年还要大,北三州遭灾避无可避,前些日子已经有奏报上来了。” 户部尚书桓大人道:“冬衣和药材等补给已经单独留出,北三州的粮草也已经清点完毕,不过是按往年的情况预备的,若是更严重了,户部还需另外调配。” “另外,还要谢大人协助,将这些东西平安运到北三州。” 桓大人说着,便看向了一边的兵部尚书谢锐。 谢锐沉静的点头,“自然,兵部到时候会派人专门护送赈灾物资。” 崔相老神在在的在那听着,他年纪大了,虽还不至于致仕,可除非重大事情决断,轻易不会出声。 他身边坐的是他的副手,郑愿郑大人,瞧着比王尚书还要老。 可实际他比王尚书还要小几岁。 郑大人以刚直不阿出名,闻言道:“将物资送过去问题不大,可最重要的是怎么保证东西能落在灾民手里。” “以往赈灾,朝廷东西是准备了也拿到地方去了,可灾民手里却没得到什么,长此以往,难免生出变乱。” 桓大人也皱着眉,有些心有余悸。 前几年北三州雪灾,朝廷派去的赈灾物资大半被当地官员瓜分,落到百姓手里寥寥无几。 北三州本就民风彪悍,这样一来如何忍得? 差点就举起了造反大旗。 幸好二皇子从北境回京,直接将那些贪官污吏先斩后奏,才制止了这场动乱 提起吏治,王尚书却说道:“此时应当不必太过担忧。太子殿下这个监察院改得甚好,短短半年不到,已经清查出来如此多的贪官蠹役,说是吏治为之一清也不为过。” 监察院改革后,直接归陛下统领,一正使一副使,一个是陛下的人,一个是太子的人。 所以查起案来根本没什么包庇隐瞒的,效率高速度奇快,半年就揪出来不少贪赃枉法之人。 对此无论是太子还是陛下,都只有一个意思,绝不姑息! 这样一来,查出来的自认倒霉,没查出来的也得夹紧尾巴做人。 至于官员位悬空? 不好意思,吏部掌握了不少曾经被举荐过或是自荐人的信息,太子和陛下手里也有不少人。 当然,若是没有,那不更好? 世家贵族可不会放过好不容易的一轮洗牌,所以这缺漏很快就被填补上了。 可也正是如此,太子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官员选拔制度存在极大的弊端。 任人唯亲,官员的能力几何? 监察院只能做到事中监察,事后控制,那事前呢? 众人闻言,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夸太子呢! 按理来说,这夸太子的话说得没毛病,有问题的是说这话的人。 众所周知,王尚书对自己这个太子外甥是“恨铁不成钢”的。 文比不过益王,武比不上二殿下。 若非投了个好胎,哪里轮的上他来做这个太子。 向来可劲儿“黑”太子的人,如今也会夸人了。 其余众大臣:真是活久见呐! 皇帝陛下笑眯眯地听着大舅子夸自己儿子,从他的表情也不难看出自己的满意。 不过这位陛下还是略微表示了一下谦虚,“爱卿莫要夸他,他是储君,整个大靖将来都是他的,不过做好了一部之事,有什么好夸的!” 王尚书毫不在意地一笑,“也是老臣关心则乱了,见太子殿下如今这般上进,心下不胜欢喜。” 言下之意就是,你以前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现在只要做出一点点成绩,我就欣喜若狂了。 大外甥,瞧瞧你舅舅我对你多么好? 在你还是个菜鸡的时候,舅舅对你不离不弃。 好不容易出息了,舅舅就差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郑大人:“王大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自来勤勉,吏治得以澄清,岂非监察院一朝一夕之功?” 人家一直很努力,你看不见是你瞎了大概。 还亲舅舅呢! 王尚书一噎,这个郑愿,真是块榆木疙瘩。 老崔大人选谁不好,偏偏选了这么个软硬不吃的秤砣来接手中书省。 想到那些年在郑愿手里吃的瘪,王尚书默了。 他只是想要欲抑先扬。 “也是,太子殿下惯来是勤勉的。老臣僭越,还是要多说一句,桃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政事不懈怠,却也不忘要修身齐家,太子以为然否?” 若是换了个人这样说,那确实僭越了。 可本朝重礼教,嫡贵庶贱,长贵次贱,娘亲舅大。 更何况王尚书还是太子的岳父。 王尚书偏偏还是太子的亲舅舅,他要“指点”太子几句,只要不是太过分,太子也只能听着。 尤其是当着众臣的面,太子甚至还要给出令人满意的回应才行。 当然,王尚书说这话是为了什么,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没有不明白的。 可同样,他们也想知道太子的回应。 —— (本章完) 正文 第68章 不怎么要脸 第68章不怎么要脸 太子妃因掌管不力被太后训斥禁足无人不知。 后来太子又专宠一个良娣,冷落于正妻,更不是什么秘密。 众人都盯着王家和崔家的动静。 谁让这两家,一家是太子正妃,一家是侧妃呢? 让一个良娣踩了上来,他们都等着瞧这两家怎么应对呢。 你要说还有一位杨侧妃? 那杨家大本营又不在上京,且远着呢! 而且杨家武将出身,比起崔王这两家顶级世家,那不知差了多少了。 可等了几个月,崔王两家却没什么动静。 正等他们偃旗息鼓了,没想到王尚书却在小朝堂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提了出来。 前朝有位太子就是宠妾灭妻,最后引得满朝大乱,最后还亡了国。 所以本朝律例白纸黑字列明,无论皇室百官,还是平民百姓,若有宠妾灭妻者,皆不可饶恕。 御书房内寂静一片。 连皇帝陛下都没有吭声。 良久,太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知王尚书以为何为修身?何为齐家?” 他不答反问。 皇帝见状在心里乐开了花。 众人的视线这时候也给到了王尚书,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太子妃失宠,做为岳父兼舅舅的王尚书要敲打敲打太子,怎么不劲爆? 王尚书短暂的注视了太子后,也开口了。 “内帏不修,何以修外?东宫之事如今满朝上下沸沸扬扬,朝臣整日只知道盯着太子东宫的花边儿,哪里还有心思务实干事?太子身为储君,难道不该以身作则肃清朝野风气?” “自古嫡庶有别,妻妾有分,太子连给嫡妻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难道是要满朝文武争相效仿吗?” 王尚书说的义正言辞,义愤填膺,气得连脸都要红了。 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明里暗里被人嘲笑,王尚书本来三分装的也有了七分真。 可没想到,太子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王尚书竟觉得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哦?满朝上下都只盯着孤的内帷之事,不务政事?” 太子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先不干了。 “咳咳,王尚书此言有些夸大了,本官就不曾听说东宫什么秘闻花边儿。” 老崔大人率先表态。 同时不免在心底摇头,这小子比起老王大人,实在是差远了。 能力尚可,性情却还需锻炼雕琢。 倒是太子殿下,愈发叫人刮目相看了。 随后,郑大人谢大人也说自己没听说过。 开玩笑,谁会承认自己见天的就盯着太子的后院? 眼看着桓尚书和祝国公等人也接着表态说自己忙于公务,不曾听闻云云。 祝国公甚至还假模假样悄声问王尚书:“东宫最近有什么趣事?待会儿王尚书你可得说给我听听。” 王尚书:“……” 这些人一个个的年纪一把,可真是不怎么要脸。 “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如今专宠一个良娣,确实造成了不好的风气,长此以往必定上行下效,此事不妥!” 王尚书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差直接指着太子的鼻子说: 你要是继续宠妾灭妻,后果自负! 可秦骜是谁? 大靖太子,一国储君。 别说他还没有宠妾灭妻,便是灭了,也轮不到他在这里指指点点。 毕竟他们王氏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连自己心里都没点数吗? 太子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他这位舅舅究竟是哪里来的脸,觉得他会在这人一次次伤害过他之后,还把他当成亲舅舅一般看待? 正如此时,他竟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说他宠妾灭妻,叫他和蛇蝎心肠的太子妃重归于好? 简直笑话! 太子冷笑一声。 “何为宠妾灭妻?” “皇祖母降下训斥,禁足太子妃三月,所以孤要苦守太子妃三月?” 怕是王氏还没那么大脸。 “自太子妃解禁,东宫事务已尽数归还于太子妃,嫡妻的尊荣,孤哪样没给她?” “不知王尚书说的宠妾灭妻,从何说起?” 他目光如炬,看着王尚书,一字一句的反问他。 王尚书:“……” 他怎么说?说他女儿说的,太子这三个月一面都没有见她? 他们王氏还丢不起那个人! 王尚书的脸青红交加。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而太子说的也确实并非强辩。 何为宠妾灭妻? 自然是嫡妻的地位受到威胁,妾室跃居嫡妻之上。 可如今这情形, 除了太子不去长乐殿,太子妃一应尊荣丝毫不减。 说白了。 谁还没有几朵解语花呢? 小妾,再讨人喜欢的小妾,又威胁不到正妻的头上。 太子妃和王尚书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反正只要皇后在,只要王氏在,太子妃就能牢牢坐稳她的位置,甚至是未来国母的位置。 这算什么宠妾灭妻? 根本不算的。 男人嘛,都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的。 这下子,大家都能理解了。 倒更显得王尚书不可理喻。 感情他今儿个破天荒夸了自个儿外甥一回,立马又要找回来。 众臣都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透了王尚书,一时之间各类目光在王尚书身上流转。 “咳咳。” 看了老半天戏的皇帝终于吭声了。 真好啊!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有恃无恐了。 上回儿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了大舅子的面子,这会儿又让他大舅子不痛快。 我儿威武啊! 做了他老头子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 回想当年他在老王大人处学习的时候,他才学出众的大舅子最喜欢贬低他。 尤其是后来“不学无术”“才干平平”的他当了太子,还娶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大舅子对他的嫌弃更是达到了顶点。 要不是有老王大人在,他指定得叫人给他套几回麻袋。 只要大舅子不痛快,皇帝陛下表示自己就痛快多了。 “时辰不早了,议也议了这么小半天,赈灾一事就由桓大人和谢大人全力筹谋。”、 虽然一半的时间都拿来看大舅子表演了。 另外,皇帝对太子说道: “王尚书说的虽有些偏颇,但无风不起浪,你也该注意才是。” 尤其是不能再对你老子发火了。 自己的女人自己搞不定,还有脸跟老子发脾气。 太子闻言面色淡淡,似乎还在为上回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好歹当着众人的面,还算给他老子面子。 “儿臣知晓,定不再让外人有机会窥探东宫。” 皇帝和众大臣一噎:“……” 行吧。 这样好像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 ? ?啊啊啊!! ? 泡子要废了,日4好苦。 ? ???? (本章完) 正文 第69章 八字不合 第69章八字不合 陈福林觉得自己和李鸢儿一定是八字不合。 上回遇见她,掉水里不说,后来差点丢了半条命。 这回呢? 和崔姐姐逛完园子回去没事儿,半夜里人就烧得厉害了。 陈良娣面色潮红,整个人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额头滚烫。 嘴里呢喃着什么。 秦骜凑近去听,却听到她说什么“孩子”。 “如何?” 他面色阴沉,盯着太医把脉的手。 被盯着的钱太医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灼坏了。 有些忧心自己是半夜被挖起来脑子不清醒,于是再仔细确认了一眼。 自己确实是隔着手帕在诊脉没错啊…… 就是陈良娣这脉象有些怪怪的,他此前从未遇到过。 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玉珠般滚动于指下,有一种流畅,旋转,轻快活泼的感觉。 这是什么脉象呢? 真是奇了怪了。 秦骜见他吞吞吐吐,一脚就把人踹开了。 “小康子!把萧院正给孤找来!” 说完,他又想起来什么,“把曹德如也找来!” 然后才面色更加阴沉地看向被踹倒后爬起来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太医。 “把这个庸医给孤拖下去杖毙!” 钱太医脸上血色尽失。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 门外的侍卫冲了进来,不顾钱太医磕头求饶,架着人就往外拖。 “殿下!” “殿下臣想起来了,陈良娣是滑脉!是滑脉啊!!” “陈良娣有喜了!殿下饶命啊!!!” 架着人的侍卫闻言顿在了原地,这消息有些劲爆,他们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把人架出去打死呢? 于是他们回头看向太子。 却见太子和他们一样一脸茫然。 “你说什么?” 钱太医挣开侍卫的手,连滚带爬地冲到太子面前,刚刚命悬一线的钱太医扑倒太子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殿下,往来流利,应指圆滑,是滑脉啊!陈良娣有喜了!” 他嚎着,倒不像是有喜了,像是死了人。 秦骜不知道什么往来流利,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清醒一下。 床边照顾主子的碧萝和素云反而先一步缓过神来, “良娣,您听见了吗?” 碧萝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咽,“钱太医说您有喜了……” 怎么就这么一件事儿叠着一件事儿,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原先在家里的时候,她们良娣哪里像现在这样三五不时的病上一场。 可见那回到底是坏了身子了。 本是天大的喜事。 她身边的宫女却一个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泪珠子一颗颗掉。 饶是这般吵闹,床上那人也没半点清醒的意思。 退热的药早就灌下去了,可人就是迷瞪瞪的醒不过来。 秦骜瞧着也甚糟心,直接走了出来,“萧院正人呢?” 康公公连忙回话,“已经派了侍卫去太医院,今儿萧大人应当在太医院当值。” 不等太子再问,康公公继续补充道:“也去请曹大人了,片刻的功夫便到。” 秦骜闻言没再说什么,只穿着中衣披了件大麾,就大刀阔斧地坐在正堂,周身气压低得不行。 康公公直觉自己脑门子冒汗了。 还都是冷汗。 他这会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表情好了。 大半夜的被身边的人烫醒,太子爷也是真倒霉! 明明钱太医诊出来是滑脉,该是件阖宫上下欢喜的事儿。 可谁叫这位主儿如今是这般情形呢。 虽然钱太医先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滑脉,可后头人家都以性命担保了,这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唉! 真是愁人呐! 这陈良娣打进宫以来,还真是多灾多难…… …… “不……不要……” “孩子……” “不……” 一声接一声的呢喃。 床上的女子似乎陷入了梦魇,额角的碎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眉头紧蹙。 碧萝一边拧着毛巾擦着汗,一边掉着泪。 良娣又梦魇了。 先前主子就时不时梦魇,可自打生辰过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碧萝深以为是太子殿下身上的龙气压住了邪祟。 都是那个李良娣! 简直阴魂不散! 她们两处明明一左一右隔了老远,可每回她们主子都能遇上李良娣。 真怀疑她就是来克她们主子的! 陈福林好久没做梦了。 哪怕是之前以为陛下要赐死她,她都没恐慌到梦魇。 可这一回不知为何,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重温那段噩梦。 甚至一次比一次残忍…… 那些本来模糊的画面,不知怎的一点一滴清晰呈现在她眼前。 譬如她本不知三哥是如何死的,这梦里却叫她亲眼看到自己三哥被一群人围殴致死。 譬如她也不知自己父亲和大哥四哥是如何在狱中逝世,可狱中所受折磨却一幕幕呈现在她眼前。 还有她娘自缢,她二哥被人暗害掉下悬崖,她的孩子年纪轻轻被人下毒,直到完成和他父皇一样的使命——生下太子后便毒发身亡的场面…… 一遍又一遍。 画面转了又转。 “不!” 不是这样的。 她明明已经活过来了,她的家人都好好的。 嫂嫂上个月才给她生了个大侄子。 不一样的。 不是这样的。 不是…… “良娣您醒了?!” 碧萝带着哭腔的声音将还在恍惚中的人拉回现实。 她的视线慢慢聚焦在出声的人身上。 嗯。 很好,不是板着张死人脸的碧萝。 所以那都是梦。 都是梦…… 她眨了眨眼睛,眼看着眼皮子又要阖上。 碧萝一慌,忙对着一旁刚刚收针的曹德如急呼:“曹太医!” 曹德如:“……” 他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太医这个事实呢? 秦骜见他愣着,足以杀死人的视线“唰”地落在他曹德如身上。 于是被迫营业的曹太医只能解释道: “钱太医怀疑陈良娣有喜,臣这金针也不能一直给人扎,依臣看良娣这是魇着了,只要能清醒一回,缓一缓便能再度醒来。” 金针损耗元气,若是钱太医没诊错脉,如今这位可金贵得不得了。 他就是东宫一个属臣,专门给人看外伤解毒的,结果回回倒成了给陈良娣看病的“太医”了。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这内里的病灶可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小命就一条,他还没活够呢! 还是找萧院正吧…… 他话里意思被秦骜明悟,于是又催了康公公, “萧院正呢?怎么还没到!” 康公公闻言摸了一把汗,麻溜的转身就准备往门外跑去瞧瞧情况。 一直候在门口的小金子小银子见此立马告诉康公公: “外头瞧不见,公公您在这等着,奴才这就去。” 两个人一溜烟就跑远了。 只不过一个往门口跑,一个往后院跑了。 —— ? ?钦天监某大人:胡说八道!谁多灾多难了!那是有福气!普天之下最有福气的人!! ? ???? (本章完) 正文 第70章 他做错了吗 第70章他做错了吗 “师傅!” 往后头跑的是小银子。 景公公正在后院小厨房里亲自盯着药罐子,一眼都不敢错开。 自打陈良娣病了一场,绛福轩俨然一个小药房。 一应常用药样样俱全,还有不少的名贵补品。 太医在降福轩留了不少方子,像这种寻常发热、胃口不佳的都是现成的药。 看着小银子气喘吁吁的样子,景公公问:“主子醒了?” 小银子答道:“醒了一下,又昏过去了,太子正发火呢!” 景公公闻言面色也变了变,又问道:“你听明白没?今儿主子去了哪吃了什么可都摸清楚了?” “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今儿跟着去的素云姑姑,现在还跪在那呢!” 小银子对素云姑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心里也觉得她没什么错处。 想来等陈良娣醒了,素云姑姑就没事儿了。 “先是遇见了李良娣,还动起手来了,后头去了崔侧妃殿里,什么也没吃,俩人一块儿逛园子呢,逛完回来还陪太子用了晚膳都没事儿,半夜里才不对劲的。” 这李良娣和他们主子还真是八字不合啊,怎么回回遇上都没好事儿呢…… 景公公也是这么想的。 上回的事儿有卢家和太子妃顶在前头,李良娣只是轻描淡写地被教训了几句。 可后头太子爷再没去过她那里,这位主子心里当真是没点数! 这回没人顶在她前头,景怀倒要看看这位李良娣如何收场了。 “行了,你去前头候着,万一康公公叫呢,咱家在这盯着就行,有什么事儿机灵点!” 小银子听着师傅这么交代,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又一溜烟地跑到前头去候着了。 小金子也出去接到了去找萧院正的侍卫,还有纯粹是被侍卫架着走的萧院正。 “哎哟萧院正您老可来了,殿下都发火了,快些快些!” 于是刚摸到绛福轩大门准备喘口气儿的萧院正又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架着往里面走。 骨头散了散了…… 萧院正默默在心底叹息。 不过这大半夜的把他这把老骨头捞来,若非十万火急的事儿太子也做不出来。 这黑灯瞎火的,他老眼昏花,若不是那侍卫小哥他还不定摔多少跟斗。 又是绛福轩。 萧院正只觉得自己心又开始突突了。 上回这架势,还是陈良娣命悬一线的时候。 多亏了曹德如曹大人一手救命的金针之术,这回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萧院正来了!” “殿下,萧院正来了!” 康公公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萧院正的思索。 他在门口整了整衣冠,接过侍卫手里的药箱子就跟着康公公进去了。 饶是屋外夜色浓黑,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太子面色阴沉地坐在正厅等着,明显是先前从床上爬起来的,形容有些狼狈。 “不必多礼了,随孤进去看看陈良娣。” 萧院正连忙跟上。 刚往内殿走还没瞧见病人呢,就先瞧见跪在内殿门口的那道身影。 “钱太医?” 他眯了眯眼睛,确认了一番。 钱太医闻声抬起了头,悄悄对萧院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这是让他不要管先看病的意思了。 萧院正来了。 望闻问切,问是问不了的,只能瞧两眼,切个脉。 “受了寒,再加上心有怖惧,夜里魇着便难以醒来,臣这便开一剂药方,煎服后便可退热,只是……” 萧院正眉心狠狠的跳了跳,反复确认后才说道: “陈良娣身怀六甲,身子一时虚弱,如今天气寒冷,极易受寒,孕期应当避免过多用药,这两个月便在殿内好生休养吧!” 钱太医竖着耳朵听见这话,终于舒了口气,半软着身子瘫在那里。 谢天谢地! 他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真不怪他,实在是他在东宫这么多年,头一回遇上喜脉,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 不像萧院正,时常接触后宫,对这事儿极其敏感。 只要有六分把握他都能大着胆子说十分。 比如陈良娣。 滑脉时弱时强,说明月份尚浅,应当不足一月。 钱太医年过而立,能把出来这脉,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萧院正毕竟长他几十年,能有此把握,除了医术高超外,还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和人情练达。 这下好了。 连萧院正都这么说了,陈良娣是真的有喜了! “恭喜殿下,恭喜陈良娣!” 康公公道喜的声音惊醒了仍在呆愣中的众人。 碧萝知道自家主子只是受了寒,服了药便没事儿了,便也破涕为笑, “恭喜殿下,恭喜陈良娣!” 床上的人还没醒,地上却哗啦啦跪了一片。 瞧着比太子本人还要激动。 东宫第一个子嗣呢! 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自此太子殿下不育的流言将彻底不攻自破。 要知道,上次卢氏承认东宫医署一案,不少人还在猜测这只是太子殿下为了搬到卢氏的欲加之罪。 将自己成婚多年不育的锅甩给即将垮台的卢氏,重创上京嫡支一脉,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可现在事实证明,他们太子殿下是健康的! 东宫也即将迎来新的生命! 而且还是出自他们绛福轩,简直大快人心! 服了药。 人不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脸上的潮红褪去,也不再说着梦话。 秦骜坐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握着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摩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萝和素云见状都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殿下和自家主子。 秦骜看着她如今病态苍白的脸,依稀记得她刚入宫的时候,脸有些圆乎乎的,还有点婴儿肥。 短短七八个月,她经历了生死边缘徘徊,大病小病不断。 婴儿肥消失了,饶是再多的补药,也没补回来。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她那双始终明亮的杏眼。 不管经历了什么,过一阵子总还是会发着光一般,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轻轻抚着这张瘦削的小脸,在心底问自己,他做错了吗? 选她做活靶子,一个个拔除东宫的眼线,甚至借此激怒世家贵族,还利用陈家对抗他们。 他不知道。 当她的腹中真真切切的有了他的骨血,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当初设想的那般理所当然。 他开始犹豫,开始彷徨。 窗外天已破晓,康公公在门口小声提醒他该去上朝了。 —— ? ?怀孕了,到一半了,后面就快多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71章 不攻自破 第71章不攻自破 东宫有喜。 这个消息哪怕秦骜没想着立即散布出去,在天亮后却已经传遍整个皇宫。 有那消息灵通的大臣,上朝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一胎无论男女,甚至不管能不能生下来,东宫无子的流言确实不攻自破了。 而那日在御书房旁观了王尚书“质问”太子的几位大臣纷纷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王尚书。 啧啧! 瞧瞧,这前脚刚说完呢,人后脚就有喜了。 王尚书该偷偷气得跳脚了吧? 王尚书:“……” 呔! 就是好气哦! 他甚至怀疑这是东宫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了。 可没想到朝上陛下竟然亲自问了起来。 “朕怎么听说昨夜东宫紧急召了萧院正,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头子这明摆着递梯子,太子自然顺杆下了。 “回父皇,是儿臣宫里一个良娣有喜了,受了些风寒,有些兴师动众,还请父皇责罚!” “诶?”皇帝陛下惊喜交加,“责罚什么责罚?” “东宫多年未有这般喜事,朕高兴都来不及,风寒也不是小事,不若叫萧院正每荀给朕请平安脉后也去给她瞧瞧?” 太子殿下自然是拒绝的,他板着一张脸,不见丝毫为人父的喜悦。 “昨夜情况紧急,不得已麻烦萧院正,东宫自有太医担起调养之责,萧院正还是留给父皇为妥。” 皇帝陛下也肃了神色,他这老儿子莫非还在生他的气? 不是吧? 他承认自己那时候赏的东西有点敲打的意思,可也没多坏的心思。 就是想瞧瞧这人值当不值当太子的看重。 都几个月了,没想到太子却记他记到现在。 “东宫之事事关国本,不可轻忽,此事就这样定了。” 皇帝陛下肃着脸一锤定音。 太子只能一言不发地拜谢。 等回了东宫。 他的脸上才见几分迫切。 “殿下。” “奴才见过殿下。” 秦骜没回长信殿,从前朝回来直接就来了绛福轩。 “陈良娣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钱太医。 昨儿后半晌陈良娣退了热,萧院正是回去了。 钱太医却没能走。 他毕竟年轻,不像萧院正一把老骨头了。 正在外间的炉子旁打着瞌睡的钱太医一听见这道冷冽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殿……殿下!” “陈良娣已无大碍,您走后便醒了过来,用了半碗小米粥,而后服了萧院正开的药又睡下了。” 秦骜点了点头,看着钱太医乌青的眼睑,终于良心发现, “行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明儿再来瞧瞧。” 钱太医感激涕零,“诺,臣告退。” 给太子行了个大礼,便脚步虚浮地走出降福轩。 康公公带着个小太监破天荒把人送到了门边,对上钱太医诚惶诚恐的模样,一脸温和地安抚他:“昨儿太子心里头着急,钱太医受苦了。” 钱太医忙道不敢,自己竟因为东宫没见过喜脉就将自己的看家本领丢在一旁,这确实是他的不是。 康公公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太监递过来一个小托盘,上面盖着红布,不知道是什么。 康公公说:“这是殿下给你的赏,您是第一个诊出陈良娣喜脉的人,合该沾沾这喜气。” 钱太医更加惶恐,“殿下不怪罪臣已是大恩,臣才疏学浅,不敢居功!” 康公公知道他心里所想,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他眼神示意钱太医,又往僻静处走了几步,悄声道: “这是殿下的赏,日后陈良娣和小皇孙还要钱太医多费心呢……” “再说了,这赏咱们阖宫上下都领了,这绛福轩呐,您到时候多多费心就是了。” 钱太医经过昨晚的生死之劫,到现在脑瓜子也有些迷瞪瞪的。 一时之间也不是很明白康公公的意思,但也知道这赏是自己推脱不掉的。 反正表忠心是没错的。 “臣明白了,多谢太子殿下赏赐,臣一定尽心尽力,保陈良娣和小皇孙平安!” 康公公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钱太医是医署医术最好的太医了,就是脑子不太灵活,不会做人,时常听不懂别的主儿言下之意,久了也就不爱用他了。 他在医署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在医署的时候没得到署正的重用,直到上回医署被连锅端了,这钱太医却是幸存的几位太医之一。 和其他太医比起来,不看年龄,他已经是医署的“老资格”了,要不然当初太子也不会让他做陈良娣调养期间的专用太医。 若是这回他真能保得陈良娣母子平安,不说进太医院去,只说这东宫医署的署正,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就看这人自己的造化了…… 巳时末的时候, 陈福林才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脑子昏沉沉的,身上也仿佛被压了千斤一般沉甸甸的。 “我这是怎么了?” 她沙哑着嗓子,看向靠坐在床榻前打盹儿的碧萝。 碧萝比钱太医可辛苦多了。 素云罚跪了一宿,她得一眼不错地盯着人,擦汗换衣服,心里还担忧的不行,可谓是身心俱疲。 眼下的乌青太重,整个人憔悴不已。 碧萝听到声音瞌睡一下子飞走了,她两眼冒着激动的光。 “良娣您醒了!” “嗯……我……咳咳……” 想说什么,却先咳嗽了两声。 嗓子干冒烟了快。 碧萝忙站了起来,腿有些发麻,她起身时还踉跄了两下,随后手忙脚乱的在一侧的小桌子上倒了杯温水。 “不急……” 她看着碧萝慌乱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担心了一宿。 碧萝“嗯”了一声,不知怎的眼眶一酸。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喝了水,陈福林瞧见碧萝眼眶里包着眼泪却不敢落下,叹了口气, “来,你跟我说说话。” 她拍了拍自己床边,示意碧萝坐下。 “奴婢担心您……” 碧萝把杯子放了回去,走过来坐下来便说道。 她是真的害怕。 不只是因为这场风寒。 不知怎么,她原先觉得在宫里的日子,大不了就是你针对我我针对你。 可时日久了她才恍然,这针对可和他们百姓家里那些针对不一样,稍有不慎丢的不仅是自己的小命,还要祸及家族。 碧萝考虑不到那么远,她只知道从自家主子有喜这一日开始,她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原先这些“针对”了。 而且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72章 不值当 第72章不值当 碧萝到底还是成长了起来。 不同于上辈子是因为跟着她受尽白眼被迫成长,这一回她们不说顺风又顺水,但也没受过什么苦。 可她还是敏锐的明白了如果自己怀孕,她们主仆在这东宫里要面对的就更多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这也是太子的孩子。” 而且还是太子第一个孩子,说不准是不是将来的储君。 她改变了很多东西,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能不能荣登大宝,成为一国之君。 不过她所求不多,只要家人安在,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就好。 陈家只要紧紧跟着太子,只要太子顺利登基,他们就已经搏了一条出路,可保陈家三代荣华。 至于她的孩子能不能再保陈家三代,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安慰了碧萝,也是安了自己的心。 她轻轻抚摸自己平滑的肚子,清楚的记得那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生长的轨迹。 这辈子这个孩子比上辈子来得晚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她一面也没见过的孩子…… 秦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女子娴静地坐在那里,手搭在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可好些了?” 他突然出声,陈福林却一脸迷茫地看了过来。 看见熟悉的身影才猛地回神,“是殿下来了,就着了凉,喝了药已经没事儿了。” 秦骜“嗯”了一声,坐在她身边也看着她的肚子。 他没办法想象,就这么纤细的腰肢,竟然要孕育他的孩子了。 “李良娣冲撞了皇孙,关起来禁足吧,直到小皇孙出生后。” 他看着看着,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 陈福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候在内室帘子那处的康公公就已经应下了。 “奴才这就去传话。” “殿下……”这好吗? 那是李良娣啊! 太后的侄孙女。 秦骜没搭理她,一出言就是教训她: “要达成目的的法子有很多,多动动脑子,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以身试险,如今没有别的人值当你冒险。” 显然,他已经从素云口中知道了昨日和李良娣遇上的全部经过。 甚至还猜到了她当时的打算。 她不是那般嚣张任性的人,昨日居然和李良娣正面对上,必然有所打算。 陈福林吐了吐舌头,“我那不是不知道嘛……” 她的月事是在月末。 上个月刚来过,这个月又还没到。 早就过了上辈子她怀孕的时候,她那时候注意了一番没怀上。 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怎么会去和李良娣那个疯婆子硬碰硬。 “行了,你这几个月就老老实实在绛福轩待着,哪儿也别去了。”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根本不想听她解释。 陈福林乖巧应下。 她有过一次经验,也知道前头三个月保胎要紧。 她如今的身子不如以前,要更加注意才是。 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和李良娣一起被禁足了。 直到崔侧妃带着贺礼来瞧她。 “怎么听说你被李良娣冲撞了?昨儿怎么不告诉我?” 崔菀来的时候是派人盯准了,太子离开后她才来的。 陈福林老成地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良娣和我不对付不是一遭两遭了。” 不说去长汀殿这两回大的,有时候一群人碰着面,对方也少不得挤兑挤兑她。 太子妃惯来喜欢看戏,要是东宫的妾室们都亲如姐妹她才要担心,她们这样太子妃瞧着心里正满意,等快要吵起来了才出来说几句和稀泥的话。 崔菀也知道这些事儿,原先她可没少怼那个李鸢儿。 不过她还是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你也是胆子大,那主仆俩手底下都是有几下子的,但凡出点意外,我看你的罪就万死难赎了!” 陈福林闻言赶紧假装捂住了耳朵, “好了好了,别骂了别骂了,我知道错了,那会儿我不是不知道嘛!” 东宫第一个孩子,意义重大,这也是没出什么大事儿,反倒因祸得福知道了这么一遭,崔菀说了她几句也就算了。 “我也没怀过孩子,反正太医说什么你就听着就是,也别瞎跑了,我得空就来瞧你。” “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书,我嫂子说这样的孩子生下来或许聪明些,可别像了你了。” 陈福林:“……” 崔菀从绛福轩回来没多会儿,就听到绿英说吴良媛来了。 崔菀诧异的挑了挑眉,“哦?这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她没说不见,绿英就出去领人去了。 吴良媛进来后,先是恭敬的给崔侧妃问了安,随即一脸喜色地道: “妾听闻侧妃娘娘方才去瞧陈良娣了,不知陈良娣可好?” 崔菀漫不经心地用茶杯盖子浮了浮茶沫子,慢了老半拍才说道: “吴良媛这么关心陈良娣,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吴氏仗着宫里有个丽妃,行事猖狂放荡,这个吴良媛在宫里也是老人了,却是个三不靠的。 不靠太子妃,不靠杨璇,也不靠她。 说来好笑,她总以为自己有个皇帝宠妃的姑母,便能在这东宫里另开个山头。 这人要是有几分能力,好像还真的能实现。 不过这样太子估摸着会更加头疼了。 毕竟现在他借着这两遭陈良娣的事儿,已经清洗了大半东宫的眼线。 可这宫里谁不比她强呢? 家世胜过吴氏的,两只手都未必数得过来。 吴良媛没想到崔侧妃这么不给她面子,好歹也是一起进宫,在宫里待了几年的情分。 难道还不比一个刚进宫的? 她想到姑母和自己说的话,内心又相信了几分。 吴良媛讪讪一笑,“妾和陈良娣不及侧妃娘娘情深,纵使心下担忧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斗胆从侧妃娘娘这里打探一二了。” 实则是李良娣的教训就在眼前,太子又明令禁止陈良娣出门。 她们若是上门去了,说不得还要遭训斥。 不像崔侧妃,和陈良娣关系向来不错,上回她生病崔侧妃也是时常探望的。 崔菀对这些人的小心思熟稔得很,闻言便是一笑, “陈良娣好得很,肚子里的小皇孙也好,吴良媛不必担忧了” 听到“小皇孙”几个字,吴良媛脸上的笑意一滞,随即眼底黯淡了几分。 可惜了,她这辈子没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们吴家做了姑母和她两手准备,显然她只能是个弃子。 若非她对姑母还有些用,家里便准备任她在这宫里自生自灭,腐朽之至死了。 想到这里,吴良媛神色又恢复了几分。 琢磨着怎么提起那事儿。 —— ? ?呜呼,李良娣我想着禁足是不是便宜她了,但是人家实质上也没干什么,风寒是自己得的,要不要嗝屁她呢…… ? ???? (本章完) 正文 第73章 派人盯着她 第73章派人盯着她 崔菀本想瞧瞧她有什么打算,结果左等右等就听她东扯西扯的。 她有些倦了,端茶就准备送客。 可吴良媛不想走,她思虑再三,心下一横,说道: “侧妃娘娘,妾也不想管这事儿的,实在是……替您不值!毕竟是一同入宫的,当年闺中也是有几分交情,看不得您受这些委屈。” 崔菀愣住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和吴良媛当初闺中还有几分交情? 还有,什么叫看不得她受委屈? 她受什么委屈了…… 等吴良媛说完话,崔菀只觉得得赶紧叫她走,不然自己恐怕忍不住会当场笑出声来。 这样就太伤害“替她委屈”的吴良媛的心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要想一想。” 吴良媛以为她听进去了,也准备告辞。 “是,妾这便告退,侧妃娘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吩咐便是。” 这么大的事儿,她壮着胆子说出来,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已。 赌的就是崔侧妃和她一样,心里也是为自己不能有孕感到遗憾的。 如今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不比什么都强? 姑母交代的事儿她完成了一半,心里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如今还有杨侧妃那边,未免有人生疑,她得缓两天再去。 待吴良媛退下后,绿英带小宫女上来收拾残茶,摆上新的茶点。 她方才就在外面守着,听到吴良媛说的什么。 “主子,您……” 真要那么做吗? 前些日子主子还因为自己对陈良娣不敬罚了自己,现在自家主子却要算计陈良娣了。 可她也知道吴良媛说的没错,在这后宫,若是没有自己的子嗣,这辈子就跟个活死人一样。 贵妃娘娘当年也没有自己的子嗣,不也是抱养了二皇子? 虽说二皇子没能当上太子,可他戍守边关,封王拜将,贵妃娘娘如今照样风光。 陈良娣和自家主子向来关系好,若是把孩子给娘娘养着,不也放心吗? 崔菀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第一次正色教导绿英: “荣华富贵转头空,绿英,你难道以为太子的侧妃很容易当吗?因为我是崔氏女,所以我是侧妃,但也仅此而已。何况祖父即将致仕,崔家正是权力更迭蛰伏以待来日的时候,我这时候争什么?又拿什么争?” 他们崔家算是世家里头脑子还算清醒的,他们没想着当皇帝,也没想着架空一个明君,将权势牢牢握在手里。 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抱负能不能得以施展,若是天下烂泥,为君者残暴不仁,他们崔家才会辅佐明君趁势而起。 这是他们吃过无数次险些灭族的教训,从谢氏身上学来的。 大靖的开国皇后出自谢氏,浮浮沉沉几百年,谢氏每过几代人,便有一人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保谢家几代兴荣。 随后急流勇退,无一不是善始善终。 反观崔氏,也是这一代家主,也就是她祖父明白了这个道理。 前面几代人,有哪一个是活着离开上京的? 如今就是他们崔氏退下的时候。 为什么祖父宁愿推郑愿做中书令,而让她父亲去了青州做刺史? 因为她兄长才是比她父亲更有能耐接手中书省的人。 崔氏如今退下,是为了日后她兄长能顺利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帝王是不会允许一个家族在朝堂上势力不减,代代绵延的。 可这又正是世家所追寻的,他们害怕自己一旦离开中枢,便会丢失权力。 所以帝王和世家贵族之间的矛盾,除非一方各退一步,否则不可调和。 先帝和当今陛下看似退了一步,可正像是她祖父退了那一步,是为了她兄长。 两代帝王退的这一步,却是为了让太子更进一步。 她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她对陈良娣好,和她是不是太子选中的人无关。 也和她是否怀孕无关。 她把最后这句话告诉绿英,也不管她是不是听明白了。 最后,崔菀吩咐道, “派个人盯着她,看看这几天她都去什么地方。” 她说的是吴良媛,绿英应下,一脸思索地退了下去。 *** 次日, 太子妃刚应付完东宫这些妾室的请安,便略收拾一番到了皇后宫里请安。 皇后穿着家常衣裳,正闭着眼斜倚在一个红底金丝绣牡丹纹的靠枕上养神。 太子妃给她请安,也不见她睁开眼睛瞧上一眼。 上回自己是挨了姑母的训斥才离开的。 如今她不叫起,太子妃也不敢动。 不大一会儿,皇后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 “行了,坐吧!” 太子妃起身,沉声谢道:“多谢母后宽宥。” “本宫宽宥不宽宥的不打紧,你身为太子妃御下宽宥些便好。” 皇后娘娘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刚准备坐下的太子妃动作都僵了僵。 皇后娘娘不以为意,继续道: “陈良娣有孕了,这是东宫如今最大的事儿,你身为太子妃,要格外注意才是。” 太子妃一脸勉强的应下,“是,儿臣知晓了。” 她知道这一日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前脚自己刚准备看绛福轩的笑话,后脚自己和父亲就被接连打脸。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这会子也觉得寝食难安。 心里有什么似乎立马就要破出牢笼,是恶魔,一旦放出将是万劫不复。 皇后又打量了她一番,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太子总不能冷落你一辈子,找找机会总能挽回太子的心。” 太子妃“嗯”了一声,心里却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她在东宫做的事情太多了,姑母知道的也仅仅只有这一件罢了。 而太子,却已全然知晓。 甚至王家在东宫的眼线都被拔除了不少。 姑侄聊了一会儿,时辰便不早了。 太子妃离开的时候,皇后语重心长地对她道:“寰儿,本宫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明白吗?” 王寰。 太子妃的闺名。 皇后此时这样叫她,不仅是以一国之母的身份,也是以她的亲姑姑的身份。 她在请求她,一定要让太子第一个孩子平安落地。 在这之后不管她要对孩子娘做什么,她都任凭她。 太子妃没有应声,可她知道,她没办法拒绝。 —— ? ?这人好像有点傻。。。但是我好像也就只能这样写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74章 红鸾星动 第74章红鸾星动 一时之间各路人马人心浮动。 你来我往,吩咐开始打着自己的算盘,无一不是盯着绛福轩这个肚子。 陈福林本人对此却没有很深的体会。 她也出不去,外头的消息倒是多亏了若云。 若云是个心思浮躁的,尤其是打她怀孕以来,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 素云跟她提过几次,她也没什么意外的。 心里早就有所准备。 她告诉素云:“不论若云去了哪,只要心里头有数,不要拦着。” 素云点头应下,只管派人盯着若云就是了。 如今他们绛福轩人手多了,有殿下安排的,也有陛下和皇后娘娘送的。 幸好太后那边要送人被殿下给拦着了,不然这小小的绛福轩就要人满为患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送来的是两个老嬷嬷,其中一个姓刘的,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也很是倚重。 这不听说东宫终于要有孩子了,便把自己身边得用的嬷嬷派了过来。 值得一说的是,这位嬷嬷和太子妃身边那位刘嬷嬷算是堂姐妹。 这位嬷嬷也很是风光,到了这绛福轩就把小厨房接了过去,说是她伺候过皇后娘娘平安生下太子,于这日常嚼用上比她们这些小年轻多些经验。 陈福林并不担心什么,皇后她们比她本人都期待这个孩子降生。 她们不待见的,只是她这个孩子娘罢了。 再说了,平日里太子多跟她一道用膳,谅这位刘嬷嬷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和这位刘嬷嬷相反,另一位陛下派来的嬷嬷却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 李嬷嬷比刘嬷嬷要年轻许多,却也耐得住性子,只要太子和陈良娣不召见,她也不往跟前凑,老老实实躲在屋子里给小皇孙做着些小衣裳什么的。 相比之下,碧萝她们自然更喜欢不那么强势又安分守己的李嬷嬷。 陈福林看在眼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打听打听李嬷嬷的情况,自己宫里以后必然是要添一个懂事儿的老嬷嬷的,不若从现在就开始寻摸。 这人是陛下给的,她记得陛下和太子的关系不错。 此时的陈福林,俨然已经忘记几个月前被那位陛下吓得不行的事儿了。 年底了,朝廷要封笔,诸多事务都要在年前有决断。 太子近来很忙。 已经好几日没来过绛福轩了。 若不是康公公一天三趟的跑,宫里头还以为陈良娣这是终于失宠了。 这日, 陈福林一觉醒来,刚伸出手来便觉得空气都比往常更冷了不少。 “是又下雪了?” 她迷迷糊糊地问。 素云在屋里伺候,闻言立马掀开帘子进来了。 “是呢主子,已经是今年第三场雪了,下得很大。” 她皱着眉看着有些灭了的炭盆,所以屋子里有些凉。 “您先养养神,奴婢暖暖屋子您再起来。” 她板着脸,走到帘子外对外间候着的小宫女吩咐道: “快去换炭盆,仔细别凉着主子。” 几个小宫女唯唯诺诺,低垂着头进来,端起脸盆大小的炭盆就出去换了。 素云抿了抿唇,自打刘嬷嬷来了绛福轩,她和碧萝行事多有掣肘。 自打主子怀孕以来,总要比原先多睡那么些时辰。 倒是和那会儿病了那段时日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殿下疼爱,担心主子着凉,特地吩咐内库把自己份例里的炭都给了自家主子。 她也明明说了,只要主子睡下,屋里的温度就不能往下降,可刘嬷嬷觉得甚是铺张,人都睡了哪里还觉着冷? “再说了,那炭熏久了对小皇孙不好。” 两人不敢跟她顶嘴,也不好将这些小事拿去惹主子烦忧。 只能自己轮流守着夜,发现炭没了便叫人加。 昨夜本该碧萝守着,可她前几日夜里受了凉,染了风寒,不敢去主子面前,害怕传染给主子。 这些小宫女便跟那眼瞎了心盲了似的,分不清谁是正经主子了。 连萧院正都说了,陈良娣到底原先亏了底子,要比旁人更加畏寒畏热。 要是夜里凉了,指不定又要风寒。 等炭盆换好,屋子里暖起来了。 素云这才把放在暖炉子上煨着的衣裳收拢去伺候主子起床。 “碧萝怎么样了?” 陈福林清醒过来,便关心了一句。 素云答道:“就是小风寒,前两天悄悄找曹太医开了药,发了汗已经大好,估摸着明日就能来伺候您了。” “曹太医?” 她怎么不知道东宫还有个曹太医? 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陈福林笑道: “是曹德旺曹大人吧?” 素云也跟着笑,“正是,碧萝本就将曹大人当成了太医,原本去医署拿药的,却正好遇上了曹大人,曹大人竟也配合,给她开了方子还拿了药。” 陈福林闻言在心里悄悄乐开了花,她家碧萝这是红鸾星动了啊! 就是不知道这位曹大人是个什么来历。 若是出身太好,齐大非偶便不好了…… 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扶着素云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一边摸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叹息道:“真好,可惜我出不去呢!” 去年这时候,她还在家里和哥哥们打雪仗呢。 那时候多快活啊! 可没想到这一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大梦一生,得上天垂怜,她在梦里早早预见自己昙花一现的生命。 让她有机会去改变这不公的命运。 素云安慰她:“来年这时候小皇孙都会爬了,您就松快了。” “是嘛……” 她还没亲眼见过他会爬的模样呢。 梦里断断续续的,一会儿他就几岁大了,坐在龙椅上看不清面容。 可母子连心,她知道他是不快乐的。 再一会儿,就到他年纪轻轻中毒已深,回天乏术的时候了。 这可怜的孩子和她一样,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工具,没有价值了,就会被随手铲除丢弃。 不过没关系, 这次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和陈家早有准备,太子也没有如上辈子一样因为卢氏的漩涡被发配西北。 反而在朝堂上愈发强势,原本中立的部分势力纷纷倒戈,倒是给那些人增加了不少压力。 所以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重演…… —— (本章完) 正文 第75章 婆媳不和 第75章婆媳不和 “还有两日除夕夜宴,孤和母后说了,到时候你去露个面就回来。” 这天夜里, 秦骜回来后匆匆洗漱,便坐在榻上跟她说着话。 她的肚子满打满算才两个月,胎还没坐稳。 除夕宴上人多事杂,稍有不慎就容易出状况。 皇后也很是看重她这一胎,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只是免不了叮嘱他:“如今陈良娣怀有身孕,宫里头和她一道进来的还有好些个好姑娘,为君者不可偏专。” 她没说太子妃,自己的儿子,饶是没怎么养在身边,也是了解的。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妻和妾到底是不一样的。 太子妃是要做国母母仪天下的,心胸自然要开阔,不必像妾室和宠妃一般去争什么宠。 地位稳了,就什么都有了。 到时候瞧着哪个孩子好,挑一个记在名下就是了。 小孩子哪有什么记忆? 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崔贵妃还是从二皇子两岁的时候把人接去的,如今还不是把她当亲娘侍奉? 秦骜当时没说什么,只随便关心了皇后几句就离开了。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样的事儿陈福林自然是听太子安排的。 她也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闹腾得慌。 上辈子她这会儿早就坐稳胎了,作为东宫唯一一个怀孕的良娣,在除夕宴上也很受关注。 可没有太子特意叮嘱,也没有皇后娘娘照拂,愣生生在太极宫从头坐到尾。 后来回去还见了红,幸好没什么大事儿。 这回可以不用去坐冷板凳,她靠在太子身边,高兴的点头, “我听殿下的。” 随后又像是说闲话似的,不经意说起: “吴良媛那儿打发了几个犯事儿的宫女,正求太子妃重新找呢。” 秦骜摸着肚子的手一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安心养着胎,别的事儿都不用管。” *** 除夕宴。 陈福林果然如太子所说,露了个面就被皇后娘娘劝退了。 太极宫的侧殿,是除夕夜宴皇后娘娘召见命妇的地儿。 宫里说得上话的妃嫔像是崔贵妃,丽妃德妃等人都在,太子妃并两位侧妃也在。 外命妇里也少不了如长公主和祝将军夫人,王夫人崔夫人之流。 太子不叫她早来,所以陈福林赶着宴会快开始的时候到了,那真是众人瞩目! 这里就没有比她位份还要低的,本来她一个东宫的良娣,大不了也是等在偏殿最末,跟着太子妃和侧妃一道请个安,到时候等着入席便是。 李良娣便是如此。 至于其他东宫的人,就只能在另外一处偏殿了,那里有别的位份低些的命妇。 譬如她娘陈夫人。 可谁叫赶上了她有孕,俨然是东宫除了太子妃以外第二金贵的人,所以两辈子她都很“荣幸”的能够来拜见皇后娘娘。 “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见过诸位娘娘……” 见她要跪下行大礼,皇后连忙道: “快起来,不必行那虚礼了。” 皇后娘娘身着明黄宫装,金光闪闪,端的一派雍容华贵,面色慈祥的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人,瞧着很有几分佛性。 只是眼底少不了隐晦的打量。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陈良娣。 面上瞧倒是个乖巧的。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自下来扶人,陈福林只能站了起来,她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道:“娘娘慈爱。” 她坐到崔侧妃身边,两人刚对了个眼神,就听到有人在说着自己。 “这就是陈良娣吧?瞧着好模样,果真是个有福气的,皇后娘娘来年就等着抱孙子吧!” 宫里的人另一遭最叫陈福林钦佩的,大概就是明明大家之前从未见过,却一个个都表现得跟你家亲人似的。 说话的是丽妃娘娘,也就是益王的母妃。 她打着包票说陈福林一定叫皇后娘娘抱上孙子,明里是好话,等九个月后若不是个皇孙,那就有得笑话了。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了些。 什么事儿都能拿出来踩踩,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皇后娘娘虽然理解,却没有要给她面子的意思,随口道: “不拘是个皇孙还是小郡主,头一个孙辈,本宫和陛下都欢喜得紧。倒是益王妃福气更好,估摸着能叫丽妃娘娘得偿所愿。” 丽妃闻言面色僵了僵。 谁不知道她和益王妃婆媳有些不和? 皇后这时候提起来,不就是故意打她脸吗? 谢氏自诩顶级世家出身,根本瞧不上她这个母妃,尊敬有余却难掩轻慢。 尤其是怀孕后,谢氏更加变本加厉,连请安都是益王自己来请的。 说什么怀相不好。 打量谁没生过孩子似的,就她娇贵! 益王这个不孝子竟也任由他那个王妃作妖,这一个月连他自个儿来给她请安都少了。 陈福林支起耳朵听着两位大佬之间你来我往的对决,明显是皇后娘娘更胜一筹。 益王妃…… 谢凌华吧。 她中秋前后就怀孕了,现在应该已经三个多月了。 陈福林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不知识还没来还是不来了。 听着皇后娘娘和丽妃说的话,估摸着是后者可能性大些。 一旁的太子妃一直沉默着听着在场的人围绕着小皇孙说个不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些日子听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对别人的含沙射影她也能面色如常的应对,引得皇后娘娘和王夫人频频点头赞赏。 对了,这才是正妻该有的风度。 不过略坐了坐,又听到皇后娘娘说: “还不到三个月,你的心意本宫和陛下都知道了,待会儿人多,你就不去前头了,回去好好休息,来年给本宫和陛下添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孙就是了。” 不能继续听八卦了,陈福林心里有些遗憾。 面上却规规矩矩的,干脆利落的给皇后娘娘太子妃和几位主子行了礼退了下去。 众人心道:倒是个知道分寸的,知道如今什么才是顶顶重要的。 这除夕夜宴在上京城自来就有最豪华相亲宴的称呼,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说不定喝迷瞪了,随手就能点几对鸳鸯出来。 另一遭就是陈良娣怀孕了,证明原先说的太子殿下身子不好全是妄言。 东宫几位高位的主子都是不能生的,没得叫那些小门小户的捡了便宜。 有那心思的,怎么能不抓住这机会又往宫里送人? 还有原本和陈良娣一道进宫的那些,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气。 今年的除夕宴呐,可有的热闹瞧了。 所以说陈良娣有分寸,不去参加这宴会。 一来是为了自个儿的安全,二来也免了见着那些糟心。 是个聪明的。 如今只要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甭管是男是女,都是东宫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凡,且有她的福分呢! —— (本章完) 正文 第76章 佳偶天成 第76章佳偶天成 走出太极宫, 便见宫里处处张灯结彩,灯火如昼。 辞旧迎新的氛围简直不要太热闹。 “真美啊……” 就像是过年的时候和哥哥们出门去看临安街上的灯火一般璀璨。 一盏盏宫灯绚丽得叫人痴醉。 回去还有很长一段路。 陈福林拒绝了太子亲自安排的步辇,带着素云慢悠悠的走着。 想着自己走累了再坐也不迟。 好不容易出来放个风,而且还是在东宫外,就这么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素云无奈,只能紧紧跟着人。 “那您仔细着些,小心脚下,累了就和奴婢说。” 主仆俩后边坠着一串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着。 殊不知此时绛福轩却有人坐立难安的等着人回去。 *** 太极殿。 待陛下一番慷慨陈词,怀念一番先祖功德,细数今年种种,展望一下来年。 整个宴会才算真正开始。 教坊司精心编排的舞乐赏心悦目,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眼见着陛下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跟着乐师打着节拍,皇后咬了咬腮帮子。 “今儿这舞陛下瞧着可好?” 皇帝陛下脑袋不晃了。 他睁开眼讪讪的看向一脸正色的皇后,“甚好,甚好!皇后辛苦了。” 事实上,陛下还是有些怂皇后的。 这事儿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 他和皇后算是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长大的。 跟着老王大人读书那些年,他不仅遭受了大舅子不少白眼,也遭受了来自皇后的雷霆暴击。 她不仅读书不输他们,就连老大人问政也答的比他们好。 皇帝那会儿虽然是个太子,却是个有点草包的太子。 可皇后打小就是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培养的,小小年纪一板一眼的,为人处世自有分寸,又极有原则。 老王大人时常捶胸顿足,为何偏是个女儿身。 皇帝陛下心里也惋惜过。 怎么就不是个男儿呢? 遇上一个像皇后一样的臣子,总比大舅子那样的顺眼多了。 他说不定这辈子对这些个世家就忍过去了。 而皇后的分寸在进宫也也把握得相当好,即使生下太子,却也没有帮助王氏大肆揽权。 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有多大能耐便能登多大高位。 她和太子已经给了王氏莫大的底气,他们比之其他世家已经便利太多。 他们总不可能一手把人推上去吧? 也正因此,王尚书不满她这个妹妹很久了。 觉得她没有给王氏带来什么好处,太子也频频针对世家。 所以他在朝中对太子不咸不淡的,甚至隐隐往年纪更小的四皇子身边靠。 自己兄长有几斤几两皇后心里明镜似的,不然也不能和她侄女一块儿干出来那么叫人心寒的事情。 她也就指望王氏不要太作死,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除非太子登基,否则别的皇子对王氏根本没有半点容忍度。 可她这个兄长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恼人! 见陛下这副讨好的模样,皇后娘娘见怪不怪,提醒他: “难得大好的日子,陛下先头不是说四皇子也到了年纪,要给他寻摸一门好婚事么?” 正好一曲舞罢,殿内暂时安静下来。 陛下恍然大悟,“瞧朕这脑子,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四皇子是德妃的孩子,比太子小五六岁,如今也快及冠了。 母子俩并谢氏都是安分的,谢锐更是陛下的人,自然要给他配个好皇子妃了。 帝后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殿内的视线纷纷聚焦在了上头两位身上。 德妃闻言也有些紧张的看向帝后。 这事儿皇后给她漏了点口风,但架不住陛下根本没告诉皇后要把谁赐给四皇子为正妃。 所以她难免有些紧张。 一想到陛下将凌华赐给了益王为妃,她这心里怎么都有些突突的。 “咳咳。” 皇帝清了清嗓子。 先看了眼右边自己最爱重的太子,又瞅了瞅左边一溜的儿子们。 “难得今日良辰美景,朕恰好有件喜事要与众卿共乐。” 皇帝看向一旁的太后,问道:“母后,朕记得李麟将军有一女,已到及笄之年?” 太后李氏,虽年事已高,却气势凌人。 当年平庸的太子如今的皇帝,能够在先帝驾崩后稳住朝堂,太后很是帮了大忙。 以至于临老了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权力。 她始终以为,皇帝之所以能够坐稳皇位,他外家是出了大力的。 而李家也绝不会背叛秦氏皇族,她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先帝和陛下都要打压陇西贵族。 太后对此的不理解,直接表现在她在后宫处处压制皇后,在朝堂大肆扶植李氏一派。 为此母子俩关系这么多年一直不是很好,直到后来太子接过了皇帝的接力棒,成为太后心里最怨怪的人。 母子俩这才能坐一块儿说几句话。 太后冷不丁听见皇帝问这话,半晌没有揣摩出他的用意。 只能答道:“正是,李麟将军家有个小女儿,今年及笄了。” 叫李婵。 她是准备让这丫头和一门清贵的崔氏联姻的。 陇西旧贵族继续单打独斗抗住陛下是不行的,世家亦是如此。 她如今还在,勉强能弹压住皇帝。 可太子不行。 她早些年就看出来这是个狼崽子,根本不像面上装的那么和善。 偏偏外人被他那副皮囊骗了个彻底。 既然如此,他们旧贵族和世家何不联合? 崔氏如今是文臣之首,清贵之名享誉大靖,李氏乃武将出身,和这样的家族联姻于他们双方都有莫大的好处。 更主要的是,崔贵妃无子。 至于养的二皇子,太后一直觉得那个冷心冷肺的也不过是面子功夫。 什么孝顺恭敬,不过是崔氏怕面子挂不住传出来的谣言罢了。 如今东宫有个崔侧妃,却也是个废了的。 这样一来,崔氏和他们一样,只要太子登基后,就面临和卢氏一样的风险。 李麟是她族弟,也算是李家中间这辈人中的中流砥柱,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她父兄。 德妃一听陛下竟然问太后,眉眼更是狠狠地跳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在为自己老当益壮老骥伏枥的良好记忆力自得。 “既如此,朕看李麟将军的小女和老四倒是相配,一冷一热,一文一武,借着今儿这大好的时机……” “陛下!” 是德妃激动的声音。 鸿儿怎么能娶李氏的女儿呢? 在有储君的情况下,皇子一旦和武将扯上关系,乃是皇族大忌!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看向德妃的方向,问她:“怎么?爱妃有什么意见?” —— ? ?这个圣旨以我的文化水平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去找了个模板。 ? ???? (本章完) 正文 第77章 景王 第77章景王 德妃的心脏在对上陛下似笑非笑的视线那一刻,剧烈的跳了两下。 半晌才挣扎道:“臣妾不敢,只是老四尚未及冠,臣妾怕他还不懂事……不若,不若来年再议这事也不迟……”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在巨大的压力下唯一能给儿子争取的。 她宁愿儿子不定亲了。 也不愿意娶李氏的女儿。 她不知道陛下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她本能的觉察到了,所以不想让儿子成为棋子。 皇帝还没说话,太后的脸先黑了。 “怎么?李氏的女儿配不上老四?” 她还没怪这个逆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德妃竟然还嫌弃上了? 太后的质问让殿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德妃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随后冷静地起身走了出来拜下。 “太后恕罪,臣妾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鸿儿性格内向,心性单纯,臣妾担忧他不如他几位兄长一般能耐……” 太后“哼”了一声。 都是借口!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平日里老老实实的德妃,这会儿竟然当着满朝文武和内外命妇的面打她的脸。 今儿这婚事她应也好不应也好,都得作数! “皇帝,哀家觉得你说的有理,老四天性纯良却文采出众,婵儿也是个聪颖灵动的好姑娘,二人正好相配,也不必你下旨了,哀家做主下一道懿旨给二人赐婚,你以为如何?” 德妃跪在地上面色发白,她怕陛下直接就应下了,正欲开口,身边却多了一道身影。 四皇子秦鸿跪在了德妃身边,宽大的袖袍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了母亲。 “孙儿多谢皇祖母,多谢父皇!” 四皇子同意了,还谢恩了。 德妃也只能跟着拜下。 垂首间,一滴泪水划过大袖华贵的锦纹,转瞬消失不见。 婚事已定,母子俩退了回去。 皇帝这时候才开了尊口,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此事便辛苦母后了。” 也难为皇帝,连李婵本人都没见过,就昧着良心开始夸了。 方才他任由太后发挥,不过是因为他们目的一致罢了。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太过亏待了。 “既是要成家的人了,那便喜上加喜,小路子,宣旨吧!” 路公公早有准备,闻言赶忙从袖子里掏出明黄的卷轴。 除了太后,殿内众人纷纷起身出列,恭敬的拜下。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有仆,作胤克昌。今有四子鸿,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握。宜膺茅土,以有家邦。兹特封尔为景王,予册予宝,封于东平……” 四皇子被封为景王,封地就在兖州的东平,离谢氏祖地陈留极近。 这也算是给谢氏和儿子的安抚了。 古周时期,有封地的王爷能统领一地,军政大权在握,谕令皆出自藩王。 如今的亲王却不能离京,可豢养五百家臣,却不能屯兵。 不过封地一应粮食赋税却是王府的一大收益,而封主在某种意义上,对封地还是会有不小的影响。 更不必说景王的封地就在陈留隔壁的东平郡,这里土地富庶,百姓淳朴,无疑对谢氏和景王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德妃闻言,心里的悲戚总算缓和了些,四皇子也连忙谢恩。 “儿臣谢父皇恩典,鸿必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 皇帝陛下看着自己这个风姿绰约的儿子,觉得这事儿就这么抹平了,满意的点点头。 这段插曲不过是除夕宴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夜,还很长。 不过须臾,殿内便继续觥筹交错,一派喜乐。 后宫几位嫔妃献舞的献舞,献技的献技,献礼的献礼后,东宫的人也动了。 林昭训跳的是剑舞。林家也是个三流武将之家,她从小耳濡目染,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长发高高扎起,一身水红的纱衣,手持三尺青锋,束腰系带,英气十足,赤着一双玉足在地毯上起舞。 行动间,剑声凌厉;婉转间,眉若远黛。 顾盼生辉,一双狐狸眼却时不时朝着右首的太子殿下瞧去。 如此,今夜除夕,真正的大戏也拉开了帷幕。 *** 陈福林不过才走了一小半路,体力便有些不支。 素云见此连忙招呼步辇上前来。 “良娣,上辇吧!” 陈福林就是想散散心,又不是非要逞强。 也就从善如流的上了步辇。 抬步辇的是几个练家子,虽是内监却膀大腰圆,浑身肌肉紧绷。 脚下步履生风,步辇却纹丝不动。 到绛福轩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若是换了她自己慢悠悠的走回来,那怕是要小半个时辰了。 刚到门口,谁知小金子就迎了上来。 他面上有些焦急,又有些隐隐兴奋。 素云正纳闷呢,就听见小金子凑到跟前悄声告诉陈良娣: “主子,家里来人了!” 陈福林闻言两眼一亮,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 素云:“……” 她狠狠瞪了小金子一眼,后者不明所以,只能缩了缩脖子。 “我告诉你们,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别一惊一乍的,好歹等人站稳了,要是陈良娣出点什么事儿,当心脖子上的脑袋!” 素云疾步追了上去,在一侧虚扶着。 “您慢着点……” 小金子闻言白了白脸色。 刚刚表示自己抢赢了小银子的欢喜全没了。 一旁的小银子捂着嘴偷笑,引得后头突然出现的景公公狠狠给了他一佛尘。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给咱家涮马桶去!” 一天天的净想些偏门左道的。 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小银子被打得一怂,知道自己坑小金子被师傅发现了。 于是笑不出来了。 只能苦着脸去后面涮马桶去了。 *** 绛福轩正殿里坐了一个的妇人。 不是陈母又是谁? 除夕夜宴,她也是要进宫的。 虽然见不到太后和皇后娘娘。 可没想到刚一到侧殿不久,就有一个宫女走来。 让她跟着她走。 陈母有些犹豫,那宫女却说是太子妃召见。 太子妃召见自然是不可能的。 太子倒是有可能。 太子召见自然是和福林有关。 思女心切的陈母一时之间顾不上心中的疑虑,她和身边的丫鬟交代一声,就独自一人跟着宫女走了。 她没来过后宫。 在宫女带着她七拐八拐的时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甚至想着什么人会想要害她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 一时又是想着她今儿要是出事了,家里怎么办? 三个儿子都还没成亲,女儿在宫里举步维艰。 她越想心里越是不安,恨不能立马掉头原路返回。 一路忐忑着,直到看到熟悉的绛福轩才松了一口气。 —— ? ?谢谢大家的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7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78章最难消受美人恩 陈母坐了有一个时辰了。 从进宫后就被带来了这里。 可迟迟见不到女儿的身影,生怕自己今晚白跑了一趟。 女儿宫里多了些生面孔,尤其是一个嬷嬷盯着她神色很是不善。 幸好嬷嬷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便退下了。 只留下碧萝陪她等着。 “夫人放心,殿下交代了,主子去皇后娘娘跟前儿露个脸就能回来。” 陈母安静地点点头,她只能放心了。 又趁机问了碧萝些女儿在宫里的日常生活,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真的是您?” 陈福林惊喜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陈母连忙站了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母女情深和互诉衷肠,陈母一见面就给了她一顿削。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你现在是一个人吗?都要当娘了,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陈福林脸上的笑容定格住了,就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挨训。 心里却是又酸又甜。 她竟然还挺喜欢被她娘骂的…… 像是回到了那些年出去野完了回来,和哥哥们排排站着挨训的时候。 直到陈母数落完,她才“嘿嘿”一笑,走近来挽住母亲的肩膀。 “我这不是看见您太激动了嘛。” “来来来,娘您坐!早知道您要来,我刚刚就不在外面瞎溜达了。” 白白浪费了和她娘联络感情的时间。 “黑灯瞎火的,你在外面溜达?” “这不是有素云陪着我嘛……” 母女俩絮絮叨叨了一阵,陈母四下看了,见没有外人在,这才神神秘秘的从衣袖里拿出来一封信。 “你爹叫我给你的,说是转交给殿下。” 按理来说太子已经和陈家有单独的沟通渠道,早就不需要陈福林从中传递消息了。 他们会写信告诉她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事,或者是她需要知道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陈家父子还是太子,都默契的没有透露半分。 而这次又叫她传信,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太子和她都知道。 陈福林撇了撇嘴,“那我爹就没给我写封信?” 陈母:“……” “你要什么信?你娘我就坐在这里了,你还要什么信?” “不过你爹这回确实有话叫我带给你。” 陈母抚了抚女儿红润的脸颊,叹了口气。 “你当初选了这条路,我心里其实是不赞成的,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家里你父兄全力在为你筹谋,为娘也不能扯你们后腿。只有一点你爹和我是一样的,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咱么陈家用了数代人从庶民到寒门,也不怕再等上几代人。” “如今形势越发不明,先是谢氏女嫁给了益王,你爹说四皇子今夜必定封王,如今成年四位皇子皆已封王,当今陛下还春秋鼎盛,许多事情不到最后难有定论,你在这宫里,一来要防着东宫的人,二来还有别的人,明白吗?” 陈福林听她娘说完,有些沉默。 她想起来了。 四皇子确实是在除夕宴上封了景王,还将李氏女赐婚给了景王。 吴氏和谢氏联姻,崔氏和李氏绑在了一起。 旧贵族和老世家之间的联合。 除了陛下,谁也看不明白这局棋到底在下什么。 想来今日之后,朝堂又会发生一些变化了。 三足鼎立很可能将会变成四足鼎立…… “我知道了娘,我会小心的。” *** 转眼冬去春来。 四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 经过了先前长达三个月的孕吐和嗜睡,春天来了,陈福林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 “可真是够折磨人的……” 折磨了她一次还不够,还折磨第二回。 像是在抗议母亲的话,肚子的一角突然鼓起来一个小包。 素云的注意力向来敏锐,她惊喜地道: “是小皇孙在动!” 刚从外面回来走到门口的秦骜听见了,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康公公追得两腿飞起,见太子进门了,赶忙停在门口休息休息。 哎呦他这把老骨头! 还是太子精力充沛,年轻好啊! 昨儿个夜里看奏报看到凌晨,早早的还要去上朝,大朝会完了小朝会。 就这样还走路带风,精神气儿十足呢! 不过也就是陈良娣和小皇孙了,别的人可没这荣幸。 想到近来一直在长信殿徘徊的吴良媛和林昭训几个,康公公猛地甩了甩头。 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什么动了?” 太子殿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碧萝和素云赶忙行礼。 “退下吧。” 他如今到绛福轩来,就越发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了。 主要是和陈良娣相处的时候,有些行为颇损害他作为一国储君的威严。 偏偏现在这又是个他得罪不起的,只能受着了。 不过不让人瞧见他还是有这点特权的。 碧萝知道不知道不清楚,素云对此却是心知肚明。 她忍下笑意,和碧萝一道退下。 秦骜这才放下背着的手,三两下走到榻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肚子。 “他又动了?” 陈福林侧躺在那里,别说伺候太子了,她现在连起来给他请个安都不乐意。 “嗯。” 她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目光就又回到四哥新给她淘换来的话本子上头了。 长夜漫漫,何以解忧? 唯有看书。 哦不……看话本子。 秦骜顿了顿,见自己进门这么久,愣是一个眼神也没得到。 “好歹给孤点儿面子?万一有人进来了呢?” 于是陈福林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骜:“……” 行吧。 还不如不给。 他知道这几个月她辛苦了,明明怀着身子,整个人却消瘦了不少。 所以这明里暗里的挤兑他都只能受了。 毕竟这罪过也有他一半。 不过她这胆子也是愈发的大了。 “再过几个月孤可能要下江南一趟。” 他坐了下来,突然跟她说起这事儿。 江南本是天下粮仓,漕运发达,可最近这些年,却只进不出。 朝廷收不上来赋税不说,还要往江南水利里贴补一大坨。 他和父皇早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了,可江南有二十万百姓,其中八成以上皆是佃农。 朝廷派人去查了,查不出来什么。 能查出点东西来的,很快就意外身亡了。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挑衅朝廷。 借由柳家和陈二,他们已经用粮食打开了江南商道,初步打入了江南圈子。 但他们手里的证据还是不足,只能等今年夏天了。 王氏和江南明明一南一北,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前者会那么远操纵江南。 可从他们现在掌握的种种证据,江南很多事儿都少不了王氏的身影。 当然,还有许多别的势力。 —— ? ?下一章加快一点进度条,让太子下江南去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79章 下江南 第79章下江南 下江南? 陈福林闻言,终于把目光从话本子上移开了。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就是太子下江南之后。 太子妃把控东宫,她求救无门。 “两个月后吗?什么时候回来?” 那会儿她才六七个月,离生产还早。 所以只要太子在两三个月内回来,她应该就是没事儿的。 秦骜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说道:“短则一月,长则两三月,你放心,孤肯定在你生产前回来。” 他也想亲眼看着自己第一个孩子出世。 “嗯……” 那就好。 陈福林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 是刘嬷嬷。 只要太子和她在屋里待了超过一刻钟,她必定会弄出点动静来。 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怕他们年轻气盛不注意分寸,伤着小皇孙。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先前这人更过分,一副为太子着想的模样,还劝谏太子不要在绛福轩留宿。 是太子发作了一回,看在皇后的面上没有直接赶她走,刘嬷嬷才不提了。 可这人还是不知进退,自以为是,叫人不胜烦扰。 秦骜自然也听见了。 看到面前的人皱着眉头,好笑道:“孤会把人处理好,别皱着眉头了,当心生个包子出来!” 陈福林看了他一眼,一双杏眼中情绪不辨,比之先前的通透又多了些什么。 要说皱眉,她可比不上太子。 自打去年太子全面插手朝政开始,百官们眼里那个温润若暖阳的太子就变了个人。 一身玄衣是他的标配。 再加上不苟言笑的神情,狠辣的凌厉手段,帮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当之势收服人心,震慑朝堂。 他眉心的褶皱却也更深了。 她知道他这个太子当得并不轻松。 稍有不慎就会被背后虎视眈眈的益王之流拉下马来,就连本该成为他助力的外家也胳膊肘往外拐。 唉…… 真可怜呐! “生个包子出来那也是你儿子!” 秦骜自她孕后已经有些摸不清她的情绪了,想到这几个月来的惨痛经历,便有些怕自己哪里不如意又惹着人了。 “是是是,孤的儿子是个包子……” 想想就很刺激。 陈福林:“……” 她又发现太子一个了不得的属性。 就是有时候跪的特别快。 她换了个话题,“下个月我三哥就要成亲了,有没有那种可能,我能去瞧瞧?” 和别的妾室进宫后除非混出个人样儿来才能有幸得到面见家人的恩赐不一样,她进东宫以来见了母亲不下三回了。 回回都叫她惊喜不已。 可回家,却只有去年生辰那么一次。 “殿下要出远门,这几个月我肯定是要闭门谢客的,再后头就临产了……” 她生辰那会儿太子肯定是不在的。 他不在宫里头,她要见家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几个月太子妃安静出奇。 可她心里却仍旧绷着根弦。 她知道她们在等,等她生产的时候。 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所以这次回家去,一来是为了三哥成亲,二来也是怕自己往后见不到家里人了。 秦骜听罢,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 “大婚人多眼杂,你……” 他能理解她。 所以从她怀孕后,算上除夕夜,已经让陈家人进宫两回了。 这已经有些逾越宫规。 只因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皇后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 太子妃自然也不敢说些什么。 可若是出宫去稍有闪失,叫人冲撞了,他怕她到时候会受到诘责。 他还没说完,陈福林立马道: “我悄悄去,就在后院陪我祖母,不去前头。” 所以不会被冲撞了。 “行吧……” 她都这样说了。 可怜巴巴的,就满足她这一次吧。 等他走了之后,这宫里于她而言更像是个牢笼。 还处处都是危机。 不过没事,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到时候孤送你过去,从侧门进,你去后院看祖母,孤安排人守着你,晚些时候再派人接你。” 陈福林闻言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止。 “好啊好啊,殿下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的!” 她就是想去看看新娘子。 毕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没想到安然妹妹会成为自己的嫂子。 *** 三月初八。 宜嫁娶。 礼部侍郎岑家独女嫁给刑部侍郎陈彦之的儿子。 门当户对。 天作之合。 两人都是好性子,和六部同事处的不错,于是同僚们纷纷上门祝贺。 “恭喜啊陈大人!” “恭喜恭喜!令郎人中之龙,您这是给他联了个好姻缘呐!” “郑大人谬赞!您快里边请!” 陈府大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大婚的热闹气氛淋漓尽致。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窗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看着这边络绎不绝的热闹场面,瞧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我三哥成亲这么热闹……” 陈福林惊叹。 当初她大哥娶大嫂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宾客。 老陈家发达了啊! 坐在马车另一边的人闻言抬起了头。 “这下你知道孤为何不放心你今日过来了?” 她如今是东宫良娣,肚子里还有太子唯一的子嗣。 本就是花团锦簇,烈火亨油。 连带着陈家都被捧了起来。 若是换一家,此时已经猖狂起来了。 他早就调查过陈家。 不然当初他选来选去也不会听钦天监那老怪物的话,选中陈家。 选中她了。 陈福林收敛了些,她放下帘子坐好。 “那我们先进去吧?不然待会儿人更多了。” 她迫不及待想进去瞧瞧热闹了。 这外边都这么多人了,里面肯定更加热闹! 她也不贪心,看上那么一眼就够了。 秦骜瞥了她一眼。 就知道她说话是做不得数的。 此时去报信的亲卫也已经到了陈府门口。 只见一人在门口迎宾的陈琢林耳边说了什么,他里面就把目光投向了这边的小巷。 随即面色严肃的走到自家父亲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彦之也面色一肃。 “人在哪?” “前面巷子里有辆马车。” 陈彦之赶忙望了过去,果然见到半个马身在巷子口。 “太子过府怎能走侧门?这丫头也真是不懂事!” 陈彦之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是谁的主意。 他们陈家还没那么大脸,娶个媳妇儿能叫太子亲临。 要说是太子妃娘家舅子还差不多。 不过这回陈大人是真冤枉她女儿了。 来参加婚礼的是她自己,太子只是有事出城,顺路送她一程罢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80章 不省心的货 第80章不省心的货 陈琢林及时补充:“殿下另有要事,此番只是送妹妹回来的……” 陈彦之心里骂了不省心的女儿几句,这才拉来小儿子。 “你去叫你娘开东侧门,在那候着,有贵客到。” 陈怀林有些不明所以,但陈父拍了拍他,他就立马去了。 “我亲自去一趟,你和老二就在这招呼宾客。” 陈彦之说完,撩起衣摆就往巷子口疾行而去。 门口的宾客有些好奇。 有人笑着问:“不等着新媳妇儿,陈大人这是去哪?” 陈琢林兄弟俩从容应对,把好奇的宾客们都糊弄进去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也有人脑子灵光的,猜到了几分真相,心里却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也都闭嘴不言。 等新郎官接来了新娘子,更是一窝蜂的起哄。 这年头办喜事就是图个热闹,越热闹新人的日子就越红火。 *** 后院。 听到小儿子来传话,忙着招呼诸位夫人们的陈母被叫了出来。 听完后人也懵了一会儿。 “什么贵客?” 她和陈彦之一样,不会想到太子驾临会走侧门的。 陈怀林摇了摇头。 “父亲没说。” 但他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 “我想着可能是妹妹回来了。” 陈母:“……” 她看向小儿子。 你是怎么用这种面无表情的模样说出这样震惊你老娘的话的? “那还不快走!” 陈母把屋子里一堆等着她招呼的贵妇晾在一边,幸好荀氏在,不然陈家就要落个怠慢宾客的名声了。 东侧门。 为了今日不出乱子,东西侧门是半关上的。 派了家丁和婆子守着,免得放了不该放进来的人,扰了大婚的喜庆。 主母突然出现在此,吓了门边家丁婆子一大跳。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看门的丁婆子心里一个咯噔。 莫非是她这儿出什么篓子了? 可她除了去茅房一眼都没敢错开,这大上午的也没可疑的人啊? 陈母步履匆匆,神色也有些激动急忙对丁婆子说道: “门板子都拆了,还有门槛也卸了,让外面的马车进来。” 马车? 丁婆子正想着自己没见着有马车啊…… 不大一会儿,一辆马车马车悠悠行驶过来。 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晰。 “快!” 两个家丁并院子里的小厮一起动手。 麻溜的就把门板和门槛都卸下来了。 东侧门不宽,却刚好够一辆马车进出。 赶车的是太子身边的亲卫胡奇。 他对着老夫人和四少爷微微颔首,便将马车驶了进去。 马凳放下。 碧萝先从马车跳了下来。 “主子,您慢点。” 陈母高兴的迎了上去,竟是不顾长辈之尊,也想搀扶怀孕的女儿。 “老夫人。” 碧萝轻声唤道。 刚出来的陈福林哪里敢叫自己母亲扶下马车? 无奈唤了声:“娘……” 陈母蔑了她一眼,站到了一边去,还不忘嘴硬: “我可不是要扶你,我是心疼我外孙!” 陈福林:“……” 好吧好吧。 有了外孙女儿就不重要了。 “您瞧瞧,您都晋级老夫人了。” 年纪大了,就不要逞强了。 还会折她寿的。 自打大侄子出生后,老陈家集体升了一级。 老太太现在被称为老祖宗了。 陈父陈母已经是老爷和老夫人,她几个哥哥也变成了大爷二爷三爷四爷。 大侄子继承了大少爷的称呼。 陈怀林在一旁憋着笑。 “四哥。” 陈福林淡笑着看向陈母身边这个身材瘦削的男子。 她的四个哥哥啊,真是个个如芝兰玉树。 也不知道剩下两个要便宜谁家女郎。 陈怀林也望着妹妹,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福林长大了。” 肉眼可见的沉稳了,都要做娘亲了。 陈福林最是经不得夸。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也不小了。” 今年都快十七了。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她的一生也快到头了。 “话说四哥比我还大了两岁,三哥已经成亲了,四哥可有心仪的姑娘?” 去后院拜见祖母的路上,陈福林挽着陈母的手,还不忘开她哥哥的玩笑。 兄妹几个打小就爱闹。 陈圭林和陈福林兄妹俩最爱捉弄的就是老四。 因为她四哥是他们家脸皮最薄的人,动不动就喜欢害羞。 现下也是如此。 听到妹妹提起心仪的姑娘,饶是陈怀林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脸上仍觉得有些热得慌。 陈母嗔怪道:“行了你,别老欺负你四哥。” “谁欺负他了,我四哥就是脸皮薄,总爱不好意思……”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脸皮厚啊?” “……” 陈怀林把人送到安和堂,给祖母打了声招呼就去前面帮忙了。 陈家祖母年纪大了,不爱凑热闹。 除了相熟的几家老夫人在安和堂和老夫人聊聊天,别的人都不会来打扰她。 陈母带着陈福林来的时候,里面坐了好几个老夫人。 有隔壁郑大人的母亲郑老夫人,和孙老夫人,还有荀氏的姨娘。 她本来应该在陈母招待的那些夫人那处,可她的身份到底有些尴尬。 虽说这些年荀三爷没有续弦,她早就以正室的身份行走于上京贵妇圈。 可严格来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未免给人大婚宴上添些不愉快,她自己躲到后面来了。 还能帮着看看外孙。 “这是……” 几个老太太眼睛有些花,看到陈夫人带了个年轻女子来,还以为是哪家闺秀。 直到看到隐隐凸起的肚子。 荀姨娘率先站了起来,“这是陈良娣吧?” 虽是个问句,但她已经屈了屈膝,颔首低眉行礼。 几个老夫人闻言也颤颤巍巍的准备站起来。 行礼问安倒是不至于。 东宫良娣身份确实在她们之上,可大靖同时十分尊老。 先帝时期就传下来的规矩,凡年过七旬老者,见官可不跪。 她们只需站起来,以示尊敬即可。 “都是一家人,姨娘不必多礼。” 还有几个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老太太,陈福林连忙快走几步。 “几位老祖宗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许久不见,还跟我生分了?” 她颇有些无奈的语气,又把众人的记忆带回了那些年隔壁陈家鸡飞狗跳的日子。 几个老太太也想起来陈家这比男娃娃还要泼皮几分的小丫头。 郑老夫人笑道:“不过一年不见,昔年的小丫头已经成了太子良娣,娴雅沉静,端庄有礼,我等瞎眼婆子都快认不出来了。” 孙老夫人亦是如此认为的。 孙家和赵家就在陈家一左一右,怀远坊住的多是寒门庶族,家境相似。 只是别的几家却没有他们陈家四子一女,四世同堂那般热闹。 都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见着就成亲生子了。 她们这些老骨头也快要入土了。 陈老太太是唯一一个坐在那里没动的。 如果忽略掉她时不时挪一下的屁股,陈福林倒是相信她内心毫无波澜了。 陈母这时也说:“她小孩子家家的,几位老夫人就不要折她的寿了。” 叫人扶着几位老太太和荀姨娘坐下了,陈福林这才笑着看向自己的祖母。 “老祖宗?今儿您孙媳妇和大外孙一道进门看您,心里欢喜不?” —— (本章完) 正文 第81章 江南水灾 第81章江南水灾 陈老太太:“……” 这哪里来的糟心鬼,赶紧带走吧! 老太太许久不见孙女,心里不知道多想念,面上却傲娇得不行。 “唉!看来咱们这些出了门子的女儿啊,在家里是彻底没了地位,老祖宗现在有了大重孙和新嫂子,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了。” 陈福林故意叹息道。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笑骂道:“你个促狭鬼!大喜的日子你编排你三嫂,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时之间,屋子里笑意连连。 陈母趁机退了出来。 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她跟身边的嬷嬷说道:“你瞧瞧?除了福林,还有谁能叫老太太这么开怀?” 便是和福林一样活泼的圭林都不行。 别看老太太平时见着几个孙子也开心,可她心里还是挂念着孙女的。 老嬷嬷也认同道:“咱们姑娘是个好的,家里人都体贴。” 老爷和老夫人爱护姑娘,是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 可四位少爷和小姐之间的感情,才最让人熨帖。 人与人都是相互的。 陈家家风是好。 可以教导出来走正道的后辈,却教导不出来如此深厚的兄妹情。 纵观整个大靖,不论寒门世家,便是普通百姓之家,兄弟姊妹之间还有些摩擦。 为家产,为宠爱,种种原因。 可这些在陈家却不存在。 陈父陈母没有因为哪个孩子更出色就更加厚待几分,哪怕是女儿也是和男儿一般读书识字。 陈福林十三岁前都会扮作她四哥被陈父带在身边行走,直到年龄大了怕坏了名声才渐渐不带出去了。 父母言传身教,兄弟明理。 姑娘却也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更加体贴家里人。 如此有来有往,真心换真心。 才有陈家今日的拧成一股绳,兴家之气象。 *** 端午过后。 长垣河流域进入了新一年的雨季。 不到一月,长垣河下游三处大坝决堤的消息加急送到了上京。 长垣河西起凉州阿甘那山脉,冬至东海,横贯穿大靖腹地。 流域内水系发达,支流丰富。 尤其是下游的荆扬州和徐州三州之地,河流流经此地又称“长江”,冲刷形成千里沃野,分为江北道和江南道。 长垣河沿途共有三处极为重要的大坝,分别位于荆扬州交界处,扬州境内,扬州和徐州交界处,其余中小型堤坝无数。 这三处大坝一旦决堤,下游以及支流其余堤坝压力骤然增加,流域内荆州东部,扬州全境,以及徐州南部都将遭遇洪涝灾害。 其中又以长江以南的江南地区最为严峻。 如今决堤的正是荆扬二州交界处的谷梁坝,下游两处大坝也因此岌岌可危。 加之这时节正是水稻生长的黄金时期,灾后必定颗粒无收! 朝中因为此事很是着急上火。 一旦处理不当,粮食歉收事小,大灾后的人命才是关天。 甚至可能引起灾荒,瘟疫,暴乱…… “朕年年拨款年年修缮河堤,这才几年?” “这才几年?就决堤了?” 好脾气的皇帝难得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陛下,江南江北雨季绵延二月之久,至今未停歇,当务之急是安顿灾民,疏浚河道,避免造成更大的灾情,危急荆扬徐三州更广之地啊!” 中书省郑大人这几日也已经愁白了头发。 若非自己不能亲自前往江南,只怕是早就杀过去了。 三州的奏报每日一封,无一不是在哭诉灾情多么多么严重,祈求朝廷火速赈灾。 他们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整个荆扬徐三州刺史,面对灾情竟然集体失能,眼睁睁看着灾民遍野,只知道向朝廷求救。 忧的是遭灾的百姓。 皇帝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郑爱卿所言极是,着令中书省和户部尽快核算国库,拿出个章程来。” “另,朝廷必然要派人前往江南,统御赈灾事宜,何人愿往?” 今日在场的除了小朝会例行的几位各部首官,又有太医院萧院正,益王、景王等人再此。 二位皇子都已封王,可以参与朝政了。 益王殿下在工部,虽是个闲职,但涉及河川水利,此时倒叫他心中一动。 这不正是工部的差事吗? 可赈灾不仅仅是修缮堤坝,还有安抚灾民,发放物资,灾后重建等等。 如此他便要在江南耗上很长一段时间…… 尤其是他隐隐听说过,荆州刺史还是国舅爷的门生。 这事儿办好了能收拢江南民心不假,可万一办不好呢? 且这样的可能性还很大。 益王正在犹豫着,太子和景王同时出列。 “儿臣愿往!” 益王:“……” 这样就显得他很不合群了。 于是益王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也愿往。” 别人倒是没跟这三位争,实在是大灾面前,若有皇室子弟,尤其是太子坐镇,许多事情往往能事半功倍。 起码来说,更容易安抚民心。 皇帝看向年纪最小的景王,有些惊讶, “那你说说,若你去了江南,当如何行事?” 太子倒是没多想什么,多半是他这位父皇心血来潮要借机考校考校小儿子。 可益王不知道啊,他还以为父皇有心要将此事交给景王。 尤其是除夕宴他还将李氏嫡女赐婚给了景王,年后又叫景王去户部。 而自己去的却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工部! 益王表示自己接受无能。 比不过身为嫡子的太子就算了,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景王都比他受重用。 父皇竟然还想要让他去江南不成?! 皇帝陛下:恭喜你,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秦鸿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如郑大人所言,当务之急是尽可能转移灾民,寻一安顿之处,并召太医院协助,避免瘟疫发生;其二,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江南信水浩浩滔天,百姓苦不堪言,治标不治本,乃是下策,工部应当重新考究长垣河水系图,重回绘水利……” “儿臣以为,江南江北数十万百姓,可分两地安置,荆州与扬州交界处地势低洼,扬州境内灾情严峻,可将长江以西的灾民往荆南山一带寻找安置之处,以东则往徐州临淮县或是豫州汝南一带安置……” 景王秦鸿的一番言论,不仅叫皇帝惊叹,也叫在座的诸位大臣心惊不已。 好个景王殿下! 他们秦氏皇族怕是有那什么扮猪吃老虎的传统吧? 先是一个藏拙的太子,现在又来个景王。 明明是个性子内向又腼腆的孩子,刚一封王就展露出自己不俗的见解。 “我儿对舆图颇有造诣啊!” 皇帝陛下摸着胡须感叹。 这没去过工部的,怎么瞧着比那在工部待着的还厉害呢? 皇帝陛下看了看自家三儿子,成功的在他脸上看到调色盘一般的颜色。 嗯…… 很好。 逆境使人成长嘛! —— (本章完) 正文 第82章 取之于民 第82章取之于民 最后陛下拍板敲定,太子作为此次主理赈灾之人,于明日启程前往江南。 景王和户部、工部全力协助,吏部和兵部随时待命。 *** 这边,接到陛下圣旨的户部尚书头发快要掉光了。 他找到太子:“冬日里北三州雪灾,国库里的钱粮拿出去大半,如今要往江南送的物资实在凑不齐了!” 谁能想到呢? 身为天下粮仓的江南还会需要从别的地方调粮食去赈灾?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朝廷每年收上来的岁禄多半都是从幽州和冀州来的,江南富庶不假,可富的却不是朝廷的腰包啊! 太子闻言波澜不惊:“无妨,户部只协助太医院调集药材即可,粮食无需国库拨。” 户部尚书狂喜:“???” “殿下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可户部尚书又担忧对方从哪里去调集粮草,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陛下降罪他也难辞其咎。 “殿下,臣斗胆询问,不知您打算从何处征集粮草?” 太子斟酌了一下,美化了一下,才说道: “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户部尚书:“……” 秒懂。 他在心里抚掌称绝。 好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还是太子殿下高见! 他在户部最为清楚,江南土地半数以上皆为地主所兼并,逃避赋税,天下粮仓泰半的米粮都进了那些人的私人粮仓。 就等着什么时候囤积居奇,大发灾难财了。 太子定是要从这些人身上去薅羊毛了。 妙极!妙极啊! 户部尚书沉重而来,一脸轻松而去。 叫时刻注意着此番动静的人摸不着头脑。 *** “父亲,你说太子要去荆州还是扬州?” 吏部尚书兼当朝国舅爷府邸。 王氏父子三人也正在书房商议此事。 王家长子如今也在吏部。 有父亲保驾护航,王家大公子也不是无能之人,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官至五品侍郎。 是的。 和陈琢林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跟他老子一般大小的官职。 王家大公子惊才艳艳,肖似其祖父老王大人,在上京圈子里已经是公认的事实。 问这话的却是王家二公子王游之。 这位二公子能够得到王尚书青睐坐在这里,却不是他因为能力出众。 纯粹是因为这小子混不吝,嘴又甜,深得王老夫人和王尚书的喜爱。 王尚书有嫡子嫡女四个,儿女各半,庶子庶女若干。 嫡子中大儿子已经如此出色,他们上京王家后继有人。 对小儿子要求就不那么严格了。 此时听到小儿子的问题,王尚书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问大儿子:“远之觉得呢?” 王远之思索片刻,答道:“如今灾情最严峻之处便是荆扬二州交界处,故此……太子殿下应当会先到豫州。” 王游之:“???” 为什么荆扬州灾情最严峻,太子却要去豫州呢? 王远之解释道: “如景王殿下所说,豫州南部的汝南,确实不失为安顿长垣河岸灾民的好地方。待此二州灾情稍解,顺路往东,便可到庐江,九江和豫章,乃至徐州……如此,才是最合适的路径。” 王尚书“嗯”了一声。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前些日子青州刺史才换了人,咱们在北海和东莱的人被肃清,还剩下的也不敢再往外传信,族里已经有些微辞,江南不能再出事了。” 盐,铁,还有粮食,乃是民生最重要之物资。 需求庞大,但产量却不多。 如此价格自然昂贵,贫苦百姓之家一年到头都可能吃不上几两盐巴。 至于粮食,那更是富足时期的银子,困难时期的金子。 富足的时候,百姓除了充饥,还会想要吃饱饭。 困难的时候,粮食就等于命根子。 所以什么时候囤粮都不会吃亏。 而铁器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自然全是官营。 