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竹马去种田》 正文 第1章 被亲爹卖了 叶素雪第二次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木制的古式屋顶,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古色古香的房间。她蜷曲着身子,紧抱着晕沉的头,一动不动。 素雪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穿越了,一个大龄剩女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脑子里没有任何古代的记忆,素雪心中满是不安与彷徨。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素雪一下子弹坐起来,惊愕地看着跑进来的小男孩。 他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脏兮兮的小脸、蓬乱的头发、破破烂烂的衣服,胸前沾染着一大片猩红,像是……血。 看见素雪,男孩愣了一下,问:“你醒了?”,这句问话显然不需要素雪回答,男孩随即兴奋地报告:“土匪走了!” 男孩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拉她起来,“快出来,不用躲了。” 素雪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那只手,那手虽然脏,但却细嫩。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坐在床上,而是在床边夹道的地上,身上还胡乱地盖着扯下的床帐。 男孩收回手,蹲下身子,耐心地道:“别怕,土匪全走了,外边没有一个人了。” 素雪涣散的大脑终于抓住了“土匪”这个关键词,在现代,土匪只有在电视、小说中才会出现,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现实生活中也会有土匪。 房间里一片静谧,阳光穿过窗棂,懒懒地照在脚地上,除了屋里有些凌乱,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真有土匪来过?”素雪开口,听见自己的嗓音稚嫩、清脆。 男孩诧异地看着她问:“你不记得了?” 素雪被男孩问得惶恐不安,她爬起来,强忍着身上的酸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院子。 “啊——”,素雪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扶着墙干呕起来。 院子里也跟屋里一样,东西散乱翻倒着,令素雪毛骨悚然的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血流了一地。靠近窗边躺着的男人,手臂被砍掉了一只,光秃秃的肩膀血肉模糊。 素雪呕了好一阵,才忍住胃里的翻腾,她攥紧拳头,尽量不去想刚才看到的情景。 男孩无措地蹲在她身边,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了?” 素雪闭着眼睛虚弱地摇头,刚穿过来,就看到土匪制造的修罗场,能怎么样呢。 恐惧悲伤、怨天尤人都无济于事,素雪搓了搓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素雪看向男孩,“我一点也记不得土匪来过的事。”,这个时候装失忆是最好的保护。 男孩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素雪一脸茫然。 男孩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平静地回道:“过路的。” 过路的?是了,素雪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像男孩那般褴褛。 素雪急切地想要了解这里的一切,便问道:“这是哪里?” 男孩见素雪真不记得,心里有些同情,如实道:“鲁家农庄,仆人居住的院子。” 见他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打算,素雪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看了她一眼,选择性地回答:“我叫汪泽然。你爹带你来这里的。” 素雪心里稍稍轻松了点,原来这里并不是她的家,原主还有家人,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我爹他现在在哪里?” 汪泽然冷冷道:“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 汪泽然不耐烦地道:“你爹都把你卖了,你还问他干什么?” 素雪听得胆战心惊,她被自己的爹卖了,原主现在是奴仆、丫鬟? 生怕还会听到更加骇人听闻的事,素雪嗫嚅着问:“你认识我爹?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 汪泽然注视着素雪的眼睛,似乎想唤起她的记忆,“你真的认不出我了?” 素雪果断地摇头,沮丧地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汪泽然沉默片刻,语气里带着些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爹带着你从别的镇子来这里的,他把你卖给了鲁员外的大公子当陪读丫头。” 汪泽然小心地看了眼素雪,补充道:“土匪来之前,你在这个院门前等你爹,我亲眼看到,你爹在农庄的后门那儿,跟鲁管家做的交易。” 素雪咬牙,原主竟然真的被自己的亲爹卖了。 素雪胸口传来揪心的疼痛,她想自己的老爸了,她无法想象,早年丧妻的老爸,失去她这个独生女,该如何活下去。 素雪握了下拳,压下心里的思念和悲伤,面色平淡地问:“那我现在是鲁家的丫头了?” 汪泽然肯定地说:“按道理应该是。” 素雪有打人的冲动,她烦躁地在屋里踱步,不过才走了两步,就差点被翻倒的板凳绊倒。 汪泽然忽然道:“土匪抢了农庄,这儿的人都被土匪杀得杀、抓得抓,估计鲁家的人也都被杀光了。” 素雪眼神一亮,她今天刚刚被卖,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如果当事人都不在了,就是死无对证,那她就还是自由身,素雪焦躁的情绪稍稍缓解。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快离开这里,真被坐实了丫头的身份就麻烦了。 素雪跟在汪雨泽身后跨出了院门,街上情景跟院子里差不多,倒地的尸体随处可见,农庄后门口的尸体最多。 忽然,素雪感觉自己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微微一惊间,腿就被人抱住了。 素雪低头,见一个男子趴在地上,双手搂着素雪的一条腿,满脸是血地仰头看她。 “诈尸了——”素雪凄厉惨叫,抖着腿不停地踢甩。 男子抱着素雪的腿不撒手,色迷迷地盯着素雪的脸,梦呓般道:“美人,我知道你,你是叶素雪,鲁管家给我新买的陪读丫头。” 素雪脑子“嗡”地一下就炸开了,难道他是鲁大公子,他是人是鬼? 素雪捏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想自己穿越都经历过了,还怕一个不人不鬼的?她蹲下身,死命地掰扯男子的手,他的手是热的,不是鬼。 素雪道:“你松开,我不是你的丫头,你看错了。” “美人,我没有看错,小厮指给我看了,你就是我鲁大公子的丫头,美人,认命吧。”鲁大公子流着口水,熟稔地吐出惯常的说词。 认命?眼前浮现出负心汉那痛哭流泣的脸,“素雪,咱们认命吧,我要是不娶她,我家的企业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她不认命,素雪抬起另一只脚,怒不可遏地狠狠踢了过去。 正文 第2章 卖身契 鲁大公子被素雪踢得当场就翻了白眼,一声不吭地趴倒在地上。 举着木棍跑回来的汪泽然,见鲁大公子倒下,伸手在他鼻下试了试,对愣神的素雪道:“还没死。” 素雪缓过神来,微微呼出口气,还好她没有杀人。 汪泽然举起木棍,对着鲁大公子的头就要砸下去。 素雪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架住,“别,别,他罪不致死。” 汪泽然虎目圆瞪,“可是……” 素雪连忙夺过他的木棍,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他就走,“快逃呀,他再醒来,我们就逃不掉了。” 汪泽然被拉着胳膊,歪歪斜斜地跟在素雪身后,沿路向农庄外跑去。 看看到了田间,素雪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会儿。” 汪泽然阴沉着脸也坐下来,只是嘟着嘴不肯再说一句话。 素雪回头,看见汪泽然胸前猩红那么刺眼,不由问出早就存疑的问题:“你受伤了吗?” 汪泽然白了若雪一眼,口气稍缓:“没有。” “那这血?” 汪泽然依旧冷着小脸道:“别人的。” 在素雪锲而不舍地追问下,素雪在脑子里还原了土匪来袭前后的大体轮廓: 原主随亲爹从外镇来到鲁家农庄,被安排在街边暂等,看到饥饿难耐的小乞丐汪泽然,善心大发,将自己怀里的饼掰了半块给了汪泽然。汪泽然感激之余,跑去偷听原主亲爹与鲁管家的谈话,发现两人竟然在做买卖原主的交易。 汪泽然替原主愤愤不平之际,听人喊土匪来了,见街上乱起来,汪泽然第一时间,选择歪倒在墙角装死,成功躲过了土匪的杀戮。 在土匪离开街道闯进农庄后,汪泽然偷偷跑到原主身边,发现原主还没有死,就将她拖到屋里藏在了床边夹道里,自己抹了些别人的血继续躺在墙角装死,以便查探情况。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素雪心里对汪泽然看法立马上升了一个等级:一个孩子,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的命就不错了,还敢去救别的孩子。素雪自问,自己作为一个大人都很难做到。 素雪摸了摸头上的肿包,问汪泽然:“你为什么要帮我?” 汪泽然挥掉脑中妹妹的影子,想了下才道:“你分了我半块饼。”,那半块饼是汪泽然两天来吃过的唯一的食物。 原主恐怕也没有想到,她的一个善念,救了自己一命,不,是救了现在的素雪的命,原主已经在土匪的棍棒下香消玉殒了。 素雪柔声问:“你家在哪里?其他家人呢?” 汪泽然含糊道:“我没有家。” 这孩子该不会真是乞丐吧?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下来要去哪里呢?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子能一个人在外边谋生吗? 汪泽然见素雪一直不提重点,忍不住问道:“你很想做鲁家丫头吗?” 鬼才想做丫头呢,素雪刚想吐槽,脑中忽然警铃大作,鲁大公子还活着,那她就还是鲁家丫头。 见素雪不说话,汪泽然道:“这周围的田地、房屋都还是鲁家的。” 鲁家虽然被土匪抢了,但田地、房屋还在,汪泽然这是以为她贪图富贵,愿意去富有人家为奴吧。 素雪心不在焉地道:“谁脑子被门夹了,放着平民不做,去为奴为婢。” 汪泽然听到素雪的用词,嘴角抽了抽,不过他的脸色却缓和下来,话也略多了起来: “全镇的人都知道,鲁大公子的陪读丫头其实就是……屋里人。” 汪泽然说到屋里人时,脸上显出可疑的红色。 屋里人不就是没有名分的妾嘛,素雪想,十一二岁的小屁孩真懂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吗? 素雪低头看看自己平板的身体,这具身体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见素雪质疑的眼神,汪泽然言之凿凿地说:“鲁家的事在鲁家镇不是秘密,鲁大公子现在的陪读丫头,都是十岁以下的女孩,听说不到两年,就有三个陪读丫头暴毙了,了解情况的人家,根本不会送女儿去鲁家做丫头。” 素雪心里暗恨,原主的爹要渣到什么程度,明知是那么大个火坑,还要让亲生女儿往里跳。 她坚决不能成为鲁家丫头,素雪站起来,“怎么办,怎么才能恢复自由身?” 汪泽然目光闪了闪,道:“现在知情人只有鲁大公子。”,他拿起手里的木棍。 只要杀了鲁大公子,所有知情人就都死了;土匪刚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借机除掉他,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不行。”素雪一口否决,作为现代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随意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素雪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她就是离开了这里,也会后患无穷。 若雪停在汪雨泽面前问:“买丫头除了给了银子,还有什么书面凭证?需要卖身契吗?” 汪泽然眼里也放出光来,“你爹写了卖身契,应该在鲁管家身上。” 素雪从路边找了根手臂大小的树枝,用脚踩断,理掉上边的枝丫树叶,拿在手里,问汪雨泽,“你要去吗?” 汪泽然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一个人敢去吗?” 素雪心里的确是害怕的,不过,如果汪泽然不愿意去,她也不会强迫,无论如何,她得取回卖身契,解决掉这个麻烦。 转过弯就是鲁家农庄后门那条街,素雪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街道上还是没有一个人,素雪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上的尸体,很快到了农庄的后门处。 素雪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转着筋,她颤着嗓子问汪雨泽:“哪个是鲁管家?” 汪泽然则显得从容得多,他在一堆仆人的尸体里辨认着,指着一处说:“那个。” 素雪走到尸体边,汪泽然已经在鲁管家的衣服里摸了起来,上上下下摸了两遍,抬起头奇怪地道:“没有。” 不会吧,就这半晌工夫,这里又没有其他活人,怎么会没有呢,素雪看了看不远处,鲁大公子还躺在原地,没有醒。 素雪顾不得许多,扔掉手里的木棍,亲自下手摸了一遍,的确没有。 “看一下其他人身上。” 素雪这时对尸体已经无感,心里就一件事,找到“卖身契” 两人分头在倒地的仆人的身上找起来,街上躺着的人,身上没有,仆人院子里的人,身上也没有。 素雪问:“有没有可能被仆人带到农庄里边去了?” 汪泽然思索着,“没有那个时间,你爹跟鲁管家刚从农庄后门出来,土匪就冲了过来……” 汪泽然突然顿住,瞪大眼睛道:“你爹呢?怎么没有看见你爹的尸体。” 素雪皱眉,她原本就没将这个便宜“爹”放在心上。 汪泽然又把街上每个尸体都看过一遍,对素雪摇着头。 忽然,一个青衫男子从农庄后门走了出来,没等素雪看清,汪泽然拉着素雪,一个转身就闪进了仆人居住的院落。 素雪心里疑窦顿生,小声问道,“他是谁?” 汪泽然抿了抿唇,观察着门外说:“以后再告诉你。” “素雪,叶素雪,你在哪里?”,门外街上传来那男子焦急的喊声。 叶素雪,原主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字不差,那这男子难道是…… 素雪转头盯着汪泽然,认真地问道:“汪泽然,他到底是谁?” 正文 第3章 和老爸在一起 汪泽然见素雪脸色严肃,态度坚定,便撇着嘴角鄙夷地说:“他就是卖掉你的人,你爹。禽兽不如!” 素雪忽略掉汪泽然小声说出的最后四个字,问:“我爹没死?” “我看见他揣着银子出来了,然后街上就乱了起来。我以为他也被土匪杀了,没想到他命这么大。” “叶素雪——”那男子好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一屁股坐在院子门口,心力交瘁地喃喃:“你去哪里了呀,雪儿——” 雪儿,是素雪的小名,只有现代的老爸才会这么叫她,难道原主的小名也叫雪儿? 