民间一旦发现私铸兵器,刑罚极为严厉。 而一般的铁器不在禁止之列。 只每个铁匠铺子和铁匠都必须是官府备案的,每年耗用的铁矿也都要有记录。 正是因此,不少世家朝着盐和粮食下手了。 他们勾结当地土著和父母官,买通朝廷的盐运官和粮食押运官,到最后还不都是任由他们说什么。 如今大靖两处大盐场,一在青州北海一带,一在江南。 青州盐场,如今朝廷换了刺史,他们已经不好控制了。 王远之拧眉。 “太子此行恐怕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赈灾……” 新安县的谷梁坝刚修不到五年。 渔梁坝上下游乃是此次决堤影响最为严重的地段。 太子必定会查谷梁坝。 到时候…… 王尚书也有些愁眉不展。 显然他也对这个明明是自己亲外侄,却比个外人还不如的太子十分恼火。 “江南盐场和粮仓对我王家十分重要,绝不能叫太子查出什么!” 他们已经失了青州。 若是再失江南,王家在太原的地位,在世家中的地位就要大打折扣了。 到时候琅琊那边的分支又要嘲笑他们本家了。 *** 绛福轩。 陈福林知道太子明日一早就要离京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主子,这会儿殿下肯定忙着,您要不去长信殿瞧瞧?” 碧萝知道主子心里挂念,便提议道。 明日就要走了。 万一太子殿下忙的忘了,没时间来跟她们家主子告别,那她们主儿心里指定不痛快。 这半年来,太子不是在长信殿就是在绛福轩。 再没有去过别的妻妾那里,叫绛福轩的人生出来一种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 仿佛她们主儿和太子殿下是一对正儿八经的夫妻,别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陈福林有些意动。 可她看了看自己胖的已经望不到脚尖的肚子…… 还是算了吧。 自打四个月后,她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了。 她瞧着比上辈子怀乖崽儿的时候要大多了。 约莫是那会儿她们日子过得清苦,没能给他好的营养。 现在条件好了,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就睡,倒是把他养得更加壮实了。 “不了,殿下这会儿肯定忙着。” 若是他有时间,肯定会来看她们娘俩的。 救灾如救火。 江南的情形不太好。 她记得那时候应该是死了不少人,还有些别的事情,应该对太子很有帮助。 就是她一时之间没能想起来。 等到时候想起来了再给太子写信吧! 有句话说得好,“一孕傻三年”。 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傻了。 —— ? ?地名什么的都是我瞎搬来的,不要考据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83章 风流浪子 第83章风流浪子 秦骜确实准备去豫州,他半夜才匆匆来了一趟绛福轩。 见殿里果然还亮着灯。 “怎么还没睡?” 陈福林靠在迎枕上,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了。 但一直强撑着不敢叫自己睡着。 她知道他会来。 害怕自己睡着了就错过了。 此时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就清醒了。 “知道您要来,一直等着呢!” 秦骜净了手,才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摸了摸她微凸的肚子。 “又长大了不少。” 总听下属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儿,几天没见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没想到在娘胎里也是如此。 他坐得有些远,在外面忙了一天,连沐浴都没有时间,身上有些脏。 陈福林见他浑身不自在。,说道:“要不叫人备水吧?” 秦骜拒绝了。 “不了,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外头还有人在等着。” 陈福林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明明什么也没说,彼此之间却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临走前, 秦骜说:“不要害怕,孤会尽快回来。” 回来陪着她一起,见证他们的孩子出世。 陈福林强忍住眼角的酸涩,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回来……” *** 翌日, 天刚蒙蒙亮,除了留下一队人马守着绛福轩,东宫护卫倾巢而出。 拱卫太子出行。 此番太子殿下离开,当真只带了药材。 桓尚书忧心忡忡的送走了赈灾队伍,就奉诏到御书房面圣去了。 “陛下,太子此行定然不太平啊!” 桓尚书是陛下亲信,也知道此次太子和景王下江南,其一是为了赈灾,其二却是为了整个江南盐运和粮仓。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太子此行困难重重啊! 皇帝听着桓尚书忧心之言,相比之下他却有些无动于衷了。 “无妨,收拾了豺狼,才能打虎豹,他是太子。” 所以这都是他不得不接受的历练。 成王败寇,在太子身上也是如此。 若是他成功了,地位便会进一步稳固,彻底坐稳储君之位,无人再敢有异议。 朝中由世家和贵族把控的局面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太子和他,乃至先皇毕生夙愿才能得以实施。 若是败了,他们整个秦氏皇族都要承受来自世家和贵族的反扑。 所以支撑太子的行动,皇帝陛下表示他的压力也很大。 桓尚书知道陛下和太子早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又禀报了一些公务就退下了。 *** 另一边。 太子带着先头部队五十余人,快马加鞭赶赴豫州南的汝南珙县。 运送药材的还有太医等人由景王负责押后。 “殿下,还有一日的功夫就到汝南了。” 胡铮确认了一下队伍行进的路程,禀报道。 太子身边有五百护卫,百人一个统领。 这五人为太子亲卫,都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属下。 胡铮和胡奇是亲兄弟,两人也是太子亲卫之一,胡奇如今被留在了东宫,保护陈良娣和小皇孙。 现在殿下身边只要胡铮和其他二人。 还有一个跟在景王殿下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他们从上京出发已经两日。 昼夜不息,星夜兼程,明日傍晚能到汝南。 秦骜看了眼路边的林子,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水声。 “此处有水源,稍事休息,一个时辰后出发。” 令行禁止。 五十余骑纷纷勒马,整齐划一。 马儿被拴在林边的树上, 一行人在河边暂时歇脚。 “殿下,这是景王殿下那边的消息。” 胡铮把另一个亲卫传来的消息递给太子。 两指来宽的小纸条,却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 火烧不化,水浸不湿。 秦骜看了眼上面的消息,便将其扔在了旁边太阳直射的地方。 很快,那火都烧不化的纸条却无火自燃,一瞬间化为灰烬。 不出他所料。 景王带着的药材和假的粮草一上路,半日后就遇到了流民哄抢。 甚至还有人趁乱行刺。 笑话。 半日而已。 江南离上京快马要五日,马车半月往上,徙步两月有余。 车队刚出司隶,堪堪踏上豫州的地界,哪来的流民? 趁机哄抢,试探行刺才是真。 “叫老三保护好景王,便宜行事。” 秦骜淡淡地吩咐道。 胡铮闻言眼睛一亮,便宜行事。 那老三的行动范围就很大了…… 比如亲自审问那些流民。 想到老三那些堪称变态的刑罚,连胡铮都在心里打了个突突。 “我们明日就要到汝南,但愿柳家可不要叫孤白跑这一趟……” 半年的时间, 也不知道陈弁林和柳家在江南经营到何种地步了。 一个时辰后, 官道上几十匹快马奔腾而过,扬起黄沙漫天。 *** 与此同时, 江南。 两个风姿绰约的年轻人从身后写着“江南商会”四个大字的大门中走出。 “弁林,还真是多亏了你,咱们这笔生意才能谈下来。” 柳文宣拍了拍旁边的人的肩膀,话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和激动。 倒真像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喜不自胜。 陈弁林虽不至于如此情绪外露,却也目光含笑。 “是舅舅和表哥给了我底气。” 他们之所以能叫那些粮商心甘情愿的掏腰包,还是要多亏了柳家盛名在外。 南边多富商,可能够有实力纵贯南北的,就只柳家一家。 这还要多亏柳家“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未雨绸缪。 嫡支两兄弟,一行商一坐商。 既无兄弟阋墙之祸端,又能使得家族愈加发展壮大。 “你要多跟你表弟学学,瞧你这样儿,办成一点小事儿就如此喜形于色!” 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回过头,看着表现完全不一样的两人摇头叹息。 比不了啊比不了。 所以孩子还是要多读书。 瞧瞧妹夫把孩子教的多好,对比之下,他家里那几个就是来讨债的。 柳文宣被自己亲爹嫌弃,却没有半点害臊的模样。 他大摇大摆的张开手中的折扇,骚包的扇了几下, “爹!不是谁都能活成弁林这境界的,您儿子可不孬。” 事实上, 半年前柳文宣去陈家的时候还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自从和陈弁林来了一趟江南,柳文宣就像是解锁了另一个人格一般,化身风流公子。 商户之子,帅气多金往往和风流潇洒关联在一起。 对此,柳文宣的解释是: “江南多风流,都像表弟这样,那我们还怎么混下去?” 就你清高? 果不其然,他这副风流浪子和陈弁林翩翩公子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倒叫他们短短一个月就在江南闯出了名声。 也帮助他们更快打入了江南商会。 —— (本章完) 正文 第84章 坑人 第84章坑人 太子要在江南坑人,他们就是来打头阵的。 先是获取江南商会的信任,从粮商手中大肆收购他们囤积的粮食,以市价卖给官家。 当然,这信任可没那么容易取得。 而且要让这些人精将手里的粮食让出,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这半年里,柳文宣和江南商会先后达成了不少合作。 比如柳家的商队可以帮江南商会从北边运送一些这里没有的货物,也能帮助江南商会将这里多余的东西运往各地。 又比如柳家大手一挥,在江南开设了数十家粮铺和其他杂货铺,让商会相信他们柳家是真心要留在江南发展的。 林林总总,柳家在江南还没赚到一分钱,却花出去了不少。 至于收购粮食这件大事,还是得柳家的当家人亲自来江南商会谈。 粮商手里囤积的粮食,确实是为了在灾难中哄抬粮价,从中牟取暴利。 但这也不是没有半点风险的。 陈弁林告诉他们:“此番主持赈灾事宜的,乃是当朝太子,并非原先那些可以糊弄过去的阿猫阿狗,也不是可以随便被收买的官员。” 众粮商默。 这个他们毫不知情。 太子从决定下江南直到出发,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路上两天。 这些人的消息再快,也快不过太子的快马。 估计等太子到的时候,他们京中的消息也就到了。 不过那时候怕是有些晚了。 而柳家竟然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们自然不会以为柳家会在这件事上诓骗他们,毕竟太子来不来的,也就这几天的功夫。 陈弁林:“所以,诸位还想着在这次灾情获得暴利吗?” 不。 只怕是他们有命做,没命享。 “所以,诸位将手中的粮食以市价卖给官府,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咱们也做一回救民于水火,可为不可为的儒商有何不可?” 可。 很可。 今年江南颗粒无收,他们手里的粮食有一半是去年的陈米,还有一半却是前几年的。 能以市价卖给官府,还是以新米的价格,他们稳赚不亏。 回到住处, 柳文宣仰躺在椅子上,还在回味着陈弁林几句话就忽悠得那些人找不着北。 忍不住叹息,“果然,这人长了一副好相貌,也很重要的!” 不能否认,那些人之所以会听他们的建议。 一方面确实是柳家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确实是受到了陈弁林这副让人信任的长相,以及他话语中的隐隐威胁。 囤积居奇? 可以啊,赚那么多钱也得你有那命花。 我好心好意劝你们不要冲动,并且给你们找了一条这么好的出路。 不叫你们亏本,白赚国库的钱。 还叫你们赚了名声,这不好吗? 所以尽管还是有几个粮商不大同意,大部分还是跟他们签订了合约。 “兜兜转转半年,总算是要看见希望了,希望太子殿下可不要坑错了人。” 别到时候江南商会还没事,他们柳家却伤筋动骨了。 毕竟要下定决心跟着太子混,也是很需要勇气的。 中年男人也就是柳文宣的父亲,柳家家主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下。 “莫要胡说八道!歇什么歇,就你动嘴皮子都没弁林能耐,还不去调银子去!” 他们可是和粮商约定了付三成定金的。 待灾情过后再付清余款。 当然, 灾情过后肯定是不归他们付款了。 因为这些粮商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太子的想法是等抄家了再拿他们的钱去抵扣这笔购买粮食的钱。 他们柳家这回出的银子,到时候也得从这里头还呢! 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就是这个道理了。 *** 上京。 东宫。 从上回太子将东宫事务移交两位侧妃后,一直都未还给太子妃。 可自太子离京,第三日皇后娘娘就降下了懿旨,让太子妃重掌东宫。 不仅如此,太子妃还恢复了每三日请安的规矩。 连绛福轩的陈良娣,因为已经过了太子先前说的一年的调养期,都在请安之列。 杨侧妃借着给太子妃送账本的功夫,回长秋殿之前来见了崔菀。 “你说太子妃这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这时候来折腾人?” 杨璇摇着手中的扇子,颇为嫌弃地道:“还有你这宫里,就不能多加几个冰盆?” 大热天的,蒸包子呢? 她这刚进来坐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快。 崔菀幽幽地开口:“我觉得够了。” 她这副嫌弃的嘴脸,和自己去年去绛福轩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她决定原谅陈良娣的抠门了。 至于太子妃是不是疯了—— “不过是打量着太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今陈良娣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八个月了,再过一个来月就要临盆……” 若是母体被折腾的有个万一,到时候保小不保大就更容易了。 太子妃打的算盘根本不难猜。 甚至连皇后娘娘都是支持她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帮她重掌东宫。 皇后娘娘能不知道太子妃会借机折腾人? 她知道的。 倘若她有心保住陈良娣,起码会等太子回来。 可她没有等。 那就表示她是知道并且完全支持太子妃的打算的。 如今陈良娣的处境可以说是很微妙了。 杨璇感叹:“这宫里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人不计其数。有想让他根本不能活着出世的,也有想去母留子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一个寒门小官之女,要面对宫里这般波云诡谲。 杨璇突然看向崔侧妃,“那你呢?”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从一开始就如此照拂一个没什么家世良娣。 杨璇都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光了。 崔菀闻言眼皮颤了颤,“我?我什么?” 杨璇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笑出声来。 “没什么!却是我想多了。” “我有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世家女心思深沉,一肚子弯弯绕绕的,我看着都觉得活得累,但是崔菀你和她们一样,却又不一样。”杨璇道。 “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杨璇走后。 崔菀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良久。 “不要让你失望……” “呵”她轻笑一声,“那就希望太子赶得及吧……” —— ? ?好险,差点就没写完今天的,呜呜呜X﹏X ? ???? (本章完) 正文 第85章 脸上贴金 第85章脸上贴金 汝南珙县。 距离长垣河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只有不到三百里。 这里已经成为一个灾民安置点。 “景王殿下!” 景王带着人终于到了珙县。 自打被不知哪来的流民哄抢后,后来他们也学着太子,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整,一路快马赶来。 上京城文弱的太医们一个个被颠簸得小命都差点丢了。 这才将将在第六日赶到珙县。 他们的到来,是这里这些灾民的福音。 “徐大人。” 景王没有下马,他还要去城外看灾民。 连日赶路,使得从前从未有过这般经历的他的神色苍白。 但他抿了抿唇,对珙县的地方官徐大人颔首。 此时太子应该已经赶到了新安县,他要为皇兄稳定后方。 这位徐大人出身一郡之隔离的颍川陈氏,算是个有些能耐的旁支。 朝廷的旨意下来后,他是第一个积极转移安置灾民的。 “徐大人,跟本王说说的情况。” 景王拒绝了徐大人请他们去休息的安排,反而一路往城门外打马而去的架势。 徐大人眼底微闪,随即从善如流的上马。 一路上跟景王说着珙县安置的灾民情况。 “下官所辖珙县离渔梁坝最近,故往豫州方向的灾民皆由珙县而过。但珙县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灾民分三批,尚有余力还能徙步的,便往其余临近的荣县和裕县转移,其余老幼和伤病者都留在了珙县……” “守备大人派来了援军,帮助下臣在城外搭建了千顶帐篷,如今剩下的灾民都安置在城外,共计三万余人……” “刺史大人已经开了粮库,如今赈济灾民皆是粮库的粮食,但豫州境内接了不下四万灾民……殿下,不知朝廷的赈济粮?” 徐大人看景王带来五百人,有如今他们最需要的太医。 虽有十几车辎重,但这于三万灾民而言远远不够。 此时他还不知道,景王带来的没有一粒米,全是药材。 景王听着,心情十分沉重。 光是一个珙县,就有三万灾民流离失所。 而整个江南,不下十万百姓受灾…… “豫州有七座粮库,除了三座战时才能动用的,其余四座能撑多久?” 景王没有回答徐大人的问题,反而问他。 徐大人面容一肃:“事发紧急,刺史大人没来得及向朝廷禀报,四座粮库已经动用了三座,还剩一座,最多撑下七日……” 这七日,再加上先前的时日,怎么都够朝廷调集粮草了。 他想着,应该是景王先带着部分赈灾物资前来,大批粮草要调集还要押运,耗时久些也是难免的。 果然,景王点了点头。 “七日?足够了。” 太子早在七日前就有动作,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筹集到粮草了。 如此徐大人也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 一行人来到城外的山谷。 灰绿色的帐篷错落交叠,但几万人的存在还是让此处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大锅架在火堆上,咕噜噜烧着热水。 饶是有军队在,这里也乱成一锅粥似的。 老人的咳嗽声,孩子的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声…… 声声入耳。 “都安静!朝廷派来赈灾的景王殿下到了,他还给咱们带来了粮食,带来了太医和药材,你们大可放心,朝廷绝不会不管大家的!” 徐大人找了一块地势高点的地方,朝着下面吼着。 但三万人太多了,他的声音只够让前面这些人听见。 不过这样也够了。 不一会儿,整个营地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朝廷派来了一个王爷来赈灾。 “还是什么景王,官这么大?不能骗咱们吧?” “当官的都那样,还不如徐大人呢!我在新安的时候就知道珙县的徐大人是个好官,这不?现在收留咱们的还是徐大人。” “是啊是啊,什么朝廷派来的大官,都不如咱们徐大人……” “……” 这些议论声音不小。 足够让景王和徐大人听清楚了。 徐大人一脸尴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落下。 他们大人只叫他们可以抹去太子的功劳,最好是能够挑起景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 可没叫他们自己揽住功劳啊…… 大意了。 “景王殿下……这,这些灾民情急之下的妄言,还望您宽宏大量,不要动怒……” 景王不怒反笑,“这不正好说明徐大人是个好官吗?本王为何要动怒?” “这些百姓说的没错,多亏了徐大人慷慨,能够给予这些灾民安身之地,他们感激你,都是应当的。” 灾民们看到这位王爷如此年轻,说话也温温润润的,还肯定徐大人的功劳,心里对大官的戒备便少了不少。 嗯。 不是来抢功劳的。 灾民们在心底飞快的盘算着,就听见这道温润的声音继续响起。 有太子亲卫的帮助,他的话语能够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本王乃当今陛下的四子秦鸿,陛下惊闻江南噩耗,特派太子和本王亲自前来江南赈灾。” 有人嘀咕,连太子都来了? 那太子人呢? “太子殿下自出京后,星夜兼程,昼夜赶路,已经在三日前到了新安县。” 哦…… 灾民恍然。 太子去了新安县。 唯有徐大人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太子竟已经去了新安县! 还是三日前去的?! 坏了。 徐大人对身后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慢慢的就往后退去。 正准备趁人不备掉头就走,刚跑出去没一会儿。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衙役只觉得颈后一痛,眼前便一片漆黑。 而这边, 一老者着急忙慌地问道:“新安县如今全部被淹,太子去了能干啥?老朽家还有两头猪,能救出来不?” 景王耐心的回答灾民们的每一个问题。 “此次谷梁坝决堤,危急新安县,新宁县,以及下游上百个村庄县城,近十万百姓,太子不顾安危去谷梁坝查探情况,也是为了还江南数十万灾民一个公道。” “至于大爷您喂养的牲畜,待灾情平息后,朝廷自会发放一定数额的补给,保尔等不至于活不下去。” 此后,又有灾民颓然哭诉: “我们的房屋都毁了,灾后当何去何从?” 不仅如此,他们的田地,庄稼也都毁了。 朝廷能救济他们一时,还能养他们一辈子吗? 景王殿下不慌不忙,“灾后重建由官府主导,太子殿下亲自监督,诸位不必担忧。” 太子太子,又是太子。 徐大人真想扒开景王的脑子瞧瞧,说好了皇子相斗,您这老往太子殿下脸上贴金是什么鬼? —— (本章完) 正文 第86章 谷梁坝 第86章谷梁坝 在成功获得灾民的信任后,景王将这里的灾民重新安置。 营地被划分为三个区,将有高热,咳嗽等症状的病人单独划分一个区。 家中人在灾难中丧生,但还算健康的老幼妇孺一个区。 成年青壮则单独成一区。 这三个区实行分别管理,每日发放的粮食也不尽相同。 这里的士兵不多,加上豫州守备派来的,也才千人。 所以那些身体还算康健的妇孺要承担起营地的伙食,成年青壮要负责安全。 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要投入到渔梁坝的抢修中去。 此外,景王按照太子的分吩咐,在此设立了临时医署。 留下一半的太医,又征召了灾民中有医术的百姓,对灾中受伤的人进行救治,待好转后分别转入其余三个区。 三个区中,最主要的还是病区。 这里是防疫的重点。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尤其是洪涝灾害。 尸体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腐烂后极易导致疫病。 自朝廷的人接管了灾民安置的营地,他们每日就只能喝热水,不能私自饮用河里的生水了。 柴火由青壮年轮流组队去附近的山上砍,所以营地是不缺柴火的。 一锅又一锅黑色的药汁熬制出来,连着三天,灾民们人手一碗。 整个山谷上空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徐大人这才知道,景王带来的十几辆车,全是药材!! “殿下,咱们的米粮只能支撑三日了!” 他搞不明白,就带了药材来赈什么灾? 难不成都盯着各州的粮库吗? 简直荒谬! 景王锐利的视线看了过来,“怎么?徐大人还要教太子和本王做事?” 徐大人身子一颤,“王爷,下官……下官只是忧心……” 这些日子景王将灾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也时刻不忘给灾民们灌输“太子正在前线抢救你们的家园和亲人”等等。 他就搞不明白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皇帝的皇子是个什么鬼? 他可不相信景王心甘情愿臣服于太子之下。 徐大人甚至在内心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比如景王如今将太子捧得高高的,方便最后将其拉下神坛…… 景王收回视线,看着井井有条的营地。 “徐大人做好自己的事即可,三日后朝廷自会有赈济粮运到汝南。” 再过三日,他也要去扬州了。 不知太子那边如何了…… *** 绵绵不绝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雾蒙蒙一片的林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暗中的人神色一肃,开始戒备起来。 三长两短的哨声。 戒备的人脊背一松,也回应了对应的哨声。 来人找到位置,立马奔了过来。 “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新安县衙里无一活口,都不是死于洪灾。” 胡铮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主子。 他浑身都在滴水,从怀里摸出来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这是二少爷叫属下带给您的,粮草已经运到汝南。” “幸好前几天没下雨,不然咱们的粮草就运不过去了。” 江南多丘陵,遇到雨天,路滑难走,粮食也容易淋雨受潮。 到时候灾民们就要饿肚子了。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暴乱就可能会随之而来了。 秦骜像其他侍卫一样,安安静静地趴在林子里的隐蔽处。 即使全身湿透,也毫不在意。 一滴雨水顺着英挺的眉峰滑落到鼻尖,最后滴入尘土。 “嗯,把东西收好,先送回京交给白老。” 连日来的追杀已经叫他身边的侍卫死伤过半。 自他到了新安县第二天,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确认他是在查渔梁坝之后。 刺杀就再没断过。 他低估了那些世家的反扑。 可同样,也叫他明白了江南的贪腐到底有多严重。 若再不能把江南收回,从此大靖将再无江南。 他要是真的不能活着回到上京,有这些东西,还有上京那半本账簿,也够他父皇发挥了。 “我等你回来……” 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忆起她眼底的不舍和恐慌。 秦骜咬了咬腮帮子。 还是活着回去好了。 他答应过她,会看着他们的孩子出世。 她看着胆子大,其实和老鼠胆子一样。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一步步试探,直到最后知道自己选中了陈家,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没有家世,饶是她再有几分聪明,要是他回不去了,也会被宫里的波云诡谲绞杀。 “殿下,有批人马正在靠近,距离咱们两百里。” “来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孤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豢养了多少死士。” *** 景王到了新宁县。 这里是荆扬二州的交界处,离谷梁坝所在的新安县只有不足五百里。 这里也是受灾最严重发地方之一。 但新宁县背后就是荆南山,地势险峻。 洪灾来临时,不少灾民往荆南山上跑,倒叫不少人逃过一劫。 可同样是因为地势,朝廷的赈济却难以到达。 前几日连续降雨,长垣河水位上涨,灾民们被困在山上,朝廷的人也过不去。 直到这几日,天气放晴。 本该直去庐江、九江和豫章等地的景王殿下却转道来了新宁县。 暗中查探的人纷纷回去禀报这个消息。 “按照他们计划,景王和太子一明一暗,太子在查谷梁坝和江南盐政,景王在赈灾,这会儿他应当到了庐江,又去新宁县做什么?” 豫章城外。 一所郊外的宅子。 几个人坐在堂中,一个个拧眉思索。 看不懂景王此举何意。 “杀个太子已经担了风险,若再加个景王……” 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犹豫。 “倒也不必。”坐在正中间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道:“景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比起太子来不足为惧,再看看吧。” “年轻人只要稍加点拨,就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只要太子在一日,其余的皇子哪里有机会?”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其他人似乎对老者很是敬仰,只要他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焦虑就消失不少。 “那太子那边?咱们的人手已经不够了。” 他们已经派出去十几批死士了,明明太子身边只有区区几十个侍卫。 可至今他们也没收到得手的消息。 这下老者也拧紧了眉,“他身边的人不多了,从本家再调一批高手,务必将其击杀。” 一个时刻想要扳倒世家的太子,还留着做什么? —— ? ?把渔梁坝改成了谷梁坝,问就是怕被封,因为渔梁坝确实是现实存在的大坝,地位还比较重要。 ? ???? (本章完) 正文 第87章 援兵 第87章援兵 中年男人应下。 决定立即往本家送信。 他们已经损失惨重,此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太子活着回到上京,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们了。 世家实力再强,那也是暗地里的。 可若要对上国家机器和数万军队,也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 与此同时。 景王亲自上了荆南山。 灾民们在山中日日餐风饮露,只能靠食野果为生,偶有猎物也不够塞牙缝的。 一听到朝廷的大官来救他们,一个个蜂拥而至。 见到如神邸般降临的景王,更是一个个伏跪在地,低泣不止。 “朝廷没有忘记我们……” “呜呜呜,我们有救了!” “大人,大人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 景王看着这些衣衫褴褛,身上大小伤无数,面黄肌瘦的灾民。 他们比珙县那些人惨太多了。 “齐一,叫人生火,先叫他们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然后把这些人迁往珙县。 荆南山地势高,可一旦水位上涨,他们就会被隔绝。 赈济物资是没办法送过来的。 而江南的雨季还有一个月才结束。 他来新宁县也只是临时接到通知,带来的粮草根本不够这么多人生活一个月的。 而且他们中很多人受了伤,还有人高热不止。 必须尽快就医。 除非翻越荆南山,去往山后的荆州。 可这对这些连站起来都很吃力的灾民而言几乎不可能。 齐一名字叫齐一,在太子的五大亲卫中却排名第三。 接到景王的命令,他转身吩咐官兵们寻一处平缓的地面,开始生火做饭。 景王又对荆南山幸存的几百灾民说道: “这几日天气好,水位下沉,待填饱肚子,你们便跟随官兵前往珙县。” 有灾民犹豫不决:“珙县的徐大人是个好官,可咱们这么多人,徐大人能收?” 这时候粮食比命还重要。 而且新宁县和其他几个县的灾民都去了珙县,徐大人也是巧妇为难无米之炊。 景王笑着解释:“此事你们不必担心。” “珙县城外设有朝廷安置的安置点,赈灾的钱粮都是朝廷所出,只是借用了珙县城外的土地,收不收自然不由徐大人说了算,本王会派人护送你们前去。” 至于徐大人是个好官…… 这话他自来豫州后,就听到不下数次。 但凡提到珙县,无一不是说那位徐大人是个好官。 颍川徐氏…… 景王跟灾民一起席地而坐,没有丝毫架子。 继续尽职尽责的给他太子皇兄脸上贴金。 灾民感激道:“景王殿下心善,真是活菩萨转世,您的恩情我们铭记在心,若我等侥幸躲过这一劫,一定给您请长生牌位,在家中日日供奉!” 景王道:“民为国之根本,秦氏皇族受百姓供养数百年,这本就是我等应做的。而且本王这都不算什么,太子殿下才最是辛苦。” “前几日大雨绵绵,太子殿下还在带人谷梁坝抢修堤坝,又亲自前往江南调集粮草运往珙县……” 甚至他还从齐一那里知道,太子这些日子被追杀的比吃饭喝水还要频繁。 原本的五十侍卫已经所剩无几,他这次来,就是给太子送人的。 总之,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英明神武,心怀天下…… 满意的听到灾民口中对太子的感激和称赞,景王深藏功与名。 **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景王带来的两百官兵中,有些身影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景王手下有六百余人是从上京带来的。 其中大半是东宫的人,只有二百人是他封王后豢养的王府侍卫。 太子临走前将东宫的人交由景王调遣,连亲卫之一的齐一都给了景王。 自然,这么点儿人是无法妥善安置上万灾民的,其余征调的都是各地守备的兵力。 太子手中有陛下给的兵符,也交给了他。 景王时而也有些觉得太子皇兄对自己未免过于信任。 他自幼和太子相处融洽不假,因为二哥性格孤僻,三哥高傲,也只有身为大哥,脾气又好的太子愿意带着他玩儿。 “真是,没人能看明白他……” 景王不由得叹道。 他封王后这半年,才真正明白母妃说的太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不,不仅是太子。 他甚至重新认识了二哥三哥,自己的舅舅,前朝后宫,以及那些世家和贵族。 他本无意牵扯进来。 却因为身为局中人,怎么也逃不掉。 此番他正欲前往庐江、豫章等地,接到太子密令送来援兵。 当初太子带走的乃是东宫一等一的好手,到如今竟也损失殆尽。 可见那些人有多么胆大包天! 也难怪这回太子皇兄故意把他推到前面来,露脸的事情全都交给他。 若是他亲自出面,赈灾之事恐怕不那么容易进行。 正是因为有太子暗中牵制,那些人把目光都放在了太子身上,反倒让他顺顺利利的。 更何况他们还挺想看着他和太子反目相斗,自然不吝啬让他在赈灾中立功了。 不过—— 他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呢?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给大家宣扬宣扬太子殿下如何的舍生忘死,大义凌然。 至于抢修堤坝,事实上却是为了查谷梁坝,之后一路被追杀。 粮草也是柳家在负责,别人押运来的。 这些事情景王就没必要告诉这些淳朴的灾民们了。 嗯! 真是好主意…… 荆南山这些灾民也算是帮了他大忙了。 他身边有多少人此时定然是被盯着的。 到时候派人护送灾民去珙县,珙县会以为他把人带去了庐江。 而到了庐江,则会以为他把人安排护送灾民回了珙县。 如此少了几十个人,也难以察觉。 倒是能杀那些以为太子到了穷途末路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 一提到渔梁坝,有灾民情绪一下崩溃了。 “这天杀的渔梁坝,修的时候我们村子就被征调了近百兵丁,回来的寥寥无几,结果修好了又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呜呜呜……谁说不是呢!修什么大坝,以前没修的时候还是发洪水,好歹也有个准备,现在修了大坝本以为能放心了,结果就这样了。” 声泪俱下。 泣血椎心。 景王捏紧了手心的扳指。 他们本就世代居住在长垣河两岸,水涨水落早已应对自如。 朝廷属意修建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水利工程,到头来却成了百姓口中的夺命凶手。 何其讽刺? 那些人不受到应有的惩罚,死去的怨灵如何能安? —— (本章完) 正文 第88章 河神发怒 第88章河神发怒 峭壁形成的一处天然庇所。 秦骜和仅剩的几个侍卫藏身于此。 正在燃烧的火堆火星四溅。 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火光映照着围坐的五六个人,一个个胡茬啦撒狼狈不堪。 衣服脸上头上全是泥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 明明身上还有致命伤,可这些人脸上却都一片麻木,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随时准备着提剑再战。 打探消息的人从外面匆匆进来,面上是遮不住喜色。 “殿下!尘溪来了。” 众人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些动摇。 “尘溪来了?来得好!妈的,待老子冲出去杀光那些狗杂碎!”胡铮已经被一波又一波刺杀搞得筋疲力尽。 “他奶奶个腿,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些人就他娘的杀不完!” 他是五个人中受伤最重的。 替太子挡了一刀,左臂险些被一刀砍下,左边勒骨中了一剑。 所以五个人中唯有他是躺着的。 此时一听说兄弟们来了,他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恨不能立马杀将出去。 秦骜凉凉地朝他看过去。 经过这半个月来的杀戮洗礼,太子的目光愈发渗人。 胡铮立马偃旗息鼓,躺了回去。 秦骜这才看向跟着进来的几个人,吩咐道: “安排几个人,把他们都送下山。” “殿下!”胡铮躺不住了,“我们不走!” “对!我们不走!我们要和殿下一起!” “不杀光那些杂碎我们不走!” 五个人谁也不愿意离开。 他们只是受伤了,又不是死了。 只要他们不死,就要一直保护太子! 秦骜:“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尘溪来了,你们不要拖孤的后腿。” “孤养一个你们出来,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到时候敌人杀不死,自己却伤重不治身亡,孤会亏本的。” 不愿离开的五人:“……” 殿下您大可不必如此实诚。 在太子的强力压制之下,尽管五人再不愿意,也被抬的抬,背的背,扶的扶下山去了。 尘溪。 太子亲卫中排名第二,也是太子重要的谋士之一。 和胡铮胡奇兄弟俩纯战斗型不同,尘溪不仅武力值爆表,还极为善谋。 他屈膝跪地,“尘溪来迟了,请殿下降罪!” 秦骜轻咳了两声,牵动了胸前的伤口。 待那阵痛意褪去,他才问道:“来得刚刚好,其他人呢?” “属下带来地字队六十余人,都在外面警戒。”尘溪答道。 突兀的声音响起,“殿下……您受伤不轻?” 有些熟悉。 曹德如突然从尘溪背后探出头来。 秦骜气笑了。 “孤可没召你来。” 他记得自己是叫他留在东宫,看着陈良娣。 曹德如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斗胆:“那什么,殿下,臣先给您看看伤吧?” 做人难。 做谋士难。 做太子的谋士,偏偏还会点医术更难。 他去给陈良娣请平安脉的时候,架不住对方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脑袋一热就卷起包袱来了新安县。 到了这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秦骜也没有强撑,曹德如这时候来得正好。 他还不能出去。 半个月来追杀他们的人加起来不下两千。 他一个没留。 只有杀怕了,他们才会罢手。 想来事情也快要结束了。 到现在,他们自知散兵游勇杀不了自己,定会联合起来给他致命一击。 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他不能退。 于是他问道:“宫里如何了?” 曹德如知道太子问的是什么。 他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道:“臣离京的时候,东宫已经尽数掌于太子妃之手,各殿每三日晨昏定省……陈良娣亦是如此。” “不过陈良娣状态尚好,小皇孙也甚是乖巧,还有一月便要生产,多走走利于生产……” 他说着,却在太子的目光中渐渐失音。 “殿下!臣抗命罪该万死!” 曹德如连忙请罪。 他真是昏了头了! 觉得太子比陈良娣重要得多,便听了陈良娣的话来了江南。 殊不知在太子这里,陈良娣和小皇孙才是顶顶重要的! “滚!” 秦骜阖上双眼,掩盖住眼底奔腾翻涌的黑雾。 他父皇,是真的老了。 竟然会相信同样出身世家的母后。 他要速战速决了。 “即刻启程,滚回去,若是陈良娣出了任何事,你也不必见孤了!” 曹德如心下一惊,只能以头触地,“罪臣领命!” “另,传孤旨意,宫内若有异动,准胡奇直接围住绛福轩,不许进出,一应后果等孤回来。” ·· 景王到了扬州。 却听到一则有趣的流言。 “我听说长垣河之所以发洪灾,是因为太子不敬恩师,引得河神发怒了。” “是吗?不是说他们卢氏一家都不是好人吗?太子不是大义灭亲?” “什么大义灭亲?你爹杀人了你还能把你爹杀了?再说了,做错事的也不是太傅啊!师生一场,太子竟活生生逼死自己的老师,啧啧……” “这么六亲不认,残暴不仁的太子,难怪天怒人怨了……” 景王自入扬州,就听见不少太子不仁引得“河神发怒”的流言。 嗯—— 再配上太子赈灾途中丧命。 妥妥的就是河神的报复啊! 好打算! 好计谋! 景王没有立即去澄清流言,而是去了刺史府。 他此行还要去给太子收尾。 柳家从江南三州粮商手中买来粮食,是卖给官府的。 扬州作为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自然也在购买之列。 “这便是扬州此次购买赈灾粮的账本?” 景王看完手中的账本,秀眉一挑,看向刺史金大人。 金大人面不改色,正色道:“正是。” “扬州境内灾民共计五万余人,下官已在豫章、九江等地寻地妥善安置,每日耗用皆有清晰记载,不敢有丝毫隐瞒。” 景王看着账本上记录的数字。 一年陈米,二十文一斗。 二年陈米,十五文一斗。 三年陈米,十文一斗。 这金大人还真打量他堂堂亲王,不食人间烟火呢! 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份账本,摆在金大人面前。 “可是本王手里也有一本账本,和金大人手中这本有些不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金大人:“……” 看着景王拿出来的账本,他心底一沉。 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莫非豫州竟然还会给景王交出来真的账本? —— ? ?这回是真的差点写不完,晚上两点多才码完。最近事情比较多。谢谢大家的票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89章 把嘴巴缝上 第89章把嘴巴缝上 金大人沉默不语,脸色不住变换。 景王面轻挑眉梢,不紧不慢地道:“金大人不好奇本王手里这账本和你那本有什么区别吗?” 金大人:“……” 并不是特别好奇。 后背传来阵阵凉意,金大人在心底盘算着派人去豫州问明情况的可能性。 来不及了。 扬州到豫州快马加鞭也要两日,景王等不到那时候。 让景王交出账本? 好像也不可能。 金大人在心里恨恨咬牙。 到底怎么回事! 景王手里怎么会有账本! “瞧我这脑子,下官有罪,竟把赈济粮的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搞错了!”金大人最终讪笑着说。 “前些日子整理书房,难免混乱了些,许是仆从拿错了账本,王爷稍后,下官这便去取。” 说着,金大人疾步走出大堂。 他对暗处摆了摆手,一个正在扫着地的灰衣仆人走了过来。 “大人。” 金大人额头上青筋毕露,叫仆人心惊不已,“您有何吩咐?” “速去西郊老宅,就说景王带来真的账本,本官也要交账本了。” 国库这笔钱他们是捞不着了。 还有柳家那个什么商业奇才,出的什么馊主意! 还不如把粮食囤起来。 仆人领命离去。 金大人此时也不敢立即回大堂,而是转了个身去到书房。 堂内, 齐一一字不漏的听到金大人对仆人的吩咐。 他转述给景王,问道: “王爷,金刺史真会把账本交出来吗?” 他说的是真的账本。 江南受灾十万余众,一日就要至少二百石粮食,没有一两个月,灾情难以平定。 单是米粮就要数十万两白银,还有药材衣褥若干。 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朝廷直接拨钱到地方,由地方赈灾。 十万两白银真正花在百姓身上的有一半就不错了。 可柳家这回算是把江南粮商坑了个遍。 除了少数能够平安退下的,其余的说不准还要用自己抄家来的钱还自己的债。 景王沉默一瞬,“只要他们不是想造反。” 这些阴沟里的臭虫,刺杀太子只能在暗地里,可他却是在明面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进了刺史府。 而后还要前往安置灾民,发放粮食。 谁都不能挡他的路。 朝廷不会答应,江南数十万百姓也不会答应。 这是阳谋。 偏叫人根本无法拒绝。 ** 上京,东宫。 陈福林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站起来连脚尖都看不见,还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都隔了一辈子了,太子妃还是那么喜欢磨磋人。 关键是就那点手段。 要么就是让她坐上大半天,腿脚浮肿酸痛。 要么就是看着别人刺她几句,好像这样她自己就能开心起来。 再不济就是罚她抄抄佛经,恨不能把她手抄断,或者眼睛瞎了最好。 太子妃是铁了心不叫她好过,不过陈福林也没怂就是了。 给太子妃请安是规矩,她不得不去,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但其他的亏陈福林那是半点不吃。 比如满脑子水响叮当的李良娣。 刚被太子妃以中秋的名义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往她身上撞了。 “我听说女人生孩子那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前些日子我本家一个嫂子就是,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了,陈良娣你可得小心,要是小皇孙有个万一……” 李良娣捂着鼻子故作担忧,眼底的恶意挡都挡不住, “那你可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今日又是给太子妃请安的日子。 自太子妃重掌东宫后,各种规矩极为严苛。 明明太子都不在宫里,谁不知道太子妃是为了发泄旧时之恨? 太子妃放飞自我,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不,连李良娣当众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太子妃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句“李良娣慎言。” 大靖朝重礼教,也重法度。 莫说皇宫了,便是寻常官宦人家,若有妾室如此恶毒诅咒于子嗣,逃不过一顿刑刑罚的。 更不必说她肚子里还是太子唯一的子嗣。 可谁叫太子妃也看那不顺眼她呢? 反正只要她死不了,怎么折腾不是折腾? 不过说几句风凉话又怎么了? 若是之前忍了也便忍了,可最近刘嬷嬷实在叫她烦躁得很。 陈福林也没想着惯着她了,“李良娣要是不会说话,不如把嘴巴缝上算了。” “储君长子,岂是你一个良娣可以非议的?” “我若是平安生下这孩子便罢,若是真有个万一,就冲你今儿这些话,也要叫你不得好死!” 李鸢儿被她最后渗人的语气虎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更加气恼。 “我不得好死?你自己护不好小皇孙,干我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陈福林冷笑,“那我们走着瞧。” 崔侧妃撑着额角,和太子妃一样旁观着。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个躲在她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也如此犀利无比了。 她如今有太子护着,早就用不到她了。 太子妃终于冷着脸呵斥道: “太子不在,尔等就如此放肆!小皇孙自然是金尊玉贵,福运昌隆的,其他人如何能比?这样的话李良娣不可再说。” “还有陈良娣,你身怀有孕当心胸开阔,如此心胸狭隘咄咄逼人,是要给小皇孙立个坏榜样吗?” “回去抄写五十卷佛经,好好静静心,免得小皇孙受了你的影响戾气过重!” 陈福林心头嗤笑。 吵了一架,人家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她就要抄写佛经。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妾遵命,这便回去抄写佛经。” 她起身,连句告退都懒得说,施施然扬长而去。 留在这里做什么? 总见着这一张张伪善的嘴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才怕看多了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呢! 太子妃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 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良媛小声火上浇油:“这陈良娣当真是……” 虽是小声,可刚好谁都听得见。 当真是怎么? 是放肆,嚣张。 简直不可一世! 嫉恨的同时,心中难掩羡慕。 她们知道,陈良娣这么嚣张的底气就是小皇孙。 没看到太子妃气到都要晕厥了,还不是只能看着人离去。 殿里气氛凝滞了一瞬。 不一会儿,崔侧妃也站了起来,“院子里晒着书,妾也先告退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90章 见鬼去吧 第90章见鬼去吧 众人走后。 太子妃独自坐在长乐殿正殿许久。 她突然幽幽问道:“本宫听说,过了八个月的孩子就能存活了?” 刘嬷嬷眼皮子一颤,忙看向周围。 小宫女都被打发出去了,殿内除了二人就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 “娘娘这话可得小心着说,太子如今虽不在东宫,可也要谨慎一些。”刘嬷嬷叮嘱了一句,才答道, “民间倒是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九个月倒是没听说,依老奴看,娘娘不若再等等?” “便把她当成孕育小皇孙的工具,您何必同她一般置气?那就是个得志便猖狂,看不清眉眼高低的,小皇孙在她肚子里多待些时日,才能长得健壮些。” 太子妃没说什么。 显然也是把刘嬷嬷的话听了进去。 是她着相了。 自去年过后,她往日的修养竟像是丢了一般。 有时候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 绛福轩。 陈福林回来时险些累瘫。 太子妃夺了她乘步辇的权利,每回请安全靠一双腿。 碧萝心疼的伺候她换了汗湿的衣衫,嘴里抱怨:“太子妃真是……等太子回来有她好看!” 不就打量着太子不在。 大绊子她不敢使,小手脚倒是不断。 便拿这绛福轩的吃食来说,现下全把在刘嬷嬷手中。 每日吃什么,吃多少,那都是刘嬷嬷说了算。 说什么吃多了杂了对小皇孙不好。 她们主子好几回夜里饿醒了,只能啃两块糕点充饥。 明明怀着孕,除了大个肚子,整个人反而还消瘦了不少。 就硕大个肚子瞧着吓人! 原先太子在的时候夺了刘嬷嬷的权,可太子一走,刘嬷嬷仗着皇后懿旨,就变本加厉起来。 真希望太子早些回来…… 陈福林何尝不是如此? 太子已经离开一个月多了。 距离他说的“短则一月,长则两月”的归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而她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若是太子赶不回来,她有些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如今皇后娘娘摆明了帮着太子妃磨磋她。 太子留给她的人被皇后以有秽乱宫闱之嫌赶了出去。 除了素云,她没办法联系上胡奇。 显然在皇后眼里,小皇孙是很重要,可小皇孙她娘不重要。 她要想办法自救才行…… 可此时她已经没力气跟碧萝说些什么,累得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至于抄写佛经什么的? 见鬼去吧! **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也早已过了和太子约定的两月之期。 产期将近,陈福林这几日连安都不去请了。 皇后娘娘又派了一个嬷嬷到绛福轩。 这嬷嬷到绛福轩的那一日起,素云开始对她寸步不离。 看着素云严阵以待的模样,陈福林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外边都安排好了吗?” 她是说胡奇他们。 太子临走前给她留了一支亲卫,他们只听太子命令。 连陛下都调动不了。 先前皇后将人赶了出去,那也是她同意的。 那会儿离产期还早,他们守着也毫无意义。 真正关键的,是这几日。 素云答道:“嗯,人都在呢,您生产之日,绛福轩封殿。” “有太子的消息吗?” 陈福林问道。 太子上回来信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那会儿恰逢她生辰,太子还送了她一个小狐狸的玉雕。 素云一怔,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不曾有太子来信。” “嗯。”陈福林突然道: “让若云替我出宫一趟吧,我有封信,要她亲手交给我母亲。” “是。” 素云抿了抿唇,接过信后,就出去找若云去了。 ** 与此同时, 豫州。 秦骜一路从豫州被追杀到扬州,又从扬州到了徐州,再到兖州谢氏和郑氏的地盘逛了一圈。 最后又回到了豫州。 “殿下,这会儿苍蝇拍干净了!” 胡铮伤势好转后,就一刻也闲不住追上了太子。 那些见不得光的臭老鼠把他胡爷爷伤成那般模样,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两个月来密不透风的刺杀,竟像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一般。 像是赌徒上了瘾,再也戒不掉。 他们一旦开始对太子下手,那便是你死我活。 “不。”秦骜注视着河岸两边正在修补的堤坝,淡淡道: “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未出手。” 他等了两个月,将江南官场尽数摸透,手握罪证无数。 这些东西一旦大白于天下,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所以太多人想让他不能活着回京了。 赈灾事宜已经妥当,其余的灾后事宜各地自有安排。 景王半个月前就返京了。 他只带走了小队人马,带着太医院众人返京,其余的都留给他调遣。 两个月,东宫四百护卫如今仅剩三十余人。 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却也没杀得光如潮水般汹涌的世家死士。 可他知道,还有人根本尚未出手那也是他真正等的人。 秦骜紧握手中的剑,他折返豫州,就是为了给他们机会。 有那位尚在,必然是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要一击毙命。 那就搏一搏,看看谁的命更硬了! 胡铮眼眶也有些发红:“咱们这一路杀的死士,没有五千也有四千了,这些世家还真是……” 像是打不死的屎壳郎一样,又臭又硬。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一句底蕴深厚了! 他们这回死去的弟兄太多了。 秦骜闭了闭眼,他又何尝不痛惜? 尘溪从另一边过来,禀告道:“殿下,天字营来信,东西都送到了。” 他们特地往兖州晃了一圈,中途就把所有的证据送到了上京。 只有那些傻子才以为他们会带着证据满江南跑。 太子此举只是为了以最小的牺牲,来换取世家元气大伤。 人,固有一死。 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他们身为东宫侍卫,为护主战死,为大靖基业永固,虽死犹荣。 说起田字营来信,胡铮也想起来一件事。 “殿下,素云传信来,问您何时返京?陈良娣产期大约就在这几日了。” 秦骜沉默片刻。 “快了。” 他道。 中秋将至, 不出三日,他父皇就要下旨召他回京。 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他会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出世。 —— (本章完) 正文 第91章 生死之际 第91章生死之际 夜色如墨。 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细看之下,有数道黑影穿梭其中。 如果不是功夫深厚的,还以为是风吹的树叶在摇晃。 可中秋将至,天气晴朗,这几日都无风。 “殿下,不像一般死士。” 胡铮听到四周动静,神色凝重。 尘溪等人也纷纷守在太子身边,严阵以待。 此地已是司隶边界所在,距上京只有五百里。 他们夜里特意挑了这么个地方休息,就是为了等他们到。 可没想到来的都是狠角色…… 刀戈声很快响起。 双方人马厮杀一片。 他们都知道,这是场必死之战。 ——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亡! ** 五百里外的人生死相搏。 东宫里的人也正经历着生死之劫。 “快!素云。” 陈福林下午去了长乐殿。 明日就是中秋,太子妃以要与东宫诸位商量节宴事宜为由,让她不得缺席。 刚一到那里就感觉不对劲了。 可她还是强撑到了最后。 她清楚太子妃的打算。 她算到自己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想着最好是她出点意外,就在长乐殿生产最好。 所以这三日她几乎日日都要去一趟。 可陈福林刻意模糊了时间,表现得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没有丝毫要生产的迹象,叫太子妃也有些拿不准。 她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生产。 她只有回到绛福轩,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是她的地盘。 经过这一年多的整治,除了一个刘嬷嬷,没有别的人。 就连若云都被她支使出宫了。 她娘要是看到她的信,定会留下若云。 素云被她大力一握,脑子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主子要生了! “奴婢这就去,您等我回来!” “碧萝,景公公!”陈福林又喊道:“绛福轩立即闭门,把人都放到后头去,素云没回来谁来都不要开门!” 景怀闻言,立马招呼小金子小银子关闭绛福轩大门。 碧萝着急道:“可是接生嬷嬷不在!” 人是太子安排的,太子妃先前已经以绛福轩地方小住不开,怕吵着小皇孙给挪出去了。 为的就是把她们的接生嬷嬷安排过来。 可陈福林怎么可能答应? 她生过孩子,就是没有接生嬷嬷在,也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生。 若是换了太子妃的人,到时候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无妨。” 陈福林暗自调整呼吸,强忍着一阵一阵的痛意。 “正殿除了你们几个,不要让外人踏入半步!” “景公公看住刘嬷嬷,必要时直接把人绑了。小金子小银子去烧热水。” “碧萝,你扶我去西侧殿,把咱们准备的东西都点好,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西侧殿半个月前就收拾出来了。 怕的就是到时候来不及。 碧萝颤抖着手,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太医,没有接生嬷嬷。 她们主子怎么生产? 可她知道,自己只能听主子的。 “好……” 碧萝尽量控制自己的惊慌。 她不能乱。 现在主子身边就只有他们几个,他们拼了命也得护住主子和小皇孙! 阵痛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陈福林甚至感觉到腿间已经有液体流了下来。 羊水破了。 可是太子还没回来…… 她半靠在床上,忍得指甲都扎进了手心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那一日。 她现在一闭眼,脑中就是满天血海。 像是许多人又在高呼“血崩了”。 绛福轩突然紧闭大门,那些一直盯着的人也立即得到了消息。 太子妃惊得站了起来:“绛福轩闭门了?” 一直暗地里盯着绛福轩动静的小太监肯定的回答:“正是!” “陈良娣一回绛福轩后,素云姑姑就出去了,随后绛福轩便紧闭大门。” 太子妃笑了。 “来人!立即传令徐副统领,今日陈良娣生产,为免冲撞,长信殿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来!” 御林军副统领,徐则。 负责东宫外围戒备。 而徐氏向来是唯王氏马首是瞻。 太子妃声音温柔:“本宫亲自去守着陈良娣,毕竟是太子第一个孩子。” 刘嬷嬷也笑道:“娘娘深明大义!” 同一时间, 离绛福轩最近的长汀殿自然也接到了消息。 崔菀顿了顿,听到绿英带来的消息沉默了下来。 “娘娘,咱们?” 绿英是知道吴良媛的事儿的。 自打上回主子跟她说了那些话,她就以为主子没有那个念头的。 可她们派人盯着吴良媛,自然知道她不仅找了她们主子,还找了杨侧妃和太子妃。 后来不知怎的,吴良媛身边的人都被换了。 饶是她们主子有所顾及,可其他人呢? 陈良娣的家世根本不足以与世家和勋贵抗衡。 崔菀收回有些发愣的视线,垂下了眼眸。 她声音平稳:“先盯着吧。” ** “大胆!我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你们还想软禁我不成?” 刘嬷嬷厉声叫道。 她刚发现绛福轩的异常,没想到就被景公公带着人挟持进了下人房里。 陈良娣要生产了! 一定是这样。 刘嬷嬷心里狂喜。 等她完成了娘娘交代的任务,把孩子交到太子妃手中,她就能出宫荣养了。 娘娘答应赏她一个庄子,保她余生衣食无忧。 景公公掸了掸手中的佛尘,再不掩饰眼底的情绪: “您年纪一大把了,咱家也不愿意为难,您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什么时候太子回来了,什么时候放您出去” 说着,他话音一变,透着暗藏已久的危险:“可要是不老实……咱家也有的是法子。” 刘嬷嬷被他吓了一跳,恼羞成怒:“竟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好啊!你们是要造反吗?” “有其主必有其仆,待老奴出去,定要禀报皇后娘娘!” 景公公面不改色的掏了掏耳朵,朝着后头摆了摆手, “看来刘嬷嬷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绑起来,还有,别叫她吵着主子,惊了小皇孙就不好了。” 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太监,像是除夕宴抬步辇那些人。 肌肉发达,内劲浑厚。 他们自年后就被太子安排给了陈良娣,专门出门抬步辇用的。 后来太子妃取消了这个权利。 他们也没离开。 一直在绛福轩做着粗使宫人。 听到景公公的吩咐,两人一言不发,抄着绳子就往刘嬷嬷逼近。 “放肆!” “大胆!” “你们……唔唔……唔……” —— (本章完) 正文 第92章 有其主必有其仆 第92章有其主必有其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景公公叫人拿来一把大锁,把屋子直接锁了起来。 一屋之隔的李嬷嬷见此,终于走了出来。 而绛福轩外, 徐则的人到底晚了一步。 他带着人去拦截时,胡奇已经带着东宫的侍卫到了绛福轩门外。 所以太子妃过来时被拦在了门外,气恼不已。 李良娣率先呵斥:“太子妃亲至,尔等竟敢阻拦?” 她都迫不及待想要看陈福林的死期了。 有太子妃和两位侧妃在,这个孩子落不着她手上。 不过她也不稀罕就是了。 她又不像那几位不能生的。 想要孩子她自个儿以后生就是了。 她主要是想看看陈福林是怎么死的! 胡奇恭敬的朝太子妃抱拳: “太子有令,陈良娣生产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 太子妃目光森冷地看着这些挡在她面前的人。 “笑话!这里是东宫,竟还有本宫去不了的地方?” “徐则!” 晚了一步的御林军上前一步。 和东宫的侍卫对峙。 “本宫再问你一遍!让不让开!” 胡奇沉默着。 他站在最前方不动的身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真是好样的!” “徐副统领!这些人竟敢违抗皇后娘娘懿旨,私入后宫,谋害小皇孙,还不给本宫即刻拿下!” 胡奇眼神动了动。 可他只是将手搭在了剑柄上,誓死不从。 徐则十分谨慎。 东宫五百侍卫,一百是太子身边的亲卫,另有天地玄黄四字营各百人。 个个以一当十。 胡奇他认得。 正是天字营统领,四大统领中武功最高之人。 可他们只有几十人。 御林军有两千人,一正四副五位统领。 他手下就有五百人。 “胡将军,皇后娘娘懿旨,尔等也要违抗吗?”徐则最后问道。 胡奇只是道:“太子有令。” 意思是他们是太子的人,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自来了也没用。 徐则神色一滞,若不是太子妃就在此处,他都要说一声太子要造反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后退了一步,下令道:“拿下!” 今日他也要看看,东宫这些训练出来的以一当十的侍卫到底有多强。 太子妃站在最后面。 她面色阴沉地看着胡奇带着人和御林军战在一起。 心里如同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难受。 太子临走前竟为她安排了那么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一定要让她死! “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陈良娣生产出了岔子,请她亲自前来镇场!” 太子妃对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 她就不信了。 这些人还敢真的把皇后娘娘拦下。 ** “陈良娣,老奴来为您接生。” 李嬷嬷被碧萝带了进来,对陈福林说着。 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令牌,素云双眼一亮。 “李嬷嬷是太子的人?” 虽是问句,可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是他们暗卫独有的身份牌,一人一块。 死后就会被销毁。 有素云的保证,陈福林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那就有劳嬷嬷了。” 有个人帮她,自然比她自己来要好得多。 李嬷嬷很快换好衣服,净了手后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良娣宫缩有半日了吧?羊水已破,所幸并不多,宫口刚开二指,良娣您站得起来便可以走走,宫口开得快些,不能叫羊水流干了,小皇孙就危险了。” 李嬷嬷严肃道。 她在宫外的身份就是个接生婆,接生过不少孩子。 有的妇人发作快,宫口开得也快,几个时辰就生了。 有的人明显发作得慢,宫口也开得慢。 尤其是头一胎,一两日才生下来的都有。 陈良娣这样的明显就是开得不快的。 宫缩都有半日了,宫口才开二指。 陈福林没法子,只能在碧萝和素云的搀扶下站起来来回走动。 一圈。 两圈…… 走累了就躺下歇息会儿,饿了就吃点东西。 身上的衣服一遍遍被汗水浸湿,碧萝咬着牙一遍遍给她擦拭更衣。 此时全心全意放在孩子身上的她还不知道,绛福轩外已经有那么多人等不及。 太子妃,李良娣,吴良媛…… 甚至皇后娘娘都亲自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惊了众人一跳。 早已止住兵戈,继续对峙的东宫侍卫和御林军闻言也是一愣。 徐则看着自己身后伤残的那些御林军冷笑。 方才小小试探,却没想到他的人如此不堪一击。 对面毫发无损,就放倒了他一个小队。 徐则只能让自己的人住手。 再厉害又怎么样? 那可是皇后娘娘! 到时候这些人还不是会乖乖让路! 胡奇冷眼不语。 皇后一到,就看到这混乱的场景。 东宫侍卫和御林军竟然大打出手? 她觉得自己的血槽都要空了。 “简直荒唐!” 太子妃等人并徐则带的御林军纷纷行礼。 只有东宫这些侍卫,胡奇只是抱拳一揖,以示尊敬。 皇后娘娘凤眼微眯,“太子就是这样约束你们的?竟敢在皇宫和御林军动刀,告诉本宫,你们这是要造反了吗?” 胡奇沉声道:“末将不敢。” 皇后嗤笑一声,“不敢?” 她伸出华贵的凤甲指了指这些人,“你管这叫不敢?” “给本宫让开,陈良娣生产在即,本宫特地带了接生嬷嬷和太医。” 她说完,就等着这些人让路。 可没想到胡奇和那些侍卫一动不动。 “放肆!要是小皇孙出了什么事,你们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门内, 听着皇后娘娘和刘嬷嬷如出一辙的骂人之语。 景公公小声嘀咕:“这才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嘛……” 陈良娣和小皇孙现在出不出事他们不知道。 不过放皇后和太子妃进来,小皇孙和陈良娣才是真的会出事。 东宫的侍卫自然只听太子的命令。 他们围住绛福轩,就连皇后也没有办法。 “母后……怎么办?” 太子妃问道。 他们情理都说了,这些人就是油盐不进。 徐则带来的这些废物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 难道她们真的就拿绛福轩的人没法子了吗? 皇后娘娘怒极反笑。 本来这件事她也只是为了让太子妃如愿,自己只要推波助澜一番即可。 毕竟只是个小小的良娣。 太子妃出身王家,自小什么没见过? 这么点事儿还轮不到她亲自出手。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留下这么一手。 “本宫自有法子。” 她来之前,就已经给王家递了话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93章 等人 第93章等人 堂堂一国之母,想让宫口多几个人少几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问道:“绛福轩闭门多久了?” 太子妃身后的太监恭敬答道:“回皇后娘娘,快两个时辰了。” “那不急。” 头一胎没那么快。 于是皇后娘娘道: “太子执意如此,那本宫和太子妃就在门外等着,待亲眼看到小皇孙平安再离开。” 一国之母。 担忧孙子,结果被拦在门外。 可她仍是要守在门外,真是一片拳拳之心。 宫人早搬来了桌椅,让皇后娘娘能坐下歇息。 她本来还想让陈良娣死得顺其自然,没想到王寰这么废物。 连一个良娣都拿捏不住。 如今这里这么多人,她们倒是不好再有什么举动。 只能等着了。 胡奇闻言没有放松警惕。 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他小声道:“告诉景公公,里面也要注意,一有情况立即放信号。” 身后一个侍卫悄无声息走到门边,轻声说了什么。 没听到里面的人回应。 但他们都知道那里有人。 这些侍卫是第一道防线,景怀则是第二道。 第三道是素云。 除非他们这些人都死了,不然今夜定能保陈良娣和小皇孙定平安无虞。 “你就没往里面塞人?” 皇后问太子妃。 太子妃面色难看,“除了刘嬷嬷。” 皇后娘娘神色不定,笑了:“是个有手段的,难怪……” 这时,刚刚离去的宫女悄然回来,在皇后娘娘耳边轻语。 “何人?” 她叫人去盯着陛下,却被告知陛下还在御书房和人议事。 宫女道:“是镇国公和小将军,还有景王。” 皇后点了点头。 那就不是什么议事了。 不过也好,老国公每回进宫,和陛下下棋都能下一整日。 有时候下得晚了,住在宫里也是有的。 今晚到现在还没回去,那定然是又下晚了。 “把消息捂住了,等陈良娣生产完,明日再跟陛下报喜。” 一个庶子。 就算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也不值得惊动陛下。 她派去王家的人已经出发半个时辰。 要是快的话,再过半个时辰人就到了。 夏日本就昼长夜短。 酉时末天才彻底暗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辛时。 东宫周围燃起的火把将这一片天地照得通亮。 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在这里,其他人自然不敢离开。 就连先前没来的崔杨两位侧妃,在听说皇后娘娘驾到的时候都立马过来了。 可皇后却不想让那么多人在这。 夜里正好能够掩盖些什么。 等天亮了,陛下也就多了个小皇孙。 至于其他的,就不必有那么多人知道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本宫和太子妃在这守着就是。” 其余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李良娣和吴良媛。 她们还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杨璇倒是无所谓。 她对这些人做什么都没兴趣。 临走前她看了眼黑夜里宛如将被巨兽吞噬的绛福轩。 “自求多福吧!” 她没动手,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杨侧妃走了,其他几个妾室也都老老实实离开。 李良娣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在皇后娘娘的眼神下愤然离开。 这也是个没脑子的。 皇后瞥了一眼,在心底暗道。 一个太后的侄孙女,李氏嫡女,连个侍郎之女都比不过。 还整日上蹿下跳没个安分的时候。 倒是崔侧妃,“妾也十分担忧陈良娣,就在此陪着皇后娘娘和太子妃等上一等吧!” 她说的坚决。 皇后拧眉,“知道的是崔侧妃和陈良娣情同姐妹关系匪浅,担心着她,不知道的还当本宫和太子妃有什么图谋,值当你在这儿亲眼盯着呢!” 离着十来米的胡奇将这边的动静尽收眼底,听了这话好笑。 难道不是吗? 崔菀低眉垂眼,道了声“不敢”。 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太子妃见她铁了心要留在这里,只能和皇后对了眼神。 她怕崔菀打的是和她一样的主意。 要是陈良娣真有个万一,当场死了就死了,若是还有一口气—— 孩子她定然是宁愿交给崔菀的。 崔家不比王家差上几分。 别看她是太子妃,崔菀只是个侧妃。 但只要崔阁老在一日,连皇后都不好真的对她做什么。 皇后斜了太子妃一眼。 沉住气。 太子妃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 王家除了明面上的二百部曲,暗地里还有一批死士。 各个身手不凡。 她传信回去,就是要这批人。 太子身边的人得力,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这些得力之人连她都违抗上了,就不那么叫人高兴得起来了。 ** 临近子时。 上京城外的管道上出现几匹快马。 守城的士兵瞌睡一下子醒了。 连忙戒备起来。 上京城的内外城门都有宵禁。 外城门亥时闭门,而后不得进出。 “开城门,太子殿下回京!” “快开城门!” “太子殿下回京!” 城墙上的城门尉听到声音,顺着城墙往下看去。 月色下,他看不太清太子的面容。 不过像他们这种城门尉,平日里能够见到不少贵人的出入。 太子和几位王爷的面容是深深印刻在脑子里的。 更不必说来人还有东宫令牌。 城门尉确认身份无疑,连忙下面的人打了令旗。 自己亲自跑了下去。 可等他跑到城门下,就只看到远去的马屁股,和马匹奔腾而过溅起的扬尘。 咳咳咳! 城门尉扇了扇手,挥开眼前的尘土。 “这么着急——莫不是又有战报?”他喃喃自语。 他怎么记得太子和景王是去江南赈灾了啊? 景王大半个月前就回来了,太子这时候才回来? “大人,刚刚那是太子殿下啊?”城门口的小兵就不认得太子。 他只觉得刚刚进去那几个人像是刚刚才从修罗场杀出来的,一身的杀气。 不是说太子是个温和的君子吗? 城门尉眉峰微蹙,直接给了小兵一个脑袋蹦子。 “守你的门去,那不是太子殿下难不成你是啊?” 小兵唯唯诺诺,捂着头跑了。 城门尉站在原地看着空旷的街道。 思索片刻后招来一个士兵,耳语几句。 小兵连声应下。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告诉三爷。” —— ? ?大家都放假了吗?五一快乐!出去玩也要注意疫情防护鸭????????????? ? 这里要感谢我小瞳和云朵宝贝的打赏,还有宝子们的票票~ ? 爱你们~ ? ???? (本章完) 正文 第94章 太子回来了 第94章太子回来了 小太监身后跟着低垂着眉眼的人。 一身太监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不合适。 不过夜色朦胧,也无人看清。 小太监光明正大的领着人来过来通传。 “皇后娘娘,王公公有事禀报。”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皇后宫里有什么事情。 毕竟皇后身边确实有一个王公公。 可崔菀不经意一瞥,就眉头一蹙。 她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扣了两下杯盖。 白鹭突然和绿英交换了一个位置。 站在了离皇后和太子妃近的那一侧。 “怎么是你?” 皇后看到来人,有些不虞。 她说了要最好的那批人,“阿羌呢?” 王羌是她父亲的义子,掌管王家死士。 来的人却只是王家部曲之首,王峰。 比起王羌来差远了。 王峰手底下的人比起那些死士来也差远了。 来人头更低了,恭敬地回话:“回娘娘,羌爷今夜有任务,不过老爷把家里仅剩的几名死士都派了来,娘娘不必担忧。” 只是对付一个良娣。 他们派出了五个一等一的死士足矣。 皇后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道:“那就好。”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她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 不过快了,马上她就能回去休息了。 但愿后面的事情,太子妃可不要叫她失望。 她能帮她的也就这样了。 后头的路还有那么长,她不可能事事替她安排好。 不一会儿。 里面传来了惊呼声。 胡奇面色一变,守在门口的侍卫就来禀告:“将军,有死士进去了。” 胡奇脸色难看的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心里暗骂了一句。 果然是蛇蝎心肠! 难怪这辈子都得不到他们主子的心! “一队二队!进去保护陈良娣!” 胡奇命令刚下,觉察到这边动静的皇后就厉声道:“何人敢动?” “徐则,若有人敢进去扰了陈良娣生产,就地格杀!” 徐则立即抱拳:“臣谨遵娘娘懿旨!” 胡奇看了眼对面的人数,咬了咬牙,“一队进,二队留下!” 他们不能放这些人进去。 与此同时,绛福轩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仅供一人通过。 小金子哆嗦着嘴唇,“快!胡将军!” 一队的人立即闪身进去,最后一人将门继续拴上。 里外继续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随着一队的人进去,徐则的人也动了。 “就地格杀!” 不像先前只是拿下,大家顾忌着什么不敢动手。 这下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徐则他们也不再手软。 门外开始了真正的厮杀。 门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队的人进去后,迎面的场景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四个本该守在正殿门口的力士三个都倒在院中。 唯一还活着的一个撑着剑跪在殿门口,身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 院中还有三个黑衣人,素云和景公公正在和其打斗。 眼见着景公公已经支撑不住,中了一刀后,黑衣人另一刀就要拦腰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素云及时出手,拦下了那一刀。 可她背部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砍下。 一队的人见此立即出手,将两人从换了下来。 “不能……不能让他们进去!” 景公公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出了战圈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素云咬牙撑着,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被她抛之脑后。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身体里血液在不断流失,可她不能退。 一队的人很强。 可这些死士却是不知道疼痛,也不要命的。 他们只要没有彻底死去,就随时可能给你一刀。 一队的人不敌,很快就有人受伤。 素云提起手中的剑,就要再冲出去。 却听到殿内传来凄厉的喊叫:“啊!” 她手脚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良娣……” 她转身望着殿里,跪爬着要往里面去。 砰! 绛福轩的大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素云绝望的看向门口。 紧握手中的剑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绝不可以—— 放一个人进去! 来人一身玄衣,手持一柄利剑,剑锋还在滴血。 在灯火的照映下,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 “杀!” 他嘴里吐出一个冷酷的字眼。 却叫素云惊喜交加,她的眼前渐渐模糊,终于倒在了正殿门外。 “殿下……”回来了。 真好。 她可以放心了。 陈良娣和小皇孙一定能平安无事…… ** 西侧殿, 陈福林再次感受到那种濒死的无力感。 床上的人大汗淋漓,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子……” “小姐……您不能睡啊……” 碧萝时刻关注着她,一边还要帮李嬷嬷打下手。 眼看着床上的人力气耗尽,瞳孔都有些涣散了,碧萝着急不已。 “参片!” 李嬷嬷抬头,双眼也有些发红。 她再有经验不假,可这是小皇孙! 他们主子唯一的孩子! 碧萝被李嬷嬷一声厉呵叫回了神,“参片?”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取!” 她们小姐一个月前就托家里老夫人给柳家传信,要买一株能救命的老参。 碧萝很快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冲了进来,肩膀狠狠地撞在了床侧的柜子上。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将盒子里切好的两片老参塞进了小姐的嘴里。 哆嗦着道:“小姐,您挺住啊!” “您想想小皇孙,想想太子殿下……” 许是参片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听到碧萝说的话。 陈福林又恢复了点力气。 她看向李嬷嬷:“再来!” 她紧紧攥着身侧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毕露。 李嬷嬷:“好,良娣您配合我,跟着我的节奏来!” “咱们先蓄力,吸气!深吸一口气!” “然后慢不慢呼出……再来!” “好!用力!” “开了六指了,快了快了!” “良娣!咱们再来一次!” “啊……” 秦骜刚踏进正殿,就听到这一声仿若划破黑夜的凄厉惨叫。 他脚下一个踉跄。 胡铮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殿下?” 他们刚经过一场厮杀,从司隶赶回来。 没想到宫里也是一番腥风血雨。 幸好殿下赶回来了,否则…… 太子妃竟然联合皇后,这一回当真是彻底犯了殿下的忌讳了。 秦骜稳了稳心神,“孤无事,你去料理后续。” 康公公连忙接手胡铮的活儿,欲将太子扶到一旁坐下。 “奴才已经去过御书房了,陛下和老国公刚歇下,景王殿下也在侧殿,陛下叫您自己看着处置……” 御林军也好,太子妃也好。 哪怕是涉及皇后,也看太子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陛下是不管的。 他先前一直不在这里,只是比胡奇他们稍微慢了一步,就被拦在了长信殿。 等他摆脱那些人赶过来的时候,连皇后娘娘都来了。 他心道不妙,就在暗处没有出来。 直到发觉里面出事了,他立马去了御书房。 —— (本章完) 正文 第95章 天亮了 第95章天亮了 秦骜沉默不语。 老头子是又想躲着了。 他做不到的事情,向来喜欢把他推出来。 左右这一回,他谁也不会轻易放过就是了。 “殿下!您受伤了?” 康公公看着自己手心的红色湿濡,大惊失色。 “无妨!孤先去看看。” 秦骜转身就要往西侧殿走去,康公公刚想要阻止,却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快去请太医!” 他转身走了出去,抓住一个小太监。 见是绛福轩的,就打发人去请太医。 太子回来,小金子腿也不哆嗦了。 听到康公公的吩咐,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把曹大人也请过来!” 康公公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小金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跑出大门,小金子看着外面被押解着跪了一片的御林军,他在心底“呸”了一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叫你们嚣张! 他还看到站在大门口一侧的太子妃等人。 只见太子妃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若不是有宫女扶着,怕是要立马倒下去。 可刚刚太子说了,让她“等着”。 所以皇后在太子回来后就以身体不适回宫去了。 她却不能走。 小金子边跑边唾弃: “活该!” 太子回来了看你们还敢欺负他们良娣! “殿下?!” “良娣!太子殿下回来了!!” 碧萝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陈福林睁开眼,就看到出现在床前的人。 “你回来了……” 她说着话,声音却几不可闻。 但是秦骜听见了。 他用干净的左手握住床上的手,“嗯,我回来了。” 我答应过你,会在你生产前回来的。 我会陪着你,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 我回来了,所以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 “哇哇……哇……” 卯时初, 天边刚刚破晓。 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天际。 卯时又名日始、破晓、旭日。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天刚亮,一切都刚刚开始。 太子长子降世。 哦不,还有长女。 陈良娣怀的竟是双胎! 天亮了,萧院正看着眼前一蓝一红两个襁褓,面色青白交加。 “殿下,是老臣学艺不精,老臣有罪!” 打陈良娣怀孕后到六个月,他每个月都要请一次脉。 直到后来殿下离京,太子妃不准太医院的太医前来,只让东宫的太医请脉。 整整五个月,他竟然没把出来双胎! 羞愧啊! 萧院正以头抢地,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 太子正沉浸在儿女双全的喜悦之中,哪里有心思怪罪萧院正? 只是想着昨夜的凶险,难免心有余悸。 他也没料到竟会是双胎。 “行了,昨夜多亏萧院正及时赶到,小郡主才能救回来,功过相抵。” 小皇孙长得白白胖胖的,反观妹妹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可见这小子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有多霸道。 昨夜小皇孙刚刚出世,众人一口气还没松完。 就听到陈良娣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们:“还有……一个!” 李嬷嬷大惊,将手中洗好的孩子放到碧萝手中,连忙趴下去查看。 小郡主生下来面色青紫,眼见着已经是没气了。 李嬷嬷颤抖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萧院正及时赶来,和曹大人联手将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直到听见细微若老鼠般的低声抽泣,李嬷嬷才彻底瘫了下来。 陈良娣也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萧院正站了起来。 他有愧于陛下和太子重托。 他决定了,待此事毕,他便上书辞去太医院院正一职。 这时, 有宫人来报:“殿下,太子妃晕过去了。” 太子妃不敢走。 愣是在门外站了一宿。 再加上惊怒交加,竟是直接晕过去了。 秦骜摆了摆手,让宫人将孩子抱到陈良娣身边去。 “待陈良娣醒后,萧院正替她瞧瞧,孤去处理些事情。” 萧院正自然应下。 不必太子殿下吩咐,他也会尽心尽力。 ** 太子妃再醒来,已经回到了长乐殿。 “嬷嬷?” 她吹了一夜的风,嗓子十分不舒服。 可她唤了几声,却没一个人回答她。 回忆起昨夜发生的种种,太子妃突然脊背发凉。 太子回来了…… 他竟然赶回来了。 难道当真有人运气绝佳吗? 太子妃自己起了来,皱着眉头走出内殿。 “人都到哪儿去了?!” “听不见本宫……” 她刚走出来,就看到正殿里跪着的人。 刘嬷嬷,她身边的大小宫女。 长乐殿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外头跪着。 那个小太监浑身鲜血淋漓,只剩下一口气。 宛若死狗一般趴在正中间…… “啊!” 太子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连声后退。 “大胆!什么人敢把这腤臜玩意儿摆在这里?!” 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太子妃这才看到坐在上首的人。 太子一身玄衣,上面流光溢彩的五爪莽纹若隐若现,金冠高束,形貌冷峻,高不可攀。 此时正神色冷峻地注视前方。 “殿下……” 太子妃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 昨日让徐则围攻绛福轩的是她。 封了长信殿不让人出来,还去请姑母的也是她。 是她想要陈良娣死! 被太子当场撞破,她辩无可辩…… “殿下,臣妾有罪不假,可您呢?” 太子妃放弃了狡辩,直接问坐在上首的人。 她是错了,那太子呢?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他逼的吗? 秦骜冷眼看着她,不置一词。 太子妃继续说道:“我们是结发夫妻!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我恋你慕你,可你呢?” “你处处提防王家,连带着处处提防着我!你不知道,为了你我可以不要王家!可你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总想着,日久见人心,你迟早会明白我和我父亲,我祖父是不一样的……可我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你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崔菀她们的身份不比我低,我堂堂太子妃却拿她们无可奈何!” “我不愿等了,因为你根本不信我!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们凭什么得到呢?” 太子妃激动的声音突然温柔了起来。 她等了一年。 一年后,太子又娶了两位侧妃。 封妃大典只比她这个太子妃差上那么一点点,却早已超过了以往太子侧妃的旧例。 太子常去长汀殿。 她便以为这是他心之所钟,第一次给崔菀下了绝子药。 还伪造出了是太子叫她服下的假象。 太子连他们王家都忌惮,又有什么理由不忌惮崔家呢? 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可笑的是,崔菀信了。 她如法炮制,在父亲的帮助下直接替换了东宫医署和妇人有关的药。 果然,此后四年,东宫无所出。 仅有的那几个所谓的流产的,也都是假的。 或是些耐不住寂寞的低位妾室,和侍卫苟合,怀了孽障。 她等着,若是太子想有孩子,便只能靠她。 —— ? ?幸福的假期过去了两天了,俺回老家劳动去了。二十岁穿上我奶买的十岁的青蛙拖鞋,还挺合脚,就离大谱(?_?|||) ? ???? (本章完) 正文 第96章 我没错! 第96章我没错! “我只不过是想要有一个孩子,我有什么错?” 太子妃发疯似的质问太子, “她凭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寒门女子,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她凭什么得到?” “我有什么错?我才是太子妃!我才是!!” “我就不该心慈手软,我该早些动手,她就活不下来了!” 康公公带着人将太子妃拦住,免得她发疯伤着太子殿下。 秦骜冷眼看着她发疯,最后才说道:“因为你姓王,你享受了王家给你的荣华富贵,就要承担起王氏女应该承担的后果。” “还有,她比你好千倍万倍,而你,心胸狭隘,恶毒狡诈,蛇蝎心肠。” 诚如她所说,两人自幼相识。 他和王家之间是天然对立,和太子妃有关,却也无关。 但凡太子妃有他母后半点聪明,他都能在收拾完王家后,保她余生荣华富贵。 可架不住她自己把路走死了。 先是对他的妾室出手,再是对他本人出手,如今又对他的孩子出手。 他怎么可能再放过她? 王家? 太子妃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对啊! 她还有王家。 太子能拿她怎么办? 虽然她在听见陈良娣平安产子后就晕过去了,但这不是代表陈良娣没事吗? 陈良娣没事,小皇孙也没事。 那太子能拿她怎么样呢? 大不了继续罚她禁足。 秦骜见此一下就猜到她的心思,冷笑出声: “那你就日日在这里诵经祈福,让菩萨保佑王家再多存活几日吧!” 说完,秦骜转身就离开了。 长乐殿所有的人也被带走了。 太子只拨了两个宫女过来,就下令关闭了长乐殿大门。 被带走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哭着求饶,刘嬷嬷等人却是沉默着一声不吭。 她们都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只要太子妃无事即可。 她们这些人死不足惜。 看着厚重的大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太子妃终于意识到什么。 她往外面冲了出去。 “开门!” “王家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你们要把她们带去哪儿……” ** 从长乐殿出来, 秦骜站在原地许久。 门后不断传来拍门声和叫骂声。 康公公垂着脑袋盯着足尖。 知道太子在想些什么。 这太子妃也是真的…… 唉! 看着殿下要往东宫外面走,康公公连忙跟上。 “殿下,御林军副统领徐则已经交给陛下发落,以谋逆罪革职论处,其余人皆杖责五十大板,逐出御林军。” 康公公发现殿下走的这条路是到皇后娘娘宫里去的,心下暗道不好。 “殿下,这……”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您是不是改日……小皇孙和小郡主还在等着您呢!” 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不同。 不论如何,那都是殿下的亲生母亲,大靖的一国之母。 殿下去了也无济于事。 再说了,皇后娘娘也只是给太子妃撑撑腰,也没做什么不是…… 事情太多,康公公还不知道昨夜太子一行人在司隶边界处遭遇王家的截杀。 也不知道那摸进绛福轩的死士是皇后娘娘找来的。 若是他知道,此时就不会忙着阻止了。 康公公想让小皇孙和小郡主唤起太子的理智,叫他不要那么冲动。 可却只让秦骜想到的浑身青紫的女儿。 他冷冷的吐出一个“滚”字,大步流星往钟粹宫走去。 康公公在原地顿了顿,终究是不敢“滚”的。 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天爷啊! 要出大事儿了这是! 钟粹宫, 皇后娘娘正倚着软枕,揉着眉心直嚷嚷头疼。 她这真不是装的。 昨儿吹了一宿的风,又被太子回来时满眼杀气震慑住。 回来后也是睡不着的,睁着眼睛盯着床幔盯了半宿。 不断的安慰自己。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她是太子的亲生母亲。 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伤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谊。 如此,皇后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又有伺候的嬷嬷赞同几句,好不容易放下了心。 靠在那里有了睡意,大殿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惊得皇后睁开了眼。 她看着逆着光走进来的人,皱着眉道:“你身为太子,行事怎可如此莽撞?” 太子笑了。 他反问道:“母后身为一国之母,行事就如此心狠手辣?” 皇后面色一变,她指着站在殿中的人呵斥道: “太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心狠手辣? 他竟敢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秦骜不是来跟她争些什么的,只是想让她知道一件事。 “昨夜孤从豫州返京,在南司隶遭遇数百死士围攻,身边侍卫十不存一,九死一生……” 太子离开后。 皇后坐在那里半晌回不了神。 数百死士截杀…… 她不知道…… 不知道在她对儿子的宠妾下手的时候,她的儿子正生死难料。 他九死一生回到宫里,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母后和妻子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难怪…… 难怪他那么气愤! 难怪昨夜他的神色如此渗人…… 是她错了。 “是何人?”行刺。 皇后还想要问什么,才反应过来太子早已离去。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 益王? 景王? 吴家?还是……崔家? “……羌爷今夜有任务,不过老爷把家里仅剩的几名死士都派了来……” 皇后脑海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惊得她血色顿失。 太子昨夜遭遇数百死士围攻…… “不……不可能……” 皇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父亲和大哥不可能对太子下手的,那是他们的亲外甥亲外侄! 她说着,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起来。 一时又想到太子妃对东宫下药的事情。 皇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一瞬间都消失殆尽,整个人瘫软在了那里。 “不……” 她不信。 ** 秦骜又去刑司走了一遭。 这才回了绛福轩。 素云和景怀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床上动弹不得。 护着绛福轩的那几个太监,最后活着的那一个,在太子回来后也松了那口气没挺过来。 “厚葬吧!” “母后身体抱恙,今夜无法出席中秋宴,你去告诉父皇,让他看着安排。” 秦骜将外面的事情先料理了一遍。 该罚的罚该赏的赏。 康公公一一照办。 又伺候着太子换去沾了外面脏东西的衣服,等太子净了手进了西侧殿。 他这才离开去办事儿。 —— (本章完) 正文 第97章 贱名好养活 第97章贱名好养活 西侧殿里。 陈福林已经醒了。 她知道自己另一个孩子也保住了,喜极而泣。 这个孩子是陈福林主动隐瞒的。 她是她的意外之喜,是她有所亏欠的珍宝。 这个孩子在娘胎里就要弱些,许是比哥哥发育迟缓,前头两个月胎心都不明显。 直到三个月的时候,钱太医突然发现了。 陈福林思索良久,却拜托他隐瞒了下来。 又给家里人去了信,求了东明寺的明远大师。 东明大师给了她一味药,可以帮助隐藏那个本就微弱的胎儿的胎心。 再高明的太医也查不出来。 皇室是不能有双生子的,两个皇子被视为不祥之兆。 其中一个会被处死。 若是发现得早,在肚子里就会被打掉。 她当时拿不准这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但她不会让她的孩子无法来到这世间。 明远大师说了,这药只是暂时隐藏脉象,对孩子无害。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赌这是个女儿,赌就算是个男孩,她也会让他活下去。 幸好上天垂怜, 幸好她这么顽强, 幸好—— 她对不起这个孩子。 秦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痴痴的盯着那个粉色的襁褓。 一会儿落泪一会儿笑。 这是她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 也是他的孩儿。 可他的亲生母亲,却想着要杀死他孩子的母亲。 秦骜站在那里顿了顿,才走了过去,故意道:“李嬷嬷不是说了,月子里流泪,以后就要日日流泪了。” “殿下?” 陈福林看到他,眼里的泪意愈发收不住了。 自他离开后的提心吊胆,昨夜的惊心动魄,产子的痛不欲生。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尽数爆发。 “骗子,你骗我……” 他走过去坐下,将人揽入怀中,却被狠狠地捶了几下。 她刚醒来,手上没什么力气。 却捶的他连骨头都疼了。 是他不好。 若是他晚回来半个时辰,后果难料…… “是,是我不好。” 他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的发顶,任她在怀中厮打哭骂。 良久, 陈福林哭累了,这才安安静静的窝在太子怀中。 李嬷嬷早就把孩子抱到隔间去了。 秦骜正想着人是不是睡着了,就听到怀里的人小声咕哝: “脏死了……” “嗯?孤换了衣服了。” 他以为她在嫌弃他从外面回来脏。 钱太医说了。 保持产房内干净整洁,刚生产完,母子都娇贵着,要避免外邪入侵。 他知道她向来喜欢干净,每回来绛福轩第一件事就是更衣净手。 “不是……” 陈福林撇了撇嘴,有些难为情的把太子推开老远。 “是我脏。” 他还亲她脑袋。 昨夜又是泪又是汗,头发都湿了。 李嬷嬷说了,要半个月后才能洗头。 她生的是龙凤胎,月子起码要坐四十天才行。 也就是说她一个多月都不能沐浴了。 秦骜反应过来,险些笑出了声。 但对上她慑人的目光,连忙收了笑,一本正经道: “哪里脏了?一点儿不脏。” “你九死一生为孤生下两个宝贝,孤怎会嫌弃?” 陈福林这才高兴起来。 太子回来了。 她的底气也回来了。 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养育她的两个宝贝。 是的,这是她的宝贝。 她兴奋地问道:“殿下给他们取名字了吗?” 秦骜想了想,道:“先前不知是男是女,便都想了几个,可如今这么看怎么不如意!” 他的孩子生于晨光乍现之时,万物之始。 那些名字都太俗了。 配不上。 “便先取两个小名叫着,大名孤再好好想想。” 也行。 反正取名字这事儿她也不擅长。 就交给太子吧! 陈福林问道:“那小名叫什么?” “你说了算。” “嗯?”陈福林眯着眼睛, “叫杏仁和果酥?” 太子殿下:“……” “要不换一个?这道点心宫里常用,等他们能听懂话了还以为是在叫他们呢。” “唔……那叫——” “果子和蜜露?” 这两样都是她自己发明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秦骜抚了抚额。 他果真是不能指望孩子娘能给他们想个什么好小名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一双儿女一生下来就背负着他们娘的口腹之欲,太子只能自己出马了。 “民间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小郡主生来体弱,便叫阿兕(sì)子,希望她像犀牛一样强壮。” “至于哥哥,就叫雉奴吧,你觉得如何?” 他最近几个月风餐露宿,吃的野鸡最多。 陈福林:“……” 不如何。 哪里有小姑娘叫小犀牛的? 还有小男子汉叫小野鸡的? 看出她眼底的嫌弃,太子突然自爆:“孤幼时被父皇唤狸奴。” 陈福林眼睛一亮,“当真?” 太子殿下不予置否,立马转换了下一个话题。 当然,兄妹俩的小名也就这么定下了。 而此时的太子殿下不知道。 他要去想一想孩子的大名,却直接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命名权。 ** 今年的中秋宴显然和陈福林是没什么关系的。 但她还是让碧萝张罗了一番,绛福轩上上下下发了赏钱,还有上京第一糕点铺新出的月饼。 晚上还在后园置办了几桌,既是共度中秋,也算是给小皇孙和小郡主贺喜。 和绛福轩截然相反, 长乐殿里一片冷清。 除了整殿点着几盏灯,偌大的长乐殿漆黑一片。 太子妃王寰一袭中衣,发钗凌乱,抱着膝盖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 痴痴的望着头顶的圆月。 中秋月圆,人团圆。 她呢? 两个小宫女被拒绝近身伺候,只能远远的站在角落里。 自长乐殿闭门后, 太子妃一整日水米未进。 两人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要跟外面的大人通禀一声。 再怎样,这也是太子妃…… 而且看太子妃这状态,她们真怕她突然想不开。 那她们俩的脑袋也可以搬家了。 “你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其中一个宫女壮着胆子,对另一人说道。 “好,那你快些回来。” 她一个人有些怕。 那宫女“嗯”了一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太子妃。 然后悄声往大门口走去。 突然,太子妃听到动静,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双眼似有些迷离地盯着小宫女往门口走去,看着她在门后轻轻叩击了几下。 然后大门打开,小宫女闪身就出去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98章 秦旭秦熙 第98章秦旭秦熙 太极殿。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家宴。 有了去年太子端午宴的盛举,皇宫轻易不敢再举办大型君臣宴会了。 除了除夕夜宴和太后千秋,陛下万寿等,皆以家宴为主。 中秋自然也是如此。 宫里安排的家宴,朝中重臣,七拐八拐的,偏偏又和皇室沾亲带故。 几位皇子王爷公主自不必说,崔王谢氏,还有李氏吴家韦氏荀氏等这些家里有人在宫里排的上号的也在邀请之列。 满满当当的也有一大殿的人。 可众人来了却都有些犯嘀咕。 怎么今日不见皇后? 连太后也只是专门来露个脸,当个吉祥人,主持家宴的却是崔贵妃。 王家今日来的是王尚书一人。 连他夫人都没让来。 同样也是想着去年卢太傅当众被羞辱,王尚书孑然一身前来赴宴。 “咦?下官瞧着王尚书脸色不大好,大人夙夜在公,我等望尘莫及啊!” 坐在王尚书下手的正是谯郡公吴桥,他和王尚书不对付多年。 缘由大概能牵扯到二十年前。 好不容易看到王尚书不复往日意气风发,谯郡公乐得说点风凉话高兴高兴。 王尚书理都不理他。 吴桥不过仗着祖荫,又运气好家里出个了丽妃和益王。 不然就这种趋炎附势得志猖狂的小人,哪里配坐在他旁边! 吴桥不以为意。 他是真小人没错,架不住有人是伪君子啊! 世家对太子出手上京城里可不是秘密。 太子从江南突然消失,他们还以为这些世家终于顶用了一回。 结果呢? 太子趁夜悄无声息的就回宫了。 这当舅舅的对亲外甥出手,也是闻所未闻了。 要说皇后多几个嫡子倒还说得过去,偏偏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儿子。 真是怪哉! 王尚书觉得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还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呢! 好好儿的太子,他们王家就是躺着都能荣华富贵。 偏偏要自己作死! 啧啧啧。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啊! 反正他们吴家是躺平了。 去年端午宴那一闹,他被罚俸一年,工部尚书一职也弄丢了。 这不,今年他外甥给力,又给他捞回来了。 所以说当个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 总比跟太子杠上丢了命强。 瞧瞧这一年多来和太子做对的? 吴桥专门弄了个小本本记了,反正是没一个好下场的。 他们吴家祖坟冒烟出了个益王,只要益王不倒,三代富贵自不必说。 王尚书若是知道吴桥在想些什么,也只会骂一句:“愚蠢!” 世家和皇权本就是你强我弱,你盛我衰。 太子想要削弱皇权,强化君权,损害的就是他们世家的利益。 他也是大义灭亲! 反正太子已经有后,他们王家自然会保太子这一脉登上帝位。 可惜了! 成王败寇。 王尚书只能寄希望于本家。 他死不足惜,但愿家中无辜妇孺能保住性命。 一整个晚上, 王尚书都在等。 等着太子发难。 可他等到陛下亲自宣布东宫添了对龙凤胎,又亲自下旨为小皇孙和小郡主赐名。 太子还是没有动静。 太子在想什么呢? 大喜的日子,君臣同庆,太子面色阴沉。 他父皇。 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给他的一双儿女下旨赐名。 这在别人那里有多大的荣耀不管,太子只知道,他父皇剥夺了她身为一个父亲给孩子取名的权力。 秦旭。 东方曈曈赤日旭。 早晨初升的太阳,有光明光亮之意。 秦熙。 也有光明,兴盛,和乐吉祥之意。 两个名字都是好名字,饱含陛下对这两个孩子的期许和厚爱。 也彰显了陛下对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和皇子的不同之处。 小郡主更是得陛下亲封熙和郡主,封地都有了。 说来也巧,就在豫州汝南的珙县。 要知道益王妃几个月前生下的才是皇族这一辈的长孙,还是益王嫡子。 都没能得陛下赐名。 太子这两个可只是个庶出…… 不过众人心中都有数。 照着老王家这么几手昏招,太子约莫是不可能有嫡子的。 皇族嘛。 嫡庶之别有的时候倒也没寻常官宦之家那么严格。 毕竟若是哪位帝王真没了嫡子,大靖皇朝的传承却不能断。 这时候庶子充做嫡子,继承大宝也是常见的。 他们倒是不觉得太子会废太子妃,哪怕是摆着瞧,也得摆在那儿。 毕竟王氏树大根深,又有皇后娘娘压着。 这不? 众臣也和王尚书一样,提心吊胆等了一宿。 等着太子对亲舅舅发难,却等了个寂寞。 除了陛下颁旨给小皇孙和小郡主赐名的时候太子面色黑得像是要滴墨一般。 此后都神色如常。 直到陛下亲自赐下中秋节礼,众臣谢恩后离去,都相安无事。 太子送他父皇回启阳殿。 路上, 陛下拉着太子的手,老怀欣慰: “狸奴孝顺了,知道让老父亲过个好节。” 太子睨了他一眼,“孤是看在雉奴和阿兕子的份上。” 这是他孩儿的生辰。 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让别的糟心事情给糟蹋了。 皇帝陛下心头一梗。 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这小名取得不错,贱名儿好养活,好养活……” 居然有人管自己女儿叫小犀牛? 他这个儿子当真与众不同。 脑回路相当清奇啊! “我说太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你舅舅下手?” 到了启阳殿,陛下将人都赶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拉着太子问道。 他去年就想把王尚书这颗大白菜拔出来了,还得是他儿子能耐。 太子面无表情的反问他:“那父皇准备如何处置母后?” 皇帝陛下又梗。 “你……你母后又没做错什么……” 他说着,对上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眸,声音渐渐的就小了。 太子冷笑道:“皇宫何时能任由死士进出?大内高手何在?” “父皇有七子,德妃育有一子景王,崔贵妃收养二皇子,丽妃育有益王,另外几个都是低位嫔妃所出,年纪太小。” “在二皇子之前,崔贵妃有过二子均夭折,卢氏也曾有过一子,从裕景元年到二十八年,后宫夭折的孩子有十七个。” 太子的声音变得飘忽,“对您有价值的,有利于巩固朝堂,亲生子女也可舍去……” “所以您冷眼旁观,看着我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故作不知,也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地狱!” “若我不幸没能逃过一劫,您会再培养几个棋子,继续和世家对立下去……” —— (本章完) 正文 第99章 分歧 第99章分歧 “世家树大根深,岂是你能轻易撼动?” 皇帝被儿子如此质问,也当真动了怒, “莫说是朕,你皇祖父,你曾祖父,哪一个不是如此?” “若非我秦氏数代人的努力,你以为各大世家会退回族地,只留下一支留在上京城吗?” 百年前,那才是真正的皇族式微! 世家把持朝政,皇帝形如傀儡。 下到生民百姓之事,上到皇位承嗣,皆要看世家脸色。 “你以为你能轻易扳倒卢氏,是因为你找到了证据?” “错!大错特错!是你眼里残忍的朕和你皇祖父、你曾祖父耗尽一生才让你有了今日!” 结果呢? 结果这个逆子在说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皇后走向地狱? 行,这他认。 这些年皇后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意思。 甚至包括这次要对东宫一个良娣出手,虽然皇后瞒着他,但他是一清二楚的。 太子无后,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自然应该充做嫡子! 一个女人,一个妾室,竟叫他敢来质问他的父皇? 还有, 他眼睁睁看着他死里逃生? 呵! 若不是他看着,这个逆子死了八百回都能投胎了! “舍弃亲生子女?可谁叫你们生在秦家,生为皇族,这都是你们应该的!” 秦骜瞳孔一缩。 这话何其相似。 今日他才对太子妃说过,就有别人对他说了。 列祖列宗之功他永不敢忘,也深知他之今日来自于谁。 饶是如此,秦骜依然不认同父皇的行事。 他绝不会成为一个牺牲自己妻儿的帝王。 凭自己,他也会让那些世家滚出朝堂,再不能对秦氏皇族指手画脚。 他也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衣食饱暖。 年轻的太子第一次和自己的父皇有了如此之大的分歧。 他能理解,但不以为然,因此不再多言。 秦骜对皇帝恭敬一拜,转身离去。 皇帝坐在那里,气得眉毛胡子乱舞。 “逆子!” 他发誓,这次叫逆子是认真的。 不过这回王氏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先前太子在江南遭遇的那些刺杀已经是世家激烈的反扑。 没想到那个老匹夫还有后招,把真正的杀手锏留在了最后。 太子刚刚遭遇劫杀,好不容易活着回来。 同样一批死士又在对他正在生产的妻儿下手…… 皇帝陛下冷静了片刻,好像觉得是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这个逆子,朕又不知道……” 不知道王家那个老匹夫竟然将本家死士倾巢而出。 “行,你小子翅膀硬了。” 老子不管你了。 老子就等着瞧,看你怎么靠自己扳倒你亲舅舅! 看你怎么靠自己,肃清朝野,还天下百姓一片清明! 作为从小带大太子的一代帝王,皇帝陛下有着多年自我安慰的经验。 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把自己安慰好了,又叫路公公陪着他去开私库。 他两个小孙孙真是生在了好时候。 他得准备准备洗三礼。 哦,还有满月礼。 嗯, 周岁礼也可以先备着了。 ** 绛福轩, 宫人们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中秋佳节。 吃了一顿大餐,赏了月还吃了月饼。 散了场子,一个个还是兴奋不已。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 同样兴奋不已的还有今日新鲜出炉刚睁开眼睛的秦旭和秦熙小朋友。 夜已经深了。 两个小家伙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滴溜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任两个奶娘怎么哄,就是不肯睡觉。 奶娘是太子早就请好的,祖上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 陈福林瞧了一天,人都是老实有规矩的,用起来也很顺手。 唯一磨人的是阿兕子,她身子孱弱,萧院正给她开了药。 她自己又不能喝,只能奶娘喝了再给她喂奶。 可这孩子娇气,根本吃不下别人的奶。 奶娘抱着还行,就是肚子饿了的时候塞嘴里都不肯喝。 只委屈的在那儿哼哼唧唧。 她哭起来声音细小,比不过她哥哥嚎啕那几嗓子。 陈福林本就心疼她,见此只能自己喝了药,亲自喂养女儿。 “你们主子还没睡?” 太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听到宫女应答了几句,随后太子就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眼奶娘怀里睁大眼睛盯着房顶的雉奴,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脸。 “臭小子,你还不睡?” 雉奴黝黑的眼珠子转悠着,似乎是在努力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 刚出生的孩子还看不见很远,只能看到周围的东西。 “给我吧!” 奶娘听见太子这么说,有些惶恐。 太子会抱孩子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了抱着小郡主的陈良娣。 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陈福林正哄着小闺女,见此也笑着问道:“殿下您还会抱孩子?” 她倒是知道有男人会抱孩子的。 譬如她爹。 三哥说她爹现在经常抱着大孙子,连上朝都不想去了。 她小时候她爹也是经常抱她的。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家里没有奶娘。 他们家五个孩子都是爹娘和祖母亲手带大的。 也是她出生那年后,她爹升官了,家里才请了下人。 但是太子嘛…… 也没有孩子给他练手,他也不像是会抱孩子的人。 被人瞧不起了。 秦骜眉梢微挑,“你来,告诉孤怎么抱!” 听到太子的命令,奶娘不敢犹豫,只能小心翼翼地教太子。 一手抬着小皇孙的头,一手抬着屁股。 “不要用力,小孩子骨头软……” 奶娘心惊胆战的看着太子动作僵硬的捧着小皇孙。 生怕他一个用力就把小皇孙骨头捏碎了。 秦骜被看得不自在,对奶娘道: “你先退下,等小皇孙睡了你再来抱走。” 奶娘:“……” 就这? 您能把孩子哄睡着? 小皇孙的奶娘不信他,但一旁站着的小郡主的奶娘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不是还有陈良娣嘛! 小郡主要她亲自喂养,但陈福林也没打算送走一位奶娘。 孩子还小。 她这里只有一个李嬷嬷,还要照顾她坐月子。 有奶娘看着孩子,到底能照料周全些。 所以两个奶娘都要留下。 今日一整日她都在跟两位奶娘请教带孩子,又加之母子天性,所以比起新手太子来她确实算是经验颇丰了。 —— ? ?就很奇怪 ? 我为什么没有评分T﹏T ? 喜欢宝子们看书的同时顺便给泡子打个五星好评 ? 拎着刀跪求?????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0章 父子情深 第100章父子情深 两个奶娘退下。 秦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这几日不是赶路就是遭遇截杀。 本应很累了。 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只要看到这屋子里的一大两小,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着力量。 “你在笑话孤?” 秦骜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床上的人。 原来是陈福林看着这衣一副“父子情深”的场面,不知怎的笑出了声。 “不敢不敢。” 她连忙摇头。 她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竟然也会抱孩子。 世人讲究“抱孙不抱子”。 她爹现在经常抱着她大侄子就是如此。 以前哥哥们还小的时候,也都是祖母和她娘抱得多。 到了三岁,她哥哥们就再没被抱过。 理由是男子汉大丈夫,自己会走路了就不能要抱抱了。 只有她因为是个闺女,她爹难免多疼爱几分,天天抱在脖子上骑大马。 秦骜冷“哼”了一声, 轻轻晃悠着手里的儿子。 一会儿又凑过去看看她怀里的小闺女。 他是真的很高兴。 陈福林心想。 上辈子秦旭出生后不久,陛下就驾崩了。 太子登基几年后又身中剧毒离世。 秦旭小小年纪就问鼎帝位,成为傀儡帝王。 上辈子,他们父子之间,也曾有过这样的温情吗? 陈福林不知道。 她只知道—— 这辈子,一切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没有死在生产之时。 太子赶回来了。 她上辈子的遗憾,终于了结了一个。 如今只要秦旭平安长大,她的家人平安健康,她此生就无憾了。 至于报仇? 有太子在,她还需要报仇吗? 太子妃在宫里就敢带人围攻绛福轩,甚至还派死士闯进后宫。 就算是她侥幸不死,她也要让她后半生过得有滋有味…… 不知道晃悠了多久。 两个孩子才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闭上了双眼。 唤来奶娘把孩子带去次间睡觉,这对新手父母也终于松了口气。 “手酸?孤给你捏捏!” 秦骜见她在那直甩膀子,笑着凑了过去。 “怎么就这么秀气?抱个孩子都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轻轻“嘶”了一下。 陈福林目光挑衅的看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你接着说”。 她的手放在台太子的大臂肌肉处,随时准备捏第二下。 秦骜:“……” 小狐狸胆子越来越大了。 已经不好糊弄了。 陈福林嗤笑一声。 小样儿! 装的还挺像! “时辰也不早了,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去安置吧!” 她如今自然是不可能和太子住一起的。 只能让他自己回长信殿了。 若是他要去别的地方—— 哦, 也不是不行。 就走着瞧就好了。 她保证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妾。 秦骜道:“既是天色已晚,孤就在这里歇着了。” “这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你住你的西侧殿,孤去睡正殿。” “行了,早些睡,孤是想明日早朝前看看雉奴和阿兕子。” 所以又不是为了你。 不必如此激动。 陈福林:“……” ** 次日, 秦骜果真在上早朝前去看了两个小东西。 顺便还看了眼小东西他们娘。 这才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 走到太极殿外, 遇到不少官员纷纷向太子道贺。 “殿下儿女双全,真是可喜可贺啊!” 太子难得和颜悦色,“同喜同喜。” 他甚至还叫人提溜来了两个筐子。 里面竟然是两大筐红鸡蛋! 民间的习俗。 家中有新生儿出世,就会给左领右舍发红鸡蛋,沾沾喜气。 众臣:“?!!!” 太极殿上给大臣发红鸡蛋,如此接地气的太子试问还有谁? 到了王尚书这里。 康公公直接就略过了。 太子道:“不要浪费了。” 反正给了也是白给。 一宿没睡的王尚书再次被起了个仰翻。 太子中秋宴上一派平静,他心里却平静不了。 他昨晚回去后连夜派人查探。 据说太子天亮后去了一趟钟粹宫。 王尚书便以为是不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才压下了太子。 但他心里总觉得不安。 还是趁着天亮前将小儿子送出了上京。 他一夜未睡,到了太极殿竟看到太子在发红鸡蛋? 还略过他,给他浪费了? 简直欺人太甚! 就这样的太子,还指望他会善待他们王氏? 他心里仅有的一丝后悔和愧疚都没了。 太子不死。 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早朝开始, 众臣还沉浸在太子给他们发红鸡蛋的诡异喜庆之中。 就看到太子神色自若的开始参他亲舅舅了。 “……,暗地把持江南盐场,伙同当地官员偷税漏税,兼并土地,又多次派死士截杀储君,意图谋反……” 众臣再次:“?!!!” 合着刚才太子说的“别浪费了”是这个意思? 他束是要搞自己亲舅舅了是吧? 搞了亲老师,开始搞亲舅舅了。 真·六亲不认·太子。 王尚书一派的官员立马跳了出来,“简直一派胡言!” “王氏远在太原,怎么可能操纵江南盐场,太子编瞎话也要有个根据才是!” “什么死士截杀太子,更是荒唐!中宫皇后出自王氏,不是所有人都像太子殿下一样铁面无私!” 这人也是留了情面,没有直接说太子殿下就是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秦骜冷眼瞧着,“孤,从不诬告。” 这一年多来,凡是被他当朝参了的,无一不是抄家灭族。 卢氏只是个开始而已。 刑部倒是极其欢迎太子殿下。 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变幻不定。 想着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不至于被太子殿下参一本吧? 刚刚跳出来的官员也被太子殿下森然的目光看得一滞。 “那,那也得有证据!” 王尚书拢着袖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子手里能有什么证据? 他们派去的是死士。 死士没有身份没有证明,是不可能出卖主家的。 秦骜对殿外候着的御林军摆了摆手。 萧泽亲自带了个人上来。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却难掩贵气。 他被带入殿中,神色张惶。 直到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王尚书神色微变,瞳孔剧烈一缩。 “舅舅,中秋刚过,怎么就着急送小表弟去游学呢?” 太子漫不经心的话语,像是鼓锤重重的锤在王尚书心上。 —— ?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 五一小长假就此结束T﹏T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1章 如你们所愿 第101章如你们所愿 这是太子这么多年第一回叫他舅舅。 多讽刺? 他记得小时候的太子虽然也是一本正经,但对他还是很恭敬的。 自他十岁过后,就只淡漠疏离的叫他“王尚书”。 这个外甥自幼性情古怪,凡事不瘟不火,才智也很是平庸。 王尚书一开始的失望遗憾过后,又很欣慰。 这样一个太子不正适合他们王家吗? 可太子十几岁的时候,就一心想着怎么削弱世家权力。 王尚书闭了闭眼,“这是朝堂,商议朝政的地方,太子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带来做甚?!” 秦骜挥了挥手,示意萧泽把人带下去。 他笑着道:“自然是不忍舅舅和表弟分离,想让你们多团聚几日罢了。” 王尚书一字一句冷静道:“臣的家事不劳殿下费心,殿下也不必拿家人威胁于臣,还是那句话,凡事要讲证据的!” “臣虽比不过家父三朝元老,也自问对我大靖鞠躬尽瘁,在任二十余载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太子想要参臣,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可不行!” “是啊,证据呢?” “诬告反坐,就是太子殿下也要守我大靖律法!” 一时之间,王氏一系的官员纷纷跳了出来。 嚷嚷着让太子拿出证据来。 不然还要治他反坐之罪! 秦骜拍了拍手,“既如此,孤便如了舅舅和诸位大人的意。” 几个御林军抬上来两口箱子。 王尚书眼神不屑的看戏。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外甥能拿出来什么证据! “江南盐场设于隆裕十年,迄今已有四十年,盐场每年产盐不低于万石,市面上的盐价最低也是百文一斗,可这四十年来,我大靖国库收到江南盐税不足十万两……” 王尚书轻蔑的神情消失了。 他听着太子一点一点的细数大靖如今盐市的行情。 又将两口大箱子里的账本一一分发给在场被太子吐露出的数字震慑住的所有人。 “这是近十年来江南盐场的账本,巧的是和每年递交户部的账本数目完全对不上。” “比如今岁第一季度,江南盐场产盐二百石,这是户部留档的记录,在原账本上却是写着“产盐二千五百石”!” 王尚书冷笑,“简直荒谬!” “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账本,就敢说是江南盐场的原账本!每年盐场出入都有盐运使亲自查探才会记入户部的账,偌大的朝廷,有些事情太子还是多学学再说。” 他就差指着太子的鼻子说他乳臭未干,不知所谓,无知且愚蠢了。 盐运使是户部户部辖下一个比较特殊的机构。 它负责的就是监察大靖的两处盐场,每一季度都会派盐运官亲自前往两处盐场监督盐场的账目。 最后再入户部的账。 这样一来,盐场的账目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而实际上,大靖的官盐名存实亡。 外面街上官盐的铺子,价格奇高,杂质也多。 而有些私盐铺子,价格便宜几文不说,还晶莹剔透,品质更好。 这样一来,那些官盐铺子更加无人问津。 朝廷自然也不能靠着这些官盐赚到多少钱了。 真正赚钱的是被盐场隐去的那些私盐! 这么多年,大家明知道里面有猫腻,却因为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不得其法。 青州盐场之所以能够被朝廷彻底收回,就是因为负责青州账目的盐运官出了岔子。 叫朝廷抓住了把柄,所以才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借用青州驻军收回了青州盐场。 秦骜也不以为意,“哦?可是孤拿来这些账本,正是出自历代盐运使啊……”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再叫王尚书神色变幻。 王尚书嘴角嚅动,想再说一句“荒谬”,对上太子整暇以待的目光,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不可能! 盐场是有阴阳账不假,盐运使手中也有一本私账。 可历代盐运使的私账? 太子能拿到? 这太荒唐了。 不说有的人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活着的人难道会自寻死路? “可这与臣又有何关系?我王氏远在太原,和江南八竿子打不着!” 王尚书继续为王氏辩驳。 秦骜正好翻到一本账簿,“可是舅舅,这里怎么写着:今年七月,太原王氏白银十万两,颍川徐氏白银八万两……” “哦,这应该是一季一结算的,每年从江南流入不下五十万两白银到太原,啧啧啧……这就是舅舅说的八竿子打不着吗?” 王尚书头脑充血,不等他说什么,殿内的大臣已经掩不住激动了。 “什么?一个季度十万两?天哪……一个季度就抵得上国库四十年是盐税!” “是啊!这也太暴利了!吃相还是太难看了……” “几百年的世家,还贪这点黄白之物,真是……还不如咱们这些寒门!” 呵呵。 不得不说大家都天真了。 以为世家都是阳春白雪,餐风饮露,仙气飘飘的吗? 不是! 越是所谓的老牌世家,内里越是腐朽。 树大根深? 确实没错!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枝繁叶茂”。 主支嫡脉,旁系,世仆,部曲…… 一个老牌世家的人,并不比大靖周边那些只有寥寥万人的小国家人少。 而要养活这些人,有的世家会派出专门的旁系经商,供养嫡系。 手段更恶心的,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捞钱。 若为利益故,万事皆可抛。 盐的成本不高,但盐税很高。 加之几经周转,盐价也会更高。 可盐却是百姓的刚需,就像是粮食一样。 朝廷自然是早就把盐铁这样重要的物资收归官营,但架不住朝廷软弱。 收了跟没收一样。 这些年,朝廷自己的军队起来了,才慢慢把铁矿和铁器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下一步自然是盐了。 如此重要且获利甚大的东西,朝廷怎么可能一直任由它把持在那些人手中? 不仅是为了国库的收益。 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平邑盐价,让更多的百姓都能吃得起盐。 市面上米才七八文一斗,而盐却十倍不止。 百姓买不起盐,却又不得不吃盐。 于是只能在别的地方克扣。 长此以往,肥的谁的腰包? 害的谁的利益? 毁的,还有国之根基。 —— (本章完) 正文 第102章 天凉王破 第102章天凉王破 账本的事情让王尚书辩无可辩。 因为太子还将盐运官全部找了来。 有已经致仕的,也有在任的。 不知太子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毫无保留。 将这些年和几大世家勾结,隐瞒产量,贩卖私盐的事情和盘托出。 另外—— “令孤更为心寒的,却是孤的亲舅舅,想方设法要孤断子绝孙不说,还想置孤于死地!” 众臣听到,本来神色泰然的呈上王氏一族勾结当地官员,把持盐场,贩卖私盐证据的太子,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 沉痛。 无奈。 苦涩。 这是殿内众臣从太子这句话中听出来的感情色彩。 等等! 什么叫让太子断子绝孙? 什么叫置太子于死地? 于是去年卢氏一案又被翻了出来。 卢氏一族是被嫡支二房带倒的。 宫里的卢妃和东宫的卢良媛只是顺带背了一把锅。 因为当初王氏承诺会帮他们抱下大房一脉的后人。 可如今这事情又被拿了出来。 众大臣恍然。 原来给东宫那些妾室下了绝子药,让太子成婚多年无所出的,竟然是太子的亲舅舅啊! 一时之间,众臣瞧着太子分外怜悯。 太惨了。 亲舅舅不喜欢也就算了。 世家之争,争在利益。 有个太子,未来的皇帝,王氏却不想着怎么和太子搞好关系,却总在老虎头上拔毛。 也有那知道内里深意的,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句: “这哪里是不想搞好关系,明明是想在太子妃未生下孩子之前,生怕太子的孩子从别人肚子里跑出来了……” 还有太子下江南赈灾遇到的刺杀。 他和景王一明一暗。 景王在明,安抚百姓,赈济灾民。 太子在暗,说是修复堤坝,冲在第一线,实则暗中寻找证据。 而寻找证据这一路上,遭到大大小小的刺杀一百一十余次。 杀手数量最多的,要数两个月前在荆南山,和前日夜里在南司隶。 “荆南山一战有杀手五百余人,孤不才,只抓到了三个活口,其中一个还自尽了。” “而南司隶—— 派来的是没有任何身份标识的死士,但孤以为,父皇身边的龙卫,应该是能够辨别死士的路数的。” 死士的兴起还是源于世家。 但却不是崔卢王谢这样的世家,而是更古老的世家。 在几百年前,世家中有文采风流者,也有武艺登峰造极者,有精通机关术数者,还有擅医者等等。 崔卢王谢这些家族,勉强算得上是前者。 但这些世家要么归隐,后人遍寻不到。 要么因为传承不继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不像这些如今这些世家,繁衍生息,枝繁叶茂。 反而因为太过要求质量,门丁单薄。 秦氏之所以能够在前朝混乱中成为最后的赢家,除了自身军功起家的实力外。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开国皇帝身边的一支神秘队伍。 他们所向披靡,各个身怀绝技,可冲锋陷阵,与千万人中取敌方头领首级。 后来大靖建国,这支神秘的队伍就消失了。 可每当大靖出现较大的混乱时,这只队伍又会神奇的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大靖朝到如今,虽也有一个两个不太成器的帝王,那些世家和贵族却没办法取而代之。 甚至一代比一代削弱。 而这些神秘消失的人中,却有一人留在了大靖皇室身边。 知情的人,比如当年一起打过天下的老勋贵和世家,就知道历代帝王身边有一支龙卫。 他们没有姓名,没有来历,没有感情。 就是杀人机器。 一旦主人下达了命令,他们就会不计生死的完成任务。 又被称为死士。 这种特殊的训练方法,那些世家和贵族怎么会不眼馋? 这么多年,他们想方设法的从这支龙卫手中打探到训练的法子。 先帝爷就如他们所愿了。 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 死士训练方法特殊,无论那些世家回去后怎么钻研,怎么修改,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龙卫想,他们就能查到这些死士的来源。 不是只有他父皇会装。 秦骜也会。 他一边成功的将所有的事情呈现在了众臣面前,一边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很是受伤的位置。 身体受伤了,心也伤了。 龙卫一出,王尚书也不狡辩了。 “是臣低估太子了。” 他收起了轻视,却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能从他和卢太傅那么多年的明里暗里打压中成长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在几大世家的联合刺杀下找到那么多证据。 又王氏耗费几代人心血培养的死士手中平安脱身。 “哈哈哈哈!” 王尚书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这辈子靠的是吃他老子的老本,却没想到他妹妹竟生了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这一辈人里,太原王氏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太子匹敌! 可惜了。 怎么就不是他们王氏子! 若他不是王氏人,不代表世家。 大靖出了个这样的储君,乃人生幸事! ** 又是证据确凿。 众臣觉得,他们这位太子最是喜欢暗地里偷偷摸摸搞事情。 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子“证据确凿”了。 当初的卢氏如此,如今的王氏也是如此。 太子看着不瘟不火,按部就班的。 实际上背地里他到底掌握了些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 王尚书被当廷收监,等候三司会审。 上京王家也被御林军和城防营很快控制起来。 入秋后,天气渐渐转凉。 倒真应了那句“天凉王破”了。 大厦将颓,原先依附王氏的派系人人自危。 想方设法自救。 一时之间,上京城乱象频发。 刑部忙的也是热火朝天。 王家自然不是四大世家最末的卢氏可比的。 要查王氏,即使在这么多证据面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 “你爹已经半个月不曾回府了,你大哥也出门好一阵子了。” 陈母在外孙满月后,终于有机会进宫来看看母子仨。 当初接到女人的信,陈母担忧不已。 日日吃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太子不在,东宫就是个虎狼窝。 女儿还要专门把有问题的宫女交到他们手中押着,可见里头更是混乱。 陈家一直派人盯着东宫的动静。 那日御林军和东宫的侍卫打起来,他们外面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陈家人皆是一夜未睡,想方设法的打探宫里的消息。 直到听到太子回宫,才松了半口气。 —— ? ?这个章节名带感吗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3章 一家人 第103章一家人 第二日又是中秋, 偏偏这两年陛下又不办中秋宴。 他们就是想进宫里都没法子。 为此陈母哭肿了一双眼。 把家里大大小小六个男子汉骂了个遍。 说什么你们这些男人争权夺势,何苦要她的女儿拿命去搏。 要是福林嫁到别人家里,她这会儿还能有机会陪在她身边。 陈家父子也是心急如焚,他们心中愧疚,只能任陈母骂了。 幸好当天太子给家里递了消息,母子平安。 还是对龙凤胎。 他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一日见不着人,他们也一日不能真正放心。 等啊等,终于等到小皇孙和小郡主满月后。 陈母这才有机会入宫来看两个外孙。 陈福林安慰母亲:“近来刑部和大理寺都忙得脚不沾地,爹爹和大哥就在刑部,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家的事情,却又不仅仅只是王家。 郑大人又一次带着同僚的儿子陈琢林去太原了。 毕竟他们年轻,精力好。 像是“老年人”陈彦之,就只能留守上京,清查涉罪的其他人。 陈母也只是感慨几句,她关心的还是女儿和外孙: “他们些男人家的,本就该在外面拼搏,想要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就自己搏去,拿女人作伐子算什么本事!” 陈福林一愣。 没想到她娘最近怨气还挺大,不过她心念一转也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娘还是太担心她了。 以至于对她父兄都生出来些许不自觉的埋怨。 “娘,你可不要当着爹和哥哥们的面说这样的话!”陈福林严肃道。 “咱们是一家人对不对?” “什么是一家人?当然是风雨同舟,福祸相依的。以前爹娘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哥哥们疼爱我,事事照料我,我在蜜罐中生活了十五年,怎么就不能为陈家做点什么了?” “再说了,嫁人生子,那不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事情?您呐,就当我和寻常女子一样不就好了?” 陈母还想嘟囔:“那怎么能一样!” 却在看到女儿不赞同的神色后改口,“行行行!你们父女兄妹是一伙儿的,一条心,我是挑拨离间的恶人好了吧!” 陈福林哭笑不得。 也知道她娘就是这段时间心神紧绷,一时没转过来弯罢了。 等过段时间一切都稳定下来就好了。 “得了,我可不跟您胡搅蛮缠。” 正巧这会儿两个小的醒了。 陈福林便叫奶娘把孩子抱了出来。 一个多月的孩子,见不得风。 但她们母女俩为了说话方便,本就是在内室。 所以也不妨碍陈母看外孙。 雉奴打娘胎里就比妹妹壮实,一个月下来更加白白胖胖。 阿兕子要小些,即使吃的亲娘的奶水,一个月了也没赶上她亲哥哥。 但她浑身的青紫已经消退,整个人不像她哥哥那般白白嫩嫩。 而是一种有些透明的苍白。 萧院正说是先天不足,但只要后面调养得当,待孩子大几岁了便能与常人无异。 所以他也赞成这孩子吃亲娘的母乳。 这样有利于帮助小郡主巩固巩固她那脆弱的身体,促进发育。 “哟哟,这是我们小郡主吧?” 陈母只是满脸慈爱的看了眼雉奴,夸了句“这孩子养得好”,转头就抱起了阿兕子。 从眉毛夸到了脚指头。 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可爱。 陈福林好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 在他们来陈家,儿子都是捡来的,只有闺女才是亲生的。 就连陛下都只给阿兕子封了郡主,赐了封号和封地。 小雉奴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皇家就是这样。 皇子只有极为出色者能及冠封王,或者成婚时封王,赐封地。 才能豢养自己二百私兵,另开王府。 当然,太子例外。 太子自被立开始,就有独立的东宫,和五百侍卫并两千亲兵。 这就是储君和其他皇子王爷的特权。 所以这个位置自古以来总是叫无数人争得头皮血流。 陈福林自己接过雉奴,抱在怀里逗着。 她倒是还没想那么远。 太子妃这回确实是完了,但太子难保不会再娶。 所以她只想着雉奴能有个封地肥沃的封地,自己再多赚点钱。 以后等她老了就能接她出宫。 大靖有这样的规矩,有子的妃嫔是能特赦被接回王府荣养的。 生下公主和无子的妃嫔,要么就是落发出家,要么就是在后宫了此残生。 她哼着小曲儿,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自己儿孙绕膝的美妙场景。 这是她的大宝贝。 上辈子无缘亲见,这辈子却安然的躺在她的怀里。 她能清晰的听见他“咿咿呀呀”的声音。 陈福林笑得很是满足。 奶娘识趣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俩。 也不走远,就在次间候着,随时等着主子传唤。 陈母抱着外孙女逗了一会儿,就看到女儿脸上一副“有儿有女,万事顺心”的模样。 她心下担忧,皱了皱眉,“近来殿下夜里可在你这里歇着?” 陈福林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不仅是最近,好像从去年起,太子就没去过别的殿里了。 倒是去过崔姐姐和杨侧妃殿里,不过都是白天,去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夜里除了来绛福轩,就是在自己的长信殿。 自两个小家伙出生,太子更是恨不能日日看着这两只。 可惜他政务缠身,每日里也就只有晚上能有时间陪着两个孩子了。 所以自然是歇在她这里的。 陈母闻言放下了心。 但她还是提醒道:“如今这两个孩子对你来说确实是最重要的,但也不要忽略了殿下。” 她也都听说了,原来老一批的太子侧妃什么的,都是不能生的。 但还有新人啊! 这宫里的人就是一茬又一茬的。 旧的去了新的就来。 别看她现在受宠,又生下了太子的长子和长女。 假以时日,有了新人进来,太子难免不会被吸引了心神。 陈福林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心下虽有些不以为意,面上却应了下来: “我知道的,娘您放心。” 这一年多的相处。 她对太子虽说不上了解透彻,却也能了解几分。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男欢女爱,情情爱爱上。 选中她,无非是因为她出身寒门,是个聪明人,家里父兄又有几分能耐。 所以那些世家贵族之女,比她美貌者,才华横溢者不知凡几,都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换句话说,就算是有朝一日太子完成了他的目标,开始耽于享乐。 到那会儿,她应该也不会需要仰仗他了吧? 陈福林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到时候她靠的,就是她的大宝贝了不是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别看太子这两年动作颇大。 端了卢家又端了王氏。 可事实上,世家的根基还未被完全撬动。 太子要走得路还很长。 —— (本章完) 正文 第104章 腿短 第104章腿短 约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等到两小只三个月的时候,王氏也从上京世家圈子里退出。 陈福林和阿兕子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她先前亏了身子,产子的时候也伤了元气,整个人精力确实大不如前。 可这几个月因为要亲自喂养阿兕子,她每日里补品不断。 也不再像先前自己吃补药那会儿抗拒的不行,如今她是要多心甘情愿有多心甘情愿。 陈福林表示:能把她的小宝贝养好,这点算什么? 对此,秦骜很是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是谁先前和个药跟要她命似的。 不过能看到她和女儿身体好转,秦骜也很是欣慰。 “这小脸,瞧着终于有点血色了。” 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 生怕自己力道大了,碰碎了这精致的瓷娃娃。 比起一眼就看着壮实的雉奴,这个女儿确实瘦弱了些。 有时候兄妹俩同时哭了,雉奴嗓门大些,奶娘都听不见阿兕子也在哭。 “你殿里那个刘嬷嬷孤已经处理了,李嬷嬷就留下吧。” 秦骜一边逗着两个宝贝儿一边说道。 陈福林闻言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刘嬷嬷是谁。 她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这个人了。 似乎是从她生产那日就把人关了起来。 后来她全副心神都在两个孩子身上,连王氏的事情都没怎么关注。 又哪里还记得什么张嬷嬷刘嬷嬷? “嗯,李嬷嬷经验丰富,有她照料着我也放心。”陈福林答道。 当初她生产的时候,还多亏了李嬷嬷。 那会儿她托了个大。 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生个孩子轻而易举。 可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幸好有李嬷嬷在。 她精通照料幼儿,有她在绛福轩,也能指点指点她。 她身边一直没有老嬷嬷在,这下也算是配备齐了。 本来那些大户人家小姐出门子,身边陪嫁丫鬟和嬷嬷自是样样不会少的。 只是她这样的情况特殊。 当初让碧萝跟她一起进来也是打点了的。 只听得太子又道:“再过一月王氏的事情也该结束了,你大哥连着两回跟着郑大人立了功,才干出众,都官司有意要他去当二把手。” 他向来不会主动跟她提起朝中大事。 只有在涉及到陈家人的时候会告诉她一声。 她替他生下这一双儿女,两人这辈子已经绑在了一起。 陈家寒门出身,兄弟几个却都不是平庸之辈。 就算是为了雉奴,能提拔的他自会安排。 都官司? 陈福林有些惊讶,“大哥不是刑司的吗?” 刑部下面有刑司、都官、比部、司门四司,她大哥和爹爹都是形司的。 这也是刑部实权最大的一个部门。 怎么会要去都官司了? 秦骜沉吟了片刻,才笑着道:“或许是荀尚书觉得你大哥颇有这方面的才干?” 这事儿还真不是他刻意安排的。 都官司这个左侍郎是王家的人。 这回也被拔萝卜带坑给挖出去了。 这空下来的职位他还没来得及使劲,荀尚书就自己找他了。 “有道是举贤不避亲,荀尚书此举也甚是大胆。” 秦骜这么一说,陈福林也想到了。 她大嫂算是荀尚书的侄女。 大哥自然是侄女婿了。 果真是“举贤不避亲”呐! 和去年卢氏一案一样,这回王氏被逼断尾求生,不仅上京不少位置空了出来,就连地方都有不少空缺。 不少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 但此事秦骜心里另有计较。 他正在琢磨一件事。 所以这些位置,除了他父皇安排的,还有他手里一些合适的人。 其余的位置,他要通过另一种方法来填坑。 ** 转眼深冬来临, 陈福林和两小只都裹成了球。 每回看到太子殿下风姿绰约风采依旧的模样,母子三人都忍不住羡慕。 陈福林自然是羡慕太子穿得那么薄,还一点儿不冷的强悍身体。 两小只则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 雉奴和阿兕子已经四个月大了。 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尤其是鲜亮的颜色和会动的东西。 陈福林每日都要带着他俩在院子里转一圈。 以至于每天到了点儿,两个孩子就巴巴的望着外面。 可把他们爹爹乐坏了。 直夸道“虎父无犬子”,他的孩子就是胆子大像他云云。 陈福林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也不知道夸的是谁。 这日, 陈福林坐在暖和的榻上,看着两个孩子在上面爬爬爬。 一转眼,就看到院子里披着大麾的太子带着人走了进来。 黑色的大麾上堆满了落雪。 从启阳殿到这里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外面的雪真大啊! 她让奶娘过来看着孩子,自己走出去正殿。 “殿下怎么不打伞?” 看着太子脱了大麾,里面又只是薄薄的两层。 陈福林看了看在屋内烧着炭盆还传了绒衣的自己。 啧,又酸了。 “孤嫌他们腿短。” 秦骜把湿漉漉的大麾扔给康公公,自己凑到炭盆前烤着。 他着急见他姑娘。 那些人一个个慢吞吞的,一刻钟的路程能走成一个时辰。 落后一步进来,被嫌弃腿短的康公公深受打击。 紧接着又被厚重的大麾带了一个趔趄。 他能怎么办? 他已经小跑跟上了! 可太子殿下脚下生风,整个人恨不能飞起来。 就为了快些回来见小郡主。 他们能怎么办? 跑断腿也没追上啊! 站在门边的景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瞧瞧,肚子里花花肠子再多,还不是个废物点心? 当年他哪哪都比这个老东西强,就输在没他黑心肝。 现在连走个路都追不上太子殿下了。 景怀的鄙视就在面上,毫不掩饰。 气得康公公又是一个仰翻。 听见太子殿下那句“腿短”,陈福林同情的看了眼康公公。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惯成自然。 就像是她发现景公公和康公公还是老相识,有仇的老相识。 两人一见面就明枪暗箭的,她也习惯了。 阿兕子越长越可爱。 她的五官真是完美结合了太子和陈福林的长处。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继承了她娘,只是看着你就叫你心里一软。 自她一日日张开,已经完全夺走了她哥哥身上的目光。 也让她父亲每日见不到她就时刻念着想着。 —— ? ?我每天都是更两章,4000字的 ? 哼哼╯^╰ ? 我可没有偷懒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5章 除夕宴 第105章除夕宴 当除夕来临。 雉奴和阿兕子作为太子的头两个孩子,也要正式和大家见面了。 到了除夕宴这日,绛福轩里自上午就开始准备着了。 虽说两个小的也只是抱出去一会儿,但要准备的东西却不少。 趁着日头好,午时温度尚可。 要给两个孩子洗个澡,换上崭新的衣裳去参加宫宴。 看着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的两个,连奶娘都险些抓不住了,陈福林哭笑不得。 她本是坐在一旁看着,这会儿也只能撩起袖子亲自上了。 “两个皮孩!快给我过来老实坐着!” 碧萝和素云就站在一旁,她们知道这时候良娣是想自己和两个小主子亲近的。 也就识趣的不去抢活儿。 “啊……啊啊………” “啊啊……啊…” 雉奴和阿兕子还以为娘亲也过来跟他们一起玩儿了,开始说起别人完全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陈福林一边抓住他俩方便奶娘给他们清洗,还一边附和他们。 “嗯嗯嗯,你们乖乖的洗香香,换上新衣服晚上去见你们皇祖父,给你们发压岁钱……” 雉奴被抓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不甘寂寞的在澡盆里拍个不停。 阿兕子有样学样,也跟着拍。 一顿澡洗下来,奶娘和陈福林全身都在滴水。 “真是……” 陈福林只能也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等她收拾完了出来,两个小的已经被奶娘哄着午睡了。 她看了眼床上两个熟睡的小身影,暗骂了一句“磨人精”。 又把被子给他俩捂好了,自己再去安排殿里的事情。 好歹是过年。 去年暂且不说,今年他们绛福轩肯定是要热热闹闹过的。 她还是打算在后院开上几桌,等她回来了说不定还能跟大家喝一杯。 这是他们陈家对待下人的方式。 被陈福林直接拿来皇宫用了。 陈家的下人多是死契。 但陈家人包括老太太在内,都不是那种不拿下人的命不当回事儿的。 逢年过节还会亲自发节礼,放他们一家人回家团聚。 实在无家可归的,还会在他们自己的杂院里摆上几桌。 叫他们吃好喝好休息好,以便来日更好的干活。 正如素云先前和景公公私下说的,她们良娣有些奇怪。 她似乎和他们就是“雇主”的关系,她付钱他们办事。 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是皇宫。 在宫里,宫女和太监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主子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这样有好有坏。 下人的忠心自不必说,却也容易养出来太有主意欺主的刁奴。 以及过分投入,尾大不掉的风险。 ** 另一边, 和绛福轩的热闹截然相反的长乐殿。 明明是东宫除了太子殿长信殿最为奢华尊贵的地界,却在短短几个月里变得萧条破败。 临近傍晚,小宫女从门口接过食盒走了进来。 对另一个在打扫院子的宫女说道:“看到太子妃了没?” 扫院子的宫女摇头, “用了午膳去睡了就不见出来,应该还在寝殿里。” 她们明着是到这里来照料太子妃,其实也就是看着人。 顺便不让人饿死了。 先头那两个月太子妃时不时发疯,将殿里砸了个遍。 殿里的东西都砸完了,太子妃才安静了。 她们两人收拾了好几天。 长乐殿太大了,她们两人根本不能全然兼顾。 索性就只管正殿这一片,叫太子妃住的地方看得过去就是了。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小宫女看了眼外头偏西的日头。 “奇怪了……” 今儿都这么晚了。 太子妃还没起? 往日里她用了膳就坐在这石阶上望着大门,从早望到晚。 小宫女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在外面等着。 自从头两个月见识了太子妃疯魔的样子,她们都不愿意进太子妃的寝殿。 生怕她一个发狂就把她俩给杀了。 上回小鱼没跑得及时,就被太子妃狠狠地扎了几下。 ** 这边收拾妥当, 陈福林也终于带着两个小的准备去赴宴。 “素云今晚跟着他们兄妹俩,碧萝跟着我去大殿就行。” 到时候两个孩子只需要去大殿上露个脸,多半还是要待在偏殿的。 人多眼杂,没个靠谱的人守着到底不放心。 素云应下:“奴婢会守好两位小主子的。” 托了雉奴和阿兕子的福,他们母子三人还要先去偏殿见过太后娘娘。 是的,不是皇后,是太后。 这么重要的节日,却见不到皇后娘娘的身影。 不是没有人暗里嘀咕,似乎从中秋那会儿皇后娘娘就病了。 不仅没有出席中秋家宴,如今除夕宴都没出现。 同样的还有太子妃。 联想到王氏发生的事情,不少人暗地里说着这对姑侄俩怕是要倒了。 原本王氏“一门双后”多么令人惊羡? 一个当今皇后,一个未来皇后。 牢牢的把持后宫,陇西李氏出身的太后娘娘都要让她三分。 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令人唏嘘! 母子三人的步辇停在举办宫宴的偏殿的时候,就有守在外面的太监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陈良娣,见过小皇孙,熙和郡主。” 陈福林见他有些面善,便冲他笑了一下:“天寒地冻,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受宠若惊,“陈良娣折煞奴才了,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在此候着,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使奴才就是。” 陈福林眉梢微挑。 难怪她觉得面善,原来是太子的人。 她转身,等着奶娘把两个小的抱过来。 仔细检查了一番。 见没有漏风才放下心来。 “注意点,不要捂住了口鼻。”她再次交待奶娘。 这也是李嬷嬷千叮咛万嘱咐的。 怕的就是她们为了不漏风把孩子裹得太严实了,到时候喘不过气来就坏了。 一行人准备进偏殿去见太后娘娘。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跟在旁边,小声道:“崔贵妃、德妃还有丽妃娘娘她们都在里头了,东宫杨侧妃也到了,就是崔侧妃还未到。” “今儿太后娘娘在,怕扰着她老人家,外命妇就只有老国公夫人和另外几位老夫人……” 陈福林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听到“崔侧妃”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她恍惚了一瞬。 仿佛上次见崔姐姐还是雉奴他们满月的时候。 当时人多,崔姐姐只是送了礼,并未和她多说几句话。 后来也不曾来找过她。 —— (本章完) 正文 第106章 皇后之位 第106章皇后之位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总觉得和崔姐姐疏远了。 她现在全副心神都扑在了这两个小的身上,便也没去深究。 缘来缘去。 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 母子三人进了殿里。 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在门口就听到里面莺啼燕啭,好一番热闹。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难得出来。 众妃嫔自然是捧着的。 尤其是如今皇后娘娘式微,多的是人心思浮动,难免有些别的想法。 殿里, 坐在上首的太后眯着一双眼睛,靠在那里听着众妃嫔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 直到宫人通报说东宫的陈良娣并小皇孙和熙和郡主来了。 她才打起了几分精神。 便见一个裹成球的东西和两个奶娘抱着孩子走了前来。 “妾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诸位娘娘。” 陈福林艰难的屈膝。 没有皇后娘娘在,她是不必行跪拜礼的。 也幸好不必跪拜。 她今日穿得有些厚,太子说除夕夜里要下雪。 太极殿里会很冷。 她就穿得厚实了些。 在跪拜礼一点上,连太后都比不过当朝正儿八经的国母。 在大靖,只要不是帝王年幼或者昏聩无能的情况下,太后都是没有实权的。 而后宫和凤印都是掌握在皇后手中。 当今太后年轻时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后来年纪大了,陛下的权力逐渐扩大。 世家和贵族的权力进一步削弱,又有王氏入住中宫后步步为营。 所以太后才开始深居简出,轻易不出来了。 她和皇后不一样。 她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只要有她在一日,只要李家不造反,李氏便可安然无虞。 世家和贵族也不一样。 拿笔杆子耍嘴皮子的,怎么可能比得上真刀真枪保家卫国的? 陛下对世家和老贵族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世家就是狠命的打压,削弱,最好拔下一层皮。 当初太后娘娘垂帘听政的时候也是这样干的。 对老贵族,采取的则是制衡。 现今最大的几家,无非是陇西李氏,弘农杨氏和轩辕氏。 他们手握重兵,又远在边陲。 但忠君之心尚在。 加上这些年朝廷不断收拢军权,对上这样的老勋贵也已经有了底气。 所以不足为惧。 太后也是深知这一点。 所以才老神在在的作壁上观。 俗话说得好, 眼看她高楼起, 眼看她宴宾客, 眼看她高楼塌…… 说的不正是王氏和皇后吗? 太后娘娘看着那颗“球”走了近来。 心里有些纳罕。 发出了和皇帝陛下同样的疑惑:原来太子好这一口的? 嗯—— 人倒是长得水灵,瞧着是个有福气的。 就是太不懂得打扮了。 也有别的妃嫔见了,捂住嘴轻笑。 除夕宴。 向来是群芳争艳。 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能穿多窈窕穿多窈窕? 哪怕是冬日里也愿意忍着这严寒,只为了在陛下或者太子眼里留个好印象。 哪里有像陈良娣这样的? 倒是有去年见过这位陈良娣的命妇,譬如老国公夫人。 她看着陈良娣徐徐走来,竟觉得镀了层金光,颇具威仪一般。 老国公夫人轻轻眨了眨眼睛,那金光又消失了。 她心道:许是这殿里的金光太盛,叫她老婆子晃花了眼。 “免礼吧。” 太后无言片刻,在身边的老嬷嬷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把小皇孙和小郡主抱来给哀家瞧瞧。” 陈福林退到一边,隔了杨侧妃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眼睛却一直盯着两个奶娘抱着小皇孙走到太后面前。 “哟!这孩子长得机灵。” 太后先看的自然是小皇孙。 只见墨蓝色的包被里,雉奴挥舞着小拳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他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对这些和她平时看到的完全不同,到处金灿灿的东西格外好奇。 他看到太后头上的凤冠,眼睛随着凤冠上的流苏摆动来回转悠。 太后见此很是稀罕。 亲自从奶娘手中把包被接了过来。 “小皇孙,我是你曾祖母。” 雉奴也“啊啊啊”了几声,仿佛是在回应太后一般。 更是乐得太后笑出了褶子。 “小郡主也长得好,哀家再没有见过更水灵的孩子了。” 太后又看了看小郡主,笑着对陈福林道:“你这两个孩子养得极好。” 陈福林自是谢过太后夸奖:“太后娘娘过奖了,两个孩子还小。” 崔贵妃离太后最近,自然也看得最清楚。 她也跟着点了点头,“小皇孙和小郡主确实极好。” 不哭不闹。 肉眼可见的机灵。 可见只要好好培养,未来定然不凡。 若是小皇孙站住了。 这位陈良娣今后也算是有福了。 老国公夫人坐在太后另一边,也是跟着太后娘娘一道逗了逗两个孩子。 也笑着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咱们这么多人,这两个孩子竟是半点不怕生,不愧是殿下的孩子。” 太后闻言笑了笑,朝身后招了招手。 就有两个太监端了托盘过来,上面盖着两块明黄的布。 “这是哀家给两个孩子的压岁钱,你替他们收好了。” 陈福林继续谢恩。 一直坐在那里神情古怪的丽妃见此更加焦灼了。 这个谢凌华! 关键时候掉链子。 这会儿不带着孩子来拜见太后,又跑哪去了? 随后又是崔贵妃和德妃给两个小的送了“压岁钱”。 这下是真正的红封。 大靖素来看重端阳、中秋、除夕这样的重要节日。 压岁又同“压祟”,寓意压住一切邪祟,来年不要有任何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一般由长辈在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发放给晚辈,表达美好的祝愿。 甚此外,宫里还有春日里散钱的习俗。 现下宫里就雉奴和阿兕子最小,可想而知今夜收压岁钱可能会收到手软。 陈福林又接过两个不认识的后妃的红封,行礼谢恩后难免觉得有些失策。 早知道让素云带个装的麻袋来了…… 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把东宫一个妾生的小皇孙和小郡主吹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丽妃小声的“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妾生的就是妾生的。 等以后太子有了嫡子嫡女,现下把他们捧得多高,日后就摔得越惨。 她的益王就是被捧着长大的。 现如今太子一冒头,哪里还有人记得曾经是怎么夸她儿是多么惊才艳艳? 不过现在嘛—— 王氏倒了, 这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以换个人坐坐? 丽妃旁边坐着德妃。 她听见丽妃的轻嗤,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眼眸。 连太后娘娘都夸的孩子,有她不屑的份儿? 果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有些人总是喜欢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以为皇后失势了就有她的份儿。 以前是王氏和皇后成就了太子,保住他的太子之位没错。 可如今,却是太子保住了皇后。 想撬动皇后之位? 行啊, 先弄死太子好了。 —— ? ?谢谢我小瞳和小加宝贝的打赏和月票~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7章 太子妃不见了 第107章太子妃不见了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 众人纷纷簇拥着太后娘娘,开始往正殿去。 陈福林坠在最后,交待奶娘把孩子抱好,就在偏殿里待着。 “若是陛下召见,自会有人前来通传,到时候再把他们抱过来。”她临走前叮嘱道。 两个奶娘应下。 她又看了看素云,后者会意。 表示自己一定会寸步不离跟着小主子的。 陈福林摸了摸小女儿。 “只能委屈你了,等会儿娘再来喂你。” 两个孩子出门前刚喂过。 他们俩只要吃饱了,就乖巧得不行。 所以刚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也不哭不闹的。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这会儿喂又太早了。 想来宫宴中途她再偷偷出来一趟也是可以的。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陈福林这才带着碧萝追了上去。 ** 东宫, 长乐殿的小宫女突然从里面敲响了大门。 杂乱无章的拍门声透露着里面的人心中的焦急。 守在门口的侍卫正躲在一侧的树下避着风。 今夜除夕, 偏偏他俩还要在这儿守着这么个被太子厌弃的太子妃。 不过他们也不敢真的玩忽职守,虽在这树下躲着,却也时刻注意着动静。 所以长乐殿大门被拍响,两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这大晚上的,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一个侍卫嘀咕着,却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他们守着这儿几个月,算是见识到了那位曾经有多雍容大度,如今就有多尖酸刻薄。 门刚一打开,就听到小宫女着急忙慌道:“不好了,太子妃不见了!” 开门的侍卫闻言一惊, “什么情况?怎么会不见了?” 小宫女哭着道:“午膳后太子妃就回内殿歇晌去了,傍晚小如姐姐取了晚膳回来,等了许久太子妃才出来,后来吃了晚饭又回内殿了。” “方才,方才我见小如姐姐去还食盒一直未回来,就听到内殿有声音,我担心太子妃出事便进去了,结果……” “结果是小如姐姐被绑在殿里,太子妃不见了!” 太子妃不见了。 她换了宫女小如的衣裳跑了出去。 我的天爷! 两个侍卫冲进长乐殿四处查看了一番,见确实如宫女小玉所说。 小如刚刚被解开,身上只有一件中衣。 可见小玉在发现不对时就立即来禀报了。 坏了。 两个侍卫知道自己大祸临头。 傍晚“小如”的确拿着食盒出去了。 他们开门都是有暗号的。 若是敲门声不对,两个侍卫也是不让出来的。 冬日里天黑得早,今天傍晚出去那个宫女打扮的人,敲门确实用的他们平日里的暗号。 所以虽然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两个侍卫还是没有半点怀疑。 由此可见,太子妃是早有预谋。 另一个侍卫随即道:“你在这儿看着她们俩,我去禀报太子殿下!” 两个宫女看丢了太子妃,还被她知道了暗号。 她们和他俩一样。 都完了。 太极殿里, 众人意料之中的是,今年的除夕宴不仅皇后娘娘不在,连太子妃也不在。 那可给了许多人无限遐思了。 于是比起去年的除夕宴,今年就更加热闹了。 陛下果然亲自召见了小皇孙和熙和郡主。 连带着益王府中的小郡主。 他们仨是这一辈里为数不多的孩子,都得到了皇帝陛下丰厚的新年礼物。 太子和益王并陈福林和益王妃一道,自然是替孩子谢恩。 皇帝陛下看着三个粉雕玉琢的乖孙,老怀欣慰道:“朕就盼着儿孙满堂了。” “如今太子有了长子,益王也有了小郡主,下一个就是景王了。” 对上父皇毫不掩饰包含期待的目光,风光霁月修竹茂林的景王殿下难得脸颊发烫。 他的未婚妻。 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李婵儿。 听说自幼在边关长大,快到及笄之年才送回上京由李老夫人教导。 景王见过几次。 是个很爽朗的姑娘。 他不讨厌。 如今李姑娘就坐在殿内,离他虽有几桌的距离。 正巧就在他斜对面。 景王下意识的抬眸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盈盈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 举起茶杯遥遥相敬。 无声的交流在二人身上流转。 落落大方。 又自有一番暧昧在其中。 秦骜却是闻言眼睑微动,他父皇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是半点不拿二弟当儿子看了。 三弟已经成婚生子。 四弟也即将成婚。 就只有二弟,多年前就因为顶撞父皇被发配边关。 五年不曾回京。 至于婚事什么的,就更是提都未提过。 偏生崔贵妃也没说什么…… 于是秦骜也缄默不语。 陈福林就坐在他身后。 今年的除夕宴也不知道是谁操办的,这垫子的质量首先就不行。 硌得慌,跪久了还冰凉凉的沁人。 心想太子让她多穿些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挂念着偏殿的孩子,低声问道:“殿下,待会儿我可以偷偷离开一会儿吗?” 这满殿的争奇斗艳,你一句我一句的。 夸来夸去,踩来踩去。 她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嗯?”秦骜侧首,他知道她是不放心孩子,“可以,待会儿你从后面走。” “再坐一会儿,出去了就带着孩子回去,不必再来。”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这样的宴会也没甚意思,不过看戏罢了。 如今谁也比不过他的一双儿女。 陈福林自然是高兴不已。 她旁边就是杨侧妃,不知怎的,今年东宫不仅太子妃没来。 崔姐姐也没有出现。 东宫自太子妃倒下,竟宛如大洗牌一般。 平日里就只有杨侧妃和林昭训几个还在活动着。 其他人不是被牵连进了刑司,就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儿,自己窝在殿里不敢出来了。 所以今儿来的也只有杨侧妃和林昭训几个。 杨璇毫不矜持的将桌上倒的酒一饮而尽,余光看到她神思不属的模样,好笑问道: “就这么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都知道她是为了孩子坐立不安。 陈福林也不扭捏,“原也没有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些心慌。” 许是两个孩子除了还未出过绛福轩。 今日猛的一出来,她有些担心他俩不习惯罢了。 杨璇摇了摇头。 示意宫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反正她这辈子是体会不到替儿女操心的感受了。 倒是林昭训。 她去年费尽心思在除夕夜一舞,本以为能得太子青睐。 可谁知陈良娣这个狐媚子,怀孕了都要霸着太子殿下! 如今又是一副担忧孩子的模样,打量谁没有孩子呢! 就她显摆! 林昭训气鼓鼓的看着陈福林。 也学着杨侧妃一般,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 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身影出现在举办宫宴的偏殿外。 —— (本章完) 正文 第108章 小郡主被抱走 第108章小郡主被抱走 两个小主子就在偏殿里。 太子打发守着的小太监也就在殿外候着。 他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的回廊上打着盹儿。 一个不注意一道身影就悄悄闪过,进了偏殿里。 偏殿里间的榻上, 两个奶娘坐在榻边守着两个襁褓。 手上轻柔的拍打着。 小孩子睡觉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吃饱了玩累了就睡。 睡醒了就吃。 素云坐在门口,一直盯着这边。 太安静了。 两个奶娘微微有些打盹。 素云见附近没有什么人,离宴会散场还有一阵子,便也由着她俩去了。 左右她在这儿盯着呢。 盯着盯着,素云就觉得自己也有些困了。 她晃了晃脑袋。 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却只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不! 这不对! 多年的经验叫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是迷烟! 她屏住呼吸。 手心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朝着自己大腿狠狠扎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叫她脑子一瞬间清醒。 她站了起来。 一脸警惕的盯着四周。 然后有些踉跄的走到榻边,试图叫醒两个奶娘。 “醒醒!” “快醒醒!” 可无论她怎么晃,两个奶娘都纹丝不动,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素云咬了咬牙。 看着两个小主子沉睡的面孔,心道:不能让两个小主子留在这里再吸入迷烟。 于是她收起匕首。 一手一个抱着两个襁褓就准备往外面走。 刚打开门,一个宫女就跑了过来。 “素云姑姑,怎么了?” 素云在宫女走近的时候下意识退了一步。 那迷烟果然厉害。 即使她扎了自己一刀,现在脑子也有些晕沉沉的。 不过她还知道此时不能叫别人靠近她。 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可那宫女竟像是没看出来她的躲避,又走近了几步:“素云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素云觉得自己看不清她的脸。 但那宫女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 说明那人只在她们待的那个里间放了迷烟。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今夜是除夕, 偏殿没留什么人。 要么都调去大殿了,要么都偷懒去看焰火和花灯。 所以这突然出现的宫女,怎么不叫她警惕? “滚开!” 素云见那宫女左右晃悠,竟是在阻拦她出去一般。 她双手没空,一怒之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可没想到那个宫女突然勾唇一笑,巧妙的躲开了她这一脚。 “呀!素云姑姑这是做什么,奴婢好心好意帮您呢!” 她这一躲,就叫素云看出来这是个不简单的练家子。 她咬了一口舌尖。 铁锈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疼痛又叫她清醒了一些。 抱着两个孩子,素云和那宫女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幸运的是很快她们就离开了那片满是迷烟的区域。 素云的神智也越来越清醒。 得空的瞬间,她连忙大声喊道: “来人呐!有刺客!” “有刺客!” 那宫女见素云叫了人,警惕的看了外面一眼。 随即手上的招式愈发狠辣。 且招招都朝着素云抱着的两个孩子出手。 素云为了不叫她伤着两个小主子,只能躲闪着。 时不时还挨了几下,很快就有些不敌。 索性外面很快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是御林军来了。 那宫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一下不停的就朝着两个襁褓次了过来。 素云左躲右闪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剑。 深可见骨。 若是这一剑伤在小主子身上,必死无疑! 这时, 另一个宫女突然从一侧的柱子后面冲了出来。 左右夹击之下,素云躲闪不及,只觉得自己左手一空。 那个后来冲出来的宫女手中就多了一个粉色的襁褓。 “走!” 只听得后来那宫女沉声道。 先前那宫女一笑,又攻势猛烈的朝着素云虚晃一枪。 待素云闪开后,随即收了软剑,带着人就往殿外跑了。 素云正要去追,怀里的小皇孙突然惊醒,“哇哇”大哭了起来。 ** 陈福林刚准备从前殿离开,就看到碧萝神色焦急的从外面进来。 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碧萝很是着急,但还是俯身在她耳边道:“刚刚突然出现两个刺客,抱走了小郡主!” 陈福林脑子一空。 险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刺客? 抱走了她的小郡主? 陈福林机械的转过头看向碧萝。 碧萝抿了抿唇,肯定的点了点头,“咱们要告诉太子殿下。” 不用她说,主仆俩在太子身后的小动静早就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何事要告诉孤?” 听见太子殿下询问,碧萝也不敢隐瞒,将事情也告诉了太子殿下。 “咔嚓!” 是什么碎了的声音。 太子殿下面不改色的松开手,原来是手中握着的杯子化为碎片一块块掉落。 “父皇,儿臣突然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留下这么一句敷衍的交代。 秦骜带着陈福林匆匆离去。 叫满殿里的大臣乃至皇帝陛下都瞠目结舌。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瞧着像是有什么事儿!” “我瞧着也是,太子殿下的脸色可不好,总不能是真的身体不适吧?” 都在这儿坐了一个时辰了。 也不至于这会儿身体突然不适了。 众人都坚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有人观察角度别具一格:“这就是那位陈良娣吧,瞧瞧,那位还坐在殿里呢,太子就带着人走了,啧啧啧!” 他说的那位,是杨侧妃。 王氏一倒,东宫那位太子妃算是垮了,如今地位最高的可不就是两位侧妃了。 太子有事突然离去,带走的不是侧妃却是一个良娣。 果然还是母凭子贵啊! 被众人议论的杨侧妃丝毫不慌,继续喝着小酒,看着殿里的美人儿跳舞。 还真别说,这宫里的女子就是多才多艺。 弹琴的唱曲儿的。 画画的写字的。 跳舞的舞剑的。 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又赏心悦目! 太子的东宫还是单薄了些。 现如今推牌九都凑不上两桌了。 杨璇心下感慨。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 太子可从未在这样的场合掉过链子。 当然,去年太子搅和了端午的事儿被他老人家自行略过了。 “你去瞧瞧。” 皇帝陛下对路公公吩咐道。 他心里也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奴才这就去。” 路公公应下,转身从后边就走了出去。 —— ? ?有一说一,我想让李良娣也挂了算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09章 死不足惜 第109章死不足惜 “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匆匆赶到偏殿,脸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来。 御林军已经将偏殿围了起来,也派了人顺着素云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原本在廊下打盹儿的小太监和素云都跪在那里。 两个奶娘在陈福林亲自接过雉奴后也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 “奴才该死!” 素云将事情的经过一点不落的交待。 包括迷烟,和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宫女。 她虽然身上有伤,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追出去,却是因为还没有可靠的人接手小皇孙。 两个奶娘中了迷烟被弄醒,也有御林军来了。 但是素云已经不敢把孩子交给任何人。 如今她等来了主子,小皇孙便安全了。 陈福林紧紧抱着手中的孩子。 她怎么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雉奴先前哭了一场,现下哭累了。 待在娘亲怀里却并不安稳,是不是“哼哼”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兄妹之间的感应。 他知道妹妹现在很危险。 所以也觉得难受。 素云见此更加自责,都是她废物! 于是她坚定道:“良娣,奴婢一定寻回小郡主!” 否则便以死谢罪! 说完,她从地上起身,就要冲出去。 陈福林回过神来,她早就看到她肩膀上那一刀。 血肉翻飞。 深可见骨。 “你站住!” 她这一声还没说完,素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陈福林下意识看向太子。 秦骜没有吭声。 他周身戾气萦绕,其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护主不力,死不足惜! 这时, 那个看守长乐殿的侍卫也找了过来。 “殿下,太子妃不见了。” 秦骜仿佛凌迟的目光看向那侍卫。 那侍卫跪在地上,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生怕太子殿下下一句就是“拉下去……” 陈福林眼睛一亮,“殿下!会不会是……” 太子妃抱走了阿兕子?! 他们方才正愁不知道从何去查。 整个皇宫,觉得太子子嗣碍眼的人有很多。 但真正敢对两个孩子下手的人却不多。 “传令萧泽,封宫门。” 太子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无端叫人抖了两抖。 谁都知道,这平静中蕴含着巨大的风暴。 “从东宫开始,一处一处搜宫!” “还有,这偏殿的人被谁调走的。” 除夕宫宴,大部分宫人都去前面帮忙了。 但也不至于偏殿一个人都留不下。 结果偌大的偏殿竟然只有一个小太监在外面守着。 里面偏巧也只剩下小皇孙和小郡主并两位奶娘。 若是陈福林没有让素云跟着他们,这会儿就不只是小郡主被抱走了。 康公公亲自领着人下去了。 也有侍卫拿着东宫令牌去找御林军统领萧泽。 整个皇宫,就只有四个人有权利封宫门。 太子正是其中一个。 萧泽很快赶来。 他在正殿那边护卫陛下。 陛下听闻此事,叫他全力配合太子殿下,救出熙和郡主。 当然,满殿的官员和家眷今夜也是出不去了。 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 竟敢在这样的日子里找晦气! 稍后, 御林军全权配合东宫,从东宫开始一处出搜查宫殿。 结果御林军刚赶到东宫,也不用搜了。 因为长乐殿起火了。 秦骜和陈福林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自然是赶回东宫。 长乐殿大门紧闭。 里面隐隐有火光传出。 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侍卫和御林军也只是守着,不敢破门。 等太子终于赶来的时候,看着这一群愣在这里的蠢货,怒从心起: “还不破门?!等着孤亲自动手吗?” 陈福林也急得不行,“快啊!你们愣着做什么?” 一个个的等死吗? 东宫的侍卫率先反应过来。 御林军紧随其后。 厚重的大门从里面被闩上,他们只能用身体撞门。 “哈哈哈哈!” 听着门外传来的撞击声。 太子妃坐在正殿内,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她身上还穿着宫女小如的衣裳。 粉色的襁褓被她随手扔在了中间的桌子上。 阿兕子受到惊吓,一路哭到现在。 嗓子哑了,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小声抽噎的婴儿。 四个月大的孩子。 小小的一只。 阿兕子生下来就有些不足,皮肤白皙到有些透明。 “多好看的孩子啊……可惜了。” 怎么就没投生到我的肚子里呢? 她尖利的指甲从阿兕子的小脸上划过。 一双极像她娘的杏眼哭得有些红肿了。 真是个小可怜呐! 高挺的鼻子,还有小嘴。 唔……这点倒是像太子。 然后是稚嫩纤细的脖颈。 太细了。 细到仿佛她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断掉。 到时候她连这么细微的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这时, 另一个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赫然就是方才和素云打斗的人。 她一脸冷静,不慌不忙的提着一个桶,禀告道:“太子妃,那两个人都处理好了。” 是看守长乐殿的宫女小如和小玉。 刚才她们闯入长乐殿,抱着孩子被两人发现。 小玉下意识就想叫人。 被她打晕了。 小如想跑出去,自然也被她打晕。 如今两个人就绑在侧殿。 能不能活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当然,还要看门外的人进来的及不及时。 太子妃闻言还是专注的盯着桌子上的婴儿,并不在意那两个小宫女。 这几个月来,她们虽说看遍了她的丑态。 却也尽心尽力的在照料她。 没有落井下石。 “听说你叫阿兕子……他还真是喜欢你呢!” “你说,这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太子妃的声音充满了遗憾。 可下一秒,她眼眸中突然露出凶光。 不是她的孩子。 那还活着干什么呢? 去死吧! 在这熊熊烈火中,被烧的骨头渣都不剩! 你娘一定痛彻心扉。 还有你爹,也会后悔莫及的吧……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那个女人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泪流满面。 也迫不及待想要听太子说他后悔了。 他不该无视她,防备她,疏远她! 不该不留情面,对王氏下手,叫她受尽白眼! 就是可惜了。 她或许看不到了。 “我们该走了。” 那宫女沉声提醒。 门外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再不走,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太子妃眼眸一转,她收回了掐在阿兕子脖子上的手。 就这样活着,苦苦挣扎。 然后走向死亡。 似乎也不错? —— (本章完) 正文 第110章 你拦不住我 第110章你拦不住我 宫女带着太子妃,趁着漆黑的夜色从长乐殿后面的花园里走去。 即使御林军已经围了长乐殿又如何? 王家一个绵延几代朝廷的老牌世家,想要从宫里救个人出来,也是不难的。 等长乐殿的大门终于破开, 正殿的火势已经无法扑灭了。 “阿兕子!” 陈福林想也没想,就准备往火里冲。 “你干什么?” 秦骜一把抓住她,厉声呵斥。 陈福林哭得不能自已,“我听见了!” “她在里面!她就在里面!” 现场只有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哪里还能听见一个婴儿的哭声? 可陈福林就是知道,她的孩子就在里面! “她在的,她就在里面,殿下,救救她!你救救她!” 秦骜听她如此笃定。 也不再犹豫。 接过一旁侍卫提来灭火的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浇,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开了正殿的门冲了进去。 “殿下!” “殿下!” 御林军统领和侍卫都急了。 他们也不灭火了! 一个个就着手上的水桶,把水往身上一淋,也跟着进去了。 火势太大。 里面也没有声音。 所以他们先前都没想着直接冲进去,而是第一时间灭火。 可没想到刚把水提过来,太子殿下却冲了进去。 他们再不敢犹豫。 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进去也是死,不去还是死。 倒不如落个“护主”的忠烈名声! 陈福林也揪着心站在原地。 她顾不了那么多。 什么储君,什么国家。 那里面有她的孩子! 太子是进去救他们的孩子,她满心满眼就只有这个。 什么后果什么惩罚,她通通不在乎! 只要能救她的孩子…… 幸好。 老天保佑。 太子刚进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抱着个襁褓冲了出来。 他身后不少跟着进去的御林军和侍卫也跟着出来了。 太子的头发被烧焦了不少。 衣服上也满是黑灰。 他紧紧护着手中的襁褓,出来的时候一点火星子都没叫她沾上。 “阿兕子!” 陈福林踉跄地冲了过去。 秦骜拦住她,没把孩子交给她,而是吩咐道:“即刻叫太医来长信殿!” 他不敢给。 因为他感觉到,阿兕子的呼吸太微弱了。 他进去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桌子上的襁褓。 那样大的大火。 也幸好她被丢在了那里。 火是从门外烧起来的,距离那里有一点距离。 还没有直接烧过去。 但屋子里的空气太稀薄了。 她的身体本就弱,他知道她娘这几个月来一直小心翼翼,亲自喂养着她。 就盼着她能好起来,和正常孩子一样。 她接受不了孩子死在她怀里的。 那太残忍了。 秦骜抱着孩子就往外面走。 陈福林自然是小跑跟上。 康公公见太子殿下神色不对,心念一转,忙对一个侍卫吩咐道: “立即去把曹大人叫过来!” “还有太医院,看看来的是不是萧院正,若不是就去太极殿请!” 这情况一般人肯定处理不下来的。 曹大人救过陈良娣一命。 那会儿瞧着都进气少出气多了,都被救活了。 说不得小郡主也有那福分呢! ** 宫女带着太子妃从御花园后园的一处假山钻了出来。 远远的看见东宫那边火光漫天。 太子妃勾唇一笑。 这会儿她应该已经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了吧? 一队御林军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宫女连忙带着太子妃躲到一旁的花坛后避让。 “咱们得去钟粹宫。” 等人走后,宫女看着来来往往的御林军皱了皱眉。 只有那里才有密道。 是的。 大靖的皇宫前朝就有了。 后来经过历代帝王扩建,这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可主要的结构却是早就有了的。 而密道,也是自前朝就有的。 皇宫嘛! 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 前朝悼帝贪生怕死,特意在皇宫给自己几条逃生的密道。 想着要是哪一日叛军打进来皇城,他收拾收拾就能带着妻儿跑路。 王氏自前朝起就是显赫高门,要弄到一两条宫中密道不是难事。 不过这事儿也只有王氏历代家主知晓。 王氏手中掌握了两条密道,其中一条在钟粹宫。 还有一条在御花园。 至于传说皇帝陛下的启阳殿也有密道什么的,那就不是王氏能掌握的了。 哪个帝王会把自己最后的生路告诉别人呢? 就是有些可惜,御花园这条没什么用了。 这么多年,宫室扩建后,这条密道通向的地方也在宫里。 正巧就在宫门口。 宫门口如今一定戒备森严,这条路肯定走不通的。 就只剩下皇后娘娘的钟粹宫了。 她得把人带出去。 这是她的使命。 身为王家埋在宫里十五年的钉子。 一朝启用就是她的死期。 但她不在乎。 她们这样自小训练的死士。 不都是如此? 到了需要她们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献祭自己。 两人小心躲避着密密麻麻巡逻的御林军。 太子妃也很配合。 她还不想死。 今夜除夕, 她的父兄也会自救。 等他们回了太原,朝廷就拿他们没有法子。 若是朝廷敢对世家用兵,到时候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 世家争斗是常事。 但在这种时候却是一致对外的。 朝廷绝不能对世家用兵! 这是几百年来约定俗成的底线。 眼看着从小道过去,绕过一个小花园,就能到钟粹宫的侧门。 宫女和太子妃心下都是一喜。 她只需要进去打晕婆子,开门放太子妃进去即可。 密道就在钟粹宫后园的假山。 也不知为什么。 那位悼帝就喜欢把密道建在假山里。 起码王氏知道的这两条都在。 太子妃不禁怀疑,据说启阳殿也有密道,总不能也在启阳殿后面的园子的假山里吧? 两人刚从阴影处走出,准备从小道过去。 就有一道身影出现在她们身后。 “小郡主呢?” 素云阴沉的声音响起。 吓了两人一跳。 她看着她们空空如也的手,眼底的戾气更重。 那宫女警惕回头,却见只是一个受了伤的素云。 她松了口气,“你拦不住我。” 素云仍旧问道:“小郡主呢?” 太子妃见她明明身上带伤,却固执的问她孩子。 顿时满眼恶意:“小郡主?你说你抱着的那个孩子吗?可能已经烧成灰了吧?” —— ? ?毁灭吧! ? 烦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1章 钟粹宫 第111章钟粹宫 素云闻言眼底猩红一片。 她也看到了东宫的漫天火光。 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仍不敢相信。 他们龙卫有自己的一套寻人法子。 这宫女打伤了她,她也趁机在她身上留下了东西。 虽然中间两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叫她半点找不到头绪。 可只要她们一冒头,她就寻了过来。 小郡主若是有个万一, 那她也要亲手杀了她们,替小郡主报仇! 素云眼神一凝,就和那宫女斗在了一处。 素云受了伤不假。 但也不是完全不是那宫女的对手。 先前在偏殿那处是因为她手里有孩子,所以备受掣肘。 至于现在—— 她要带着一个人从她手里溜走,也不是你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宫女和素云缠斗一番,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皱了皱眉。 不能跟她纠缠下去了。 动静太大。 很快就会引来御林军。 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那宫女腰间有软剑。 素云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柄短刀。 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得尽快解决掉她! 宫女心想。 或者…… 她看了一眼一直躲在一旁的太子妃,沉声道: “您见机行事。” 现下御林军主要还在东宫和东六宫那一片搜查。 钟粹宫附近也有,但没那么密集。 这个烦人精不解决掉,她没办法带着太子妃离开了。 只有她把人引开,让太子妃自己想法子。 打定主意,宫女的攻势一变。 更加迅捷凌厉。 素云先前本就受了伤,失血过多。 时间一长竟被那宫女倒追得节节败退。 两人从钟粹宫西侧的偏僻处,一直打到了太园湖一侧的墙角。 越过那面墙,就是东宫的地界了。 两人翻飞的身影和兵器交加的声音很快引起了注意。 还在东宫的和附近的御林军纷纷往这边赶。 很快,那宫女就被包围了。 素云也拼着被刺了一剑,将她踢倒在地。 素云也筋疲力尽。 瘫倒在地上,看着御林军过来将人拿下。 看着被押住,却隐隐露出笑意的宫女,素云不忘提醒道: “她是死士,小心她自尽!” 可惜晚了。 那宫女最后看了一眼素云。 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一缕殷红。 胡奇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们身上都这里破一块那里破一块。 头发上还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正好听到素云这句话,连忙一把推开那御林军,然后摸了摸鼻息和颈动脉。 “死了。” 胡奇恨恨的声音传来。 素云舒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甘,“太子妃在钟粹宫!” 胡奇闻言带着人就要过去。 素云连忙阻止他:“那是皇后娘娘寝宫!” 只有太子和陛下才有权力去钟粹宫搜查。 他们去了也进不去。 “他娘的!老子先带人围了钟粹宫!” 胡奇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太子妃是真恶毒。 从前他有多敬重这位端庄的太子妃,如今他就有多恶心。 小郡主还那么小, 她竟然想要让她活生生被烧死! 简直心如蛇蝎! 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他也要把太子妃揪出来! 私逃。 纵火。 谋害皇嗣。 要了她的命足矣! 素云面色苍白如纸,却还是强撑着道:“先禀告太子殿下,让它定夺!” 那不是别人。 是皇后娘娘。 太子殿下的亲生母亲。 太子妃不仅是殿下的妻子,还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王家倒下了。 若是皇后娘娘铁了心要护着太子妃,且还有一番风雨。 胡奇再不甘心,也还没有失了理智。 他狠狠地盯着钟粹宫,只能叫人扶了素云回东宫。 准备禀报太子再做定夺。 “你们就在暗处守着,一个偏门儿都不要放过!” 胡奇临走前还是对他的人吩咐道。 一旁的新任御林军副统领假装自己瞎了聋了。 皇后和太子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 此时, 东宫的气氛也十分焦灼。 除夕夜,御林军却突然出现在东宫。 连同太子亲卫一道,责令各殿全部封宫,一律不准外出。 连去参加宫宴的杨侧妃等人也被召了回来。 出去打探消息的全都被太子丢进了刑司。 一个都没有放过。 有了前车之鉴,其余人都老实了。 不再往外打探消息,只待在自己殿里,总之也是不敢睡罢了。 杨侧妃好歹是从太极殿回来的。 她倒是知道一点内情。 “娘娘,都封殿了。” 刚回长秋殿,留在殿里的宫女便迎上来小声道。 被抓住的都是些不长脑子的。 像她们这样谨慎些,也不刻意去打探的,反而安全着呢。 早在长了殿着火的时候她就出去了。 被抓的是太子殿下下令封宫后,有人守着殿门,还敢顶风作案的。 因为犯事儿的好像是宫女。 她趁着乱回来的时候,也险些没进的来。 但她是去给侧妃取东西的,又有里头的人作证她是刚出去不久。 他们才放她进来。 却也是只进不出了。 跟着杨侧妃去赴宴的宫女也道:“不仅东宫,承天门也是封了的。” 那些大臣和家眷今晚一个都没走掉。 杨璇坐在那里拧着眉沉思。 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对太子的心尖尖儿下手? 陛下今夜刚召见了两个孙子孙女,赐下重礼,明摆着看重。 竟有人会趁着这会儿找不痛快。 她想不明白。 其余人自然也觉得是意料之外。 偏偏做这事儿的人,脑子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形容了。 皇后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 她目光惊恐的看着她这个侄女,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太子妃笑了。 她想开了。 不打算逃了。 所以直接光明正大敲开了侧门,让守门的小太监带她去见皇后。 “姑母是和我一样,在这钟粹宫待久了,就脑子不清醒了吗?” 她笑得很开心, “我说,就在刚刚,太子的心肝宝贝,你的好孙女,被烧死在了东宫啊。” 皇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她两眼泛红,难以置信:“你杀了阿兕子?” 太子妃却摇了摇头,“我可没杀她,那多没意思啊!” 皇后闻言,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到太子妃道: “清晰的感受到死亡一步步逼近,大火灼烧着皮肤,噼里啪啦的,那才好呢……” 皇后瞪大眼睛:“你?!” “你!!” —— (本章完) 正文 第112章 节哀 第112章节哀 王寰疯了。 这是皇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她竟敢谋害皇嗣! 还是她的亲孙女! 她才四个月大啊! “你是不想活了吗?” 皇后厉声质问,“你怎么做得出来这样恶毒的事,你简直,简直……” 她已经找不到话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太子妃听了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想活了?” “姑母,您告诉我,就是我不这么做,我还活得下去吗?我没有太子的宠爱,王家一倒,我还剩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王家下手?我和姑母您不一样,您有儿子,王家倒了,您也不会失去您的尊荣,可我呢?我无宠无子,没有家世,总有一天我会为他人腾位置!” “早死晚死不都是死?我本来想拉着陈良娣母子三人一起的,可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说到这里,太子妃邪魅一笑, “我想让她活着,感受一下失去骨血的痛苦。当初我就是太心软,听了你们的话,什么让孩子足月生产好,可到头来呢?” “她没死!还生下了龙凤胎。这是多大的功劳啊……哈哈哈哈!将来无论太子娶了谁做太子妃,还能越过她来?” 皇后无力的坐在那里,眼底光芒破碎。 她这几日,仿佛闭了眼再睁开,这个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 她的亲哥哥要杀亲儿子。 她的亲侄女又杀了她的亲孙女。 他们把她当什么呢? 她在宫里处处帮着这个侄女,帮她谋夺东宫子嗣,不惜枉顾人命。 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太子那日冷漠的眼神仿若刀刮一般在她心头一片片凌迟。 他们在下手的时候,可曾顾念过她为王家周全近三十年? 这些天皇后一直把自己关在钟粹宫里。 和太子妃被看押不一样,她是自己封的宫。 陛下没有下旨不让她去参加宫宴,是她自己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如何面对即将覆灭的家族。 如果面对自己的儿子…… 这时, 守在门外的刘嬷嬷扣了扣门。 她走了进来,道:“娘娘,御林军统领萧泽求见。” 刘嬷嬷站在门口等了片刻,里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又扣了扣门,“皇后娘娘,御林军统领萧泽在宫外求见。” 她没有说的是。 钟粹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起来。 联想到方才她见到的太子妃。 刘嬷嬷心里有些不安。 此时,里面的太子妃却挑着眉,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姑母去吧,只当没见过我就是,我自有法子脱身。” 他们可不敢直接搜钟粹宫。 看他们这副谨慎的样子,就知道太子殿下根本没有来。 只要不是立即搜宫,她自然能趁着姑母去见萧泽的时候从后面暗道离开。 只是—— 她凭什么以为皇后娘娘,她亲爱的姑母,会放她离开呢? “来人!” 皇后一声令下,原本方便她们姑侄俩说话而守在门外的人就冲了进来。 太子妃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姑母?” 皇后冷着脸道:“将她拿下!请萧统领进来。” 刘嬷嬷有些犹豫,但她向来对皇后忠心。 挥了挥手,就有人上前制住太子妃。 “姑母?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要忘了,你我皆是王氏女!” 面对太子妃的厉声质问,皇后不疾不徐道: “是!我是王氏女,我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王氏,替他们做了这个皇后,又替他们谋了你的太子妃之位。” 谁还记得? 当年她也只不过是个想要做一个马踏山河的侠士? 祖父夸她自幼就比兄长胸襟更广,奈何不是男儿身。 就因为她不是个男儿身,她是王氏女,所以就要进宫做皇后! “可我还是个母亲,太子是我的亲生儿子!”皇后继续道。 “上回你们心黑手辣,我就警告过你,太子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肉!王寰,你凭什么以为,在你父亲联手对我儿子下了绝杀令之后,我还会对你心慈手软?” “王氏女?多稀奇!世家都烂到根子里了,冷血自私,只有愚蠢之人才会认不清现实,还会以为自己高高在上!” “王家生养我一场,我这三十年也还完了,但太子不欠王家的!” 皇后说完这番话,内心的郁结也解开了不少。 是的。 太子不欠王家的。 他生来就是大靖的储君,他肩上担的是大靖的未来! 而不是成为一个被王家摆布的傀儡! 以前是她错了。 她帮着王家劝了太子不知多少回,让太子避让。 说什么那是你亲娘舅,总不会害你。 可如今,害他最深的就是他的亲娘舅! 皇后不再纠结王家之祸,而是关心起太子和小孙女。 不管王氏最后落个什么下场,她都不会再管。 等此事毕,她会自请在宫里寻个角落带发修行。 但她绝不会让出皇后之位! 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是储君,先帝亲封的储君。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不会让自己的赎罪,让他的地位有丝毫影响。 再等等…… 等她再安排一下。 一定不会让太子受到影响。 萧泽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深明大义,竟然直接将人交了出来。 至于太子妃被带走时不断骂皇后“数典忘祖”之类的屁话,他直接命人堵了嘴巴。 托了太子妃的福。 他们兄弟今年这个年过得甚是热闹。 他也就不必对她客气了。 ** 东宫, 长信殿。 秦骜夫妇俩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萧院正和一干太医施救。 小郡主抱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没气了。 但那一口气到现在也还没有散去。 这也是个奇迹! 小郡主求生欲很强,她不想死。 萧院正和曹德如等人自然也不愿放弃。 可等了又等,曹德如的金针也用了。 小郡主那口气也没有完全缓过来。 甚至隐隐溃散…… 救不了了。 萧院正和曹德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视了一眼。 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想到身后“虎视眈眈”的太子殿下,两人心里直叫苦。 尤其是曹德如。 他是玩毒的。 还是个治外伤的。 可自从金针刺穴救了陈良娣一命后,太子一有事就爱叫他。 偏偏每回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今小郡主更是…… “唉!” 曹德如轻轻叹了口气,却被陈福林敏锐地捕捉到了。 “曹太医……阿兕子救回来了吗?”她轻生问道。 