这语气、这声音像极了她现代的老爸。 素雪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后跨了出来。 青衫男子素雪与四目相对,他额角有一处伤口,血顺着眼角流到脸颊上。这并没有影响素雪看清他的长相,他与老爸有八分像,只是比老爸更年轻一些。 叶司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白净清纯,像极了自己闺女七、八岁时的样子。 他知道这是原主的女儿,也叫叶素雪,小名俊妮,可他的心咚咚直跳,抖动着嘴唇,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自己闺女的小名,“雪儿——”。 面对像极了自己老爸的脸,再听到这声饱含情感的“雪儿”,素雪忍不住泪如雨下,心里的话未经大脑就冲口而出“爸,爱迷死油!” 司盛一愣,随即“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眼中迸射出灼人的光芒,“雪儿,爱老虎油。” 这两句是素雪与老爸,在现代常玩的无聊游戏,也是两人表达父女感情的方式。 素雪的表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问:“爸?真的是你?” 司盛激动得只会傻笑,语无伦次地说:“是我,那个小商店,雪儿,你也来了?” 没错,那个小商店。 老爸陪着她进山游玩,忽然大雨倾盆,她不幸被那个倒塌的商店埋住,穿越到了这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同样被埋的老爸也与她一起穿越了。 素雪像小鸟一样扑进司盛的怀里,“爸,爸——” 素雪欣喜若狂,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迷茫和彷徨一扫而尽。 汪泽然愣愣地看着素雪窝在司盛怀里痛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怒其不争地道:“罢什么罢,他都把你卖了,你还认他。” 卖身契,现在最紧要的是拿回卖身契。素雪从司盛怀里抬起头,问道:“爸,爹,你记不记得,写过我的卖身契?” “糟了,四盛……,我确实写过一份文书。”,司盛醒来只顾找原主的女儿了,压根就没有想起来签文书这个茬。 司盛捶着脑袋在记忆里搜索,“当时,我签完文书后,就放在桌上,鲁管家给了银子,我们两个出来,好像,鲁大公子从另一个门进了门房……” “鲁大公子。”在场的三人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素雪与汪泽然对视一眼,刚才他们两个找了两遍,但都没有动鲁大公子,两人认为这种东西不可能在他身上,主要还是怕惊醒了他惹来麻烦。 司盛已经从衣着上,一眼找到了鲁大公子的位置,他跑过去,从鲁大公子的衣服里搜出一张纸,看了一眼“唰唰”几下撕得粉碎,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雪儿,文书已经毁掉了,你还是爹的闺女,还跟爹在一起。” 素雪重重地点头。 汪泽然却冷冷地接话道:“把文书撕了也抹不掉,你曾经把亲生女儿卖身为奴的事实。” 司盛气恼道:“小孩子胡说什么?叶四盛,我是个秀才,怎么会让闺女为奴呢,那不是自毁前程吗?我原是把雪儿嫁给鲁大公子做妻的,只不过是童养媳而已。” 汪泽然嗤笑道,“鲁管家可明明白白跟人说,他给大公子买了个陪读丫头,你不会连买丫头和娶妻的程序都不知道吧。” 司盛在脑中过了一遍,心里骂了声娘,该死的叶四盛,被人骗了还毫无所觉。 素雪道:“爹,反正文书已经毁了,鲁管家也已经死了,卖身的事都不作数了。眼前咱得先离开这里。” 素雪才不会浪费精力,去追究原主父女的官司,她和现在的老爸才是最亲的人。 “嗯——”忽然一声闷哼,吓得三人都低头看向脚边的人。 鲁大公子睁眼,就又对上了素雪的脸,张嘴就喊:“小美人……” 汪泽然掉头就去找他的木棍,司盛一把把素雪护到身后。 见小美人被个男人挡在身后,鲁大公子不爽地坐起来,质问道:“你是谁,为啥抢我的丫头?” 司盛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道:“你的丫头?你给我永远记住了,她从来不是什么丫头。” 鲁大公子被踢得翻倒在地上,他哪里受过这种气,梗着脖子喊:“老子的丫头……” “嘭”又挨了一脚,“哎哟,”鲁大公子捂着屁股,怪叫着:“你敢踢我,关你屁事……” “嘭”又是一脚,鲁大公子受不了了,软了口气道:“不关我事呀,是她爹亲手写的卖身契,把她卖给我家的,你……” “卖身契呢?”司盛拦住汪泽然要落下的木棍,好整以暇地逼视着鲁大公子。 鲁大公子好像想起什么,双手在自己身上掏摸,“卖身契就在我身上,我让你看,我……我……咦,卖身契呢?” 司盛说:“没有卖身契,空口白牙就敢胡言乱语,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欺男霸女,小心你的狗命。”,四盛抓过汪泽然的木棍在鲁大公子眼前挥舞得“呼呼”作响。 鲁大公子一边躲,一边色厉内荏地说“你……你敢,小厮们……” 汪泽然冷哼道:“小什么厮呀,你是不是被土匪打傻了,你家人都被土匪杀绝了,还在这儿说梦话呢?” “什么?”鲁大公子看看身边,似乎才思想回笼,然后“嗷”地一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农庄后门跑去。 “X的,土匪怎么没弄死他!”司盛不解气地骂了句脏话,鲁大公子的那声“小美人”着实恶心到他了。 “真该打死他。”汪泽然也附和道。 司盛看了一眼汪泽然,回头问素雪,“这孩子是谁?” “他叫汪泽然,是个过路的,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素雪介绍道。 汪泽然不爽地怒瞪素雪,“过路的”三个字听起来无比刺耳,不过这好像是他自己说给素雪的,他一时只觉得有苦说不出。 司盛对汪泽然的反应视而不见,自顾道:“小孩儿……” “汪泽然。”汪泽然强调着自己的名字。 司盛从善如流:“汪泽然,多谢你帮了我闺女,我家在草阳镇,有事你可以来找我们。你一个小孩子,别一个人在外边乱跑了,快回家去吧,这里不安全。” 司盛说完,转身牵起素雪的手,急切道:“咱们也快点离开这里。” 正文 第4章 跟着 看着素雪跟着她爹走远,汪泽然心里忽然感觉像空了一块。 素雪回头见汪泽然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发愣,忍不住对司盛道:“爸,汪泽然怎么办?” 司盛理所当然地道:“他是过路的,当然是回他自己的家了。” 素雪有些犹豫,“可是,看他的衣着,不像是有家的样子,倒更像是个乞丐。” 司盛没好气道:“你也觉得他像乞丐,那还敢招惹他。” 素雪分辩道:“爸,他帮了我很多,我醒来他就一直陪着我。” 司盛闻言语气稍缓,“雪儿,我知道你想帮他,可咱们现在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拿什么帮?你爹我现在,连吃饭都是靠爹娘兄弟供养的。” 素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未知。想那原主自身都被亲爹卖了,看来叶家的生活的确不好过。 身后汪泽然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素雪叹口气,也不再纠结,自家能力有限,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吧。 空无一人的山路上,素雪抱着司盛的胳膊,红着眼睛后怕地道:“爸,吓死我了,一穿过来就看到多么多尸体,吓得我腿软得都站不起来了。” 司盛也心里也发瘆,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街上,不远处就是鲁管家和几个仆人面目扭曲的尸体,他把自己的大腿都掐青了,才确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幸运的是闺女现在还在他的身边,司盛搂住素雪的肩膀,“别怕,都过去了,咱们回家。” 素雪问:“爸,咱家在哪儿?” “在草阳镇,离这儿有二十多里。” “我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素雪不确定地问四盛:“爸,你有原主的记忆吧?” 司盛是有原主记忆的,“雪儿,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爸慢慢给你说。” “我现在叫叶四盛,老四的四,二十八岁;你叫叶素雪,九岁。” 随着四盛的介绍,素雪知道:这个国家叫大圣国,是个架空时代,唐朝以前的历史与她知道的基本相同,只是在五代十国这里拐了个弯,由大梁建立了大一统的政权,大圣又从大梁手里取得了天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大约是现代山东境内。 四盛道:“叶家的老家不是草阳镇,是坡底村,你爷奶都住在坡底村,离草阳镇有十来里……” “爹,”素雪忽然打断了四盛,指着身后道:“你看。” 四盛回头,见一个褴褛的小身影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是汪泽然。 汪泽然见两人停下,也站在原地不动。 四盛拉紧素雪的手,“别看了,快走。” 素雪边走边说:“爸,我总觉得汪泽然有点不一般,你说他有家吧,他那一身又脏又破,更像是流浪的乞丐;你说他是乞丐吧,真正的乞丐哪有他那么细嫩的皮肤。” 四盛凝神想了想,道:“你这一说,感觉他确实可疑,乞丐怎会知道买奴和娶妻的程序,而且还敏锐地一语道破,四盛一个大人,都深陷其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被骗。” 四盛得出结论:“这样看来,这孩子要么是来历不寻常,要么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咱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四盛在现代从一个农村娃,奋斗成为几家餐馆的老板,谨慎稳妥是他经营的信条,靠着这个信条,他虽没有发大财,却也能衣食无忧。 素雪跟着四盛加快了脚步,一刻钟后,汪泽然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 再也无法装作看不见了,四盛无奈地走回到汪泽然跟前,问:“汪泽然,你怎么不回家,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汪泽然不看四盛,拧着脑袋道:“路又不是你家的。” “那你是刚巧跟我们走一个方向了?不是特意跟着我们的?” 汪泽然不回答。 四盛拉着素雪让到路边,道:“路让给你,你先走吧。” 汪泽然依旧不吭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盛和素雪对望一眼,也站着不动,等着汪泽然先行。 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站在山路上僵持着,气氛十分诡异。 汪泽然见素雪也冷着脸没有说话的意思,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倨傲地仰着头越过两人向前走去。 一个小时后,四盛背着素雪,喘着粗气在山路上越走越慢,“咱们还没走出鲁家农庄的地界呢。” 四盛感叹道:“爸好容易把你养成大闺女,现在又变回到小孩儿了,还这么瘦,走两步就能歪倒。” 素雪也感慨,“爸,你现在不也廋成一根麻秆了?你那么多年的跑步都白坚持了。” 说话间,素雪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爸,我饿了。” 四盛将素雪向上颠了颠,道:“再忍忍,到家就有吃的了。” 素雪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畅想道:“唉,要是有现成的饭菜就好了,没有外卖,有个小商店也行,哪怕是咱们穿来时的那个小店都……” 素雪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父女俩眼前奇迹般出现了几排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商品,父女俩就站在一排面包纯净水的货架前。 四盛张了张嘴,道:“雪儿,这里似乎就是穿越时,那个倒塌的小商店。” 素雪从四盛背上下来,看着货架上商品,忽然想到看过的网络小说,不确定地道:“爸,这该不会是随身空间吧?” “随身空间开启,”一个电子女声吓了两人一跳。 “主人首次进入,只可停留五分钟,四个小时后可再次进入。”素雪发现,声音是从收银台上的电脑发出来的。 素雪兴奋地说:“爸,真是随身空间,我们带着空间穿越了。” “五分钟倒计时开始,五分钟,四分五十秒,……” 听着电脑计时发出的滴答声,四盛忙将还在研究电脑的素雪拉回到货架前,“雪儿,先别管那么多了,只有五分钟,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五分钟后,吃饱喝足的两人被空间弹了出来,捂着肚子坐在山路边发愣,他们还没有从做梦一样的随身空间中回过神来。 突然,“咕噜噜”的车轮声打破了宁静,一辆骡子车从旁边的岔路上歪歪扭扭地驶过来。 四盛转头,没有看到赶车的人,却先听见车后传来的喊声:“停一下,鲁管家,我有话给你说,鲁管家……” 鲁管家?鲁管家不是已经被土匪杀了吗? 车后那人看见四盛,举起双手挥舞:“帮忙拦一下,我要找鲁管家……” “你的裤子,”四盛提醒的话还没出口,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眼看着那人挥手时,松开了提着的裤腰,裤子华丽丽地滑下来,两条腿白花花地扭缠了两下,身体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快,上车。”汪泽然在车上低喊。 四盛没有动,看看车后那人还在与裤子搏斗。 汪泽然急道:“车是我刚捡的。” 四盛只犹豫了一息,就干脆地将素雪抱到骡车上,自己也一个跃身利落地上了车,道:“走。” “帮我拦一下鲁管家,我有重要的事……”那人趴在地上一再强调“鲁管家”。 车上当然没有鲁管家,只有汪泽然在笨拙地赶车。 素雪爬进车里,心里没有了压力,要是别人家的车,她还真不会随便上呢。 四盛见那人已经爬了起来,急忙指挥汪泽然,“缰绳放松,放松。”,见他还是不得要领,忙爬过去抓住缰绳,抢过鞭子,“啪啪”甩了两下,骡车就飞快地跑动起来。 只是瞬间,就看不到车后那人的身影了。 正文 第5章 算是赔偿 四盛并不敢放松,又全速向前赶了一阵,转过一个弯,才将骡车停在路边。 车才一停下,素雪跳下车,蹲在路边就站不起来了,晕车。这古代的车真不好坐,五脏六腑都能给颠出来。 四盛忙给闺女抚背,见素雪缓和一些,才放下心来。 汪泽然也无力地靠坐在一棵树下,四盛板起脸问:“说吧,汪泽然,这车是从哪偷的。” 汪泽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争辩道:“我没有偷,这车是我捡的。” 对上四盛怀疑目光,汪泽然高声解释道:“我去找水喝,这车就孤零零停在那儿,拉车的骡子在路边的小水塘喝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我这才赶着骡车离开的。” “那个追车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汪泽然无辜道:“我哪知道,我赶着车离开水塘走了好一阵,那人从路边窜出来,直喊鲁管家,我没敢停车,后边的你都看到了。” 素雪推测道:“看来这真是鲁管家的车,不知什么原因被人丢在了路边。估计那人认得这车,误以为鲁管家在车上,这才追的。” 四盛目光落在骡车上,点头道:“八成是这样,这样说那人跟这车没多大关系。” 四盛猛然跳起来,跑到车边,迅速拆起了骡车的车篷。 素雪问:“爹,你拆这篷子干啥?留着遮太阳挡雨多好。” 四盛道:“鲁家是有名的大户,很多人都认识鲁管家的车。去掉了车篷,每个车都长得差不多,就很难再认得出来了。” 汪泽然听说,主动爬上车,与四盛一起拆了起来。 骡车的车篷很快就被拔了下来,素雪拎着拆下的篷布问四盛:“爹,你有没有带打火……石?”她本想说打火机的,老爸抽烟,身上一直随身携带打火机。 叶司盛随身带的有,可他现在是叶四盛,身上连个毛线都没有。 汪泽然秒懂了素雪的意图,从破衣衫里拿出火折子,打火就要点篷布。 四盛一把夺过来,道:“你傻呀,不会走远点?” 四盛在离路边有段距离的空地上烧毁了篷布,用脚踢了些土把灰盖上。 三人重新上车赶路,这次四盛赶车的速度也不慢,但明显不像刚才那样急速。 四盛甩了下鞭子,问汪泽然:“你要去哪里?我好给你找个合适的点停车。”四盛在心里已经将骡车据为己有了。 汪泽然扭着脖子看着车外,不吭声。 素雪试探地问:“你不是起要一直跟着我们吧?” 汪泽然看了素雪一眼,低下头。 “吁——”,四盛一拉缰绳停下车,回头道:“那可不成,我连闺女都养不起,拿啥养你?不行不行,汪泽然,你还是另做打算吧。” 汪泽然被四盛和素雪的目光看得恼怒,感觉自己就像心怀叵测的中山狼一样,汪泽然叫道:“这车可是我捡的。” 四盛冷笑道:“没有我,就你那赶车技术,早被人追上了,说不定这会儿还被人当成偷车贼爆扁呢。” 汪泽然强调道:“我不是偷车贼,车是我捡的。” 四盛像个狼外婆一样,诱骗小红帽道:“这是鲁管家的车,鲁管家坑了我,骗我卖闺女,他已经给土匪杀了,没法再找他算账了,那这车就算他赔我的损失费吧。” 四盛说得好似很不情愿,勉强接受拿车抵账的样子。 素雪忽然玩性大发,笑嘻嘻地问:“爹,你把我卖了多少银子?” 汪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素雪,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被爹卖了,还想帮着数银子呢。 四盛伸出四根手指,“四十两。” 汪泽然这下抓住了四盛的把柄,揭露道:“鲁管家说是六十两,他出来拿银子时说得很大声。” 四盛心里骂娘,笨原主,又被骗了一次,看来这一辆骡车根本不够赔的。他仰头捶胸,惋惜道:“可惜了,多少银子都便宜了那帮土匪。” 四盛转头对汪泽然正色道:“所以,汪泽然,我家穷得叮当响,你还是另投明主吧。” 汪泽然失望地垂下眼眸,庆叔不知去了哪里,这里土匪横行,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他要再去哪里呢;还有,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呢。 看着黯然的汪泽然,素雪有些动摇,如果他真的没有去处,不妨带着他?凭着自己和老爸两个大人的脑力,怎么也不会饿死他吧。 素雪迟疑道:“爹,要不让他跟着咱们吧,他毕竟救过我。” 四盛也有些可怜这孩子,可他有没有别的企图呢,四盛转了转眼珠说:“汪泽然,你先说说你情况吧。” 汪泽然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了眼素雪。 四盛咳了一声道:“汪泽然,你先别高兴,我还没答应你留下呢。” 汪泽然斟酌了词句道:“我真的不是乞丐……” 四盛暴跳起来,对素雪道:“看吧,你被他骗了,我就说不该留下他。” 素雪道:“爹,他从没说过他是乞丐。”,汪泽然一开始就说他是过路的来着。 四盛问:“那你老实说,你家是哪里的,为什么到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 素雪道:“爹,你别急,听他怎么说。” 汪泽然道:“我家在京都,我娘生了我和妹妹两个,我娘早早就去世了,父亲又继了弦。” 汪泽然永远也忘不了妹妹离世前,拉着他的手,虚弱地叫“哥哥”的神态,还有最后那一抹留恋的笑意。 都怪他,要是他不跟那女人置气,也就不会被送到庄子上。要是有他一直守在妹妹身边,妹妹是不是就不会落水,也不会风寒不治而永远地离去。 汪泽然抑压住心底噬心的痛,平静地道:“继母没看好妹妹,妹妹没了,我,我,我跟父亲吵了架,就来益县找舅舅。” 没想到汪泽然家里这么复杂,妹妹的死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创伤吧。 素雪问:“你是偷跑出来的?” 汪泽然局促地说:“我留了信的。”只不过他走了三天之后,才让小厮回家送的信。 这是典型的离家出走呀! 四盛问:“你舅舅住哪儿?” “鲁家镇。” 四盛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鲁家农庄离鲁家镇不远,在另一个方向,你跟着我们走反了。” 汪泽然可怜兮兮地说:“我去过鲁家镇了,邻居说我舅舅出远门了,全家都搬走了,镇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素雪问:“那你怎么不回家?” 汪泽然小脸扭曲,梗着脖子道:“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没有妹妹了,回去也没有意义。”最关键的是,他不想跟妹妹一样意外地死去。 素雪知道这种心理有创伤的“问题少年”,需要时间和引导。 “爹,他这样也没法自己回家,看他实在没地方可去了,要不就让他先跟着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说?” 四盛瞅了一眼汪泽然,下车将素雪拉到远离骡车的地方。 “雪儿,这孩子真不能留,你也听到了,他是离家出走的,以后他家人找来了,不得告咱们一个拐带儿童呀?” “爸,我看他是好人家的孩子,要是我们不带上他,他没准会饿死,也可能被坏人利用,还可能……” 四盛举手打住素雪的话,“别,别,他怎么样关咱啥事儿,又不是咱让他离家出走的。再说,咱家又没有钱,拿啥养他。” 素雪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晃着四盛的衣袖说:“我们有空间呢,爸,咱俩可以吃空间的东西,省出来的就可以给他,这样吃饭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四盛还是摇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怕他带坏你弟弟。” 什么,她还有弟弟? 正文 第6章 留下就是我家人 素雪吃惊是问四盛:“爹,你说什么?我还有个弟弟?是亲的吗?” “是亲的,他叫叶永安,今年六岁了。”四盛惴惴不安地看着闺女。 “啊,我有弟弟了!还是亲的,亲弟弟?!爹!”,素雪高兴地大喊出声。 素雪一直羡慕表姐有个弟弟,在姥姥家看到姐弟俩的互动,感觉那么温馨,每每让她感叹自己的孤单,现在她也有自己的亲弟弟了。 四盛暗暗松了口气,在现代时常能看到独生子女排斥二胎的报道,更何况叶永安还是原主的二胎。 “我不会带坏弟弟,我会好好待他,我还会教他读书写字。” 听到突兀的声音,四盛和素雪惊愕地回过头,见汪泽然不安地站在距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两人说得太过投入,把汪泽然的事给忘在一边了。 四盛问:“读书写字?你读过书?”在这个时代,读过书的人很少,四盛自己能有机会读书,还得益于他娘王老太的执念。 汪泽然眼神闪躲,不自在地道:“跟着先生读过几年,后来就没再读了。” 素雪了然,后来离家出走了,当然就没法再读书了,“爹,汪泽然还是读过书的呢!” 四盛不为所动,“读书的花费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了的,咱家可真没这个财力供他,要是以后不供他读书吧,又怕是误人子弟了。” “我以后也不去读书了,”汪泽然连忙澄清,“我去干活去挣钱,养活自己和弟弟,”他抬头看一眼素雪,“还有妹妹。” “爹~,你看汪泽然干活挣钱的话都说了,咱就留下他吧,爹~”,素雪摇晃着四盛的胳膊,使出了撒娇大法,“爹,要不,你就这样想:咱们暂时收留他,等以后有机会了就送他回家。” 说到回家,汪泽然张嘴刚想要反驳,被素雪一脚踢到小腿上,就闭上了嘴巴。 四盛被素雪的拿手绝技砸得无可奈何,见闺女真的想留下汪泽然,只得同意,心里却寻思着:以后可别落下个拐带儿童的罪名。 四盛对汪泽然道:“你暂时留下可以,不过得说话算话,不能好吃懒做,该干活就得干活,该吃苦就得吃苦。” 汪泽然听到能留下,顿时扬起了嘴角,四盛说什么都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四盛面色严肃地道:“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你得听大人的管教,不能再随意耍脾气玩失踪。” 听到这条,汪泽然迟疑起来。 素雪也道:“这条很重要,你要留下,就是我家人,如果中间再莫名失踪了,你说我们是找还是不找?” 汪泽然听到“我家人”几个字,心里的犹疑尽释,答应道:“好,我不会随便离开。”要离开也会正大光明地告别。 骡车马不停蹄,半下午时分,终于回到了草阳镇。 四盛将车停在一个铺子模样的屋子前,跳下车去开门。 对面铺子里走出来一个胖妇人,赶着上前跟四盛打招呼:“叶秀才回来了?” 四盛和气地笑道:“王嫂子,我这刚到家。” 王嫂子一双八卦的眼睛在骡车和汪泽然身上乱转。 汪泽然已经换上了件干净的上衣,是在骡车里翻到的。手脸也在路边小溪里洗得干干净净,浓眉大眼的英气小少年特别招眼。 四盛给王嫂子介绍,“这是亲戚家的孩子,来家呆一段时间。” 汪泽然见四盛看过来,就冲王嫂子弯了弯腰,招呼道:“王大娘好!” “好,好,这孩子真精神。” 汪泽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头见素雪眼睛亮晶晶地也看着自己笑,不由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四盛往常只是高冷地点头就过了,王嫂子没想到,这次四盛不但回应了自己,还主动介绍带回的亲戚,便笑眯了眼,投桃报李道:“叶秀才,中午谢公子来找过你,见你没回来,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四盛脸色猛然一沉,谢孝文,他还有脸来。 四盛把车赶进铺子,停在后边的院子里,派活道:“汪小子,你把骡子解下来,拴到那边牲口棚里,给骡子喂些水和草料,哦,草料,牲口棚里有。” 汪泽然苦着脸答应着,他能说他不会缷骡子吗?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一起干活,就不会偷懒打折扣。 “雪儿,我去厨房做点吃的,你去……” 素雪正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闻言忙道:“爹,我也去厨房,帮你做饭。”,她有太多的话要单独跟老爸说。 在现代,四盛一直包揽着家里所有家务,素雪自从烧漏了一只蒸锅,还差点引起火灾之后,四盛就再也不许她进厨房了。 四盛看着素雪渴望的眼神,想了下,点头应允。 厨房里,四盛只让素雪坐在灶口,自己忙碌着洗锅做饭。 “爸,这个院子建得很不错呀,有铺面、有后屋,还有牲口棚,典型的中产阶级吧,你怎么还哭穷呢?” 四盛苦笑,“这个院子是白家的,白家就是你姥爷家。现在白家没有人了,平时就只咱俩住着。” 素雪的姥爷白老爷子早年四处走商,后来才定居在了草阳镇。 叶四盛考中秀才后,白老爷子将独生女儿许给了他,并全力供他继续读书。 四盛与白家女儿成婚后,刚开始跟叶家人一起住在坡底村,后来白老太太去世了,白老爷子借口让女儿帮忙看铺子,将四盛一家都接到了镇上生活。 几年前,白家女儿也病逝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白老爷子伤心欲绝,再无心经营,就关了铺子。 素雪垂下眼眸,原来她在这里的妈妈也早逝了。 四盛站起来,搅了搅锅里的小米粥,接着说:“一年前,叶四盛带孩子回坡底村住了几天,回来却不见了白老爷子,听镇上王二狗说,看见老爷子跟一个道士走了。” 素雪有些意外,好奇地问:“他再没回来过吗?家里人有没有去找?” 四盛实在看不上原主的为人。 白老爷子自女儿成婚后,就一直供养着女儿女婿一家,也明里暗里地接济着坡底村的叶家。可原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天到晚啥都不干,只会说“有辱斯文”;天天占着白家的便宜,还抱怨白家让他被人议论“上门女婿”。 白老爷子一走,上门女婿这顶帽子自然就落不到原主头上了。 四盛苦涩地道:“白老爷子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叶四盛开始还在镇上、周边打听了几天,听到王二狗的话后,就再没找了。他还让素雪姐弟俩对邻居说:姥爷求仙享福去了。” 素雪抽了抽鼻子,她想现代的姥爷姥姥了。 素雪现代的爷奶去世早,四盛经常带素雪去看望姥爷姥姥,不知姥爷姥姥现在怎么样了,好在他们还有其他儿女孙辈。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正文 第7章 识文断字的闺女 “叶秀才,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门外一个男人边敲边喊。 四盛脸色一变,嘴角浮上冷笑,吩咐素雪道:“雪儿,你呆在厨房别露面。”,说着便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厨房。 汪泽然已经将骡子拴到了牲口棚里,正在看着骡子吃草料,四盛道:“汪小子,你也去厨房,没事别出来。” 看着汪泽然走进了厨房,四盛才转身去开院门。 汪泽然刚迈进厨房,就见素雪中“唰”一下从他身边挤过去,一溜烟躲进了堂屋的里间,汪泽然抽了抽嘴角,也关注起了堂屋的动静。 谢孝文今天喝得有些多,小姨子做的菜就是比他家母老虎做得好吃,他回味着付妹夫抑郁不得志的神情,不由得意得笑,他也没考上秀才,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叶秀才送钱给他。 谢孝文脚步虚浮地走进堂屋,还没坐定就迫不及待问:“叶兄,怎么样?拿到钱了吧?书院的杨院长的侄子说只要拿到五十两,保准能得到这个位子。” 四盛淡淡地问:“什么位子?” 谢孝文醉眼朦胧地看向四盛:“咦,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说想进书院做夫子吗?我费了半天劲,走了杨院长侄子的路子才给你说定的。你是秀才……” 谢孝文打了个酒嗝,拍着胸脯道:“主要还是因为你是我介绍的,杨院长侄子才同意只要六十两就给办成;要是别人,八十两也不行。” 谢孝文伸出手:“你现在就把银子给我,我保证你明天就能去书院教书。” 素雪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叶四盛卖女儿是为了给自己谋这份夫子的位子。 四盛把手伸进怀里,谢孝文满脸堆笑,眼睛放光地盯着四盛的动作。 四盛一顿,却又把手从怀里拿出来,满脸沮丧地道:“谢兄,要不还是算了,我就没那教书的命。” 眼看着快要到手的银子又没了,谢孝文不甘心地游说,“叶兄,你想想,书院夫子的束脩可是五两呢,每个月都有五两,现在拿出六十两,一年就回本了。” 四盛也“啧啧”惋惜道:“束脩确实不少,可我实在凑不够六十两呀。” 谢孝文失望不已,拍着大腿连道可惜。 四盛懊恼地埋怨道:“多好的机会,都怪我那老丈人,走时也没说多留些银子,只留下这院子,吃不能吃,用不能用的,唉!” 谢孝文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堂屋和院子,问:“你手里有多少?” 四盛有气无力地说:“鲁管家那能给四十两,再加上我手头的,还差七两呢。” “只差了七两呀!”谢孝文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四盛无奈道:“少一分,人家也不答应呀,我看还是算了吧。” “别介,活人还让尿憋死吗?”谢孝文一跺脚,“我给你垫上。” 谢孝文是谢员外的庶子,平时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但这事要是办成了,除了能拿到酬金,还能交好杨院长的侄子和鲁家,一举三得的事呀。再说叶秀才有这一院房子,不怕他赖账。 四盛道,“那多不好意思的,你也不宽裕,嫂夫人要是知道了,不得好一顿数落,还是算了吧。” 