仿佛害怕声音大了,就会影响到太医们救人。 诸位太医再次合计了一番,纷纷摇了摇头。 一个个跪下请罪:“臣等无能,请殿下和良娣……节哀!” 陈福林大受打击。 节哀? “她还没死!节什么哀?” 陈福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了火。 她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他们叫她节什么哀? —— ? ?唉:-( ? 我不想让小宝贝死! ? 放心,死不了的。 ? 说句题外话:宝子们记得给泡泡打打卡吧~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3章 机缘 第113章机缘 “都是庸医!庸医!” “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你们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曹太医,曹太医!你那么厉害,你救了我,你也救救阿兕子好不好?” “她才四个月啊……她才那么小……” 陈福林哭着,就给曹德如跪下了。 曹德如心中难受,却是真的无能为力。 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只能以头触地。 眼看她的情绪过于激动,秦骜忙把人拉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 陈福林站都站不住了。 只要他一松手,她就能垮到地上去。 他咬紧了后槽牙,问道:“当真没有法子了?” 从他把孩子从火海里抱出来,他就有这样的预感。 可他总还是期待着奇迹出现。 那是他的女儿啊…… 他每日下朝后,就会回去逗一逗她。 他眼睁睁看着她从巴掌那么丁点,长到四个月大。 他和她母亲一样担忧着,谨慎着,期待着她的成长。 “臣等无能!” 还是这四个字。 太医们不是不想救。 可他们实在救不了。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小郡主那口气没有完全散去,却也救不回来。 他们心知肚明,只是时辰问题罢了。 秦骜闭了闭眼。 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温热尽数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 那就让她走得顺心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且慢!” 众人抬眼看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从殿外走入。 是真的一片白。 洁白的衣衫。 雪白的长发。 花白的胡须。 “祁老大人?” 秦骜有些诧异的看向来人。 钦天监监正。 祁阳。 他出身正统玄门,却历经三代帝王,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 秦骜小的时候,祁阳就是这幅模样,二十多年过去。 老大人变了,也没变。 浑身多了一股更加超然物外的气质,仿佛随时都会得道飞升。 幸好本朝不信佛道。 却对天神保持着最基本的敬畏。 若是换了前朝那些笃信佛道,一心想要长命百岁,飞升成仙的。祁老大人要是想忽悠,那必然是一忽悠一个准的。 “您不是云游天下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靖的钦天监监正。 比皇帝陛下的龙卫还要神秘。 连钦天监的人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见得到他们监正。 可正是这种神秘,竟然让祁阳受到景仰无数。 有言道:铁打的监正,流水的监丞。 钦天监那些神棍换了一批又一批,可他们监正却老不死。 是的。 老,但就是不死。 秦骜幼年同祁老大人有过一番机缘,比起那些大多数根本没见过本朝钦天监监正的人,两人不算陌生。 “老夫与这娃子有一番机缘,月前就启程回京,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陈福林闻言腿不软了:“老神仙,您能救我女儿?” “嗯?” 祁阳一愣,“老神仙?” 他还是第一回被人这么称呼呢! “老神仙”眯了眯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嗯…… 不错不错。 周身福运萦绕,凤命隐隐乍现。 和她那骗子老爹说的命里带衰,相貌丑陋刚好相反,不枉他坑了那糟老头子五百两。 可老神仙却摇了摇头,“能救她的,不是老夫,是她自己。” 陈福林双眼一暗。 老神仙都救不了她女儿吗? 祁阳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白色的玉牌,说道:“将此物放于孩子心口处,孕养七日,若七日后,心脉复苏,便能活,否则便好好安葬了吧!” 陈福林闻言又是一喜,“多谢老神仙!” 她一把接过老神仙手里的玉牌。 握在手里才觉得隐隐发烫。 她女儿有救了! “老夫说了,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她愿意活,便能活。” 祁阳临走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对两人道: “若是她能一直陪在那孩子身边,胜数更大。” 他指了指陈福林。 半路夭折的凤命,突然又续了起来。 天道眷顾。 于那孩子也有些好处。 秦骜亲自将人送到了长信殿门外。 “多谢老大人救命之恩!” 秦骜深深一揖。 祁阳摆了摆手,“老夫说了,这是我与那娃子的一番机缘。” “等她好了,每年你们带她到东明寺住上一个月,到她及笄即可。” 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人,有些人耗尽心血也让她出现了。 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了。 目送着祁老大人离开,秦骜转身回了殿里。 陈福林已经将那玉牌放在了女儿心口。 她也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女儿,直到她醒来。 太医也被打发走了。 如今殿里除了伺候的人,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孤让人把雉奴也抱过来,你这几日就住在长信殿陪着阿兕子。” 秦骜坐在她身边,凑过去看了眼面色灰白的女儿。 陈福林点了点头,眼角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她转过头道: “她还活着。” 秦骜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把她揽在怀中。 他知道,她说的不仅是现在他们的女儿还有一口气。 还有刚才太医判了死刑。 以及先前在长乐殿的时候。 她那么坚定的说,她的孩子就在里面。 她还活着。 尽管那口气那么微弱。 但她确确实实还活着。 她四个月大,却也在拼尽全力的想要活着。 他们怎么能放弃她? 又陪了母女俩一会儿,碧萝带着奶娘抱着雉奴也过来了。 秦骜才离开去处理其他事情。 奔忙一宿。 到此刻,得知女儿还有得救,他才敢真正离开。 而有些账,是该算了…… 宫门封了一宿终于打开。 参加宫宴的官员和家眷们也得以回家。 陛下还亲自给每家每户赐了年礼,道:“朕就是太过舍不得众爱卿了,想与众爱卿一起跨个年。” 可谁都知道,昨夜宫里出了大事。 回到家后也没心思管什么大年初一,纷纷马不停蹄的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了情况。 一个个瞠目结舌。 发出了和皇后娘娘一样的灵魂质问:“太子妃这是不想活了吗?” 王氏之祸若是与她无关,说不定有皇后娘娘周全,大不了贬为庶人,这条命肯定是能保住的。 可偏偏她想不开,谋害皇嗣? 还是刚刚得到陛下召见封赏的太子的唯一的女儿? 这是妥妥的老寿星上吊。 活腻歪了啊! —— ? ?最近新推出的人气榜单,纯纯的是要泡子的命,就问了,我一个小扑街哪来的人气? ? 只能球球我的宝子们没事儿打打卡投投票了,佛系作者。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4章 绝不姑息 第114章绝不姑息 所有人都知道这下太子妃是真的完了。 王氏说不定还要罪加一等。 雪上加霜也不外如是了。 想不明白。 那孩子才四个月大。 听说是把人直接丢在火里,想要活生生烧死。 啧啧啧。 太恶毒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太子妃还有这一面? 也有人嘀咕: 就算是要下手也是对小皇孙下手呢,怎么对个小郡主下手了…… 太子妃:呵呵,你以前我不想? 甭管外界如何猜测,但有一点他们说对了。 雪上加霜。 罪加一等。 多亏了太子妃,王氏及其相关的一系列案件,开始加速审理。 很多案件都是证据确凿的辩无可辩的,拼的无非就是各自的实力。 尤其是刺杀储君,谋害皇嗣。 把持盐政,二十年来私吞国库数百万两白银。 还有纵容门下贪污腐败,谷梁坝决堤,江南数万百姓葬身滔滔洪水。 还有族中子弟侵占民田,草菅人命等等。 比起卢氏所犯下的罪行,是真的小巫见大巫。 所以卢氏还能借着老太傅的令牌救下卢氏上京嫡支一脉,得了个几代不可入朝。 王氏却没那么容易了。 敢在这关头求情的人寥寥无几。 若说先前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也在除夕宴后没有了。 在皇宫纵火光明正大谋害皇嗣。 换个人得诛九族了。 也就是他们陛下不嗜杀,在任二三十年最多也就出了谋逆罪,夷了个三族。 所以同为世家的崔谢两家安静如鸡。 李氏为首的旧贵族自然巴不得世家被打倒。 如今敢求情的,唯一一个有分量的。 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老师—— 老王大人。 八十岁高龄从太原被人抬着入京请罪都没能唤起陛下一点的情面。 陛下恭恭敬敬的把老大人迎进了启阳殿,端茶倒水,事必躬亲。 还请了太医为老大人看诊,做足了对老大人的尊敬之意。 但一说到王氏一案,陛下神色一肃: “老师这般高龄,本该在太原颐养天年,连累老师千里迢迢来上京,是朕的不是,想来是哪些不入流的落井下石,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老师风霜高洁,朕如何不知?” 疏而他又扼腕叹息:“说来上京王氏自老师离京后,种种行径愈发轻狂,如今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令人发指之事……不过这些事情本就与老师无关,竟还连累老师前来请罪。” 眼看着老王大人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陛下赶忙握住老大人的双手,更加情真意切道:“老师放心!朕绝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此事与老师无关,我大靖更是重律法的国家,朕始终记得老师的教导,一定做个明君,绝不姑息!” 老王大人来是来了,却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 最后还被那句“绝不姑息”成功气晕了。 叫太医看了,确实是气晕了不是气死了。 皇帝陛下这才一脸担忧的吩咐: “找个妥善的人,带老王大人去驿馆安置吧,如今王家乱糟糟的,总不好叫老王大人露宿街头。” 路公公:“……” 往常老王大人来都是住在宫里的。 如今却是要险些露宿街头了…… ** 上京王氏这一回谁也没落下。 甭管主犯从犯,皆判了斩首之刑,嫡系十二岁以上男丁亦是。 余下的老弱妇孺,无关者流放三千里。 连太原王氏几个旁支都栽了。 世家向来不屑于黄白之物,偏偏他们又要靠这些东西来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奢侈的生活。 所以都会选中几支可靠的旁系来打理家族产息。 嫡系负责阳春白雪,诗词歌赋,独自美丽,旁支便满身铜臭。 这次江南盐政贪腐的数百万两白银,也是由这些旁支出面的。 为的便是有一日东窗事发,此事也与嫡支无关。 “此次未能动摇太原和琅琊两支的根基,但也叫他们损失颇大。” 御书房里, 皇帝陛下和太子下着棋。 判决的旨意今儿早上就发出去了。 父子俩便在御书房等着,想看看有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跳出来。 秦骜不慌不忙落下一子道:“起码朝中干净了不少。” 世家? 他不否认在有些时候,世家的作用不可估量。 世家绵延千年,也出了不少人物。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英杰。 如今大靖并不需要这些腐烂到根子里的世家在朝堂指手画脚。 他们吸走了大靖太多的骨血,留给百姓的少得可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年秦氏夺得天下,靠的就是人心。 若有一日他们丢掉了所有的人心,将万劫不复! 当然,世家里也不是全然没有可用之人。 四大世家已经去了两个。 剩下的谢氏自不必说,谢锐和他的儿子尚且可用。 崔老大人今年就要致仕,儿子一般,孙子却有几分能耐。 陛下也说:“朕记得老崔大人有个孙子,是在户部吧?” “老崔大人也怪有意思。自己在中书省,却扶持了寒门出身的郑愿,把儿子放在吏部当个侍郎,把孙子放在户部当个小吏员,你说他崔氏要多几个人入仕,这六部都得给他们崔家逛个遍吧?” 秦骜终于抬了抬眸:“还好,您的脑子还在。” 从上回和他老人家在御书房不欢而散,秦骜曾一度怀疑他父皇的脑子是有毛病的。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脑子是有点毛病。 但智商还在就行。 皇帝陛下:“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 “朕的脑子怎么了?” 他一定要太子说出个一二三来才罢休。 秦骜无奈,沉默半晌,吐出五个字: “很好,很睿智。” 皇帝陛下:…… 真是又想斩了这个逆子的一天呢! 父子俩嘴上拌着,手上却没停,你来我往的落子。 不一会儿,皇帝陛下就气呼呼的抬手在棋盘上乱七八糟糊了两下。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这个逆子下棋,朕要折寿的!” 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走一步堵一步。 太欺负老年人了! 秦骜指尖还夹着一颗黑子,见老父亲恼羞成怒,也只能遗憾放下。 就差一步呢。 必死之局。 “说说,朕乖孙女怎么样了?” 皇帝陛下终于想起来,关心一下这回遭了大罪的小孙女。 —— (本章完) 正文 第115章 钱袋子 第115章钱袋子 “不怎么样。” 秦骜声音平稳,淡淡道。 已经过去五天,阿兕子虽然没死,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微弱的呼吸强了不少。 心口的跳动也更加有力。 祁阳大人说了,玉牌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关键还是靠她自己。 他的女儿,凭借自己顽强的求生欲正在和死神抗争。 他若不能除掉一切伤害过她的人,根本对不起她! 皇帝也知道这件事,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有造化的。” 祁阳这个老神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他都好多年没见过了。 没想到为了这个孩子回了一趟皇宫。 只在东宫露了一面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到:“若这回她能侥幸活下来,宫里有的朕有的,你只管开口,好好养着她。” 这孩子天生就体弱,以后估摸着也是个要长期养着的。 东宫再宽裕能有多宽裕? 肯定还是比不上他的私库。 左右是亲孙女,又是太子的头一个闺女,他愿意给。 而此时还在江南的陈弁林打了个喷嚏。 柳文宣笑道:“这是有姑娘在念着你了?” 陈弁林没有搭理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柳家借着这次的机会,在江南也算是站住了脚跟。 他们只是付了个定金,拿下了江南八成的粮食用来赈灾。 先头说好了后续的银两是国库清债。 但实际上那些排得上号的商号不是被清洗了,就是破财免灾了。 那些粮商有的干脆就没了,自然不必偿债。 能独善其身存活下来的,国库给他们还的,也是抄家抄来的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这回国库除了药材和其他的钱,赈灾粮草这一块那是一文没花。 不仅如此,加上从王氏旁支那边“缴获”的赃款,国库这回还倒赚了一大笔。 所以江南本地还能跟他们柳家一争高下的,屈指可数。 当然,他们也不敢争。 柳家在江南做的局,到现在看不出来的那都是傻子了。 柳家分明就是太子的狗,专门来咬下他们一块肉的。 这是太子殿下给他们柳家的机会。 成为东宫的钱袋子。 大靖未来的钱袋子。 不同于陈弁林稳重内敛,气质高华。 柳文宣反正是在风流公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寒冷的冬天,他也穿的花枝招展。 江南丝绸业发达,且绚丽夺目。 柳文宣一个原来总穿素色衣衫的人,不知怎么竟爱上了这些低调奢华,却又舒适的衣裳。 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 “唉,我也就不服了,表弟你这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冷冰冰的不解风情,竟还有那么多姑娘追着你……真叫人嫉妒啊!” 啧啧啧, 这可真是奇了。 陈弁林淡淡的看了眼这个立志做个“风流不下流的富家公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表兄。 就在柳文宣期待他能说出什么的时候,冷漠道: “表哥莫挡住了路。” 柳文宣:…… 二表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还是小表弟好玩儿。 ** 到了第七日。 秦骜特地告了假没去上朝。 而是在长信殿陪着他们母子三人。 陈福林带着一双儿女在长信殿的偏殿住了下来。 平日里奶娘和碧萝照看着雉奴,她就专心陪着阿兕子。 一眼都不敢错开。 眼见着孩子脸上灰败的颜色渐渐散去,虽然还是苍白到没有血色。 但她也很开心了。 只要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就行。 她刚生下来的时候,面色肿胀青紫,哭声如小猫般脆弱,也险些活不下来。 可她还是把她养到了四个月,连太医都说小郡主养的不错。 不出意外定能平安长大。 这一回也是一样! “我们的女儿很坚强。” 秦骜坐在另一边,看着明显有了生气的女儿轻声道。 陈福林一双眼睛通红,里面满是血丝。 这七日来,她日夜不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在旁边米一会儿。 却是一步不敢离开的。 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紧紧揪住襁褓的一角。 老神仙说过,她陪着孩子,会让阿兕子更有可能活下来。 七天过去了。 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快要落地。 她的女儿没有死。 “嗯,她很坚强。”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为了减少如厕的次数,她喝的水很少。 连吃饭也没有胃口。 碧萝劝她:“小郡主醒来还要您照顾,您不能把自己熬垮了。” 她这才每日用点吃食,不让自己垮了。 秦骜坐了过来,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他相信他的女儿。 不会让他失望的。 夫妻俩静静地等着,连今日奶娘也没有抱雉奴过来打扰。 往日奶娘一日总会将雉奴抱过几回来给陈良娣看上一眼。 从日出到日落。 从朝阳到黄昏。 华灯初上, 长信殿里也纷纷掌了灯。 “嘤哼…哼………” 影影绰绰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陈福林靠在床边,有些犯困。 方才康公公进来有急事将太子叫走了。 这会儿只剩下她一个人。 宫女都守在侧殿门口。 这间屋子里除了她和太子,碧萝和雉奴,谁也不能进。 所以在听到婴儿的轻哼声的时候,陈福林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床中间。 “哼……哼哼……” 比刚刚更清晰的轻哼声传来。 陈福林发现自己手都有些发抖。 阿兕子并没有睁开眼睛。 她像是在梦中,遇到什么不舒服的事情,才发出哼哼声。 眼角却有泪水流出。 “阿兕子?” 陈福林眼眶一酸,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着她。 “不怕不怕,娘在这儿……” 阿兕子最后的记忆是满天的火海,她在睡梦中都感到惊恐也是自然。 人性之恶,叫人恨入骨血。 陈福林从来都是个好性子,她始终坚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从来与人为善。 却没想到有人会对她的孩子下此毒手。 若不是素云在,这一回出事的绝不可能只有阿兕子。 从没有一刻,她这么恨一个人。 比上辈子她要了自己的命还要恨! 是她无能。 才让那人有了再次伤害她孩子的机会。 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 陈福林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小声的哭得不能自已。 —— ? ?二舅陈弁林:私库?皇帝的私库能有多少钱?比得上我?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6章 求情 第116章求情 阿兕子终于活了过来。 秦骜听到小太监来报,也立即从刑司赶了过来。 至于里面的人说的那些重要线索,让康公公继续审理。 这个时候,没什么比他女儿更重要。 萧院正亲自来给小郡主看诊。 “小郡主还很虚弱,但确实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有萧院正这句话,陈福林才真正放下心来。 至于萧院正说的后续调养,不仅陈福林,就连秦骜也听得认真。 “一来是药三分毒,二来虚不受补,小郡主还是和先前一样,靠母乳补充营养,慢慢恢复即可。” “只是小儿受了惊吓,难免易惊厥,尤其夜里要多加注意……” 萧院正离开后。 陈福林这口气一松,明明上一刻还坐在那里看着女儿,下一刻就睡着了。 碧萝想要叫醒她躺着睡,却被太子阻止了。 “你下去吧。” 碧萝看了眼睡着的主子,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秦骜走了过去。 端详着她疲惫的睡颜。 眼底的阴影太过清晰,还有憔悴的脸色。 这些日子以来,她变了很多。 安静。 稳重。 总之是和以往的她完全搭不上边的性格。 即使在生产之时遇到那么危险的情境,可在那之后她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他。 就一心在绛福轩养育两个孩子。 满足,且幸福。 间而保持着少女时候的天真和狡黠。 可这七日。 他只是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长大了。 他想, 这不正是他曾经想要熬出来的鹰? 穿越荆棘,遭受磨难,于烈火中涅槃。 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也并没有想象中达到目的的惊喜。 或许,很多东西在长久的磨合中变得不一样了。 他轻轻的把人抱到床上躺下,和女儿并排。 坐在床前端详了熟睡的母女俩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屋内恢复寂静, 床上的人眼皮轻颤了两下,最后归于平静。 ** 秦骜查出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把除夕宴那晚侧殿里仅剩的人都调走了。 但她本人却是不知情的。 王家在宫里的暗子不少,有些连皇后本人可能都不清楚。 秦骜去见皇后的时候,没想到一见面就听到她一脸沉痛的忏悔: “狸奴,是娘不对,娘差点害了你,害了两个孩子。” 要知道上一回,他这位母后还义正言辞的说他“何其莽撞”。 说来秦骜已经快有五个月没有见到皇后了。 自上次他到钟粹宫亲口告知了他被王氏追杀一事后,皇后闭门不出。 他也再未求见过自己的母亲。 就连除夕宴,皇后都没有参加。 秦骜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这位母后在纠结些什么。 家族。 儿子。 丈夫。 权力。 她总是在不断的权衡。 试图从中寻求一个对她最有利的结果。 这大概是聪明人的通病吧。 当然,是自以为聪明。 尤其是在看了陈良娣是如何对待雉奴和阿兕子之后,他这二十来年不解的疑惑便清晰了起来。 他是父皇身边长大的。 母后对他不能说没有感情,但这种感情是建立在他被先帝封为皇太孙,后来又被父皇亲自教养的基础之上。 皇子里独一份儿。 他越受宠爱,她的后位就越坐的稳稳当当。 所以当她发现父皇明里暗里表示自己并不希望重现前朝十六王争储的局面,便开始对怀孕的后妃和年幼的皇嗣下手。 说起来,二弟还是个漏网之鱼。 他运气好,有幸被崔贵妃抚养。 到后来,王氏势大,而他却平庸至极。 她便处处叫他忍让。 无论王尚书在朝中如何针对他,羞辱他。 即使王寰在东宫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也只是训斥几句。 如今她的服软。 或许也有几分是因为她的慈母心肠。 但到底有几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秦骜神色有些淡漠的问道。 皇后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听说,你舅舅他们的判决出来了……你……” 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骜打断了。 他眼底有几分讥讽,却仍保持平静:“母后是要为他们求情?” 他昨日和父皇在御书房等了半日没等到人。 没曾想这人竟在宫里? 皇后顿了顿,“他毕竟是你亲舅舅……就是他犯了大错,罪有应得,你那些表弟表妹又有什么错?他们才十几岁,就不能,不能一起流放吗?” 王氏的判决不可谓不重。 他们这一支十二岁以上男丁全部斩首。 秦骜冷笑道:“母后可曾熟读大靖律法?可知暗杀储君是何罪?” 皇后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 刺杀储君,颠覆国本,重则株连九族,轻则夷三族。 三族,一般是主犯的父族,母族和妻族。 老王大人乃陛下恩师,特赦之。 皇后母亲的娘家,正是出自颍川徐氏,此次也有一批人受到牵连,但并非夷族灭家。 至于妻族。 无关女眷和十二岁以下男丁悉数流放。 这样的结果,从律法上来看已经是轻判了。 但法外容情。 “说来母后应该知道,除夕宴太极殿偏殿的宫人都去哪了吧?” 皇后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神情有些不大好看。 以为太子是怀疑她调走了那些宫人,才叫太子妃和那个刺客有机可乘。 “我再怎么卑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孙子孙女下手!” 皇后怒道。 她更气的是,自从中秋之后,太子竟然已经完全不相信她了。 秦骜自然知道不是她动的手,但是不妨碍他刺她两句。 再说了,这事儿既然是她身边的人做的,和她也不能说完全就脱了干系。 “玉枝是母后宫里的大宫女吧?” 秦骜完全没有理会他母后愤怒的意思,而是问一个宫女。 “听说除夕宴当晚,钟粹宫的玉枝姑姑叫了不少人去帮忙,说是要为母后点花灯?” “简直胡说八道!” 皇后下意识反驳,“本宫何时叫人点了什么花灯!” 那日她没去宫宴,钟粹宫确实点了不少花灯,但都是自己宫里的人点的。 秦骜笑了笑:“母后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不妨想想看,玉枝已经消失几日了?” 听见太子的话,皇后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就软了身子,瘫坐在那里。 她喃喃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事还有她的一份。 玉枝是她进宫后才来她身边的。 但和自己从宫外带来的刘嬷嬷和另一个大宫女一样,她也很受重用。 自己那么信任她。 可没想到她是王家埋在她身边的暗子。 他们想做什么? 像对太子一样?她不听话,就除了她吗? “所以母后还要替他们求情吗?” 皇后神色溃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尤其是最后太子还要好心提醒她:“今后母后看人的时候,还是要擦亮眼睛。” 更让她难堪。 —— ? ?困死了困死了,又码到十二点多,每天眼睛都睁不开。我的卡姿兰大眼睛快和海涛一样了!我恨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7章 熟悉的人 第117章熟悉的人 皇后求情失败,反而因为从儿子这里知道的消息再次受到了打击。 秦骜离开后不久,就听说钟粹宫请了太医。 “皇后娘娘没事吧?” 绛福轩里, 陈福林听说了这个消息,看向太子。 秦骜抱着口水流了一兜的闺女,一边躲避着她道“魔爪”,一边回答她: “无事,母后这段日子心中郁结,病一场发出来也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陈福林也就不关心了。 她顺嘴一问,倒不是真的关心皇后。 就是怕太子受到什么非议。 就凭她生产那时候皇后娘娘帮着太子妃堵上门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尊敬她老人家了。 “瞧瞧咱们姑娘,多有劲儿。” 他被抓得东躲西晃,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陈福林看着恢复了活力的女儿也很高兴,不过还是好心提醒他: “孩子指甲尖,你莫被她抓到脸了。” 到时候堂堂太子脸上顶着抓伤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比较好笑了。 秦骜不以为意。 他姑娘抓的,他甘之如饴。 秦骜抱着女儿,雉奴本来自己老老实实坐在榻上。 约莫是看爹娘的目光全都盯着妹妹,冷落了自己。 他坐累了一般,“砰”的一声自己躺了下去,吓了两人一跳。 不仅如此,他还顺便翻了个滚。 早在一个月前,这孩子就能自己坐起来了。 就是坐不了一会儿。 倒是阿兕子还不太行,得要人扶着。 俗话说小孩子二抬四坐六翻身。 他还不到六个月就翻了个身,倒把他爹惊了一下。 “哎呦!这小子翻身了?” 陈福林也有些惊喜。 秦骜笑着戳了戳儿子,道: “来,再翻一个给爹瞧瞧。” 可不管他怎么逗,这小子再也没给他爹面子。 仿佛吸引爹娘的目的已经达到,雉奴把自己摆烂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刘苏一动不动。 直到他爹被人叫走,也没再给他爹表演第二个翻身。 “真硬气!” 陈福林也不由得赞了一句,“不过干的很漂亮,娘很喜欢。” 约莫是他娘这番夸奖对了他的心意,雉奴很麻溜的又翻了个滚,滚到了妹妹身边。 陈福林这下笑得更开心了。 和两个孩子又玩了一会儿,看外面天气暖和了。 她叫碧萝和素云收拾一下,她要带两个孩子出去走走。 春寒料峭。 似乎又叫她回到了那个满是海棠花的院子。 下午的暖阳和煦,照得人身心都是暖洋洋的。 陈福林带着人抱着两个孩子在东宫的花园里走了一圈。 不期然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崔菀坐在凉亭外,正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手边的小凳子上还有一钵鱼食。 湖面冰雪消融,沉静了一冬的鱼儿们一见到吃的就蜂拥而至。 绿英看到她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 “崔姐姐?” 她看着眼前仿佛有些陌生的人,神色有些复杂,犹豫了片刻,还是叫出了她熟悉的称呼。 崔菀睁开眼。 看了眼她,和她身后的人。 “这就是小皇孙和小郡主吧?” 她懒洋洋的站了起来,眼角的张扬毫不遮掩。 就好像是回到了她刚入宫的时候,两人这一年多来的亲近仿若镜花水月。 她见崔姐姐似乎没有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思,也没有让碧萝把孩子抱上前来,而是主动寒暄: “嗯,崔姐姐在这儿晒太阳?” “是,今儿天色好。” 崔菀说完,似是不经意道:“你还有事吧?就不耽搁你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陈福林抿了抿唇,眼神沉静,笑着道:“那姐姐慢走。” 崔菀带着绿英先离开,长秋殿其他的小宫女太监麻溜的收拾了搬过来的东西,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绿英跟着主子走出来一段,才问道:“娘娘不看看小皇孙和小郡主吗?” 崔菀反问道:“有什么看的?有道是“妄念勿动”,不如不看。” 她动过一次贪念了。 所以已经无法面对那人。 她听不得她一声声的“姐姐”,也见不得她满脸孺慕。 她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她是没有家世的陈良娣。 现在她是小皇孙和小郡主的生母。 以后她也不必靠她什么,就这样吧。 太子也没打算追究。 就当是全了她最后的体面。 “主子?” 碧萝的声音将站在原地发愣的陈福林唤回了神。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她要去见一个人。 东宫的刑司在西边的偏院里,准确的说是在偏院的地下。 背后就是宫里的慎刑司和内侍监。 两者在地下只有一墙之隔。 风格也极其相似。 都是阴森森黑洞洞的。 那入口就给人一种有去无回将要把人吞噬的感觉。 “主子,里头已经清理干净了。” 说话的是早已等在刑司门外的胡奇。 自从上一回后,太子就已经摆明了让他以后听陈良娣差遣。 这么久了,陈良娣除了叫他送几封家书,就没有找他办过什么别的事儿。 好不容易找他,却是要见刑司里的太子妃。 情况特殊,他还特意问过太子的意思。 那日,太子殿下道:“现在你的主子是她。” 言下之意,不管她吩咐她做什么。 他都照办就是了。 胡奇神色一正,终于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他是被彻底给了陈良娣。 从此以后不再是太子的亲卫了。 所以他和素云一样,称呼她为“主子”,而不是陈良娣。 陈福林显然也注意到这个称呼。 太子殿下早就告诉过她,以后胡奇会听她差遣。 不过对于胡奇接受这么良好,她还是很诧异的。 毕竟跟着太子和跟着她这么个小小的良娣,明眼人都知道是不一样的。 “辛苦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胡奇点头,“都准备好了。” “那就进去吧。” 她率先从那道暗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道向下的台阶。 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黑,也没有那么血腥。 不是油灯,而是夜明珠镶嵌在两侧的墙上。 刑司,她以为会满是刑具和因为不堪刑罚惨叫的犯人。 里面却很干净,也很安静。 她还担心会吓到两个孩子,可见这次的清理很周到。 “您要见的人在那边。” 转角处,也有人候在那里。 穿着一身黑色的太监服,那是刑司的人统一的服装。 更衬得他们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了。 她微微颔首,说了句“有劳”,叫那人受宠若惊。 腰弯得更低了。 —— ? ?这两章主要还是了结一下太子妃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8章 你很失望吗 第118章你很失望吗 “就在里面。” 那人把她领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打开门锁就离开了。 胡奇上前一步把门推开。 坐在墙角的身影“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在看到来人那一刻,她激动的站起来冲了过来。 胡奇和素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挟制住。 “你来干什么?” 太子妃,王寰两眼淬了毒一般盯着她,仿佛要生啖其肉。 陈福林却仿佛没看到她这目光一般,笑得很是温暖:“自然是……来看看太子妃您了。” 她走了几步,四下打量了这个小屋子。 冷冰冰的墙壁,除了过道上的夜明珠照射出的光芒,透过大门上面的小窗照进来,里面黑漆漆的。 王氏金尊玉贵的嫡女,无限尊荣的太子妃,何曾在这样的地方待过? 她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王氏又如何? 寒门又如何? 她想要她的命,想要她的孩子,到头来却赔上了自己的命。 “顺便,也告诉太子妃娘娘一个好消息啊~” 她转过头,“我的女儿,啊,就是那天被你丢在长乐殿的那个孩子,她还活着呢……” 王寰瞳孔一缩,嘶声叫道:“不可能!” “绝不可能!” 她走的时候那个孩子就要哭得断气了,火势那么大。 那么大的火,她不被烧死也要被憋死了! 那个孩子绝不可能还活着! 要是她还活着,那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偷来这个孩子有什么意义呢? 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什么意义? 要不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她现在还在长乐殿好好关着。 可到头来,他们竟然都没事? 陈福林勾了勾嘴角,一脸感慨:“这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当时他听说阿兕子可能在里面,就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她知道太子妃在乎什么,便着重在那个“可能”上加重了语气。 只是一个“可能”,太子却不要命一般冲进了火里。 王寰摇着头,不敢相信: “他是太子啊……” 他是储君。 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孩子,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不顾? 陈福林继续道:“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父亲对她的爱吧,阿兕子很坚强,她挺了过来。” 眼看着太子妃还在拼命否认,陈福林收了笑。 “我今日还特意带来了阿兕子,专门感谢太子妃您手下留情,感谢您的不杀之恩。” 奶娘抱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她没有打算让他们进来。 却足以让太子妃听见两个孩子的婴言婴语。 “不……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很失望吗?看到小郡主没死?” 陈福林故意问道。 不等太子妃回答,她突然目光森冷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孩子受到伤害的,您说对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王寰听到她的话,安静了片刻,她突然又爆发出狂笑。 问她:“那又怎样呢?” 我是伤害了你的孩子。 我想杀了她。 我还想杀了你。 可是那又怎样呢? 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对于她的癫狂,陈福林只是给了胡奇一个眼神。 后者将人完全交给了素云,防止她发狂伤到主子,这才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方才那个引路的人端了一个古朴的托盘进来。 上面只有一杯清酒。 “怎么?想让我死?你有这个资格?” 王寰笑够了。 她看到摆在自己眼前的这杯酒,讥讽道。 中秋节后,王家被查,太子也不过是把她关在长乐殿,没有对她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良娣,还能赐死她? 陈福林神色淡漠:“我能站在这里,出现在你面前,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吗?” “你以为太子殿下没有对你用刑,是因为顾忌王家?” “不是的。”她轻声解释道: “殿下是为了叫你们一家人路上好团圆。” 王寰上扬的嘴角慢慢平了,她从面前的人明亮的眼底看出了自己的狼狈。 一家团圆。 太子不杀她,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圆? 想到那天玉枝来带她走的时候说的话,难道那时候…… “陛下对王氏的处理是什么?” 陈福林故作惊讶,“您不知道吗?” 等她把陛下的圣旨告诉太子妃的时候,成功看到对方心神大恸。 “陛下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这不可能?” 陈福林用手帕掖了掖鼻子,合着在这位太子妃眼里,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她看了眼门口等久了的两个孩子,对奶娘道:“把他们俩带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傻子见多了,怕影响孩子智力发育。 然后对着太子妃说道:“所以,您看,我不仅有这个资格,我还儿女双全,会有太子殿下的宠爱,当然,这些就不劳您操心了。” “现在,请体谅一个母亲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的一颗心,您自己请吧!” 她抬起手掌,朝向托盘上的那杯酒。 “儿女双全……太子宠爱……” 王寰喃喃的复述她说的这些话,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到底图什么呢? 她这短暂的一生,又得到了什么呢? 她汲汲营营,梦寐以求的,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别人儿女双全,夫君宠爱。 她满手鲜血,面目全非。 甚至连家族都没了。 秦家的人,真狠呐…… 这是太子妃临死前说的话。 她说:“我等着看你的下场,被利用完了,没有价值的时候。” 秦家的人是真的无情。 皇后和陛下结发二十多年,她的母族还不是说灭就灭。 何况一个小小的她? 小小的陈家? 谁都不是傻子,人之将死,王寰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片刻。 陈家在卢氏和王氏两家倾颓中都有手笔,瞒不过所有人的眼睛。 从刑司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陈福林眯着眼睛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阳光和微风。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她曾经死在那人手里,现在那人又死在她面前。 她欠她的,欠秦旭的,欠她女儿的。 两辈子的恩恩怨怨,是时候烟消云散了。 “回吧,外面风大,孩子不要着凉了。” 什么利用不利用的,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真是临死了也不招人喜欢。 这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 —— ? ?好了她挂了,下一个:李良娣。 ? 我差点把她写忘了,唉 ? ???? (本章完) 正文 第119章 带发修行 第119章带发修行 秦骜听康公公说了那边的事情,沉吟片刻道:“将人送回王家吧。” 废太子妃的旨意是早就就下了的。 如今她死了,自然也不该他们处理。 尚书府是被抄了,剩下的人都要流放,但陛下也没不准老王大人和本家那边接济他们。 所以安葬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都是些老弱妇孺。 若太过严苛反而更加激起其他世家警惕。 康公公应下,又说起别的事情:“崔侧妃那边……您看看要不要?” 说起来陈良娣生产那会儿,这宫里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就连一直和陈良娣交好的崔侧妃都掺和了一脚。 她拦下了准备赶过去救人的曹德如。 不仅如此,连康公公当晚没能从长信殿出来,都有崔侧妃的功劳。 明面上看着是徐则的人把他们拦下了,徐则又是王家的人。 可太子身边的暗探也不是吃素的。 这么多天查下来,也查到了不少猫腻。 秦骜思索了一番:“先放着吧。” 老崔大人这回在压制王氏本家上帮了他们大忙。 还有接下来的事情也需要崔家配合…… 康公公明白了,那就是放那儿摆着给崔家看的,表明陛下和太子的态度。 “还有宫里放人的事儿,咱们东宫也有一批,您瞧瞧名册?” 秦骜翻了翻,除了到年龄的宫女,还有些年纪不太大的嬷嬷。 “钉子都拔了?” 康公公笑得胸有成竹:“不敢说都拔完了,剩下的要么在咱们的掌握之中,要么就是真的深藏不露了。” 这回算是个彻底的大清洗了。 不管是东宫还是后宫,都干净了许多。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初夏,皇后娘娘却突然做出惊人之举。 她向陛下请求在宫中辟一佛堂,带发修行! 朝野震惊。 王氏一案有陛下和太子护着,皇后娘娘完美脱身。 宫里宫外明里暗里也闹腾了许久,陛下却没有半点废后的意思。 别看钟粹宫闭宫半年之久,可直到如今,陛下对皇后连半点惩罚都不曾降下。 而且太子之势如今正如日中天,锐不可挡。 废后? 那怕是不可能的了。 谁叫人家虽然有个拉垮的娘家,却有个争气的儿子呢? 于是众人也就死心了,只能接受。 可谁想到,这事儿都临了了,皇后娘娘突然放了个大招? 带发修行? 这可只有宫里历来犯了罪的妃嫔才会有的惩罚。 这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突然想起来这么一遭。 “我自知罪孽深重,唯有常伴佛祖才能使我心情平静。” 帝后两天时隔半年终于再见。 皇后娘娘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灯光下,陛下看着一身素服的皇后沉默良久,道: “照你这么说,朕岂不是也满身罪孽?” 她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何尝不是他允许的。 可皇后笑得一脸坦然:“你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靖,为了天下。 而她所有的出发点,却是因为嫉恨,因为心狠手辣。 这么多年,太子和她不亲近,娘家也猜忌着她。 她遭了报应。 王家也遭了报应。 “狸奴是太子,所以我不能死,也不能被废。” 皇后又道。 她这时候死了,别人会以为她是畏罪自杀。 且她父亲和太原王氏也不会答应的。 这次的事情能这么顺利的解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还是皇后。 她的儿子还是太子。 即使她哥哥倒了,但她还是王氏女。 要是她死了,另立新后,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皇帝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自然,你还要和朕一起亲眼看着狸奴成为大靖天子,带领大靖走向另一个巅峰。” 对此,他深信不疑。 他的儿子,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样的魄力。 夫妻俩又说了许久的话,皇后甚至还提到他们年少时说的一起仗剑天涯的梦想。 皇帝走时,回过头看着在自己眼前缓缓关闭的宫门。 从今日起,皇后就要在钟粹宫偏殿的小佛堂里带发修行了。 这样也好。 这样待着清静。 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再过几年,等太子完全站稳了脚跟,他就带着她去仗剑天涯! 啧。 真是个好主意。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他得找个人帮他好好管管后宫。 这些天他天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补汤喝,胖了老大一圈。 后宫里的人也都关心着凤印。 皇后修行去了,自然没人打理后宫,大家都猜测,陛下会把凤印交给谁。 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崔贵妃,德妃和丽妃了。 按理来说都有了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别的人就不会考虑。 可崔侧妃这个人嘛…… 和现在才带发修行的皇后娘娘可不一样,这位早几百年就修佛去了。 崔贵妃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个孩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夭折了。 自那以后她便心如止水,一副常伴青灯古佛的模样。 多亏后来陛下抱来了二皇子,崔贵妃这才有点人气。 二皇子十四岁就上了战场,十年了,崔贵妃便又回到了那般清冷的日子。 所以指望她管理后宫? 不可能的。 而德妃和丽妃,一个是景王生母,一个是益王生母,从地位上来看不相上下。 所以众人自然就在这两个人中猜测了。 德妃倒是还好。 丽妃娘娘却是天天都要往御书房送一回补汤的。 今儿老母鸡汤,明儿老鸭汤,后儿鱼汤…… 变着法子轮着送。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皇帝陛下终于喝汤喝怕了。 把凤印甩给了她老娘,也就是太后娘娘。 一干后妃险些跌破了眼睛。 陛下居然宁愿劳动自己七十岁的老娘,也不愿意把凤印交给他的妃子。 扎心了这可。 尤其是送了一个月补汤的丽妃娘娘,一把年纪了,也很是伤心到在宫里哭了一番。 天知道太后本人也不愿意接这凤印的。 太后看着眼前的凤印,惊讶地问儿子:“你后宫就没个得用的人了?” 皇帝道:“那倒不是,得用的人太多了,儿子选不出来,还是太子给朕想了个主意,不如给母后吧!” 太后:“……” 皇后都不玩了,她一个人好像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 ? ?啧,毁灭吧 ? 别耽误我家太子搞事业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0章 顺带的 第120章顺带的 雉奴和阿兕子周岁的时候,陛下和太子都决定要给他们办个隆重的周岁宴。 当然,只是个简单的家宴。 除了宫里的人,还有一干皇室宗亲,只不过多了陈家人。 包括陈家老太太和陈父陈母在内,陈家已经入仕的老大和老三,以及特邀的老二都在赴宴之列。 陈福林也是去赴宴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就惊得她呆在了原地。 “娘~” 她怀里抱着的阿兕子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到这间亮晶晶金灿灿的漂亮屋子了,母亲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着急的在她怀里扭了扭小身子。 陈福林被女儿拉回了心神,强忍着欢喜从家人身边走过,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悄悄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 一岁的孩子了,不比小时候。 虽然只是抱了一小段路,也够她累的。 奶娘也抱着雉奴跪坐在她侧后方。 两个孩子的心神都被殿里华丽的装饰吸引住了。 陈福林这才低声问身侧的素云:“怎么先前没告诉我?” 素云抿唇一笑:“是殿下不让,说是要给您一个惊喜。” 陈福林嗔了她一眼,“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话说的凶,眼底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素云假意缩了缩肩膀,求饶道:“奴婢再不敢了,主子您见谅则个。” “好了,别皮,今晚人多,看好雉奴,别叫他乱跑。” 她看了眼已经倚着奶娘站了起来的儿子,有些发愁。 雉奴八个月大的时候就能扶着床走了,现在更是一个不注意就开始撒丫子乱跑。 偏偏他腿还软,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还是闺女贴心。 阿兕子就没有雉奴那么活泼,她身体自来就不如哥哥,连走路也晚了一个多月。 现在周岁了,哥哥已经敢不要人扶自己冲了,她还只能颤颤巍巍自己走几步。 不过她嘴皮子利索,脾气也不小。 比如总是跟她哥哥争娘亲的怀里,稍有不如意就哇哇大叫。 这出门也是。 本该奶娘抱着的,结果一下步辇她就扒着她不放。 一松手就开始包着一眼眶的泪水看着你,瞧着好不可怜。 尤其是年纪大的老人最吃她这一套。 譬如太后,又譬如她外婆。 哪会见了不是“心肝儿”“心肝儿”的叫? 她听得牙都要酸死了。 偏偏这俩人一个叫得情真意切,一个也应得开心。 哦,还有她爹。 “娘~看……漂漂……” 当然,她自己也抵挡不住女儿软软糯糯的一声“娘~”。 她顺着阿兕子的目光看见的是对面是八宝宫灯。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越发喜欢一些色彩明丽的东西。 妃嫔们知道这一点后,连给她老人家请安的时候,也都穿得艳丽非凡。 如今这殿里瞧着也甚至眼花缭乱。 “嗯,是很漂亮。” 她顺着女儿的意思说着,心里却开始忧心女儿的审美。 她小时候虽然也跟个假小子似的,可琴棋书画里,好歹也还是会那么点。 至于衣裳首饰的鉴赏,都是她外祖母给她请来的大家教过的。 当然,她天生好像对这方面缺根弦似的,也没学到点儿皮毛就是了。 等阿兕子大些了,倒是可以学学。 那会儿她就明白不是所有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就是漂亮的了。 阿兕子听到娘亲也赞同自己的话,抿着小嘴笑得很是开心。 在后面的雉奴听见母亲和妹妹的声音,也不甘心窝在奶娘怀里。 他挣扎着要往前面来,奶娘拉不住他。 “娘!” 雉奴被拉得烦了,扯着嗓子就要喊。 幸好陈福林及时制住了他,“不要大声叫喊,出门前娘不是说过了?” “娘~我也要抱!” 雉奴被娘亲说了,委屈的撅起了小嘴。 妹妹总是跟自己抢娘亲! “娘抱不了两个,也没抱妹妹,她只是靠在娘怀里。” 她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叫他看着,阿兕子确实是倚靠在她身上,自己坐着的。 于是雉奴也道:“那我也要靠着娘亲。” “好好好,那你过来,不要乱动,不要乱叫,知道吗?” “嗯嗯!” 雉奴狠狠地点头,开开心心的坐在娘亲身边,靠在娘的腿上。 陈福林也笑着。 对面的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看着她。 不只是对面,从她进来殿里开始,这殿里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目光不知凡几。 这两年来她可以说是独得太子宠爱,又生下了太子的长子。 加上这两年东宫都没有进过一个新人,也没有再娶太子妃。 她可不就是东宫里头一份儿嘛! 饶是她生性低调,不爱与人结交,两个孩子周岁,她从三个月前就陆续收到贺礼。 有陛下和太后赏的,也有后宫的娘娘们送的,还有外命妇送的。 她问过太子殿下后,他便给了份名单给她,于是她留了一部分,有的还回了礼,余下的都退了回去。 这就是风向标了。 谁得了太子殿下的眼缘,谁又得罪了太子殿下,一目了然。 这满殿里这么多打量的目光,只是对面那道目光格外热烈罢了。 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是一个年轻的妇人,身边也带了个和雉奴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 她看着对方有几分熟悉的轮廓,转瞬就明白了那应该是益王妃。 还没等她想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净鞭生。 是太后和陛下他们到了。 太子也跟在陛下身后。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瞬间欢腾了起来。 幸好这时候大家都站了起来,也就没有显得他俩太出格。 众人给太后和陛下行礼问了安,这才纷纷落座。 皇帝陛下笑着道:“今日是小皇孙和小郡主周岁,又恰逢中秋,咱们也趁这个机会一家团聚。” 陈福林心想,这以后啊,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中秋是顺带的,还是两个孩子过生日是顺带的。 一干吹捧自然是少不了的。 什么小皇孙“龙章凤姿”“天生不凡”“剑眉星眸”。 小郡主“聪明伶俐”“姿容绝代”等等。 陈福林作为亲娘,听了都替两个孩子有些脸红。 一岁的孩子,夸起来半点不违心。 倒是太子殿下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听着众人夸着两个孩子,神情还甚是…… 满意? —— ? ?早八点档! ? 我来也!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1章 果然没好事 第121章果然没好事 酒过三巡, 气氛正酣。 皇帝陛下突然问道:“老三,朕怎么听说你最近在做生意?” 益王:“???” 谁不做生意? 这年头,难道还有人真的靠俸禄养活一大家子的吗? 他难道是最近才开始做生意的吗? 不知道他父皇是什么意思,益王在心底斟酌了再斟酌。 “这……回父皇,府里是有两个铺子……”来着。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父皇露出了极为心痛的表情。 “唉,你堂堂一个亲王,竟落得如此地步,是封地的岁贡不够吗?” 益王更加:“???” 他落到什么地步了? “封地的岁贡自然是……”够的。 虽然钱这个东西,谁也不会嫌多,但这会儿他怎么敢说不够? “好了你不必说了!朕都明白!” 皇帝陛下再次一脸痛惜的打断了益王的话。 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朕都知道,这些年你们都过得不容易……”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们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尤其是益王。 他甚至不明白他父皇到底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些年他过得确实不容易就对了! 所以益王也换了副有些可怜的表情:“是,儿臣这些年……不提也罢,有父皇在,总会庇佑儿子的。” 皇帝眨了眨眼睛,看着望向自己一脸孺慕的儿子。 都老大不小的了,孩子都会跑了,还要你老子庇佑? 啃老都不带着这么啃的! 不过……这孩子还挺上道? 他顺着话茬继续道:“你和你四弟的封地都是极富庶的,若是精心打理,怎么也不至于……不至于去从商!” 一干有封地的王爷公主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这封地都归朝廷管的,他们只负责收赋税,所以精心打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而且从商怎么了? 在座的谁家还没几条街的铺子了怎么滴! 他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听见皇帝陛下转头看向那边逗着女儿的太子。 “太子,前些日子你那个提议,若是能增加封地的税收,叫你兄弟叔伯们日子过得宽裕些,倒也不妨一试。” 秦骜逗女儿的手顿了顿,正了正神色道:“儿臣遵旨,过几日便和长辈们还有三弟四弟商议此事。”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儿子身边两个小萝卜头,心里有些嫉妒。 “来,把咱们小寿星抱过来朕瞧瞧,皇祖父有好东西给你们!” 奶娘看了眼两个主子,见太子同意了这才抱着孩子上前。 雉奴终于离开了不让他动弹的娘亲身边,两条小腿就开始挣扎了。 快到御前,他愣是挣脱了奶娘的手,啪叽一下扑倒在皇帝脚边。 奶娘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请罪。 一旁的太后见此心脏都漏了一拍,她捂着心口皱了皱眉,正要发作,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小人儿“唰”的一下抬起了头。 “祖……祖?” 稚嫩的童音响起,喊得人心都化了。 他记得面前的两个人,爹爹经常带他和妹妹去找他们玩儿。 皇帝一把把孩子捞了起来,“乖孙乖孙”的叫着。 太后亦是眉开眼笑,她接过另一个奶娘手里的阿兕子,直夸两个孩子懂事胆子也大。 雉奴摔在地上连哭都不哭一声,阿兕子见了她也眯着眼睛跟着哥哥叫“祖祖”。 他们兄妹俩隔几日就要被太后和陛下召见一回,所以待在两人怀里也不陌生。 甚至还“哇啦哇啦”的开始和两人聊起了天。 地上跪着的奶娘也因此逃过一劫。 坐在下面的陈福林见此松了口气。 “雉奴真是太顽皮了!”她小声对太子殿下吐槽。 刚刚是他自己慢慢缩下去的,若不是奶娘经验丰富最后一刻低下了身子,他这一跤肯定会跌疼。 而不只是扑倒在地上了。 秦骜也以为然,这小子不知像了谁,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想要飞了。 “孤回去收拾他。” 陈福林又不愿意了:“倒也不用太严厉,他还小呢……” 秦骜睨了她一眼,然后明智的闭上了嘴。 殿里众人见陛下和太子将他们的一颗心撩起,结果自己又去逗孩子去了,十分愤然! 这是什么事儿啊?! 他们要对封地做什么,就不能一口气说明白吗?! 还非得要过几日过几日。 他们真是打心底里不爱参加宫里办的宴会了。 每回都没什么好事儿! 去年中秋宴倒是好好的,然后第二天太子转头就参了亲舅舅王尚书。 除夕宴更夸张,太子妃直接放火烧宫,还差点害死了小郡主。 这两年凡是宫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回陛下又提到了封地,也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唉! 真叫人心塞! 大殿里,同样是愤然,但原因和其他人稍有不同的,却是益王妃。 无他,她身边也有个一岁多的女儿。 秦妍比太子的两个孩子大几个月,可一应待遇却半点不如那两个孩子。 秦熙一生下来就有陛下赐名,还有封地和封号。 还专门为他们办了周岁宴! 秦妍不仅没有封地,连周岁宴都只能在王府小办。 瞧瞧,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要是她的孩子也住在宫里,随时都能见到太后和陛下,指不定比那庶出的受宠多了。 两个庶出的,凭什么压在她们头上? 她真是运气不好,怎么就嫁给了益王! 原来还以为益王比太子强,说不定哪天就能取而代之。 可自打他们成亲后,太子却突然转了性,如今连益王都开始避其锋芒。 不仅孩子洗三办的简单,就连周岁宴都不让大宴宾客。 说是王氏刚刚倒下,他们不好太过铺张。 王氏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和她女儿有什么关系? 不同于一直挂着笑脸的益王,益王妃显然表情管理还不到位。 她脸上像是调色盘一般,一时青一时红,瞧着好不奇怪。 然而她的气愤根本不被别人放在眼里。 陈福林的目光不经意瞥了一眼,看到她怨怼的视线一直看着上座的两个孩子。 她也看见了她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然后垂眸借着手里的杯盏挡着,笑了笑。 没办法,孩子太优秀了。 打小就学会了邀宠。 她倒是听说过益王府的小郡主,一岁多就开始学习诗经了。 这是打小就要往才女的路子上培养啊!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浮华虚名转头空。 她的女儿只需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了。 —— ? ?我有毒,我一个扑街作者跑去看大佬的小说,一看就欲罢不能。 ? 要是哪天我断更了,一定是我掉坑里去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2章 均田 第122章均田 大靖有数百万人口,土地面积却有近四千万公顷。 这还是除去山林湖泊的宜耕面积。 偏偏就是这样,大靖却仍有不少百姓,无地可重,无粮可食。 因为耕地都掌握在少数的豪强手中!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不允许百姓有自己的耕地。 毕竟若是百姓有地可种,他们的地就没影人耕种了。 尤其是在世家绵延之地,土地兼并之风更盛,普通百姓有自己的土地者屈指可数。 他们动辄手握万顷良田,甚至驱使流民开荒,又不在官府登记,流民和收成皆为私有。 那些不愿意卖身为奴的百姓若想在此生活下去,便要租种他们的田地,需要付出高昂的田租,有甚者高达六成! 不少人生存都成了困难,迫于无奈,要么背井离乡,要么沦为世家奴仆。 隐民,圈地。 无所不用其极。 自大靖建国以来,兼并之风久杀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到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遏制的地步。 尤其是江南经此一遭,百姓流离失所,朝廷便想着要重新丈量土地,还地于民。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此事未能付诸实施。 多亏崔博源去了江南,才叫那些无论是返回原籍的,还是各地官府安排重新定居的灾民,勉强都有地可种,一家人不至于饿死。 可想要丈量土地,也是万万不能的。 和其他地方不同,诸王公主的封地内,土地皆属于朝廷。 封地内的百姓则佃租朝廷的土地,每年缴纳一定的租子和赋税,剩下的收成则归佃农所有。 “如今朝廷的赋税是四成,民间的佃租则是五到六成不等,而上等田亩产二石,中等田亩产一石到一石半,下等田亩产不足一石……” 这日, 几位宗室的宗亲,祝老国公,并益王、景王等人被陛下召见,来到了御书房,却听太子和他们说了一溜的关于大靖的土地和赋税。 有的人听的一头雾水,有的人好像隐隐抓到了什么。 只听得太子继续道: “一个成年男子一年大约要五石到六石粮食,若他耕种六十亩公田二十亩桑田,除去朝廷的赋税,年产量为二十四石左右,假设这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此也够温饱,甚至桑田的产息还能略有收入。” “若是民间佃租,五到六成租,二十亩地也有十来石粮食可收,一家人也不至于饿死。” “可据孤所知,不少豪绅往外佃租田地,佃租高达七成……” 太子说的是豪绅,但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他究竟说的是谁了。 在座的都是有封地的皇亲,他们手下的田地,便是私田,也都是跟着朝廷的赋税走的。 四成居多,最多不过五成。 但那些盘踞一方的老牌世家就不一样了,他们用各种手段,将附近的土地全握在自己手里。 又用奇高的佃租,一步步逼得人活不下去,不得不卖身为奴。 这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太子今日说起这事来,目的是什么。 一个脾气有些率直的宗室王爷直接问道:“太子殿下叫我等前来,总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上座的陛下咳嗽了两声,对这人的直接似乎有些无奈。 他感慨了一句:“六弟还是这么急性子!” 那王爷闻言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我就这性子,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那些个兜圈子的人了!” 兜圈子的秦骜含笑看了眼这位皇叔,决定不兜圈子了。 “皇叔率性而活,快哉!” 被侄子夸了,六王爷表示自己很高兴:“人活一辈子,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了!” 秦骜从善如流:“皇叔说的是。” “只是我等身为秦氏子孙,自出生起享的便是超出常人的尊荣,自然肩上也扛着百姓的福祉,江南洪涝之后,虽不说饿殍遍野,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却是真的。” 说到这里,最有发言权的除了太子莫过于景王了。 “皇兄所言甚是,江南一事,若非皇兄提前布局,妥善处理,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朝廷的粮草本就半数出自江南,江南遭灾,要从别处调集大批粮草赈济灾民,几乎不可能。 像这样的大灾,一个处理不好,那是会激起民变的。 众人也点了点头,他们也是知道太子另辟蹊径,狠狠耍了江南那些人一把的。 不少人还暗地里说呢,太子殿下看着风光霁月的,做的事儿一件比一件损。 自己的老师说参就参了,卢氏倒了。 自己的舅舅也说参就参了,王氏也倒了。 还把整个江南商会的人耍的团团转,自己给自己买单。 秦骜看着出了大力的景王,自然不敢居功,“这也是四弟亲力亲为,赈灾的法子得当。” 兄弟俩相互谦让了一番,看得独独被撇下的益王牙疼不已。 知道众人还等着太子的下文,皇帝陛下不得不打断这让他也有些不忍直视“兄友弟恭”。 “你们兄弟都是好样儿的,以后也要齐心协力,共创我大靖明日之辉煌!” 太子并益王景王几个自然应下。 然后接着上头的话继续说道:“所以自江南一事后,孤亲眼见到那些失地百姓的惨状,便一直想着为百姓做些什么。这一年来,孤和父皇,还有老崔大人反复斟酌,有一计倒是可以一试。” 有人问:“是何办法?” “均田!” 秦骜解释道:“重新丈量天下土地,按丁分给百姓耕种,朝廷只取四成赋税,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重新丈量土地?如何丈量?” “各州县将所有除山林湖泊外不适宜耕种的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等,记录在案。” “那大家手里的私田呢?” “私田若官府有契约备案,依旧归私人所有,亦是四成赋税。” “……” 一时之间,御书房里讨论热火朝天。 众人围绕着太子提出来这个建议,刨根问底问了半天。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事儿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又有那么点关系。 不过和另外一些人嘛…… 那关系可就大了去了! 这摆明了针对的就是那些被侵占民田,还有开荒后却没到官府备案的私田。 啧啧啧! 这太子还真是敢想敢干! —— (本章完) 正文 第123章 敲锣打鼓 第123章敲锣打鼓 在那些世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朝廷静悄悄的开始了在诸王的封地里搞事情。 由朝廷亲自派出了钦差大臣,前往这些封地丈量所有的土地。 这钦差也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弟—— 祝麒麟。 身后还跟着西大营的五百士兵,带队的就是陈圭林。 知情的宗室被陛下下了封口令。 但他们一看到这人选,也不得不夸一句太子眼光独到。 祝麒麟是谁? 二世祖一个。 他当钦差主要还是担个名头,真正做事的,还是他身后跟着的那批户部的人。 朝廷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这个人选来选去竟然选中了祝麒麟。 他母亲乃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亲祖父是先帝定下的辅政大臣,亲爹手握重兵镇守西南,亲哥哥又手握东大营。 这祝家在大靖,还真是无人敢惹! 更不必说陛下还赐了他尚方宝剑,允许他“便宜行事”。 这什么意思? 众人分析了一下。 意思大概就是,你要是敢拦着我或者给我使绊子什么的,我可以先斩后奏! 这位首先到的是六王爷的封地。 益州的汉中郡。 诸王封地,其实也在州县之内,是将某一州的一县或者好几个县圈一下,作为某个王爷的封地。 这些土地由当地官府负责,出租给当地的佃农耕种,每年缴纳一定的赋税归封主所有。 而州县之内,除了这些王爷公主的封地,也还有不少私田。 祝麒麟到了六王爷封地,第一件事却不是去丈量土地。 而是叫陈三敲锣打鼓的满大街宣扬了一下他的“身份”! 什么当今陛下的亲侄子,太子的亲表弟。 他祖父是谁谁谁,他爹是谁谁谁,他哥又是谁谁谁。 不出三日,整个汉中都知道了这位上京来的,顶顶有身份的“大人物”。 而后,他才开始从六王爷的封地始,丈量起整个汉中的土地。 益州和司隶相邻,却四面环山,相对封闭,可这里的百姓十分的安居乐业。 也因为此地闭塞,多山地丘陵,经济水平远逊于同样毗邻司隶的兖州、豫州、荆州等地,故而益州最大的世豪只有一个刘氏。 当下衡量豪族财力的标准,便是食客(宾客)、僮仆和土地多寡,益州刘氏勉强在世家里排的上号,其余的便都是些小鱼小虾。 这是太子为祝麒麟选的第一站。 有点难度,但又不至于完全被牵制。 刘氏在蜀郡,蜀郡位于益州中部,此处土地平旷肥沃,水源充足,故而粮仓丰满。刘氏在此发家,却与外界的其余世家并无太多牵扯。 再加上益州边界,西南边陲,驻扎的就是他父亲的祝家军。 因而能给祝麒麟的压力也十分有限。 毕竟是太子精挑细选的地方,只要他不是闭着眼睛做事,益州之事必能顺利完成。 有了这个先例,紧接着他便要对凉州,交州和幽州出手。 一来这些地方地处偏远,百姓生活艰难,二来是这些地方有地方乡绅,却无世家大族。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究其原因也只是那“强龙”不那么强罢了。 若是朝廷要压那“地头蛇”,他还不信压不下去! 这些偏远地方,兼并之风并不比那些世豪之地好上多少,甚至因为地处边陲,民风彪悍,暗地里的阴私更甚。 但这三个地方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离边防近,方便调动驻军。 凉州有杨氏,幽州有轩辕氏,交州则有祝家军。 这就要依靠一下他们陛下的“制衡”之道了。 如何选取前往这些地方的钦差,才能使他们尽可能获得到更多的帮助。 “父皇深谙用人之道,此事便交由父皇做主了。” 秦骜把这个锅成功甩给自己亲爹后,施施然离开了。 他要回去陪陪孩子。 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孩子还小的时候,教育也很重要。 父亲能给他们最大的安全感,母亲则给予他们最大的温柔,刚柔并济,孩子才能茁壮成长。 均田制的实施不在一朝一夕。 他现在做的也只是一点一点渗透,先把阻力小的,能解决的全都解决掉。 到最后剩下的难啃的大骨头,大势所趋,他们不屈服也不行。 当然,现在他们是还没反应过来,尚未想好要怎么做,再加上有王氏的教训在,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再过些时日,祝麒麟的行动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等他从益州回来,定然会遇到不少的麻烦。 不过那会儿就该老崔大人上场了…… 啧,他还有两个亲爱的弟弟。 他父皇真是老谋深算呐! 当初给益王赐了谢氏女做王妃,李氏女赐给了景王,又给其他几位宗室的郡王也赐了个世家出身的郡王妃。 把那几家严严实实的捆在了几个王爷身上。 益王同意了在他的封地丈量土地,并实行均田制,那谢氏能反对? 景王要在他的封地搞均田制,那李氏能反对? 就算不支持,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对。 一个亲王,还是有些份量的。 原先大家还都在猜测,陛下是想要弄出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制衡太子,避免他一家独大。 可只有秦骜和他父皇本人才清楚,这些绑在宗室的家族,都是些有用处的。 至于用处,总归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 他虽然很不喜欢他父皇玩的这些手段,但不得不说是真的很有用。 秦骜在心底把这一切盘算了一遍,才迈着轻快的步伐往绛福轩走去。 ** “鹅鹅…鹅……” “啊…哈哈……” 刚进大门,秦骜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 那道稚嫩的童音险些笑出了鹅叫。 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小金子上前道:“殿下,良娣和两位小主子在后头乘凉。” 秦骜点了点头,“晚膳也摆到后面,亭子里凉快。” 小金子连忙应下。 如今他们绛福轩已经有了单独的小厨房,平日里的吃食都是自己做的。 太子殿下来了,无非是到膳房多取些好的食材罢了。 后院西墙下, 高高的树下大片的茶花,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席地而坐。 左手边是随风摇曳的秋千,右边不远处是嫩绿的葡萄架。 待到盛夏里,便有一大串大串的葡萄挂在枝头。 陈福林在这里住了两年多,院子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除了中间留出来的大道,前后两处院子里就没有一处闲置的地方。 “父父……” 陈福林背对着这边,阿兕子靠在娘亲肩膀上,一眼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父王。 —— ? ?最近阅文新出了活动,俺们的稿酬要看什么人气榜,打卡投票打赏等都能增加人气。泡子能不能吃饱饭就看大家的了!!!希望泡子早日摆脱“一顿操作猛如虎,一问工资二百五”的行列。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4章 又蹦跶起来了 第124章又蹦跶起来了 陈福林闻言转头看了过去。 那人眉眼含笑。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温和的光芒与尘土一样不张扬,顺应时势,屈伸舒缓,敛鳞藏翼蓄志待时,随风云变幻。 太子正是这样的人。 不去细究他这两年来做出来的事情,他就是再温和不过的一个君子。 连素有“公子如玉”美誉的景王也及不上他。 趴在另一边玩着手里的小木剑的雉奴听见了,也跟着看了过来。 随后一脸惊喜的跟着叫“父父……” 他胆子大。 直接颤颤巍巍的从铺好的凉席上爬了起来,在其他人还没察觉之下就想往那边跑过去。 秦骜见此加快了脚步。 三两下在儿子即将跌倒的时候及时接住了他。 “咯咯……咯……” 雉奴和阿兕子还以为父王是在跟他们玩儿,一个个开心的不行。 尤其是雉奴,根本没有自己差点摔了一跤的自觉。 卖力的鼓着小巴掌给他父王捧场。 陈福林刚刚从太子带来的惊艳中回神,就看到这一幕,心跳都漏了一拍。 见太子把人接住了,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懊恼道: “真是不能错开一眼!” 一岁多的孩子刚会走路,雉奴又是个活泼好动的。 平日里他午睡,定然要有人不眨眼守着的,不然他自己醒了就会自己翻下来。 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秦骜怀里抱着扑腾的儿子,闻言笑道:“雉奴的性子是活泛了些,等他再大些,孤亲自带他。” 他也是三岁上下就被抱到了启阳殿,父皇亲自教导的。 男孩儿嘛,这样就很好。 以后懂事了就稳重下来了。 陈福林听见这话却是一怔,太子要亲自教导雉奴? 她并没有感到欢喜,反而皱了皱眉:“等他再大些吧,大些就懂事了。” 到时候能听得进去话,她会让他别那么“活泛”的。 两人随意说着话,又有两个小的见了他们父王撒欢似的疯玩,俨然一副一家人美满和乐的绝美画卷。 康公公看着眼前这一切,一张脸险些笑成了菊花,满眼慈爱的看着两个软软糯糯的小人儿。 可真不容易啊! 他们太子殿下二十七岁高龄,才有了这么一对儿活宝。 晚膳一家人也是在后院用的,期间太子殿下很是体验了一把投喂的艰“快乐”。 两个孩子,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回去后,走在后面的陈福林清晰的听见了身边太子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她抿着嘴轻笑:“甜蜜的负担?” 这是前些日子太子殿下自己亲口说的。 秦骜闻言失笑,声音清朗:“是!甜蜜的负担。” 这样的负担,他甘之如饴。 ** 第二日, 太子刚从绛福轩离开,就有另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奴婢见过李良娣,您请稍坐,我家良娣正在内室陪两位小主子,奴婢这就去通禀。” 接待她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素云。 李良娣睨了她一眼,道: “这有了小皇孙就是不一样,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素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请良娣稍候。” 转身后,素云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李良娣盛装而来,她可不觉得对方是来闲话家常的。 太子要上朝,所以起得早。 他们娘仨都是闲人,现在天气渐渐转凉,清晨正是舒服的时候。 陈福林就想把两个小的抓起来去外面溜溜,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上回给萧院正解了惑,还给他和东明寺的明远大师牵了线。 据说两人相谈甚欢,本已有了致仕之意的萧院正豪情顿起,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 随后萧院正也投桃报李,给了她一本颇有家学渊源的能够强身健体的体术。 正好让两个孩子陪她一起练练,强健体魄要从娃娃抓起嘛! 她正跟床上两个赖床滚来滚去的小家伙斗智斗勇,就听见素云来道: “主子,李良娣来了。” “李良娣?”陈福林皱了皱眉,“她来做什么?” 她们两人的相处可没有痛快的时候。 说来李良娣也真是不记打,她进宫两年多,有一年都在关禁闭。 陈福林先前极厌恶她那目中无人的性子,可在宫里久了,像她那种没脑子又喜欢横冲直撞的,瞧着竟也有两分可爱。 不过她是不会忘记那年,她好心拉她一把,她却将自己推下湖的仇的。 “行吧,暂时放过你们俩。” 她没好气的看着两个自以为抗争母亲取得了胜利的小人儿,对碧萝道: “不能再让他们睡了,给他们拾掇拾掇,喂点吃的,我晚些时候带他们去给太后请安。” 碧萝细心,她如今跟在两个小的身边比较多。 看着碧萝应下,她这才回去换了身衣裳,去见那来的莫名其妙的李良娣。 “原来是李良娣大驾光临,妹妹这儿庙小人手也不多,若有怠慢还请勿怪。” 陈福林一来,就被李鸢儿这身打扮晃花了眼。 她挑了挑眉。 果然,早就听说自从太后掌了凤印,李良娣就蹦跶起来了。 只不过如今东宫根本没什么可争的,她的精力都花在了两个孩子身上,这人也没蹦跶到她跟前,所以倒是头一回见到。 李良娣听着她这含沙射影的挤兑,也毫不掩饰自己脾气: “我哪敢呐?您如今身份可不一样了,有小皇孙和小郡主在,谁能说个不字呢?” “这话说的就言重了,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若我哪儿做得不对,自有宫规处置。” 言下之意是,也轮不到你置喙。 接着,陈福林还煞有介事地道:“许久不见李良娣,我瞧着您身上确实多了几分佛性。” 她这是暗指李良娣抄了三个月又三个月,刚出来后又三个月的佛经。 李鸢儿打扮的光鲜亮丽,为的就是要把这个女人衬得黯淡无光。 没想到这人老戳人肺管子! “谁要跟你凭白废话!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这个女人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不愧是些下三流家族出身,净会说些没教养的话。 想到自己不仅嘴上落不到好,以前想动手还打不过她身边的下人,李良娣刚出门的好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生气不生气。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脾气。 姑祖母说了,太子喜欢脾性乖巧温和的,就像这个虚伪的女人装出来那副样子一样。 没关系,她有太后姑祖母撑腰。 太后娘娘自然会帮她收拾她! —— ? ?太后:其实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何必当真呢?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5章 给太后请安 第125章给太后请安 “给太后娘娘请安?” 那是自然要去的。 太后虽然掌了凤印,实际上也是将后宫事务分给了贵妃、德妃和丽妃三个。 她也并未要求妃嫔们前去请安。 但那是太后啊! 不可能她没让她们去,就真的不去了。 像是丽妃娘娘,有事儿没事儿的,每天都得往永寿宫跑一趟。 她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必献殷情,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从两个孩子能带出门开始,她隔三差五的就会带着两个孩子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子时不时地也会带着两人去给陛下请安。 在两个掌权者那里刷足了存在感和好感。 不过李良娣今儿这是吃错了什么药?约她一起去向太后请安? “我正有这个打算,等两个孩子收拾好了便去,怕是还要些时候,姐姐要等我一起?” 她还要给两个小的喂点东西。 刷存在感是很重要,但她宝贝的肚子更重要。 她是不可能为了刷存在感,赶一大早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太后娘娘那里的。 李良娣心想: 我今日盛装打扮,就是为了看这个女人吃挂落的!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露出分毫:“那我便等等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到小皇孙和小郡主了。”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被太后训斥了,还能不能保持这副假模假样。 是的,什么温柔乖巧。 李鸢儿就觉得都是假的! 她和陈福林对上两次,两次她都没讨到大便宜,对方甚至还敢叫她的宫女对她出手,这哪里是什么柔弱乖巧? 简直是丧心病狂好吗? 陈福林才没管她心里想些什么。 她既然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等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就有人送来丰盛的早餐。 两个孩子睡了一宿也饿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由奶娘喂着最喜欢的鸡蛋羹。 一双眼睛轱辘转个不停,一会儿看看他们娘亲,一会儿看看坐在外面的人。 阿兕子心想:那个姨姨身上的东西看起来很值钱啊…… 没错,这么久以来她娘亲一直以为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事实上她最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件东西—— 钱! 亮晶晶的金灿灿的,不是金银就是玉饰,看起来就很值钱。 她当然就会目不转睛盯着了。 看两个孩子难得乖巧的用膳,陈福林也准备用些早点。 李鸢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来约她一起去向太后请安,她脸上的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明显。 只要不是个傻子,转念一想就知道是她在太后跟前说了什么。 所以她肯定得吃得饱饱的,到时候看看她又要出些什么昏招。 可怜李鸢儿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了一个时辰。 等她装扮好了,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可妆都上了,吃东西难免会弄花,她便忍了。 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能叫陈福林吃瘪,她觉得自己饿上一天都可以! 可是现在看着这母子三人当着自己的面吃的津津有味…… 饶是她再有骨气,也控制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这人真是太坏了! 要去给太后请安,她竟然还有心思慢条斯理的吃早膳? 陈福林秉承着自己的良好家教,用膳前还特意招呼了她: “李良娣要一起吗?” 李鸢儿却道:“妹妹还是快些,给太后请安要紧,一顿两顿不吃的也不打紧吧?” 陈福林发誓自己刚才隐约听见这个女人肚子叫了。 没想到这人还挺嘴硬。 她笑笑:“我们这些大人倒是不打紧,但是小皇孙和小郡主却是饿不得的,太后娘娘素来体谅后辈,想来也是不会怪罪的。” 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些东西,特意每一样都用了一些,才道: “至于我嘛,也就是沾了小皇孙和小郡主的光,顺带用点。” 李鸢儿:“……” 她目光从桌子上明显是精心准备的早点上一一扫过。 这是顺带用点? 陈福林没有再跟她打嘴炮的意思,美滋滋的用着早膳。 “唔,这个汤不错,厨房还有吗?” 一旁的宫女回答: “有的,主子放心,给殿下留了。” 往常太子只要不忙,都会在绛福轩用完早膳再走,今日也是赶上了大朝会,所以一大早就离开了。 这种情况,她们主子都会派人把早膳送到御书房去。 东宫没有正经女主人,她们主子和太子这样恩爱,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在外面也倍有面子。 自然平日里对帮她们主子拉进和殿下的感情也很是尽心。 便是有时候她们主子自己忘了,这些伺候的人却是替她记着呢! 陈福林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大腿要抱好,以后他们母子才有好日子过。 可这些绛福轩的人习以为常的对话,落在有些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李鸢儿认定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她面前炫耀! 于是更加气饱了。 她目光带着火,就这么坐在那儿灼灼的盯着着一大两小用完早膳。 慢吞吞的收拾半天,才出发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而这会儿,距离李鸢儿出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 也就是说,除去她在路上花的时间,她竟然在绛福轩坐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冷板凳! 而这会儿,永寿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的人差不多也都回去了。 留下的就只有几个公主和丽妃娘娘。 李鸢儿来的时候看见永寿宫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又是一阵气闷。 这人是故意的吧? 知道她想要看太后娘娘当众训斥她,所以拖到现在才来! 天知道陈福林给太后请安,一直都是这个时辰的。 她又不是那些后妃,着急献殷情表忠心。 来那么早做什么? 看她们唱大戏吗? 她要尽的是“孝道”。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以后要是寒冬腊月的,她总不可能天不亮就抱着孩子出门给太后请安吧? 站在正殿门口的太监看见朝着永寿宫大门的两个人,先是神情一滞,随后面上扬起笑,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才迎了上去。 “太后,李良娣和陈良娣带着小皇孙和小郡主来给您请安了。” 他把人领了到了门口,亲自进去通传。 —— (本章完) 正文 第126章 嗓子不舒服 第126章嗓子不舒服 太后身边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正靠在她怀里,两人小声说着话。 丽妃娘娘也陪坐在下首。 另一边还坐着几个公主。 听到来人通禀,她的乖乖重孙来看她了,太后抬起头,面上也笑开了。 “还不快请进来!” 李鸢儿在前,陈福林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然后是奶娘抱着两个孩子。 “给太后娘娘请安,愿您吉祥安康!” “好好好,快起来,赐座!” 太后从几人进来开始,目光就盯着后面的两道身影。 如今已经入了秋,天气渐渐冷了,这一路上陈福林自然不会给雉奴下地的机会。 他要是下地了,到时候哼哼哧哧弄出来一身的汗,又见了风着凉了就不好了。 但现下进了殿里,她便不怕他扑腾了。 于是陈福林示意奶娘把两个孩子放下。 雉奴自然是如脱缰的野马,下地的时候还挣了两下。 “祖祖……” 兄妹俩向来是有眼色的,知道谁是最厉害的人。 雉奴一下地,就看向了太后娘娘,然后露出他有一颗没一颗牙的牙床。 在东宫也是,只要太子殿下一回来,这小子就顾着讨好他父王去了。 果然,太后娘娘一听大重孙叫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 “哎呦,曾祖的大重孙,快来曾祖抱抱!” 陈福林有些牙疼的看着雉奴小小的身影无师自通的朝着太后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奶娘在一边护着,却没有去扶着,直到他顺利到了太后跟前,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然后她们成功的又听到了太后娘娘的夸赞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雉奴走路比阿兕子利索,但论说话却没有阿兕子能说的清楚。 他们俩现在都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了,尤其是太后夸他的话。 于是雉奴欢欢喜喜的投入太后的怀抱,小手拉着大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祖孙俩奇异的相处十分融洽。 陈福林发誓自己没教他这些! 像是阿兕子就比较正常了。 这孩子被放下来,就只是乖巧的窝在她身边。 她喜欢那些“漂亮”的东西,但永寿宫虽然整体很华丽,却透着种暮年人的厚重感。 所以她不怎么感兴趣。 当然,对于自己哥哥如此臭屁的讨好太后,她也不怎么感兴趣。 她只是一个一岁的小萌娃! 只需要萌萌哒就好了。 于是等太后稀罕够了大重孙,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重孙女。 等她看向阿兕子的时候,后者也扬起一抹无齿的笑容看向她。 祖孙俩对视的那一刻,太后觉得自己遭到了亿点暴击。 “我们阿兕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太后由衷夸道。 一点儿不像她娘。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也不是说陈良娣不好看,她是那种耐看型的,初见不惊艳,属于越看越舒服的。 但阿兕子这孩子秀气,净捡着太子和她娘的优点长了。 瞧着就比她娘明媚多了。 被太后点名,阿兕子这才被奶娘抱了过去,和她哥哥一左一右坐在了太后身边。 而之前坐在太后身边的那位公主,正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女儿——月禾公主。 生母是淑妃。 出自李氏。 公主中,太后最喜欢的便是这位了。 现在她被两个奶娃娃挤开了,也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两小只很是软萌可爱。 “祖母,弟弟妹妹真可爱啊!” 太后闻言失笑:“这可不是什么弟弟妹妹,这是你侄子侄女!” 今年十一岁的明禾小公主,向来是宫里最小的孩子。 因为从她之后,她父皇再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没想到自己升级成了姑姑? 她有侄子和侄女了? 这么小小的两只。 小公主坐在另一边,也跟着太后一起和两个奶娃娃玩得开心。 饶是丽妃很不想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人家太子这两个孩子,确实比她那个孙女讨太后和陛下喜欢。 就连她看着这两个水灵灵的年画般的娃娃,一颗心也不由得发软。 也不知道去年太子妃是怎么昏了头的,对一个四个月大的小娃娃也能下得去手…… 可这一幕,李鸢儿却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太后姑祖母不是答应她要训斥陈福林的吗? 现在怎么只顾着逗弄这两个孩子来! 这陈福林,该不会故意带着小皇孙和小郡主,转移太后的注意力吧? 不行! 她一定要提醒太后娘娘! “咳咳!” 李鸢儿刚清了清嗓子,坐在她旁边的陈福林心领神会就把视线转了过来。 “李良娣嗓子不舒服?” 于是太后和丽妃等人也抬眼看向她。 李鸢儿盯着这些视线,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大碍,许是前几日给殿下熬汤的时候,不慎呛了几口烟,就有些咳嗽了。” 她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得贤惠大方一些,可旁边的人一句话就叫她破了功。 只见陈福林满脸的同情:“李良娣殿里……莫不是连个得用的宫女都没有?这烧火做饭的事儿,怎么还要你一个主子去做?养着她们是做什么的?” 没等李鸢儿再说什么,陈福林立即一脸正气道:“姐姐放心,此事你不好说,我回去一定禀告杨侧妃,叫她来惩治你殿里那些不尽心的!” 李鸢儿:“……” 什么不尽心的?! 她是那个意思吗? 她是想表示她在为太子殿下洗手作羹汤啊!!! 这个女人,半点不解风情! 她不理解,太子殿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看着陈福林一脸认真的表情,李鸢儿此时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尤其是明禾公主也一脸严肃的表示:“确实,怎么能让主子亲自动手做饭呢!这样欺主的奴才,不要也罢!” 李鸢儿:“……” 在场唯一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的,大概就是太后了。 另外丽妃看着这李良娣一门心思盯着太后瞧,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可真是……狗咬狗? 东宫没个正经主子,这陈良娣仗着有两个孩子,把太子牢牢的拴住了。 和这位陈良娣一道进宫的人,如今还排的上号的也就只剩下这位李良娣了。 她们现在年纪可都不小了……可不就是着急了嘛! —— (本章完) 正文 第127章 雨露均沾 第127章雨露均沾 眼看着话题被陈福林和明禾公主带偏了,丽妃捂着帕子偷笑。 也不知道这位是个真听不懂的,还是扮猪吃老虎的。 当然,她更倾向于后者。 若真是个傻白甜,也不可能在东宫有太子妃那号人物的情况下,还平安生下太子的长子和长女。 可听懂了李良娣意思的太后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明白过来然后训斥陈福林。 反而慈爱的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太子政务繁忙,有你们照料着哀家也放心,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自己身子要紧。” 李鸢儿:“……” 姑祖母,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太后又跟众人说了会儿话,便露出了疲态。 丽妃自然是带着众人要退下了,让太后娘娘好生休息。 “让小皇孙和小郡主留在这儿多陪陪哀家吧,瞧着这两个可人的哀家精神都好了不少。” 临要走了,太后又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小皇孙和小郡主要留下来陪太后娘娘,陈福林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丽妃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太后变相的留下了陈良娣。 她有些好奇太后会跟陈良娣说些什么,却不得不带着明禾和几位公主退了下去。 顺便还带走了恋恋不舍的李良娣。 李鸢儿觉得,姑祖母一定是要训斥陈福林了。 可她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赶走呢? 她也想听…… 等人都走了,太后这才朝一旁的嬷嬷问道:“都准备好了?” 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精神矍铄,她服侍了太后大半辈子,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 老嬷嬷看着太后身边儿孙绕膝,眉眼中也满是笑意: “回太后,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您和小皇孙小郡主过去呢!” 陈福林正有些纳闷,心想着太后今儿要唱哪一出? 就听得太后的声音响起:“哀家看外头天气不错,有劳咱们小皇孙和小郡主陪哀家出去赏赏花了!” 小皇孙和小郡主陪着太后赏花? 陈福林听着,知道太后娘娘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究竟要对她说些什么,还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刚才李鸢儿离开时那不甘的眼神,她还记忆犹新呢。 一行人也没走远。 永寿宫右边就是御花园的后园,因为太后喜欢菊花,陛下孝顺,便为太后寻来了各色名贵品种。 如今正是金秋九月,菊花盛开的时节。 各色菊花竞相开放暗香浮动,美不胜收。 老嬷嬷早有布置,中心的亭子里已经挂上了卷帘,点上了熏香。 太后道:“这些花儿开得真不错,哀家瞧着两个孩子也是喜欢,苏麻,你便带他们多看看吧!” 苏麻,永寿宫的掌事姑姑。 听见太后的吩咐,苏麻姑姑自然应下,带着小皇孙和小郡主去另一边看花去了。 陈福林却是一直跟在太后身后。 走着走着,太后娘娘突然说道: “哀家最爱菊花,因为先帝爷曾说,菊花在每年百花凋零的秋季盛开,便仿佛不和他人争抢,只想守住自己的初心的人。” 陈福林怔忡片刻,随即笑了笑:“菊花品性高洁。” 只是夸这么一句罢了。 她又不做什么高洁之人。 什么是初心? 她的初心就是得到太子宠爱,保她的孩子平安健康长大,保陈家三代富贵。 所以不和人争抢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 太后说这些话的意思她明白。 无非是跟画本子里那些批判宠妾不要霸占主君,要贤良大度劝诫主君“雨露均沾”一个意思。 但她并没有要顺从的意思。 太后显然也在侧耳倾听,见她竟也没了下文,不由得哑然失笑。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有宫女在一旁煮茶。 寥寥茶香,花香,远处还有孩童的欢声笑语。 这样的日子在一年前陈福林是万万不敢想的。 那时候她每天想的都是自己怎么才能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保住自己的命,保住陈家。 现在,那些压在她和陈家头上,压在太子头上的阴霾被扫除了。 这样美好的日子,便是再有些别的波折,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譬如太后娘娘要训斥她也好,要罚她也罢。 日子是自己过的。 她所求无非是家人健在,稚童平安,只要这两者无损,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把这两个孩子养的很好,很辛苦吧?” 耳边,太后娘娘突然问道。 陈福林摇了摇头,“妾并不觉得辛苦,说句僭越的话,太后娘娘也为人母,只要看到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自己就会觉得比什么都满足。” 雉奴是很调皮,她有时候也会为他的“固执”和顽皮感到生气,但只要他对你轻轻一笑,所有的怒气就都会烟消云散。 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还那么小。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未知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他第一次说话,叫的也是你。 他是一张白纸,他对这个世界的最初认知,将由你来涂写。 她不会想要留给她的孩子的记忆,是她的怒气。 尽管他们长大后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记忆。 但身体和反应是诚实的。 他们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而不是不去做。 身为父母,不是要求他们怎么做,而是告诉他们可以这样做。 太后仔细看了看她,她浸淫宫闱一辈子了,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心下满意了几分,却还是道:“你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侍奉太子,如今东宫里还算干净,何不寻一二盟友,帮你分担分担?” 她说的干净,自然是东宫清洗了几遍,还能留下的人,起码之前手上是没犯过事儿的。 就像她那个侄孙女,小错不断,大错却是没有的。 所以她知道太子就算是惩罚她,无非就是禁足抄书之类的,她自然也不会插手。 如今就算是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陈良娣即使在太子登基后,地位也会稳如泰山。 更妙的却是太后隐隐察觉,她那不冷不热的大孙子,好像对这个陈良娣有几分不一样。 和景王妃隔了一房相比,李鸢儿是她嫡亲的侄孙女。 