谢孝文的媳妇是有名的母老虎,谢孝文在她跟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偏偏他最恨被人说怕老婆,四盛的话激得谢孝文更坚定了垫钱办成这件事的决心。 谢孝文从袖子里拿出银子拍在桌上,道:“今天我就垫钱给你了,看谁敢说什么。” 四盛看了眼桌上的银子,一锭五两的,还有几块散碎的,一共有六两多的样子。 四盛感慨道:“孝文兄真讲义气,称得上大丈夫,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市井传言俱内都是假的,不足为信,以后谁要再敢这么说,我就跟谁急。” 谢孝文被夸得满脸通红,飘飘欲仙,笑出牙花子道:“叶兄怎能信那些传言呢,我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 四盛不着痕迹地把银子收起来,“银子是够了。”,转头又伤心道:“可怜我的闺女要送去鲁家了……”四盛用袖子去擦眼泪。 素雪从帘子缝隙将四盛的动作尽收眼底,笑弯了眉,敢骗她老爸,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谢孝文忙着安慰四盛,“叶兄,养个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现在不过早几年出门子,不必太过伤心。” 四盛说:“我那闺女可是会识文断字的。” “就是会识文断字,鲁管家才能看得上呀,陪读丫头不识字怎么陪读,要不人家怎会给出六十两的高价呢。” 谢孝文在心里撇嘴,要不是你家闺女识字又长得好,鲁管家怎会提前给自己五两介绍费呢。 “爹,你要把我卖去做丫头?”素雪在里屋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去,我死也不去给人做丫头。” 四盛听得闺女凄惨地哭叫,急地在外边团团转,因为有客人,他也不方便进去里屋,只隔着帘子哄道:“雪儿,爹没卖你,是给你找了个婆家,鲁家富贵,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谢孝文也劝道:“对,对,对,是找了个婆家,不是丫头。” “我不找婆家,我还小呢,我就在家伺候你,爹,你别不要我呀,爹……”素雪把自己哭得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四盛在外边苦口婆心地劝,可素雪就是哭着不干。 四盛回头无奈地对谢孝文道:“谢兄,你看,小女实在不同意,还是算了吧。”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谢孝文道:“叶兄,这儿女婚事自古不都是父母之命吗?哪里有子女说话的份。” 四盛为难地看一眼里屋,下定决心似地道:“谢兄说得对,父母之命,不能听她的。” 四盛对着里屋严厉地道:“雪儿,不许再哭了,这事儿爹做主了,没得商量。你是学过三从四德的,可别让爹我失望。” 里屋顿时就没有了哭声,只是偶尔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哽咽,谢孝文与四盛齐齐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桌前重新坐定,四盛又皱起了眉头,“谢兄,这童养媳也是正经妻吧?可是三媒六证的还需要时间,这聘金哪里那么快到手呀,会不会误了杨院长侄子的时间呀?” 谢孝文有些不耐烦了,“叶兄,你着急用钱,我已经跟鲁管家说好了,你领着闺女去,现场就给银子。” 谢孝文后知后觉地问:“你今天没去鲁家农庄?” 正文 第8章 童养媳还是陪读丫头 被谢孝文问起,四盛无辜地摇摇头,“我这不还没搞清楚呢嘛。” 谢孝文气恼道:“哎呀,你真是个酸秀才,榆木脑袋,我不都跟你说过的:你带闺女去鲁家农庄,写个卖身契,鲁管家就给你四十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么简单,你怎么还没搞清楚?” “不是六十两吗?” 谢孝文急道:“哎呀,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总数是六十两,但只能给你四十两,先给了我五两,鲁管家……” 完了,怎么顺嘴秃噜出来了,谢孝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着四盛那笑得越来越邪门的脸。 四盛一步步逼近谢孝文,咬牙切齿地问:“先给了你五两?” “没,没,没有,”谢孝文哆嗦着往后退。 “写个卖身契?到底是童养媳还是陪读丫头?” “是,是,是……童养媳。” 四盛四下搜寻着,找凑手的家伙。 汪泽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四盛身后,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把笤帚,双手伸着让他选。 四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笤帚。 笤帚雨点般落在谢孝文的身上,谢孝文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叶四盛这是疯了吗? 谢孝文边用手挡扫帚,边叫喊道:“叶秀才,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四盛才不理会什么斯文不斯文的,骗他卖闺女的败类还有脸讲斯文,四盛把笤帚抡得密不透风,呼呼喘着气问:“说,是童养媳,还是陪读丫头?” 谢孝文实在受不了了,哭嚎道:“哎哟,哎哟,别打了,是,是,陪读丫头。” 四盛手下没有停,接着问:“你拿了几两?” “五两,就五两,我没有多拿,就五两。” 四盛追着谢孝文打,谢孝文见刚才还关着的门,这会儿却开了个缝,犹如见着了救世观音一般,夺门就逃出了堂屋。 四盛在后边边追边骂,“好你个谢孝文,骗我卖闺女,让我闺女往火炕里跳,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亏我还拿你当兄弟,你对得起兄弟吗?你这就是不仁不义……” 四盛一个不小心“吧唧”一声跌倒在院子里,谢孝文趁机窜出院门,溜得比兔子还快。 汪泽然跑过去将大门关好,四盛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面不改色地说了句,“不许乱学,君子要端方。” 汪泽然疑惑地看着四盛的背影,这是说谢孝文不端方,还是说四盛他自己表现不端方? 素雪上前仔细看了看四盛额上的伤,见没有被碰着,才放下心来。这伤是在鲁家农庄被土匪打的,回来后,素雪已经给上过药了。 四盛走进厨房,小米粥已经熬好了,他在厨房角落里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一根有些蔫巴的萝卜和一把菠菜,四盛叹口气,只能吃这个了。 四盛弯腰从水缸里舀出半瓢水,倒进盆里准备清洗菜;拎起水桶递给汪泽然,道:“汪小子,别看着了,没见缸里没水了,去院里的井里打桶水来。” 汪泽然稍稍迟疑了一下,拎起水桶出了厨房。 “爹,我去帮忙。” 素雪早就看见院子里有个水井,上边架着辘轳,她只在电视中见过,不知实际用起来怎么样,这会儿跟在汪泽然身后去看稀奇。 素雪围着辘轳转了一圈,心里对个简单的设备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这其实就是利用轮轴原理做成的一个起重装置。 素雪回头见汪泽然站在井边半晌不动,“你怎么不打水?” 汪泽然嗫嚅道:“我,我不会。” 素雪在些奇怪,这种取水的辘轳现在应该很普遍,汪泽然竟然不会,“你家不用这个打水吗?” 汪泽然道:“我没打过水,都是家里人干的。” 素雪知道了,汪泽然大抵就是那种,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孩子,从来不用操心家务事。 “你继母也不用你干活吗?” 汪泽然摇摇头,不愿多说的样子,素雪知道他对继母和家里的事讳莫如深,也不再问了。 素雪指着井口道:“你先把井盖打开。”,汪泽然顺从地将井口上的一块木盖搬开。 素雪回想了下电视里看到的操作,将水桶挂在吊绳的挂钩上卡好,扔进了井里,水桶的重力通过井绳带着辘轳“噜噜”的转动起来。 等辘轳停下,素雪让汪泽然转动摇把,汪泽然抓住摇把推转,水桶就被吊了上来,素雪抓住绳子将桶拉到井台上一看,“怎么才有这么点水?” “再来。”素雪把盛有半桶水的桶又推下了水井。 汪泽然满头黑线,你能不能把半桶水先倒出来再扔。 这次汪泽然没按素雪的指挥急着去摇辘轳,而是趴在井边抖动井绳,看着绳子绷紧了,估计桶里已经灌满了水,才摇动辘轳把水桶拉上来。 “满满一桶呢,汪泽然,你行呀,青出于蓝胜于蓝。”看着成功打满了水,素雪高兴地拍着汪泽然的肩膀。 汪泽然看了素雪一眼,没有说话,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汪泽然力气不小,一满桶水,他拎起来就走。 两人回到厨房,四盛已经炒好了菜:一盘炒萝卜丝,一盘凉拌菠菜。 四盛盛了三碗小米粥端到桌上,带点歉然的口气对素雪道:“雪儿,家里只有这个了,杂粮、素菜,咱们凑合着吃点吧。” “爹,我正渴着呢,喝点热粥正好。”素雪不会为难老爸,现在家里就这条件,有得吃就很不错了;再说,她与老爸中午还在随身空间里吃了顿这个时代没有的美餐,这会儿还不饿。 四盛把粥碗推到汪泽然面前,“这是你的。” 汪泽然看着明显比四盛和素雪碗里稠很多的粥,怔了一秒,实在抵不住肚子一阵阵的收紧,端起碗就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四盛见汪泽然很快吃了一碗,还偷偷瞄着锅里,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就说不该留下这小子吧。 素雪站起来看了看锅里,对汪泽然道:“锅里还有……” 四盛肃着脸道:“不能再给他吃了。” 正文 第9章 买粮 见素雪瞪圆了眼睛看自己,四盛解释说:“得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吃。” 素雪明白了四盛的意思,汪泽然估计很久没吃过饱饭了,猛然给他吃太多,肠胃会受不了。 汪泽然默默地低头,这家人真是穷呀! 四盛道:“汪小子,你把碗放那儿等谁洗呢,男子汉可别事事指望别人,雪儿可不是家里的丫头。” 素雪压根就没有做家务的自觉,她撑着下巴看汪泽然舀水洗碗,随口劝着四盛:“爹,你别那么凶嘛,慢慢教他呀。” 眼见四盛数落的话要喷涌而出,素雪连忙转移话题,“爹,这下谢孝文恐怕再也不敢登咱家的门了吧。” 四盛瞬间就忘了刚要说的话,气恨道:“他敢再来,来一次我打他一次。这次要不是恰巧遭遇土匪,咱们可要被他害惨了。” 素雪蹙起了眉头,“爹,土匪这么猖獗,我觉得草阳镇也不安全,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一句话把四盛说愣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他一直紧绷了神经应对各种事件,还没有时间静下来认真考虑接下来的路,闺女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他要好好想想。 四盛下意识地掏烟,没有找到衣袋,这才想起这里是在古代,没有香烟。他走进堂屋,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抽烟状。 这里从去年就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干旱,粮食收成锐减,饥馑丛生,饿死人的消息听得人都有些听觉疲劳了。 “爹,你知道洗劫鲁家农庄的土匪是哪里来的吗?” 四盛抬头,见素雪和汪泽然都不安地看着自己,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道:“估计是黑风寨的。” 汪泽然点头道:“是黑风寨的,我听到有土匪喊过黑风寨几个字。” 素雪问:“那黑风寨离这里有多远?寨里有多少土匪?” “黑风寨离草阳镇也就二、三十里路吧。山上有多少土匪道不太清楚。” 四盛懊恼地从鼻子里喷冷气,原主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俗务”没有兴趣,他想不起来多少关于土匪的记忆。 四盛忽然睁大了眼睛,“对了,今年年初,好像听王嫂子提过一嘴,说镇上的三癞子上黑风寨当了土匪,那时寨里的土匪都有好几百人了。” “这么多,官府不管吗?”若雪嘴上虽然问着,但心里也知道,如果官府有作为,年初就不会放任黑风寨扩大到几百人了。 四盛焦心地说,“并没有听说官府有什么动静。” 四盛坐不住了,“雪儿,你说得没错,土匪随时有可能杀过来,这里呆不成了,咱们得赶快离开,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素雪没有记忆,对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既然这里不安全,就跟老爸换个安全的地方,先要保证能平安地活着。 四盛看看天,“时间还来得及,雪儿,走,咱们先去买些粮。” 买粮?素雪忽然想到灾荒之年要多存粮的说法,提醒四盛道:“爹,你把手里所有的银子都带上,全买成粮食吧。” 四盛对素雪赞许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汪泽然跟在四盛的身边,四盛推着独轮车,车上坐着素雪,三人匆匆往粮店赶,生怕粮店打烊。 素雪路上还有心情看新奇,指着路边道:“爹,你看牌坊,爹,你看那木楼……”那可都是古建筑,留到后世都是宝贵的古迹。 四盛看了看旁边的汪泽然,道:“雪儿,这些都是普通街景,你怎么跟没见过一样,别让人笑话。” 汪泽然用控诉的眼神看了看四盛,幽幽道:“她被人打伤到了头,失忆了。”,这个做爹的,连女儿的伤情都不知道。 素雪看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四盛,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失忆是用来搪塞汪泽然的借口,看来他深信不疑,那以后在他面前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了。 街上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路人大多面色紧张、行色匆匆。 三人来到一家叫做“第一家”的粮铺,铺子里的人并不多,掌柜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任由伙计招呼客人。 四盛抓了一把高粱米摊在掌心看,“高粱怎么贵了一文?” 伙计见四盛三人衣着普通,尤其是汪雨泽还套着一件大人的衣服,料也不是什么大主顾,遂不冷不热地道:“客人,我家的粮价是镇上最便宜的了,街东那家比我家还高呢。” 四盛问:“小米怎么卖?” “八文。” “怎么也涨了,黄豆呢?” “五文。” 四盛一样样看着,心里盘算着要买粮的种类和数量。 伙计却不耐烦起来:“客人,你买不买吧,没准明天涨得更高呢,没看都什么时候了。” 四盛豁然抬头,“什么时候了?” 伙计支吾着不好说别的,只阴阳怪气地道:“我家铺子里除了粳米,其他都涨了,客人,要不你买点粳米吧?” 粳米是最贵的粮食,伙计这是断定四盛买不起粳米,故意说的。 汪泽然狠狠瞪了伙计一眼,从他身前走过,去看粳米。 “哎哟。”伙计抱着脚单腿直跳。 汪泽然状拟无意地道歉:“对不住,不小心踩你脚了。” 看汪泽然的样子,真是“不小心”,素雪失笑,这孩子还睚眦必报呢。 素雪对四盛道:“爹,那就买些粳米吧。” 伙计没想到能做成这单生意,闻言也顾不得脚疼,忙跳到四盛身边讨好地笑道:“客人,要多少,我给您称。” 四盛将五斤粳米放到粮铺门口台阶下的独轮车上,车上还有刚买的骡子饲料,四盛索性让汪泽然在这等着,他与素雪再到其他粮铺看看,今天买得多,要货比三家。 那伙计说得没错,街东那家粮铺的价格的确比“第一家”高一点,四盛正准备去另一家粮铺,就听背后有人叫自己。 “叶秀才,”是对门的王嫂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家亲戚跟人打起来了。” 汪泽然跟人打架了?