若是有可能,她也是想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 能得到太子垂怜,有个孩子傍身固然是好。 便是不能,若能与陈良娣交好,或者……抚养个公主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 ? ?啧,怎么让太后知难而退呢? ? ???? (本章完) 正文 第128章 聪明人 第128章聪明人 小郡主长得可人,又很是乖巧。 陈良娣有太子宠爱,日后肯定还会再有别的孩子。 一胎双生,到底费心费力,等孩子有个两三岁的时候,正是调皮,到时候让李良娣分担分担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在陈福林不知道的情况下,太后显然自己已经在心底琢磨开了。 陈福林听了太后的话,故作讶然:“太后娘娘这就言重了,照顾小皇孙和小郡主,服侍太子殿下,都是妾的本分,自然不敢推辞的。” 她就差没直接说“腿长在太子身上,她又没把他绑在绛福轩”。 当然,她自认为也没那个本事就是了。 有这大本事的,应该也就只有他那宝贝女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太后觉得她是傻的吗? 还要把太子往外推? 太后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 一听陈良娣这话音,她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心底刚刚升起的几分满意一下子又消失了。 “在宫里,一个人单打独斗可不行……” 她面色沉了沉,意味深长地道。 陈良娣要家世没家世,要相貌没相貌。 她这辈子还能就靠两个孩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个孩子能不能长大,能长成什么样儿都是未知的。 聪明人自然会给自己找好后路,也找好依靠。 要是她肯和鸢儿交好,甚至愿意把小郡主给她抚养,那她和李氏就会成为她和小皇孙的后盾。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太后不知道的是,这事儿陈福林早八百年就想过了。 她从入宫前,就决定自己要紧紧抱住太子大腿不动摇。 什么陛下皇后太后都是虚的! 县官不如现管嘛! 而这两年来的亲身经历,也让她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一个人单打独斗? 不存在的。 她身后有老陈家的大好儿郎帮她,还有威武太子殿下依靠呢! 不过她也没傻到当场给太后娘娘顶回去,于是沉思了片刻道: “妾明白太后娘娘您的意思,一定和姐妹们好好相处。” 她又不是李鸢儿那样的神经病,愿意到处去找麻烦。 所以自然是会好好和大家“友好”相处的。 前提是大家都“友好”的在东宫养老,不要像太子妃那样乱打主意。 不然她也要让她们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毕竟东宫现在剩下的都是些“老人”了。 “老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们不能生! 她可不得警惕警惕。 陈福林也是不知道太后心里在打着的主意。 她要是知道人家不能生的还没那个打算,这还能生的就已经打上她女儿的主意了,估计得在背地里扎小人了! 可太后听了她这话,却以为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你能想明白就是好的,君王的宠爱不可能是一辈子的,有些东西可比宠爱牢固多了。” 陈福林也赧然一笑,不置一词,俨然默认了太后的意思。 老人嘛! 她开心就好。 她在家中时就这样糊弄她老祖母,也没答应,也没拒绝。 她祖母便当她答应了。 等事情临了了,她再反水,老太太便也拿她没法子。 ** 这边, 今日大朝会结束得晚,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朝臣们对于他要在州县推行的均田制讨论仍很激烈。 如今朝中分成三派。 以郑愿郑大人为首的寒门一派自然是鼎力支持这项“利国利民”的政策。 世家对寒门庶族的打压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牵扯着世世代代的恩怨。 现在有机会从根基上削弱世家的实力,他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再者,他们这些寒门仕子,付出了比旁人更加惨重的代价,经历了艰辛的历程才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哪一个不是心怀天下?心怀百姓的? 能够使得天下贫苦百姓都能吃饱饭,这是何等的功绩? 当然,代表世家利益的一派自然是坚决反对,各种引经据典,就差明着说太子这是数典忘祖,违背先祖遗志了。 对此太子就比较直接了,他反问道:“先祖遗志是叫尔等圈地占田?鱼肉百姓?”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敢做不敢认?” “我秦氏皇族和天下百姓叫你们占了便宜这么多年的便宜,还回来点儿怎么了?” 朝臣们很是领教了一番太子的“直言直语”。 朝臣们:…… 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估计早就被唾沫淹死八百回了。 至于诸王和老勋贵们中立,他们是既不反对不支持,甚至其中不少人隐隐也是站在世家那边的。 一番毫无意义的拉扯,没有人撼动太子的决心。 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位一直沉默着,时不时还训斥两句太子说话不够“文雅”。 但保皇党早就回过味来了,这是陛下对太子殿下无声的支持。 这几年太子的动作,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陛下在兜底? 朝臣们还以为他们陛下还是那个“大事不管小事嫌烦”平庸之君,却不知道这父子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总之,看事情不要看过程,看结果就对了! 大朝会结束, 秦骜见时辰不早了。 便没跟他父皇去御书房,而是准备去绛福轩用午膳。 顺便看看他“半日不见,如隔一秋半”的闺女。 刚走到东宫的小花园里,就“偶遇”了打扮得像一棵珊瑚树的李良娣。 “殿下这是刚下朝了?” 李鸢儿听取姑祖母的意见,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却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矫揉造作。 秦骜见此脸都黑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李鸢儿故作娇羞:“妾……妾是看这满园子的菊花开得正好,所以在此赏花,不曾想,不曾想竟遇上了殿下您……” 这么近距离看着太子殿下,李鸢儿只觉得太子殿下真是英气逼人,气度不凡。 她的心里如小鹿乱撞,正想着怎么说出来,她在殿里备好了午膳,想邀太子殿下一同用膳。 结果秦骜一脑门子的黑线。 大中午的,你在外头赏花? “那你接着赏吧!” 他迈开脚步就走,在这儿白耽误功夫,那人等不到自己肯定就先带着他姑娘用膳了。 她素来不是会逢迎他的人。 “诶?殿下!殿下?!” 秦骜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似乎想要赶紧将那矫揉造作的声音甩在身后。 —— (本章完) 正文 第129章 守护太子贞洁 第129章守护太子贞洁 真是晦气! 秦骜把人甩掉后,心底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好不容易把东宫弄得干干净净的,就想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根本没兴趣像他父皇的后宫那样,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以前那是不得已,他不得不逢场作戏,去这些女人那里虚与委蛇。 连和太子妃,除了新婚那两个月,他都很少在长乐殿过夜。 结果现在这女人不知道怎么就把他父皇后宫那些妃子争宠的手段捡来了! 花园偶遇? 下一次是不是扑蝶,还不小心扑到他身上? 这一偶遇,秦骜到绛福轩后神色就不怎么好看。 也是刚刚才从永寿宫回来不久的陈福林一脸纳罕。 这芝麻汤圆也有喜形于色的时候? 她是知道这人惯会伪装自己的,越是生气的时候他面色就越是平静。 要是不是熟悉他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人在生气。 秦骜一进来,就大爷似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 也不第一时间去看他的宝贝闺女。 陈福林给他倒了杯茶,这人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于是她想了想,又续了一杯。 再次一饮而尽。 她挑了挑眉。 看来气得不轻啊? 她又倒了一杯茶,这回太子并没有再喝。 只是声音淡淡的问道:“你今日去给太后请安了?” “嗯”,陈福林答道:“太后留我说了会儿话,也才刚回来不久。” 秦骜闻言又拧了拧眉:“就留了你?” “唔……” 陈福林刚想点头,眼珠子一转,却是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 秦骜看着她。 顶着太子的视线,陈福林硬着头皮道:“还有雉奴和阿兕子啊!” 秦骜:…… 被她这么一打岔,他刚刚那阵子郁闷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点了点她,“你啊!” 她是故意的。 知道他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呢! 本来还想问问今日太后可有为难她,不过看她这样儿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或者说太后想为难她,没为难上。 秦骜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太后老谋深算,不至于像皇后和太子妃那么冲动,她要出手,必然是要百般试探,胜券在握。 如今陈良娣和太后又没什么大的冲突,所以太后最多也就是敲打她两句,别的就没什么了。 她还没到让太后出手的地步。 “叫人传膳吧,孤去看看他们。” 太子去里间看孩子,陈福林没有跟上。 她想了想,从殿里走了出去。 康公公就在一旁的廊下站着,和景公公说着话。 眼角的余光看见殿里出来人了,还是陈良娣。 两人赶紧止住了话头迎了上去,问道: “主子(陈良娣)您有什么吩咐?” 陈福林将食指竖起,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看了看周围,往廊下走了过去。 康公公和景公公不明所以,对视了一眼后也挪了过去。 “康公公,殿下今日上朝可有不快?” 陈福林轻声问道。 她这是关心太子殿下,并不算打探前朝。 康公公是个有分寸的,自然明白她要问的是什么。 今日上朝有何不快? 康公公回忆了一下今日殿下在太极殿大杀四方,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应该……可能,并没有不快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之前太子殿下回来时可是如沐春风的,直到遇见了那位…… 于是康公公道:“殿下在前朝倒是没什么不快,就是回来的路上偶遇了在花园赏花的李良娣。” 在花园赏花? 大中午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待久了,脑回路偶尔会通那么一两回。 陈福林莫名觉得,这个大中午赏花的“剧情”太过狗血了。 这还不如扑蝶扑到太子身上呢! 起码合情合理。 陈福林觉着,太子之所以黑着脸回来,估计也是被对方的脑子“感动”了。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居然有这样的“爱妾”。 她在心底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之前东宫里的人,太子一个月轮上一圈还有多的。 现在嘛……应该是轮不上了。 也是这一年来她的心被养大了,有些不甘心和别人分享了呢! 谁让太子殿下这一年来,不是在长信殿就是在绛福轩呢? 太后说她用孩子“绑住”太子,她不敢苟同。 说不定太子殿下就是被李鸢儿这样的人吓到了,所以才不宠幸她们! 可能是她比较聪明。 嗯。 陈福林肯定的点了点头。 解了心中的疑惑,陈福林这才转身回去。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谁知道用膳的时候,陈良娣突然说了句叫康公公心惊肉跳的话。 “我一定要守护好殿下的贞洁!” 秦骜被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鬼话。 陈福林神情严肃:“殿下放心,我都明白的!” 她刚刚一直在琢磨呢。 很久之前她就让景公公打探过了,太子殿下一直以来对东宫的女人都很冷淡,在她入宫之前就是如此。 一个月两个月不见得会去谁那里过个夜的。 像她刚进宫那年,太子就有好几个月不露面的时候。 太子殿下可能是对自己的另一半要求太高了,不肯将就。 可那些人就像是盯着长生不老肉的女妖精,一个个都想从太子身上啃下一块肉,吸点灵气。 所以作为太子殿下坚定的腿部挂件,忠实的盟友,她要守护好太子殿下的贞洁! 毕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像她这样聪明伶俐又善良大方,而且还不图太子这个人的! 秦骜到底也没弄明白她“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那话说的虽然是糙了些,却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她这是真意识到了什么叫“占有欲”? 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他? 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相处得也极为自然,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正是这种“自然”,却叫秦骜心里很不对劲。 因为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搭伙儿过日子的。 别看她为他生儿育女,又处处周到,可他觉着,她只是眼里有他,心里却没有。 他在她心里,估摸着还比不过她身边那个宫女。 幸好陈福林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反问: 难道他俩不是搭伙儿过日子的? 至于比不过她身边的宫女,那不是应该的吗? 碧萝好歹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两辈子同甘共苦的情分,你是什么? 我娃他爹? —— ?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 ? 一定守护好殿下的贞洁!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0章 欲壑难填 第130章欲壑难填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清楚的看见,太子殿下明明是黑着脸进了绛福轩,下午离开的时候嘴角却微微上扬。 知道的人都不得不赞一句绛福轩这位是真的“手段高明”呐! 这么久了,简直把太子殿下拿捏得死死的。 原先可没有人看好这位寒门出身的陈良娣,可谁叫太子殿下今年已经推了好几波让他再次选秀充盈东宫的折子呢! 如陈福林想的那样,现在东宫的都是“老人”了,这些人在众臣眼中那都是和没有一样。 相较于前朝女子地位卑微,甚至可以随意买卖,这个朝代对女子已经十分宽容。 但在很多人眼中,都会想: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总不能竟养一些这样的人在后宫吧! 甚至还有人想着让崔杨两位侧妃把位置让出来,不过碍于老崔大人和杨将军的地位,到底也只能在心底想想。 至于还有零星几个和陈福林一起进宫的,除了一个背靠太后的李良娣外,别的小透明,自然也不被人放在眼里了。 这两年,两大世家相继倒台,朝堂经过新的洗礼,新的势力又缓缓崛起。 自然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太子不是当今陛下,他最厌恶的就是靠裙带维系的关系。 连着推了好几次,那些人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他只能公然放话: 他现在儿子也有了,也不至于断了后。 你们天天催我选秀,是想让我沉迷女色就此沉沦,荒废朝政?简直其心可诛! 众臣:…… 这难道不是正常的操作? 帝王者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绵延皇室血脉。 这有什么不对吗? 太子殿下还能日夜与“朝政”为伍? 他们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只能连道“不敢”。 毕竟没有谁愿意被扣上个“引诱储君沉迷女色荒废朝政”的奸臣之名。 总之,短期内应该是不会有朝臣再提这个话题了。 因为太子非要推行的均田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众人为这事儿已经头疼了好多天。 天下十三州,如今已有六州完成了土地丈量,并按丁将田地分给了百姓。 这六州所有的土地都在官府登记之下,若无特殊情况,每丁名下的六十亩公田只能承继,不可转卖。 而二十亩私田则可自由交易,前提是他们交得出来朝廷要的布帛棉麻等捐税。 剩下的七个州,江南江北便占了四个,无一不是世家盘踞之地。 有世家代表的朝臣反对道:“殿下要按丁分田,可想过我大靖的田产却是有限的,父生子,子生孙,孙再生子,数代绵延,朝廷岂不是要将所有的田地都分给一家人!” 对此太子笑道:“孤在朝堂解释了无数遍均田制,想来刘大人从未细听。” “均田制确实是按成丁分田,若父生子,子成丁,便分一份田,若子生孙,孙成丁而祖父尚在,也可分一份田,而若子生孙,而祖父辞世,其田产便由成丁的孙子继承。” “总之,每丁六十亩公田,二十亩私田,每户现今有多少成丁,就有几份田,而不是过往多少,也不是未来多少!” “所以大靖的田地不可能分到一家一户手中,刘大人的假设是不存在的,不知这一回,刘大人可听明白孤的意思了?” 刘大人:…… 他是傻子吗还听不明白? 刘大人不服气,又问道:“太子要丈量天下土地还地于民,那我等手中世代承继的良田,岂非也要分给百姓?世家和普通百姓,谁为大靖贡献更多?太子却要以平等来对待二者,可公平?” 世家贡献多? 公平? 秦骜听到这些话,嘴角的弧度渐渐垮下。 “孤要还给百姓的田地,是无主的田地!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孤要用大靖的土地给大靖的子民,有何不对?” “公平?孤要将这些无主的土地分给连饭都吃不饱的贫苦百姓,你们这些钟鸣鼎食之家却来问孤要公平?” 他冷笑道:“这么多年,纵得你们愈发的欲壑难填!摸着你们的良心扪心自问,这是“平等”对待世家和普通百姓吗?” 秦骜从没有否认过世家的作用。 他们为大靖做过不少事情,可也从大靖,从百姓得到过不少东西。 均田制的实施,的确触及到世家的根本利益。 但也是因为他们触及到了大靖的根基! 百姓和土地。 再说了,就算朝廷收回那些被他们侵占,却没有在官府登记的田地,哪个世家手中的私田又少了? 只不过从良田万顷变成良田九千顷罢了! 还有脸跟他说什么公平?!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在场的,包括刘大人在内,不少朝臣听见太子殿下这句“欲壑难填”,面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同时他们心中也知道此事不可回转。 这回恐怕大家都要出点血了。 随后, 似乎是防着他们再做什么,朝廷又增派了东大营五百精兵,护送“钦差”大臣前往这七个州丈量土地。 丈量结束后,由当地官府和户部直接对接,将土地分给无地的百姓。 签字画押,即刻生效。 公田不允许转卖,那些世家便是想要把这些田地再拿回去,也不可能了。 而且此后朝廷每年还会派出钦差大臣巡视全国均田制实施后续,若有侵占民田者,严惩不贷! 这一点还是陈良娣提醒太子的。 她道:“您想啊,小时候上学,夫子在的时候便认认真真盯着书本,等夫子一转身,那自然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了。” 秦骜虽然觉得自己上学的时候,无论夫子转身不转身都很认真,但不妨碍她说的确实是个事儿。 于是他这才想到了这么个巡检钦差。 可这样一来,朝廷对人才的需求就增加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陈二从江南回来,他手里有了钱,另一件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他还没等到陈弁林从江南回来,却先听豫州传来祝麒麟受伤的消息。 长信殿。 书房里坐满了人。 “可有新消息?祝小公爷情况如何?” 白老身边一个中年谋士看见太子殿下的影卫出现,有些着急的问道。 他知道,太子养的这些人不同于一般死士,武功不一定最高,却一个个神出鬼没。 他们藏身于市井,身份神秘,打探消息却是一流。 很多消息他们都是比朝廷更快接到,还有之前帮太子收集到那么多证据,才能占据了先机。 —— (本章完) 正文 第131章 赤子之心 第131章赤子之心 他们的代号叫影子。 这两年来大家都已经领略到这些影子的厉害了。 这一回祝麒麟从荆州拐道豫州,准备啃下这一块骨头后便可结束他的钦差之旅回到上京。 却没想到在益州交州一路顺风顺水,临了了在豫州翻了车。 秦骜右手食指轻轻扣击着桌面,上面摆着一张一指来宽的小纸条。 写着从祝麒麟到豫州开始的种种事迹,包括他是如何处理好汝南的事情,又是如何到了颍川。 到汝南时,他照样大张旗鼓的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不得不说大半的人还是有所忌惮。 以汝南袁氏为首的大小世家和本地豪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到底没能阻碍得了他的脚步。 可到了颍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大家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并不敬畏,反而隐隐有些仇恨的念头。 值得一提的是,当地百姓都对徐氏的人格外有好感。 修桥铺路,施粥赠药。 徐氏不仅是当地最大的世家,也是“积善之家”。 他们除了登记在案的私田,同样也有不少不在明面上的田地,毕竟这些田地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所得产息皆为世家私有。 百姓租种徐氏的田地,和朝廷一样,只取四成佃租。 而且徐氏圈占良田,并不像其他家族那般手段狠辣,反而回回都是如救世主一般,救人于危难之际。 百姓不仅双手奉上祖传的良田,还要对徐氏感恩戴德。 这就是徐氏的高明之处了。 让秦骜不得不想起来那年景王特地跟他提起的茂县的徐县令。 那也是个十里八乡闻名的好官。 也正是因此,祝麒麟在颍川的行事受到很大的掣肘。 别的地方他们还能利用当地民怨,给世家施压,在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这不? 祝麒麟在颍川一县丈量土地时,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甚至发生了械斗。 他不愿伤害百姓,结果自己受了重伤。 白老眯着眼睛,不明意味地感叹了一句:“小公爷赤子之心啊!” 背后的人想借此事煽动民愤,让朝廷看到均田制并非如太子所说的那般民心所向,最好是逼朝廷放弃此事。 可谁知偏偏祝小公爷受了重伤呢? 他们没想要这个结果的。 陈圭林很快带着人将在场的人悉数控制了起来。 东西大营近千人,本来是跟着祝麒麟的。 但他嫌人多办事儿不方便,觉得当地都是些百姓,而且这一路顺顺利利的,便有些掉以轻心。 于是只带着陈圭林和两百人去了县里,其他人都留在了别处。 事情法发生后,陈圭林迅速把人调了过来。 东大营的人都是祝家亲信,见到自家小公子受了伤,那能善罢甘休? 于是本该是一场朝廷倒行逆施罔顾百姓激起民愤的戏码,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刁民谋害钦差大臣。 陈圭林还特别夸张的从豫州守备府借来了重军,将整个颍川郡,尤其是徐氏所在的地方团团围住。 徐家这才发觉有些失算了。 若这钦差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祝家的小公爷! 他可是陛下的亲外甥,手里还拿着陛下的尚方宝剑呢! 秦骜注意到了纸条下方的一个小标记:“小公爷无碍,但这是我们的机会。” 上次江南的事,徐家只丢出来一个弃子,就全身而退。 但他们却知道,谷梁坝决堤,把持江南盐政,谋杀太子,徐氏罪不可赦! 王氏远在太原,即使树大根深,势力庞大,却也不可能在江南只手遮天,而和王氏合作最紧密的,就是徐氏。 当初鼓动王氏主家出动死士在南司隶伏击太子的人,就有徐氏。 所以东宫和徐氏之间的仇怨,没那么容易了解。 白老也道:“正是,想必再过不久小公爷就能拿到证据了,徐氏这些年名声在外,背地里阴私却不少。” 这些世家不入朝,却入世。 在民间赚够了名声,有时候说话比官府还要有用。 白老年纪大了,脑子却十分清醒。 一听到小公爷无碍,却大张旗鼓恨不能昭告天下小公爷遭到袭击身受重伤,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小公爷要给徐家点颜色看看了。 另一个谋士也道:“豫州守备既然已经围了徐氏,我们想想下一步要如何动作才能将此事妥善解决……” 就算一时拿不下徐氏,让徐氏出点血是肯定的。 豫州乃世家聚集之地,均田制若能在豫州顺利实施,对他们在兖州并州几处的人也有帮助。 陛下除了派出祝家的小公爷,还派出了景王和益王亲自前往兖州和冀州等地各自负责均田制的推行。 说来也巧,这两位王爷去的地方,不是自己封地所在,就是母族或者妻族所在。 就连素来以老狐狸著称的老崔大人都不得不暗骂一句陛下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益王和景王身份不输祝家的小公爷,偏偏和世家又有那样的牵扯。 叫他们怎么办? 这是父皇交给他们的“重任”! 他们能不完成? 至于他们的母族和妻族,要怎么阻止? 于是谢氏李氏吴氏等家族,无一不是在心底暗骂陛下厚颜无耻,阴险狡诈! 书房里很快就商议了起来。 你一个主意我一个主意,想着法子要趁着祝小公爷“身受重伤”一事,在徐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 绛福轩里, 小太监传话说太子殿下还在和詹事府的大人们议事,让他们母子不必等他用膳。 陈福林闻言道:“知道了,让膳房那边准备些吃食,待会儿给诸位大人们送去。” 如今东宫名义上是由杨侧妃打理的。 可她也是个惫懒的,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她查账本事一流,每旬就让人带着账本来找她。 还将东宫的事务分了一些给她。 膳房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太子殿下时常在绛福轩用膳,这样也方便了她。 至于其他人,自有份例在那摆着,按规矩办事就是了。 再多的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这些事情不算繁重,却也彰显了她与众不同的地位。 毕竟之前太子妃禁足,东宫事务都是交给崔杨两位侧妃打理的。 现在却越过了崔侧妃,太子显然也是同意的。 陈福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有些失望,有些遗憾。 毕竟她曾经是真的把那人当成亲姐姐看待。 还是有不少人背地里说她借助这个跳板飞上枝头,然后踹了这个跳板。 不过也只能背地里说说。 如今不知死活敢跳到她面前胡说八道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罢了。 —— ? ?520耶今天(σ≧?≦)σ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2章 不好拿捏 第132章不好拿捏 陈福林转身进殿时,眼角的余光看见门口站着小太监垂着头冷得瑟瑟发抖。 时不时跺跺脚,试图缓解一下脚下的刺痛。 她皱了皱眉,问一旁的景怀:“今年的冬衣还没发?” 宫人每季都是有内务府发的衣服鞋袜的,由内务府拨到东宫内库,再发放给东宫众人。 虽然只有一套,但聊胜于无。 现在已经冬月了,那小太监身上穿得还很单薄。 就连小金子小银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厚实,却不难看出来是陈年的旧衣裳。 景怀顺着陈良娣的目光看了过去,立马明白过来: “回主子话,那边是早就发了,是咱们的还没发。” 按惯例,早在入冬前,也就上个月的时候今年的冬衣就该发下来了。 他等到月底都不见信儿,还亲自去内库走了一趟。 可人家说早就发了。 他心下纳闷,杨侧妃也不是那种昧下宫人几件冬衣的人啊? 他见内库的人当时说话支支吾吾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入冬前李良娣自告奋勇要替杨侧妃分担,这事儿被李良娣揽过去了。 景怀也正想着找个什么机会跟主子提上一提。 “最近天气寒冷,咱们殿里的碳却一直没送来,因着殿下在咱们这儿,小主子们房里现下用的都是殿下的份例。” 他也顺便将李良娣负责入冬后的份例发放一事提了一嘴。 陈福林气笑了。 “所以不仅是宫人的冬衣,连用的煤炭都给扣下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景怀不好回答这话,只能笑笑:“许是……忙忘了。” 陈福林脸色有些难看,她是真没想到,本来看在太后的面子,想暂时和李鸢儿“和睦相处”一下,好叫老太太高兴高兴的。 没想到天堂有路她不走。 两个孩子就是她的软肋,也是她一往无前的盔甲。 这么冷的天,她却扣下绛福轩的炭,是打着让两个孩子受寒的主意吗? 李良娣:不,我只是想让你来求我…… 陈福林冷笑,那她就让她好好瞧一瞧,她们母子是不是她能拿捏的对象! “吩咐下去,让大家受累,把秋天的衣裳套上,要多单薄有多单薄,看着要多冷有多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事成之后,这个月我私下补他们三倍月例。” 针对她? 那就做好她回击的准备吧。 傍晚时分, 太子殿下才从长信殿姗姗来迟。 不知怎的,他今日一走进绛福轩就觉得甚是古怪。 门口迎着他的小太监连请安都不那么热情了。 路过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瑟缩的像鹌鹑一样。 他有些不解,问身侧的康公公:“今日可出了什么事?” 康公公也很茫然:“不……不曾听说有什么事啊?” 那就奇了怪了。 秦骜走进殿里,却发现里面安静寂冷非常。 往常在那等着他,一看见他回来就会杏眼一亮,然后说一句“你回来了”的人不见踪影。 内殿里似乎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陈良娣呢?” 一个宫女端着热水从门外进来,秦骜冷声问道。 宫女将热水放下,瑟缩了一下身子,仿佛在微微颤抖: “回,回殿下,良娣在内殿陪两位小主子。” 秦骜:…… 他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吗? 他看向康公公,眼神询问:我很可怕? 康公公连忙摇头。 不不不,他们殿下最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温柔体贴……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全是对太子殿下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崇拜”。 秦骜拧眉,用热水净了手后就立即往内殿走去。 没想到里面比外面更加阴寒。 “哈哈哈哈……” “娘~娘~” 笑声和说话声都不大,但秦骜能听出来是雉奴和阿兕子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还能这般笑闹,那就是问题不大。 “父父,回!” 父王回来了。 雉奴看见走进来的人,一双小手拍打着,很是高兴。 秦骜笑着走近,一把把儿子捞起来抛了两下。 一时间殿里全是雉奴笑疯了的声音。 和儿子闹了一会儿,秦骜觉得自己热起来了。 他也终于发现了什么。 “殿里怎么不放炭盆?” 他方才摸着雉奴的小手是温的,但现在却出了汗。 殿里没放炭盆,所以陈福林带着两个孩子都是窝在榻上的。 上面铺了厚厚的棉被。 阿兕子更是把小身子埋进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直到她父王回来,和哥哥玩耍她才伸出两只小手给面子的也拍了拍手叫好。 陈福林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就是没炭烧。” 秦骜:??? 他险些以为自己耳朵不太好使。 什么叫没炭烧? “怎么会没炭?” 陈福林没搭理他,把女儿的小手又塞进被子里,叮嘱道: “玩一会儿就行了,你身子不好,可不能受寒。” 哦,还有儿子。 “雉奴你冷吗?” 雉奴摇头。 他才不要进被子里窝着。 父王说了,他是小太阳! 他才不怕冷! 陈福林也就是问一声,男孩子火气旺,他又一时半刻都没个消停,冷是不会冷的。 所以见雉奴摇头,她也就不管了。 男孩子什么的,糙养就行。 当年她爹娘对哥哥们也是这样,现在一个个不也长得挺好? 被晾在一边的秦骜:…… 他坐了一会儿,和女儿唠了会儿。 当然,是他单方面输出。 至于阿兕子只是回他一个“嗯嗯呐”,他也能眉开眼笑继续说下去。 秦骜准备出去的时候,雉奴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他只能把他一起抱了出来。 “将炭盆点上。” 见太子出来刚迎上来的康公公听见这个吩咐,整个人也是一愣。 他打量了一下殿里。 嘿? 他就说今儿怎么这么不对呢! 合着这殿里一个炭盆都没有? 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小主子可怎么是好? “这都是谁干的好事儿!奴才一定不轻饶了这些狗奴才!” 康公公怒道。 秦骜凉凉的扫了他一眼,然后道:“把景怀叫来。” 景怀来了。 穿着他前前前年的破旧冬衣来了。 他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奴才见过殿下!” 秦骜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 直看得景怀都要心虚了,才听见太子出声道: “你们就穿这些?” —— ? ?唉,想了想,搞死她算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3章 夜晚召见 第133章夜晚召见 太子的视线已经转向了他身后的小金子小银子。 这两个比较悲催。 他们去年的新衣裳都寄回给家里兄弟了,本来是等着今年发新衣服。 可谁想着今年不发了呢? 他们本来是里面套了和师傅一样的前前前前年的冬衣,外面套的是秋裳。 冬衣有些小,但勉强御寒。 又是穿在里面的,反正看不见。 这会儿被太子殿下直勾勾盯着,两个人恨不能把头垂到地上去。 秦骜眼底的暗芒明灭,他咬了咬腮帮子。 “给孤查!” ** 杨侧妃是真的无辜。 入冬后又是宫人的冬衣,又是安排煤炭棉被等,她本就不爱做这些事情,被弄得一头大两头疼。 所以李良娣主动请缨要帮她分担,她自然巴不得有人愿意揽她手里的事情,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她想着李良娣好歹是李氏嫡女,在家里定然也是学过这些的,她都把膳房的事儿分给了陈良娣,不分点儿给李良娣好像也说不过去。 人家毕竟背后还有一尊老佛爷,她还想好好儿安度余生呢,可不想得罪那位大佛。 可谁知道这人是个这样的奇葩? 独独扣下绛福轩的宫人的冬衣? 还扣下取暖的炭火? 这人是脑子秀逗了吧! 她是不是忘了那里除了住着陈良娣,还有小皇孙和小郡主? 更不必说太子殿下就跟住在那儿生根了似的! 没看她都主动把敏感的膳房交给陈良娣自己去打理了吗? 这样就算绛福轩的人出了什么事儿,那起码也不是她的锅。 可李良娣这个骚操作…… 她是真的服了! 天都快黑了。 她还被太子殿下叫到了绛福轩。 在路上杨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太子殿下特意叮嘱要透露给她的。 于是杨璇在心里不住埋怨李鸢儿那个蠢货。 到了绛福轩门口,她都没收起她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殿下,此事是妾管教不严,请您责罚!” 杨璇既然知道怎么回事儿,到了地方也很直接的跪下请罪。 不过她话音一转:“不过妾也确实不明白,为何李良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望殿下明查。” 这事儿有她的错,她认! 但是李鸢儿也别想好过! 秦骜坐在上首,听着杨侧妃说的话默不作声。 整个殿里并没有因为点上炭盆而回温不少,反而因为太子殿下阴沉的面色更叫人噤若寒蝉。 杨侧妃见太子殿下没有反应,也只能跪在那儿。 等了半晌,李良娣才姗姗来迟。 杨璇无语的看着对方精致的妆容,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的。 难怪她都到这儿跪了这么半天这人才到! 呵呵! 今日就算太子殿下放过了这人,她杨璇也要叫她掉一层皮! 敢这么坑她的人,她非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李鸢儿见太子殿下这时候竟然召见了自己,也没计较是叫自己大老远来这个什么绛福轩。 连忙让宫女精心打扮一番赶了过来。 她的眼里只有坐在正中间的太子殿下,至于杨璇…… 已经完全被她忽略了。 听见对方甜腻腻的声音,杨璇和康公公同时打了个冷战。 这人是不是眼瘸? 看不清眉眼高低? 秦骜脸色更黑了。 李鸢儿行了礼后,根本没意识到太子殿下压根没叫她起身。 可她却自己就起来了,还直勾勾的看着太子殿下。 他突然连问都不想问,只想立刻把这个碍眼的女人弄走! “殿下~” 李鸢儿刚想问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晚叫她过来。 康公公眼看着太子殿下就要暴走,赶紧站了出来。 “咳咳,是这样的,今儿这么晚了叫李良娣过来,是有一事相询。” 他可不能任由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摊上个得罪太后娘娘的锅。 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凡事都是有凭有据的。 李鸢儿听见康公公的声音颇有些不耐,但想到这人是殿下身边的,便赏了他一个眼神: “哦?何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打扰她和太子殿下联络感情。 她还以为是自己前几日在花园的“偶遇”起了效果。 一想到自己竟然能从绛福轩把太子殿下抢走,李鸢儿只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美得冒泡了。 “听杨侧妃所言,东宫今冬的冬衣和炭火等事是李良娣负责的?” 李鸢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这个老狗,这个时候问这事作甚? 她眸光一转,突然就看到了跪在一侧冷笑的杨侧妃。 李鸢儿心底有些不妙,她犹豫地点头:“是,此事确是妾身负责的……” “那日妾身去给杨侧妃请安,侧妃姐姐说,说她诸事缠身,有些……有些应对不暇,妾身便想着替她分担分担。” 杨璇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女人什么路数? 当着她的面就敢胡咧咧? “殿下明查,是李良娣主动找到妾身,要接过此事的!” 她确实有些手忙脚乱,但还不至于完全做不下来。 不过是她自己来求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她这才答应下来。 谁知道她就捅这么个篓子? 李鸢儿也道:“是,妾身只是想帮姐姐分担,虽有些辛苦,但现如今事情也都办妥了。” “都办妥了?” 秦骜说了两人到殿里后的第一句话。 还在争执的两人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李鸢儿:“是……都办妥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虚。 好像隐隐有些明白今晚太子殿下为何会召见自己了。 一定是那个女人跟太子殿下告了状! 不就是几件宫人的冬衣,她不是向来喜欢和那些下人打成一片,来给她服个软不就行了? “啪!” 桌子被猛的一拍。 李鸢儿抬眸就看到太子殿下吓人的脸色,她吓了一跳,“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殿下,妾,妾身……妾身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太后偶感风寒,妾身前去侍疾,便忘了些事,还有几个殿的东西未分发下去。” 这时候李鸢儿心底还在庆幸,幸好当时她留了一手。 不仅是绛福轩的冬衣和炭火被扣了,还有几个偏僻的殿落她也扣下来了。 这会儿她自然有理由辩解。 给太后侍疾? 这倒是个好理由。 杨璇冷眼旁观,她并不觉得太子会因此饶了这个女人。 —— (本章完) 正文 第134章 孝心可嘉 第134章孝心可嘉 虽然殿下并非皇后娘娘亲手抚养长大的,但他对和自己母亲打了二十年擂台,这些年年纪大了才安分下来的太后娘娘也并没有更亲厚几分。 祖孙两人一个是为了维护正统,一个是尊敬长辈。 面上看起来倒也还很和谐。 可李鸢儿这时候想拿太后娘娘为自己脱罪,甚至隐隐给太子施压…… 那就太搞笑了。 果然,秦骜嗤笑: “给太后侍疾?” 他一双黑眸危险的眯起,明明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是……” 李鸢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还有没有自救的法子。 她看出来了。 给太后侍疾都没办法将此事压下来。 李鸢儿眼底恨意翻涌。 凭什么? 又是她! 不就仗着肚子争气,生了对龙凤胎? 她就知道,姑祖母说的“和平共处”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把太子殿下让出来! 她给自己等着! “殿下,妾身这就安排人,把绛福轩的东西都发下来……” 李鸢儿还没说完,就被秦骜打断了。 只听得太子殿下冷漠道:“既然你与太后娘娘情深,孤自然不好阻拦你一片孝心。” “传令下去,李良娣为太后侍疾,孝心可嘉,即日起便去永寿宫伺候太后吧!” 此言一出。 不仅是李鸢儿,就连跪在地上的杨璇都震惊的抬起了头。 殿下这是要废了李良娣? “殿下?!” 李鸢儿何尝没有听出来太子殿下的意思? 她心中一慌: “殿下,妾不去永寿宫,妾是东宫的人,是殿下的人啊!” 秦骜却已经不耐烦听见她的声音,“带下去,明日之后,孤不想在东宫看见她。” “殿下!殿下我不去永寿宫!” “殿下!!” 李鸢儿这会儿才是真的后悔了。 她是太子的妾室,却被打发去了永寿宫,叫她情何以堪? “殿下,求您您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妾是猪油蒙了心,妾愿意接受惩罚……” 秦骜无动于衷,冰冷的视线扫过康公公。 康公公一个激灵,忙叫了人进来,堵了嘴架着人就往外面拖去。 她来时有多风光,去时就有多狼狈。 精致的妆面早已被泪水糊花了,华丽的衣裙扫在地上沾满了泥污。 殿里只剩下太子和杨侧妃了。 看到李鸢儿的结局,杨璇后背有些发凉。 李良娣,废了。 殿下他根本不怕太后娘娘,也不怕李家。 那她呢? 太子殿下又会如何处置她? 秦骜也在审视他这位仅存的侧妃。 此事与她有关,也无关。 他顿了顿,才道:“既然你应对不暇,今后东宫内务皆交陈良娣打理,下去吧!” 杨璇松了一口气,顿时瘫坐在地上。 她俯首谢恩:“妾身谢太子殿下饶恕之恩!” 她知道,自己连太子最后一丝信任也没了。 心情有些复杂。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是不在意的。 她是杨家和皇室表忠心的牺牲品,她和太子只需要相敬如宾。 和那些野心勃勃的世家不一样,杨家世代忠烈,对大靖和皇室忠心耿耿,所以她没有任何别的顾虑。 她和太子殿下之间没有太子妃和崔侧妃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唯有一点就是,她的孩子不可能成为储君。 如今何其可笑,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也许若干年后,太子继位,会从皇子中抱养一个孩子给她。 像是崔贵妃一样。 也许不会。 宫女搀扶着她走出绛福轩。 跪了太久,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膝盖还在颤抖着。 “娘娘,上辇吧!” 宫女心疼的扶着她,知道自家主子这回是叫李良娣坑了。 心里也有些恨恨的。 杨璇却摆了摆手,她想自己走一走。 外面的冷风,能叫她清醒清醒。 膝盖很疼,全身都有些疼。 有时候,人活得太清醒也很累。 她以为自己把握得很好,这辈子在这宫里也能锦衣华服,恣意人生。 到了这一刻,心里却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她突然就有些理解崔菀了。 因为动了贪念,所以被厌弃。 她又何尝没有贪念呢…… 与此同时, 陈福林也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给太后侍疾?这个借口倒不是不错,前些日子她确实天天往永寿宫跑。” 也就是东宫没个正经主子约束,规矩不严,否则哪有一个小小的良娣天天往太后宫里跑的? 陈福林自己也是因为要带两个孩子给他们曾祖母请安。 谁叫东宫和后宫的女主人一个没了,一个形同虚设呢? 她也就只能隔些日子就带着孩子去看看太后,回程的时候还会特意经过钟粹宫。 虽然皇后娘娘不见她,但也算是带两个孩子给他们祖母请安了。 因着这事儿,陈良娣在后宫和前朝可谓是名声远扬。 知道的谁不夸她一句守规矩重孝道? 就有一点不好,犯了女人善妒的通病,总霸占太子殿下。 对此,陈福林向来是一笑置之。 那些“美名”多少是真心夸她,多少是她家里给她宣扬的,她心里有数。 最近天气骤降,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不小心染了风寒。 还特意传了信让她不要带两个孩子去请安,孩子体弱,免得过了病气。 所以她前几日给太后请安都是自己去的。 素云接着道:“所以殿下感念李良娣孝心可嘉,所以让她去永寿宫伺候太后了。” 这下陈福林也长大了嘴巴。 “还能这样?” 她惊呆了。 东宫的妾室还能发配到永寿宫去伺候太后娘娘? 自然是不能的。 从古至今就没有这个先例。 太子此举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不过那都是后话,不是陈福林现在该思考的。 她现在面对的,是脸色依旧阴沉的太子殿下。 本来在生气的是她,可这会儿却好像掉了个个儿,轮到太子殿下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两个孩子睡下,她这才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殿下?” 秦骜盯着手中的书,沉默着。 “太子殿下?” 秦骜继续沉默。 陈福林心念一转,勾了勾嘴角:“殿下何必跟那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你以为孤在跟哪些人置气?” 太子殿下终于开了金口。 “咳咳……总不能是我吧……” 她的声音在太子殿下灼灼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可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是李鸢儿她先挑事的!” 每回都是她先挑事,先撩着贱。 不得不说她在听到对方的下场心里十分的舒爽! 她那样的人,整天高高在上,异想天开,总觉得自己了不起。 如今被打入尘埃,比杀了她都叫她难受。 —— (本章完) 正文 第135章 赶出门外 第135章赶出门外 “你没做错什么?” 秦骜怒极反笑。 “天气如此寒冷,你竟然为了对付她让自己和孩子置身于那样的境地?” 他早些年就跟她说过,没有人值得她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可很显然,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仍旧我行我素! 她不仅拿自己去冒险,还带着孩子一起冒险。 现在还跟他说什么她没错? 陈福林听他一说,终于明白他在气什么了。 “那什么,我在他们被子里放了好多汤婆子……您就放心好了,他俩不会着凉的。” 而且就那一会儿,等他回来了,很快殿里就会燃起炭盆的。 她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让孩子跟她一起冒险。 “那你呢?” 秦骜看着她闪烁的杏眸。 陈福林垂下眼眸,想说“她更不可能有事”了。 不过她稍微润色了一下:“我……我身体好,冷一会儿也不会有事的……” 呵呵。 秦骜留给她一声冷笑,遂又把目光放在了手上的书本上。 反正她总有道理。 那天晚上,陈福林说了不少软话,奈何太子殿下郎心如铁,无动于衷。 风水轮流转。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的大门。 她这是……被赶出来了? 她身后,素云强忍住笑意,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主子,偏殿已经收拾好了,天色不早,早些安置吧。” 今日殿下为何生气,她心知肚明。 所以素云也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只能照料好主子。 陈福林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明明是我的宫殿!” 太子竟然将她从正殿赶了出来! 素云低头不语,这整个东宫不都是太子殿下…… 是夜, 有人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有人娇儿在侧,酣睡正甜。 ** 绛福轩的陈良娣失宠了。 次日, 这条本该震惊东宫乃至后宫的消息,却叫李良娣被赶出东宫,发配永寿宫抢了风头。 “简直荒唐!” 永寿宫里, 太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侄孙女,怒不可遏: “太子他竟敢做出这等荒唐事!” “姑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殿下如此待我,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不活了……” 李鸢儿哭得凄凄惨惨,宛如死了亲娘一般,叫前来给太后请安的德妃和丽妃等人很是尴尬。 “去!给哀家把太子叫来!” 太后命人去请太子。 给太后请安的丽妃和德妃也没离开。 丽妃一脸同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底却满是笑意。 她一大早就听说了这事儿,连忙拉着德妃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就为了凑这热闹。 这李良娣是太后的侄孙女,平日里眼高于顶,盛气凌人,多次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太子妃呢! 一个无宠无子的妾室,倒比人家儿女双全的看着张扬不少。 “太后娘娘息怒,您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动怒啊!” 丽妃一脸担忧的上前给太后顺着气眼角的余光却在欣赏着地上李良娣的惨状。 永寿宫的人去了趟东宫,却得知太子殿下一大早就去御书房了。 来人只好又跑了一趟御书房。 真是奇了怪了。 今日是休沐日,他们太子殿下能不能不要这么勤勉? ** 陈福林夜里没睡好,早上便起得晚了些。 还是雉奴和阿兕子吵着要找娘亲,奶娘把人抱了过来吵醒了她。 “殿下走了?” 陈福林将两个宝贝接过放在床上,打了个哈欠问道。 碧萝从外面接过宫女端来的热水,闻言答道:“天刚亮就走了,嘱咐我等照料好主子和两位小主子。” 陈福林翻了个白眼: “是吩咐你照料好这两个活宝吧?” 太子昨晚都把她赶出房门了,还会吩咐人照顾她? 碧萝拧着手里的毛巾,闻言抿嘴一笑:“主子您心里头明白,殿下也是担心您嘛。” “娘~” 女儿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陈福林撇了撇嘴,把她的小心肝儿抱在怀里,没再说什么。 她想了半宿,也想通了。 早在前年和李鸢儿对上的时候,太子就提醒过她,遇事要动脑子,不要总想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她惫懒了。 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只想着给李鸢儿一个教训。 凡事都有万一,她虽做足了准备,但若是因着昨日的事情真害得两个孩子受了凉,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过她嘴硬:“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都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太子还把她赶出门外呢! 也没见她们俩心疼她! 素云和碧萝相视一笑,伺候三个主子洗漱更衣,这才去外面用早膳。 这边, 永寿宫的人跑断了腿,到了御书房外却迟迟不敢进去通报。 因为方才他远远的瞧见了郑大人几个进去了,定是有要事相商。 可太后娘娘那边…… 小太监站在原地直跺脚,想也知道他空着手回去交不了差。 他心一横,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干脆就在这儿等着太子殿下算了! 希望到时候保公公看在他等到了太子殿下的份上,绕饶他一条狗命。 秦骜刚从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出宫一趟,他听说陈圭林从江南回来了。 结果门口一个小太监却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殿下!” “奴才是永寿宫的,太后娘娘有请!” 小太监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人等出来了,眼看着太子殿下玄色衣摆从他的眼下飘过,赶忙追了上去。 太后? 秦骜停下了脚步。 “何事?” 小太监愣了愣,还是说了出来。 “是东宫的李良娣……” 他话未说完,秦骜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冷笑一声:“孤另有要事。” “还有,那已不是东宫的李良娣。” 说完,秦骜甩了甩袖子,去和宫门口等着的胡铮汇合。 小太监如遭雷击:“太子殿下?” “殿下?!” 殿下要是不去,他还有命活? 小太监哭丧着脸,胆战心惊的回了永寿宫。 见他一个人回来了,保公公皱着眉头:“殿下呢?” 小太监垂首:“殿下,殿下他朝事繁忙,脱不开身……” 保公公怒道:“废物!” 随即直接带着小太监去见了太后娘娘。 请个人都请不来,还指望他保下他吗? 果然,太后听说太子不来,本就压抑许久的怒火不再控制: “废物一个,哀家要你何用?” “拖下去!” —— ? ?单身狗过520和521是什么感受? ? 没什么感受, ? 还是家里躺, ? 嘎嘎嘎嘎嘎嘎嘎 ? ???? (本章完) 正文 第136章 同病相怜 第136章同病相怜 保公公见太后娘娘真的动怒了,连忙招呼人把小太监带了出去。 不出意外,永寿宫是见不到这个人了。 “姑祖母……” 李鸢儿见太后都请不来太子殿下,那她怎么办? 东宫的人守着大门,根本不让她回去,难不成她还真要留在永寿宫? 太后冷笑:“好啊!好一个朝事繁忙!” 太子果然是翅膀硬了,如今连她这个做祖母的想见他都没有法子了。 “既如此,往后太子殿下便不必来永寿宫了!” 太后娘娘此言一出,丽妃和德妃同时一惊。 保公公也惊呼道:“太后娘娘!” 太后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摆了摆手:“这是哀家的懿旨,不必多言!” “都下去吧!李良娣暂且留在偏殿!” 太子将鸢儿打发来永寿宫,这不仅是打了她的脸,也打了李氏的脸。 此事绝不能轻易罢休! 否则她的老脸,还有李氏的脸面就都给东宫踩在地上了。 ** “什么?” “太后娘娘真下了这么一道懿旨?” 太子外出还未归来,永寿宫太后的这道懿旨就已经传遍了后宫。 连陈福林听到消息都有些难以置信。 太后竟然会下这样的懿旨? 不让太子再去永寿宫? 这分明是直指太子殿下不孝了。 景公公低眉颔首:“正是,太后娘娘亲口下的懿旨。” 陈福林轻笑了一声。 这下好了。 太子殿下昨晚把她赶出门外,今儿就被自己的祖母拒之门外。 他们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 等秦骜从陈家回来,太后不让太子踏进永寿宫的消息传遍了前朝后宫。 他的马车刚到东宫门口,就看到陛下身边的路公公等在了那里。 “殿下可回来了,陛下正等着您呢!” 秦骜挑了挑眉,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了,他那个祖母竟然下了那么一道懿旨。 何其可笑! 去御书房的路上,路公公斟酌着道:“今儿下午将军府的李老夫人和李夫人进宫给太后娘娘问安……” 李家镇守西北,老人年纪大了,西北苦寒,所以将老太太送回上京荣养,李夫人则是替丈夫回京侍奉婆母。 二来也是为了嫁入东宫的女儿和嫁给景王的侄女李婵儿。 李老夫人是镇北大将军的夫人,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嫂嫂。 老太太年过八旬,轻易不会进宫,就是除夕宴都不一定出席。 故而这两人进宫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问安,显然是李良娣的事情已经叫李家知道了。 这是进宫来讨个公道来了。 秦骜淡淡的谢过路公公的提醒,但他心里丝毫不惧。 李鸢儿犯在他手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先前他已是顾念太后和李家的面子。 可谁知这人心里没有半点数,一而再再而三往他身上凑,如今还敢对他的孩子出手。 就算是李家老太太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有法子叫对方闭嘴! 御书房, 皇帝正看着手中痛斥太子与民争利的折子。 他的大臣们果然是文采斐然呐! 一个个骂起人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做起事来却拖拖拉拉慢慢吞吞的。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到了。 皇帝陛下目光从折子上挪了开来,看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老儿子,饶有兴味的对他招了招手。 “来来来,太子来瞧瞧这个折子写得怎么样!” 秦骜上前,接过他父皇递过来的折子。 刚看了个开头,就抬眸看向他父皇,目光询问。 皇帝指了指他面前这一堆:“诺,这些都是,不止那一本,你都瞧瞧吧。” 陈家二子在江南行事,背后站的是太子,在有心人眼里此事早已不是秘密。 这两年陈家老二和柳家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侵犯到不少人的利益。 这不? 陈二前脚刚从江南回来,弹劾太子的折子就摆在了他的御案上。 秦骜:…… 他不是很明白,他父皇为什么要让他一本一本看完这些折子。 看看别人是怎么骂他的? 秦骜没有坑声,当着他父皇的面,把这些折子一本一本翻完。 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父皇。 陛下道:“知道朕为何叫你看这些折子吗?” 秦骜垂下眼眸:“是因为永寿宫之事?” 他本以为他父皇叫他来就会立即问此事,却没想到他让自己看了一堆骂自己的折子。 “是,也不是。” 皇帝道: “如今朝中半数朝臣都在弹劾你,又出了太子不敬太后,所以才有了这道懿旨的流言,对你不利。” 秦骜默了默:“倒也未必是流言。” 皇帝:“???” 有这么上赶着给自己泼脏水的? “儿臣确实有罪!枉顾了皇祖母意愿,皇祖母觉得儿臣不孝也是应当的,但皇祖母所求儿臣绝不会答应。” 秦骜对自己所为坦荡承认。 但皇帝就是从他嘴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我是错了,错在没有听祖母的话,但我做的事情没错,所以我不改。 皇帝:…… “你可知任由此事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李良娣乃李氏嫡女,就算她真有不妥当的地方,太子可以降位份,可以罚她,但太子将人逐出东宫,就太打李氏和太后的脸了。 到时候就算是李家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必定也有心结。 “儿臣知道。” 无非是得罪李氏。 前提是李家真的这么拎不清的话。 皇帝见他似乎心有成竹,便也不再就此事多言,转而问道: “你去见了陈二,如何?” 父子俩又说了些关于江南的事情,秦骜将心底的盘算尽数和他父皇交底。 末了,皇帝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言。 “你可知,此事非一朝一夕所成之功?” 秦骜看向他父皇,目光中隐有霸气:“那又如何?父皇春秋鼎盛,假以十年为期,何愁此事不成?” 开凿运河,利不在当下,功在千秋。 皇帝犹豫片刻:“此事,待你登基后再做不迟……” 如今朝堂之中,世家权柄被削弱至此,又有均田制,利国利民。 他庸碌一生,有此功绩已经心满意足,不至于无颜面对秦氏的列祖列宗,开凿运河之事留给太子去做更好。 秦骜反驳道:“如父皇所说,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今三年又三年,既是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我大靖,为何还要等?” —— (本章完) 正文 第137章 交账本 第137章交账本 他从不在乎什么功绩不功绩的。 若非要说功绩,他父皇的功绩少了吗? 王卢两家之所以能被逐出朝堂,世家权柄进一步被削弱,看似是他之功,可实际上却是他父皇筹谋数十年才有的结果。 均田制得以顺利实施,也是一样。 秦骜曾说他父皇才是最擅把握人心的,并非虚言。 他了解每一位宗室和朝臣,能使王尚书放下戒心,行事愈发张狂。 能利用六王爷好大喜功,揽下其余诸王封地实施均田制的差事。 还利用景王和益王牵制谢氏和崔氏…… 凡此种种,深谋远虑。 最后,皇帝还是叹了口气: “此事朕再想想。” 谁不想做个名垂青史的帝王? 但开凿运河之事事关重大,他还需要再想一想。 “是,那儿臣先告退了。” 秦骜恭敬的行礼退下。 他也只是见了陈二,对江南的收获太过欣喜,故而便将此事和父皇提了提。 也并非当场就要个答案,开凿运河一事确实事关重大,不是他父子二人拍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 绛福轩里, 母子三人饿着肚子望眼欲穿。 明明半个时辰前就听说太子殿下从御书房出来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陈福林问道:“确定殿下不是去了永寿宫?” 景怀连忙答道:“回主子话,太子殿下确实是往东宫来了。” 永寿宫和东宫是两个方向,他们不可能看错。 而且以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对方也绝不可能去永寿宫的。 “那你去瞧瞧,殿下是不是被什么事儿绊着了。” 陈福林摸了摸肚子,这会儿早就过了膳点。 要不是碧萝说她昨儿个惹了殿下生气,今日便温柔小意一些赔个不是,所以才等殿下回来一起用晚膳,她怎么会饿着肚子呢! 看着坐在一旁抓着米糕吃得香喷喷的两个小人儿,陈福林心里极其不平衡。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啊! 就在陈福林继续一脸羡慕看着雉奴和阿兕子吃着手中的糕点时,景公公去而复返,且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陈福林转头见了,问道:“怎么了?” 景怀嘴角嚅动了两下,似乎有些不敢说话。 陈福林想到了什么,目光微沉:“殿下去了哪里?” 景公公垂着头,道:“殿下一回东宫,就待在长信殿里了,那边传话,说是已经用过晚膳……” 陈福林闻言舒了一口气。 看景公公这样子,她还以为太子去别人那里了。 这狗男人要是因为和她赌气去宠幸别的女人,呵呵……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用过晚膳了,那咱们就不等了。” 然后她面色如常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饿死了饿死了。 白等半天。 陈福林在心底骂了太子一通,随后便被桌上因为要给太子殿下赔礼道歉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征服了。 景公公有些担忧的和素云对视了一眼。 后者摇了摇头,景公公心下叹了口气,便退到门口去了。 这不是主子头一回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但却是殿下头一回直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了长信殿。 这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和陈良娣闹矛盾,还有两个小主子呢! 次日, 不论是李良娣被赶出东宫,还是陈良娣“失宠”了的消息甚嚣尘上。 甭管别人怎么想的,杨璇却是一大早就抱着账本来绛福轩交接了。 陈福林听见杨侧妃到访的消息还有些惊讶,直到听素云说对方还带着几个人抱着一堆的账本,她这才反应过来。 好像那日太子处置李鸢儿之后,还夺了杨侧妃的打理东宫之权…… “请进来吧!” 陈福林神色怏怏。 她对打理东宫什么的是真的没半点兴趣,帮着管膳房也是为了安全还有满足自己和孩子的口腹之欲。 在家中时陈母也曾让陈福林学过这些,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情了。 陈福林觉得做这些事情,简直比让她背几十本晦涩难懂的古书还要难。 但她也不是傻子,权力都送到手里了还往外推。 她二哥从江南回来了。 这一年多他和柳家在江南已经站稳了脚跟,此次回京陪家中父母过年是假,为太子殿下带回财富才是真。 而朝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参太子殿下与民争利,大肆敛财,暗地里更有声音说太子有不臣之心。 听说其中为首的就有吴家。 而吴家背靠李氏…… 太子殿下对李良娣如此处置,想来是不管这事儿和李氏有没有关系,都是有关系的意思了。 “陈妹妹。” 杨璇走了进来,率先给她打了个招呼。 陈福林赶忙福了福身,“见过杨侧妃。” 杨璇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两人相携坐下,杨璇就挥了挥手。 长秋殿的小太监抬着一口箱子,两个宫女手中也各自抱着一摞账本。 “殿下有命,让陈妹妹打理东宫,这是东宫的账册,本该昨日就拿来的,只是清点的时候费了些时间,便拖到了今日。” 陈福林素来知道杨侧妃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她一坐下就开门见山。 “杨姐姐客气了。”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转头对素云道: “你带着人去清点一下账册。” 果然,杨璇见她转变了称呼,面上的笑容更深。 陈良娣要是和别人一样跟她虚与委蛇,说什么“杨侧妃拿来的账本不必清点”之类的屁话,她反而看不起她。 “便让她们在这儿交接吧,有什么问题来寻我便是,我有些时日没见着雉奴和小丫头了,怪想他们的!” 陈福林听她这么说,站了起来笑着道:“现在外边冷,我平日里都不让他们出门,连给太后娘娘请安都没去了,杨姐姐随我进去吧!” “合该如此,小孩子体弱,请安倒是其次,千万不能受了寒……” 两人相谈甚欢,杨侧妃还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半日,直到用完午膳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 她身边的大宫女小声道:“今儿没见着太子殿下,那传言莫非是……”真的? 杨璇拢了拢披风,面上的笑意微顿,神色不明地侧头看了眼大宫女。 “以后莫要说些不着调的胡话,太子殿下的行踪岂是你我能窥探的?” 宫女闻言垂下了头:“奴婢知错。” 杨璇这才恢复了笑意,这两个孩子真真是可人的! 小小年纪却聪慧过人,能教出这样两个孩子,她果然没看错这位陈良娣。 —— (本章完) 正文 第138章 打嘴炮 第138章打嘴炮 这边, 素云清点完账册,跟陈福林禀报着情况。 “回主子,账册已经交接完毕,都没什么问题,对牌也在这儿了。” 素云说着,将一块牌子递了上去。 陈福林点了点头,接过对牌看了一眼。 就这么块牌子,还有后宫的凤kin令,握在谁手里,谁就掌握了的权力。 所以古往今来,东宫也好,后宫也好,各人为了争这两块牌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陈福林对此不以为意,这些东西都是表面的。 东宫的权力,乃至后宫的权力,都只系于太子殿下和陛下而已。 “知道了,杨侧妃为人敞亮,想来也不至于在这事儿上头做什么,对牌你收好了。” 素云郑重的将对牌收好,心下十分感念主子的信任,也笑了笑: “正是,没想到杨侧妃这么痛苦。” ** 前朝, 今日仿佛是参太子殿下的专场一般。 先是有吴尚书为首的一派官员参太子大肆敛财,与民争利。 后有李氏一派参太子不敬祖母,桀骜狂悖。 “陛下!臣有本奏!” “奏。” “太子殿下纵容柳家在江南大肆敛财,欺压当地商户,挤占利润,惹得江南众商会怨声载道……” “正是!太子殿下此举乃与民争利,东宫如此大肆敛财意欲何为?臣请陛下明查!” 这里的慷慨陈词还未说完,后面又有人站了出来: “将东宫妾室贬出,此事古未有之!纵然李良娣有失职怠忽之罪,却也是为太后侍疾,情有可原,太子殿下却以此为由将李良娣贬至永寿宫,实乃不敬太后,不孝不仁!” 李氏一派的这位官员一脸激愤的说完这话,就有一溜的官员站了出来: “臣附议,太子殿下此举属实狂悖!”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站在最前面准备眯着眼睛摸个鱼打个盹儿的老崔大人一看今日早朝这架势,瞌睡立马就吓跑了。 好家伙! 合着今儿上的不是早朝,是太子殿下的批斗大会吧? 上首坐着的皇帝听着过半朝臣对太子的控诉,面色辨不清息怒。 “太子,你有何话说?” 秦骜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对着陛下一揖: “回父皇,按我大靖律例,诬告者反坐。” 言罢,他转身看着一人问道: “张大人口口声声说孤在江南欺压商户,与民争利,大肆敛财,敢问证据何在?” 张大人面色涨红:“柳家和东宫陈良娣的母家乃是姻亲!柳家商号自一年前布局江南,如今已经挤占江南盐粮半成市场,若无太子殿下撑腰,柳家商号何以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发展如此壮大!” 秦骜玩味一笑:“哦?因为柳家和孤的良娣母家乃是姻亲,所以张大人断定是孤在背后支持柳家在江南敛财?” 张大人气势如虹:“下官自然是有证据!江南盐运官曾亲口承认,柳家能拿到盐引是因为太子殿下亲自打了招呼!” 自江南动荡后,朝廷便完全掌握了江南盐场和青州盐场。 但大靖土地广袤,人口众多,仅仅依靠经营官盐商铺,难以满足所有百姓的需求。 因此便经过多方考察对一些信誉极佳,实力雄厚的商户发放了盐引,准许他们以相当的价格从官府购买官盐,到官盐没有触及到的地方售卖。 秦骜轻轻掸了掸衣袖:“孤就在这里,是哪位盐运官和张大人说的这话,孤何时何地说的,张大人请他来与孤对峙便是!” 张大人:“对峙?!!” 秦骜继续道:“当然,张大人也不必担忧孤会杀人灭口,蓄意报复之类的,如今这里站着文武百官,又有父皇亲自监督,孤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是哪位盐运官指证孤以权谋,张大人尽可以叫前来御前作证。” 张大人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站在他前面不动如山的吴大人,大冷的天鬓角却有冷汗冒了出来。 他又看了眼目露不屑,一脸淡然的太子殿下。 做错事的人却能如此桀骜不驯,简直气煞人也! 张大人牙一咬心一横,说出了一个名字。 皇帝闻言立即着人前去宣人。 见这人一时半刻还来不了,秦骜便将枪口对准了方才参他的另一拨人。 “这盐运官还有一会儿才来,便先议议这位……是李大人吧?李大人参孤不敬太后,不仁不孝?” 李大人被点名,昂首挺胸不畏强权:“正是下官!太子殿下所作所为实在狂悖,天人共愤!” “天人共愤……”秦骜“啧”了一声:“老天爷有没有愤怒孤不知道,你确实看起来很愤怒倒是真的。” 愤怒的李大人继续不畏强权瞪了太子殿下一眼,转而看向陛下:“陛下!太子殿下将一片孝心为太后侍疾的李良娣赶出东宫,如此不敬长辈,实在有损我大靖储君清名,还请陛下做主!” 皇帝陛下:“……” 他,他是经常和稀泥,但他不太会打嘴炮啊! 没关系,他儿子会打啊! 回回都把这些大臣怼得可可怜怜,稀稀拉拉。 于是皇帝陛下又看向自己的太子,一脸严肃似乎微有薄怒: “太子,可有此事?” 秦骜:“回父皇,儿臣绝无不敬太后娘娘之意!” “毕竟宫里之事,想必李大人所知有限,孤让李氏前往永寿宫伺候太后娘娘,并非儿臣对其不满,反而是感念其一片孝敬之心,特让其代为尽孝,好好儿服侍太后!” 李大人:…… 好一个颠倒黑白不要脸的太子殿下! “那为何太后娘娘亲自降下懿旨,不再让太子殿下踏入永寿宫!” 李大人此话一出,只见太子殿下更加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直把人看得发毛了,才叹了口气道: “李大人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向来体恤晚辈,她老人家知晓孤朝事繁忙,又特地将李氏送到她身边替孤尽孝,所以才让孤不必前往永寿宫请安了,太后娘娘一片拳拳之心,孤又怎能辜负?唯有夙夜在公,以报其德了!” 说罢,秦骜还像模像样的朝着永寿宫的方向一揖到底,聊表敬意。 李大人再次:…… 皇帝陛下:⊙?⊙…… 众臣:!!! 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动物。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越来越像泥鳅了,滑不溜手的。 如今还能说出这么一番不要脸的话来! —— (本章完) 正文 第139章 反水 第139章反水 李大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能说什么? 太子殿下都说了,不是因为李良娣犯了错,正是因为李良娣孝心可嘉,所以才选中她去永寿宫替太子殿下尽孝的,他们还能说什么? 说太后娘娘其实不是体恤晚辈,而是在同太子殿下置气? 李大人卒。 于是李良娣之事就这么被太子殿下一言揭过。 如今益王和景王都不在朝中,吴桥一派没有益王在,胆色不足,见李氏一派在太子手里吃了瘪,一个个都捏着一把汗。 郑大人也是不爱打嘴炮的人,他只喜欢干事。 趁着太子殿下初战告捷,中场休息的间隙,郑大人等又跟陛下禀报了今冬北三州抗寒之事。 过了一会儿,殿外几道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站在门口的官员们纷纷回头去看。 小太监带着一个穿着户部令吏官服的人匆匆而来,想来便是上一季的盐运官了。 “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一进殿,便五体投地。 “你可是江南盐运官?” 听见陛下问话,盐运官不敢抬头,只答道:“回陛下,下臣正是今秋江南盐运使!” 青州和江南盐运官虽是一个官位,却有四人轮流担任,每季度换一人。 此人正是今秋赶赴江南督察的盐运官。 陛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听闻你曾向他人提起,太子殿下曾替亲近之家谋取盐引,可有此事?”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一颤,皇帝陛下以为他是害怕了,又道: “你但说无妨,有朕在这里,不必有所畏惧,不过尔若有半句虚言,朕也绝不轻饶!” 张大人也道:“正是,你自实话实说,自有陛下公正不阿,为你做主!” 盐运官抖得更厉害,他哆哆嗦嗦道:“下臣……下臣惶恐,从未说过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构陷太子殿下!” 张大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一派胡言!那日明明是你说柳家好运气,有太子殿下做靠山!” 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当堂反水! 张大人转头就跟陛下道:“陛下!太子殿下以权压人,请陛下明查!” 秦骜:“???” 他说话了吗? 太子一派的人也不干了。 自家殿下战斗力惊人,他们时常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武之地。 但刚刚他们殿下才和李大人对战一场,想必也该歇息歇息,该他们上场了。 有人道:“张大人,自这人进殿后,太子殿下可从未说过一句话?何来的以权压人?” “就是!张大人全凭一张嘴,有什么张口就来,依下官看呐,此事指不定就是张大人信口雌黄!” 张大人气得不轻:“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那盐运官这时弱弱的开口道:“下官该死,下官确实曾跟张大人私下吐槽过那话!” 张大人面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就听见那人继续道: “柳家本是汝南商号,虽有些底蕴,却不足以支撑其在江南立足,下官……下官便说了这么一番话。” 随后他又一脸惶恐,将头磕在地上砰砰响:“可下官从未说过太子殿下以权谋私,将盐引交给柳家啊!盐引发放还有户部核查,岂是下官一人所能左右的啊!” 柳家能拿到盐引,那是人家自己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力。 张大人脸色一白:“你……你!” 所以是他想错了? 他看向前面的人,吴桥已经拢着袖子站了回去。 显然,对方这是打算放弃他了…… 张大人颓然地跪下,以头触地:“臣未弄清事实真相,冤枉太子殿下,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整个早朝好似一场闹剧。 张大人被削职,李大人之流也被训斥,待一切都结束之后,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这几日郁结的心气儿倒是舒了不少。 “那边这两日有什么动静?” 回到东宫,秦骜第一件事便是问康公公。 康公公笑着道:“别的倒是没什么,两位小主子也好得很,杨侧妃上午去了绛福轩交了对牌和账册,两人相谈甚欢,留了午膳才离开。” 秦骜听罢冷笑。 很好。 且继续相谈甚欢吧! 当日,太子殿下继续留宿长信殿,算起来已经三日不曾去过绛福轩。 东宫众人心下纳闷: 这太子殿下还真转了性子吗? 随后便是跃跃欲试。 那位既然失宠了,是不是她们的机会来了? 第一个大着试探的,是林昭训。 她换好一身娇俏嫩黄的衣裳,整个妆容也是往无辜稚嫩上面打扮。 无它,陈良娣就这副模样。 林昭训可比李鸢儿聪明多了,她虽然也想得太子宠爱,却从不主动招惹那位。 且很懂得避其锋芒。 这回也是看太子殿下确实三日不曾去过绛福轩了,她才敢试探一番。 她对镜瞧了瞧,撇了撇嘴: “这也不怎么样嘛……” 她五官生得明艳,这样的妆容还拉低了她的颜值。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上了那位哪点……” 林诏训叹了口气。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她还是提着下人精心烹制了小半日的鸡汤往长信殿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绛福轩里就响起了小金子急匆匆的脚步。 “师傅,殿下收下了林诏训的鸡汤!!” 向来不接妾室们送汤送食的太子殿下竟然喝了林昭训的鸡汤? 这一下,东宫的众人像是接收到了某个暗号。 于是第二日,小银子也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师傅,殿下收下了胡奉仪的糕点!!!” 第三日, 第四日, …… 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众人这回是彻底相信了一个事实: 绛福轩那位是真的失宠了! 有儿有女又如何? 风水轮流转,她霸占了殿下足足两年的时间,再好的人也该看厌了。 于是众人摩拳擦掌,你方唱罢我登场。 今儿鸡汤,明儿鱼汤,更有甚者还有鹿鞭,鹿茸,羊肉汤等等,各色糕点也是花样百出。 “这是生怕她们殿下补得不够啊……” 绛福轩里,听着小金子小银子轮流来报的陈福林咂吧了一下嘴。 这些日子殿下的小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好吃的好喝的送到他面前。 真叫人羡慕…… —— ? ?太子殿下解锁新爱好:心情不会就喜欢怼人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0章 喜极而泣 第140章喜极而泣 小金子小银子都快哭了: “主子,您先别馋了,殿下今儿下朝还去林昭训殿里坐了一个时辰,用了午膳才离开呢!” 他们不敢想,要是他们主子真的失宠了可怎么办? 连素云和景公公也跟着劝。 他们原先也是不担心的。 这两年来殿下和他们主子之间的点点滴滴,与寻常夫妻也没什么两样。 他们原先都是殿下的人,自然明白主子在殿下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可这半个多月过去了,殿下是来者不拒,他们良娣也是无所顾忌,他们也有些不确定了。 君心似海,主子虽然给殿下生下一双儿女,这半个月不也没来看看两位小主子? 可见男人都是凉薄,且喜新厌旧的。 主子继续和殿下置气,便宜的都是别人! 陈福林捂了捂耳朵。 这半个月,太子殿下过得有多潇洒,她就过得有多“凄惨”。 不仅两小只天天管她要“父王”,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也日日在她耳边念叨。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她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内殿走去。 口水都要干了的小金子小银子并素云景公公等人齐齐叹息。 唉! 他们主子又不耐烦了。 但愿殿下看在两个小主子的份上,不要真的厌弃了她们主子。 “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我就这样去见太子殿下?” 陈福林在内殿门口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一堆人。 众人:“??!” “怎么?不是你们叫我去跟殿下认怂的吗?” 景公公率先反应过来,立马推了推素云: “瞧您说的,这哪儿是认怂啊!” “殿下近来政事繁忙,你也是去关心关心殿下的身体,哦对了,腊八将至,咱们东宫也该准备起来了,主子您头一回打理东宫内务,有些安排也该跟殿下请教一二才好!” 陈福林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景公公说的在理,我是有正事要去寻殿下禀报的。” 所以才不是什么认怂。 众人也齐齐回神: “啊对对对!主子是有正事找殿下。” “奴婢这就去准备,前些日子家里送来的那套天青色烟罗斗篷的,正适合今日这天气呢!” “是是是,奴才去膳房瞧瞧,碧萝姑姑今日做了新的糕点样式,也可以带去给殿下品鉴品鉴……” 眨眼间,绛福轩上上下下都动起来了。 他们主子愿意主动去找殿下了,这半个月跑断腿的小金子小银子喜极而泣。 他们终于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被狐狸精勾走了! 绛福轩的陈良娣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长信殿。 有心人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并等着看笑话。 碎玉轩, 听着小太监来禀告的消息,林昭训身边的大宫女道: “这太子殿下都半个月没去绛福轩了,可见对陈良娣的新鲜感也该没了,她这会儿倒是着急了……” 前些日子瞧着可稳得住了,原来也只是花架子。 林昭训看着指尖新染的裸色花汁,闻言未置一词,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行了,殿下这几日多有辛劳,时常忙起来就没空用膳,你去看看膳房的汤好了没,晚些时候我给殿下送去。” “主子放心,那边都备着呢!”大宫女捂嘴轻笑:“谁能有咱们主子体贴?难怪殿下也就对您刮目相待了。” 这么多人送了那么多天的汤汤水水,却只有她们碎玉轩有幸得殿下亲至,还陪她们昭训用了午膳。 长信殿那边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康公公一改前几日愁容满面,乐滋滋的朝书房走去。 “何事这么开心?” 秦骜看着匆匆走进来,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不可言说的康公公问道。 康公公摇了摇头,嘴里说着:“无事,无事!” 当然,要是他能压一压那时不时上扬的嘴角就更让人相信了。 秦骜睨了他一眼,然后便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不再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 书房突然有人来报: “殿下,陈良娣求见。” 秦骜手上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门外的人久等不到回应,于是又道:“殿下,绛福轩陈良娣求见。” 康公公看着发愣的太子殿下,有些着急:“殿下?殿下!” 秦骜回过神来,就在康公公一脸欢喜等着殿下召见陈良娣的时候。 却见他们殿下又把目光放在了手中的奏本上。 康公公:…… “太子殿下?” 秦骜将手上的奏本一扔,凉凉的道:“你有事?” 康公公:…… 他没有事,有事的是殿下您啊! 看着他们殿下无动于衷,康公公着急的走了几步,最后看了太子殿下一眼,便走了出去。 “奴才见过陈良娣!” 陈福林在院中等着,簌簌雪花飘落,不一会儿在肩头堆积了一片。 听到康公公的声音,她转头看了过去。 “殿下呢?” 康公公神色一滞,然后笑着道:“殿下……殿下他,他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让奴才来招待良娣。” 陈福林看着他。 疏而哂然一笑:“殿下在哪?” 康公公垂下了头:“在,在书房。” “外面风雪大,陈良娣不若跟奴才到正殿等候……” “诶诶,陈良娣,您这是去哪……” 康公公回过神来,连忙阻拦。 可陈福林动作更快,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转过头来对康公公一笑: “不是让我到正殿等吗?” “啊是是是,陈良娣您稍作歇息,等殿下忙完了自然会见您的。” 康公公连忙道:“来人,再加两个炭盆,送热水来。” 他眼尖,已经看见了陈良娣肩头融化的雪水。 一切安排妥当,康公公便道:“那陈良娣您自便,奴才先去伺候殿下了。” 陈福林褪下披风,捧着暖暖的热茶,闻言点了点头: “有劳康公公了,您去伺候殿下要紧。” 康公公笑着退下。 一走出正殿,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来。 康公公跺了跺脚,哎呦他的主子诶! 陈良娣都主动服软了,主子爷自个儿却拿乔上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康公公回到书房,正想跟殿下禀报,劝劝太子殿下。 就听到外边又有人传话。 “殿下,林昭训来了。” 尤其是因为最近林昭训常来东宫,殿下每回都见了的,故而那人直接就把人带到了书房外。 康公公:…… 康公公立马就想到了正殿里的人。 这下好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41章 佳人有约 第141章佳人有约 正殿离书房不远。 隔着院子两两相望。 林昭训一进来就被带到了右边书房,自然没瞒过素云的眼睛。 陈福林自然也知道了。 “主子……” 素云一脸担忧地看着放下茶杯的人。 她们来了这么久了,殿下都没有见主子,结果林昭训一来就被带去了书房。 难道半个月不见,殿下真的移情别恋了? 陈福林放下手里快没了热气的茶杯,一双弯弯的杏眼微微发沉。 她突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主子,你去哪儿啊!” “披风!!外头还下着雪呢!!!” 素云慢了一步,抄起挂在门口的披风追了出去,就看到她家主子已经出现在院子另一头。 仿佛只差临门一脚就要踹开书房的门。 她心下一个咯噔。 “砰!” 书房的门猛的被从外面踹开,吓了里面的人一跳。 眼前的场景却叫陈福林挑了挑眉。 好一副朔雪纷纷,红袖添香的场景啊! 太子殿下坐在书案后,林昭训站在他身侧不知说着什么,案前放着的也不是什么奏本折子,而是一盅散发着热气的汤。 陈福林动了动鼻子。 哟! 还是鹿肉汤呢! 门外的冷风混着雪渣从门口飘了进来,驱散了室内的暖意。 秦骜拧着眉呵斥:“放肆!你竟未得通传,擅闯书房!” 还踹他的门。 素云追了上来,她看着自家主子头上肩上的雪花,暗道不妙。 这要是在屋子里化成了水,衣裳不都得浸湿了? 秦骜也看见了素云手里抱着的披风,眼底的怒气更甚。 陈福林却是笑了笑,微微行了一礼:“妾身不敢,只是久等不来殿下召见,又怕孩子等得着急,一时有些心急了。” “原是有事要问殿下的,康公公却说殿下正忙,原来却是暖玉温香,佳人在侧……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扰了,左右妾身的事情也不是很着急。” 说罢,陈福林脸上的笑容也转为讥讽。 “这鹿肉汤要趁热喝才好,妾身就不打扰殿下和林昭训了,先行告退。” 她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太子殿下隐含怒气的声音: “站住!” “你当孤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福林的脚步顿在了门口,闻言侧头看着他,又瞥了一眼缩在一边看好戏的林昭训道: “妾身是不是能在长信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道就不知道了,想来林昭训应该是来去自如的吧?” 林昭训:…… 她一脸胆怯地连忙行了一礼:“陈良娣言过了,妾身也需太子殿下召见才能进来的。” 可惜,太子殿下见我就是不见你。 “你先退下吧!” 太子殿下的声音传开,陈福林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林昭训垂着头,眼中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无召擅闯书房,莫不是打心底里还以为太子殿下会对她有几分怜惜? 她都被陈良娣明里暗里顶撞太子那些话吓了一跳,暗道这人果真是有些恃宠而骄,狂妄自大了。 瞧瞧? 太子殿下还不是让人走了。 一直当隐形人的康公公这时候站了出来:“林昭训,您请吧!” 林昭训诧异地抬起了头。 是叫她退下? 她疏地转头看向太子殿下,对方并没有阻止康公公的意思。 林昭训神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尤其是看到明明走到门外却因为听见康公公的声音同样诧异地回过头的那人。 “殿下,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太子殿下根本没搭理她,林昭训只能黑着脸,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路过陈福林的时候,对上对方含笑的目光,脸色更黑了。 康公公把人送到台阶下,转身对站在那里的人苦笑着道: “陈良娣,您也请吧!” 只不过这回他手指的方向却是书房里面。 快到大门口的林昭训听见这句“您也请吧”,心底一阵窃喜,回过头来想看看同样被请出来的陈良娣,却只看到她进了书房的背影。 林昭训:…… 她眼睁睁看着书房的大门缓缓关闭,连康公公都守在外面。 也就是说里面只有太子殿下和陈良娣…… 这个贱人!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林昭训含恨离开。 书房里, 身后的大门被轻轻合上,那位太子殿下仍旧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东西。 陈福林不禁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殿下,这天寒地冻的,那汤再不喝可就凉了。” 秦骜终于放下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奏本,皱着眉看向她:“但凡换个人敢跟孤这么说话,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陈福林抖了一下身子,故作害怕:“那可真是妾身的荣幸了,多谢殿下恩典。” 秦骜站了起来,却是直接走到门口吩咐道:“取一套衣裙来。” 门口站着的康公公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连忙应了声“是”。 素云知道是为了什么,心下松了口气,看来殿下还是关心她们主子的。 “康公公,奴婢去取吧!” 康公公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他就说嘛! 这民间有老话说得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们殿下就是太端着了,这只要有一方先服个软啊,俩人可不就得和好了! “你找孤何事?” 秦骜走了过来,看着半点不客气的坐在那里的人问道。 陈福林继续阴阳怪气:“原也是不知道殿下佳人有约,不然就不来打扰了。” 太子殿下拧眉:“好好说话!” 很好。 拳头硬了。 陈福林不咸不淡地道:“哦,这不过几日就是腊八节了,宫里一贯会统一赐下宝粥,便想着问问殿下咱们东宫还单独备上些。”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就这?” 陈福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然殿下以为还有什么?以为妾身是来认错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孤说的。”太子殿下笑道。 陈福林:…… 很好。 这回腮帮子也咬得死紧了。 秦骜看着她拳头攥着,腮帮子咬得死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对他暴打出手。 他好笑道:“你说说,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能硬刚半个月?你还有理了?” 陈福林一拳捶向桌子。 “什么叫我做错了事?你都把我赶出门外了,我都睡偏殿了!” 在她看来,这就是惩罚了。 也就意味着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太子呢? 他不仅不打一声招呼开始对她冷战,还大张旗鼓的接受别的女人嘘寒问暖,点心羹汤! —— ? ?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了,到底谁道歉好啊……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2章 一山不容二虎 第142章一山不容二虎 “可你也一直都未认错。” 秦骜也有些生气,他原本是气她总是爱拿自己冒险。 这回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仍是不会长记性,索性就冷她几日。 结果他更气了,因为这人也撑得住,过了半个月才来找他! 陈福林来劲了,直接冲着太子吼道:“你给过我机会吗?殿下这半个月来好不快哉!今日林昭训送羹汤,明日胡奉仪亲手做了糕点,左右这长信殿妾身就是来了不也见不着殿下!不像有的人,来去自如!” 秦骜:…… 这是醋了吧? 是吧? 他突然反应过来,接着嘴角突然上扬,吓了陈福林一大跳。 “咚咚咚!” 大门被轻轻叩响。 素云抱着衣服站了一会了,不知是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有些高昂还是怎么,她这才和康公公商量着敲响了大门。 康公公道:“殿下,衣服取来了。” “拿进来。” 里面传来太子殿下的声音,两个人齐齐松了口气。 听声音好像没生气。 “先去后面把湿衣服换下来我们再谈。” 书架有一处隔间,是太子殿下平日小憩时用的。 陈福林也知道那地方。 不过她却只是感受了一下肩上的湿濡和头发丝传来的冰凉,道: “不麻烦了,妾身这就回去。” 陈福林站了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刚刚情绪有些激动了。 和当朝太子叫板,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素云抱着衣服不知所措。 她是该跟主子走呢? 还是跟主子走呢? 冰凉的手臂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陈福林顿住脚步。 “下去!” 素云听见太子沉静的声音,心领神会的将衣服放下,老老实实的出去。 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你还要跟孤闹到什么时候?” 素云出去后,秦骜如是问道。 细听之下不难发现,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我闹?” 陈福林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一把甩开太子的手。 “瞧殿下这话说的,妾身有什么资格?不过区区一个妾室,殿下想起来便逗弄一番,想不起来抛诸脑后自有佳人相伴……” “住口!” 他低声呵斥,眼见着对方因为他这句轻呵杏眼一瞪又要说什么,立即无奈道: “孤根本没用她们送来的东西。” 陈福林:??? “没用过?” 太子殿下摇头:“都赏给康公公了。” 陈福林:!!! 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鸡汤鸭汤鱼汤猪蹄汤鹿鞭汤,马蹄糕梅花糕杏仁酥…… “可刚才你让我在雪里淋了半晌,林昭训一来就被你请进了书房!” “那都是侍卫自作主张,人也是康公公带进来的,人都进来了,孤总不能撵出去吧?这不,刚把汤端上来,你就进来了。” 陈福林冷笑。 好个康公公! 她就是让去正殿等着,林昭训就直接带进了书房。 对此一无所知的康公公:??? 好大一口锅,奴才背不动啊!!! “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 她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子殿下。 “什么话?” “一山不容二虎!” “咳咳咳!” 秦骜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么句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此话何解?” 陈福林紧了紧发硬的拳头,目光转向桌子上只余寥寥几丝热气的汤盅。 “意思就是,从今以后,但凡我在的地方,我都不想看见林昭训,以及,殿下若是去了碎玉轩用膳,那就不必再去绛福轩用膳了。” 她受够了! 她承认自己慢慢变得贪心,甚至还有点洁癖。 以前如何自不必再说,但今后,若是太子殿下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这都是太子殿下自找的! 这两年来若不是他一直给了她如寻常夫妻一般的错觉,她也不会贪心到渴求更多。 今日她便把话放在这里了,甭管殿下今后是要厌弃她也罢。 左右她有儿有女,大不了关起门来也能悠哉度日,等到阿兕子出嫁,雉奴成年封王后,她也就解放了。 至于陈家,除了她四哥,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吏部尚书之位被荀大人顶了,刑司的郑大人升任刑部尚书,她父亲升了官,成为刑司的一把手。 这其中虽然有太子殿下的功劳,但也和她父亲自己的才能脱不了干系。 她大哥也升了官,二哥如今在江南混得如鱼得水,成为了东宫名副其实的钱袋子,三哥也升任参将,三嫂的父亲更是直接顶了卢家的礼部尚书之位。 往后只要他们不行差踏错,定能行稳致远,王家早就倒了,所以她好像也没什么担心的…… 她的思维已经发散到自己失宠后该怎么度日,所以并没有听见太子殿下感慨的话。 等她回过神来,就只听见一句轻叹: “……,罢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孤不跟你计较了。” “好了,现在可以去把衣服换了吧?” 陈福林:…… “不是,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太子殿下亲自把衣服送到她怀里,又把人往后面推去:“快去!” 见她不动,秦骜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你其实是想孤亲自帮你换?” 陈福林后退了两步,仿佛无法直视这么油腻的太子殿下。 她咬牙切齿:“不劳烦殿下了,妾身自己来!” 秦骜见忙不迭地往书架后面跑去的人,眼底波光明灭。 这么久了,便是熬鹰也该熬熟了。 偏偏这人半点感觉都没有,所以他也只好下一剂猛药了。 幸好这剂猛药还算有效,小刺猬终于露出了点爪牙…… 换好衣服,两人并肩往绛福轩走去。 路上,陈福林还有些不解气: “殿下,您还没说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太子殿下漫不经心的语调中透着几缕几不可察愉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意思就是你和雉奴还有阿兕子,实在是有些难养,孤要让陈二多赚些钱才是……” 康公公一脸姨母笑的带着人坠在两人身后。 这些日子长信殿人来人往的,可殿下根本没有半点好脸色。殿下和陈良娣终于和好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心里头也高兴! 纷纷扬扬的雪花点点飘落在两人身上。 一黑一白,一高一矮。 殿下不知说了什么,陈良娣恼羞成怒,抬脚就踹了过去。 真好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 ?啧,这里的过渡有什么问题不?晚上时间有点紧,我最近有两门课结课了,月底要交论文,所以写完就没检查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3章 恨之入骨 第143章恨之入骨 “父父!!” “父王!!” 时隔半月,太子殿下终于又回来了。 绛福轩上上下下喜笑颜开,一个个走路脚下带风,端茶递水好不殷勤,小厨房铆足了劲要做出一桌让太子殿下称赞的晚膳。 两个在正殿里扶着桌椅走路的孩子也是第一时间就朝着孤父王扑了过来。 入冬后,陈福林便学着她嫂嫂信里提到的,将正殿和内室里的地面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一来是为了暖和,二来也不怕孩子摔跤。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好动,能跑能跳的,骨头却软,一不小心就要摔跤。 她还让人把殿里那些尖锐的桌角什么的都用厚布包了起来,免得两个孩子撞了上去。 秦骜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父王~” 小女儿软软的声音听得秦骜心花怒放。 雉奴说话没女儿利索,现在叫父王也还是叫“父父。” 他问两个孩子:“有没有想父王?” 两小只疯狂点头。 “想~” “嗯嗯嗯……” 看着雉奴跟着妹妹疯狂点头,走在后面的陈福林好笑的摇了摇头。 两个明明是前后脚出来的,做妹妹的瞧着却比哥哥要懂事得多。 她还听见阿兕子委屈的声音: “娘坏!不不……父王……” 好歹已经做了一年多的母女,陈福林一听就知道她在说娘坏,不带她找父王。 “嘿,是娘不带你们找父王吗?明明是你娘我遭到了冷遇!”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她这件好像有点漏风…… 阿兕子有听但没懂,但不妨碍她“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娘,继续跟她父王告状。 连带着雉奴都跟着说了句“娘坏”。 “行吧行吧,我是坏娘,你们父王是好父王,以后就让他可劲儿疼疼你们,别来找我啊!” 陈福林摊了摊手,在“疼疼你们”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料太子殿下突然道:“放心,你们娘仨孤都疼。”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陈福林:…… 她怀疑他这句话有点歧义,但她没有证据。 夜里, 太子殿下听着怀里的人不断吐槽这些日子被两个孩子折磨的痛苦,胸腔微动: “那你呢?有没有想孤?” 怀里的人顿了顿,默默将自己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却不再吭声。 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睡觉确实怪冷的。 这半个月来她晚上时常因为脚下冰凉半宿睡不着,睡眠质量急剧下降。 行吧。 知道她嘴硬。 秦骜把她的动作当做了默认。 月色映照着窗外的白雪,借着一缕折射的光芒勾勒出他上扬的嘴角。 陈良娣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她们小意殷勤了半个月,陈良娣不过是去了一趟,就又把太子殿下的魂勾回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要说此时最恨的,当属林昭训了,用“恨之入骨”四个字形容都好不夸张。 “陈良娣太过分了!!她就是眼红殿下到咱们碎玉轩来了顿午膳,耍了手段将殿下又骗回去了!” 碎玉轩里, 林昭训已经将梳妆台上的铜镜砸了个粉碎。 她从长信殿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安,本是强撑着挑选些衣衫和首饰,打算明日里再去一趟长信殿,却不曾想那人手段如此高超,竟是已经将太子殿下哄回去了。 大宫女骂完绛福轩那位,看着一脸阴郁的自家主子,忙劝道: “主子您也别难过,殿下只是去了一晚,这往前半个月殿下都是在长信殿的,说不定明日殿下只是今儿个心血来潮……” 她又说着太子殿下待她们主子和别人的不同之处,譬如每回只有她们主子能见到殿下,别人都只是收了东西,人却是不能进去的。 甚至有的人送去的东西殿下根本不收。 大宫女例举了种种殿下对自家主子的“特殊之处”,说得林昭训自己都差点相信她仿佛受尽宠爱一般。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胸中翻腾的恨意,她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等了两年才等来这次机会。 都是一起入宫的,她陈福林凭什么霸占太子殿下如此之久! 眼看着她就要成功了,这人却横插一杠给她截胡了。 陈福林…… 咱们走着瞧! “行了,让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你知道该怎么说。” 林昭训神色恢复正常,对大宫女说道。 后者会意,立马跪了下来大声请罪:“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铜镜,还望主子恕罪。” “以后做事小心点,罚俸一月,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是,奴婢这就打扫,谢主子恩典。” ** 今年的除夕是陈福林入宫以来过得最是顺心如意的一年了。 没有任何意外和变故,大家面上都是一派和乐。 赏着场上的歌舞,品着美酒佳肴,一起等待新年的到来。 至于那些不住朝着太子殿下献殷勤抛媚眼的,还有对面益王妃时不时投来的古怪眼神,根本影响不到陈福林此时十分满足的心情。 哦,还有只出场了一会儿的太后娘娘。 她虽然亲自点了雉奴和阿兕子上去陪坐,却也当着众人的面敲打了她。 说的无非是什么新年新气象,为人处世不要棱角太过锋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云云。 听着那意思还有让他们把李鸢儿接回来的想法,以及就差明说是她善妒不够贤德在阻止太子殿下选秀。 笑死! 贤德? 这两个字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福林突然发现当个太子良娣也挺好的,尤其是手握东宫内库大权的太子良娣。 不用像太子妃那样端庄大方,当然,还有太后娘娘说的“贤德”。 她就是个太子良娣,一个妾室,她想要太子殿下的宠爱,霸占太子殿下,多正常啊! 要是太子妃能这么干? 那岂不是打碎了牙齿活血吞,说不得还要主动给太子殿下的腰子排排班,今儿去这位那,明儿去那位那。 天呐! 这是多么叫人吐血的一件事。 所以陈福林听着太后娘娘明里暗里说的话,都只是软和的接着,实际半点没应承。 偏叫人觉着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不痛不痒的。 因此本来还能多坐一会儿的太后娘娘,刚出场不久就直呼头疼,谢幕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44章 市井的喧嚣 第144章市井的喧嚣 回去的路上, 陈福林很小心眼地问太子:“殿下,您觉着我贤德吗?” 灯火阑珊下,太子殿下闻言挑了挑眉:“嗯?这两个字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福林:…… 那确实, 是没什么关系。 难为您这么了解我了! 陈福林闭了嘴,心里却很是欢喜。 她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一点点试探太子殿下的底线,慢慢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和太子殿下和睦相处的底线和方式。 太子想要一个堵住悠悠之口的借口,还想要一把锋利的刀,最好还要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她和孩子就是借口,陈家就是刀。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太子之间的现状是很正常的。 可上次两人闹矛盾的事儿,却又叫她明悟了什么。 太子殿下对她的底线,好像还蛮低的…… 离元宵节还有几日的某天下午, 秦骜匆匆处理完手头的政事,就回了绛福轩。 大靖朝的官员过年是有年假的,年二十八封印,到正月十六才上朝。 但这段时日里身为皇帝和太子父子二人却是不得闲的。 一些积压的奏折,还有各部关于新的一年递上来的规划等等,都是需要处理的。 这些东西都是越积越多,还有的根本不能等,所以他昨日直接宿在了长信殿,紧赶慢赶才在这会儿处理完了。 陈福林纳罕:“今日殿下这么早回来了?” 秦骜道:“现在天色还早,你们收拾收拾,孤带你们去个地方。” “我们?” 陈福林诧异,不确定地问了问。 “嗯。”秦骜点头:“收拾两套换洗的衣服,别的都不必带了。” 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 太子这话说得着急,陈福林慌手慌脚的,连忙叫柳嬷嬷和碧萝帮着收拾两个孩子的东西,素云则帮着她和太子收拾。 不得不说效率还是有的,不出半个时辰,娘仨带着人就准备妥当了。 “走吧!” 一行人抱的抱行李,抱的抱孩子,匆匆出了东宫。 陈福林心下好奇,奈何太子殿下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直到上了马车也不说去哪。 她假意叹息,捏了捏小女儿的鼻尖:“阿兕子,你瞧,父王马上就要把你卖了。” 秦骜将儿子放在自己两腿中间站着,让他跟着马车晃来晃去,闻言嗤笑一声: “这你放心,父王就是把你娘卖了也不会卖你的。” 陈福林一眼瞪了过去,就听见她怀里的小女儿拍着手叫好。 “卖!” 看着女儿眉眼飞扬地冲自己咧嘴一笑,陈福林瞪着父女俩的眼神变得柔软。 她没好气地道:“卖卖卖,你自己跟你父王玩儿去吧,没良心的小东西,娘只要哥哥了。” 陈福林接过跟着妹妹傻乐的儿子,真心觉得还是这件棉袄果然有些漏风。 马车不仅出了宫,陈福林听到马车外独属于市井的喧嚣,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小窗的一角。 她没忍住又问:“咱们这是要去哪?” 太子殿下打算继续做她嘴里那只锯了嘴的葫芦: “到了不就知道了。” 陈福林翻了个白眼,得,不说就不说。 她专心致志地透过一道细小的缝隙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脑海中不住闪现着几年前她和哥哥们走街串巷的时光。 她有很多外祖母给她定制的男装,师傅也教过她一些简单的易容术。 十三四岁的少年本就雌雄莫辨,只要稍加掩饰便无人认得出来她是个女娇娥。 那些年走街串巷,西市的每条巷子卖什么,哪家店主人好,买东西会送搭头,他们兄妹都如数家珍。 秦骜见对面的人突然沉默,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马车外,就看到小贩扛着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的草垛子从眼前飘过。 他轻扣了两下另一边的车窗,胡铮便骑着马靠了过来。 “买几串糖葫芦来。” 胡铮对殿下这个吩咐有些诧异,不过仍是照办了。 胡奇骑着马跟在他后面,见兄长上前去和太子说了什么,掉头过来,他问道: “怎么了,殿下有何吩咐?” 胡铮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弟弟:“没什么,殿下叫我去买几串糖葫芦。” 胡奇也懵了懵。 殿下什么时候爱吃糖葫芦了? “那……买几串?” 胡铮抿了抿唇,一脸深思地打马去追卖糖葫芦的人了。 不一会儿,胡奇看着他哥扛着一个草垛子回来了。 草垛子上还有插着一半的糖葫芦。 胡奇:…… 胡铮没管弟弟,扛着草垛子就敲响了马车的车门。 于是马车门打开,一个插着好多糖葫芦的草垛子就出现在马车里的几人眼前。 “哇!” “哇哇!” 是雉奴和阿兕子发出的惊叹。 至于另外两人。 陈福林:…… 秦骜:…… 他突然觉得,胡铮是不是应该送回去给他师傅回炉重造一下? “怎么买这么多糖葫芦?” 胡铮是太子的人,他突然递进来这么大个草垛子,陈福林自然要问太子的。 秦骜道:“方才见你看着外面卖糖葫芦的人目不转睛,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便吩咐人去买几串。” 结果没想到人直接给他扛了个草垛子过来。 陈福林“噗嗤”一笑,抬手阻止了雉奴张着嘴巴就要去啃这个红彤彤的果子。 “我可没看着糖葫芦流口水啊!” 不过她也确实有些馋就是了,毕竟距离上一回吃冰糖葫芦还是上一回呢! “啊啊……” 雉奴指着糖葫芦,看着他娘直叫唤。 “你要说,要吃糖葫芦,来,跟娘说,要——” “啊!” “要,你要光说个“啊”,娘就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来,跟娘说,要,吃——” “要……要!” “雉奴真棒,还有一个字,吃——” “次!” “哇!真是娘的乖儿子,来,咱们再连起来说一遍,要吃——” “要!” “要要……要次!” 秦骜看着对面举着根糖葫芦诱惑儿子学说话的母子俩,眼底有笑意溢出。 “娘~我要!” 阿兕子已经能好几个字好几个字往外蹦了,雉奴还要教一下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 所以平日里陈福林都会有意识的教两个孩子说话,也因此雉奴和阿兕子瞧着就比益王府那个大了他们兄妹几个月的机灵得多。 —— ? ?很抱歉哈,各位催更的宝子,这个月预计下个月应该都没办法加更,四千已经是极限了,等我期末考结束应该就能加了,当然,要是那会儿这本书还没完结的话哈哈哈哈哈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5章 别庄 第145章别庄 马车经过西市,从南城门驶出,往郊外而去。 陈福林心下稀奇。 这人该不会是良心发现,带他们母子出来踏个早春吧? 两个孩子尝了一颗取下来的糖葫芦,瞬间就被外面甜甜的糖衣俘获了,花了半晌才把外面的糖衣一角舔没了。 随后又用仅有的几颗小嫩牙咬了一口里面的山楂,然后齐声“呸”了出来,小脸邹成了包子。 “哈哈哈哈!” “怎么样?滋味如何?” 两个被酸成了包子的人看着娘亲哈哈大笑,也知道是在嘲笑他们。 “啊啊!父王!!” “不不不!” 不准笑。 雉奴爬了起来,想捂住他娘的嘴。 “啊啊啊!你的小手手好脏……” 手上黏糊糊的糖浆糊了他娘一脸,看着他娘欲哭无泪的表情,这回拍着手笑的就是他俩了。 马车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碧萝和素云并两个奶娘都在后面的马车里。 怕这两人黏糊糊的小魔爪伸向她和太子的衣裳,陈福林只能自个儿取了点茶水打湿了帕子,把两个小的抓住一个个擦干净了手,又换了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一边擦她还一边嘀咕:“这哪儿你们外婆说的两个心肝宝贝,分明就是两个小魔头嘛……” 秦骜含笑看着这一大两小打闹着,谁也不帮。 又闹腾了一会儿,估计是累了,两个孩子就睡下了。 此时太阳马上将斜未斜,落日的光晖洒向大地,官道上时不时跑过匆匆几匹快马。 京畿之地,总是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哥儿,一个个鲜衣怒马,瞧着自由又洒脱。 陈福林透过时不时因为马车颠簸被掀起的车窗瞟上一眼,眼底有艳羡闪过。 马车摇摇晃晃,这个点儿,官道上也恢复了平静。 陈福林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皮一点点沉重,不知不觉靠在了什么地方,也睡了过去。 两个孩子被放在对面,身上盖着小被子。 秦骜目光柔和的看着身侧的人。 若是在两年前,他不敢想自己还能有今日,携娇妻幼子,踏春游玩。 “吁……” “殿下,西山别庄到了。”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陈福林便被惊醒了。 又听得外面胡铮的话,她声音有些发干:“西山别庄?” 一杯温水递到嘴边,陈福林下意识的凑了上去。 喝完了才发现给她喂水的是太子。 “多谢殿下。” “嗯,是我在西山的一处庄子,里面有温泉。” 温泉? 陈福林双眼一亮。 她在汝南时,外祖母家也有好几个庄子,其中也有一个有温泉。 冬日里她和表姐妹们一道去住过一阵子,最是舒坦了! “殿下真好!” 她嘴甜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吓了前来扶她的素云一跳。 素云无奈摇头。 她们主子啊! 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一身的孩子气却更重了。 她自个儿可能没发现,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再清楚不过。 主子刚进宫那一阵用谨小慎微来说半点不为过,唯有和崔侧妃相处起来有几分自在。 如今那份谨慎面上瞧着已是荡然无存,性子越发活泼了。 “呀!太阳都落山了。” 陈福林下了马车,看到只剩下一个小小月牙尖儿的太阳消失在远处的山峦。 “娘~” “娘……” 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声音,陈福林拍了拍脑袋。 哎呀! 刚刚太惊喜,忘记她还有两个崽了。 陡然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即使有熟悉的父王在侧,刚睡醒的两个孩子也有些黏人。 “娘在呢在呢!” 秦骜抱着阿兕子递给了她,他自己抱着雉奴也下了马车。 碧萝很快上前来接过雉奴,这毕竟不是在绛福轩,叫人看见太子殿下抱着小皇孙多有不妥。 别庄的人不知为何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要知道他们的马车可是停在门口有一会儿了。 “小人见过殿下,见过陈良娣,小皇孙,小郡主。” 打头的是个胖乎乎的中年那人,他身后还跟了一串的人。 陈福林随意扫了一眼,目光被一支红色的玛瑙珠钗吸引了一瞬。 约莫是那女子站的角度原因,这支珠钗刚刚正好和落日的余晖交相辉映,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秦骜随意的“嗯”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 陈福林手里的阿兕子也被奶娘接了过去,素云扶着她跟在太子身后,随后是碧萝和抱着孩子的奶娘。 胡铮也注意到了别庄的人迎驾的问题,他皱了皱眉,带着人跟了上去,心里想着待会儿还是要去找管事问问清楚。 一行人在主院的正堂坐下,胖乎乎的管事满脸笑容道: “殿下一路辛劳,奴才已经备好了晚膳,您看是这会儿上还是?” 秦骜面色淡淡:“不必,一路风尘,先沐浴更衣。” 管事立马乐呵呵道:“也好也好,奴才这就带您去正院,您早先传来消息,奴才就收拾起来了,还有陈良娣住的跨院,奴才也都收拾好了,这就让人带陈良娣去!” 秦骜刚迈出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管事身躯太过庞大,他本来躬身跟在殿下身后,见对方来了个急刹车,他差点没能收住势朝前头扑了过去。 还是胡铮出脚在他膝盖点了他一下才帮他稳住了。 “多谢胡将军,多谢……” 管事只顾着道歉,没发现太子和陈良娣脸色都有些发沉。 “何人让你自作主张收拾跨院的?” 管事听见太子声音不辨喜怒的问话,心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道: “这不是齐悦姑姑说的按宫里的规矩吗?” 有什么不对吗? 陈良娣毕竟只是个良娣,难道还要跟太子殿下住在一处? 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岂不是会扰了殿下清静? “齐悦?” 秦骜皱了皱眉:“什么人?孤这别庄已经换了管事?” 管事愣了愣,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办错了事儿了。 “殿下恕罪,奴才……奴才……” 管事结巴了两下,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险些晃花了陈福林的眼的红玛瑙珠钗的姑娘面色一白,站了出来。 “殿下,奴婢是齐悦。” 不同于别庄其他的侍女统一的衣裳,这个姑娘穿着打扮很是娇美。 身段窈窕,容貌精致。 陈福林挑了挑眉,瞧着太子殿下但笑不语。 —— (本章完) 正文 第146章 孤就是规矩 第146章孤就是规矩 “你是何人?孤的别庄如今是由你做主了?” 齐悦姑娘连下跪的姿势都是如此的好看,陈福林瞧得咋舌。 “奴婢不敢,只是昔年娘亲多有教导,规矩不可废,故而给管事提了几句。” 齐悦姑娘人如其名,不仅人漂亮,说起话来悦耳动听,声音不疾不徐。 秦骜坐了回去,眯着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娘是储秀宫的陈嬷嬷?” 齐悦姑娘见太子殿下竟然还记得她,一双眼睛激动的通红,一颗晶莹挂在眼角似坠欲坠,真是我见犹怜。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悦儿,我母亲正是储秀宫的陈嬷嬷,昔年有幸伺候过太子几年。” 储秀宫的陈嬷嬷? 陈福林收起了玩味的神色,神情渐渐变了。 她没记错的话,储秀宫的陈嬷嬷,不正是太子的奶娘吗? 听说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把人安排进了储秀宫,可见太子对其还是有几份情谊。 奶娘之女和主子爷…… 这怎么瞧怎么都是一出花边儿呢…… 难怪会怂恿管事给她收拾了个跨院!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什么香的臭的都跳出来了。 陈福林默默翻了个白眼,自己招来的烂桃花,自己处理去吧! “天色不早了,妾身这一身的汗,想早些沐浴更衣,殿下不若让人先带我们去跨院安置吧!” 她声音平静,可秦骜明显听出来她此时不痛快了。 于是便对外面吩咐道:“胡奇,带你主子去正院。” 胡铮身后跳出来一个人,正是胡奇。 他闻言抱了抱拳:“主子,您带着两位小主子跟我来吧!” 跪在地上的齐悦紧咬着嘴唇,一双手指甲快要掐进肉里,才把自己要脱口而出的“不合规矩”忍住。 陈福林侧头睨了太子殿下一眼,勾了勾唇,半个字都没说就走了。 等人走后,秦骜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变了。 “把人关起来,严加审问!” 听着太子殿下的话,管事吓得瑟瑟发抖,被人拖了下去。 齐悦脸色一白,“殿下!我做错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按规矩办事,一个妾室怎么可以和主君同住一屋! 秦骜目光阴冷的看着她:“痴心妄想,愚蠢且不自知。” 他前些日子才和小狐狸和好,近来才专门抽空带她出来散散心。 他知道她向往的一直是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连官道上跑过几个少年的快马都能看上许久。 怎么可能叫人破坏掉呢? 还跨院? 规矩? 无视齐悦搬出奶娘陈嬷嬷,秦骜只是凉凉的道: “在孤的地盘,孤就是规矩。” 说罢,管事和齐悦都被带了下去。 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刑拷打。 一个管事,接驾时慢待了不说,还敢自作主张安排主子。 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等秦骜去了正院,却听到东边厢房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胡奇守在门外。 “里面在做什么?” 胡奇抹了一把脸,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回殿下,陈良娣正在给两个小主子沐浴。” 秦骜这才注意到他衣服下摆竟然都是水,头发上也还有几滴水珠落下。 “你这是……” “臣无事,只是不慎打翻了装水的盆子。” 胡奇总不可能告诉太子,小皇孙见到水太开心了,隔了老远就从奶娘的怀里斜了过来,往他端着的大盆子里扑吧? 他方才险些没吓死,奶娘也吓了一跳。 反观小皇孙本人只要扑腾到了水里,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幸好陈良娣没有怪罪他们,还叫他去换衣服。 秦骜拍了拍他:“去换衣服。” 如今天气还凉,他们虽是习武之人,风里雨里也趟过,可这平白无故的,湿衣服穿在身上也叫人难受。 殿下也这么说,胡奇便听令下去换衣服了。 秦骜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已是一片狼藉。 地板上全是水,两个大木盆里还分别有两个疯玩的孩子。 两双小手不住拍打着盆里的水,溅了身边的人一身。 “哈哈哈哈……” “咯咯咯……” “娘~娘娘~” “住手!” “雉奴!!” “阿兕子住手!!” “秦旭!!!” 秦骜看着已经变成落汤鸡的人急得连儿子的大名都喊了出来,突然笑出了声。 奶娘手边是胡奇刚刚提过来的两桶热水,两个小主子不住把水往外拍,盆里的水少了就凉得快,怕小主子感冒,她们便往里加热水。 这边加,那边乐呵呵的使劲拍。 幸好屋子里点了好几个炭盆,热气升腾,不然陈福林也不敢叫两个孩子这么闹。 “雉奴!” 父王有些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雉奴下意识的停下了手,朝着他娘身后看去。 他们父王正站在那里,面色有些发黑。 “父王~” 阿兕子甜甜的叫了她父王一声,没想到她父王并没有如她所料的那般笑了起来。 看着父王黑着的脸,于是阿兕子也不拍水了。 陈福林松了口气。 “赶紧的,抱出来擦干了。” 她站了起来,却因为蹲了太久头有些发晕。 秦骜几步上前扶住了她,吩咐道:“换热水来,伺候你们主子沐浴。” 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一处干的。 奶娘把孩子抱到另一边去擦干穿衣服。 素云和碧萝支使人将大木盆搬了出去,换了浴桶进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见了水就激动。”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叫她招架不住。 她都是如此,两个奶娘更是拿他们没法子,所以没回要给他们洗澡她都要亲自上阵。 不过现在嘛…… 她拍了拍太子殿下的手臂:“我看下回这个艰巨的重任,应该交给咱们伟大的太子殿下。” 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平日里她对两个孩子十分严厉,相反太子殿下却对他们格外偏宠,可到头来能降住这两个小魔头的也还是太子殿下。 真是不公平啊! “今日太晚了,沐浴好用过晚膳就早些休息,明日带你们去登山,泡温泉,有他们兄妹俩玩儿的。” 秦骜显然对此乐意至极,他方才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看着母子三人这副模样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不一会儿,热水就送了过来,陈福林去沐浴,太子殿下也去了隔壁收拾。 一家人神清气爽的用了晚膳,早早的睡下为明天的行程做准备。 —— (本章完) 正文 第147章 东明山 第147章东明山 翌日, 两个孩子一大早就醒了,闹着要找娘亲。 奶娘无奈,只能把人抱了过来。 一家人收拾妥当,便准备去用早膳。 素云注意到,今日来招呼他们这一行人的,已经不是昨儿晚上那位管事了。 她眸光闪了闪,却是站在主子身后并未出言。 新来的管事处事很是周到,无论是安排的伺候的人,还是早晨起来的早膳,比起昨日傍晚匆匆二来迎接他们的那位都好多了。 用完早膳,管事也早已配合着胡铮把出行的车驾安排好了。 对待陈良娣和两个小主子也是再恭敬妥帖不过。 一行人出发往别庄后面的东明山去。 说来也巧,这座别庄就位于东明山南麓的脚下,爬到山顶后,绕个半圈就是大靖大名鼎鼎的东明寺了。 东明寺自大靖建国以来就是国寺,但大靖朝从上到下,虽敬畏佛道二教,却并不迷信。佛教中,东明寺的明远大师堪称佛教泰斗,佛法高深。而道教,则要数钦天监那位不知年岁的祁大人了。 他们今日便是要登上东明山,绕去东明寺的。 自阿兕子四个月大时险些夭折,祁老大人便说了让他们每年带阿兕子到东明寺小住一月,对于这位救了女儿性命的大恩人之言,无论是太子还是陈福林都是不敢轻忽的。 去年阿兕子痊愈后,陈福林便带着她来东明寺住过半月。 她幼年时本就与明远大师有几分渊源,如今既然来了东明山,自然要去寺中拜会的。 马车行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几栋雕梁画栋的建筑。 “这边是别庄的温泉庄子,我们先上山去拜会明远大师,晚些时候回来便来此泡泡温泉。” 到这里,上面已经没有可供车马前行的道路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陈福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雀跃和渴望,点了点头:“嗯,自然是该先去拜见明远大师的。” 温泉就在这儿,跑不了的反正。 只是上面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上去…… 半个时辰过去, 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诶,慢点慢点!” “我走不动了……” 爬了不到一半,陈福林就开始嚷嚷不行了。 越往上的路越窄,石阶已经到了只容一人通过的地步。 素云扶着她,陈福林自个儿也扶着腰,站在一处石阶边上喘着粗重的气,两腿直发抖。 不好意思,她高估自己了。 想当年她还没进宫的时候,每回去东明寺都是从山脚下开始走的。 这才几年啊? 他们从半山腰开始走,走了一半她就不行了。 所以她真的老了? 陈福林怀疑的摸了摸自己依旧嫩滑的小脸,她才十几岁啊! “那就休息一下。” 走在前面的秦骜见此便让大家停下休息一会儿。 “方才叫你乘辇你不乘,如今知道厉害了?” 刚刚在温泉庄子下了马车,他就吩咐人安排了几顶步辇,让她和两个孩子坐。 上面的路虽窄,可单人步辇还是上得去的。 结果这人硬气的不行,非要自己徒步走上来,还说当年她可是从山脚下爬上东明山的云云。 他劝不住,只能让她自己试试了。 东明山南麓和北麓地势有些差别,更陡峭也更难走。 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陈福林只觉得他是在瞧不起自己。 “厉害什么厉害!我就是长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歇会儿还能继续!” 她爹以前说过,做任何事情,荒废三日还能捡起来,荒废三月只要肯下苦功夫也还行,若是荒废三年,那神仙也难救了。 她进宫虽然还没有满三年,但也不差几个月了。 东宫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从头走到尾也就个把时辰,再者她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见天儿的把东宫从头走到尾? 所以可不就是荒废锻炼了嘛! 但是这会儿要让她在太子面前认输,也是不可能的。 有句话说得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它! 陈福林歇够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哼哼哧哧地越过太子殿下,一马当先的继续往上走去。 秦骜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摇头失笑。 就她这个走法,走不到一百步气就泄了。 最后的最后,某人还是被太子殿下背上山顶的。 雉奴和阿兕子由奶娘带着乘步辇早就上去了,胡奇带着人跟着他们。 所以某人嘴硬:“我就是怕雉奴和阿兕子等久了着急,不然都不能麻烦殿下您。” 秦骜把人往上抬了抬,成功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一声惊呼,不等她再说什么,他立马道: “山路难走,坐好了别动。” 陈福林看着眼前只有不足三尺来宽的青石板路,上面还有青苔,看着就站不稳,她方才就是在青苔上滑了一下。 又是她紧了紧攀住太子殿下肩膀的手臂,她不动了。 秦骜嘴角一勾,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山顶走去。 快到东明寺范围的时候,陈福林怕被前来上香的人看见,便跳了下来。 他们卯正出发,在路上竟然耽搁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 陈福林有些懊恼: “也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东明寺的午膳……” 貌似她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最长了。 东明寺苦云大师做的素斋可是一绝,她每每来的时候最是垂涎不过。 可惜苦云大师只为明远大师做饭,她若是运气好遇上明远大师不曾闭关,便总借着拜会的机会去尝一尝。 若是遇上明远大师闭关了,任他人苦苦哀求,苦云大师都是不会动手的。 秦骜闻言笑道:“你就放心吧,缺什么也不能缺你这顿午膳。” 太子殿下从不无的放矢,既然他都说了肯定会有午膳,那她就放心了! 就算不是苦云大师亲手做的,那也很美味的! 一行人来到东明寺门口,早有僧人在外面等候。 竟是东明寺主持明净大师。 秦骜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施了一礼:“有劳主持大师。” 明净大师亦是回了一礼:“阿弥陀佛,殿下驾临,乃鄙寺之幸。” “大师言重了,方外之地无君臣,今日我等皆为我佛信徒。” 明净大师又念了句佛号,仔细看了看几人:“殿下赤子之心,两位小施主也都是有福之人……” 大师转而看向陈福林,无视对方挤眉弄眼的暗示,自顾自说道: “就是可惜了这位,本与我佛有缘,却又入了红尘。” —— (本章完) 正文 第148章 不讲武德 第148章不讲武德 秦骜挑了挑眉:“大师认得内子?” 内子? 谁是他内子! 陈福林心底暗骂这人好不要脸,转过头面上却是一脸温和。 明净大师一笑:“阿弥陀佛,贫僧与陈施主确有些渊源,殿下里面请。” 说罢,明净大师却一副不再讨论此事的模样请众人入寺。 “听澜阁已经收拾妥当,苦竹,你送施主们前去安置。” 从明净大师身后走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和尚,他走上前来: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有劳小师傅。” 明净站在原地,注视着一行人远去,一颗颗捻着手中的佛珠转个不停。 “阿弥陀佛,不知是孽是缘……” 当初师兄本属意将人留在东明寺,既能避过那必死之劫,又能不叫那人有机可乘。 可人没留住,也确实叫那人钻了空子,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便是死劫已渡。 龙翔潜底,凤傲九天。 龙凤呈祥已现,大靖颓势尽显的衰败国运也已改变。 苦竹将众人送至听澜阁,此处便是陈福林带着阿兕子兄妹俩在东明寺借住的地方,俨然已经成了她们的专属。 所以素云她们对此地已经相当熟悉,都不用苦竹小师傅指点,自己就将东西安置好了。 “阿弥陀佛,施主,斋饭稍候便会有人送来,小僧就先告退了。” 苦竹见这里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便准备回去继续扫院子了。 “诶等等!” 陈福林忙叫住了人,从包袱里摸出来一包桂花糕塞到他手里。 苦竹严肃的小脸顿时如拨开云雾一般见了笑容:“多谢陈施主。” 他最喜欢桂花糕。 上次陈施主带着小施主住在这里的时候,也送给他好多桂花糕吃。 “明远大师近来可在闭关?”陈福林问他。 苦竹想了想,随后摇摇头。 “明远师叔半月前就出关了,没听说又闭关了,不过……”苦竹顿了顿,随后示意陈福林低一下头。 他悄悄告诉她:“我听师傅说,明远师叔近来好像要去天竺了。” 到时候肯定会带着苦云师兄一起走的。 所以陈施主要是想吃苦云师兄的素斋,那得趁早了。 陈福林明白苦竹小师傅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明远大师去天竺做什么…… 佛教不是大靖的本土宗教,本发源于天竺,难不成明远大师是要去天竺取经的? 她暗自琢磨着从小苦竹那里得到的消息,进了屋子。 “怎么样?你俩肚肚饿不饿呀?” 今天出门早,雉奴和阿兕子上山的时候就在奶娘的怀里睡了一觉,快到的时候才醒。 听见娘亲问他们肚肚饿不饿,雉奴和阿兕子都接连点头。 雉奴更是可怜兮兮的拉着他娘的手去摸他的小肚肚,仿佛这样他娘就更能感受到他的饥饿一般。 陈福林很给面子的摸了摸雉奴的小肚肚:“呀!我们雉奴的小肚肚已经饿扁了,看来是真的饿了。” 雉奴:“嗯嗯!扁扁……” 他已经饿扁了。 阿兕子也不甘示弱,从奶娘怀里探过来半边身子: “娘~饿饿~” 她也饿扁了! “素云,去看看咱们那个小厨房还能不能用,熬点米糊来。” 陈福林道。 她们去年在这里住的时候,阿兕子六个月大。 除了喝奶,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了。 主持大师便特地叫人来给她们搭了个简易的小厨房,平日里煮个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斋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他们能等两个小的却不能等。 趁着素云带人去小厨房,陈福林也拿出了他们带来的糕点,给两人一人掰了一小块。 “来,先垫垫小肚肚。” 这些糕点都是一大早现做的,捂在食盒里,虽然已经没了热气,但还是很松软,给两个孩子啃一啃也不担心会噎着。 她自己也拿了一块,突然看见坐在那里的太子殿下: “殿下要么?” 秦骜看了眼那不够给他塞牙缝的精致糕点,摇头:“你们吃。” 陈福林便不再客气,小小的糕点她一口一个。 末了还记得自己是个当娘的,给两个小的留了一块。 “马上就要用膳,当心待会儿没胃口。” 秦骜见她仗着自己年龄大“不讲武德”的让两个孩子分一块指甲大小的糕点,忍不住提醒道。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还跟两个孩子抢吃的。 陈福林:真不是她抢,是别庄的糕点做得比宫里的好吃。 她在宫里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当属长汀殿崔侧妃身边的白鹭做的,这别庄竟然“卧虎藏龙”,做出来的点心比白鹭做的还好吃! 她问了一句:“别庄做点心的不知道是谁?手艺还不错。” 秦骜便道:“喜欢就叫人去东宫的膳房。” 陈福林一脸惊喜:“可以吗?” “为何不可?” “哇!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娘仨就有吃不完的美味糕点了呢!” 可碧萝不愿意了,她酸里酸气:“合着奴婢以前费尽心思做的那些,主子都是在勉强自己了。” 她的手艺也是打小学的好吗? 主子以前明明最喜欢她做的点心,这么快就变心了。 呵! 渣女。 陈福林笑容一顿:“那什么,我家碧萝做的当然也好吃了,不勉强不勉强……各有各的好嘛,你看你做的冰碗什么的我就最爱了!” 她说的是实话。 碧萝很擅长将各色水果用来做果浆露引子冰碗什么的,不仅色彩绚丽,口味也相当的不错。 但是做糕点嘛,她虽然从白鹭那里学了点皮毛,但比人家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 “至于做点心嘛,你就……” 她比了比小拇指尖:“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 说得无比的真诚。 碧萝见好就收,毕竟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坐着,她们这些人就算是和主子调笑也得有个度。 陈福林松了口气。 身边伺候的人总想争宠什么的可还行? 过了一会儿, 有人提着食盒过来送斋饭。 康公公验了过后,才将东西端到了几人面前。 唔…… 东明寺不愧是大靖第一佛寺啊! 陈福林一看到桌子上精致的素菜就两眼放光。 早些年东明寺的上一任主持不知从哪得来的食谱,能将素菜做出肉的味道来。 从此佛寺的斋饭就包括但不仅限于炒青菜,水煮豆腐,素炒土豆等等,全寺的人饮食水平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 ? ?写到饿扁了那会儿我也饿了,因为已经十二点多了嘛,六点吃的晚饭,过了六个小时早就饿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49章 明远大师 第149章明远大师 用过午膳,小憩过后, 秦骜便携着陈福林一道,前去拜会明远大师。 “两位施主请。” 说来也怪,这个季节的山上,也就只有东明山上仍是绿意盎然。 前方没有路,两人只能跟着引路的和尚蜿蜒前行,若从天空俯瞰,便能看见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引路的和尚将他们带出了林子,前面就是断崖。 一个穿着灰扑扑僧袍的和尚面向前方断崖盘坐着。 结庐而居。 说的便是这位了。 右手边那一座简单的茅草屋,就是明远大师的住所。 不远处靠近林子的地方,还有一座更小的茅草屋,那是苦云师傅的地盘。 他在旁边开了块不大不小的地,用来种菜。 陈福林还知道的是,在这断崖下方,还有一处山洞,便是明远大师闭关之地。 不闭关的时候,明远大师时常坐在此处参禅。 “阿弥陀佛,师叔,有客到访。” 引路和尚双手合十,对着那人施礼道。 明远大师闻声站了起来,转过身对两人和颜悦色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明远大师。” “大师。” 秦骜两人亦是双双一礼。 “二位施主这边请坐。” 明远大师指向了他的住所,原来在茅草屋外,还有一处石桌石凳。 引路的和尚早已离开,等他们坐下后,苦云师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提了个小茶壶来给他们上了茶。 陈福林趁人不备,悄悄对苦云眨了眨眼: 苦云师傅,好久不见! 苦云原本木着的一张脸,见到她也忍不住眼角微动。 不如不见! 苦云在心底吐槽道。 明远大师注视了片刻坐在自己眼前的这对璧人,先对太子殿下笑道: “经年不见,秦施主风采更甚从前了。” 他上回见到这位还是五年前,本该犹如困兽,龙气缓缓消散,王朝最终走向衰亡。 现如今…… “施主身上困兽之局已解,如今隐隐有紫气东来之相,来日可期。” 身上的龙气也愈发显著了。 秦骜端起茶杯遥敬:“便借大师今日吉言了。” 困兽之局。 他想到两年前自己的处境,前有皇弟虎视眈眈,世家打压,后有内惟之祸,稍有不慎便会被啃的裤头渣都不剩。 可不就是犹如困兽嘛? 而破局…… 他目光看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人,便听得明远大师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近来可好?” 和对太子殿下说话时一本正经的语气相比,明远大师和陈福林说话的语态明显不同。 像是同晚辈说话的长者,亲切和蔼。 秦骜目光闪了闪,端起茶来细细品味,并未打扰二人。 陈家婆媳都信佛,每个月都要亲自前往东明寺捐一笔香火钱。 老太太年纪大了后,常来的就是她母亲和大嫂。 她自幼便跟随母亲上东明山,年幼时还曾误闯过此处。 犹记得那日天有小雨,明远大师盘坐于此,许是她对光头的和尚素来有些好感,陡然见到这么一个不声不响的怪人也只是担心的问他下雨了为何不避雨。 明远大师却说:“天地间,风霜雨雪皆为馈赠。”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明远大师。 此后每每明远大师出关,她也会往东明寺来一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苦云师傅那一手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 而此时的明远大师,和十年前相比仿佛并没有太大变化。 从回忆中抽离,陈福林答道:“有劳大师挂念,我自然一切都好,倒是听说大师您此次出关后要远行了,可是真的?” 明远大师含笑道:“确有此事,一年后天竺小乘佛教活佛将举办一场论佛大会,老衲近年来苦修却总不得圆满,便想着在此处寻不到,许是路上便有了。” 陈福林:“大师通透,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天竺离我大靖天远路遥,大师此行可有安排?” 明远大师修的是苦禅中的坐禅,时常闭关悟佛,但这么多年,他的足迹已经遍布大靖的每个角落。 众所周知,明远大师每次出行,身边都只带苦云师傅一人。 “阿弥陀佛,老衲有苦云足矣,若连苦云都招架不住,便是时也命也。” 陈福林跟着点了点头:“大师您说得有理。” 苦云师傅作为明远大师唯三的徒弟中,唯一一个有天赋继承了那本“厨经”之人,同时还是武功造诣最高之人。 所以带着苦云师傅,相当于带好了厨子、护卫。 秦骜这时候道:“大师要往天竺?届时孤可安排凉州军护送您出关。” 凉州北部胡族聚集,战乱频发,便是有官府文牒,出关也没那么容易,明远大师自然不会拒绝:“那便有劳施主了。” 两人在此坐了半日,和明远大师讨论佛道。 让秦骜惊讶的是,这人骨子里那般欢脱的性子,竟也有耐心读了那么多的佛经? 她和明远大师你来我往,一句句佛经内容张口就来,和大师讨论起来也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明远大师见他面上露出的疑惑,解释道:“秦施主不必惊讶,这位小施主自五岁起便开始阅览佛经,东明寺藏经十万卷,过半小施主都抄阅过。” “小施主心思玲珑,于佛道之义自有一番见解,若非机缘不到,老衲还想收她做个俗家弟子,不过入世有入世的好,避世也有避世的妙,天下种种,皆有因果……” 明远大师所说的她,仿佛是另一个人一般,可秦骜心底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们离开时,明远大师对太子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有一言。” 秦骜一脸谦卑:“大师请讲。” “万生众相,众形相生,佛它不知现世的善,慈眉善目也救不了身于水火,一切从心即可。” 秦骜眸光骤深,沉默片刻才道:“多谢大师。” 两人告别明远大师,回到了听澜阁。 “殿下,现在我们可以去温泉山庄了吗?” 此时的陈福林面上已经没有了和明远大师论佛时候的认真和虔诚,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想泡的温泉。 秦骜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自然。” —— (本章完) 正文 第150章 泡到了 第150章泡到了 一行人又往山下走。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 再加上对温泉山庄的向往,陈福林这回倒是没逞强要自己走下山了。 她心安理得地坐在步辇上,不由得在心底感慨: 上山的时候自己真的太蠢了,坐步辇多舒服啊! 果然,这人不能对自己抱有太大的期望,因为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因此,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半山腰的温泉山庄。 温泉温泉我来了! “娘~” 陈福林:…… 现在就是觉得,有崽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今日带阿兕子上东明寺,也是为了给她换一个明远大师亲自开光的平安符。 带了阿兕子自然也不会丢下雉奴,所以就把两人一起带上了山。 到了此刻,陈福林才觉得崽子误人!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假笑回过头看向叫她的宝贝女儿:“阿兕子怎么了?” 阿兕子:“娘~想想……抱!” 娘,想你,要抱抱。 下午娘亲消失了好久,回来也没有抱过她呢! 陈福林无奈,只能接过阿兕子,然后一本正经地教育她: “阿兕子,你已经一岁五个月大了,是个大孩子了,不可以总是要娘抱抱的。” “还有雉奴,你是哥哥,比妹妹还要大,是大孩子中的大孩子,有些事情就该自己承担了,比如走路这件小事。” 这么大的孩子,抱久了手会酸的。 他们也不是不会走路,路途遥远的让人抱着还行,自己家里就几步路还让人抱着,那得多娇生惯养啊! 他们老陈家的家庭教育可不是这个样色儿的。 据说她哥哥们从一岁半开始就不让奶娘抱了,三岁启蒙,就辞退了奶娘,身边只用小厮照料,五岁就会自己穿衣服。 陈福林她爹:你怕是忘了你三岁的时候还不肯走路的事情! 阿兕子一脸茫然:…… 我年龄小你别骗我。 听见这话的秦骜和碧萝等人齐声笑了出来。 她们主子真是太可爱了! 一岁半的大孩子…… 哈哈哈哈哈! 小皇孙和小郡主真可怜。 尤其是小皇孙,就比小郡主大了一时半会儿的,就得承担起哥哥的“责任”了。 阿兕子终究还是没能在她娘的怀抱里久待,一到房间里就被奶娘接了过去。 “殿下,那边安排了两座连池,一边只放了一尺来深,可供两位小主子玩耍。” 温泉庄子和山下的别庄本属一体的,准确来说,东明山南麓这片山都是太子殿下的。 温泉庄子和别庄分别是由两个人打理的。 也不知是因为听见昨晚太子殿下处置了山下别庄的管事的消息,还是因为温泉庄子这位本来就是这般周全体贴的,总之安排得叫人甚是满意。 连两个小孩子都考虑到了。 “两位小主子那处温泉乃是灵芝泉,奴才听闻小郡主体弱,这灵芝泉有温经散寒,强壮体魄之效用,陈良娣那处则是百花泉,有美容养颜之效……” 管事絮絮叨叨的介绍陈福林表示自己不太想听。 深知她脾性的秦骜直接吩咐管事:“带他们过去吧!” 又对陈福林道:“晚些时候孤来接你们。” 他知道连池,又叫“子母池”,倒是很适合他们母子。 只是和他要去的不是一个方向。 管事闻言立即招呼了两个婢女,带着他们直接来到了那处连池。 说是连池,就是两座相邻的温泉池子,中间用白纱隔了开来。 陈福林看了看一边,确实很浅,两步台阶下去,只有一尺来深。 “把这俩扒光了扔进去吧!” 让他们感受感受这什么灵芝泉,反正听名字就挺厉害的。 碧萝觉得她家主子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 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够义气,安排好了两个崽子,陈福林立马来到自己的汤池。 百花泉。 的确芳香满面,沁人心脾。 看着池面上各色娇艳的花瓣,陈福林觉得自己也快要美得冒泡了。 素云伺候她宽衣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下去了。 啊! 舒服! 她泡到了! 热乎乎的温泉水,泡得人仿佛骨头缝都舒展开了。 “素云,你也下来泡一泡!” 她睁开微眯的双眼,招呼着素云。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好东西当然要和好姐妹一起分享了。 “还有碧萝,甭管那两个了,让奶娘看着点儿,不要呛了水便是,快来我这儿一起泡一泡。” 也是大家都知道她是两个孩子的亲娘,不然听着她说这话,还以为不是亲生的呢! 素云自然是摇头的。 这温泉庄子虽然是殿下的产业,她也不能太过放松了。 至于碧萝,她更加不会丢下两个小主子过来泡什么温泉了。 雉奴和阿兕子一下水就如鱼得水一般,滑不溜手的,在水里划来划去,根本抓不住人。 也幸好这水只淹到他们大腿的位置,即使坐下来也只到肩膀下面,不过也要看住他们不要玩累了就往水里一躺或是不小心呛了水就行。 唉! 素云和碧萝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快乐,陈福林表示很遗憾。 不过她很快就被这股子舒服劲儿征服得眉眼微醺,靠在池边的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今日东明寺一行,还是很累的……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起码大师说了,她的劫已经化解,此后都会遇难呈祥,余生顺遂。 眼睛合上了,隔壁两个孩子嬉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陈福林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头顶是一片烟青色的……床幔? 她不是在泡温泉吗? 这是什么地方? 陈福林一下子坐了起来。 “醒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喑哑温凉。 她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殿下?” 他坐在屋子另一边榻上,正看着书的。 秦骜“嗯”了一声,道:“你没用晚膳,饿吗?” 她还想问问自己不是在泡温泉,为什么会在这里,结果就听到太子殿下问晚膳。 “咕……” 她想,这应该是最好的回答。 她不仅饿了,还很饿很饿。 秦骜眼底笑意明灭,然后扣响了窗户:“送点吃的过来。” —— ? ?好困好困好困=_=,眼睛都睁不开了,差点就没写完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各位客官您动动小手,投个票票打个卡评个论=_=小的感激不尽~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1章 占便宜 第151章占便宜 不一会儿,素云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时辰不早了,别的东西不易克化,你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即可。” 仿佛是怕她嫌弃桌上不是汤汤水水就全是糕点,秦骜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陈福林也抓住了机会问道:“什么时辰了?” “我记得我不是在泡温泉吗?这里是别庄?” “嗯,是别庄,现下快亥时了。” 秦骜只回答了前后两个问题,刻意忽略了中间那个问题。 素云便道:“您泡温泉的时候睡着了,是殿下抱您回来的。” 是真的抱回来的。 一步步走回来那种。 陈福林看了眼坐在不远处已经移开了视线的太子,低声道:“……那我?” 的衣服谁穿的? 她眼巴巴的看着素云,生怕从她嘴里听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回答。 虽然和太子殿下做了两年的夫妻,连孩子都有了,但在对方面前什么也没穿还是很难为情的。 素云伺候她这么久了,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残忍的告诉她: “奴婢在隔壁帮着碧萝照顾两个小主子,回过头来殿下已经抱着您出来了。” 陈福林:…… 她,她被占便宜了? 素云突然“咳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左右就您和殿下的关系,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嘛!您习惯就好。” 陈福林:抱歉,这一点恕她习惯不了。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 太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陈福林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陈福林求生欲顿时上线,连忙道:“没,就是关心一下雉奴和阿兕子怎么样了。” 她当时睡着了,没顾得上隔壁的情况。 素云:“主子放心,两位小主子回来后用了碗蛋羹,已经睡下了。” “哦……” 感觉到太子殿下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灼灼视线,陈福林这才开始用着素云带来的食物。 她饿归饿,但是这些东西是真的不太符合她的口味。 太淡了。 她记得白日里太子殿下告诉过她,这别庄专门养了很多家禽,鸡鸭鹅鱼都有,后面的山上还有牛羊兔子,野鸡什么的。 有那么多好吃的为什么她要哭兮兮的喝着汤吃着点心? 她想吃红烧狮子头蘑菇炖鸡荷包里脊清炖肥鸭樱桃肉…… 越想越饿! 越饿她越是化悲愤为食欲,转眼就将桌上的东西消灭了一多半。 素云:她家主子这幅一脸嫌弃手上却半点不慢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陈福林对别庄那些鸡鸭鹅鱼的垂涎终于在第二日就被满足了。 太子殿下十分上道,带着娘仨体验了一把“野炊”的快乐。 没有繁琐的政务,没有让人厌烦的人。 露天为席,篝火作伴。 阵阵烤肉的香味从火堆旁传来,间或伴随着女子撒娇的声音。 “这个这个,多烤点……” “唔,这个多放点,够味儿!” “呀!小东西,这个你可不能吃!” “哈哈哈,你看看你是不是小黑猫?” “……” 一家人在别庄度过了无比快活的一段时光,转眼就到了元宵节前一日。 他们不得不启程回去了。 “唉!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陈福林坐在椅子上,看着素云她们收拾东西,一脸的惋惜。 她能出宫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但她也知道,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好太多。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出宫一趟。 太子殿下却会在每年她生辰前夕带她出宫,还会让她回家一趟。 自去年开始,她沾了阿兕子的光,每年也能去东明寺住上一月。 可东明寺……它不能杀生啊! 饶是寺中素斋再好吃,对她这样的肉食动物而言,一个月不沾荤腥也是一种不小的折磨。 所以别庄一行,简直令陈福林欢喜不已。 这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却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快活。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却又不太一样。 他会在她睡着了的时候亲自抱她回来,也会在她走累了的时候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还会给她烤肉吃…… 唉! 太子殿下这样,会让她很难办的。 她现在已经越来越得寸进尺,不能再要得更多了。 果然,男色误人呐! 秦骜走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她那一句极其惋惜的轻叹,不禁笑道:“你若喜欢,得空再来便是。” 倒也不至于做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他这话丝毫没有让陈福林高兴起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娘说了,千万不要信男人说的什么“得空”之类的话。 据说早些年她爹还在汝南的时候,有一手雕刻的好手艺,她娘一直想要一件她爹亲手做的摆件儿,结果只得了一句“得空给你雕一个”。 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她爹这“空”也没得过。 太子殿下就更不必说了,用日理万机来说半点不为过,虽说不至于夙兴夜寐,但也不是轻易就能离宫几日的。 能有这么一回,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下一回……那就看缘分吧!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瞬就又去找两个小宝贝玩儿去了。 她要珍惜每一刻快乐的时光,毕竟等回宫后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元宵过后, 朝堂就恢复了运转。 太子殿下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陈福林也是听来看两个孩子的杨侧妃说的,太子竟然在新年第一次大朝会上,提出来要开凿大运河的事情。 没有一丝丝防备,顿时将满朝文武雷了个里嫩外焦。 就连当今陛下,太子他亲爹都被他吓了一跳。 不过太子殿下显然早有准备,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奏折递了上去。 据说陛下看完后一改往昔漫不经心的模样,神情复杂,喜怒不变,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了一句“此事再议”。 其他大臣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跳出来激烈反对呢?还是鼎力支持? 于是新的一年第一次大朝会,就在太子殿下扔下这么一颗炸弹之后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当然,御书房也在之后连着开了三日的小朝会。 —— (本章完) 正文 第152章 群嘲 第152章群嘲 “听说殿下今儿在太极殿又大杀四方了?” 晚上,太子回到绛福轩,陈福林难得开起了玩笑。 开凿大运河。 北司隶直通江南的大运河啊! 由不得陈福林不关注。 要是这件事办成了,便利的是南北还有运河沿岸的百姓,更主要的是江南粮食和盐,通过大运河直达北方。 此事于百姓有功,于大靖有利,但是这件事同样有风险,那就是周期太长,太耗钱粮。 这么长的大运河一旦开凿,没有三五八年是不可能完工的,这期间要征调的劳役无数,还有钱粮,又从哪里去拿? 可这些问题他们太子殿下难道想不到吗? 于是在今日,也就是第二次大朝会上,众臣有了准备,一个个问题朝着太子殿下丢了过来。 太子殿下也早有准备,带着他的人和对方大杀四方,颇有舌战群儒的架势。 到最后,吵成一片的众臣抹了抹各自的脸,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明明是针对太子殿下发难的。 结果吵着吵着,怎么跟自己人杠上了? 都怪太子殿下。 他描绘的运河通航盛况实在是太过宏伟了! 还有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功绩太过诱人了! 他们站在这里,无论是世家子还是寒门庶族,不说都是心怀百姓,但他们都有一番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愿望。 而现在,太子殿下把这个机会摆在了他们眼前。 试想一下,后世史料记载: 大靖嘉裕帝在位期间,肃清朝堂,政治清明,行均田制,还地于民,后开凿大运河,泽被后世,史称“嘉裕盛世”。 就问,成为这样一个时代缔造者,谁能不心动? 别人心不心动他不知道,反正陛下本人表示他心动了。 当然,他心动了,就意味着太子可以行动了。 太子殿下就是用这么一根胡萝卜吊着满朝文武,也成功打动了他犹豫不决的父皇。 可现在在绛福轩,他说话就没那么弯弯绕绕了: “不过是群沽名钓誉之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陈福林很想问一句: 殿下您知道您这样是把陛下一块儿骂进去了吗? 这是完全不分对象开启群嘲技能了。 可在太子殿下心里,他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他要建大运河,固然有造福百姓之意,但作为大靖未来的掌权者,他所想的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大运河一旦通航,江南粮仓的粮草到北方快穿只需十日的功夫,若大靖要往北开疆扩土…… 战场上瞬息万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集齐粮草兵马,无疑对大靖极为有利。 当然,还有对江南的控制。 若运河通航,朝廷的大军也只需十日的功夫便可到达江南。 此地富庶,乃大靖的不二粮仓,像是之前那种偏安一隅,被他人掌控的情况绝不能再出现! 秦骜群嘲完毕,顺便还夸了夸二舅子:“不过,此次孤能堵的那些人哑口无言,你二哥也功不可没。”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国库出钱。 而是用江南的钱来修这条大运河。 他们欠了国库四十年的债,如今也不过是还债罢了。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人太子殿下没花国库一分一毫,表明了修造运河一事将由陛下的私库和东宫的私库承担。 所以他们就算有意见也没法子硬气的反驳回去。 转念一想心下却是止不住的惊骇。 陛下的私库能有多少钱? 大不了就是另一个国库。 但大靖的国库素来不丰,这一点户部尚书是最清楚的,还是这两年太子殿下抄了两个顶级世家,又连萝卜带坑挖出来不少蛀虫这才稍有盈余。 江南那里倒是赚了一笔,可太子转头就把钱花在了灾民身上,剩下的去年冬天北三州雪灾,还有各部清算,再剩下的寥寥无几。 所以太子殿下这会儿就算要国库拿钱出来修运河,他是榨干了骨髓也是拿不出来的。 至于太子殿下的私库,他们可不相信能越过陛下的私库。 于是众人很快想到了去年那位“求仁得仁”当朝参太子殿下以权谋私与民争利,最后被革职流放的张大人…… 所以太子殿下是在江南捞钱吧? 是吧? 不同于这些还在各种猜测的人,陈福林却是很清楚这两年二哥给太子殿下赚了多少钱的。 “可是殿下,我二哥在江南赚的那些钱,也不够修完运河吧?” 秦骜瞥了她一眼:“柳家未来是要做富可敌国的大靖第一富商的,你知道什么叫富可敌国吗?” 陈福林:…… 她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她听得太子殿下又道:“如今青州盐场的产量提了上来,江南盐场产出的盐略有盈余,孤打算派你二哥往北方去一趟。” “去做什么?”她好奇问道。 秦骜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是做生意了。” 草原缺盐,急缺时甚至以黄金跟边关地区的百姓换过盐。 但朝廷对盐把控森严,即使江南盐场还没有被掌握在朝廷手里的时候,那些人也没有让盐流出大靖。 毕竟在那些人心里,自然觉得自己尊贵无比,那些草原人都是些茹毛饮血的蛮子了。 他们不屑于和对方做生意,哪怕是对方捧着金银珠宝摆在他们面前。 所以他们能换到的盐也只是少量。 陈福林:??? “殿下要和胡人做生意?” 这不是朝廷禁止的吗? 秦骜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非也。” 突然,她目露恍然,在他要说话之际立即抢答。 “我知道了!” “不是殿下要和胡人做生意,是我二哥和柳家要和胡人做生意!” 太子殿下老怀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孤乃大靖太子,自然做不出这等与民争利的事情。” 陈福林:有心人谁不知道柳家背后站的是太子? 只是这层关系没有人光明正大的揭出来罢了。 “可是殿下,朝廷明令禁止大靖商人和胡人交易的。” 太子殿下摆了摆手,似乎觉得此事不值一提:“无妨,明日孤就上书,让陛下在玉门试开互市。” 这大概就是:太子殿下一句话,皇帝陛下愁掉发吧! —— ? ?那啥,今天好像漏发了一章。。。我还以为我居然有一章存稿呢,白高兴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3章 画大饼 第153章画大饼 所谓互市,便是在官府监督下的民族和国家间的交易。 即在边境定点设置若干互市监,使大靖的商人和外来胡商在固定的交易地点,在互市监的监控下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 当然,这“物”的种类就比较多了。 草原的皮草,马匹,名贵药材,玛瑙翡翠,都可以用来交换。 而这些东西在中原,那可都是紧俏货…… 第二日早朝, 在众人还在为修凿大运河一事纷纷进言的时候,户部的一位大人石破天惊的提出了“互市”一事。 “陛下,我大靖如今在周边列国中国力虽居前列,百姓温饱,兵强马壮,但国库不丰也是事实,每逢灾年、交战更是捉襟见肘,如今又要开凿大运河,此等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壮举怎可让陛下和太子殿下一力承担?我等皆为大靖子民,自然要为君分忧,为国分忧!” 这位大人言之凿凿,还不忘向陛下和太子表一表忠心! 众臣唾弃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说的有理。 尤其是户部尚书桓大人。 他们自己人才是最知道自己的苦,偌大个国家,哪里不需要花钱? 六部每年都拿着条子都快追到他家里去了,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精打细算,也算勉力维持一国花用,此番开凿大运河一事,若非有太子用整个江南给他兜底,他铁定是第一个跳出反对的。 桓大人表示他也想着名垂青史来着,但是他确实变不出来钱。 如今户部这个侍郎提出互市的主意,太子也是提前打了招呼的,反正能赚钱,他不反对也不支持便是。 “以朝廷的名义,在边境设置互市地点,与来往胡商以物易物,以我大靖多余之物,将他国珍奇之物输入我大靖进行售卖,所得由朝抽取三分……” 户部侍郎这话说完,兵部的人第一个跳了出来。 “于大人嘴皮子一动说的好生轻松,试问在边境开设互市点,由何人管理,边境本就鱼龙混杂,如此倘若有奸邪之人或是奸细混淆其中,影响我大靖边疆安稳又当如何?” 礼部一侍郎也道:“自古蛮夏有别,北方戎狄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粗鄙下流,顽固不化,我大靖若与他们打交道,岂非自降身份,自甘堕落?此事不妥,不妥!” 倒是新任礼部尚书岑大人抚着美髯若有所思: “此事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周边蛮夷之族的确有伤教化,但我大靖礼仪之邦,先贤曰‘有教无类’,若能以此打入敌人内部,将我大靖文化渗透到蛮夷内部……” 岑尚书此言一出,兵部尚书谢锐两眼一眯,冒出了精光。 谢锐出身谢氏,乃是儒将。 他十几岁时便上了战场,也是陛下登基后,边关安稳,他才退回上京的。 当年他去的就是凉州,在那里他见识过那些草原民族的剽悍,初时叫他们吃尽了苦头,往往要牺牲两三个人,才能拿下对方一个。 即使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对付北方戎狄的法子,却也不是那么轻松。 若这互市当真有那样的作用,于大靖的好处可丝毫不逊于修凿大运河。 甚至还能帮大靖开疆扩土! 谢锐心里有些激动。 他知道提出互市是太子殿下的主意,看来散朝后他要找陛下好好唠唠了。 于大人见岑尚书如此上道,便也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十分激动的将他们的设想一一陈述。 俗称:画大饼。 “……,若能将我大靖的文化和习俗通过互市贸易一点点传入,将其生活方方面面夏化,将来北方胡族各方各面必将受控于我大靖,届时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得简单,那若是人家不学你还能摁着头逼着人家?” “诶,这位大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可就难了,叫您吃惯了山珍海味,您还愿意吃糠咽菜吗?便说这盐,胡族食生肉,但若是吃惯了盐的熟物,那还能戒得掉?” 还有茶叶,茶叶在北方可不是什么饮品,而是“药材”一般的存在。 北方胡族以牛羊为食,茶能解毒去病,可以解油腻、助消化,是他们不可或缺的一味药材。 画大饼,这是太子这一派近年来最喜欢做的事情。 就如修建大运河太子给他们画的名垂青史的大饼,开互市又给他们画了块马踏草原、一统周边的大饼。 众臣抹了抹脸:这饼我们吃了! 不过在众臣们一部分同意,一部分持保留意见之后,太子殿下并未急着在边境大肆开放互市。 而是十分谨慎的提出了在玉门关这处西北第一大关隘首先试行。 人太子说了:“此计深远,互市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便在玉门先行开设两处贸易点,具体章程便由户部岑尚书和于大人拟定,交由父皇定夺。” 过了这么久,他们已经对这位太子心服口服了。 说句不好听的,除非他们这位太子突发恶疾突然暴毙,否则其他几位王爷这辈子遛马也赶不上人家。 就人这两年做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先不说拔除了两大世家后朝堂顿时就清明了不少,寒门庶族在中书省郑大人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了朝堂中和世家不相上下的一股势力。 哦对了,年初老崔大人便正式上书致仕了。 现下陛下虽然还未应允,但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嘛! 毕竟是老臣,还是要做足了挽留的样子。 但如今中书省做主的俨然已经是郑愿郑大人了。 另外就是江南和均田制了。 江南这一年多给大靖的国库增加了多少收益,他们就算不在户部,心里也多少有点数。 均田制实施一年,大靖的民间风气已经完全扭转了过来。 百姓仍然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一个个身体疲惫着,眼里却冒着光。 那是对生活,对未来的期望。 以前自然是没有的。 以前他们也种着地,却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地有一天被人侵占,担心自己从良民变成了富户的佃民,更有甚者沦为奴隶。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有自己的土地,还是受大靖律例保护的,只要有人敢侵占他们的田地,陛下会为他们做主的! —— (本章完) 正文 第154章 人嫌狗憎 第154章人嫌狗憎 是的,这些事情虽说都是太子殿下主导的,但外界感激的却是他们陛下。 这就是太子令人钦佩的高明之处了。 有能耐,有手段,却又不居功自傲,懂得韬光养晦,不骄不躁。 这样的人,何愁不能带着大靖更上一层楼? 故而以郑愿为首的寒门之士,在心底已经认了太子这位未来的“明君”。 他们等着,等着太子殿下带他们缔造一个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的大靖! **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陈福林掐指一算,自己在东宫已经过了三个年头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今日阳光正好,碧萝正抱着两个小主子用过的小被子准备出去晒晒,经过的时候便听得她这一句感慨。 她笑着道:“您这就觉得快了?” “以前我娘曾说,小孩子长大那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您眨眨眼,过个几年两个小主子长大了再感慨这话也不迟。” 等他们长大? 陈福林转头看着坐在窗边的榻上半点不老实的两个,只觉得头疼。 “那我这一眼眨的时间还真够长的……” “哈哈哈…”碧萝被她逗笑了,“两个小主子多可爱,人人都喜欢,就您整天嫌弃。” “可爱?”陈福林对她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简直不想看了,“就他俩这人嫌狗憎的,除了他们亲娘我,就没有不嫌弃的!” 素云走过来也连忙道:“那您可别带上奴婢,奴婢可不嫌弃。” 雉奴和阿兕子翻过年就算三周岁了,但其实满打满算也才一岁七个月。 如今不仅走路利索,连说话也利索了不少。 前些日子,他们胆子大到敢在没人带的情况下独自摸出了绛福轩,叫众人心急如焚的找了许久。 就这一回,就让陈福林回忆起前年除夕的事情。 东宫如今在她手下虽然已经干净了不少,但内里的阴私又哪里除得尽? 她人都急哭了,下定决心这回要是谁敢动她的两个心肝宝贝,便让对方不得好死! 她怀疑林昭训,甚至连崔菀都怀疑上了。 结果被发现是自己溜出去的,并且走累了所以花园里的草丛中睡着了。 至此,哪儿还有什么心肝宝贝儿?就是两个“人嫌狗憎”的小魔星。 说他俩“人嫌狗憎”也是有原因的。 两人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看到别人有什么自己就也想要。 上回他们父王带着去御书房玩了一遭,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康公公赶紧送了回来。 无他,两人趁着陛下和太子在外间和人谈事,便偷摸摸抱着陛下的玉玺在御书房到处盖印! 若非看在这俩还是个奶娃娃,又是太子殿下的独苗苗,这种藐视天威的事情免不了一番责罚的。 只不过据说陛下本人还挺乐呵,直夸两个小家伙“有胆魄”“不愧是朕的孙子(女)”。 又有明禾公主养的一直纯白的狮子狗,自去年在永寿宫见过后,明禾公主便喜欢上了两个小侄子侄女,时常来东宫和他们玩耍。 她养了一条小狗,自然也要带着来给侄子侄女分享的。 结果当天明禾公主是哭着回去的。 因为那条小奶狗原本洁白如雪的一身毛,变得五颜六色的,洗都洗不掉!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不是人嫌狗憎是什么? 偏偏这俩人还挺懂得趋利避害的。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他们在外人面前调皮捣蛋,但在陈福林眼皮子底下却是不敢的。 这不,这会儿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玩着一堆的玩具。 有不少都是祝家那位小公爷送进来的。 碧萝晒了被子回来道:“明日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但愿天色依然像今儿这般好。” 自从去年殿下发落了李良娣,自家主子在永寿宫就不怎么受待见了。 李良娣想让太后娘娘替她出头,必然会把她们主子推出去。 太子殿下态度如此果决,但两个小主子却是个做晚辈的,太子说不去永寿宫还能用自己政务繁忙作个借口,两个小主子若是不去,到时候就是她们良娣担骂名了。 譬如教养不好两个小主子,恃宠而骄不敬长辈之类的。 所以这给太后请安的事儿,还真不能不去。 但幸好太后娘娘不曾迁怒两个小主子,每回去见着人也都是笑容满面的。 只是有什么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以往去永寿宫,那必然是要待上一上午的,如今去不过是略坐一坐便回了。 冬日天寒,所以一个月也就去个一两回,现下天气好了,每月到底要多去两回的。 也就意味着她们主子要多遭几回白眼和冷遇了。 碧萝叹了口气,这都翻过了年了,太后娘娘这口气还没消呢! 陈福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本就和太后娘娘没什么干系,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那做祖母的也管不到孙子房里的事情。 忍着让着呢,那是因为人家是做长辈的,又是现在后宫里名义上做主的人,自然不好明面上得罪。 但若是她太过分了,陈福林自然也不会继续当鹌鹑。 她的倚仗从来都是太子,所以只要太子不怪罪她就行了,至于其他人? 那有什么相干的? 左右就是名声不好听罢了,她又不指望名声过活。 次日, 陈福林起了个大早,正好太子殿下上朝还未离开。 知道她今日要去给太后请安,还叮嘱了一句: “有事便派人来寻孤。” 陈福林自然是欣然接受的,虽然她不觉得会有什么事。 不过男人嘛,你不能拒绝他的好意,不然他就觉得你什么都不需要,下回问都不问了。 经过和她三嫂这些日子的书信交流,陈福林对“御夫之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要知道,她三哥那就是家里的一匹野马,但成亲后愣是被她柔柔弱弱的三嫂拴严实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沉稳起来,叫陈福林咋舌不已。 所以她也顺便跟三嫂取了取经,发现效果确实不错。 怕两个小家伙待会儿会饿,他们便简单用了点早膳,然后将两个小家伙装扮一新,就准备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 ? ?诶嘿~这个月最后一更了,开心开心 ? 感谢大家的票票,泡子爱你萌!!!!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5章 小魔星 第155章小魔星 永寿宫, 今日天气也不错,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人也不少。 陈福林带着两个孩子到的时候,上到德妃丽妃,下到几个公主们都在了。 “到底是咱们小皇孙金贵,我们家妍儿打宫外来的都到了半晌了,小皇孙和小郡主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陈福林早就听说丽妃娘娘这几日跟吃了枪药似的,内务府那边的人被她骂了个遍。 只是没想到她见人就咬。 宫里的规矩,给皇后和太后娘娘请安,一直是卯时到辰时之间的。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妃们一度以谁来得更早,来表达自己的孝敬之心。 这会儿也才刚刚卯时初,她来得怎么也不算晚,要说也是她们自个儿来早了。 可偏偏这会子人都在,确实就差她了,她连反驳都反驳不了。 她没管丽妃娘娘,而是老老实实上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 雉奴和阿兕子在永寿宫门口就被放了下来,他们是自己走进来的。 听见娘亲给太后娘娘请安,两小只对视了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竟也学着垂下了头屈着身子,怪模怪样道: “娘娘请安。” 这句话有点长,他们就记得后面几个字,所以只学了一半。 但也足够了。 因为太后娘娘在看见陈良娣沉下的脸怎么也沉不下去了。 “好好好,快免礼,你们两个小鬼精,学话倒是学得快!” 两个小的知道是在说他们,眯着眼睛笑了,只是在听见“小鬼精”的时候齐刷刷摇头: “祖祖,不……鬼精,小魔星!” 他们不是小鬼精,是小魔星。 他们娘亲天天念叨他们就是小魔星,还以为是夸他们的。 “啊?”太后娘娘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 “小魔星?谁管你们叫小魔星?” 阿兕子倚在太后腿边,一本正经道:“父王夸,小魔星。” 是父王夸他们的,说他们是小魔星。 这下大家就都被逗笑了。 德妃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合着你们这是觉得这是在夸你们了!” 陈福林早就默默退到最后的角落里,扶了扶额。 她就知道,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向来是不需要她说话的。 两个小家伙自己就把场子撑住了。 益王妃和小郡主确实来得早,那又怎样呢? 看看只敢倚在丽妃娘娘怀里的秦妍,乖巧是挺乖巧的,但哪里比得上东宫这位小郡主? 兄妹俩哪回来不是逗得太后娘娘开怀大笑? 先前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闹了不愉快,太后也不是没给两个小的冷脸,可谁叫人家机灵,愣是叫太后娘娘一口一个“心肝儿”舍不得迁怒了。 啧啧! 瞧瞧这两个小鬼精,换了她们也舍不得啊! 明禾公主也表示,虽然小侄子和小侄女把她的雪域狮子狗变成了花花狮子狗,但她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丽妃娘娘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小声骂了句“小马屁精”。 然后再看自己怀里这个水灵灵的小孙女,怎么瞧都没有先前可爱了。 于是便对坐在下面的益王妃道:“你抱着吧,本宫瞧着她有些不习惯。” 谢凌华没说什么,上前拉着女儿坐了回去。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被握住手的秦妍知道,她娘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有些怕自己的母妃。 因为她从来没见她笑过,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起初还能忍着,可越来越痛,秦妍小眼发红,里面包着眼泪不敢落下,她缩了缩手,小声道: “母妃……我疼。” 谢凌华被女儿这一声唤回了神,连忙松了手。 而秦妍的小手已经被她握得发青…… 谢凌华皱着眉:“怎么不早说。” 她摩挲了一下小手上那一圈发青的地方,只觉得刺眼无比。 别人的孩子光芒万丈,耀眼无比,她的女儿连受伤都不敢说出来。 这唯唯诺诺的性子,像极了她小家子气的祖母。 是的,在谢凌华眼里,丽妃娘娘现在虽然已经和姑母德妃一起协理六宫,但她仍旧看不上这个婆母。 就因为她头胎生了秦妍,身子有损,太医说要调养两年才能再要孩子,她便天天想着往益王府塞人。 搞得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太子还没死呢,怎么也轮不上益王! 也幸好益王是个拎得清的,不管丽妃往府里送了多少人,他都是一概关在一起置之不理的。 不然以谢凌华的骄傲,早就懒得搭理益王了。 殿中的一派和乐,在李鸢儿带人端着茶水点心上来之后戛然而止。 说实话,这不是陈福林第一次在永寿宫遇见她,但确实是最让她吃惊的一次。 怎么说呢? 人还是那个人,但翻过了一个年,变化有些大。 素净端庄,肉眼可见的沉静了。 看见她,连太后娘娘面上的笑容也淡了淡。 她挥了挥手,雉奴和阿兕子自觉的回到了自己娘亲这里,一左一右靠着她的腿,好奇的看着殿里的人。 李鸢儿吩咐宫女将带来的点心给众人放上来,太后娘娘那份自然是她亲自端过去的。 只是让陈福林没想到的是,她转身又给她端了过来。 陈福林皱了皱眉,看来今天太后娘娘是要搞事情了。 “陈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梨花糕,听说姐姐爱吃。” 说话也温柔了。 还叫她姐姐? 换了以前的李鸢儿,承认低她一头那是比要她命还难受的事情。 可现在陈福林一直在观察她,竟然没发现她有半点勉强,甚至望着她的双眼湿漉漉的,一脸期盼…… 陈福林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打了个寒颤。 她在期盼个什么鬼? 这人不对劲。 脱胎换骨得这么彻底吗? 她心里正琢磨着,上面太后娘娘便说话了: “鸢儿在永寿宫也待了四五个月了,她先前做错了事,哀家也专门派了嬷嬷教她,如今她改了,陈良娣你看看,何时把人带回去好?” 这话无疑是一颗炸弹,有太过突然了。 陈福林道:“回太后娘娘,此事妾身不敢擅自做主……” 人是太子撵走的,让她带回去算是个什么事儿? —— (本章完) 正文 第156章 油盐不进 第156章油盐不进 太后一听就知道她在推诿,沉声道:“不敢做主?东宫如今难道不是你做主吗?” 这话就诛心了。 太后是在讽刺她如今在东宫只手遮天,独断专宠。 陈福林只能跪了下来:“妾身不敢,东宫自然是殿下做主,妾身也只是有幸得殿下看重几分,打理些琐事。” 其他人也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逼陈良娣把人带回去。 其实想想也知道这事儿她根本做不了主。 人是太子殿下亲自扔到永寿宫的,让她来尽孝的。 现在太后娘娘明显是要逼着陈良娣把人带回去,到时候太子殿下就是有意见,也不能再把人送回来第二遍了。 至于太子殿下会不会怪罪陈良娣,那不正好是多少人乐见其成的? 起码丽妃娘娘和谢凌华是喜闻乐见的。 丽妃娘娘这会儿打了个圆场:“太后娘娘息怒,陈良娣此言也非虚,东宫做主的自然是太子殿下。” 不过她话音一转:“不过先头殿下也说了,是叫李良娣来永寿宫替他尽孝的,冬日里天寒地冻的,殿下难免忧心太后娘娘凤体,如今天气暖和了,太后娘娘身体康健,李良娣自然也该回去了。” 她们都刻意忽略了李良娣是被太子殿下撵出东宫的,而是选择相信太子在朝堂上胡诌的一个借口。 益王妃也道:“太子殿下先前便因为此事招了些口舌,陈良娣如此受太子殿下宠爱,难道不想为殿下分忧?只要李良娣回了东宫,先前那些说太子殿下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陈福林心里清楚,哪来的什么流言?人说的那都是事实。 太子殿下就是和太后娘娘不和,是因为李鸢儿,却又不完全是。 均田制的实施动了李家的利益,太后娘娘娘家嫂子进宫了不止一趟。 可太子明显软硬不吃,陛下那里对此事也是毫无转圜的余地,太后娘娘就算要使力都没处使。 再加上李鸢儿的事情让李家丢了颜面,祖孙俩可不就是杠上了? 可事实如此,却没有人敢明着说来。 故而这位益王妃也只敢说这是“流言”。 且这有损于太子殿下的流言,将会因她之举而破,所以她还不赶紧应下? 谢凌华就是这个意思。 她倒要看看,这人还敢硬抗太后娘娘的怒火不成。 陈福林:不好意思,她真敢! “太后娘娘恕罪,没有殿下的旨意,此事妾身确实不敢擅专。” 任在场众人递了多少的梯子,陈良娣就是油盐不进,不肯顺着梯子下,倒弄得太后娘娘不上不下的。 “好,好啊!好个陈良娣!” 太后娘娘猛的一拍桌子,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 “来人!陈良娣口出狂言,对哀家不敬,罚去院子里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瞧瞧,这老人家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地位崇高手握权力的老女人。 人家一个不顺心,直接说你对人家不敬,罚你跪着还不得老老实实去跪着? 大户人家刁钻点儿的老太太就惯会用这一招来拿捏新妇,只是以往的太后娘娘是慈和的,从来不会用这种法子来惩治宫妃。 毕竟她是太后娘娘,陛下的亲娘,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不喜,就够那人在宫里举步维艰了。 陈福林还是头一个将太后娘娘气成这样的。 她自己倒是不怕罚跪,就是雉奴和阿兕子方才被太后娘娘那一拍吓到了。 这个总是笑容满面看着他们的慈祥老太太,突然变了张面孔,脸黑得像是要吃人的老妖婆。 两个孩子下意识地就张嘴嚎了起来。 他们在东宫受尽偏爱,无人敢惹,平日里陛下和太后娘娘对两个孩子也是宠爱有加,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 陈福林无奈,只能先哄了两个孩子:“不怕不怕啊,没事儿没事儿……” 然后对太后娘娘道:“妾身惹怒太后,自该认罚,只是稚子无辜,太后娘娘可否让宫人先将两个孩子送回去?” 太后捏着眉心,气得脑袋都疼了,结果这人还是一副死不认错只认罚的模样。 太后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就是带个人回去吗?凭她在太子那里的面子,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只要把人带回去了,她就不信太子还敢赶出来第二回! 哎呦,头更疼了! 听见她说两个孩子,太后也缓了缓神色,她无意针对两个孩子。 刚想答应,却又听李鸢儿道:“太后喜欢小皇孙和小郡主,平日里也念得紧,好不容易盼来了,不若就留在永寿宫多陪伴太后一会儿吧?” 陈福林猛的抬头朝她看了过去,眼神肃杀。 好啊,竟然将主意打到她孩子身上! 太后要罚她不要紧,但是两个孩子却是她的逆鳞。 陈福林心下冷笑,呵! 想回东宫? 做梦吧! 她要让她连皇宫都待不下去! 太后娘娘只是沉吟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其他人纷纷告辞,明禾公主一脸担忧不肯离开: “祖母,明禾也喜欢小侄子和小侄女,能不能留在……”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母亲打断了。 “明禾!昨日太傅留的功课你还未完成,哪里来的时间玩耍!” 明禾转头,对上母亲不赞成的神色,一脸纠结。 太后娘娘也道:“既有功课,便先回去完成,明禾你虽是女儿身,却是我大靖的公主,也要读书明理才是。” 太后娘娘都这么说了,明禾也不敢留,临走前一脸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良娣还有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孩子。 相比之下,事不关己的德妃等人走得很是干脆。 丽妃婆媳俩却是拖拖踏踏的等到了最后才走,谢凌华甚至还好心道: “陈良娣这气性,不过是件小事,偏生如此倔强,若是气坏了太后娘娘,陈良娣小这罪过可就大了。” 若是忽略掉她带着快意的眼神和古怪的语气,她还真信她是好心提醒自己了。 陈福林不解,自己和谢凌华之间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以她良好的记忆,也只想得起那年选秀之时两人一番口角之争,她该不会记仇记了三年吧? 啧啧啧…… —— ? ?儿童节欺负儿童,捏死她丫的 ? ???? (本章完) 正文 第157章 撕破脸 第157章撕破脸 陈福林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外面。 丽妃和谢凌华欣赏了一番陈福林狼狈的模样,又安抚了太后娘娘“莫要置气”“保重身体”之类的话。 这才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太后娘娘铁了心要整治她。 还不让她把两个孩子送回去,而是留在了永寿宫,想来对她也是一种威胁。 看着仍在抽泣的两个孩子,陈福林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幸好太后娘娘没有过分到不准奶娘跟着他们,奶娘都是熟悉的人,两个孩子很快就被哄着睡着了,陈福林也松了口气。 辰时初, 太阳已经升起,温度也起来了。 陈福林跪在外面的院子里,周边全是低矮的花丛,没有半点遮阴的地方。 不过半个时辰,便汗如雨下,膝盖也开始发抖。 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素云早在初时见势不对就趁人不备出去了,碧萝陪着她跪在这里。 “主子,您……” 她也是第一个发现自家主子跪在那里连牙齿都在打颤。 是疼的。 永寿宫院子里通向外面这条路上,是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如今衣裳也薄,跪在上面久了,一双腿都可能废了。 如今她只不过跪了半个时辰,那痛意就已经难以忍受。 太后娘娘让她在这里罚跪,不可谓不恶毒。 也是,她早先就得罪了太后,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她老人家雅量了。 烈日炎炎,陈福林觉得自己眼前都被汗水模糊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便听到了天籁。 “主子!” 素云回来了。 那就是太子殿下来了。 陈福林勾了勾嘴角,很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但意识却渐渐模糊了起来。 朦胧之间,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定而温暖的怀抱…… 当日, 太子带人直接闯进了永寿宫,在永寿宫众人的惊呼声和太后娘娘的呵斥声中,原来东宫的李良娣被送出了宫。 至于送去了哪里,除了太子谁也不知道。 太后娘娘这回是真气病了。 她万万没想到,上一次只是跟自己放狠话的太子,这一回却如此强硬的闯入永寿宫。 “他究竟还有没有把哀家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皇帝陛下去探望他母后的时候,就听见对方捶床怒道。 皇帝能说什么? 在他看来,那个李家的小丫头就是个搅事精。 自己母后非要为个外人为难自己的孙子,也是没谁了。 太子也是,太后年纪一大把了,犯得着为这事儿跟她杠上嘛! 于是陛下也沉声道:“母后放心,朕稍后就让那个逆子来给您赔罪。” “只是您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他那狗脾气就是认死理,但做人做事心里都有数,您这回为了个不轻不重的外人跟他闹到这番地步,何必呢!” 太后一梗,倒是没反驳儿子说的为个外人和太子闹翻的说法。 她心气缓了缓,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又沉着脸道: “他还心中有数?哀家看他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了!” 今日太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多半都是因为她罚了那个陈良娣。 “一国太子,未来大靖的天子,怎能耽于儿女私情?这女人对太子影响如此之大,今日就敢为了她顶撞哀家这个祖母,来日还不知道会为了她做出什么,这人绝不能留!” 此时,太后脸上全然是狠厉。 她是从后宫的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自然知道帝王是最不能动情的。 动情即是有了软肋,有了软肋便不再无坚不摧! 她这会儿倒不只是为着李鸢儿了,而是站在一国太后的位置,做出的明智决定。 连陛下都不能说她不对。 “母后所言有理,只是她毕竟为太子生下长子,如今又正得太子宠爱……” 以太子如今的脾气,他都不敢轻易动他的人。 再加上陈氏还算安分守己,他也查过陈家,门风清正,陈家子弟也都是可用之人。 所以他便放下了别的心思。 太后凤眸微沉:“总有机会的。” 听着自家母后的话,这下换陛下有些紧张了:“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母后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只怕适得其反……” 这要是他母后真的一时冲动对那丫头动手了,太子还不得拆了他的启阳殿? 还有太子和太后之间,那搞不好是要结死仇的! 谁知太后听了他这话,烦躁的摆了摆手: “哀家知道了!还用你提醒?” 她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要多好吗? 皇帝陛下讪讪点头:“是是是,母后您自然是英明睿智的。” 就是要小心临老了在您孙子那条阴沟里翻了船。 看着太后一脸认真思考着要除掉太子的宠妾,皇帝觉得自己来这一趟还不如不来。 早知道他就假借事务繁忙,等他母后消了这口气再来…… 为今之计只有跟他老儿子打个招呼,提醒一声才能弥补了。 唉! 他这个皇帝真难! 又是朝堂又是后宫。 做儿子做爹也难! 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亲儿子。 还是皇后聪明啊! 急流勇退,躲得快,落了个清闲…… 这边太后娘娘正想着怎么弄死这个魅惑太子的宠妾,那边被太子带回去的陈福林也醒了。 在烈日下跪了半个多时辰,这后遗症也是不轻的。 陈福林醒来之后,除了头眼发昏,脑袋晕沉沉的,还觉得自己从手到脚都痛得不行。 她微微动了动,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别动别动!”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正被束缚着。 准确的说,这只手也已经裹成了粽子,另一只手正在被裹。 素云握着她的手臂,碧萝正在给她包扎。 “这么……夸张……吗?” 后遗症之三,大概就是她嘶哑的声线也比较迷人了。 小宫女及时送来了温水,素云服侍她喝了下去,才觉得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夸张什么夸张!您怎么这么傻啊,都感觉不到痛的吗?” 碧萝语气抱怨,更多的却是自责。 她明明就跪在旁边,竟然没发现主子已经把自己的手心掐的鲜血淋漓…… —— (本章完) 正文 第158章 农夫与蛇 第158章农夫与蛇 殿下把人抱回来后,才发现她一直紧紧握着拳头。 是殿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太子殿下周身散发出的戾气。 等小钱太医来了后,他吩咐了一句“好好照料”,转身就走了。 后来还是景公公来说,太子亲自带人去了永寿宫,将李良娣抓走了。 “呵呵……” 陈福林面色有些发白,显然现在她也不是不痛的。 “当时只觉得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膝盖上的痛能减轻一些,人嘛!要有骨气,这要是刚跪一会儿就晕过去了,太后指不定以为我是装的呢!”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想别的法子磨磋她,所以还不如坚持到她的大腿来。 再说了,那会儿雉奴和阿兕子还在永寿宫呢!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李鸢儿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不就是想让自己吃点苦头嘛!她就满足她好了。 “你这么有骨气,想来也不用上药了。” 一道略显阴沉的声音响起,素云和碧萝连忙垂下了头。 “殿下。” 不用上药了? 现在天气这么热,伤口很容易化脓感染的,她是不想要这对手脚了才会傻到不上药吧! 陈福林弱弱地道:“……其实也可以不那么有骨气的。” “哼!” 秦骜冷哼一声,黑着脸坐在床边,捻着她的胳膊注视了一番她包成粽子的手。 “孤还是低估你的能耐了,还能把太后气成那副模样。” 听着太子的话,陈福林稍显羞涩地抿了抿唇: “其实比起殿下来,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显然她也已经知道刚才太子殿下离开去了一趟永寿宫的事情,而太后娘娘也在太子离开后称病。 估摸着这回应该是真气得够呛! 可是这又关陈福林什么事呢? 她自诩是个尊老爱幼的好人,偏偏总有人要找事。 倚老卖老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既如此,她老人家就气着吧! 哼哼! 还敢拿雉奴和阿兕子威胁她…… 想到这里,陈福林突然问道:“对了,雉奴他们呢?” “在侧殿睡着。” 秦骜拧着眉,显然也想到了他刚见到两个孩子的场景。 一个个睡着了都皱着眉头,紧紧揪住奶娘的衣襟,脸上全是泪痕。 陈福林舒了口气:“等他们醒了叫我一声,我去陪陪他们兄妹俩。” 今天他们肯定被吓着了。 短时间内她这“伤”是养不好了,也不打算带他们去永寿宫请安了。 去他的尊老爱幼吧! 去他的忍辱负重! 这样的痛,一次就够了。 “嗯”,秦骜沉下眼眸,轻柔的摩挲着手中的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不反对,又不放心叮嘱道:“注意腿上的伤。” 他也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又陪她坐了坐,等人撑不住药劲睡下了就离开了。 —— 京郊, 一处看似毫不起眼实则处处戒备森严的宅子。 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门,然后一个五花大绑,堵住嘴的女子被带了下来。 一身黑衣的侍卫面无表情,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在女子一直抗拒着不愿意进去的时候狠狠推了一把。 女子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幸好她有几分功夫底子,才勉强稳住身子,只是整个人更激动了。 “唔唔唔!” 你们这群刁奴,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李鸢儿一路上都很激动。 她明明上一刻还在永寿宫看着陈福林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下一刻却被一群侍卫直接闯进永寿宫带到了这里。 想到自己匆匆一瞥看到的太子殿下的身影,李鸢儿难以置信。 太子殿下竟然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把她带走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信! 惩罚陈福林的是太后,她不信太子殿下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眼前的境况,却又叫她心下不安。 黑衣侍卫毫不留情,直接将人推进了一间柴房关着,然后对院子里站着的另一个黑底玄纹的男子恭敬道:“大人,殿下说他稍候就至,让您先审着。” 一脸麻木的男子,正是太子身边第二大得力干将——尘溪。 不同于胡奇和胡铮兄弟俩时常守在殿下身边,尘溪和英达却是常年在外的,一明一暗,替太子殿下处理外面的一应事务。 “嗯,我知道了。” 尘溪淡淡地说道,沉静的目光往柴房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往柴房走去。 不一会儿, 马蹄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吁——” 太子殿下亦是一身玄衣,带着人直接骑马赶了过来。 “属下见过殿下。” 门口的侍卫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 秦骜翻身下马,往里面走去:“如何了?” 侍卫答道:“尘溪大人正在审问。” “嗯。” 侍卫带路,一行人往关押李鸢儿的柴房走去。 刚踏进后院的大门,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领路的侍卫脚下一顿,不期然打了个寒战。 尘溪大人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闻之变色啊! 秦骜却是一脸的习以为常。 尘溪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 等他们到了柴房外,尘溪也已经出来了。 他手里接过一旁的下属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 看到太子殿下来了,将手帕扔给了属下,面露恭敬地垂首道:“殿下。” 秦骜瞥了一眼柴房:“审完了?” 尘溪颔首:“是。” 他勾了勾手指,就有人递上来一张薄薄的纸。 秦骜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后冷笑一声: “真是好样的!” 竟敢对太后用禁药! 且不论他和太后如何,单是这李鸢儿和太后,不亚于农夫与蛇也不外如是了。 亏得太后娘娘还在想方设法帮她回到东宫,她却背地里算计太后。 迷迭香,顾名思义有蛊惑人心之用,前朝时就有后妃为了争宠,对帝王用了此药。 随后那位陛下便再也离不开这妃子,行事愈发昏聩,大权旁落,那妃子娘家在朝堂搅风弄雨,搞得乌烟瘴气。 此香也被列为了禁药。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狗胆,敢对太后下手! “来源查了吗?” 她一个小小的良娣,后来更是直接被他贬到了永寿宫,哪里来的迷迭香? —— (本章完) 正文 第159章 你配吗 第159章你配吗 难道是李家? 秦骜黑眸微闪,脑海里思索着。 太后虽然在李鸢儿的事情上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但在其他事上却是不昏头的。 比如帮助李家夺权。 以及让李家人坐上后位,或者是他的太子妃之位。 也正是因此,李家不少人对太后有了些意见…… 尘溪却道:“查了,此事应当和李家二房有些关系,只不过有些疑惑属下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哦?” 秦骜诧异,“还真是李家人下的手?” 如今在陇西做主的是李家大房,也就是太后娘娘的亲兄长一脉。 而二房,则是堂兄弟了。 尘溪垂下了头:“正是,只是……此事约莫还跟益王府有些干系。” “益王?” 秦骜眉峰微蹙:“行了,你继续查,人孤就交给你了。” 尘溪明白太子的意思。 这人是能用则用,等没价值了,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尘溪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据实以告:“她说要见您一面,有事要亲口跟您说……” 眼见太子殿下眉头皱得更紧,他连忙补充:“说是和两位小主子有关的!” 这也是他不敢隐瞒的原因。 虽说尘溪自信经他之手没有什么话是他撬不出来的,但是万一呢? 他知道殿下看重那位和两位小主子,所以容不得半点意外,只能据实禀告了。 至于要不要见,还是要看殿下自己。 “殿下……” “我要见太子殿下……” 柴房里,李鸢儿有气无力的被绑在一根柱子旁。 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她的手脚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曲着。 嗓子已经嘶哑,但她还是很执着的要见太子。 “砰” 柴房的门打开了。 柴房昏暗,屋外刺眼的光线照射在李鸢儿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等她适应了这刺眼的光线,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看清楚来人,更是爆发出惊喜的目光。 “殿下!” “殿下你终于来救我了?” “殿下!他们不是人,他们……” 李鸢儿哭得声嘶力竭,却没发现进来的人脸上满是冷漠。 等她嚎够了,秦骜才开口道:“你有什么事要告诉孤?” 李鸢儿神色一滞,她有什么要告诉殿下的? 哦对了,她想起来自己刚才为了见殿下一面,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她……” 她这会也缓过神来了,太子殿下不是来救她的,因为就是他派人把她抓来这里的。 她的目光从太子殿下身上移开,突然就看到他身后那道沉静的身影…… 李鸢儿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痛。 “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 “太后娘娘不会答应的,李家不会放过你的……殿下!” “你见孤就是要说这些废话?” 秦骜皱着眉,眉眼间全是不虞。 “殿下,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些天她努力学习礼仪,做个温柔善良的淑女,控制自己的脾气。 她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殿下总是看不到她的好? 一门心思地宠爱那个女人! “我爱你啊殿下!我才是真心爱你的!” 从她第一眼见到他,那时候太子还很平庸,朝中三皇子比他风头更盛,可她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可太子呢? 他看不见她的好,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人。 