四盛头疼地抚额,这个正事不足邪事有余的主。 四盛顾不得与王嫂子多说,拔腿就向“第一家”粮铺疾走。 正文 第10章 老鼠咬了猫 汪泽然原本老实地坐在独轮车上,等着四盛和素雪回来。 一对青年男女从汪泽然身边走过,女子厌恶地瞪了一眼汪泽然,从旁边绕进“第一家”粮铺。 男子却停在台阶上,看着四盛与素雪离开的方向,对女子道:“那好像是叶秀才。” 女子看向四盛和素雪的背影,问:“哪个叶秀才?” “还有哪个,就是白家那个上门女婿。” “那女孩是他闺女?不是说都卖了吗?” 男子“呸”了一声,鄙夷道:“卖女求荣,哪里像个读书人。” 女子恶毒地说:“就是,你看他那闺女还乐呵得不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长得个狐狸精样,平时看她不声不响地,却也是个贪图富贵的贱货。” 汪泽然听到两人的话,起先也没怎么在意,可后来听两人说到素雪,那话越说越难听,不禁怒火中烧。 汪泽然跃上台阶,追到两人身后,一脚踢上男子的腿,男子没有防备,被踹得跌倒在地,汪泽然跨腿骑在男子身上挥拳向男人肚子上猛揍。 那女子见状尖着嗓子喊:“啊,打人了,打人了。”,伸手乱挠,汪泽然脸上立时出现几道血口子。 粮店的伙计见有人打倒了进店的客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汪泽然,就拉开了偏架。 “第一家”粮铺门口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四盛和素雪分开人群挤进铺子里。 只见粮铺的伙计和掌柜一边一个按着汪泽然,汪泽然眼睛通红,奋力挣扎,怎奈一个孩子怎么挣脱得了两个大人的擎制。 在他对面,青年男子气急败坏地从柜台上抄起鸡毛掸子,“小兔崽子,敢打人。”,叫嚣着扑向汪泽然,那女子也撸着袖子,气势汹汹地跟在男人身后,“反了你个小野种。” 四盛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男子的鸡毛掸子,一个甩手,那男子站立不稳,踉跄着向伙计身上倒去,伙计见状向旁边躲闪,汪泽然趁机伸脚一勾,男子脚下一绊,“吧唧”一下摔了个狗啃泥,趴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那女人“哇哇”大叫着扑上来,抡起巴掌向汪泽然脸上甩,素雪抬脚踢向女子的腿窝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了男人的身上。 只一瞬间,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这对男女就双双倒在了地上。 汪泽然挣扎着还要打男子,却被人拉得死死的。四盛拍掉掌柜和伙计的手,将汪泽然拉到自己身后。 那青年男女忙乱一阵被人扶起来,男子抬头看清护着汪泽然的四盛,立刻鬼叫起来,“叶秀才,好哇,原来那是你家的野种。” 汪泽然又要冲上去,四盛厉眼一扫,他乖乖地退回去,呆在四盛身边不再动作,只是满眼狠厉地瞪着男子。 四盛冷笑道:“付童生,几天不见出口成脏了,你还是漱漱口再说人话吧。”。 付公子是谢孝文的挑担,娶了谢孝文的小姨子,与四盛也是认识的。 付公子多年一直止步于童生,未考中秀才,“付童生”几个字从叶秀才嘴里说出来,在付公子听来无比的恶毒,他狠狠瞪着四盛:“叶四盛,你不要太过分。” “过份?你们几个大人抓着一个孩子打不过分,道是我们挨打的过份了?合着我家孩子乖乖趴下被你们打就不过分了?” 付公子高叫道:“是他先打的我。” 付娘子也附和道:“没错,我们刚进铺子,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夫君打倒在地,还坐在他身上打。” 粮铺掌柜也道:“叶秀才,的确是这位小哥先动手打了付公子。” 人群中有人道:“好像是那孩子先动手的。” “应该是吧,我听到有妇人喊打人了。” 四盛被气笑了,对付公子道:“我家孩子在家好好的,为啥见着你就打呢?他怎么不打别人呢?” 赶回来看热闹的王嫂子重重地点头,对边上的妇人道:“就是,这孩子很乖巧的。”她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付公子心里明白,一定是自己与媳妇说叶秀才的话被这小子听到了,才动手的,但背后议论人可不是读书人该有的行径,他一时也无法开口说明原委,只能心虚道:“谁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 素雪看不下去了,高声道:“呵,付童生两人的意思是说,我表哥一个十岁的孩子当着掌柜的面,把你一个大男人给打了,还打得很惨。这无异于在说老鼠把猫给咬了,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围观的多数人并没有看到事情的全过程,只是在付娘子喊起来,才聚过来的,现在听素雪这么说,纷纷点头,肯定是孩子吃了亏。 汪泽然瞪向素雪,你才是老鼠呢。 对上汪泽然的目光,素雪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忙描补道:“付童生被个小孩子打惨了,这事儿说出去,付童生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付公子气恼道:“你,你强词夺理。” 素雪道:“不过被打得很惨的付童生,却看着完好无损,还精神气十足呀。” 付公子心里憋屈,这小子上来只打身上,他的肚子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可哪里能晾出肚子给大家看呢,那岂不是更丢脸? 付童生低头整理衣服,付娘子却咽不下这口气道:“我夫君被那小子打了是事实,我们可没还手呢。” 是没来及还手,夫君刚爬起来,叶秀才就出现了,真可惜,叶秀要是晚来一步,她定会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素雪拿着帕子给汪泽然擦脸上的伤,“表哥,你别动,这伤口上还有脏东西,这是什么爪子爪的,不会有毒吧。” 那伤是付娘子挠的,听到素雪的话,付娘子不服气地道:“我这指甲干干净净的,怎会有毒。” 人群里有人在窃笑,付娘子反应过来,她恼羞成怒,对着人群发火道:“有什么好笑的,是吃了鸽子屁了吗?” 人群发出一阵不满的“吁”声。 四盛不耐烦道:“付童生,打了我家孩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看来我明天得去书院走一趟了。” 付童生年龄虽然不小了,但还在镇上的书院读书,叶四盛虽没有考中举人,但秀才的名头是实实在在的,他要是去书院走一趟,不知会怎么说呢,他可冒不起这个风险。 付公子涨红了脸,道“你想怎样?” 素雪状似无意地道:“这脸上的伤这么深,现在还在流血,这要看好得花不少银子吧。” 汪泽然忽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素雪吓了一跳,“表哥,你这是怎么啦?” 正文 第11章 便宜卖给你 汪泽然余光瞥见素雪眼里的担忧,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 饿的?素雪忙让伙计去拿些盐水来给汪泽然喝。 四盛见汪泽然脸色煞白、头冒虚汗,这孩子真要被打出个好歹怎么办,“汪小子,走,咱们先去医馆。” 汪泽然连连摆手,虚弱地道:“我不去医馆,我要伤我的人负责。” 围观人群有些骚动,议论纷纷,有人开始劝说。 “快去医馆瞧大夫吧,孩子脸都白了,别是打出内伤了吧。” “付公子,你还是给人赔些医药费吧,你看孩子都撑不住了。” “是呀,孩子这么廋,真要有个好歹,不定还得偿命呢。” 付公子看看汪泽然的样子,也有些害怕起来,自己虽然没有打到他,但他真要有个病呀灾呀的,讹上自己可不是好玩的。 想到这,付公子慌忙掏出怀里的银子,递给四盛,“给,给,算我今天倒霉。” 付娘子却不甘心,“不关我们的事儿,凭啥给他银子,我们又没打他,是他本身有病。” 素雪道:“爹,表哥受了内伤,除了看诊吃药,还得养好一阵子吧,要是留下后遗症可不得了;另外,即便这伤好了,还得找好药祛疤吧,脸上留了疤以后可找不到媳妇了。” 四盛嘴角抽搐,你确定男孩脸上有疤就找不到媳妇? 付公子急于脱身,听素雪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忙从付娘子怀里抢出几块碎银子塞到素雪手里,拉着还在吵闹不休的媳妇逃也似地挤出了人群。 人们看打人的已经走了,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陆续开始离开。 汪泽然喝过盐水,脸色好了一些。 四盛看向掌柜,脸色不善地道:“掌柜的能否给我解释一下,我们是你铺子的客人,还要被你们打骂,是何道理。” 四盛开口就把打骂客人的罪名扣在他们身上,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完呢,这要传出去,谁还敢到他家铺子买东西,掌柜的汗都要下来了,连声道:“叶秀才,误会了,误会了,我们只是拉架。” 四盛怒道:“误会?我亲眼看到我家孩子被你们两个按住让人打,这是误会?你在欺我眼瞎吗?” 掌柜的不语,刚才他们的确只拉住了汪泽然。 四盛道:“掌柜是想仗着店大欺客吗?” “哪里,哪里。”,掌柜嘴上否认着,但其他的话却一个字都不吐。 这时有两个客人走进铺子,见里面站着一群人,弱弱地问了句:“掌柜的,还卖粮吗?” 素雪正好站在靠门的位置,没等掌柜开口,便应道:“铺子里的伙计欺负买粮的,正在理论,还没给个说法呢。” 那两人一听掉头就走,伙计欺负客人,他们哪里敢在这样的铺子里买东西呀。 “哎,别走,不是那样的……”掌柜忙要上前解释,被四盛拉住胳膊,“掌柜的还是先解决完这事再说别的吧。” 掌柜气急败坏,见还没有离开的看热闹的人,个个都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再拖下去真要影响了铺子的声誉,东家可饶不了他,“叶秀才,我们真的没打那孩子……” 素雪见掌柜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还在反复说着那两句,便道:“爹,你快点吧,天都要黑了,咱们粮食还没买呢。” 见四盛瞪起了眼睛,掌柜灵机一动,忙道:“叶秀才,你们不是要买粮吗?我按昨天的价格便宜卖给你,如何?” 四盛沉吟,掌柜忙道:“高粱六文,小米七文,够便宜吧?” 素雪问:“那大豆呢?” “按四文卖给你们。” 每样都便宜了一文呢,四盛面上显出勉强的神情道:“也行吧,就买你家的吧,我们还着急着给孩子看伤呢,也没时间到别处转了。” 掌柜呼出一口气,暗暗抹了下额头上的汗。 四盛冲人群拱拱手道:“多谢各位说了公道话,四盛这里有礼了,大伙都散了吧。”大家看了一场热闹,被四盛说得跟做了件高大上的事一样,心满意足地走了。 掌柜苦着脸,准备给四盛称粮食,听到四盛报出的粮食数量,脸上当即就多云转晴了。 多了谢孝文和付公子赔偿的银子,四盛手头宽裕了不少,但考虑到路途运输的问题,并没有真的把银子全部买成粮食。 他这次买了两百斤高粱、一百斤小米、五十斤大豆和二十斤大米,花了二两三钱银子。 四盛阴沉着脸,推着沉重的独轮车沉默前行,素雪背着绳子在前边拉,汪泽然脸上涂了药水,瘪着嘴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不安地跟在四盛身后。 回到家,一放下独轮车,四盛就气呼呼地道:“汪泽然,面壁去。” 汪泽然不敢出声,乖乖地去站在了墙角。 四盛灌了杯水,感觉才缓过劲来,他一拍桌子,指着汪泽然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惹事,你给我好好想想,今天错在哪儿了,想不通就一直给我面壁。” “对,爹,就让他面壁思过。”,素雪附和着,转而又笑嘻嘻地对四盛道:“不过,爹,咱们今天不是要走吗,东西还没收拾呢。” 四盛瞪了素雪一眼道:“你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别指望我给你收拾。” 被台风尾扫到了,素雪吐吐舌头,干脆地应了声:“是,爹。”,赶紧躲进了里间。 两分钟后,素雪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爹,爹,你看,玻璃镜,这里都有玻璃了。” 四盛忙着手里的活,连眼皮都没抬,“大圣国不会造玻璃,这是你姥爷行商时淘换来的。一个玻璃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姥爷家稀奇东西多了,熟悉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素雪满满的惊喜被浇了盆冷水,顿时兴趣索然,见汪泽然看过来,没好气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 汪泽然“切”了一声,扭过头去接着数墙上的砖缝。 素雪眼珠转了转,凑近四盛狗腿道:“爹,咱家只有小米粥,我去买几个烧饼回来给你尝尝?纯绿色原生态的。”,最后几个字是贴着四盛耳朵说的。 四盛知道素雪不爱做家务,留下她也顶不了什么用,不如就叫她去买些烧饼路上吃。 “出门右拐,第一个巷口有家卖烧饼的,快去快回。” “好嘞。”素雪像出笼的小鸟般飞出了院门。 正文 第12章 找你爹算账 四盛追出去想问声“带钱没有?”,却只看到素雪跑远的背影,想起付公子给到素雪手里的那些碎银子,四盛才放心地回院子继续收拾。 烧饼两文一个,素雪买了二十个,没有在意卖烧饼大爷那怪异的眼神,素雪抱着用纸包着的烧饼往回走。 这条街没有几家店铺,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素雪?”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确定地问。 素雪停步,看向老人,他一身短打扮,肩膀上两个不同颜色的补丁特别显眼。 “素雪,真的是你?你还在家?”,老人快步走到素雪面前,浑浊的眼睛放出亮光。 对上素雪陌生的眼神,老人问:“怎么,素雪,不认识义爷爷了?” “义爷爷,是您呀,我一时没认出来。”素雪甜甜地笑,其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义爷爷是谁。 义爷爷手里握了把斧头,素雪诧异道:“义爷爷,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义爷爷紧了紧握斧头的手,不答反问,“素雪,你给爷爷说实话,你爹是不是把你给卖了?什么时候送你走?” 看来她被卖身为奴的事流传甚广呀,素雪磨了磨后槽牙,笑道:“义爷爷,你听谁说的?” 义爷爷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傻孩子,你还被蒙在鼓里呢?你爹把你卖去做丫头了。” “我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又遇到这么个不靠谱的爹,要是我那老东家白大哥还在,哪里能让你受这种委屈呀……” 老东家白大哥,难道说的是姥爷白老爷子? “我姥爷……” 义爷爷道:“是呀,但凡你姥爷在,决不会让那个白眼狼卖了你,可怜的素雪。” 义爷爷又顿足自责道:“我现在不在白家铺子做伙计了,对你家的消息也不灵通了,要是早知道,我怎么也要拦一拦这事的。” 义爷爷原来是白家铺子的老伙计呀,白家铺子早几年就关了。 被义爷爷拉着痛哭,素雪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但见义爷爷哭得真情流露,又自责不已,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不行,白大哥不在了,义爷爷还在,走,找你爹算账去,义爷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你落入狼窝虎口。” 义爷爷说着,抹了把眼泪,挺了挺已经有些佝偻的背,拉着素雪就往白家方向走。 素雪急道:“爷爷,您先听我说。”这要是让义爷爷拿着斧头闯到家里,冲动之下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素雪抓住老人的手,“义爷爷,我爹没卖我,您搞错了。” 