他的温柔,他的纵容,一切的一切都给了另一个人! 他们生儿育女,他们恩恩爱爱,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啊!” “爱?” 秦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然后吐出了让李鸢儿更加崩溃的几个字眼:“你配吗?” 她不是第一个质问他的人了。 这些贪婪又自私,愚蠢且不自知的女人,为什么总想把他当傻子骗呢? 爱他? 笑话! 爱他的太子之位? 还是爱皇位? 一边算计着,恨不能从他身上吸血啃髓,一边还要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他都替她们恶心。 秦骜走的毫不拖泥带水,李鸢儿也彻底交给了尘溪。 自此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了。 李家和太后那里他自有法子让他们闭嘴! ** 于是等太后娘娘躺在床上,为太子这个忤逆不孝的孙子气恼不已的时候,就收到太子甩在她面前的证据。 太后一双枯瘦的手颤抖着,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仿若千钧。 “不……不可能……” 她猛地抬头,眼底精光乍现:“绝不可能!” 李家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还有益王,她曾经为了跟皇后打擂台,也是扶持过他们母子的。 他们只要不蠢,绝不会对她这个太后下手! “太子就想用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将此事一笔勾销吗?” 太后娘娘大怒,太子从她宫里直接把鸢儿带走了。 现在还甩了这么一张纸在她面前,这就是在打她的脸! 还不止一次! 尘溪不卑不亢,他始终垂着眼眸,眼观鼻鼻观心。 闻言不急不躁地道:“我家殿下说了,太后娘娘若有疑虑,可亲自见见李氏。” 李氏。 也就是李良娣,李鸢儿。 太子早已把人赶出了东宫,在永寿宫时,众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还会称她一声李良娣。 可在他们这些人处却是不认的,故而只能称一声“李氏”了。 太后沉默。 良久,她嘶哑着嗓音:“哀家要见她!” 她要李鸢儿亲口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这只是太子弄出来的障眼法! 尘溪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他早有准备,因此很快就把人带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随后,尘溪微微一笑,体贴道:“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李氏也交给娘娘。” 尘溪离开后,永寿宫正殿大门紧闭。 众人诧异之余,里面突然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太后娘娘息怒!” 老嬷嬷又惊又怒,却还是赶紧安抚着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太后娘娘。 “保公公!快宣太医!” “太后娘娘!娘娘您息怒啊!” 正殿的门打开,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从里面跑了出来,往永寿宫宫门外跑去。 他是去请太医了。 然后保公公出来了,他面色阴沉地扫视着周围这些探头探脑的: “该干嘛干嘛!不然可别怪咱家不客气!” —— (本章完) 正文 第160章 成全她 第160章成全她 好一会儿,太后娘娘才从方才那种惊怒中缓过来。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瘫在地上的人:“为什么?哀家哪里待你不好?” 地上的人。 李鸢儿。 她手脚都不能动,是被人直接架着扔在这儿的。 浑身无时不刻都在痛着,她有问必答,只求一个痛快。 是的,她已经不想活了。 在殿下离开后,那个魔鬼又折磨了她一轮,可偏偏就是不让她死! “为什么?” 李鸢儿依稀听见这个问题,她也在喃喃自问。 为什么呢? 她堂堂李氏嫡女,自小纵横陇西,家世好,父兄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为什么……因为你口口声声要替我做主,却畏惧太子,从不敢动那人半分!你只会压着我,让我学那人,学一个我根本瞧不上的人……” “因为你自私自利,心里想的只有你的太后尊荣,没有李家!也没有我……待我好?你有哪点是真的待我好的?” “我入宫三年,你帮过我吗?没有!太子赶我出东宫,你帮过我吗?也没有!如今太子将我弄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也没帮过我!” “你不敢……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敢?那是太子,你和他对上,你的尊荣,你的权力就会失衡……哈哈哈哈哈!” 苏麻一脸担忧地扶着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娘娘不疼她? 没帮她? 李良娣自入宫以来惹下的祸事何止一桩两件的,若不是有太后娘娘在,她早在进宫那年就像卢氏一样消失在东宫了! 如今还说什么太后娘娘没帮她没护她,简直一派胡言! 可太后捏了捏她的手,老嬷嬷一肚子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只听得太后沉声问道:“你就是这样看哀家的?” “哦不,应该不止是你,李家就是这么看哀家的?哀家都是为了太后的尊荣?为了权力?” 李鸢儿只是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除非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否则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人,除了她自己的家人,还能有谁? 李鸢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可她还听得清太后在说什么。 “呵呵……难道不是吗?若不是你爱惜羽毛,太子殿下敢把我赶出东宫吗?敢把我从永寿宫带走吗?” 归根结底,都是太后不作为!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到这份田地! “所以你就对哀家用迷迭香?然后呢?哀家就会对你言听计从?对李家言听计从?” “是!” 听见她肯定的回答,太后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良久,太后睁开浑浊的双眼,整个人精气神都散了一半: “罢,成全她吧……” 苏麻一张脸上满是寒霜,点了点头:“是。” 太后扶着苏麻的手,一步一顿地转身进了内殿。 自此,世间再无李鸢儿。 内殿, 太后半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得可怕。 “苏麻,他们在怪我……” 她护了一辈子的家族,在怪她。 甚至她的亲哥哥,说不定也在怪她。 所以她的侄孙女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跟了太后娘娘一辈子的苏麻姑姑心里也不好受,却还是安慰道: “娘娘……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唉! 世人都想要权势,可权势哪里那么易得? 看看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王家,到头来还剩下什么? 太后娘娘当年果断放权给陛下,就已经惹得大将军不满。 后来更是全心全意和皇后娘娘在后宫斗上了,前朝却不怎么使劲儿,让好多原先忠于太后娘娘的势力被瓦解。 现如今让她帮忙谋夺太子妃之位也被拒绝,大将军心里自然更加不舒服了。 可太后娘娘这样做,才是真正为了李家啊! 别人不知道,可太后娘娘身为先帝爷的枕边人,当今陛下的母亲,无论是对先帝还是对陛下都十分了解。 这对父子在做什么,别人看不明白,她还能不知道吗? 世家和旧贵族的辉煌早已一去不复返,秦氏皇族日渐强势,他们还想要像之前那般操纵于股掌之间是绝无可能的! 不要贪心总想要去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等待李家的下场只会和王家无异。 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想法! 她这些年故意遏制李家在朝堂的发展,后宫高位嫔妃中只有一个生了明禾的淑妃,何尝不是在保她们平安? 看看皇后? 再看看曾经的太子妃?卢嫔和卢氏良媛? 可惜啊! 没有人明白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苦心?” 太后苦笑一声:“他们只怕是死到临头都觉得是我不好。” 苏麻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正好这时保公公请的太医到了,主仆俩也不再多说什么。 ** “李良娣病逝了?” 陈福林还在床上养伤,就听见了这么个消息。 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人赶出宫去,不要再像个苍蝇一样在她面前嗡嗡嗡飞个不停,没想到人直接没了。 “是殿下?” 陈福林看向素云。 素云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太后娘娘。” 人是尘溪大人亲自交给太后娘娘的,怎么处置自然也是交给太后娘娘的。 只不过这个结果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内而已。 “还真是……” 陈福林抿了抿唇。 她早就说过要让李鸢儿血债血偿的,但这人命好,每次都有人背地里护着,什么事儿都跟她扯不上。 最后顶多就是禁足罚俸抄经书,不痛不痒的。 如今她也算是报了当年自己和碧萝的落水之仇了…… “而且……”素云顿了顿:“太后娘娘病得很重。” 陈福林眯了眯小杏眼,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她被太后罚跪,太子殿下将李鸢儿从永寿宫带走,然后又送回去了。紧接着李良娣就病逝了,太后娘娘也病得很重…… 艾玛! 她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吧? 瞧瞧! 从她进宫后,凡是得罪她的人好像都没好下场? 具体参考太子妃以及太子妃的小跟班卢良媛,还有不知道做了什么但肯定做了什么的崔菀,再参考李良娣和太后娘娘? 啊不不不,她怎么能不敬太后呢! 咳咳—— 可是她越想越觉得就是很舒畅啊! 让她想想…… 昨天在永寿宫对她落井下石含沙射影口出恶言的婆媳俩,是丽妃娘娘和益王妃吧? —— (本章完) 正文 第161章 马儿要吃草 第161章马儿要吃草 咳咳—— 所以不妨大胆想象一下,下一波倒霉蛋是不是就会包含这对婆媳呢? 素云看着上一刻还在跟自己说着话的人,下一刻就神游天外去了。 关键是她时不时还会露出一抹恍然大悟或者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她家主子在琢磨什么,但素云就是突然就觉得画风渐渐离谱…… 她们主子别不是被太后罚了一下罚傻了吧! 她在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些什么? 是忘了她裹成粽子的手,还是动弹不得的腿了? 还有,太后娘娘病了,她家主子脑子是缺根弦吗这么高兴做什么! ** 太后娘娘这回确实病的很重。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入冬后本就病了几场,这会又被此事刺激了,气急攻心,躺在床上更加起不来了。 淑妃自请去永寿宫侍疾,不知为何却被太后娘娘拒绝了。 而后,太后更是将凤印交给了陛下,说她年老多病,精力不济,让陛下重新交付给妥帖之人。 陛下:…… 妥帖之人。 他觉得妥帖的人早就遁了。 拍拍手躲得干净又利落。 说起来皇帝陛下也没料到自己儿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他老娘刺激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个逆子! 皇帝不禁再次暗骂。 此事明明有更妥帖的处理办法,这兔崽子愣是选了最不妥帖的一种,直接去刺激太后了。 “这还没怎么着呢,瞧把他给护的……” 御书房里,陪在陛下身边侍弄笔墨的路公公骤然听见陛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头垂得更低了。 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没少听话,关键是要控制住自己,当个聋子和哑巴。 皇帝翻了翻手头的折子,想到躺在床上一脸颓丧的老娘,一口郁气梗在心头。 “啪” 皇帝陛下将手里的折子往桌子上随手一扔,道:“听说工部正在筹集人手,派人传朕口谕,让益王去工部打打下手。” 开凿运河一事如今已经在筹备了,工部正热火朝天的在绘制图纸,从北到南地形复杂多样,这工程每个三五个月是完不成的。 此事由太子殿下提出,东宫负责,工部筹办,户部协理。 让益王这会儿去工部打下手,尤其是工部尚书吴大人本就是益王的亲舅舅,陛下明显就是要益王掺和开凿运河一事。 “奴才遵旨。” 路公公低头应下,转头就亲自去吩咐人传话了。 另一边, 秦骜也是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东宫一属臣,也即谋士道:“工部尚书吴桥本就在此事上多有推诿,如今陛下又将益王弄进工部……修凿运河一事恐怕又要平添不少波折。” 秦骜坐在上首,沉吟着没有说话,转而问坐在右手边的老者: “白老以为呢?” 白老却是面上含笑:“益王进了工部,未尝不是陛下在帮殿下一把!” 秦骜双眸闪了闪:“哦?此话怎讲?” “旁人看陛下这一手,只觉得益王进了工部,便会和吴尚书一道把持修凿运河一事,自然觉得殿下落了下乘。” 众人点头。 他们想的也是这样,修凿运河一事乃殿下提出的,本就该他们东宫统属。 可若是益王进了工部,这到时候谁说话算数就是个未知数了! 白老又叹道:“可事实上,这一个月来东宫和工部多有摩擦,吴尚书面甜心苦,多次为难东宫,长此以往,运河恐难以筑成。” “不过若是益王进了工部,要同东宫争夺话语权,凡益王要做的,吴尚书必定鼎力相助……” 说到这里,白老顿了顿: “我等皆知殿下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别人不知,如此益王定会将此事牢牢握在手里,又有吴尚书全力配合,倒是比我们东宫和工部合作来得顺畅,届时殿下只需通过户部,牢牢把握住钱款来去,又有东宫亲自督察工程质量,便是将一些虚名让些出去又有何妨呢?” 要想马儿跑,还是得给马儿吃草。 益王这匹马,最想要的不就是名声吗? 只要他能做事,能带着工部将修凿运河一事做好,其他的又有何妨呢? 为君者,识人善任,运筹帷幄,心里装的是江山万代,百万黎庶,一时的名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钱是东宫出的,他们只要把控好了钱财和质量,也不必担心有中饱私囊之事发生。 若是陛下是让益王去户部掺一脚,他们或许还需要多担忧担忧,但是工部…… 也就面上好看罢了! 一来那是益王当初入朝时候就待过的地方,地盘熟。这二来嘛,自然是亲舅舅就是工部尚书了,那还不是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妙啊!” “还是白老高见啊!这不就是让益王给我们殿下干活儿嘛!” “是极是极,益王和吴尚书必能相互扶持,圆满完成此事……” 秦骜勾了勾嘴角,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嘛—— “白老所言正是孤的意思,那么从今日开始,咱们就要像个被抢了差使的,要多气愤有多气愤,要多丧气有多丧气。” 争取让益王斗志昂扬,以前所未有的良好心态去迎接属于他的“重任”。 于是没过几日,东宫的人在和工部多次“沟通”无果,怒摔笔杆子,放言道: “好好好!你们工部个个都是行家,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做出什么东西来给陛下一个交代!我们东宫就静候佳音了!” 自此,东宫的人撤出了工部,只象征性留了那么两个人,也被边缘化了。 东宫一派的官员一个个平日里看见工部的官员也都是横眉竖眼的,完美演绎了一个功劳即将被抢之人的气愤。 而益王也进宫去面了一波圣,出宫的时候一脸的春风得意,当天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工部。 益王:他果然还是那个父皇最器重的皇子! 他就知道! 父皇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而不是太子,他肯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这两年他的光芒被太子压得暗淡无比,再加上他迟迟没有嫡子,只能韬光养晦,还有谁记得他才是父皇最睿智的儿子? 如今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叫天下人看看,他益王,完全不输太子! 太子:好好好,孤要的就是你这副饱满精神状态。 很好,继续保持。 —— (本章完) 正文 第162章 狗都不理 第162章狗都不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嘉裕二十二年,也就是陈福林进宫的第七个年头。 雉奴和阿兕子,也就是秦旭和秦熙兄妹俩也四岁了,当然,按虚岁算已经六岁了。 两人仍旧是东宫的独苗苗。 东宫如今除了一个像皇后娘娘一样爱上了礼佛的崔侧妃,还有一个时常来看望两个孩子的杨侧妃外,其他人愿意出宫的都出去了,留下的就都是些只要能活着就行的小透明。 掌管东宫多年的陈福林简直就要在东宫横着走了。 唯一能压下她的太后娘娘也在三年前病愈后,搬去了别宫。 似乎是心灰意冷,只想安度晚年了。 而众妃嫔盼星星盼月亮的凤印呢? 太后娘娘走后,任宫妃们使出浑身解数,陛下也只让贵妃德妃丽妃三人继续打理后宫,凤印谁也没给。 如此,后宫就更加管不到他们东宫头上来了。 陈福林也只是偶尔带着孩子去德妃娘娘宫里坐坐,或是去钟粹宫转转,其余时候就窝在东宫。 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个你都背不下来?我看一眼就会背了!” “哎,我这闪耀着光芒的,无处隐藏的智慧啊!果然,太优秀了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 稚嫩的童声随着风传入女子的耳中,她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微微晃着,左拥右抱,群芳环绕。 左边是给她打扇子的小宫女,又右边是给她喂水果的小宫女。 要是她愿意的话,应该还能多一个捏肩的和捶腿的…… 岁月对她格外眷顾,明明已经是两个四岁大孩子的娘,她的脸上却不曾留下半点痕迹,眉眼间依旧带着些娇憨,一如当年。 若非要说有,那便是多了几分成熟的惊艳,和岁月的静好。 “娘!” “娘娘娘!” 可惜这份岁月静好,马上就要被两个小魔头打破了。 陈福林停下了晃悠,不禁扯了张帕子盖住了双眼,不是很想见到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办? “今儿下学怎么这么早?” 她恨恨地问道。 往日都是巳时左右才下学,两个孩子回来用完午膳,下午秦旭要跟着太子殿下去前面书房,秦熙则要跟着嬷嬷学琴。 可如今才辰时过吧? 本来秦旭三岁的时候太子就要把人带去长信殿的,陈福林极力阻止,才让他七岁前都能住在绛福轩。 开什么玩笑? 三岁被太子亲自教导,那不是皇太孙才有的待遇? 她是傻了才会这么早把秦旭推出去当靶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倘若他真有那造化,也无需揠苗助长,每日花个半日跟着先生读书识字,半日跟着太子殿下学习便也足够了。 而且三岁就叫孩子离开亲娘,以陈福林的亲身经历来看未免太过残忍。 虽有些妇人之仁了,但她对两个孩子要求又不高,自然是怎么开心快乐怎么来了。 可她极力争取来的结果,这两年却让她追悔莫及。 碧萝端着新鲜出炉的点心过来,闻言道: “也不算早,马上就巳时了,昨日小郡主不是说了,今日先生要赶着去吃席,所以便下学早些。” 陈福林晃了晃脑袋,果然是舒坦日子过久了,记性都变差了。 说话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魔音贯耳愈发近了。 “娘!” “娘娘,我回来啦!” “娘,你的大宝贝回来啦,今天有没有想我呢?” “什么啊!我才是大宝贝,你最多是个小宝贝!” “哼哼,娘最喜欢我,我不是大宝贝是什么!” “我是哥哥!我才是大的!” 还没走近,两个人又吵上了。 听完全程的陈福林:…… 对两人每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争个半天,一言不合还要开打,陈福林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行了行了我的大宝贝,你娘我耳朵都要聋了!” 两人吵架的架势一收,两张同样精致的小脸扬起一抹相似的微笑:“娘~” 随后,两人便像是乳燕回巢一般,朝着陈福林冲了过来。 “砰” 躺椅后面两个支撑的架子被及时放了下来,才避免了她被连人带椅子掀翻的可能。 幸好她早有准备。 不然要被这两颗小炮弹坑惨了。 “你说说你们,都六七岁的大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失?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呢!” 她重点点了点秦熙:“你看看你秦妍姐姐,多么淑女,多么文静,你在看看你?狗都不理!” 她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 自从小时候见过明禾那只狮子狗后,两个小的便也想养一只自己的宠物。 于是在二人两岁生辰的时候,太子亲自带着他们去御兽园挑选自己的爱宠。 秦熙挑了一只红蓝眼睛的变异狮子狗,也是雪白的。 可这只狗自抱回来后,摸都不给秦熙摸一下,狗子一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 原因就是她第一回摸人家的时候,用力过猛,把好好的狗子揉的风中凌乱,导致人狗子现在看见她就跑。 “咳咳……” 秦熙本来老老实实挨训的,反正每隔几天都有这么一遭,她已经习惯了。 可她娘既然非要提秦妍的话—— “娘啊!您听我狡辩狡辩?” “琴棋书画,我该学的都学完了,还不能玩吗? 文明礼仪,我也学完了,人前也从未失礼,不能玩吗? 秦妍是秦妍,她小小年纪活得像个老太婆一样,那是她不是我,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最后一句话,秦熙掷地有声,生怕她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宣言! 陈福林:……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最后,再纠正一点……” 小秦熙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看了看,然后缩了一根指头回去。 “我!秦熙,今年四岁,不对,三岁零十个月!不是六七岁哦娘~” 虚岁什么的,不承认。 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女孩子的年龄当然是越小越好了,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就大两岁了。 陈福林再次:…… 相比之下,见到娘亲安静如鸡的秦旭同学就聪明多了。 他在外面其实是个很沉稳的性子,当然,不排除和他爹一样面善心黑。 作为秦旭和秦熙同学的亲娘,她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孩子的。 秦熙臭屁爱美,可都是外在的,秦旭却是肚子里蔫坏,有时候他们兄妹俩干坏事,看起来是阿秦熙起的头,可真正出谋划策的却是秦旭。 总之,这两人只要一凑堆,那必然就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 —— ? ?有一说一,昨天端午节,然后那个粽子没蒸好,吃一半吐一半,里面的芯是硬的,笑死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3章 喜欢钱 第163章喜欢钱 “很好,那么三岁十个月的秦熙,你能告诉我,你的琴练了个什么?一年了,会弹十首曲子了吗?” “礼仪不礼仪的也就不说了,毕竟你现在这幅尊容也没什么仪容可讲。” 陈福林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一脸嫌弃。 “还有你那蹩脚的字,从你三岁握笔到现在,除了你亲娘还有谁认得出你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吗?” 秦熙同学举手:“还有我父王,还有秦旭……” 秦旭:…… 眼看着她娘并没有半点松动的神情,秦熙终于撇了撇嘴:“人家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陈福林太阳穴跳了跳。 她没记错的话,这话她已经说过不下五遍了。 琴棋书画。 当年她看上了太子准备送给陛下的一副墨玉棋,太子便深觉他闺女以后会成为棋盘大家,还几次登门,亲自去请国子监某位大家来给她启蒙。 结果呢? 学棋的时候,学了刚一个月,就把老师气走了。 那会儿秦熙也是这么说的。 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于是她父王立马让她不学了。 然后又开始喜欢拿着她娘价值千金的各种胭脂水粉到处乱涂乱抹,于是太子觉得他闺女以后能成一代画坛大家! 又亲自请了名师开始学画,学了不到一个月,她也说没天赋,那怎么办? 当然是不学了! 于是又开始学琴,学书法,很好,写字手疼,弹琴手也疼。 若不是陈福林一直压着,太子能立马让这两位老师也回家歇着了。 毕竟太子自带滤镜:我闺女天下第一好,什么都不学也行! 可在陈福林眼里,秦熙就是做什么都没恒心,小小年纪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满肚子花言巧语,天天就想着混吃等死。 那怎么能行?! 她陈福林的女儿,可以平凡,但绝不能庸碌一生! 她求的不是她琴棋书画,名扬天下,她只是要让她在漫长的岁月里,能够有所依仗。 让她学习从来不是为了悦人,而是为了她自己。 若有朝一日,她离开她的身边,去到另一个环境,她希望她不要感到无所适从。 她不想让她像那些女子一样,一辈子眼里心里或许就只有某一个人,某一家人,成天围着别人转,靠迎合别人来满足自己,愉悦自己。 她要的是即使到年老了,她也能生死看淡,诗酒花茶! 身为女子,本就比男子更加不易,可秦熙明明有上好的资质,绝佳的条件,却愣生生要将自己过成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的混吃等死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你的天赋在哪?你告诉我。”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激动,平静的看着这个只是让她站在这里就很焦躁的女儿。 秦熙抿了抿唇。 她感知向来敏锐,和以往娘亲骂他们兄妹俩不一样,这回她娘是很认真的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的天赋在哪里? 秦熙垂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泛红。 “我……” 她不知道。 她最喜欢钱。 可是她是太子的女儿,她能去经商赚钱吗? 娘亲喜欢秦妍那样的淑女,要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能说她喜欢钱吗…… “娘……” 秦旭和妹妹同胞所生,天生就对彼此的情绪有所感应,此时他也感受到了妹妹的难过。 陈福林目光扫了过来,很冷静,但莫名让秦旭缩了缩脖子。 认真起来的娘亲,还是很可怕啊!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为兄弟,哦呸,为妹妹两肋插刀,不就是娘亲那杀死人的目光吗! 有什么可怕的! “娘!你不要逼妹妹了!” 秦旭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一鼓作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陈福林气笑了:“我逼她?” “我什么时候逼过她?” 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她何时不是在纵容她? 这么多年,秦旭和秦熙兄妹俩,因为秦熙是女孩,她自问花在秦熙身上的精力比秦旭多多了。 身为哥哥,秦旭觉得这时候自己就该仗义执言:“娘!妹妹根本不想学那些东西,她想赚钱!” 他见过妹妹每年收到压岁钱,还有收到父王娘亲和皇爷爷曾祖母他们赏赐时候两眼放光的模样。 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四岁的秦旭还不明白什么叫士农工商,其中商户的社会地位最为低贱。 世家大族中为了维持生活,名下不乏众多产息,但这些商铺产息要么在旁支名下,要么就是在信得过的世仆名下,没有贵族会自己去经商的。 因为农户中,若有耕读传家者,还能有为官的机会,商户之家却是毫无机会的。 所以柳家家财万贯,却还是拼尽全力要搭上太子的船。 “哥!你不要说了!娘,我没有,我不……”喜欢。 秦熙很想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其实“不喜欢”钱,不喜欢经商,但她说不出口。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她娘的目光。 饶是她脸皮再厚,再想混吃等死,她也不想在这个人眼里看到对她的失望。 “秦熙,抬起头来。” 她听见她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原来是她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蹲在了她面前。 秦熙下意识地抬头,却怎么也不敢对上她娘的眼睛。 “秦熙,看着我。” 陈福林沉声道。 秦熙…… 秦熙目光闪了闪,但仍是鼓起勇气看着她娘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她虽然不喜欢,但她是太子的女儿,未来的大靖公主,她会认真学,不给她爹娘丢脸的! “你喜欢经商赚钱?” 陈福林没管她说的会认真学之类的,而是一脸严肃的注视着秦熙,问道。 秦熙手指不停的搅着裙摆,心里在不住挣扎。 喜欢。 很喜欢。 她只要想到那种凭自己的双手赚到钱的感觉,就觉得内心雀跃不已。 要是有一天,她能成为大靖第一富商,就更雀跃了!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娘,我不……” 秦熙言不由衷,陈福林皱着眉打断了她: “秦熙,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经商吗?” —— (本章完) 正文 第164章 大事不妙 第164章大事不妙 秦熙犹豫不决。 她拿不准她娘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问她这个问题。 是要等她承认了,再狠狠地骂她一顿,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吗? 还是…… 一想到有另一个可能,秦熙心底就止不住火热。 会吗? 秦熙同她娘相似的眉眼一亮,终于望进了那双眼的深处。 “娘,我……” 秦熙忐忑不已,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是,我喜欢钱,我喜欢经商!” 她每次听她娘念着二舅舅写来的信,都觉得精神振奋。 二舅舅和表舅他们现在去了辽东,柳家在草原这条商路已经稳定,他们却没有止步于此,而是往更西的地方延伸。 这些年,柳家除了为东宫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还给大靖带来了很多异域文化和特产。 这些也都是秦熙所喜爱的。 她不想做一只笼中鸟,她想自由的翱翔在大靖的天空,甚至更广阔的天空之下! 可她生来偏就是一只笼中鸟…… 秦熙嫉妒陈萌萌,也就是她二舅舅的女儿。 今年两岁,就已经跟着二舅舅一起去过江南了,虽然是回去祭拜她外祖一家的。 现在,她可笑又遥不可及的梦想已经跟她娘和盘托出,来吧! 狠狠地打击她吧! 打击到她鲜血淋漓,不得不放弃这白日梦! 可秦熙等了又等,她等来的却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秦熙,娘很高兴,你能够大胆承认自己的梦想。” 陈福林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不该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就任由太子胡乱给她安排的。 事实上,秦熙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来她对金钱的喜爱。 但陈福林也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小财迷,没想那么远。 所以每次她胡闹过后,太子也跟着变本加厉的胡闹,她都没有干涉。 小孩子嘛,多接触一些东西,才能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她在给她选择的机会。 可她没想到,秦熙什么都不喜欢,却喜欢上了赚钱。 “娘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成为秦妍那样的乖女孩,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你聪明活泼,懂事孝顺,永远是娘最喜欢的宝贝。” 秦熙眼眶更红了。 她一头扑到她娘的肩膀上,像小兽一样小声呜咽着。 “抱歉秦熙,要是因为娘说过的这些话,让你感到委屈,让你不敢对娘吐露心声,娘跟你道歉,对不起……” 陈福林没想到秦熙哭得这么伤心,心里更加内疚了,眼眶也开始发酸。 “娘!” 秦熙伸出小手,紧紧的抱着她娘的脖子。 秦旭站在一旁也深受感触,跟着扑了过去抱住娘亲和妹妹。 “娘……” 母子三人哭成了一团。 秦骜好不容易抽出空回来用午膳,就看到这一幕。 他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是秦熙又在外面受欺负了? 还是秦旭又跟人打架了? 这几年,陛下已经将大半朝政甩给了太子,俨然一副想要退休养老的样子。 这也导致太子身上积威日重,现在他只是沉下了脸,就叫身边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听见太子的声音,陈福林这才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从两面夹击中抽身出来。 她连忙掏出帕子想擦了擦眼角,哦豁,帕子早就被揩湿了。 于是只能随手糊了一把,勉强笑道:“殿下回来了啊。” 秦骜看着她通红的双眼,还有两个将脸埋在她腿上瓮声瓮气叫了声“父王”,却怎么也没有露脸的小崽子。 “谁欺负你们了?” 秦骜拧眉走近,掏出一块帕子给她细细擦拭了一番,还不忘评价道:“笑得丑死了。” 陈福林:…… 虽然她也知道可能大概现在自己不是很好看,但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呢? 又想到对方已经问了两遍,胡诌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个故事把自己感动到了。” 秦骜给她擦脸的动作一顿。 这是拿他当傻瓜糊弄呢? 不过他也明白了,不是受欺负了,而且很可能和两个小崽子有关。 秦骜眼角的余光往下面看了看,勾起一抹冷笑。 还学会当鸵鸟了? 他可不记得他教过这一招。 给大的擦了擦,又毫不留情地把两个小的挖了出来,从宫女那里接过来两块帕子一人扔了一块。 “赶紧把鼻涕揩揩,你娘这件衣服算是毁了。” 面对自家父王的区别对待,秦旭和秦熙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们都四岁了,还当着娘的面哭鼻子,哭坏了娘的衣服,确实很羞耻了! 陈福林也是经这么一提醒,才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湿濡濡的,而且自己刚刚也哭了,说话都带点鼻音。 “我先去洗洗,你们自便。” 留下这句话,她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隔着老远还听见她呼叫碧萝和素云赶紧给她备水她要沐浴。 “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干净啊!” 秦旭和秦熙吸了吸鼻涕,异口同声道。 秦骜冷冷的瞥了两个小崽子一眼:“你们也去洗洗,然后来书房见我。” 秦旭兄妹俩齐齐绷直了脊背,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大事不妙”四个字。 然后低下头应了声“是”,老老实实的去梳洗了。 秦熙如今是柳嬷嬷照料的,一回到她的住处自然是大声呼叫柳嬷嬷。 至于秦旭,他贴身伺候的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太监。 小松子,大名闫松。 这小子还是陈福林大冬天在御花园捡回来的,一心想要留在陈福林身边,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七八岁的年纪,大多数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闫松不仅能把自己收拾好,还能把秦旭照顾的得妥妥贴贴的。 端茶倒水,梳头更衣。 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却一板一眼,一丝不苟。 陈福林观察了一阵,便把本来给了秦旭的碧萝收了回来,让两个小孩儿自己去折腾了。 两个孩子手脚麻利,秦旭自己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闫松则去叫人备水,找小主人的衣裳。 他们不敢耽搁。 作为太子唯二的一双儿女,别人都说父王如何如何宠爱他们,但他们自己却是感受不到的。 反正自他们记事开始,父王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做错事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一点连秦熙也是一视同仁。 不过平日里父王对他们还是挺好的! —— ? ?在那个时候,大多数女子从小被教养得知书达理,贤惠持家,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陈福林想让秦熙成为的是一个独立的人,不依附于其他人而存在。 ? ???? (本章完) 正文 第165章 坦诚 第165章坦诚 绛福轩如今已经不是一前一后两个院子那么小了。 自从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太子也时常在这边办公,书房什么的也要有。 于是就把隔壁两座小宫室都给圈了进来,重新改造了一下。 里面的格局大体还是保持了不变,只是活动空间大了许多,两进变成了三进,还多了东西两个偏殿。 原来的正殿陈福林没有搬,书房一处在她住的正殿旁边,一处在扩建的东偏殿。 正殿旁边的是两个孩子用的,东边那个则是太子用的。 而这会儿太子叫他们去书房,去的也是他们常用的书房。 “父王。” 两个孩子好像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一进来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着。 而在他们去收拾的这一段时间,也足够秦骜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书房里除了方才秦旭兄妹俩叫的那声父王,再没有半点声音。 兄妹俩盯着彼此的足尖,心跳忍不住加快…… 就在他们觉得今日的沉默格外恐怖,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时候,他们父王终于开了尊口: “可知我为何要叫你们来?” 即使是审判,也比摸不着边际的沉默要强。 秦旭刚想站出来说什么,秦熙抢先一步开口:“知道!是我……” 秦旭却立马打断她:“父王!是我的错!我惹娘难过了!” 秦骜注意到兄妹俩的动作,眉宇间闪过一丝满意,他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又不是审犯人,不需要你们争先恐后认错,任何包庇行为在我这儿都不作数,这一点你们都是清楚的。” “都说说吧,错在哪儿了。” 秦旭低下了头:“是我背不下先生安排的作业,反而跟妹妹吵架,这才,这才……” 让娘亲责骂妹妹,才有了后面的事。 秦熙:“不关哥哥的事,是我学习不用心,还气走了两位老师,所以娘亲生气了……” 现在教秦熙琴艺的老师,确实是她的第三任老师了。 这还是原先在陈府里教过陈福林那位女先生的弟子,本来能到东宫来给小郡主授课,于她而言算是荣幸。 可秦熙顽皮,学琴从不用心,若不是看在陈福林和先生的份上,早就和前两位一样罢袖而去了。 听见兄妹俩的话,秦骜摇了摇头:“非也,你们认为你娘亲是因此事生气的?” 又是一阵沉默。 “是……是我,我不务正业,想,想着……” 秦熙鼻头一酸,她实在说不出来了。 方才在娘亲面前承认,已经让她足够羞耻。 她年纪小,自尊心却强。 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情,还要在父王面前再说一遍,她实在做不到。 秦骜却微微叹了口气,不再逼她:“阿兕子!” 秦熙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她三岁过后,父王就不怎么叫她小名了。 皇祖父他们更喜欢叫她“熙和”,那是她的封号。 只听得她父王沉声道:“你娘永远不会因为你气走了几位先生跟你生气,她气的,是你的不坦诚和不信任。”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她自己。” 他们在一起七年,最是了解彼此。 弄明白整件事,秦骜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情。 她在自责,为什么女儿明明有自己的想法,却不敢告诉他们。 她在自责,自己的放任使得女儿心中不当的想法生根发芽,甚至可能影响一生。 秦熙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不信任娘……”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这是和她骨血相连的人,除了秦旭外最亲的人,她怎么会不信任自己的娘呢? 她听嬷嬷说,小时候她差点被害人害死,是她娘发现了她才让她获救,又衣不解带照顾了她七天七夜。 大户人家的夫人从来没有亲自哺乳孩子的,因为会对身形有所影响,但她却是喝娘的母乳长大的。 娘那么爱她,她不会不信任她的。 可是,坦诚…… 秦熙低头注视着光滑可鉴的地板,任由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滚落,砸在地板上。 是啊! 那是用命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那是日日夜夜精心呵护唯恐她夭折的人。 那是明明是她不对却会首先跟自己道歉的人。 她为什么不能对她坦诚呢? 因为她可笑的自尊心吗? 天底下任何人都会嘲笑自己的天真,可只有她不会啊! 因为那是她娘啊! 她的避风港啊! 秦骜看着砸在地上的泪珠,心里也很是自责。 这也有他的责任。 如果不也是他三天两头的要给她请先生,秦熙也不至于觉得他们对她的期望是做个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淑女。 “父王也有疏忽的地方,今后不会强迫你再学什么,你喜欢什么便跟你母亲说,没有你同意,父王不会再自作主张给你寻先生。” “还有秦旭,若是父王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认为不妥的,都可以提出来。” 当然,改不改那是他的事情。 秦旭和秦熙不一样,他对他寄予厚望。 本来他就觉得这孩子被他娘惯坏了,要是他还敢有什么意见…… 哼哼! 若说和陈福林在一起七年,秦骜改变最大的就是“知错就改”。 以前他觉着自己是太子,就算是做错了别人也该给他个台阶,事后他再弥补一番,赏赐些即可,可偏偏那人从未给过他台阶下。 两人闹了几回,秦骜也就认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他房里认错,别人也不知道。 于是他也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不知不觉就带到了前朝,凡是他有不当的地方,通通光明正大承认,然后采取措施补救,反倒引得不少人赞扬太子的心性。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所以面对自己臣子他都能做到,面对自己孩子自然也能了。 但是秦旭和秦熙还是很惊讶,尤其是秦旭。 秦熙一脸感动:“谢谢父王……” 秦旭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他父王,却见后者挑了挑眉:“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秦旭:…… 秦旭他没意见。 他就知道,那句话多半是他父王随口加上的。 在他父王心里,他娘排第一,他妹妹排第二,他嘛…… 只能排最后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66章 用心险恶 第166章用心险恶 而那边,陈福林也收拾好了。 她问了问,听见太子叫了两个孩子去书房,便没说什么,只吩咐人准备午膳。 用过午膳,午歇过后殿下还要带着秦旭去长信殿,偶尔甚至会去御书房。 对此,陈福林向来是不管的。 她坐在那里,眉头紧蹙,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也学会了太子思考的时候喜欢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习惯。 突然,叩击的手指一顿,便听得她吩咐道: “景怀!” 门外的景公公闻声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陈福林眉眼中带着冷意:“去查,谁在小郡主耳边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除了柳嬷嬷,把她身边的人都捆了!” “给我一个一个的问,仔仔细细的问!” 景怀面色一肃,竟然有人敢对小郡主下手? “是,奴才这就去。” 他甩着佛尘,转身就出去招呼人去了。 景公公离开后,素云问道:“主子怀疑是有人在小郡主面前说了什么?” “嗯”,陈福林也在思考着可能的对象:“以秦熙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 她自幼受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我和太子从来没有说过要让她成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虽然这两年让她学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有强迫过她,还不至于就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 素云微微点头,也赞同她的说法。 比起小皇孙,小郡主的性格更加大大咧咧,藏不住事。 那就是有人在小郡主面前说了些什么误导她的话了…… 想到这里,素云眼底一寒。 到底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有人用心如此险恶,想要毁了她!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一定不会放过他! 眼看着碧萝已经把午膳摆好了,陈福林摆了摆手:“去看看,叫他们吃饭了。” 候在门边的小宫女应声而去。 按照她的位份,名义上是只能有一个掌事宫女并两个小宫女,一个掌事太监并两个小太监的。 可这么多年,素云和碧萝一主外一主内,拿的是一样的份例。 添了两个孩子后,又多了柳嬷嬷和一大堆的小宫女小太监。 秦旭和秦熙按规矩也是能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并一些打杂的宫人,再加上三个宫室合并,要打理的范围也就扩大了。 所以如今的绛福轩早就与当初只有碧萝和景怀他们几个人,前后两个院子的简陋不同了。 毕竟她如今好歹也是东宫事实上的主事人,自然不能太磕碜了。 这不? 不仅是碧萝和素云她们,就连小金子和小银子都能叉着腰站在那里对着一群小太监颐指气使了。 父子三人陆续走了进来,陈福林打量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坠在最后面,眼眶还有点微红的秦熙,没有再多说什么。 “先用膳吧!” “嗯。” 太子殿下惜字如金,只是在听见她的话之后面色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两个孩子叫了声“母亲”。 尤其是秦熙,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情绪,一叫“母亲”就忍不住眼眶发酸。 小宫女端来了水,父子俩老老实实去净手了。 陈福林站了起来,亲自走到秦熙身边,给她挽了挽袖子,沉默的帮她洗着白嫩嫩的小手。 她嘴角带着一抹温柔浅笑,似乎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秦旭眼角的余光看见这一幕,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 有点嫉妒怎么办? 算了。 谁叫他是哥哥呢! 接过小宫女递来的帕子,陈福林一根一根细细替她把小手擦干。 “好了,去吃饭。” 秦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一家四口安静的用完午膳,碧萝送上来酸甜可口的果茶。 “殿下近来可忙?” 秦骜放下喝了一口就险些酸掉牙的果茶,闻言挑了挑眉:“怎么?” 陈福林见此当着他的面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妾身想着今年天气怪热的,想提前带着秦熙去东明山避暑了。” 以往每年他们去东明寺,都是过了中秋后去的,一来七月是陈福林的生辰,他们一家人会出宫回陈家一趟。 八月又是中秋,又是两个孩子的生日,总不能在佛寺里度过。 但今年,陈福林想着就提前去吧,她生日不生日的也不打紧,只要在中秋前回来就是了。 秦骜眉峰微蹙:“还有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 他最近事务确实有些繁忙,他那个弟弟的本事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运河已经修到豫州了。 而江南原本就有天然的航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整这些原来的水道,和大运河相连,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和人力物力。 父皇这两年已经越发急迫了,他想要运河尽快通航,然后沿着水道下江南一趟,回来后就宣布退位日的事情。 秦骜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在自己在位的时候将这些事情告一段落,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年初的时候母后突然病了一场…… 对此,秦骜早有准备。 他是太子,总有一天要登上那个位置。 同时,他也想让父皇和母后能够放下一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两年父皇愈发不爱管朝中事务,几乎是他一力打理的,他也一直在加快修建运河的进度。 本来工部预计八年到十年完成的,但因为均田制的事实让百姓吃饱饭,体质有了很大的提升,互市贸易给大靖的国库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因此也有丰厚的报酬激励不少民夫主动加入修建大运河中来。 如今才过去三年多就已经完成了大半,想来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大运河就完全能够实现南北通航了,至于其后的地方码头船舶之类的,可以后面一点点的建造。 “一个小小的生辰罢了,反正每年都在过。” 陈福林不以为意,她觉得这会儿更重要的是带着女儿一起去联络感情。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些躲在暗处使坏的魑魅魍魉都见鬼去。 秦骜抿了抿唇,神情略有不悦,却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 “好,明日孤亲自送你们去。” —— (本章完) 正文 第167章 贵精不贵多 第167章贵精不贵多 大不了到时候他再抽一日的时间,去东明山陪她便是。 陈福林见此却笑着道:“您忙您的,让胡奇护送我们过去就是,我就是想问问秦旭,殿下若是事务繁忙,我便一起带走了。” 这些年他们母子三人都是一起去的。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她是不会落下自己的儿子的。 虽然看起来她对秦熙更加关心,但事实上在她心里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人需要接受的教育不一样罢了。 秦骜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儿子,故作思考着,沉吟着没有说话。 秦旭:“父王,我想去!” “我把书本和课业都带上,保证不会荒废功课的!” 这段时日父王忙的团团转,不是在召见大臣就是在召见东宫的属臣商议国事。 他在书房也只是坐在一个角落里,完成着父王给他布置的任务。 东明寺可比父王的书房和皇祖父的御书房好玩多了。 苦竹小师傅会很多有趣的东西,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有别的小师傅也是。 秦旭看着他父王迟迟不肯点头,于是求救的看向他母亲。 陈福林强忍住笑意,假意劝道:“就让他去吧殿下,东明寺的素斋有一百八十道,他还没尝完呢!” 秦旭:…… 倒也不必显得他如此嘴馋。 就连秦熙也忍不住笑了:“哥哥!你好傻啊!” 要是父王不同意肯定早就拒绝了他,怎么可能还在“苦苦思索”。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秦旭立马也反应过来了。 他红了脸:“父王!” 不过随后就是开心,他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妹妹,快来!” 他“嗖”的一下跑了出去,生怕他父王说什么“明日才出发,今天下午照旧”的话。 作为最有责任心的兄长,他还不忘叫一声秦熙。 秦熙看着眼底含笑的父王和娘亲,捂着嘴笑着应道:“来啦来啦!” 然后也提起小裙子当着她爹娘的面飞快的跑走了。 “真是……” 秦骜脸上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摇头失笑。 秦旭这小子,可比他小时候调皮多了。 还有秦熙,刚刚才伤心过,又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 这两个孩子的心性都是极好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的母亲。 于是目光温柔的看向孩儿他娘:“等你生辰那日,孤来接你。” 他答应过她,每年都要带她回家一趟。 以往六年都从未失信,总不能到今年却略过了。 陈福林甜甜一笑,格外满足:“好的呢!妾身等着您。” 看着已经二十二岁的她,偶尔还像个孩子一样淘气,秦骜心底也不由得更加柔软。 这样就好。 很好。 他撑起这片天空,护的无非就是这岁月静好。 ** 第二日, 母子三人收拾妥当,用完早膳就准备出发了。 今日太子还告假,亲自护送他们前往东明寺。 此举难免引得某些东宫属臣心有不满。 这些年东宫宛如只有陈良娣一人,东宫更是只有秦旭和秦熙两个孩子,和益王比起来那简直太少了。 连景王都比不过。 要知道,益王这两年不仅在工部混得风生水起,俨然已经发现了和他皇兄争皇位之外的人生第二目标,后院还相当高产。 在益王妃怀第二胎的时候,丽妃娘娘做主把娘家侄女许给了益王做侧妃,并很快生下了益王的长子。 是的,益王妃第二胎也生了个女儿。 此后相继又有好几个妾室都有了身孕,又生了一个儿子并几个女儿。 益王似乎试图在这上面压上太子一头。 连景王的后院干干净净,可他们成婚六载,景王妃也为他生下了两子一女。 这样一来,似乎太子的东宫在这上面确实输给了益王和景王。 太子殿下:呵!幼稚。 知道什么叫贵精不贵多吗? 他要是想要孩子,那还不是大把的? 可秦骜心里自有考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想等秦旭再大一点。 当初福林也曾因为迟迟怀不上第二胎倍感压力,毕竟后宫前朝都盯着她这个“独宠东宫”的太子宠妾,最后他只能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当时她听了后沉默了许久,此后也像是放宽了心一般不再为此而焦躁。 他承认,自己现在完全是把秦旭当成第二个自己在培养。 他也知道,她对此打心底里不认同。 因为她不相信他。 虽然已经七年了,他们相处融洽,彼此了解,但她内心始终还有一道墙。 能叫她始终信任的,只有她自己。 她不信他此生只会携她之手,共看这浮世三千,她也不信他登基后会立她为后,立秦旭为太子。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去奢望,到最后就不会失望,不会妒忌,不会失去自我…… 除了偶尔的小嫉妒和独占欲,她始终是个懂分寸明事理的合格的“宠妾”。 秦骜表示他不着急。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才把一个人放进心底珍藏,可没有心情再去放一个了。 所以为了不亏本,只能此后余生将就将就了。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打破她心底的那堵墙,让她心甘情愿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东明寺。 明远大师和苦云师傅自三年前远行去往天竺后一直未归来。 秦骜和主持大师打了招呼,就带着母子三人去了听澜阁。 屋子寺庙里的人早已收拾过了,但碧萝还是带着人里里外外又擦了一遍,将主子们惯用的东西一一摆上。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看着浩浩荡荡一堆的人,可这些年真正住在寺里的却只有母子三人加上素云和碧萝。 东明寺有一百零八武僧,各个都是打小练就的铜筋铁骨,因此寺里的安全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宫,所以他们住在这里不需要额外担心。 也因此,每年胡奇他们把人护送进寺里后,只留几人在寺门外轮流值守,其他人则退到山下的别庄。 若是平安无事,只每日交换值守的人,一个月后来寺外接人即可。 若有紧急情况,山上值守的人便会传来信号,山下的人会第一时间赶来。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 事实上,暗地里他们身边从没有离开过保护的人。 —— (本章完) 正文 第168章 羡慕 第168章羡慕 “你们在这儿好好修养,孤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等一切安排妥帖,秦骜也要回宫了。 他能抽出半日的时间已经极为不易,可每年都是他亲自接送的,要是让他们母子自己来,他坐在书房里也是无心处理事务的。 陈福林却看了看外面的烈日:“外面太阳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殿下还是再等等吧。” 他们一大早出发,如今还未到晌午,太阳却已经发出灼人的温度,炙烤着大地。 东明山地势高,听澜阁四面绿树环绕,还有活水经过,是难得的避暑胜地。 他们坐在屋子里,就有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意扑面而来。 可只要一出去,那就是热浪滔天。 秦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摇头拒绝:“不了,孤下午约了桓大人和二舅兄。” 这里赶回宫里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时辰,再耽搁就晚了。 陈福林抿了抿唇:“早知道就不让殿下送了……” 秦骜笑了笑。 她嘴上这么说,但若是自己真说政务繁忙不送他们过来,心里指不定又要骂他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她那张小嘴叭叭的能说出什么来。 可现在,她却在一板一眼的叮嘱他:“政务那么多,什么时候都处理不完,妾身不在宫里,殿下也不要太过废寝忘食了,每日里也要记得按时吃饭,若是太热了,就去蹭蹭陛下的御书房……” 陛下怕热,每年夏天都在御书房放了大量的冰盆,一走进去就是一阵凉意。 于是到了夏天,像是郑大人他们都喜欢找陛下商议国事。 秦骜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不知不觉就说了好久。 他也不打断她。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辣,陈福林终于打住了,她撇了撇嘴,终于露出了一脸的不高兴: “行了,快走吧,可不要背着我胡来。” 这话一语双关。 一是说他不要在她不在宫里的时候不照顾好自己,太过废寝忘食;另一方面嘛……自然就是不要去招惹别的人了。 秦骜笑了笑,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知道了,小醋坛子。” “我走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宠溺。 走出门时,看见从隔壁探出来的两颗小脑袋,道:“好好听你们娘的话,不要忘乎所以。” 秦旭兄妹俩立马站正了:“是,父王。” 秦骜对兄妹俩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转身离去。 陈福林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怅然。 碧萝笑道:“不过就是一个月的功夫,每年都是如此,瞧主子您这幅三魂六魄都丢了的模样。“” “唉!咱们殿下和主子的感情,可真叫奴婢们羡慕啊!” 她说的是大实话。 在这之前,碧萝和素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们主子和殿下会走到今天。 要知道,那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他怎么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人呢? 可她们殿下却让她们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太子,也许也是一位不一样的天子…… 陈福林睨她一眼:“怎么?曹大人跟你感情不合?” 碧萝神色一滞:…… “您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有些气恼,不过面上很快浮起一抹薄粉。 陈福林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就许你调侃我哦?” “哼哼!你要是不乖,等我回宫了,得让曹大人的聘礼再加上一成,非得为难为难他!” 碧萝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还真不是特别害怕怎么办? 对于这个这么多年一直被她误以为是个太医,直到最近才解开误会,马上又被对方表白的人,碧萝心里是很复杂的。 要说没感觉吧,好像又有那么点儿。 但要说成亲吧,好像又不是很愿意因为这么个男人离开她家小姐…… 唉! 关键是她家小姐比她还要恨嫁! 她其实觉得自梳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自己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的准备。 可她家小姐不乐意,要给她找个好归宿,劝她一回就往她心窝子上插一回刀子。 “你都二十五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 “秦旭秦熙都六岁了,你看你还比我大,连个相公都没有……” “唉,看看你家小姐我的甜蜜生活,羡慕吗?嫉妒吗?赶紧找个相公吧!” “你五十岁的老母亲为你操碎了心啊,拖我一定给你物色个如意郎君……” 碧萝深以为她五十岁的母亲正值壮年,且心脏应该也很好,但架不住回回写信都是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宫女二十五岁有一次出宫的机会,很多人都会选择出宫嫁人,她们因为是宫里出去的,虽然年纪大些,但其实还是不缺人家。 她娘许是觉得她也到了这个年纪,就赶紧操心起来了。 可事实上,在曹大人没说这件事之前,她没想过要嫁人。 “您自便吧!” 碧萝十分大胆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去隔壁看小主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陈福林气呼呼:“哼哼!臭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小心我扣你月例银子!” 碧萝听见了,也只是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有钱! 根本不差那点月例银子。 不一会儿,陈福林就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呼声。 “啧啧,这是不是就叫放虎归山了……” 也罢。 先叫他们开心几日吧! ** 过了几日, 陈福林吹够了这山间习习晚风,也终于起了几分和女儿谈心的心思。 上次的事情景怀已经查出来了。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那人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两人说到底根本无冤无仇,可这些年她总是见缝插针的针对自己,也没落得个好,都不知道她图什么! 这些年益王府的后院那可是比后宫还要精彩,她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人都有所耳闻。 那位侧妃虽然家世比谢凌华弱了几分,但好歹也是出身吴家,和益王那是亲表兄妹。 盛气凌人的世家出身的儿媳妇,和温柔小意的舅家表妹,这表妹还生下了益王的长子。 有太子爱重秦旭这个“庶子”在前,益王也十分看重他那个长子,所以这两个人这些年在益王府的后院是斗得个昏天黑地。 “谢凌华既然还有余力,那就再给她找点事儿做吧,以我的名义,给吴侧妃送点礼过去。” 陈福林淡淡的吩咐道。 素云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寒意:“奴婢明白。” 敢对小郡主下手,她一定备份厚礼。 —— (本章完) 正文 第169章 悦己 第169章悦己 秦熙被找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 在她心里,那件事其实已经过去了。 她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十分歉疚,也决定了以后会好好学习。 因此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看似寻常的傍晚,她的母亲,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 “秦熙,你喜欢经商,我送你去你二舅舅那里可好?” 山间晚照,凉风习习。 秦熙握住为她量身定制的小鱼竿,呆愣了片刻。 “娘?” 你在说什么? 陈福林八风不动,盯着平静的河面上。 这是听澜阁后面的一条小河,在这里流过,形成了一处小潭。 寺里的僧人不吃鱼,水是山泉水,里面的鱼生长得肥美鲜嫩。 却并不呆傻。 她每天傍晚都会在这里钓鱼,却从来没有一条鱼咬过钩子钓。 陈福林心下纳闷,还对素云道:“这潭里的鱼,该不会也吃素了吧?” 所以根本不咬她的饵。 素云默了默,然后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于是今日她的饵换成了一片嫩绿的青草,还特地取的青草中间最嫩的那部分。 “我并没有开玩笑。” “秦熙,你今年四岁,正是无忧无虑尽情玩乐的时候,但娘知道,你和秦旭是不一样的,所以今日,娘想作为你朋友的身份,和你谈谈心……” 陈福林很早就知道,秦熙是不一样的。 她几个月的时候,就能听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只是还不会表达。 这种特质,在她一岁多的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自己没心没肺,毫无察觉。 她便为两个孩子打造了天生聪颖不凡的好名声,所以无论她和秦旭表现出什么超乎年龄的事情,大家都只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还有当年祈老先生突然出现,说过的那些话…… 这个女儿是她的意外之喜,是来之不易的珍宝,无论她怎么样,她都会倾尽全力去护着她,去爱她。 秦熙侧过头,瞪大了双眼,她喃喃道:“娘……” 娘竟然知道? 陈福林仍旧没有看她,专注的盯着潭面,似乎她这样盯着,潭里的鱼就会出现在她的鱼钩上。 她就这样一脸平静的,说出让秦熙心灵为之震颤的话。 秦熙很小的时候,或许是她还在她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了意识。 她知道她正被一股温暖包围,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和她一样的小人儿。 他们一母同胞。 偶尔她能够听见外面的娘亲和别人说话,有时候是一个男人,有时候是其他人。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她父王。 但她那时候总是很困顿,每天都在陷入沉睡,也不记得她娘到底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但她确实从那时候开始,就能听懂他们说话。 一直到她出生后,也是如此。 她对一切事物仿佛自带认知,比如她知道桌子是桌子,板凳是板凳,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都很值钱……这些秦旭是不知道的。 她还不愿意吃奶娘的奶,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孕育她的人,所以她是娘亲亲自哺育的。 后来听娘亲讲过一些故事,她便觉得,自己应该是上辈子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 可奇怪的是,她对上辈子的记忆却什么也没有,只除了这些常识性的认知。 秦熙没有想到,她娘原来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我是谁?我是你亲娘诶!” 陈福林默默翻了个白眼,小样儿,也太小看她娘了。 秦熙:…… “哦,不好意思,话题扯远了。” 陈福林接着道:“在此之前,你父王曾为你延请名师,教授你琴棋书画,但我今日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父王此举,从没有想过让你真正成为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 秦熙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其实她隐隐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但又不敢完全确认。 毕竟秦妍……她是那么优秀。 先生夸她,妃娘娘们也夸她,连父王和娘亲提起她来也满是赞赏,所以她下意识的觉得,他们是希望她成为那样的人的。 “但其实,你从来都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让你学习这些东西,或是其他,不是为了愉悦他人,而是为了悦己。” “这世上,女子生存本就不易,你娘命好,有爹娘疼爱,兄嫂大度,自小有幸识得几个字,拜过二三名师,出过远门,顽皮过…… 然而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沦为附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贫苦者,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为女嫁人为儿娶妻,至死方休。富裕者,内院争夺算计百出,身心疲惫……” 这个傍晚,四岁的秦熙知道了很多以她曾经的认知都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还有人是那样生活的…… 她们真可怜,也很可悲。 “你生来就是皇家郡主,衣食无忧,无需担心有朝一日你的父母会拿你去换取你兄长的聘礼,也无需担心日后柴米油盐,三餐不继,甚至以后你成为了公主,就连你的驸马都会看你眼色行事,可你以为,这些就够了吗?” “不,远远不够。”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相较于男子的薄情,女子一旦耽于情爱,无论你是平民之女,还是皇帝之女,都是一样的。” “当然,也许你年纪还小,娘此时和你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但娘想让你明白一点,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要忘了,你是你,你是秦熙。” “当你独处时,不是在顾影自怜,不是在苦苦思索讨好谁,不是在想着和谁掐尖斗狠,你应该始终爱自己,你的世界里,应该看得见远方……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有那个能力的基础上,否则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粗鄙,就是无知,无论你地位有多崇高也只会被人鄙夷。” “你想经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相反,娘觉得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你曾外祖家,你二舅舅,他们靠经商,帮助了很多人,还帮大靖修建了如此宏伟的大运河,还有边关贸易,让草原二十八部落如今依附大靖,莫敢来犯,你说,经商低贱吗?” 秦熙在这个傍晚受到了不止一次的震撼,她摇了摇头:“并不。” 她同样觉得舅舅和表舅他们很厉害。 “所以秦熙,娘想让你明白的是,无论你想做什么,娘都会支持你,无所谓贵贱,只要你觉得那是你想要的,只要你最后能成为一个独立且自尊的人……” —— ? ?这里好像太啰嗦了点哈,但是写着就收不住了,舍不得删 ? 垮了垮了我垮了…… ? 我的票票我的打卡我的评论呜呜呜X﹏X你们快回来~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0章 善解人意 第170章善解人意 这一日, 同样很遗憾,直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一条鱼儿咬过她们的鱼钩。 “唉!看来我是和这些鱼儿无缘了……” 陈福林不无遗憾地叹息。 虽然钓上来也不能吃,但是很有成就感啊! 秦熙:…… 秦熙正忙着消化她娘今日给她灌输的诸多思想,却不料上一刻还一本正经跟她说着人生哲理的人,下一刻就变得不正经了。 “走吧,你娘我饿了。” 陈福林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活动活动酸爽无比的老胳膊老腿。 和女儿谈心,果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不小心就说多了,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秦旭也早就完成了他今日的功课,悄无声息的蹲在了一旁,不知道听了多久。 只见他神色变幻着,时而疑惑,时而坚毅,却忍着一句话也没有问。 等他娘和妹妹都站起来了,他这才叫了声“娘”,又站到秦熙身边,兄妹俩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陈福林瞥了一眼,自顾进屋去了。 “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揍死他!” 秦旭攥着小拳头,低声道。 秦熙:…… “好的呢哥哥,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告诉你!” 她怎么能辜负哥哥的心意呢? 毕竟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母女俩说开了,秦熙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她想了几日,最后告诉她娘: “我现在还小,想先学习其他的东西,不过先生的课可以给我加一门算筹,等我再大些,我想跟着舅舅去江南,去北疆,去草原,娘,可以吗?” 陈福林挑了挑眉:“当然,娘说了会尊重你的选择。” 秦熙一脸孺慕,扑进她娘的怀里撒娇:“娘~”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娘亲呢? 怎么这么好呢? 她好开心,好幸福吖…… 秦旭冷眼旁观:他不羡慕! 一点儿都不羡慕! 他可是堂堂男子汉! 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娘们唧唧的扑进娘亲的怀里撒娇呢! 所以他只是默默地靠了过去,紧紧挨在他娘的身边…… 嗯…… 现在男子汉还没有长大,还是需要娘亲的关爱的。 陈福林一视同仁,一把把他也捞进了怀里。 一时间,屋子里传来母子三人清脆的笑声。 碧萝和素云在外面晒着她们从后山采回来的草药,晒干了可以送给寺里。 她们住在这里,虽然殿下添了不少香油钱,但受到的照料却是实实在在的。 知道主子喜欢寺里的斋饭,每回她们来,掌厨师傅便会变着法儿给她们解馋,就连八岁大的小师傅都会扛着扫把每天来帮她们打扫院子。 两人听见屋子里传来的笑声,都不由得嘴角上扬。 这样的日子真快活啊! 出了那个地方,主子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也更真了。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啊……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转眼母子三人就在东明寺待了五六日,陈福林的生辰也到了。 这天下午, 西郊官道上几匹快马从皇城的方向而来,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东明山下。 东明寺寺门就在前方,马上的人沉声吩咐道:“胡铮留下,其他人去别庄候着,明日上午孤带他们去陈家。” 跟他在身后的人勒住缰绳齐齐应道:“是!” 马蹄止步,只余两骑继续往东明寺而去。 其余人坐在马上,在原地看着东明寺大门打开,殿下进了寺门,才打马下山。 “殿下来了!” 这会儿已经傍晚,她们白日里倒是也想着殿下今日会不会来。 但一直等到这时候都不见人来,都想着许是明日才会来了。 所以素云见到来人很是惊喜。 秦骜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必再问,就已经看见从后面提着桶扛着鱼竿回来的母子三人。 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温度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小木桶:“这是去钓鱼了?让孤瞧瞧收获……” 待他接过轻飘飘的木桶,秦骜顿了顿。 “啊……这……这是没去成?” 陈福林:……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抢过空荡荡的木桶绕过他就走了。 秦旭看着他父王这么不懂事儿,竟然毫不留情戳他娘的伤疤,摇头叹息:“唉!父王……” 一言难尽。 有人今晚又要孤枕难眠了! 秦熙也一脸同情的看着父王:“父王~” 她是懂礼貌的好孩纸! 秦骜从怔愣中回神:“你们这是去钓鱼了吧?” 兄妹俩齐刷刷点头:“嗯嗯!” 秦旭惋惜道:“可惜娘钓了六天,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秦熙同感:“这些鱼儿真挑食,不吃荤也不吃素,都不知道它们喜欢吃什么,难搞哦!” 兄妹俩扛着自己的小鱼竿,煞有介事地一边摇头,一边追着他们娘亲而去。 留在原地的秦骜:??? 鱼? 不吃荤也不吃素? 什么鬼? 一旁的胡铮素云等人都在假装自己不存在,这一家四口的小日子,他们就不打扰了。 秦骜进屋。 那人坐在那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道:“你这钓不上来鱼,也不是我的错啊?” 他做错了什么? 秦熙:“父王,你还是有错的!” 秦骜疑惑。 秦旭补充道:“父王,你不该笑话娘。” 秦骜冤枉:“……我没有啊!” 陈福林:…… 呵呵! 秦熙善意提醒:“那您能不能把嘴角的弧度,稍微压一压?” 毕竟这样看着,是真的很像在嘲笑别人。 尤其是这抹笑容,是从他接过娘亲手里的木桶开始的…… 从错愕,呆滞到嘴角微微上扬。 “咳咳!”秦骜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这么明显的吗?那我下次尽量控制一下自己。”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秦旭和秦熙顿时笑作了一团,只有一个人面色黑如锅底。 不好意思,他们其实早就想笑了。 虽然他们才四岁,但是生平从未见过听过有人拿草叶子钓鱼的。 这样的事情,除了他们娘亲,应该没有别人能做出来吧? 只是迫于无奈,出于孝顺,只能每天跟着她一起钓鱼。 毕竟古有姜太公钓鱼,直钩无饵,有道是愿者上钩。 他们娘好歹还放了片叶子呢…… 啊哈哈哈! 不行了,越想越好笑。 —— ? ?笑死我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1章 互诉衷肠 第171章互诉衷肠 屋里, 除了陈福林本人,其余三个要么直接捧腹大笑,要么要笑不笑。 她终于忍无可忍: “……再笑你们爷仨今晚就去睡树洞去吧!” 父子三人立刻收敛,转瞬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快到仿佛三人方才那狂笑不止的场面是她的错觉。 陈福林:…… 秦熙若无其事甚至还有点可怜巴巴:“娘~我们是不是吃饭饭啦,我好饿噢~” 秦旭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娘!我也好饿!” 然后她看向两个戏精的爹,戏精本精。 秦·戏精·骜点头:“嗯,我赶了一路,也饿了!” 陈福林一肚子的气像是被扎了一针的皮球,“唰”的一下漏了。 “怎么这么晚过来?明日不也一样。” 也是这几日天气好,夏日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要是一不小心路上下雨了可怎么办? 秦骜:“事情都处理完了,看着天色还早,来得及,就过来了。” 还在东宫加班加点干活的众属臣:……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 您那都是推给我们了! 这都第几次了? 这个月都第二回了! 太子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丢下如此之多的朝中事务! 东宫属臣集体呜呼哀哉: 他们殿下可千万不能因美色荒废政事啊! 奈何太子殿下威严太甚,至今无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异议,否则大概也只会凤眸一蹙,说一句: “那孤要你们有何用?” 和忙里忙外劳心劳力挑灯夜战的一干属臣不一样,他们太子殿下此时正娇妻在怀,互诉衷情。 哦不……互相交流着几日不见彼此身边的趣事。 “秦熙的事妾身已经同她好生谈过了,现下学的东西她继续学着,我打算再给她加一门算筹学,等她再大些,就放她出去走走,可好?” 夫妻俩并肩躺在床上,佛门圣地,总是小别几日,也不好逾越,便只能说些话儿了。 秦骜将人揽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上,说话时,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 也就是此处凉快,陈福林勉强还能接受大夏天的抱着个火炉,若是在宫里,她是恨不能一脚将人踹老远的。 “嗯,出去走走也好。” 他秦骜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自然是天大地大任她遨游了。 “还有秦旭,我瞧着你是不是给他的课业太紧了,小小年纪整天绷这张脸,我看了都烦。” 她还没说的是,本来身边已经有一张时常马着脸的,这下倒好,直接来一双了。 还一大一小,格外神似。 秦骜:…… “秦旭的事情,没得商量,你知道孤已经宽容许多了,他肩上的担子不轻。” 他什么都可以依她,可这一点上,他不容她退却。 他想让秦旭三岁就搬出绛福轩,可他自己也不住长信殿,让一个三岁的孩子独自一人住在那里,好像也不是很道德的样子,所以就勉强让他再留两年吧。 但也仅限于此了。 就当是满足她的一腔慈母情怀吧! 陈福林闻言失了声,她有心想说,秦旭不需要担那么重的担子。 可她说不出口。 看看益王,看看景王,若非太子手段出众,一开始就将两人压了下去,他们之间也少不了皇室操戈。 便是现在,她也知道他们也是从未放弃过那个念头的,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秦旭是太子长子,他四岁了。 下面的弟弟什么的连影子都见不到。 他如今享受的就是他父王独一份的宠爱和教养,她要是从一开始就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他会甘心吗? 上辈子,他是九五之尊,虽然是被迫的,年纪轻轻就早逝了。 她想过让他这辈子平平安安,走一条平凡顺遂的路。 但是—— 陈福林心头揪了揪,她不愿意还有另一个人,和他举案齐眉,携手天下。 所以秦旭是长子,未来,也可以是嫡子…… 那他又有什么不能争的呢? 这辈子,他有她在。 还有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教导的父王,所以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了…… 于是陈福林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打算完全将秦旭的教育问题交给太子殿下去操心,她只需要做一个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的母亲就是了。 秦骜主动将话题转开了:“孤听说你给益王的侧妃送了份厚礼?” 这下陈福林从他怀里抬起了头:“嗯?殿下也知道了?” 她勾了勾嘴角:“那看来我的这份厚礼,那位侧妃收得很是开心。” 秦骜见她这副促狭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确实开心,益王妃近来不知生了什么病,王府中馈都是这位侧妃打理的。” 秦妍和刚刚一岁的小女儿都被丽妃娘娘接进了宫里,摆明了连孩子都不想给她看了。 陈福林惊叹:“啧,这位是个有手段的。” 她给的厚礼,确实能叫益王妃伤筋动骨一番,却不曾想这位这么快连王府的中馈都拿下了。 看来益王对她确实有几分宠爱…… 不过也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 想到这里,她突然看向自己面前的人:“我记得……太子妃应该算是殿下的表妹?” 所以时过境迁,这位表哥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对佳人的怀念? 秦骜手上的动作一顿。 任他脑瓜子转得再快,也没跟上怀里这女人转的速度。 “……是吧?” 他表妹多了去了,亲的就有太子妃和嫡系那几个,隔房的就更多了,就连太后娘娘娘家那边的也拐着弯有一堆表妹。 但是他和益王跟吴氏不同,他自小就是储君,跟着父皇长大的。 准确的说是放养的。 不像益王景王和其他皇子,跟外家联系紧密。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王家感情不深,对方甚至隐隐防备着他,不着痕迹的抬着益王,贬低他的原因。 许是想叫他瞧瞧,没了王家的帮忙,他什么也不是吧…… “哦~” 陈福林在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秦骜摸不准她什么意思,只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多年的经验,多说多错,不如闭嘴…… —— ? ?期末考战线拉得好长,,,就呕Σ_(???」∠),天知道这学期上网课一节课都没认真听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2章 生辰礼物 第172章生辰礼物 第二日, 陈福林特地换上了昨日刚送来的新衣,是如意楼的盛夏新款,选了墨兰蝶的水蓝色。 妩媚又不失娴静,不似她从前喜欢的娇嫩颜色,正适合她这个年纪。 “娘真好看!” 秦熙第一个捧场,直白的夸奖让她娘开怀大笑。 秦旭自然也不甘落后:“娘亲像仙子!” 然后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屋里唯一还没有说话的人。 秦骜:…… 他含笑坐在那里,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其中情意自不必多言。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缓缓走向眼底的人,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嗯?” 陈福林轻轻晃了晃脑袋。 她感觉到了。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碧萝捧来了镜子,陈福林便看见了发间那一抹银光。 是一只簪子。 “真好看!” 碧萝由衷的赞叹。 这工艺,就是她这种不懂行的,都能看出来精湛。 还有款式,竟是她们主子最喜欢的山茶花,花蕊是墨蓝色的条状钻石,正和今日的衣衫相配。 兄妹俩听不懂诗句的意思,但从娘亲脸色突然变得娇羞,以及碧萝姑姑两眼含笑的神情中,也知道娘亲是极其满意的。 高! 还得是他们父王啊! 秦熙:我要做娘亲最贴心的小棉袄…… 秦旭:我要好好读书!以后夸娘也能引经据典,各种诗词信手拈来! 接着,兄妹俩拿出了准备了许久的生辰礼物。 “娘亲,生辰快乐,祝您越来越年轻!” “娘,愿您越来越美丽~” 陈福林欣然接受了两个孩子的生辰礼,并且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个拆开了。 秦旭的是一幅画。 唔……很抽象的一幅画。 但勉强还能认出来,画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许是年纪还小,握笔有些不稳,线条歪歪扭扭一波三折的。 “咳咳……这是?” 秦旭俊脸微红:“娘……明年,明年我会把你画得更好看的。” 陈福林小心的将这张薄薄的画纸折好:“我儿画得真好,娘相信你明年会画得更好。” 后世记载,大靖永昌帝画技精妙绝伦,尤其绘人像,惟妙惟肖,一生却只给两个女人画过人像,一为其母,二是其妻。 母子情深的画面被一旁不甘冷落的秦熙打断:“娘,还有我的,你快看快看。” 陈福林将秦旭的礼物放回精致的小盒子里,交到碧萝手上:“好好收着。” 这才打开第二个小盒子。 “咦?” 秦熙得意的侧头看了看哥哥,然后对她娘说道:“娘~我的钱,都给你~” 陈福林一脸慈爱。 傻孩子,你娘是缺你那三瓜两枣吗? 可等她看清盒子里这一沓动辄五十两,多辄上千两的银票后:…… 秦骜:…… 他女儿真有钱!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在秦旭略带羡慕的小脸上转了转,相比之下,整个东宫最穷的好像就是他们爷俩了。 陈福林拿出来数了数,整整一万六千两…… “乖宝,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他们兄妹俩每年确实收到不少的压岁钱,还有各种赏赐,但是像银票和现银却是极少的。 毕竟宫里也没人会那么庸俗的直接赏赐银子。 能出手就是大把的银票,那大底也只有……她汝南的外祖一家才有的手笔了。 以往两个孩子的银钱她都是有数的,只有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自己给汝南的曾外祖母写了一封鬼画符的信,她只负责念回信,随信寄来的东西却是他们自己收着的。 她一时不察,竟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额的银票。 不过嘛……这里恐怕不止秦熙一个人的份儿。 秦熙“嘿嘿”一笑,看了看她哥哥,大言不惭:“自然是……我赚来的!” 陈福林一梗:“那我女儿可……真厉害!” “娘~我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给你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对于女儿的一番心意,陈福林自然也是欣然接受了。 “好,那娘也等着了,娘这后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她将银票全数收了起来,左右这些东西以后也还是她的,就算是她替她保管了。 秦熙拍了拍小胸脯,昂着小脑袋:“得嘞,您就瞧好吧!” 秦骜在一旁看着,这时候不得不吱声了:“咳咳,你娘后半辈子有你爹呢!” 有你们什么事儿呢? 一个要嫁人,一个要娶妻。 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小家,有各自珍重的人,只有他,才是和她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陈福林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还跟两个孩子较真了! 秦骜:……原则性问题半分不能退让。 让碧萝把两个孩子的礼物仔细收好,一家四口又闹了会儿,这才启程往山下去。 在寺里耽搁了一会儿,又怕太阳太大了晒人,所以一家人今日就没有再去西市逛了,而是直接乘马车来到了怀远坊。 马车刚刚出现在坊市尽头,早已等在门口的小厮远远就瞧见了。 他招呼同伴赶紧开大门,自己拔腿就往里面跑。 这些年,府里早就习惯了每年五小姐生辰这日回府一趟了。 家里老爷少爷们还特意在这日告了假,都在府里等着。 “老爷!老夫人!五小姐回来了!” 前院书房里,除了远在边关的陈圭林,早已等候的陈家父子齐齐精神一振。 陈琢林道:“父亲,今日殿下应该也来了。” 陈彦之抚了抚胡须,面露欣慰:“殿下昨日傍晚赶去了东明寺,自然是一道的。” 显然,陈彦之对太子如此看重女儿,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也不枉这些年他们父子为太子卖命了。 他们陈家是太子的人,但明面上和太子的接触却是不多的。 只有每年福林生辰这日,殿下都会抽空来一趟陈府,有时只是将人送到,打声招呼便离开了,有时会在府里略坐,用膳后再一道离去。 这也是他们父子为何每年这一日都齐齐告假的原因。 毕竟不像陈母这些府里的女眷,每年还能得些恩典,和福林见上一两回,他们一年可就这一日能见着女儿(妹妹)。 当然,还有外孙外孙女(小侄子小侄女)。 —— (本章完) 正文 第173章 不可说 第173章不可说 马车在陈府门前停下。 这边秦旭和秦熙迫不及待就掀开了车帘,准备往下面跳。 胡奇和素云及时赶了过来,一人一个把人抱了下来。 “外祖!” “舅舅!” “旭儿(熙儿)来啦!” 一落地,两个孩子撒丫子就往府里跑去。 守在门边的小厮一个个眉眼含笑,也不忘规规矩矩的给两个小主子请安: “奴才见过小皇孙,小郡主,老爷和大爷二爷四爷就来了。” 兄妹俩也很有礼貌:“小哥哥快起来吧!” 说话间,陈彦之和陈琢林夫妻俩,陈弁林和陈怀林兄弟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前院。 陈弁林的妻子上个月刚生了个小子,这会儿约莫是还没出月子,便没出现。 “外祖!” “舅舅!” 陈彦之严肃的面容瞬间融化:“诶!外祖在!” 秦旭扑过去抱住了外祖的大腿,秦熙也不慌承让,抱住了她外祖母的大腿。 她还很有分寸,临扑过去的时候及时收住了脚步,没有像秦旭一样,把他外祖父扑得退了一步,而是轻轻地抱住了她外祖母。 “熙儿和旭儿又长高了。” 荀氏站在陈琢林身边,看着两个孩子笑得温和。 她身边也站着个比秦旭秦熙兄妹俩高半个头的小子,略显腼腆的依偎在他娘身边。 看见秦旭和秦熙的时候,他的小眼顿时亮了。 熟悉又陌生。 秦旭和秦熙转头就叫:“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四舅舅,大表哥!” 叫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陈福林和秦骜也走了进来。 陈家人也连忙迎了上来:“臣(臣妇)见过太子殿下,陈良娣!” 秦骜温和地笑了笑,抬了抬手止住了陈彦之夫妇俩拜下的动作:“都是一家人,岳父岳母不必多礼。” 陈彦之夫妇俩忙道“不敢”。 只有太子妃的父母才有资格当太子一声岳父岳母,他们何德何能,竟让太子叫了好几年的岳父岳母。 陈福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太子原是叫“陈大人”“陈琢林”“陈弁林”的,就改成了“岳父大人”“大舅兄”“二舅兄”…… 不过好几年了,太子殿下自顾叫自己的,陈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示自己不敢当。 一家人进了屋子。 陈彦之要请太子殿下上座,却被秦骜坚定拒绝了。 “咱们一家人难得一聚,还是老规矩,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岳父岳母请。” 陈彦之夫妇推让不得,心里熨帖,坐在了主座。 等太子落座,陈福林便也不客气的坐在了他右手边的位置。 “爹娘近来可好?” 陈母笑眯眯地,女儿回来,她肉眼可见的开心:“好,好得很!你兄嫂都是孝顺的,阳儿悦儿他们几兄妹俩跟个开心果似的,能不好吗?” 陈福林丝毫不怀疑母亲的话。 她虽然不能时时回来看望老人,但府里这些年有什么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七年过去,陈母的眼角又添了几缕细纹,但她周身气质平和,俨然日子过得很是满足。 陈福林看着依偎在大哥身边那个和秦旭差不多大的孩子:“怎么?阳儿已经不认得我了?” 陈景阳和他父亲的性格很像,沉稳内敛,这会儿听见小姑姑叫他,纵是还有些腼腆,还是小声唤了句“小姑姑”。 他又看了眼坐在小姑姑旁边一脸严肃的人,犹豫片刻,也叫了声:“小姑父”。 陈琢林夫妻俩眉心一跳,荀氏更是直接轻轻扯了一下儿子的衣袖。 却见端坐在那里旁观妻子和家人叙旧的太子殿下眉宇间的肃然散去,笑得如沐春风,对小景阳微微颔首:“景阳。” 陈福林也像是没察觉到对面兄嫂的反应一般,夸赞道:“阳儿记性真好,这么久不见,竟然还记得小姑姑呢!” 随后,她朝身后招了招手,素云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胡奇抱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子进来。 “优秀的小孩子都是有奖励的,景阳不看看小姑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吗?” 只见秦旭和秦熙一脸羡慕,主动走了过去:“阳阳哥哥,我们一起去拆礼物吧!” 就算得不到,能够多摸一摸也是好的。 兄妹俩在心底同样如是想着。 陈景阳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陈琢林向他微微点头:“先谢过殿下和你小姑姑。” 小景阳像模像样的站在太子和陈福林面前,恭敬的一揖: “景阳谢过小姑姑,小姑父。” 陈琢林眉心再次狠狠一跳。 秦骜心里却觉得,这小子可比他爹和祖父上道多了。 “去和秦旭他们玩儿吧。” 三个孩子齐刷刷扒在了大木箱子边上,却发现这个大木箱子竟然还带了锁。 “咦?” 秦旭兄妹是亲眼看见碧萝姑姑把东西放进去的,那会儿还没有锁啊…… “娘……钥匙?” 秦熙看向她娘,指了指箱子。 谁知她娘两手一摊:“这锁可没钥匙,你们自己想法子开吧!” 秦熙:??? 秦熙看她娘的神色不似作伪,又回过头看着箱子上古怪的锁。 好像……确实没有钥匙? 没有锁孔。 她只能看向哥哥。 秦旭也听见了娘亲的话,已经拧着小眉头开始思索对策了。 陈景阳也蹲在地上,细细打量着这不一样的锁…… 一家人看着三个孩子对着个大箱子苦苦思索,眼底全是笑意。 陈怀林瞥了眼:“这是咱们小时候玩儿的机巧锁吧?” 陈福林给了她四哥一个眼神:“佛曰,不可说。” 陈怀林哈哈大笑:“你啊你!” 这性子真是半点不输当年! 陈琢林和陈弁林亦是想起来小时候的小玩意儿,笑意更甚。 他们继续说着话,不再管自顾自琢磨的三个孩子。 陈福林问道:“怎么不见景行和悦儿?” 二嫂还未出月子,自然不能出来,她倒是没问。 待会儿亲自过去看看她和小侄子就是。 这回也是赶巧了,正好碰到她二嫂生产,去年她回来时,并不曾见二嫂和小悦儿。 上次见面还是前年了。 至于她三哥,前年就去了玉门,三嫂带着景航也跟着去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74章 老太太 第174章老太太 她只是瞧着景阳在这里,便这么随口一问,却不料陈母和荀氏脸上的笑容同时一滞。 陈母没好气道:“……景行这小子,简直跟你三哥小时候那混账样儿一模一样!前些日子和隔壁郑家小子玩儿,不小心把脑袋磕破了,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荀氏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一磕,就昏睡了两天,大夫险些没说就怕把脑子磕坏了。 她心急如焚,在床边守了两天,直到昨日人清醒了,瞧着也没傻,她这才放心下来。 陈福林听完她娘和大嫂的话,也是久久无语。 这小子,确实有她三哥当年几分风范…… “至于悦儿,她啊,那是个离不开她弟弟的,自打你二嫂生了后,她一开始嫌弃得不行,总说那太丑了,不是她弟弟,有一回你二嫂没注意,还差点让她把孩子给扔了……” 说到这里,陈母心里又梗了梗,她这些孙子孙女,目前除了景阳为止,就没一个着调的! “等过了几日,孩子长开了,她又恨不能日夜不离的守着,真是……” 陈福林大开眼界。 不愧是打娘胎里就跟她二哥二嫂走南闯北的小姑娘,这才两岁多,就这么……咳咳! “……悦儿是真性情,像二嫂。” 爱憎分明。 当年太子鼓捣江南,二哥和柳家表哥率先去了一趟江南,拿回了关键证据,还带回来一个孤女。 也是原来江南一官员之后,她父亲刚正不阿,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最后被害身亡。 后来江南官场悉数落马,那姑娘的父亲也获了个忠烈的名声。 自此她便认定了她二哥,一个自小受到传统女子教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却从京城跟着她二哥去了江南,又从江南跟去了草原,陈福林也敬她一腔孤勇。 幸好两人终于在三年前完婚,如今儿女双全。 而后,太子和陈家父子去了书房。 陈福林便在陈母和荀氏的陪伴下,去安和堂看望祖母。 老太太高寿,再两年便满八十了。 她前半生受了不少苦,直到儿子出息,儿媳恭敬,孙辈们也孝顺,便开始享清福了。 路上,陈福林就跟母亲说道:“等后年老太太八十大寿,她爱热闹,我出钱给她好好儿操办操办,摆他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陈母笑着骂她:“家里还缺你那点儿银子?” 这些年陈弁林虽说是为东宫捞钱,但他又不是什么只国家大义,不顾小家的人。 陈家自然也趁此机会赚了不少。 值得一说的是,三年前陈彦之就做主将兄弟四个分了家。 陈父有远见,他虽然相信儿子的人品,但随着三个儿子前后成家,陈弁林又为太子做事,手中银钱动辄上万,多辄以十万百万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夫妇俩将手中的产息一分为六,分别给了他们兄妹五个,留下一份是他们夫妻俩和老太太的。 自此陈家四兄弟便分了家。 陈母还在怀远坊和崇化坊分别为陈弁林陈圭林陈怀林三兄弟准备了一间二进的宅子,只是如今他们都不愿搬出去罢了。 分家不分户,如今一大家子还住在一起。 但到底人口多了起来,碰巧前些年住在他们后面的那位大人外任去了,陈家便将隔壁买了下来。 那宅子比他们自己的宅子要大些许,两座宅子合并后,一家人有各自的空间,却又不失热闹,虽也有些小摩擦,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陈福林挽着她娘的胳膊:“总归是我的一份心意嘛!” 往昔祖母最是疼爱她和三哥,她这些年从未孝敬她老人家膝下,也只能就这些外物弥补一二了。 陈母没说应下也没说不同意,三人便来到了老太太住的安和堂。 守在门边的婆子一见人,先乐呵呵的说了声:“姑奶奶回来了!” 接着才跟陈母和荀氏行礼:“老夫人,大夫人。” 陈福林笑眯眯的:“云婆,您还是这么精神。” 只是不可避免的,发上染了银霜。 