义爷爷犹疑地看向素雪,素雪真诚道:“真的,义爷爷,我爹没卖我,那都是谣言,是谢公子瞎说的,您可不能信。” “是谣言?谢公子瞎说的?”义爷爷重复着,他就是从谢家的下人那听来的消息。 “是,这是遥言,中午我爹还举着家伙,追得谢公子满院子跑呢。” 叶秀才会举着家伙打人?看着素雪笃定的神情,义爷爷信了七八分,他语重心长地道:“素雪,你可别骗爷爷。小孩子不懂,给人做丫头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不说,以后子子孙孙都是奴仆,主子一个不如意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爷爷,我知道,我怎么会骗您呢,我真要被卖了,这会儿怎会好好地站在这儿呢。” 义爷爷彻底相信了素雪的话,长长地吐出口气,“那个白眼狼,良心总算还没有坏透。” 义爷爷把爷头别进后腰,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道:“对了,素雪,你回去给你爹说,关于土匪的传言,让他心里要有个数,早做打算。镇上的富户差不多都逃走了,我明天也要随东家离开了。” 素雪看着义爷爷通红的眼睛,转着眼珠道:“义爷爷,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你还是去家里跟我爹当面说吧。” 义爷爷想到那个油盐不进的四盛,真怕他误了事,害得两个孩子跟着他吃苦。 “也罢,我去给他说说清楚,省得他书生脑袋想不明白。” 素雪带着义爷爷回到家的时候,四盛在收拾厨房,院子里已经堆了些整理出来的包袱物件。 “义叔,快进来。”四盛迎着义爷爷往堂屋带。 义爷爷看着满脸笑容的四盛有些不适应,以前四盛可都是爱理不理的。 素雪抱着烧饼去了厨房,见汪泽然站在灶前,奇怪道:“咦,你不是面壁呢吗?我爹放过你了?” “我就是在面壁。” 素雪看了看对着碗粥站着的汪泽然,“你给弄点水” “不行。” 素雪挑眉,“什么不行,来客人了,你给客人弄点水。” “你爹让我……让我看着粥站着。” 老爸这是又出新花样了?想到汪泽然刚才在粮店差点饿晕过去,素雪问:“你还没吃东西吗?” 汪泽然道:“喝了红糖水,还有半碗粥。” “我爹让你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再吃这半碗?” 汪泽然点点头。 素雪“……” 素雪将油纸包打开,“给,你先趁热吃个烧饼。” 汪泽然不动,若雪将烧饼塞到他手里,“你快点吃,吃完把水和烧饼给义爷爷端过去。别磨蹭,咱们可没时间了。” 素雪拿起一个空袋子,装了大半袋高粱粮米。 汪泽然送完东西从堂屋出来,见素雪拖着袋子往堂屋挪,要来帮忙,被素雪无情地拒绝,“去,面壁去。” 见闺女拖着个布袋子进来,四盛诧异,“雪儿,你这是干什么?” “爹,这不是你给义爷爷留的粮食吗?” “什么?”四盛莫名其妙。 “爹,你忘了,你不是说把这袋粮食是留给义爷爷的吗,我帮你拖过来了。看,我厉害吧?”素雪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四盛看着素雪,素雪抿嘴嬉笑。 义爷爷受宠若惊,“四盛,这可使不得。你这也不宽裕,我跟着张东家,虽吃不饱,也还过得去。” 四盛对义爷爷干笑两声,回头瞪素雪:你个败家子,不知道这个世界粮食多金贵吗? 素雪扬起大大的笑容:义爷爷比咱们需要,咱们自己想办法再挣呗。 四盛再瞪素雪:给也不能给这么多呀。 素雪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后了:半袋都不到,还叫多? 正文 第13章 不能一味靠蛮力 四盛拗不过素雪,败下阵来。 他上前打开袋子,假笑道:“素雪,你拿错了,这是高粱米,你义爷爷年纪大了,高粱米不好消化,我给你义爷爷留的是小米,那个养胃。” 没等素雪反应过来,四盛捞起粮袋旋风一样出了堂屋。 书生叶四盛的身手也能这么矫健?素雪揉了揉笑僵的脸,老爸越来越难沟通了。 不一会儿,四盛拎着装了小米的袋子回来,递给义爷爷,“义叔,这袋小米是我们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路上煮粥喝。” 素雪看那粮袋比刚才少了许多,老爸也越来越抠门了。 义爷爷临走时,不舍地看着素雪,那眼睛比来时更红,他声音里带着哽咽叮咛道:“素雪,带好你弟弟,路上一定要好好的。” 素雪也红了眼睛道:“义爷爷您也保重,等咱们这儿太平了,我回来再去看您。” 送走了义爷爷,四盛关上院门,黑着脸来找素雪。 还没开口,却被素雪抢了先:“爹,四个小时过了。” 对了,空间,四盛与素雪被告知四小时后可以再次进入空间,现在已经过了四小时。 四盛对空间还有很多疑问,正待与素雪进屋去空间,转眼看见汪泽然站在厨房门口,先得把这小子的问题解决了。 四盛坐在灶口问汪泽然:“你知道今天哪里做错了?” 汪泽然低头道:“我不该丢了粳米。” 四盛买了粮食从“第一家”粮铺出来,发现先前买的五斤粳米不见了,独轮车上只有那包不值钱的骡子饲料。 汪泽然抬头信誓旦旦道:“下次我会把米揣怀里再做别的事。” 素雪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咧嘴刚想笑,看见四盛警告地看着她,汪泽然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素雪立马收了笑容,讪讪道:“你们继续。” 四盛对汪泽然气愤地道:“我是因为心疼那些米才让你面壁的吗?那些米虽然值六十文钱,够咱们吃十几顿白米饭的……” “要是做成稀饭都够半个月的。”素雪也肉痛地说。 “何止半个月,咱家专门做稀饭的米两个月才用五斤。”四盛纠正闺女道。 咦,刚说哪儿了,怎么说到做饭去了?四盛瞪了眼素雪,咳了一声,“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不清形势,知道什么是‘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吗?你一个孩子跟那么多大人打,不是找虐吗?” 汪泽然不服气道:“我要是吃饱了,两个大汉都不是我的对手。” 四盛瞪眼,“合着你在怪我没让你吃饱?不知道灾荒过后撑死了多少人?” “爹,”眼见老爸要发飙,素雪忙拿个烧饼递给四盛“爹,你先吃个烧饼,可香了,有麦子的香味。” 素雪转头对上汪泽然,“我爹的意思是,咱们做事不能靠蛮力拼武力,得动脑子,得智取。就连打仗这种本应靠武力的事都要讲究兵法计谋,何况别的事呢,没听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咦,她怎么也跟她爹一样说跑题了,“总之,遇事得动脑子,不能一味靠蛮力。还有就是要审时度势,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能说别的。” 四盛嘴里嚼着烧饼,这烧饼真的有麦子的味道,越嚼越香,“我就是这意思,你能打过两个,能打过四个吗,能打过一群吗?该软的时候就得软,能硬的时候再硬。” 汪泽然若有所思,他原来都想错了?做错了? 四盛把装烧饼的盘子递给汪泽然,“你就在这儿吃,还有锅里的饭,吃不完可不好带走,别给我浪费了。” 四盛与素雪回到堂屋,扒门口看了看,汪泽然果真在一边吃烧饼,一边认真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去向。 四盛关上堂屋门,和素雪屏息一想,就进到了空间。 “欢迎再次进入随身空间,主人本次可停留五分钟,十个小时后可再次进入。”还是那个电子女声。 四盛道:“雪儿,还是五分钟时间,快,先吃饱,今天晚上估计得熬夜呢,别饿着了。” 素雪已经撕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四盛往嘴里塞着香肠,含糊地说:“雪儿,别吃那些垃圾食品了,吃些能顶饱的。” “奖励信息,主人救助有缘人,奖励储物功能。” 四盛与素雪都顿住了,同时看向电脑,四盛问:“什么是储物功能?” “储物功能:主人可将外界的物品存入空间,空间保鲜保温,取出时保持原样不变。” 素雪问:“是不是随时都能存入和取出?” “两个主人均可靠意念随时储存、取出物品,括弧,活物除外。” 素雪高兴道:“爹,这相当于咱们又有了一个随身的大冰箱。” 四盛塞了满嘴面包道:“雪儿,边吃边说,一会到时间吃不上了。” 素雪抓起一个巧克力派,三两口吃完,把包装袋扔到垃圾筐里,“怎么昨天吃的包装袋都没有了。” 电子女声:“空间有自动补货功能。” 那就是说空间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了? 素雪接着问:“谁是有缘人?” “……”没有回应。 四盛道:“你管他谁是有缘人,总之,这奖励已经给咱们了。” “爸,我猜多半是指义叔,你以后可别那么抠了,储物功能可比那几斤小米值多了。” 四盛“咕咚咕咚”灌下瓶牛奶,抹把嘴刚要说话,就被空间弹回到了堂屋。 两人怔了两秒钟,这空间多一分都不让待,素雪的薯片都还没吃完呢。 “爹,有了储物功能,咱们就可以把家里能带走的都放空间里了?” 四盛看着桌上的茶壶,一个念头茶壶就消失不见了,再一个念头,又出现在他的手里,跟变魔术似的。 待两人满心喜悦地去到厨房,汪泽然还在对着半碗粥发愁,他实在吃不下了。 傍晚,四盛赶着骡车,带着素雪和汪泽然悄悄出了草阳镇。 骡车车厢已经换上了白家的,白家的车厢更宽敞些,还带有车棚。 白家原是有骡子和车的,白老爷子走了以后,原主叶四盛就把骡子卖了,因为旧车厢卖不上价就一直放在柴房里,现在正好用上。 素雪和汪泽然都陪着四盛坐在车辕处,车里装着粮食和衣服物件,这些衣服物件都是路上常用的。 为不引起汪泽然的怀疑,四盛把车赶出了门,又找借口独自返回堂屋,将剩余的其他东西一股脑全收进了空间。 四盛赶着骡子小跑起来,他们要先到坡底村接叶家人。 正文 第14章 王老太的执念 坡底村叶家,除了四盛的父母外,还有四盛的兄弟们。 叶四盛是家里的老四,三个哥哥都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这个时代父母在不分家,叶家一大家子都在一起过日子。 四盛的父亲叶老爷子,是独苗,从小父母娇惯,养成了“万般皆下品,只有养花高”的古怪性子,平日里只喜欢养些别人都不认识的花草,对其他事都不怎么关心。 四盛的母亲叶家老太太,娘家姓王,人称王老太,是叶家现在实际的一家之主。 叶家世代都是农户,父母留给叶老爷子六亩地,前几年因为有着白家的支持,再加上家里劳力多又都勤劳,叶家才又添了七亩地和两头牛,这在坡底村算是过得去的人家了。 四盛小心地驾着骡车,给素雪和汪泽然说着叶家的事:“你奶一直以来都有个执念,就是要供自家儿子读书。” 叶家大儿子到了读书的年龄,那时家里地少孩子多,实在拿不出读书的银子,王老太只能忍痛放弃。 叶家老二到了七、八岁时,王老太不想再错过,砸锅卖铁地送他去读私塾。 当时还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村里比叶家地多富足的人家不在少数,他们都没敢冒险送孩子去读书,王老太怎么这么随便地就决定送儿子读书呢。 对农户来说,供一个孩子读书需要集全家之力,用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有所回报。 再说即使花费了金钱和时间,大多数人家也不一定有所收获,农家孩子因各种条件限制,考上功名的可能性非常微小。 王老太的这个决定不出众人所料,很快就被证明是错误的。 叶家老二并不喜欢读书,也读不进去,硬着头皮读了两年,私塾先生说什么都不再教他了,老二只好回了家。 王老太不甘心,两年不能白供,于是找关系、托人情,出钱将老二又送去一个老木匠家当学陡。 老二对木匠倒是很有天赋,可才学了一年,老木匠得急病去世了,老二只能再次回家务农。 叶家家境最多只能供一个孩子读书学艺,等老二第二次回家时,老三也已经过了启蒙年龄,王老太一跺脚,再次作出让村人意外的决定:送老四叶四盛去读书。 毋庸置疑,这个决定引来村人更多的不解和嘲笑。 不过这一次,王老太没有失望,四盛十六岁就中了秀才,这在十里八乡可是头一份,王老太终于可以在村里昂首挺胸地走路了。 虽然四盛后来连着考了几次都没有中举,但这并不影响秀才娘王老太在叶家,乃至在村里的影响力和份量。 素雪见汪泽然欲言又止,就问道:“汪泽然,有啥就问,别吞吞吐吐地,你以后跟着我家就得了解我家的情况。” 汪泽然默了一下,开口问道:“表姨父,叶家奶奶为什么不送儿子去学武呢?” 这是三人商量好的称呼,汪泽然以白家远房表亲的身份出现,让叶家人也好接受一些。白家本就不是草阳镇当地人,坡底村的叶家人也不知道白家都有哪些亲戚,所以这样比较容易过关。 “学武?学武怎么能让儿子考科举呢?不能科举出人头地,哪里算是光宗耀祖呢?再说,想学武也没有地方教呀,整个坡底村也只听说张屠户会些拳脚。” “爹,这里有没有武举?”,素雪问道。 汪泽然问:“什么是武举?” “就是给练武人考的科举呀,据说唐朝时就有了。” 汪泽然眼里似有火苗在燃烧,他转头满怀期待地看向四盛,但四盛的回答让他顿时就恹了下去。 四盛道:“本朝只有文举,从未开过武举。” 素雪的心思还在叶家人身上,她问:“爹,那家里的孙子辈有没有人读书?” “只有二小子读了两年私塾,后来,也因为白家铺子关了,家里供不起两个书生,就没有再继续了。” “那我呢?” 四盛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汪泽然,说:“你是女孩子,家里肯定不会送你去学堂读书的。” 看到闺女不平的神情,四盛勾起了嘴角,在心里笑够了才道:“你从小听爹读书,两岁时就能背出几句诗,人都夸你聪明过人,自那以后,爹闲暇时常教你读书写字,所以你不是文盲。” 素雪嘴嘟得老高,愤愤地看老爸,你闺女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逗小孩子的把戏很好玩吗? 四盛的骡车到达坡底村时,天已经全黑了。 四盛下车敲了门,没一会儿,一个少年打开门,看到四盛和素雪站在门口,惊喜道:“四叔,俊妮,你们回来了?” 少年扭头冲院子里高声喊道:“奶,我四叔回来了。” 素雪看向四盛,四盛把鞭子递给少年道:“大小子,你把骡车赶进来。” 大小子,二房叶二盛家的大儿子,今年十五岁,是素雪的大堂哥。 素雪笑着点头道:“大哥。” 大小子拉着骡车的缰绳,看到素雪落落大方的笑,稍有吃惊,忍不住更加亲热地笑道:“俊妮,快进屋。” 叶家的院子很大,院里生着两堆火,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叶家人都还没有睡,围着火堆在做活计,男人们围一堆,女人们围一堆。 见四盛带着素雪和汪雨泽走进院子,大家伙放下手里的活都站起来,忽拉拉迎上去,乱纷纷地打着招呼,有叫四弟的,有叫四叔的。 一个鬓发微白的老太太站在四盛面前,亲热地埋怨道:“老四,你要回来,怎么也不走早点?干什么要在黑天地里赶路。” 这就是王老太吧,素雪上前叫了声“奶。” 王老太应了,眼睛却落在素雪身边的汪泽然身上,问四盛:“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是白家表亲家的儿子,叫汪泽然。” 汪泽然作揖,嘴里叫着“奶奶好。” 汪泽然穿了一身崭新的棉布衣裤,英气飒爽,彬彬有礼。 在“第一家”粮铺,付公子一共赔付了三两多银子,给汪泽然看完医生,四盛直接在成衣铺给他置办了里外一身成衣,鞋子也买了两双方便以后赶路穿,当然,剩下的银子四盛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王老太有些疑惑,这么年并没听说过白家的这门汪姓表亲,现在白家没有什么人了,倒送个孩子过来做客? 正文 第15章 姐也想你了 王老太虽有疑惑,但来者是客,何况白家曾经对叶家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可不能怠慢了白家的客人;再说这孩子见面就行礼,一看就是有教养人家出来的。 王老太当即亲切地道:“多精神个孩子,到家就像在自家一样,可别见外。” 又扬声叫孙子:“大小子、二小子,你们带着……” 四盛忙道:“汪泽然,他今年十一岁,比二小子小点。” 二小子是大房叶大盛的大儿子,今年十三岁。 大小子、二小子站到奶奶跟前,王老太说:“你俩带着汪表弟去先喝点水歇会子,可不许慢待了客人。” 大小子笑道:“放心吧,奶,我慢待了自己个儿,也不能慢待了汪表弟。” 二小子道:“汪表弟,跟我们来吧。” 汪泽然见四盛点头,就跟着两个表哥走出了人群。 素雪身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子,新奇地看着汪表弟走后,才回头对着素雪笑。 稍小一点的黑瘦女孩,快言快语地问:“俊妮,你们怎么回来了?以前不都是白天回来的吗?这次回来住几天?” 大点的女孩长相俊秀,接着那女孩的话道:“二丫,俊妮刚回来,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又柔声问素雪,“有没有吃饭?” 这两个应该是大堂姐和二堂姐了,大堂姐叫大妮,是大房的女儿,二堂姐叫二妮,是二房的。 素雪对大妮笑着道:“大姐,我们吃过了。”,又转头对二妮说:“二姐,在镇上有事耽搁了,回来得就有些晚了。” 二妮歪着头打量素雪,“咦,俊妮,你有些不对头呀?怎么感觉跟原来不一样了呢。” 素雪心里一惊,难道刚回来就露馅了?被人看出换了芯子? 大妮一指头戳向二妮的额头,“你以前总说俊妮话少,现在她有问有答的,你又说不对头了。俊妮,别理她,她就是个人来疯。” 二妮对大妮的嗔怪也不介意,指着前边道:“俊妮,你看,四叔怎么不在院子里,有什么要紧话,还要点灯费油地去堂屋里说?” 堂屋门口,四盛正招呼王老太等人去堂屋,时间紧,得赶快把情况给家人说清楚。 王老太却将几个儿媳妇拦在了堂屋门口,“男人们说事儿,你们几个外姓人凑什么热闹?” 儿媳妇们悻悻地转头刚要回院子,四盛拦住对王老太道:“娘,让几个嫂子也一起听听,人多好商量。” 王老太就闭嘴闷声了。 大盛媳妇葛氏道:“娘,要不你们先说,我去给四弟他们做点吃的去?” 王老太厉声斥道:“就你会做吃的?这会儿净瞎忙活,没听到老四的话吗?” 葛氏“哦”了声,就跟两个妯娌进了堂屋。 王老太站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冲院子里吩咐,“大妮、二妮,没看见你四叔连口水都没喝吗?还杵在那儿干啥,去支鏊子烙煎饼,再煮些南瓜饭,多放些高粱米。” “好的,奶。”大妮答应着,拽着做鬼脸的二妮去了厨房。 大小子、二小子跟汪泽然在火堆边喝水说话,二小子听说汪泽然读过书,欣喜不已,拉着他问起了读书的事,汪泽然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二小子的问话,眼睛不停地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 大小子让二弟陪着汪泽然,自己跑去将四盛赶回的骡子从骡车上解下来,拉到牛棚里与两头牛拴在一起,喝水吃草料。 素雪对大小子说:“大哥,车上的东西暂时先不用卸下来。” 大小子听了,就又去给院里的火堆加柴。 素雪从进门就到处搜寻着,并没见到比她小的孩子,她的亲弟弟叶永安去哪里了? 西厢房门口探出两个小脑袋,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见有人向他们走来,两个小脑袋又缩回了黑洞洞的屋里,素雪把两个小萝卜头拎到院子里。 火光下,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都是五六岁的样子。 “永安、小妮,你们躲什么?” 素雪只一眼就猜出了两个孩子的身份,小女孩是小妮,三房叶三盛唯一的孩子,而这个小男孩,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亲弟弟叶永安。 永安与老爸长得很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四盛。 两个孩子都不吱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永安的眼里有着明显的陌生和胆怯,还隐隐透出一丝渴望,素雪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怜爱。 “永安,你不认识我了?”素雪问永安,脆响的声音吓得永安后退了一步,他似乎很排斥她。 小妮凑在永安的耳边,声音不小地说着悄悄话:“五哥,她是不是很凶?那你以后还想三姐吗?” 永安瘪了瘪嘴,眼里泛起泪光。 素雪心一软,上前搂住永安,柔声道:“永安,想姐了?”,声音里竟带着些哽咽:“姐也想你了。” 永安挣扎了两下,听到素雪话,身子就软了下来,任由素雪抱着。 “三姐。”小妮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素雪伸手也搂住她的肩膀,小妮就笑得眉眼弯弯。 素雪看了看堂屋,门还关着,窗户上人影晃动,看来要让这些人离开故土得费些功夫呢。 “永安,你带姐看看你的衣服放哪儿,好吗?” 透过油灯微弱的光,素雪打量着四房的屋子,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只炕头摆着两只大木箱。 素雪问:“永安,你平时睡哪儿?” “有时跟奶睡,有时去三大娘那儿睡。” 三大娘就是三伯母,这里把伯母叫大娘,把伯父叫大爷。 永安跟奶睡很正常,可三大娘…… 三大娘杨氏,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弟弟,杨氏将弟弟养大、娶了媳妇,才与叶三盛成婚,出嫁时都算是老姑娘了,所以三房的小妮比四房的她还要小几岁。 永安指着炕上的箱子说:“三姐,我的衣服都放在这里边。” 素雪爬上炕,将箱子里的衣服全都抱出来,这些衣服大多数的尺码明显小了一号,再看永安身上穿的,也是小得紧箍着身子,袖子短得都可以当短袖了。 唉,没娘的孩子呀! 正文 第16章 这里呆不成了 素雪正在感慨,汪泽然走了进来,素雪像是见着了大救星,“汪泽然,你来,帮忙把永安能穿的衣服挑出来。” 汪泽然看了看摆了一炕的衣服,被素雪翻得像堆乱麻,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见两个小不点瞪着两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汪泽然看,素雪把永安推到汪泽然面前,道:“喏,这就是永安,你自己说的要好好待弟弟的。” 又对永安道:“永安,这是汪表哥,叫哥哥。” 永安羞涩地叫了声“汪表哥”。 素雪纠正道:“叫哥哥。”,一定要给永安绑上这个保护伞,多一个人照顾,多一份保险。 永安看着汪泽然乖巧道:“哥哥。” 汪泽然没有拒绝,应了声,对永安笑了。素雪看得有些发呆,汪泽然过于英气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溺死人的温柔。 四盛走进屋,看到满炕的衣服,对素雪道,“雪儿,你帮永安拣出几件打包,其他的都放那什么里吧。”,放空间里。 “好的。”素雪问:“爹,咱们什么时候走?” 四盛颓败地道:“大家伙还没想通,都觉得情况没那么糟糕,我嗓子都说冒烟了,可还是没人相信。” 想起哥哥们看他的眼神,四盛就觉得窝火,那眼神赤裸裸地写着“百无一用是书生”。 “一个都没说通?”素雪问。 四盛烦躁地撸了下头发,“都没说通。” 叶家虽然这两年受灾收成很差,但叶家人觉得,要是省着点吃,再多采些野菜、野果,应该能挺过去,熬到明年夏收就好了。 让他们舍弃土地、家当,去躲避不一定会袭来的土匪,在他们看来,无疑就是败家子的行径。 汪泽然道:“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素雪攥紧永安的手,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实在不行,咱们就自己走?” 素雪没有古代记忆,对叶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与四盛来叶家纯粹出于责任,如果叶家人执意不走,她不介意只带着永安离开。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吸烟状。 他与素雪不同,他有原主的记忆和感情,一踏进这个院落,就有一种归属感,对这家人的热爱油然而生,即使被他们否定和轻视,他对这家人的感情也无法稍减。 四盛紧拧着眉头说:“我再去跟他们说说。”,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回了堂屋。 见四盛离开,永安小嘴一瘪一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汪泽然忙生硬地哄道:“永安,乖,你爹忙得很,你别再给你爹添乱。” 永安哽咽了一声,眼泪如决堤般往下掉。 素雪瞪一眼汪泽然,这是哄孩子呢,还是惹孩子哭呢。 素雪拍拍永安的背,道:“永安,别哭了,这次爹和姐就一直跟永安在一起,你有得是时间跟爹说话。我们以后就是要走,也带着永安一起走,” 永安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素雪,素雪道:“姐说话算话,以后我们不再分开了,还有汪泽然哥哥,他以后天天带你玩。” 永安不哭了,小嘴慢慢地扬起弧度。 小妮道:“三姐,我也要跟五哥在一起。” 永安抓住小妮的手,看向素雪,素雪想了想,下定决心似地道:“好,小妮也一起。” 汪泽然看向素雪,素雪眼神坚定,四盛和永安对叶家人是舍不下的,一定得说服叶家人一起离开。 有了汪泽然的帮忙,永安的衣服很快被分成了能穿的和穿不下的两堆,汪泽然把能穿的衣服用床单打了个松松垮垮的包袱。 素雪见基本收拾完了,才道:“永安、小妮,咱们去院子里。” “三叔,杨大舅来了。”大小子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是我舅舅来了。”小妮兴奋地喊着,迈开小短腿就跑出了屋子。 杨大舅是杨氏那个唯一的弟弟,他这个时辰来叶家,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素雪与汪泽然领着永安出来的时候,杨大舅已经推着独轮车进了院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妇人。 小妮上前高兴地叫人:“舅舅,妗子。” 杨大舅放下独轮车,仿佛没有听到小妮的声音,只对迎面走来的杨氏和三盛急声道:“姐,姐夫,快,快走,这里呆不成了。” 院里迎接亲戚的众人都愣住了,纳闷地看着杨大舅。 杨氏笑容也顿了一下,随即镇静地道:“大柱,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慢慢说。” 杨氏取下弟弟挂在身前的包袱,三盛帮着解下大柱身上背孩子布袋,杨氏抱过大柱背上的侄子牛牛。 牛牛叫了声姑妈,声音喑哑,显然是刚刚睡醒。 大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卸下了身上的负累,身子一松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家惊呼一声,将他扶坐到凳子上。 杨氏急忙问大柱媳妇何氏:“弟妹,大柱这是怎么了?” 何氏没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虚无,嘴里梦呓般地嘟囔着:“爹,娘,哥,弟,血,好多血……” 大家瞪大了眼睛,院子里一片寂静。 王老太走下台阶,神色沉稳地指挥道:“老三、老大,快把大柱扶到西屋炕上歇会儿。” “老三媳妇,把孩子给你二嫂,带你弟妹也去西屋。” “老大媳妇,你去盛饭拿煎饼。” 王老太在堂屋听说杨大舅来了,让儿子媳妇去招呼,自己坐在屋里琢磨四盛的话,听见院子里的惊呼,才出屋来看。 王老太看一眼就判断:大柱家肯定出大事了,大柱媳妇像失了魂魄似的,恐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在王老太的安排下,叶家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四盛道:“娘啊,大柱看样子有些虚脱,你给拿些糖,给他冲碗糖水缓缓。” 王老太看了四盛一眼,从衣襟下掏出钥匙,想了想,还是自己去了厨房。 她打开橱柜,拿出糖罐子,倒出一点红糖在碗里,看了看,又捏出一撮放回罐子里。 大柱喝了糖水,很快恢复了些体力,他又怕又悲,又急又累,的确有些脱力了。 在杨氏的坚持下,大柱又喝了一碗南瓜粥,就再也忍不住了,道:“姐,我有急事,牛牛娘……精神不好,咱们去外边说。” 正文 第17章 被灭门了 四盛预感到大柱要说的可能正是他所担心的,便道,“三嫂,让大柱去堂屋说吧。” 堂屋里,大柱对着叶家两个长辈开了口:“大爷、大娘,” “何家庄杀人了……”大柱开了头,情绪就不受控制地激愤起来,脸上的肌肉都痛苦地扭曲和颤动着。 大柱的丈人家住在何家庄,何家庄离坡底村大约有十二三里的样子。 大柱今天陪媳妇何氏回娘家去看望老丈人,一家三口一大早就到了何家庄。 何老爷子很高兴,何家人很热情,好吃好喝地招待姑爷一家,大柱还动手帮大舅哥修了猪圈。 吃了下晌饭,大柱一家就拎着丈母娘给打包的吃食,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一切都似乎都那么平凡而美好。 回到家,何氏把从娘家带回的吃食打开,准备给牛牛热了吃。哪知包袱的吃食里赫然躺着两块碎银子,一共有一两多的样子。 一两多银子对庄户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够大柱一家几个月的嚼用了。 何家经常会给大柱家拿些东西,或给牛牛塞点铜钱,亲戚间往来,大柱也就不计较长短地安心收下。 可这次丈母娘一下子竟然给了一两银子,大柱绝对不会接受。 何家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外,还有大舅子小舅子好几房人呢,丈母娘平日里虽然最疼何氏,但大柱却不能让老人家因为自家而受家人诘难。 大柱将牛牛拜托给邻居家,带着银子,跟媳妇又去了何家庄。 大柱两口子赶到何家庄时,太阳还没下山,但村子里却异常静谧,并没有往日的喧嚣和热闹,大柱没来由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拉着何氏目不斜视,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丈人家。 何家大门半开着,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两人一踏进大门,就被吓傻了,何老爷子冲着门趴倒在地上,脖颈下的血蜿蜒了老远,大柱颤抖着伸手试了试,老人已经没了气息。 院子里散布着舅子们和孩子们的尸体,女人们被杀死在厨房和屋里。 “全家十四口,没有一个活着的,男人身上伤痕累累,两个姑娘家衣服都……不齐整,太惨了!何家被灭门了!” “姐,你知道何家对牛牛娘、对咱杨家那是没得说,现在,我连给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大柱抓着杨氏的手失声痛哭,发泄着心里的悲苦。这一路上,他带着媳妇孩子,只能咬牙闷头往前赶,连哭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在姐姐面前,他终于崩不住了。 杨氏流着泪,轻轻拍抚着弟弟的背。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葛氏和高氏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王老太也红着眼睛轻声劝慰着。 四盛等大柱哭声小下来,才问道:“大柱,知道是谁干的吗?” 大柱也想知道是谁干的,他跑去何家隔壁去探问,隔壁人家也姓何,何大爷一家是大柱熟识的。 没想到隔壁也是一样的惨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何大爷还有一口气,见是大柱,硬撑着说了最后两句话,就不甘地去了,死不瞑目。 “何大爷说,是黑风寨的土匪干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推我快走。”杨大柱咬牙道。 从隔壁出来,大柱听到村子里隐隐传来吆喝声,害怕土匪还在村里,慌忙回丈人家找媳妇。 何氏还在院子里撕心裂肺地哭,怎么也不肯离开,大柱一掌劈晕何氏,背着她逃了出来。 大柱回村带上牛牛,就来了杨家,他得给姐报信。 何氏喝了碗粥已经睡着了,大妮、二妮在屋里守着。 