云婆最是喜欢五小姐的甜言蜜语,闻言乐开了花:“不行喽,云婆老喽!” “太夫人在里边等着您呢!” 她悄悄挤了挤眼睛,小声对陈福林道:“老太太一大早就起来了,衣裳换了七八套呢!” 今日是五小姐生辰,她是料定了人会回来。 陈福林鼻头一酸,谢过云婆后,跟娘和大嫂进了院子。 老太太一脸正色,端坐在榻上,若是忽略她时不时往门口瞟的小眼神,便还真以为她是八风不动了。 就这么瞟了不知道多少次,门口终于出现了一抹蓝色。 老太太连忙坐正了,不动声色的端起放在手边的茶盏看似毫不在意地喝着茶。 陈母她们一进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陈母笑着道:“母亲,您瞧这是谁?” 老太太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谁啊?” “老婆子眼瞎,看不清了……” 陈福林看她祖母根本没有抬眼,“噗嗤”一笑:“还能有谁?” “自然是你的心肝宝贝儿甜蜜饯儿了!” 老太太放茶杯的手一抖,杯子摔在茶托上,“砰”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什么心肝儿,你才不是老婆子的心肝儿!你这脸皮子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厚!” 听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陈福林笑得更欢了。 “祖母此言差矣,我这脸皮子可不厚,可滑可嫩可薄了,要不您摸摸?” 她说着,还把脸凑了过去,一副“您不信您摸摸”的架势。 老太太笑骂道:“你个促狭鬼!就知道拿老婆子寻开心!” 陈福林:“那也得您开心才行啊!我这……是不是也算另一种彩衣娱亲?” 陈母笑着没说话。 荀氏道:“我瞧着祖母也很开心,福林这彩衣娱亲实至名归。” 陈福林凑了过去,挨着她祖母坐着。 老太太嘴里嫌弃,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谁说我开心了?我看见这个小混账,甭提多气了!” 陈福林毫不留情的拆穿她:“那您可得把嘴角的弧度压一压,这样演得才更像一点。” “还有啊,我可是听云婆说了,您今儿换了不少衣裳吧?身上这件还是簇新簇新的,我娘刚给您做的吧?” 老太太:…… 混账! 果然是个小混账! 嫁了人当了娘也不可爱! 陈福林继续补刀:“还有啊……” 老太太反手招呼站在旁边看着祖孙俩斗嘴的桂嬷嬷:“阿桂,给我拿针来,我要缝了她这张臭嘴!” 人话她是半句不说。 还不如缝上呢! —— ? ?这波我可没卡文哈……整整2206个字,便宜yue文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5章 小姑姑好 第175章小姑姑好 陪老太太坐了会儿,眼看着就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陈福林握着老太太一直没有放开的手,上面枯瘦的褶皱有些硌人。 一枯黄一白皙,对比十分鲜明。 她想了想,对素云道: “我和娘就在这儿陪祖母用午膳了,让殿下和爹爹他们一道吧!” 老太太一惊:“这可使不得!” 她松了手,把人往外推。 “太子殿下难得在府里用膳,我这老婆子不打紧,你伺候好太子要紧……” 陈母也有些犹豫,显然也觉得老太太说得有理。 福林和太子终归不是正经夫妻,这有道是“色弛宠衰”。 现在她还年轻着,又给殿下生了一双儿女,自然受宠,可自古君心难测,难保今后怎么样……这也是他们一直不敢应下太子那声“岳父岳母”的原因。 奈何陈福林心意已决:“祖母您放心,殿下不是那般小气的人,这些年他年年纵我生辰这日回府,不正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就这么定了,素云你去,让秦旭和秦熙也来我这儿吧!” 素云领命,转身就往外面走了。 老太太和陈母心下虽然有些担忧,但也觉得她说的有理。 “罢了罢了,便当我老婆子贪心,舍不得你,若是殿下怪罪,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她都半只脚迈进棺材里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余生所求,不过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的。 孙女有心多陪陪自己,她如何拒绝得了这一番心意…… 陈福林安慰道:“祖母放心便是,待会儿要见你重外孙,可得把礼物准备好了!” 老太太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还用你提醒!” 陈母见祖孙两人恢复了说笑,便也松了口气。 她转头对荀氏道:“你去安排一下,外面一桌,另一桌就送这里来吧。” 福林这孩子自来是个有主见的,轻易没人动摇得了她的决定。 况且如今她们虽为母女,她也做不得她的主。 荀氏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她转身退了出去。 随后便带着秦旭兄妹俩,还有景阳和悦儿一道过来了。 陈悦今年不满三岁。 她人小鬼大,拒绝了丫鬟的怀抱,坚持要跟堂哥和表哥表姐一道自己走过来。 来到老太太屋里,更是半点不怕生,“曾祖母祖母大伯母小姑姑”叫了一溜。 小悦儿还特别自然的依偎在最好看的小姑姑怀里,奶声奶气道:“小姑姑,你送我的小马儿我特别喜欢,下回我再去草原了,给你带漂亮的宝石。” 她听爹爹说过,那个东西很珍贵的。 小姑姑送给她那么好看的小马驹,说是让她能骑着驰骋草原,想想就让人激动呢! 作为一名从小就走南闯北的人,能够拥有自己的小马驹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她求了整整一年,她爹娘都不肯给她买,还是小姑姑好。 她以后赚钱了会好好孝顺小姑姑的! “我还有一个弟弟,他白白嫩嫩,像果冻一样很好啃,可惜我不能送给小姑姑,因为我娘会揍我……” 说到这里,她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似乎很是遗憾。 陈福林脸上的笑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天哪!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小可爱? 她二哥那么阴险狡诈的性子,能生出来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吗? 小悦儿一番话,逗笑了屋里所有的大人。 秦熙一脸的难以言喻:“悦儿妹妹,弟弟是不可以送人的。” 小悦儿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我娘不让,会挨揍。” 秦熙:其实……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她还想跟悦儿妹妹说一说,弟弟妹妹都是自己的,是不可以送人的。 结果她娘就叫她了。 “秦旭,秦熙,过来见过你们曾外祖母。” 兄妹俩乖乖过去,站在曾外祖母面前:“旭儿(熙儿)见过曾外祖母,祝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老太太看着两个精致的小娃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多好的孩子啊!比你们娘讨喜多了……” 陈福林:……咱不兴搞人参公鸡的。 捧一踩一,老太太还挺会玩的。 老太太给了他们一人一套文房四宝。 她知道两个孩子已经开始学字了。 陈家家风就是如此,不论男女,一视同仁,所以老太太给两个孩子都送了一样的礼物。 秦旭和秦熙谢过曾外祖母,抱着礼物退到一边。 然后桂嬷嬷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老太太道:“今日是你生辰,老婆子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个小玩意儿你收着吧。” 陈福林故作诧异地挑了挑眉:“哟?还有我的呢!” 她身形灵巧的避过老太太挥过来就要揍她的手,从桂嬷嬷手里接过了小盒子。 “俗话说得好,长者赐不敢赐,祖母你对我的拳拳爱护之心我已经感受到了,礼物我也收了哈!” 老太太一击落空,便放狠话:“迟早我要撕了你那张嘴!” 时间过得很快,似乎只是一眨眼便到了下午。 陈福林去看望二嫂和孩子,送上了满月礼,母子三人就要启程回东明寺了。 这孩子满月还有几日,但显然她不准备再从寺里出来了,便提前送上了贺礼。 二嫂柳氏很是抱歉,自己坐月子,没能招待小姑子。 其实也就差几天了,她今日本来也是要出来的,陈母没让。 柳氏心下很是感动。 她父母双亡,却有幸遇见相公,成亲后公婆仁慈,婆母更是拿她当亲女儿一般,月子里有丫鬟婆子,她也日日过问,时常指点。 小姑子性子也好,明明独宠东宫,又是小皇孙小郡主的娘亲,却半点不见倨傲。 那年初见时,便对她十分尊敬,今日更是亲自来看望他们母子。 还对自己不能来参加孩子的满月礼表示歉意,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子,也不见得能对嫂嫂这般尊敬的。 陈福林走后,柳氏摩挲着手里小小的玉瓶。 想到小姑子临走前狡黠一笑,悄然在她耳边说的话:“此物乃宫廷秘方,有助于产后恢复……” 柳氏耳尖微红。 她何其有幸……能与这样一家人成为家人呢! —— (本章完) 正文 第176章 小棉袄 第176章小棉袄 这回,陈福林坚定的拒绝太子殿下还要把他们送回去的打算:“明日还有早朝,您能赶得及?” “一个时辰而已,孤早些起来便是。” “不行,这回您得听我的,再说了,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秦骜无奈:“今日是你生辰。” 她只顾着和家里人团聚了,他还没有陪她呢! “礼物也送了,便当您昨儿晚上陪我了,行了就这样,我们自己回去,您好好办差。” 她一锤定音,只打算自己带着秦旭和秦熙走。 陈家人将他们送到门口,听见两人的话,陈琢林便道: “福林说的对,殿下若是不放心,我亲自护送他们母子到东明寺。” 殿下这月已经两次往东明寺跑了,据他所知,东宫不少属臣心里意见颇大。 能少给妹妹招点仇恨,陈琢林自然也是愿意的。 陈彦之也道:“正是,便让琢林送他们吧,殿下的正事要紧。” 秦骜心下还是有些不愿,但她态度坚决,又有陈家人相劝,只能点头:“罢了,那一路小心,有事便给孤传信。” 陈福林应下。 这个没问题,没事她也会传信的。 秦骜复又对陈琢林道:“那就拜托大舅兄。” 陈琢林垂首:“殿下言重了。” 陈福林母子和太子在陈府门前分别。 陈琢林亲自将人送去东明寺。 饶是如此,秦骜心里也很是不得劲。 马车渐行渐远,胡铮敏锐的觉察到,殿下周身气压低了八个度。 为了狗命,胡铮默默告诉自己,最近一定要提起神来,不要触了殿下的霉头。 晚间, 陈母带着荀氏整理福林回来时带来的一大马车礼物。 布料。 首饰。 还有几个小小的包袱,并小盒子。 荀氏对着手上的单子: “料子家里人都有,这些首饰是娘您跟我们的。” “这个包袱是给祖母的,说是药贴,熬了泡腿的,里头还有一张方子,叫泡得好再去抓来用。” “还有一个包袱是旭儿穿过的衣裳,叫给二弟妹家的景廷。” 陈母:“这孩子……难为她还能想到这些。” 民间小孩子有穿百家衣的习俗,也有捡别的有福气的孩子穿过的衣裳的。 旭儿是小皇孙,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从小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的,说是旧衣裳,却也有九成新。 “给你二弟妹送去,她用不用是她的事情,左右话说明白了,你妹妹可不是丢破烂给她。” 这小皇孙穿过的衣裳,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呢! 荀氏明白婆母的意思:“娘放心,二弟妹都明白的。” 她作为长媳,比几个弟妹先嫁入陈家,和婆母的感情自然深些。 原本她也有些担心二弟妹和三弟妹性子好不好相处,但是幸好,两人都是明事理的。 虽然妯娌间偶尔也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但大体上还是过得去的。 荀氏继续和婆母对着单子,看到最后几项,惊呼了一声: “娘,您看。” 【人参荣养丸,四盒。 祖母娘亲大嫂二嫂各一盒。】 末了还在后面备注了一句: 三嫂不在,你们悄摸摸的,不要告诉她…… 陈母哭笑不得:“这孩子……这么精贵的玩意儿。” 真是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参荣养丸,那是宫里才有的东西。 宫廷秘制,专供皇室使用,对女子保养极为有益,所耗材料珍贵,制作复杂艰难。 福林一口气送来了四盒。 荀氏打开了一个写着“大嫂”的小盒子,里面装了满满四瓶,少说也有近百颗了。 荀氏眼眶微红,跟婆母一样叹了句:“这孩子……” 就没了下文。 这要花多少银子,耗费多少珍贵药材啊! 福林带着两个孩子在宫里不易,要做这些东西得花费她多大的力气和人情…… “下回您得说说她,怎么就……就这么死心眼子呢!” 她们在家里样样不缺,身体也都好得很。 陈母眨了眨微涩眼睛,看着堆在桌子上这一堆的给家里每个人的礼物。 上到她祖母,下到刚出生的小侄子,一个不落。 “收起来吧,你妹妹的一番心意,把我跟你爹还有你祖母的留下,其他的你走带走,得空给你二弟妹送过去。” 荀氏“诶”了一声,又道:“娘,我这一份就留给您和祖母吧,我年轻,身体好得很!” 陈母瞪了她一眼:“拿走拿走!我能贪你的东西不成?” 荀氏好笑道:“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就当是我孝敬您和祖母的,就许妹妹是您的小棉袄,我就不能孝顺孝顺您?” 陈母摆手:“知道你孝顺,这既是你妹妹给你的,你收着便是。” 婆母坚决不要,荀氏也只好收下。 心里却没打算自己用这东西,只待过些时日婆母和祖母那份用完了,再拿出来便是。 荀氏离开后,陈母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良久。 陈彦之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发着呆。 他一脸纳闷:“怎么了这是?天天念着,今儿见着人了还不开心了?” 陈母回过神,一脸嫌弃的看向他:“我开心着呢!” 陈彦之:……愣是没看出来。 结果第二日开始, 府里上到老太太,下到荀氏柳氏,一个个对府里老少爷们甭提多挑剔了。 荀氏对相公道:“可得好好儿办差,今年考评拿个上等,叔叔说明年都官有个空缺,您得拿下。” 努力升官,才能帮到妹妹。 陈琢林:??? 他媳妇儿向来不管这些事儿的。 另一边,柳氏也在跟陈弁林说着类似的话:“我想着等廷儿满月后,你就启程吧,趁着现在北边冰雪消融,货也好走。” 陈弁林:??? “不是说好了今年不出去了?” 先前他们约好了,要等景廷长到半岁,那会儿到了年关,草原自然也是去不了的。 如今江南局势已经稳定,有柳文宣坐镇,他便负责了和草原那边的贸易往来。 他们原先是说陪爹娘过完年,景廷大些了,不论是带着一起走,还是留给爹娘带都放心些的。 柳氏道:“是我不出去了,你出去。” 不出去怎么赚钱? 努力赚钱,才能帮小姑子。 老太太也对来给自己请安的儿子嫌弃到不行:“你有那功夫不说好好办差,赶紧升个官,天天往我这糟老婆子这儿跑什么?!” 陈彦之:??? 他怕老母亲孤单,他孝顺啊? —— (本章完) 正文 第177章 后悔 第177章后悔 继陈家父子在家惨遭嫌弃,东宫的属臣们也不好受。 他们内心十分矛盾。 作为一个渴望跟着太子殿下创下一番伟大事业,名垂青史的能臣、直臣,他们希望殿下能励精图治,一心放在国事朝政上来,带领他们共同打造大靖明日之辉煌! 咳咳……而不是为满朝文武树了个坏榜样,极其宠爱一个妾室。 哪怕这个妾室是皇长孙的亲娘也不行! 堂堂一国太子,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要多少孩子没人生? 像这样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形影不离,就离开一个月,他们殿下巴巴的放下朝中事务追过去两三回,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可等太子殿下整天顶着一张乌云密布的黑脸,真的专心国事起来了,昼夜不歇的把他们使唤得团团转,还随时都有丢掉小命的风险之后,他们好像觉得……还是继续如胶似漆比较有人情味? 长信殿书房, 康公公麻木的站在门口,当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里面那位可怜的不知道是今儿的第几位大人,被太子殿下训得……咳咳! 怎一个疾风骤雨凄凄惨惨戚戚了得啊! “你拿这种东西?是糊弄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百姓,还是糊弄孤?” “哦不对,是孤说错了,你也就能糊弄糊弄你脖子上那七斤半而已……” “孤从大街上随便拎一个七岁小儿都想不出来你这么惊世骇俗的法子,真当孤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想拿孤当傻子,最起码也要用点心糊弄糊弄吧?” “……” 明明只有一刻钟,跪在地上被训斥得体无完肤的这位东宫属臣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辈子。 被太子殿下从头发丝儿批到了脚后跟,他恨不能立马找根房梁把自己吊死,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等太子殿下终于开了尊口放过他狗命的时候,这位大人连滚带爬,踉踉跄跄从书房里的出来了。 他和门口的康公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属臣对着康公公抱了抱拳,握着他“七岁小儿都想不出来的惊世骇俗的折子”步履蹒跚地走出东宫。 于他,于东宫一干属臣,今夜又是个不眠夜…… 不知从哪里开始的,突然就有人掐着手指算了算:“不知皇长孙和小郡主何时归来啊!” 嘴上说的是皇长孙和小郡主,但大家心知肚明,盼的却是那位回来。 古人诚,不欺我等。 阴阳协调,乃是人间正道。 他们太子殿下气场全开不分敌我逢人就怼,的确很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后悔。 对众属臣而言,现在就是后悔。 什么“万望太子殿下耽于美色不务朝政”,这是哪个糟心的王八羔子上的谏言! 非把人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才能消众人心头之恨! 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为今之计,只能苟且偷生,祈祷那位早日归来,调和调和阴阳了。 ** 八月中秋, 也是秦旭和秦熙的生日。 借着这个团团圆圆的日子,顺带就把两个孩子的生日也给过了。 陈福林清理着两个孩子这几日收到的生辰礼,感慨道:“我都不知道这日子是亏了还是赚了。” 你说亏了吧,好像也没有? 虽说大家都忙着中秋团圆,但是该两个孩子的生辰礼谁也没落下。 你说赚了吧,那就更没有了! 中秋佳节陛下和宫娘娘们本就有节礼赏赐,秦旭秦熙两人这里节礼和生辰礼是一块儿的,从数量上来看,似乎是少了一份? 碧萝好笑地摇头:“您倒是有这闲工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小主子还缺那点儿子东西不成?” 陈福林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来回打量了片刻,没有打开,一脸正色道:“此言差矣,该是咱的就是,总不能因为我有就不给了吧?” “这还谁送的?” 这盒子就够珍贵了,里面的东西必定也很贵重。 是陛下?还是谁? 不对,陛下赏赐的东西都是单独收着的,这一堆礼物都是别人送的。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龙凤玉佩。 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肉眼看着,里面似乎有液体在流淌。 极品暖玉—— 还是这么大一块,被雕琢成了一对。 这生辰礼……未免太贵重了些? 陈福林皱了皱眉。 碧萝看了眼这个盒子,犹豫道:“像是……长汀殿送来的。” 长汀殿? 陈福林哑然。 “她……” 再听到这个地方,脑海里的往昔仿若隔世。 这些年崔侧妃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她也只在年节时候见上一面,两人却是再未多说过几句话。 但是每年她送给两个孩子的东西,都很贵重。 尤其是这对玉佩。 碧萝眼看着原本神采奕奕的主子一瞬间蔫了下来。 “罢了,好生收起来吧。” 若是有机会,她再挑个贵重的东西送回去就是。 她们之间,再怎么也回不到以前了…… 默了半晌, 陈福林目光慢慢恢复神采,又看向碧萝还在整理的这些礼物。 杨侧妃送给秦旭的是一把木剑,手工制作的,十分精致,比真的剑略细小,而且要是用的人力气大,还真有杀伤力。 给秦熙的,却是一本琴谱。 像是随意的扔在一个盒子里,纸张很黄了,陈福林看见封面几个字,心头就是一梗。 如此珍贵的古琴谱…… 落到秦熙手里,也不知道算不算明珠蒙尘? 她摇头失笑,随手又打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子。 “诶你来瞧瞧,这玩意儿是不是瞧着有些眼熟?” 碧萝接过手钏,细细看了看上面的花纹,微抿嘴角的慢慢垮下:“是挺眼熟的。” 她转身就进了内殿,不一会儿,从里面抱出来一个不大的妆奁匣子。 陈福林挑了挑眉。 这是秦熙的东西,她年纪虽小,这样的妆奁匣子却有了好几个。 这一个里面收的是她不常用的一些小饰品。 碧萝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翻找了两下,就拿出来一对儿银手钏。 “一模一样!” 碧萝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隐隐咬牙。 哪有送生辰礼年年都送一样的? 还不如不送。 这明摆着就是羞辱人! —— (本章完) 正文 第178章 有心了 第178章有心了 陈福林接过这两对银手钏,上面就是普通的云纹,没什么特别的。 她玩味一笑:“这谁送的?” 碧萝翻了翻登记的小册子:“是……淑妃娘娘?” 竟然是她? 陈福林把玩着这几个小手钏。 这历来送礼送重了,要么就是故意的。 要么……就是自己也忘了给对方送过什么。 不过送礼这回事儿,不仅收礼的人有记载,送礼的人也会记录,所以忘了不忘了的,是不存在的,随手翻一翻也就看见了。 若是连翻都懒得翻,左右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而且这种样式普通的银手钏,银楼里一抓一大把,想来这位淑妃娘娘也是融了一大把的手钏,等着随手就撒给自己看得顺眼的小辈了。 他们秦熙的生辰礼,就是这种银楼里随处可见的小银手钏…… “有点儿意思……” 她们倒也不是嫌贫爱富,一定要收什么贵重的礼物。 事实上,秦旭和秦熙毕竟是东宫唯二的子嗣,东宫许多低位侍妾一有机会就会讨好他们。 先前是为了陈福林不找她们麻烦,后来则是为了让自己在东宫过得舒心。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两位侧妃她们家大业大的,有些奉仪昭训家里不管是地位还是钱财还不如当年的陈家呢! 但她们送来的东西,要么是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要么就是用心准备的。 这些绛福轩照收不误,甚至到了年节还会还她们以更实用,更贵重的回礼。 所以碧萝之所以气愤,根本不是因为这银手钏不值钱。 陈福林把手钏扔到桌子上,“你收着,从我那儿寻一对儿碧玺手链给熙儿,那才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戴。你找找,要有多的也给悦儿送一对儿。” 那小丫头可爱又机灵,她喜欢。 “至于淑妃娘娘这大礼,我寻个日子还给淑妃娘娘就是。” 言下之意,就不必放回秦熙的匣子里去了。 碧萝平息了一下心底的怒气,依言将手钏收了起来。 陈福林想起来什么,又问道:“秦旭的呢?” 碧萝没好气:“一方老坑的洮砚!” 淑妃娘娘还真是看菜下碟! 去年给小皇孙的是块麒麟玉佩,今年这方砚也是名品,素来为皇室所用,价值千金。 “有心了。” 陈福林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若说自己和淑妃娘娘有什么交集,陈福林想着也就只有明禾了。 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岁上下的小丫头。 单纯善良,天真可爱。 很是喜欢秦旭和秦熙兄妹,因此总往东宫跑。 那会儿淑妃娘娘大底是觉得太后娘娘也喜欢两个孩子,且她又受太子殿下宠爱,故而没有阻止。 不过自从三年前太后娘娘搬去别宫修养,李鸢儿也没了,这位淑妃娘娘就变得淡漠了许多。 连明禾也不让过来了。 说是快要及笄了,要多留在身边,学些东西,也陪陪母亲。 陈福林自然是可有可无。 明禾愿意来,她欢迎,就当多个妹妹;不来,也无所谓。 她今年春天才及笄,可谁知道去年的时候明禾却悄悄跑来找她,说是淑妃娘娘要让她嫁给李家的谁。 唔……也是表哥来着。 小姑娘哭得很是伤心,她根本和那个表哥不熟。 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向往着郎骑白马来的美好爱情,怎么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的一生草草收场? 她一时心软,便跟太子殿下提了一嘴,后来不知道殿下怎么说的,陛下还亲自训斥了淑妃。 更是直接道:“朕的公主,还轮不到你们李家来安排!” 如此警告,彻底断了明禾公主下嫁李家的可能。 明禾倒是感激涕零,淑妃娘娘就把她恨惨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一个后妃,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 淑妃娘娘又不像德妃和贵妃娘娘她们,打理后宫,连丽妃娘娘在她这儿都比她有面子。 可没想到这个奇葩,能做出这么小气的事情。 是的,这位淑妃娘娘是个奇葩。 她估摸着,要不是有太后娘娘和明禾公主,这位也坐不上四妃的位置。 淑妃姓李,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只不过是个庶出的。 李家倒是也有个嫡出的亲侄女,不过这人是个烈性子,毅然决然反抗家族的安排,不愿意进宫,直接就跑了。 当时选秀在即,李家没法子,这才让这个相貌出众,性格有些内向的庶女顶上。 想着性子内向有内向的好,起码听话。 所以这位淑妃娘娘非常听话,听太后的话,听李家人的话。 一听到族里有要尚公主的意思,淑妃娘娘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应下了。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嫁的是亲表哥,公婆是自己舅舅舅母,上头还有亲外公。 比起要嫁入一个全然陌生的家庭,难道不是更容易接受? 她至今还在怪陈福林多管闲事,误了明禾一生幸福! 陈福林懒得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喜欢直来直去。 过了几日。 她听说淑妃娘娘娘家侄媳妇带着家里孩子来看望她,便盛装打扮一番,先去给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请了安。 转头就去了淑妃娘娘的永福宫。 “哟,娘娘这里有客人?倒是妾身来得不巧了。” 陈福林只比进来通传的人慢了几步,几乎是淑妃娘娘才得到消息,她人就出现在门口了。 宫人不敢拦她,让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淑妃:…… 知道她这里有客人,难道不该滚蛋吗? 她心下嫌弃,面上却还得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是陈良娣啊,东宫事忙,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了?” “快进来坐!春娟,快给陈良娣上茶……” 陈福林也没客气,她笑眯眯地看着淑妃娘娘,规规矩矩地给她请了个安:“请淑妃娘娘安。” “妾身闲人一个,今儿骑天色好,便想着给几位娘娘请个安,这不?刚从贵妃和德妃娘娘处过来,路过您这儿,讨杯水喝喝。” 淑妃皮笑肉不笑:“说的什么话?本宫这儿,茶水管够!你得闲了尽管来便是。” “啊对了”,淑妃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这是本宫娘家侄媳妇,她夫婿上个月同李将军回京述职,本宫也是好久不曾见我那侄儿,就召来说说话,问问近况。” 李兴云,五品参将。 比她三哥在军中职位还低,按品级看,应该还没她高? 所以她是不需要站起来给这位见礼吧? 陈福林没动,那位李参将的妻子,淑妃娘娘的侄媳妇自觉的站了起来:“臣妇明氏,见过陈良娣。” 本来呢,在人家的地盘,再怎么也得给主位娘娘点面子。 像这种情况,这礼随随便便点个头也就谦让过去了,但陈福林今儿就在淑妃娘娘黑着的脸下愣生生受了这礼。 —— ? ?昨天晚上开始,朋友圈空间群啊什么的都被唐shan打人刷屏了。我寻思这又是个什么瓜……然后我就去看了。愤怒吗?好像没有,更多的是恐惧和无力。我想了一下,我也许现在我说着的一定跟这样的人拼命,大不了一起死,可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好像也只有默默忍受这一条路,因为能保命?祸临己身,旁人冷眼旁观,除了尽可能苟且自保好像也没什么出路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79章 见面礼 第179章见面礼 明氏倒是无所谓,人家本来品级就比她相公高,她行个礼也是应该的。 她身边也倚着两个两三岁大小的小姑娘,跟着她娘屈了屈膝,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时不时悄悄看她一眼。 陈福林笑了。 “李夫人免礼,这是双胞胎吧?两个小姑娘长得倒是不太像。” 她这么一说,淑妃娘娘和明氏脸上同时一僵。 明氏:“……是,是双胞胎。” 陈福林笑了笑:“长得真可爱啊!头一回见面,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几日刚巧喜欢上一点小玩意儿,正带在身上呢,就送给两个小姑娘了。” 她招了招手,碧萝眉眼含笑,将早已准备好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递给明氏。 明氏一愣:……这是没有准备? 她看了眼姑母,对方除了面色有些不自然,没有多说什么,这才接了过来。 “臣妇替两个丫头谢陈良娣。” 陈福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李夫人不必客气。” 说着,她站了起来。 “既如此,妾身就不打扰淑妃娘娘您和家里人叙旧了,这便告辞了。” 见她站起来准备离开,淑妃娘娘脸色这才好上几分。 “啊对了,娘娘,不知明禾公主近来可好?熙儿很是想念明禾公主呢!” 淑妃娘娘嘴角抽了抽:“明禾近来正跟着嬷嬷学绣活,有些忙,小郡主活泼可爱,明禾也很是喜欢小郡主,得空本宫就明禾来找小郡主玩耍。” 心里却想的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秦熙那个死丫头简直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行为粗鄙,目无尊卑,半点没有皇室郡主的温婉端庄! 她是疯了才会让明禾和这样的人一道玩耍! 所以得空? 这辈子都不可能得空的! 陈福林却对淑妃娘娘这个回答相当满意,挥一挥衣袖真的走了。 等陈福林走后,淑妃娘娘挺直的脊背突然垮了下来。 天知道她面对这个面甜心苦的,竟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明氏不解地看向姑母,那位陈良娣瞧着很是可亲,怎么她老人家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过这是皇宫,姑母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她不懂,只需要听就是。 “姑母,这个?” 明氏举了举手里的小盒子。 既然姑母和这位陈良娣面和心不和,这礼她自然也不敢收了。 淑妃娘娘嘴里说着“她能送什么”,叫宫女将小盒子取了过来。 她打开匣子,整个人却愣在了当场。 淑妃娘娘呼吸急促,面上青白交加。 “砰”! 她猛的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竟然上门来羞辱本宫,陈福林!你给本宫等着!” 淑妃娘娘将手里的匣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两对儿银手钏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明氏看清楚地上的东西,也是蓦地一滞。 她没看错的话,这不是她们府里拿来给庶出的孩子当见面礼的银手钏吗? 怎么陈良娣用这个来给自家孩子当见面礼? 明氏:…… 明氏脸色也有些不好。 她性子是有些软,但也不是什么没有骨气的人。 东宫这位陈良娣明摆着是在和姑母打擂台,她们娘俩运气不好,成了人家的筏子。 一时之间,明氏连和丽妃娘娘唠家常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同样,丽妃娘娘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 本来是要留着娘仨用过午膳的,结果也只是随便说了一会儿话,明氏就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陈福林给的见面礼自然是没要的,丽妃娘娘收了起来,单给了两个孩子另外的礼物。 从丽妃宫里出来,陈福林心情十分美妙。 回到东宫,就看见刚刚下了学的秦熙蹲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和小金子小银子说着什么。 许是心灵感应,陈福林和碧萝一踏进门口,秦熙就转过了头。 “娘~” 她哒哒哒跑了过来,小脸上还有些薄汗。 陈福林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这是在做什么,一脑门子的汗。” 秦熙拉着她过去。 “娘,你看!” 陈福林跟着过去,小金子小银子起身行礼:“主子”。 “嗯,这是什么?” 陈福林看了看这块松过的土,上面冒出来几片绿叶子,恕她无能,并不认识这是什么。 小金子道:“是西域来的一种果子,说是种下一小颗能长出来好多,殿下送了点过来,小郡主就想种来试试。” 陈福林:“……哦?” 西域来的果子? “什么果子,能直接种在地里的?” 不应该去掉果皮,处理一下留下果籽再种吗? 小金子顿了顿:“这种果子……有些特殊。” 说着,小银子就递过来一团红色的东西。 “主子请看。” “就是此果,外皮呈紫红色,里面的果肉都是能吃的,味甘甜滋润,出自一种藤蔓的根部,将此果温暖潮湿的地方,便会发出嫩芽,然后将此嫩芽平栽到土里,不出两个月就能结果了,且产量极高。” 陈福林:“……这么容易?” 她看了眼土里那几株不知名嫩叶:“就这样就能结果了?” 一般的果树长大,开花结果,快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倒是没有两个月结果的。 秦熙在一旁补充道:“不仅如此呢!父王说了,这藤蔓长大了还能当青菜吃!” 她舔了舔嘴角,显然对此很是期待。 陈福林咋舌:“那确实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多少?切一个来尝尝。” 秦熙闻言转头看向小银子,准确的说是他手里抱着的那个“果子”。 小银子:“……就,这一个了。” “嗯?” “就一个了?” 小银子默默垂下了头:“是,就最后一个了。” 秦熙“咳咳”了两声:“那个,娘……一个也挺好的,这玩意儿吃多了也不好,咱尝尝味儿就行了。” 这东西其实也不算是父王送来的,而是她死皮赖脸要来的。 前往西域的客商从那边带回来这个,说是那边的人以此为食,种好了能解决百姓的粮食问题。 所以才将此物呈给了父王,结果刚好被她和哥哥遇上了。 她是不会告诉她娘的,前几日她和哥哥刚拿到这东西,就大吃特吃了一番,最后也很是出了一番丑。 —— ? ?是的没错,番薯来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0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180章自作孽不可活 陈福林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走了进去,这神奇的果子很快就被呈了上来。 这果子外皮是紫红色,里面的果肉却是金黄色的? 她捻了一块尝了尝。 “倒是挺甜的。” 就是约莫是放久了,好像有些干巴巴的。 毕竟是从西域那么远的地方送来,路上也有几个月了。 “说来,这果子还很容易保存的。” 这么远颠簸而来也没坏。 碧萝笑了笑:“这倒是,挺经放的。” 陈福林又吃了一块就放下了,这玩意儿还有些饱腹感。 待会儿就要用午膳了。 结果她放下了,转眼一看,秦熙“咔嚓咔嚓”就把剩下的全给吃完了。 陈福林:“……等你父王和哥哥回来,就要用午膳了。” 她和秦旭上午是同时下学的,只不过秦旭下了学要去他父王那里。 秦熙满足的拍了拍小肚子:“没事儿!我还能吃。” 陈福林盯着她的小肚子看了半晌,最后忍了又忍,什么也没说。 结果等到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桌子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 “咕噜噜” “咕噜咕噜” 四个人同时愣在了当场。 秦旭看着秦熙,秦熙第一反应也是看着她哥哥。 “咕噜噜” 响了第二次的时候,陈福林和秦骜的视线也都转向了秦熙。 秦熙:…… 秦熙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真是太丢人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大概是! 陈福林:“咳咳,熙儿,你这是……要不要叫钱太医瞧瞧?” 吃坏肚子了? “娘,我没事!”秦熙赶紧回答。 这都是吃了这种果子的正常反应啊! 果然,她草率了。 上回她和哥哥一口气吃了三个,肚子咕噜噜叫了一下午,还拉了两回肚子。 这一次她只是吃了半个,哦不,勉强算是大半个吧! 以为没什么事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刺激。 陈福林反复确认了一番,看她精气神也没什么问题,就不提叫钱太医的事儿了。 “那你注意些,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跟我们说。” 秦骜则是一直看着,显然比起陈福林,他更加知道内情。 毕竟他们爷仨也算是都经历过一番的。 他只交代了一句:“下次不可多吃了。” 秦熙小声道:“……我倒是想,也没了啊!” 要不是知道她父王那里的也都全部都投入到皇庄去试种了,她肯定会再管她父王要的。 身为皇家郡主,秦熙又受宠,她什么名贵的水果没见过没吃过? 可这种从西域来的果子,它不是长在树上的,而是长在土里地,甜甜的,她以前都没见过。 就是太少了点…… 父王那里拢共也只得了一麻袋。 可是想到自己今天辛辛苦苦种在前面花园里那些绿叶子,秦熙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 再等两个月,她又能吃到这种甜甜的果子了。 而且还是她自己种出来的! 到时候她给娘两个,给父王两个,再给哥哥两个…… 唔……要不给娘和哥哥多一个吧? 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舅母他们,景阳哥哥和悦儿妹妹也要给—— 就每个人给两个吧! 哦对了! 还有皇祖父和皇祖母。 这样的话就是…… 两个, 四个, 八个…… 三十个!!! 天呐! 她想到自己那一片小小的地,里面只有可怜的六根藤藤。 这么少,能结出来三十个果果吗? 秦熙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脸上的表情时不时变幻,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愁云密布。 夫妻俩看在眼里,却并不打算管。 此时的秦熙,完全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 若是她记起来这三十个还没算上自己,也不只是会不会更加忧愁? ** 转眼就是第二年盛夏。 这一年, 是整个大靖历史上十分重要的一年。 因为从司隶到江南的大运河,通航了。 皇帝陛下将亲自试航,从司隶直抵江南。 工部耗时两年打造了一艘御船。 此船长约百尺,宽二十尺,高约四丈,通体乌褐色,两侧船舷配以龙纹显得庄严肃穆、高贵典雅、凸显皇室气度。 船首有金顶龙亭,龙亭有四根金色龙柱,雕龙舞凤、栩栩如生。 船顶有高两丈的桅杆,桅杆上的龙帆长十尺米,宽七尺,帆上金龙戏珠图案惟妙惟肖,呼之欲出。 此外,随行的船队也都有明确规定,交由民间匠人制造。 如此伟大的划时代的盛事,他们大靖有了直通南北的大运河,御驾亲自试航也是很能理解的,甚至还能扬大靖国威。不过让众人惊讶的是,此次下江南,除了陛下外,太子竟然不留在上京! 要知道,陛下要下江南,太子身为储君,无论如何也该坐镇上京,打理朝政的。 可他们太子,却要和陛下一起下江南? 有大臣一脸焦虑:“陛下,朝中须得有人坐镇,以免生乱啊!” 皇帝陛下最近心情很好,因为最近皇后愿意见他了。 以往每一次他去钟粹宫,皇后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这回还是他要邀请皇后跟他一道乘船而下,前往江南,皇后这才勉为其难的见了他一面。 但是他的邀请,皇后却说还要考虑考虑,不过以他对皇后的了解,她最后必然是会答应的。 所以这会儿这个不怕死的臣子说什么要有人坐镇朝中,不就是想让他或者太子留下一个吗? 让他留? 那是不可能的! 让太子留? 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个儿子,现在连他都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些萝卜还想着做他的主? 于是皇帝陛下一脸正色:“朕御极至今已满三十载,曾北上抗过胡虏,南下御过倭寇,却无有一日闲时,亲眼看看水乡之繁华,看看我大靖子民的安居乐业,大运河乃朕在位期间修建而成,天时地利人和,难道这点要求众爱卿都不能满足朕吗?” 一国之君,竟然当着众臣的面,说出如此可怜兮兮的话来。 大臣们:……我们,不是不让您去啊? 我们只是想说,您和太子殿下不能同时离京。 准确的说,就是太子殿下不要下江南啊? 许多人的视线不住的往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殿下身上瞟。 奈何太子殿下郎心如铁,无动于衷。 一旁的益王和景王眼眸微转,这时候却什么也没说,以两位王爷为首的大臣们今日也出奇的安静。 若是太子和陛下都离京了,朝中必然要有人监国,这人选嘛—— 除了他们二人又还有谁呢? —— ? ?这艘御船偷的康乾下江南那几艘……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1章 又下江南 第181章又下江南 他们两人虽说现在看着已经毫无和太子相争的希望了。 但陛下和太子都下江南了,若是中途出个什么事儿…… 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到时候—— 就算陛下和太子安然回京,有这么一个监国的机会,无疑也会让他们的势力得到进一步的扩张何故巩固。 所以无论如何,太子下江南于他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两人格外安静。 看着大臣们唾沫横飞,细数着陛下和储君同时离京的种种危害,甚至马上就到了亡国的地步。 太子殿下终于开口了:“诸卿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叫孤心中感怀……朝中有诸位臣子这般为国为民的中流砥柱,我大靖何愁不能中兴?” 众臣子对向来冷酷的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夸赞有些接受无能。 ??? “如此,就算孤和父皇都下江南了,朝中有郑大人运筹帷幄,还有诸位大人齐心协力,若有不决之事,司隶距江南,快马加鞭几日可达,快马送至父皇御前圣裁即可。” “说来惭愧,孤于七年前曾亲赴江南,心中十分挂念江南百姓灾后几年来的生活,却始终没有机会亲自再去看上一眼……” 众臣:…… 他来了他来了! 这对父子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同时示弱了!! 这根本不科学好吗?! 七年前亲赴江南? 哦,想起来了,七年前谷梁坝决堤,江南水患严重。 不过他们怎么记得主要赈灾的是景王殿下? 太子殿下好像也去了来着……不过他不是为了去收集证据,然后搞死王家的吗? 所以挂念江南百姓灾后生活? 我可去您的吧…… 无耻。 这对天家父子一定是为了下江南去游山玩水,格外无耻! 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知道,只要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决定的事情,他们的意见几乎是没用的。 这不是说他们专制独裁,而是种种事实证明,他们陛下和太子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且最为恰当,到最后也是结果最好的。 如今朝堂经过了好几波大换血,有才干的寒门子弟占据了朝堂的半壁江山,这些无一不是感念陛下和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给了他们这些人同世家贵族相抗,施展抱负的机会,所以这些人也是空前拥护着他们的帝王和殿下。 散朝后,太子殿下一脸漠然的看着那些斗败了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臣子,心中冷笑。 呵! 想让孤留在朝中当牛做马?父皇去逍遥山水? 可能吗? 他可是在妻儿面前打过包票的,这回不仅是带他们下江南,还要去汝南一趟。 算起来,陈福林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外祖母了,她上一回去汝南,还是她十二岁那年。 一晃就是十二年,总是听来上京的舅舅说外祖母十分康健,外祖母的来信中也都说一切都好,可她还是会想念。 她外祖母,应该说是一个很奇妙的人。 对人对事,对待生活,她总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至亲至疏夫妻,儿女,到最后你只是你…… 很多她现在教给秦熙的东西,都是她小时候外祖母和娘教她的。 外祖母年轻的时候不输男儿,和外祖父一起,将柳家发扬光大,成为汝南第一富商。 同她祖父相识于微末,后来更是慧眼识珠,把她娘嫁给了她爹。 柳家从不曾瞧不起那时还是贫苦之家的陈家,陈家也看轻柳家的商户地位,两家人守望相助,如今已是越过越好了。 她可真想她啊…… 那样一个人,即使到了暮年,应该也是个优雅睿智的老太太吧? 很快。 很快她就能见到她了。 自从太子殿下同她说了此事,陈福林也好,秦旭和秦熙兄妹也好,无一不是掰着指头在数日子。 一天, 两天, 三天…… 御驾试航不是三两天就能准备好的,朝中足足准备了一个月,又让钦天监占了卜,才定下来八月初一这个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的吉日。 按照行程,御船将在沿途主要州郡停靠,一来一回预计要两个月的时间。 如今雨带正好北移,他们北方雨水充沛,河水水位上涨,正适合御船通航。 等到十月初,北方河水将会下降干涸,沿途的堤坝虽然也有保水作用,但到底抗不过老天爷。 而后入了冬,河水就要封冻了,所以他们最迟要在十月中旬回到上京。 也就是说,今年的中秋,他们要在路上过了。 秦旭和秦熙却很高兴。 因为这一日,也是他们的生生日。 往年他们的生日,都是跟着中秋的宫宴一块儿凑合着过的,虽然娘亲会在绛福轩给他们再庆祝一回,但哪里比得上在船上过生日呢? 幼鸟都有一颗向往天空的心。 他们兄妹俩每年能够出宫两回,一是每年秦熙去东明寺的时候,二是每年陈福林生辰。 但这都是固定的地点,最多也只能让他们沿途看一眼西市的热闹景象。 倘若一开始就不曾得见那片更广阔的天空,秦熙或许也会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郡主一般,一辈子只有到出嫁的时候才能踏出宫门,秦旭也只会像别的皇子一般,在宫里学习,直到他十几岁才会有出宫的机会。 可是陈福林不后悔。 她自己都不愿意做一只笼中鸟,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做笼中鸟呢? 他们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随着八月初一一日日临近,后宫和东宫也都有些人心浮动。 毕竟能随着御驾和太子殿下一起下江南,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而随驾的名单也早在一个月前就确定了。 但这一个月来,原本名单上的人有病了的,也有各种原因去不了的。 尤其是陛下的后宫花样百出,就为了把别人挤下来,期盼着自己能去。 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去不了的确实去不了了。 但陛下定下来的随驾人员,却是只减不增。 也就是那些病了的,伤了的,确实是不能去了,但那些以为把别人挤下来自己能去的,也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这下众妃嫔傻眼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82章 背叛 第182章背叛 而丽妃娘娘这几日却是春风得意。 就连见到陈福林这个让她如鲠在喉的人,竟也能心平气和的跟她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了。 陈福林还挺稀奇。 不过想着这回随驾的高位嫔妃里头就只有丽妃娘娘一个,她老人家心情这么好也就正常了。 毕竟德妃娘娘要留在宫里打理后宫,淑妃娘娘嘛,从来不在陛下的考虑名单里。 可若是丽妃娘娘以为这一行女眷中她就是头一份的那个……那她可就想错了。 据她所知,那位这回可也在呢……还是陛下三请四请求来的。 但明面上此事却鲜为人知,皇后娘娘闭宫礼佛,多年来不曾出现在人前,也不曾在此次御驾的随侍名单里。 她能知道这事儿,也是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嘴。 那日应该是在朝中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某人原话说的相当不客气: “就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父皇想借此机会求得母后出宫,自去逍遥自在,却还想着借他人之手让孤留守后方,简直痴心妄想!” 陈福林:……咳咳! 为了保证自己出行的权利,她记得当时好像一怒之下,也跟着殿下一起吐槽了一番来着。 他们东宫,按照太子殿下原本的打算,那就是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去的。 可绛福轩那些日子人来人往,后来陈福林仔细想了一下,便又添上了那么几个。 其中一位就是杨侧妃。 还有两个低位的奉仪,她们祖籍都在豫州,这两人进宫已经十年了,此行也算是全了它们一片思念故乡之情。 她和杨侧妃都离了东宫,陈福林思来想去,在东宫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然将东宫事务交给了崔侧妃。 不得不说,那些年不少人亲眼见过崔侧妃和陈良娣二人亲如姐妹的场面的。 陈良娣刚入宫那会儿,要不是有崔侧妃护着,能那般顺风顺水? 可是后来陈良娣受宠,又生下了皇长孙和小郡主,崔侧妃却完全被冷落了下来。 那些日子不少人暗地里没少说她过河拆桥,也就是后来她们见识过这位陈良娣手段凌厉,杨侧妃和李良娣都栽了,她们才不敢招惹她。 可这回她却将东宫内务交给了崔侧妃…… 崔侧妃这些年在东宫跟个透明人一般,人杨侧妃好歹还能去绛福轩看看皇长孙和小郡主。 这可真是让人猜不透了。 不说别人猜不透,就连突然接到绛福轩送来的对牌和钥匙账册的崔菀本人也不是很理解。 “你们良娣……” 崔菀看着这一堆的东西,拧紧了眉头。 她还会把内务交给她? 她还会信任她? 送东西来的素云面带笑容:“侧妃娘娘,我家主子说了,她这一走,这东宫能担当此任的也只有您了,万望您搭把手。” 崔菀沉默着。 能够离宫去看看司隶以外的山山水水,她自然也是心动的,可她也知道,此行的名单中不会有自己。 可真的等名单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 不过她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来跟她炫耀的,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她还会这样做…… “好,替我跟你们主子道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能感受到,这是她发出的善意。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一念之差,一只脚踏进了地狱,本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宽恕,却不曾想柳暗花明。 崔菀此时心情有些复杂。 素云笑道:“侧妃娘娘哪里的话,该是我们主子谢谢您才是,有劳了。” 她微微施了一礼,便离开了长汀殿。 素云离开后,绿英上前将账册收拢。 “娘娘……” 她抿着唇,一时之间搞不明白陈良娣这么做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只剩下她们侧妃娘娘地位最高? 不,打理东宫内务,其实也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什么林昭训胡良媛,哪管你是个什么位份,都是可以的。 更何况她们侧妃娘娘已经受冷落了整整五年…… 前几年绿英心中还很是不忿,她怒自家主子不争,叫陈良娣独宠东宫。 就算是她们主子动了贪念,出了手又如何呢? 陈良娣不还是母子平安! 所以她们主子把自己关在长汀殿,吃斋念佛,俨然一副赎罪的模样,叫绿英很是气愤了一段时间。 可随着时间日久,她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 偶尔看见曾经陈良娣送给自家主子的那些小玩意儿,不值钱,但每一样似乎都让人满心欢喜。 就连侧妃娘娘病了,她下意识的还会想起要保持屋子里通风,而不是为了让主子不见风,将门窗捂得严严实实的。 那些日子,她们主子和陈良娣亲如姐妹。 哦不,便是崔家那些小姐们,和她们主子之间,也没有这般亲近的。 绿英渐渐明白……也许,她们主子和陈良娣在意的,是背叛。 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是她们主子背叛了陈良娣。 所以主子内心的罪孽,并非是因为她的贪念,她对陈良娣动了手,而是因为背叛。 她背叛了陈良娣,也背叛了她自己。 出身世家,但她也厌恶世家的规则。 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却又成为了那样的人…… 崔菀从沉默中缓缓回神:“收起来吧,你和白鹭辛苦一下,把这些东西理一理,心里有个大概。” 殿下他们不过离开两个月,宫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人,照着旧例也就是了。 她便替她看着些,就当是赎罪了。 “是。” 绿英抱着东西去了侧间,和白鹭理着这些东西,没有再打扰主子。 她知道,这会儿主子心里的复杂,不比她轻。 ** 八月一日。 宜出行。 整座皇城自三日前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应出行的大件行礼早已陆陆续续运到了码头装船,所有人出发这日,只需要带上自己和一些随身的行礼即可。 “准备好了吗?” 陈福林装扮好,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向同样盛装打扮的秦旭和秦熙兄妹。 出行前,陛下还要先进行祭天仪式,一来告知天下大运河首航之事,二来祈求苍天护佑他们此行顺利。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要盛装出席,等登船后才能换便服。 —— ? ?泡子卡文了,唉:-(码不动了,今天有场考试,是我学不会的那种……心塞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3章 准备出行 第183章准备出行 “准备好了!” 兄妹俩拍拍小胸脯,一脸激动地回答。 他们要去江南了呢! 坐的还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大船! 他们能见到二舅舅跟他们讲过的江南水乡,十里繁华,还有娘亲常说的曾外祖母,表舅舅他们…… 陈福林笑了笑,环视了一圈,她身边的素云和锦云都要跟着她去。 柳嬷嬷年纪大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路途遥远,她就留在宫里等他们回来。 锦云是这几年碧萝带出来的大宫女,细心程度不亚于碧萝,虽然不像碧萝做得一手好吃食,却心灵手巧,有一手好绣活。 碧萝年前就和曹大人完婚了,两人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认定了彼此。 她将身契还给了碧萝,又在长寿坊买了处二进的宅子,算是他们的新婚礼物,还给她备了份嫁妆,是让人从陈府出嫁的。 陈母认了她作干女儿。 整整十年,她从一个十六七岁的豆蔻少女,在宫里陪伴着她的女儿直到现在,两人从一开始的相依为命共甘共苦走到如今,于情于理他们陈家也记她这份情。 如今她有了好归宿,陈家不仅认了她作干女儿,还说了往后两家人就当成是亲戚来往。 曹德如心中偷笑,自己这是不是从殿下的下属,混成了殿下半个连襟了? 曹大人此后多次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摁下不提,当务之急他们母子要去宫门口汇合才是。 陛下和太子殿下带着百官此时在天坛主祭,她们只需要去宫门口候着,等那边结束了,再一起登车出发。 母子三人出门,就在东宫门口看见了几辆停在那里的马车。 小金子在外面道:“主子,是杨侧妃她们。” 陈福林敲了敲车壁,她们的马车也停在了宫门口。 素云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陈福林也准备下来。 就听见杨侧妃道:“妹妹就不必下来了,我们姐妹就是等着你呢!如今你到了,咱们便直接去宫门口就是。” 陈福林顿了顿,这会儿时辰虽说尚早,但外面的太阳也要升起来了,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温度也慢慢升高。 所以能不下去也是很好的,于是她隔着马车道: “有劳姐姐们久等,那咱们就先去宫门口跟各宫娘娘们汇合吧。” 左右是只能她们等着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总不能叫他们还来等她们。 “妹妹不必客气。” “陈良娣言重了。” 马车里几人先后说完,便往宫门口去汇合了。 东宫这一行的车驾,算上太子殿下的车辇,竟也有十辆之多,从东宫门口浩浩荡荡的往宫门外去。 那里如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马车,但有御林军压阵,一切都井井有条。 陛下此次南巡,并没有大量征调纤夫,大部分都是依赖于军队。 尤其是西大营的士兵,一个沦为了拉纤的纤夫,御林军则负责沿途的安全。 她们的马车到了宫门口,就有士兵上前询问:“是谁的车驾?” 前面有人回答:“是东宫的杨侧妃和陈良娣。” 那士兵身后一人抱拳:“末将见过杨侧妃,陈良娣,小皇孙,小郡主,这边请。” 在兵士的引导下,属于东宫的车驾被编入了宫门口排着队的队伍中。 是的,这一回陛下将随行护卫事宜全权交给了萧泽,对方也不客气,将不少管理军队的法子用在了管理她们这些随行人员身上。 陈福林发现,她们前面就是丽妃娘娘和后宫里拍得上名号那几位的车驾,而在御驾后面,还有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想来那便是皇后娘娘了…… 还有一些随行人员,却是被编入了另外一列排队的队伍,是随行官眷和一些低位嫔妃,东宫这边除了杨侧妃和她们母子,其他几位也都被编了过去。 母子三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心里却都极为雀跃,所以时不时偷偷掀开帘子看上一眼。 外面时不时传来兵士的问话声,马蹄踢踢踏踏,还有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 一切显得那么杂乱,又乱中有序,除了极个别不满意自己车驾位置的人,没出什么大乱子。 譬如丽妃娘娘。 作为此次出行后宫位份最高的人,她的车架竟然排在了这个后面! 明黄的御驾和她的车驾之间,隔了起码整整十辆马车! 太子殿下还有中书省和六部随行的几位大人也就罢了,那御驾后面那辆马车又是谁? 还排在了太子殿下的车驾前面! 她派了人去打探,不像别的马车上面都有各家的标识,那辆马车上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叫她心里格外不舒服。 丽妃气得不轻,这段时日以来的春风得意到这会儿消失殆尽。 “藏头露尾!本宫就不信了,这一路还能不露面!” 她们又等了一会儿。 眼看着吉时到了,宫门口也有了动静。 陛下和太子殿下当先,众位大人随后。 景王和益王,以及以郑愿为首的众官员齐齐叩首,恭送圣驾。 陈福林等人也下了马车,立在马车旁,等陛下和太子殿下上了御驾,她们再上马车。 “朕和太子离开后,朝中一应事务就有劳郑大人了。” 郑愿:“……陛下言重,都是臣分内之事。” 景王和益王道:“愿父皇,一路平安。” 皇帝陛下:“嗯,你二人好好协助郑大人,莫要给他添麻烦。” 益王:“……” 景王:“……” 他们两人没有想到,父皇此次宁愿让郑愿监国。 虽在意料之中,却也是情理之外,兄弟俩感情上已经有些不能接受。 结果他父皇临走前还说这样的话……他们是小孩子吗? 还给郑大人添麻烦? 皇帝陛下好一番交代,这才在萧泽快要误了吉时的催促下往御驾走去。 站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一会儿完全受不住的陈福林内心感慨。 他们皇帝陛下真是老当益壮啊…… 礼服除了贵重外,繁琐厚实,大热天穿着,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可太子殿下就算了,连陛下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她垂下眼眸,看了眼身前这两个同样大汗淋漓,就差热得吐舌头的身影,心里这才平衡了。 看吧! 她们这才是正常反应。 —— (本章完) 正文 第184章 傻孩子 第184章傻孩子 终于挨到了上马车这一刻,母子三人逃也似的飞快爬了上去。 远离了烈日的直射,素云和锦云立马拿出扇子给三人扇风,又倒了水给她们灌下,这才跟活过来了一般。 在他们不知道的前方,皇帝陛下一上御驾,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快快快!小路子,给朕更衣更衣!!” 他的中衣都湿透了,两个膝盖也止不住发颤,脑袋晕乎乎的。 路公公连忙伺候陛下更衣,给他擦了擦汗,又给他换上了另一套薄的吉服。 他们还没有登船,所以这事儿还没完呢! 幸好御驾里面早就备好了冰,皇帝躺了一会儿慢慢恢复了点元气。 他挑了挑眉,问路公公:“怎么样?朕方才表现得不赖吧!” 多么英武不凡! 路公公:……啊这。 他倒是觉得,那位不一定会看陛下一眼…… “咳咳,瞧您说的,陛下自然是英武不凡气质卓群的!皇后娘娘要是看见啊,心里指不定多欢喜呢!” 身为皇帝陛下身边的首席大监,必要的时候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也是路公公的职责所在嘛! 皇帝陛下翘着腿,点着膝盖洋洋自得。 “那当然了!别看朕年纪大了,但朕身体好着呢!” 以后他还要带她去草原,去海边,身体不好怎么行呢? 他这些年可是抓紧紧时间在保养自己,每天准时回去休息,有事儿都招呼他老儿子干了,也不去后宫瞎晃悠。 皇帝陛下表示,他现在觉得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太子殿下:……呵呵! 马车从内城出发,向西赶往运河码头。 一路上,秦旭兄妹俩就跟土包子进城一样,看见路边夹道欢送,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的百姓齐齐惊叹。 “哇!好多人呐!”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我也是,他们真开心,我也开心!” 陈福林:……傻孩子。 你俩这辈子才哪儿到哪儿呢? 不过她看着这万人空巷的盛况,心下也很是震撼的。 皇城以西三十六坊原本是没有这么多人的,许多人都是长安万年二县较远的东南西北赶来的。 细看之下,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外族面孔。 若是十年前,大靖哪里会有这般的繁荣呢? 那时候世家横行,土地兼并严重,百姓食不果腹,寝不安颜。 是太子殿下,一力要拔除世家毒瘤,拨开压在寒门和庶族上面那颗遮天蔽日的大树,还天下以清明。 是太子殿下,一力推行均田制,让百姓们有了今日的富足。 当然,还有边关的将士们,也因为太子殿下一力倡导的互市贸易,得以加强军备,捍卫大靖国土…… 她想,他是真的很厉害,做到了大靖几代帝王没有做到的事。 如今大靖如同一颗冉冉上升的巨星,假以时日,必然璀璨于东大陆整片天空! 而将大靖送上堪比开国帝王一般巅峰的,是她的太子殿下…… 这么耀眼的一个人啊! 前世他是怎么死的呢? 似乎一切都是从那年端午开始的,太子殿下开始走了下坡路,然后远走边关,又被人暗算,身中剧毒之时又不得不抗击敌寇,最终落个战死沙场的下场…… 可要是他活着, 必然也能逆风翻盘,龙傲九天! 此时,她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打马就绕来了后面。 “娘,父王来了!” 秦熙扑闪扑闪的杏眼,一脸兴奋的看着骑马靠近她们马车的太子殿下。 陈福林回神,正好对上了车窗外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踏着旭日的光辉而来,意气风发…… 真好啊! “可有不适的地方?” 方才他父皇罗里吧嗦的,在宫门口废话了一箩筐,秦骜早就注意到众人都被晒得不轻。 恕他直言,他父皇那副做派,跟求偶的开屏孔雀没什么区别! 非要说有的话,大抵是人家孔雀开屏还很有观赏价值,他父皇嘛…… 他敢打包票,母后一眼都没有看过他,甚至还跟他一样觉得这老头年纪大了罗里吧嗦的。 马车上没有太阳,虽然日头渐渐毒辣,但车里有人打扇子,太子殿下出发时还给她们偷偷送来了一小盆冰。 扇出来的风都带着凉意,所以母子三人早已把宫门口那阵热化了的记忆抛之脑后。 三颗脑袋齐齐摇头:“没有。” 秦骜放心了。 只是免不了又叮嘱几句:“这里到码头还有半个时辰,待会儿到了你们便直接登船,不必留在外面。” 因为他父皇还要废话一箩筐,感谢一下天,感谢一下地,感谢他们老秦家的祖先,感谢天下苍生对大靖的贡献…… 等御船真正起航,那得是辰时三刻了。 寅时三刻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举行祭天仪式,卯时初自宫门口出发,辰时三刻陛下宣布扬帆,启航。 今日这吉日,还有这三个吉时,都是钦天监那群老神棍算来算去算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到码头,也还不到辰时,要是让他们母子大半个时辰在外面晒着,就等他父皇废话,他不乐意了。 陈福林:“这不好吧?” 礼部还专门派了人来,给众人说了今日的流程,陛下还要在登船前讲讲话呢,她们能遁? 秦骜神色肃穆,不容反驳:“孤已经安排好了,胡铮到时候会带你们登船,晚些时候我再与你们汇合。” 推拒一次是意思意思,再推脱那就是傻子了。 “嗯”,母子三人乖巧点头:“父王放心,我们超乖的!” 秦骜:…… 乖不乖不知道,超怪倒是真的。 他不放心的又看了眼马车里面的人,最终还是打马往前面去了。 此行虽然有御林军统领萧泽负责沿途安全事宜,但一应事务却都是由他安排的。 他父皇是真的把“游山玩水”四个字贯彻了个彻底,只管撒手完成自己面上的任务。 身为他老子的儿子,是真的很不幸……明明自己依旧身强力壮,却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养老。 太子殿下表示自己虽然已经是三十岁高龄的太子,但他觉得他父皇还能再干十年,他心甘情愿当个四十岁的老太子,然后等着他父皇直接把皇位传给他孙子……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马上六岁的秦旭,道:“嗯,孤走了,有事叫胡奇来寻孤。” 秦旭:??? —— (本章完) 正文 第185章 晕船 第185章晕船 秦旭丝毫不知道自己父王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他的幸福时光,将止步于从江南回京之前。 多年后,以十六岁稚龄成为大靖历史上唯二的少年天子的秦旭,面上稳如老狗,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再吐槽着自己父皇的…… 而嘉靖帝,这位在位时间只有短短十年的帝王,唯一的以国号为年号的帝王,在大靖历史上留下的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他的铺垫,大靖国力雄厚,隐隐跃居当世最强之国。 永昌帝少年登基,在位三十余年,横扫周边列国,四方来朝,其子孙亦秉承先祖志向,励精图治,大靖开始了长达两百年的中兴之治。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半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车队也终于来到了司隶的通江码头。 隔着老远,众人就看见了那高一眼望不到头,高达数十尺的御船。 “哇!哇哇哇!!” “这就是我们要坐的船吗?这船好大啊啊啊啊啊!!!” 兄妹俩已经乐疯了。 陈福林看见这御船,也很是震撼。 宏伟,气派,肃穆。 从图纸到真正动工,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而后数万工匠耗时两年,倾力打造这艘御船以及配套的其他船只。 大运河修建至今也只花了六年的时间,而这船同样也花了四年。 这几年来大靖的徭役负担可谓极其沉重,但神奇的是,民间并没有丝毫怨言。 为什么? 自然是给公家干活,吃得好,工钱高,虽然累些,但是力有所值啊! 比他们在码头卖苦力,和以往那些年出苦役还吃不好义务劳动强多了。 这几年的征调,解决了不少百姓的就业问题,改善了许多家庭的困境。 所以等大运河修完了,通航了,大家心里还挺舍不得的…… 众人:我们觉得还能再干个五六年! 又是隆重的登船仪式。 陛下站在甲板上,面向众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调动了包括周边百姓,随行人员,以及要去当纤夫的西大营六万士兵的情绪。 鼓声震天,气势磅礴,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一般,渲染出了一副“壮哉我大靖”的氛围。 陈福林隔着老远看着,心绪也激荡不已。 伴随着阵阵鼓声一声嘹亮的号子,六万兵士,还有征调的四万纤夫,十万人拉着巨型御船入水。 等过了司隶这段水位浅的地方,御船便能顺流而下,四万征调的民夫便可原地解散,由兵士们继续负责拉纤。 不得不说,皇帝陛下是真的爱民如子…… 就是好像忘记了,这些士兵也是他的子民来着。 皇帝陛下:……什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东西大营十来万的士兵,整天就围着皇城转悠,作为军人骨子里的热血都快被他们转悠没了。 咋滴? 朕养着他们,不能上阵杀敌就算了,还不能拉个船了? 御船出发了。 巨大的楼船有上中下三层。 上面两层有不少房间,最底下是船舱和御林军的住处。 陛下的住处自然是全船最好的那间,紧挨着是太子殿下,然后才是丽妃娘娘她们。 让陈福林高兴的是,她还看见了自己大哥。 六部只有一人随侍圣驾,没想到刑部这回跟着陛下出行的是大哥。 她对两个孩子道:“晚些时候咱们指不定还能看到你大舅舅。” 唉! 他们陈家子弟果真还是太优秀了啊…… 秦旭:……总算知道妹妹这臭屁的性格是从哪里遗传来的了。 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上船的时候还生龙活虎,虎虎生威的秦熙,刚出发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人就嚷嚷着你难受,小脸苍白了起来。 钱太医此行跟着他们一起。 锦云不敢耽搁,连忙去请了他过来。 钱太医望闻问切一番,最后叹了口气:“小郡主这是晕船了。” 幸好不是中暑,晕船症状也还不算严重。 不过钱太医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他们这才出发多久? 司隶的地界还没踏出呢,小郡主就开始晕船了,这后面还有两个月的航程要在船上度过…… 钱太医思索片刻,道:“良娣先拿些准备好的橘皮给小郡主吃点,再用烈酒擦拭一下肚脐。半个时辰后症状若有缓解,便多备些橘子皮,放在手边多闻闻也是好的,若是不行……臣再为小郡主施针。” 六七岁的孩子,虽然看着比大人要脆弱,但他们适应能力其实是比大人强的。 许是从未坐过船的原因,小郡主一时没能适应,出现了头晕恶心的症状,最好还是用些简单温和的土法子先试试,实在没用再施针用药也不迟。 钱太医留下一包吹干的橘子皮,锦云按照他说的,用温水洗了干净,让小郡主吃下。 “呸呸呸……” “不要不要,难吃……娘……” “娘,我难受……” 陈福林心疼得不行,但还是哄着她吃了几片:“熙儿乖,吃了咱们肚肚就舒服了啊……” 秦熙一听能让自己舒服,勉强嚼了两片,但实在是太难吃了,锦云再喂过来的时候,她撇过了头。 陈福林又叫素云拿来了烈酒,用细棉布沾了给秦熙擦了擦肚脐。 “哼哼……哼……” 陈福林陪着秦熙,连午膳都没用。 秦旭也只是勉强扒拉了几口,一脸深思的看着妹妹。 怎么晕船的不是他呢? 这样妹妹就不用不舒服了,娘亲的温柔体贴也是他的…… 啧! 真是叫人遗憾呢! 明明是一母同胞,你却背着我独自享受娘亲的温暖怀抱。 难受得大汗淋漓的秦熙: ……呵呵! 这温暖,我免费送给你了! 让人庆幸的是,秦熙哼哼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 头不晕了不恶心了,就是人还是有点蔫巴巴的。 陈福林等人松了口气,钱太医来看了看,也松了口气。 “小郡主恢复的不错,但此行遥遥,南方气候湿热,良娣可派人随臣去取些薄荷油等,涂抹于太阳穴处,于晕船之症有所裨益,还可缓解缓解暑气……” “好。”陈福林道:“有劳钱太医,锦云,你去一趟。” 锦云领命,跟钱太医一起去取东西。 —— ? ?啊……我死了,我不会写了 ? ???? (本章完) 正文 第186章 好大儿 第186章好大儿 傍晚, 秦骜将南下航船的所有事务安排妥当,后面若无特殊情况,有萧泽盯着即可。 他终于得以脱身回来,就听说了秦熙晕船的事情。 看着女儿怏怏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朝自己扬起笑脸叫“父王”,秦骜眉心紧拧。 “熙儿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他探过身子,摸了摸依偎在陈福林怀里的女儿的小脑袋。 秦熙窝在她娘的怀里,摇头又点头:“头不晕了,可还是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像个软脚虾。 就是那种软趴趴的,站不起来,只能蠕动的那种。 秦旭一本正经纠正他父王这个基本的生活常识:“父王,晕船不是头晕。” 秦骜凶神恶煞,反手就是一脑瓜子:“你爹我还用你教?” 秦旭捂着脑袋,委屈极了。 果然,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他还是坚持说完自己的真理:“妹妹不仅头晕,还恶心,吃不下东西,还全身无力……所以父王,晕船不是头晕。” 他问过钱太医了,这些都是晕船的典型症状。 秦骜:…… 秦骜他又伸出了手。 秦旭梗着脖子,很想坚持真理,却在下一秒就缩了回去。 罢了! 他不跟这个医盲计较。 陈福林连忙拉住:“不能再打了!” 再打就傻了。 太子殿下不为所动,甚至大手隐隐又要落下。 陈福林:“就当是看在他一片痴心,为了他妹妹晕船,天天去钱太医那里学习医理知识的份上!” 这个理由…… 勉强说得过去。 不忠不孝不悌,即使这是个不孝子,但好歹还占了个友悌姐妹的好品行。 洗洗还能用。 就先不打死了。 太子殿下转头看向女儿,一脸温和:“无事,过两日咱们进了豫州,要在永济停留两日,到时候父王带你下船去透透气。” 秦旭不怕被敲脑瓜子了,连忙凑了过来:“父王!” “您还记得你那大明湖畔的亲儿子吗?” 面对不孝子,秦骜一脸冷漠:“哦……儿子?我有吗?” 秦旭瞪大自己真诚的大眼睛,看着他父王: 有啊! 您有!! 就是他啊!!!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超级无敌聪明又可爱孝顺又懂事的好大儿!!! 船队从司隶一路南下,船身巨大,因此走得很慢。 沿途好些地方码头都没有建好,但是一些主要城镇却是有码头的。 他们在船上待了四日,到了第一个停靠的码头——豫州的永济码头。 “这里距离汝南,大概还有十日的航程,中间可能会在颍川停留两日。” 站在甲板上等着下船放风,秦骜跟身边换了便装的三个人说道。 眼角的余光却被码头上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那不是??? —— 与此同时, 永济码头上,为了配得上如今的皇后娘娘的陛下刚刚换了一身相当朴素的衣服,屁颠屁颠的跟在皇后身边。 “这便是永济县,咱们要在这里停留两日,据说这里的手工艺品倒是不错,朕……我陪你去瞧瞧?” 皇帝陛下此刻可以说的是相当卑微了。 皇后虽然是答应了跟着他们一起南下,但这一路上跟他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还每一次都是“嗯”“好”“随意”这种…… 船上闷人,一开始那股子新鲜感过去了,就格外让人难熬。 皇帝陛下暗地里恶补地理志,每到一个地方,就跑去跟皇后娘娘普及一下当地的民俗风貌,各种找话题。 他发誓!自己当皇帝都没有这会儿要跟皇后找话题的时候用心。 他甚至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大靖的一国之君! 看!皇后! 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而此时,对于皇帝的提议,皇后娘娘不予置否,仍旧是“嗯”了一声。 但也已经足够让皇帝陛下高兴不已。 路公公:……夭寿哦!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就沦落到这副田地哦! 接着,路公公还听见他们陛下说: “这样,在外面咱们就随意些,你们称呼朕便称呼秦员外,称皇后为秦夫人吧!” 众人自然应下。 一行人正准备打听打听,那条著名的手工艺品一条街在哪儿。 就听见后面传来及其让人嫌弃的声音:“父亲和母亲大人这是打算去哪儿?” 皇帝陛下:……这倒霉孩子! 他当初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没有半点眼力劲儿,没见他要和他母后单独逛街吗? 两队人马相隔十来米,人小腿短的秦旭和秦熙就冲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祖父,祖母~” 一脸冷漠的皇后娘娘神色终于松动了些许:“嗯。” 她甚至还拿出了帕子,细细给秦熙擦了擦额角的汗。 秦熙乖巧的站在那里让皇后给她擦汗,她虽然很少见过祖母,但能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息,还有,对他们的善意。 陈福林跟在太子身边,朝着两人屈了屈膝:“老爷,夫人。” 皇后娘娘神色复杂的打量了她一眼:“不必多礼,你和公子一样,唤我母亲便是。” 一旁努力了这么久只能换来皇后“嗯”“嗯”“哦”的皇帝陛下目瞪口呆:!!! 凭什么? 皇后竟然说了十六个字! 这不公平! 陈福林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母亲”。 若是在以前,她可能还会因皇后娘娘如此而心下惶恐。 但如今,她有太子宠爱,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儿女孝顺,日子舒心,整个人坦然而又平和,并未觉得有任何的自卑之感。 皇帝陛下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咳咳,老爷我打算跟夫人去逛逛古董街,你们年轻人更喜欢热闹,就不必陪在我们身边了,自去吧!” 他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懂他的意思吧? 母子三人对此地人生地不熟,自然是看太子殿下的,于是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太子。 秦骜对其父的目光威胁不为所动:“儿子寻常事忙,久未陪伴父母于膝下,恰逢此良机得以略尽孝道,不如便随父亲和母亲大人一道吧?” “再说了,旭儿和熙儿也很想跟祖母一起,是不是?” 秦旭秦熙:“嗯嗯嗯!” 祖母好看,他们愿意和祖母一起逛街! 皇帝陛下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 (本章完) 正文 第187章 糟心太子 第187章糟心太子 于是两队人马合成了一队,秦骜他们除了一家四口,还带了素云和胡铮胡奇兄弟跟在身后,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跟了路公公和一个大宫女,萧泽随侍在旁。 至于其他人,全都穿着便衣围在四周,将这队十几人的队伍围在了中间。 什么古董街看古董? 那都是皇帝陛下骗小孩儿的。 他要带皇后娘娘去找快乐!要去的是灵玩街! 萧泽早就派人打听到了方向,虽然甩不掉黏在身上这几块狗皮膏药,但还是去还是要去的,总不能真的带皇后去找古董。 除非皇帝陛下连“嗯”‘嗯’‘哦’都不想听了…… 一路上,秦熙的小手牢牢的握在皇后手里,连作为亲娘的陈福林都只能望着两人的背影暗自惆怅。 秦旭:“娘,要不你牵着我吧?” 他娘眼里的羡慕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有点看不下去了。 反正他和妹妹是一个娘胎里前后脚生出来的,牵他和牵妹妹的小手不都一样吗? 陈福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只递到自己面前的小手,然后拉过旁边太子殿下的大手,将两者放在了一块。 “还是让你爹牵你吧,娘不用你牵着。” 秦旭:??? 我是看你可怜啊娘? 陈福林表示,她一点都不可怜。 她只是在感叹。 想当年…… 她还记得皇后娘娘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关进钟粹宫的。 虽说大半都是因为太子殿下和王家,但她也不会忘记她生秦旭和秦熙兄妹俩那夜,皇后给太子妃撑腰,叫来了王家的死士的事情。 但凡太子殿下晚回来一个时辰,这会儿秦熙和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那都是个未解之谜了。 可时隔六年,这位还能跟秦熙大手拉小手,祖孙一片和谐…… 罢了。 终其一生,便把她当成太子殿下的母亲,秦旭和秦熙的祖母尊重就是了。 她自己有亲娘,犯不着对别人掏心掏肺的。 这些日子在船上,她明知道她就在那里,却也只是让太子带着两个孩子去请了一次安,自己却是没有去的。 毕竟这是陛下要保密的不是吗? 听说陛下每日得空就去找皇后娘娘,丽妃娘娘去找陛下,十回有八回都扑了空,她是个懂事的好儿媳,不会像太子殿下一样,打扰二老的二人世界的。 许是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些什么,秦骜无情的甩开了他亲大儿的手,将其塞给了胡铮。 然后自己把爱妻的手握在手里。 孩子什么的都是意外,她才是他的真爱。 觉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还微微紧了紧,陈福林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在安慰她。 于是转头笑了笑,说起了别的:“一个永济码头便人流如织,真热闹啊!” 他们的御船停靠在不远处的江面,码头处是清理干净了的,但抵不住当地的百姓热情似火,远远的就要围观。 哦不,应该说天下的百姓都对着御船有极大的兴趣。 数十万人,耗时五年,一砖一石修建而成的大运河,大大缩短南北距离,无论是经商、远行,还是其他,大大便利了民生,这是国之盛事。 还能有机会见到他们的皇帝陛下,所以怎么能不围观? 也幸好他们是从另一侧换了小船过来,百姓们看着他们从码头过来,却并不是从最大的那艘御船上下来的。 虽然带着丫鬟和护卫,周身的气派尽显,但穿着朴素,便只以为他们是随陛下南下的官宦人家。 毕竟在普通百姓眼里,皇帝陛下那是真龙天子,要坐高台之上受万人敬仰的,怎么会带着一家老小出来逛街呢? 皇帝陛下:……呵呵!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朕做不到的。 不过很好,朕就欣赏你们这份眼力劲儿。 不像那个糟心的太子…… 糟心太子秦骜根本不屑于理会他父皇在想些什么,只是勾了勾嘴角,回应身边的人:“以后会更热闹。” 陈福林知道他不是随口一说,实在是因为大运河通航给南北带来的好处太多了,如今已经显现端倪。 这些码头,不必国库再出多少钱,这些地方就会自己建好,跟他们预期的数量和质量相比,只多不少,只高不低。 因为在未来十年,沿途各州县想要在大靖飞速发展的洪流中占据有利地位,这时候他们便不能吝惜代价。 “嗯,这是必然的。” 大靖未来的辉煌,将由他一手缔造。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秦旭和秦熙则是早就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街边的小摊上冲了过去。 “哇!这个娃娃好可爱啊!她的小裙裙也漂亮!!” 随后众人就听见秦旭小大人似的:“你喜欢哥哥买来送你了。” 众人皆是一脸笑意,时不时看着两个孩子闹腾。 而秦熙两眼放光,仿佛解锁了什么新技能。 “哥哥哥哥!!你快看这个……” “哥哥!秦旭!!你看这个绒花好不好看……” 于是这日,秦熙的购买欲,以秦旭小朋友的腰包被完全榨干为止。 他们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用了午膳,特地点了招牌菜,也挽回不了秦旭脸上的笑容。 就这样一直到回到了船上。 当然,秦旭小朋友学得了他爹一张冷漠脸。 只要他自己不说,旁人一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只看出来一张缩小版的面无表情脸。 故而皇帝陛下他们也只觉得可能是孩子走累了,各回各家分别前还仔细叮嘱了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倒是了解儿子的太子夫妻,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是在生闷气。 不过他们也没管,这是他们兄妹自己的事情,花多花少也都是自愿的。 也是他自己首先说要给妹妹买东西,所以要是为这事生闷气,那也是自找的…… 秦熙自知理亏,从吃饭的时候就讨好的夹了好几种自己喜欢的菜给哥哥。 奈何哥哥一直对他失去的金钱耿耿于怀,秦熙只能悄摸摸追上去拉拉小手:“哥哥?哥哥~” “你生我的气了吗?” 秦旭抿了抿唇,摇头。 他是生自己的气。 他好穷。 给妹妹买了东西,就一毛钱都没有了。 他可是堂堂皇长孙! 太子的长子! 他竟然没!钱!! 他还想给祖母和娘亲买东西,结果没钱了!! —— (本章完) 正文 第188章 颍川 第188章颍川 陈福林也不知道兄妹是怎么和好的。 只知道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又开开心心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 她第二天早上好奇的问了一句,只得到了女儿一声喟叹: “娘啊~谈感情,太伤钱了……” 秦熙小朋友振臂一呼:“我要做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杀手她娘:…… 御船继续南下,到了颍川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半日。 到了这里,便和原先南边的大河接上了,此处的码头远比豫州要繁华、热闹,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流如织。 但他们此次却并未打算在颍川下船,停靠这半日,也只是为了方便太子殿下去拜访一个人。 当地的官员得到消息,纷纷前来拜访,豫州刺史想邀请陛下下船一游,为陛下接风洗尘,却连船都没能上得来。 路公公转达了陛下的意思:“朕此次南下,只为大运河通航之盛事,其余不愿劳民伤财,各地官员一切照常即可。” 颍川众官员:“……” 只为大运河通航,那陈郡郡守是怎么掉脑袋的? 陈郡是颍川北的一个郡,那里也有一个小小的码头,据说陛下那时候也没有登岸,御船趁着夜色,在江里漂了一整晚。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御船倒是走了,顺带还带走了陈郡郡守的脑袋瓜…… 不过这人也是活该,明知道陛下南巡还不知收敛,人心不足啊! 关键是还带累了他们! 搞得各地官员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豫州刺史只能大夸特夸陛下何等英明神武,爱民如子……然后就在码头附近找了个客栈蹲着。 反正陛下什么时候离开,他什么时候离开。 吃饭不吃饭的不重要,关键是态度得拿出来! 刺史大人都这样干了,那颍川郡守和郡尉呢? 自然一块儿跟着蹲着了! 皇帝陛下在御船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冷饮,还有人打着扇子,和皇后一起含饴弄孙,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听萧泽说颍川那一票子官员都蹲在码头边的客栈里,嗤笑一声: “乐意蹲就叫他们蹲着吧!” 等太子回来,他们就启程。 瞧他们那副怂样儿……皇帝陛下心下不屑。 不就是砍了一个郡守? 那老小子也真是混不吝,皇帝老子都御驾亲临了,还玩着强抢民女的戏码,真是烂俗! 他是个仁慈的帝王,轻易不会发落人的。 砍人的也是太子不是他。 唉! 他这辈子不知道给儿子背了多少锅,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罢了…… 太子去得悄无声息,回来的也毫无波澜。 仿佛御船只是停靠在江面半日,没有人离开。 就在码头上众官员翘首以盼,生怕陛下又来个突然袭击,虽然他们一个个早就把自己处理得干干净净,但万一呢? 还有,陛下在陈郡是没下船,可人家在永济下了船的。 他们颍川还能不比永济那个穷乡僻壤的好? 这万一陛下想要“劳民伤财”了,他们肯定得随侍左右,刷刷脸吧? 所以,根本完全就是不敢动。 结果刚到下午,就听见嘹亮的号声…… “御……御船启航了?” 豫州刺史傻眼,颍川一众地方官员也琢磨不透。 陛下就这么走了? 他们颍川这么不配吗? 是真的得不到您赏脸? 一时之间,几家小小的客栈里,平日里百姓们连面都见不着的一干官员劫后余生有之,怀疑有之,不忿有之…… 御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徒留给他们满腹的五味杂陈。 事实上,他们本就没打算在颍川停留。 连决定去拜访那位前辈,也都是朝中郑大人传来的消息临时决定的。 他们已经从上京出来半个来月了,再过几日就会到汝南。 这里是柳家的故土,也是陈家的祖籍。 汝南最大的家族是袁氏,而陈氏连个三流家族都算不上,顶天了算是个人口兴旺的大宗族。 陈氏祖上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耕读传家,他们这一支算是矮个子里拔高个子,陈彦之觉得他们这一支没什么出息,但却是已经是陈家如今最最最出息的一个人了。 可他们这一支,却不算是汝南陈氏了,而是幽州陈氏。 她祖父当年去了幽州当了个小官,是真的很小的一个官,天遥路远,家境贫寒,和这边的联系就越来越远了,多年后就在那里另外开了宗,她祖父自己当了宗主。 至于她远在汝南的娘亲是怎么嫁给幽州长大的父亲的……这又是一个十分叫人唏嘘的故事了。 自古商籍最贱,柳家却是当时汝南数一数二的富户,人丁兴旺,和他们老陈家家徒四壁,也只有一个独苗苗相比,怎么看怎么不搭。 结果就是一次回乡祭祖,圆陈家祖父生前的梦,两人一见面便误了终身。 尤其她外祖母格外看重她爹,认定了“次子必成大器”,大手一挥就把她娘打包送去了幽州。 她记得前世祖母带着景阳最后回的也是汝南。 因为幽州到底没有宗族庇佑,也没有姻亲帮扶,她带着景阳回到汝南,也确实得了陈氏宗族和柳家不少照顾…… 所以这辈子,她极尽可能的帮助柳家站了起来,站得更高。 和陈家紧紧绑住,搭上了太子,未来的帝王,柳家如今说是大靖第一富商也毫不为过……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十分信任外祖母和两个舅舅的人品的基础上,而二哥和大表哥相交多年,说明此人也是个值得相交之人。 如此便够了。 她只能保柳家三代,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得看后来人和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还有陈氏…… 她知道太子殿下在谋划一件大事,一件有利于大靖所有贫寒学子的大事。 到时候,大靖的朝堂会比如今还要清明,学子无论贵贱皆有入朝为官的机会,这是所有人的机会,也是陈氏的机会。 既然有了这个先机,那她就会助陈氏一臂之力,送其上青云。 —— (本章完) 正文 第189章 汝南陈氏 第189章汝南陈氏 陈氏宗族大多数人都跟陈彦之一家一样,世代耕读,有那运气好的,能做个小吏,有那运气不好的,也只能读书识字当个账房先生。 但是更多的却是靠务农和出卖苦力为生。 难得的是,陈氏一族族风清正,偏居一地,即使多年来无人在读书做官一途上有所建树,他们仍旧还是想着法子要送族中有天赋的孩子继续读书。 陈福林特意派人查了一番,很清楚这一点。 于是从去年开始,她就让父亲拿出了大笔银两,为陈氏送去了大批珍藏的典籍。 许多都是她祖父,还有陈彦之和陈琢林兄弟几个用过的书,这些东西融合了老陈家最出息的一支三代以来的积蓄,比起送去的新书还要珍贵。 又以陈氏宗族建立了学堂,延请名师,凡陈氏子弟,皆可免费入学。 陈氏宗族这些年本来就在想法子跟京城这边搭上边,所以一直保持着和柳家的来往。 柳家也帮了他们很多,柳家的商队,商铺,都给了他们很多谋生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天降大喜,幽州陈氏竟然主动联系了他们,还给他们送来了如此珍贵的大礼! 几十箱书!!! 这可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他们这些种地的,一年的产息除了供一家人嚼用,也只能供一个孩子笔墨束脩。 而藏书,也只有族中自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 族里的孩子都是优中取优,才有资格去族里抄书,还得保证不损坏书籍,抄完即还。 幽州陈氏送来的这些东西,无疑对他们宗族而言是天大的恩情! 一辈子带着族人种地读书的老族长乍然遇见这样的事情,心里慌慌。 连忙召集几个族老商议此事。 阴谋论之族老:“幽州陈氏有一女为太子良娣,生下太子唯二的两个孩子,独宠东宫……会不会是,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需要人手?” 太子是将来要登基为帝的,一个得宠的宠妃,背后需要的是一个大家族。 幽州陈氏算起来和他们父辈还是堂兄弟,现在幽州的族长陈彦之的亲祖父还埋在他们老陈家的后山呢! 所以两宗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族长耷拉着眼皮子,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那你觉得,咱们能帮他们做什么?” 种地? 不是他瞧不起自己,他们这些人,文不成武不就,若要论真有什么用,那大概也只能凑个人数,或者是种地了。 幽州陈氏扶持他们,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解…… 一干族老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来什么结果。 结果又过了几日,上京又送来了几箱书,竟是更珍贵的带有陈家父子批注的书! 还附赠了陈彦之的亲笔信,信中陈彦之言辞恳切,诉说着这些年他们这一支从汝南背井离乡,却因条件所限不得不与主家断了联系,又说其父生前夙愿便是魂归故里云云。 那段心酸的历史,艰苦的岁月,在陈彦之信中娓娓道来,读信的人哭了,听信的人也哭了。 末了,陈彦之还说,如今他们这一支好不容易混出了个人样儿,有了那么亿点点余力,自然不会忘记这些族人,故而为大家准备了这些东西。 又说如今朝中风云变幻,陛下仁德,太子殿下励精图治,大靖未来可期,他们老陈家大有可为,也希望助族中一臂之力,日后大家同气连枝,共襄盛举! 随信还附上了白银千两,让族长在族里建立族学,并约定此后每年他们幽州陈氏都会出资千两,供族中子弟求学之用。 最后,也是最让众人激动的,便是陈彦之应允,每三年陈氏子弟中最为优秀者,可赴上京,由他亲自考察,安排前程…… 厚厚的一沓信纸。 先细数那些年的艰辛不易,聊表寸心,表示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又话音一转,气势由低沉转向高昂,告诉陈氏子弟未来可期,激起众人心中的热血。 又有幽州陈氏给他们兜底,他们何愁不能闯出一片天?! 老陈家的人在读了这封信后,全族人都沸腾了! 他们要读书! 他们要去上京! 他们要共襄盛举! 他们要创造大靖明日之辉煌! 耷拉着眼皮子的老族长掀起眼皮子看了一个个打了鸡血的族人一眼,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看看自己的斤两。 人家说了,每三年,最优秀的那个,还得要考查通过了才行。 一群傻狍子,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罢了。 这样也好。 大靖的官制如今还是察举制,若是无人赏识,无人举荐,便是你再有才华能力也无处施展。 那些比他们更甚的庶族尚且如此,又何况他们这群老农夫? 如今,他们举全族之力,也不过供出了一个县衙的小吏。 老族长是见过陈彦之祖父和父亲的,当年那一支离开的时候,还是他亲自送走的。 后来那小子送他父亲的灵柩回来族里安葬,他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有这么大的出息。 还是柳家有眼光啊! 一个商户女,一跃成为朝廷命妇,柳家一届商户,如今也搭上了太子…… ** 汝南到了。 也不知是太子殿下和陛下说了些什么,他们要在此地停留两日。 陈福林想着,她和大哥是不是得趁此机会替她爹去祭拜祭拜祖父? 然后还要去拜访外祖母和舅舅。 还有陈氏宗族的人也要应付。 这一日的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用…… 御船一靠岸,她便唤人找来了陈琢林,又叫胡奇派人先行下船,去购买香烛纸钱。 有大哥在,她去宗族祭拜祖父也就没什么避讳的,还有处理和陈氏宗族的事情,就靠他了。 毕竟是他们那一支未来的宗主,这都是她大哥应该做的。 他们之前和汝南这边的来往都是书信,也不知道宗族那边建学堂什么的有没有弄好,现在成效如何…… 有没有拿着他们的钱不干正事,族中是否有些可用之人,正好此行可以去看看。 —— (本章完) 正文 第190章 陈阿伯 第190章陈阿伯 老陈家的人远在偏远的茂县。 虽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御船南巡,但他们挠破头也是没想到那位贵人会亲自来他们这个穷乡僻壤。 几辆华丽的马车突然出现在田野边不算太宽的路上,难免引得两边田地里弯腰劳作的人瞩目。 他们是在路上过的中秋,所过之处,运河被点缀得璀璨如天上星河。 也带给了秦旭和秦熙不一样的生辰体验。 两个孩子表示他们可以! 以后还能再来! 现在是八月末了,田里的稻谷金灿灿的,到了丰收的季节。 村民们零星几个,拿着竹竿在分陇,为了收割的时候更加方便。 这会儿他们正好弄完了,聚在一起准备回村,就看见这几辆马车出现,叽叽喳喳的就讨论开了。 “这谁啊……” “这么华贵的马车,是镇上的白员外吧?” “瞎说!白员外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诶?他们要去那方向怎么看着像是咱们陈家村啊……” 路上碎石多,马车有些颠簸。 但秦旭和秦熙不仅不觉得难受,比起陈福林面如菜色,这俩人显得趣味盎然。 秦旭眨巴着大眼睛:“这就是稻米吗?” 秦熙白了他一眼:“笨啊!连稻米都不认识!这明明就是稻米!” 秦旭:……他说的难道不是稻米? 天气热,太子和陈琢林也都没有骑马。 三辆马车,他们一家人一辆最大,其次便是大哥陈琢林的,最后一辆是素云她们的。 胡铮胡奇并几个护卫骑马随侍在旁,看起来威风凛凛。 陈福林靠在太子身上,小脸苍白,浑身难受,忍着胃里那一阵一阵的恶心难受。 便是平日里看得最是津津有味的兄妹俩斗嘴,都叫她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晕车了! 前段时间秦熙晕船,她还在暗地里庆幸自己竟然不晕,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天知道她以前哪里会晕车? 秦骜有些心疼的替她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神色冷凝:“跟你说了不舒服便掉头偏不听!” 他们刚出发没多久,他就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 一改往日跟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一路都沉默不语。 他还以为她是近乡情怯,想着要去祭拜祖父所以心情欠佳,结果直到她脸色逐渐苍白,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他怀里。 陈福林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她怕自己一开口,胃里的翻腾就再也抑制不住。 有秦熙晕船的前车之鉴,他们马车里也备了陈皮,她刚刚嚼了一片胃里更难受了。 也就抛弃了这不靠谱的法子,全凭强大的意志力在忍着。 马上……就快到了……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陈家村,停在了道路中间。 华贵的马车,高头大马,煞气十足的护卫…… 这下子早就惊动了村子里的人,冒着暑气,不少人探头探脑往外看。 有人拔腿就去通知族长和族老。 一行人下了马车,就有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他打量了一番,马车上下来这两男三女,各个身上气质卓然,看着就不一般。 尤其是这边这对夫妻和那一双儿女…… 他对着众人一揖:“此处是汝南茂县陈家村,不知贵客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陈福林下了马车,那股子反应却更加猛烈了。 她更加不敢开口说话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太子的衣袖,青筋暴露。 秦旭和秦熙从他们娘亲难受到不行就开始绷着一张小脸,这会儿亦是如此。 兄妹俩一左一右站在爹娘身边,好不乖巧。 秦骜抚着她的背,也没心思应付,所以一切就看陈琢林的了。 这里是陈家村,陈氏宗族。 陈琢林站了出来,对着中年男子抱拳回应: “免贵,我等从上京而来,是为祭祖。” 上京? 中年男子神色一震:“阁下莫非是……是幽州陈氏子弟?” 陈琢林:“家父乃幽州陈氏陈彦之,小子琢林。” 中年男子神情激动,连忙招呼那些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族人: “这是上京陈家的公子,特地回乡祭祖的!” 哦。 上京陈氏的公子。 就是那个出钱给他们建学堂,还给他们请先生,送了很多书的上京陈氏? 那可是大恩人啊! 于是探头探脑的族人们纷纷打开了大门。 “我就说这些人不一般!原来是上京来的贵人!” “瞧瞧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上京大官的儿子……” “诶,你说那是谁?难道也是陈氏的公子?哦,还有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呢!” “小少爷和小小姐长得真好看啊,他们的衣服也好看……” 族人们对着他们一行人窃窃私语,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善意,仿佛他们只是好奇。 这个贫穷的村子,多少年没有来过什么贵人了。 中年男子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生怕引得贵客烦闷,连忙扫视了一圈:“都像个什么样子?怎能对贵客品头论足!” 关键你他娘滴还当着人的面说,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陈琢林见此便道:“无妨,不知先生如何称呼?族长又在何处,可否麻烦您为我等引路?” 中年男子忙道“不敢”:“公子言重,老夫不过一届农夫,勉强与陈大人平辈,却当不得先生二字。” 他又看了看那位似乎格外难受的夫人:“已经有人去请族长了,但天炎日晒,寒舍就在前方五十米,贵客不若跟在下先去寒舍稍作歇息,等候族长到来?” 那位夫人继续在太阳下暴晒着,只怕会更加不适…… 陈琢林和秦骜显然也知道他的一片好心,便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阿伯带路了。” 他们步行跟着这位陈阿伯前往他家,胡铮则带着人将马车赶到村口的树荫下,留下几个人看着马车。 走着走着,陈福林终于抑制不住,避开了前面的院墙,几步跑到路旁边的土坡边。 “呕—” “呕—呕——” 她弯着腰,若非秦骜眼疾手快把人托着,恐怕早就连人摔下了土坡。 不远处的房子里,陈阿伯的妻子看到这一幕,思索片刻就加快步伐跑回了家里。 不一会儿,她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村里人也是第一回发现,陈阿婶跑得还挺快…… —— ? ?绝不断更—— ? 我是阅文好大儿!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