素雪心不在焉地带着永安、小妮也在屋里陪着牛牛玩,汪泽然站在窗下对着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子里传来响亮的开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女人低声说话的嗡嗡声。 孩子们“呼啦”一下都涌出屋子,素雪看见大爷、大娘们沉着脸、脚步虚浮地从堂屋出来。 四盛在一群孩子中找到素雪,嗓音低沉道:“雪儿,牛牛姥姥家被土匪灭门了。” 素雪看一眼正牵着小妮的手跟在杨氏身后的牛牛,猜想的情况被证实了。 四盛道:“家里人说好了,咱们连夜走。你去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我还得去一趟里正家。” 四盛看了眼汪泽然,弯腰对永安说:“永安,跟着你姐,可别乱跑。” 永安眼里异彩缤纷,连连点头,“嗯,爹,我就跟着姐,不乱跑。” 四盛与二小子走到院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招手叫汪泽然:“汪小子,跟我一起去吧。”汪泽然在鲁家农庄经历过土匪杀戮,去里正家或许更有说服力。 素雪回屋把整好的包袱背去院子,放到骡车上。又返回屋里,把永安穿不下的那堆衣服揉巴揉巴,放回箱子里,这是要放空间里的。 院里传来牛牛和小妮的嬉闹声,孩子不识愁滋味。 想到牛牛身上粗糙的布料,素雪又重新打开箱,挑了几件棉布衣裤递给永安。 “这几件你穿不下的衣服,你给三大娘送去,看看牛牛能不能穿。” 永安的衣服虽然小了,但还不算旧,料子细软舒适,色彩也鲜亮,比叶家几个堂兄弟姐妹身上穿的都要好,可能是白老爷子在时给置办的。 素雪等永安出了屋子,便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收进了空间。 晚上十点左右,坡底村里静悄悄的,大多数村民已经进入了梦乡。 叶家院子里,大人孩子进进出出,各自忙碌着。 王老太泥塑般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眼睛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只有不时吸溜下鼻子,才让人意识到那不是影子。 厨房里没有人,鏊子下的火已经灭了,旁边放着一摞煎饼。 素雪拿起一个递给永安,永安咽了咽口水,瞥了眼厨房门口,说,“姐,我不饿。” 素雪把煎饼塞进永安手里,道:“吃吧,这是给爹和姐做的,姐回来前吃得饱饱的,你吃姐的这份。” 素雪与四盛走前在空间吃饱喝足了,这会儿一点也不饿。 想到在镇上买的烧饼,素雪假装从怀里实际是从空间里掏出一个烧饼,分给永安半个,“先把这个吃了。” 正文 第18章 刺通了关窍 永安看着素雪递过来的烧饼,眼睛闪亮,只迟疑了一下就接过来大口吃起来,半个烧饼很快就下了肚,他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素雪,这才拿着煎饼小口小口地嚼。 看着永安吃烧饼的凶残样,有那么一刻,素雪有种做贼偷吃的错觉。唉,这个家还是太穷了,等安定下来,一定要想办法挣钱,让永安实现吃喝自由。 站在王老太身边,看着她那暗淡的眸光和布满细纹的脸,素雪心里莫名地有点堵,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地逃荒,可是不走又能怎么办呢,保命要紧呀! 素雪暗暗吸了口气,扬声道:“奶,给你吃点东西,吃了才有力气赶路。” 看到递到嘴边的半个麦面烧饼,王老太眨了眨眼,这才看见素雪和永安站在跟前。 王老太眼睛扫过素雪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粗粮煎饼,劈手夺过烧饼,掰了一半又递给素雪。 “这是你爹买的?”,不等素雪回答,王老太又道:“你个锯了嘴的葫芦,自己不知道吃呀,跑那么远的路,把你跑傻啦?” 这老太太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素雪把烧饼推回去道:“奶,我回来前吃过饭了,这个给你吃。” 见王老太小小地咬了一口,素雪忙从永安手里接过盛着粥的碗,递给王老太,“烧饼太干了,奶,就着粥吃。” 王老太惊讶地看一眼素雪,这个孙女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素雪举了举手里的煎饼说:“奶,你快吃,我吃这个就行,粗粮对身体好。” 王老太白了素雪一眼,这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孙女,编都不会编,还对身体好,谁不知道麦面比粗粮对身子好呀。 其实王老太真误会了,素雪还真是只想尝尝粗粮煎饼的味道,调剂下饮食结构。 素雪在王老太身边坐下,对着一院子的忙碌,状似不经意地说:“奶,你看到我爹头上的伤没?那是给人打的……” “什么,谁打的,谁敢打我儿?敢打秀才郎?”王老太豁然立起了眼,一副要去算账的架势。 素雪苦了脸,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后边她要说的话,让她说重点好吗? “对呀,敢不把秀才郎放眼里,我爹拿着笤帚打得他哭爹喊娘,丢下银子就跑了。” 王老太狐疑地看着素雪,“你爹打回去了?没有有辱斯文?你爹的伤没事吗?” “打回去了,有辱斯文的是谢孝文,他还是我爹的同窗呢。我爹的伤口不大,已经上过药了。” 王老太呼了口气。 素雪赶紧说重点:“这烧饼就是用人家赔给我爹的银子买的,还买了好多粮食,在骡车上放着呢,我爹说得多备些粮食,不能让奶和家里人在路上缺粮饿着了。” 素雪把四盛说成了个大孝子,反正四盛受伤、打谢孝文,还有买粮都是事实。 王老太眼睛就有些发涩,人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本就最疼这个小儿子,老四也最争气,不但为她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也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王老太觉得,之前的老四总让人有种飘在空中的感觉,让她摸不着抓不住;可这次老四回来,说话办事都那么得劲,那么……像她的儿子。 素雪见老太太有些动容,准备再加点码子。 “我爹把该想的都想了,能做的也做了,他是诚心要带你和家里人一起走,奶,你是不是不想走?” 见王老太还在纠结,素雪接着道:“其实不走也好,你就留下来给咱看家,让我爷带着大伙走,我二大娘会算账,就让她在路上给咱把家里的银子管上。” 二大娘高氏娘家是卖醋的,嫁人前时常跟她爹一起走街串巷地卖醋,帮她爹算账,也因此才成就了她与二盛的婚事,素雪从四盛口中知道这个细节。 王老太用眼睛使劲地剜素雪,素雪假装没看见,继续说:“奶,你在家等着,反正土匪不会拉老太太上山入伙。 你等土匪烧杀上几个月,官兵再来围剿上几个月,战后再恢复几个月,加起来也就一、两年吧,两年后我们就回来了,那时再跟奶合一起过日子。” 其实,王老太心里很清楚现在必须逃离,老四说得都对,何家庄的事更验证了老四的话。可她就是放不下几十年经营起来的家,放不下这院子、这房子,还有那十几亩地。 素雪的话无疑象一根针,刺通了王老太最后那一点堵塞的关窍。 让老二媳妇管全家的银子,那怎么成,王老太一骨碌爬起来,冲院子里喊道:“老二媳妇,老二媳妇。” 高氏正在跟二盛哭求:“我爹娘对咱这么好,把你当亲儿子待,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土匪的消息。你看,大柱都能绕路来给他姐通消息,你做女婿的不去,就让大小子去跑一趟吧,他爹——” 二盛正忙着跟大小子锯木头,叶家有两头牛,只有一个牛车,得把板车改成能套牛的牛车。 他们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高氏还要大小子去送信,让一个半大小子赶二十几里夜路,都不顾孩子的死活了,这还是不是亲娘了。 再说报完信回来,他愿意等,他几个兄弟、兄弟媳妇愿不愿意等,一天之内鲁家农庄和何家庄两处被抢杀,谁知道土匪明天会不会就抢到坡底村来了呢。 二盛不受高氏的裹挟,也不说话,只挥手把挡路的高氏推开。 高氏被推了个趔趄,顺势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不能不顾我爹娘的死活呀。” 二盛上去就捂住了高氏的嘴,“你想把全村人都招来吗?” “老二媳妇,”王老太一声断喝,吓得高氏一个激灵,哭声就卡在了嗓子里。 “你个三不着两的懒婆娘,还不去收拾衣服用具,路上穿啥用啥?想要冻死你儿子男人吗?” 王老太的喝骂惊醒了高氏,娘家人重要,儿子男人更重要呀。 爹娘呀,闺女无能为力呀!但愿爹娘已经得到消息了。 高氏“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哽咽着跑回屋子收拾去了。 “老大媳妇,”王老太又走向葛氏,葛氏已经跟大妮把自家屋里的东西归拢好了,正背着包袱从屋里出来。 葛氏不用担心娘家人,她娘家在深山里,常年吃不饱饭,他们不去抢土匪就不错了。要真有恶人去了,他们往山里一躲,外人三天三夜也找不到。 “老大媳妇,你跟大妮儿去接着摊煎饼,能摊多少摊多少,那东西能放,路上全靠它顶饥。” “好的,娘。”葛氏放下包袱小跑着去了厨房。 王老太抬头见二小子满头的大汗地进了院门,问道:“二小子,你四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二小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奶,里正爷不让咱走,更不让通知村里人,他还说四叔妖言惑众,要惩治四叔呢。” 正文 第19章 妖言惑众 四盛带着二小子与汪泽然从叶家出来就直奔里正家。 坡底村是姓氏杂居的村子,叶氏是村里最大的姓氏。 叶颂仁是坡底村的里正,也是村里叶氏的族长,他是前任里正兼族长的儿子,按辈分算是四盛的族叔。 四盛在里正家门口敲了好一阵门,才听到里边传来警惕的声音问“谁”,得知是叶四盛,里正的儿子叶闻胜才开了门,漫不经心地将四盛三人带到堂屋。 叶颂仁捧着茶碗端坐在主位上,冷着脸打量四盛、二小子和汪泽然。 什么事让这家人这么晚登他家的门,还刻意让四盛过来,带着一个读过书的二小子,还有这个貌似也读过书的生面孔的小子,王老太的居心可见一斑。 四盛并不在乎里正的脸色,简短的礼节性问候过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里正叔,黑风寨的事你听说了吧?” 原来是为这个,叶颂仁今天刚从镇上回来,听到了一些风声,也探明了官府的态度。 他没有回答四盛的话,慢悠悠地呷了口茶,问道:“四盛,你莫非听到了什么?” 四盛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道:“里正叔,何家庄、鲁家农庄今天都被黑风寨的土匪抢了,杀了很多人,不少人家都灭门了。” 叶颂仁眼里浮起震惊与慌乱,几乎要立马跳起来,里间屋里茶杯的磕碰声,让他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从容地放下茶杯,一字一顿地道: “四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小心因这事坏了你的功名。” 说到“功名”二字,叶颂仁的心里如猫抓般难受,闻胜比四盛还大几岁呢,现在却连童生的资格都没有取得,更不用说考中秀才了,所以他从不会在人前将四盛和秀才二字说在一起,这也只是他自己掩耳盗铃的小心思罢了。 四盛一听就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叽叽歪歪、遮遮掩掩地,“里正叔,何家庄到坡底村只有十三里路,中间只隔了一个村子,现在要是再不防备,再不做打算,就是草菅人命。” 叶颂仁一下子就被四盛的话给激怒了,他拍着桌子厉声道:“什么叫草菅人命?四盛,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妖言惑众,即便你是个秀才,我也一样能惩治你,族规也容不得你乱来。” 四盛也躁了,腾地站起来,义正词严道:“里正叔,现在眼看大家的命都不保,还说什么惩治,要能保得家人平安,怎么惩治我都认了。” 二小子一看情形不对,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堂屋。 原本站在四盛身后的汪泽然却上前一步,与四盛站成一排,挺着胸脯握紧拳头,对叶颂仁怒目而视,仿佛只要四盛一声令下,他就会冲上去把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头打成狗头。 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还没有一个后辈敢这么跟他说话,叶颂仁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四盛,一阵咳嗽让他说不出话来。 里正娘子江氏慌忙从里间出来,手忙脚乱地给叶颂仁顺气,叶闻胜也恶狠狠地瞪了四盛一眼,上去给老爷子拍背。 叶颂仁咳得喘不上气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眼睛直翻白。 四盛见里正叔这模样吓了一跳,他是来办事的,可不是来吵架的,万一把老爷子给气出个好歹来可是罪过。 刚才他实在看不惯叶颂仁打官腔摆族长谱,不肯面对现实作决定的样子,没想到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反应这么大。 好一会儿,叶颂仁才止住咳嗽,接过四盛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几口,总算是平静下来。 叶颂仁眼角瞥了眼四盛,见他脸上满是真实的关切,口气就松了几分:“说说,都听到何家庄、鲁家农庄的什么情况了?” 听完四盛的讲述,叶颂仁端着茶碗沉默不语,江氏和叶闻胜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叶颂仁放下茶碗,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挑眉问:“四盛,你想要怎样?” 四盛心平气和地道:“里正叔,我们家要离开这里出去躲躲,烦里正叔成全。” 叶颂仁又沉吟片刻,道:“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拦着,可以给你家开户籍文书和路引,不过你得保证不能在村里宣扬,蛊惑人心。” 叶颂仁决定还是要再观望观望,毕竟官府的态度摆在那里,他还要顾及里正这个头衔。村里一家两家离开无关紧要,要是全村都乱起来,他可担待不起。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四盛,等四盛的回答。 四盛原本只是要带走自家人,如果村人愿意一起的,也可以结伴走,毕竟人多路上会更安全些。 现在看叶颂仁执意要瞒着村人,四盛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答应,保全自家人要紧。 “叶颂仁,有你这么做里正的吗?你这就是公报私仇。”王老太扯着嗓门的叫骂声传入大家耳中。 叶颂仁瞬间就红了脸,尴尬地抚额。 江氏先一步跑出去,迎着王老太,“老嫂子,你这是怎么话说的,快进来,有话进来说。” “我不进去,心里没鬼不怕走夜,没有凉病不怕吃薄荷,我就要在这里说,有理摆到明处,暗戳戳给人使绊子算什么‘君子’?” 住在里正隔壁的张屠户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叶闻胜板着脸道:“张哥,没啥事,你回屋睡觉吧。” 张屠户鼻孔里哼了下,“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王老太认定了叶颂仁是在给自家穿小鞋。 当年,王老太是被叶颂仁的娘相中的儿媳妇,可是最后却没有成为叶颂仁的媳妇。 叶颂仁的娘当年看中了王老太长相端庄大气有主见,是绝佳的宗妇人选,最让她心动的是,年轻的王老太腰细胯大,是典型的生儿子的身型。 叶颂仁家人丁不旺,虽不是单传,但子嗣一向单薄,叶颂仁的娘急切地想找个能生养的儿子媳妇为叶家添丁进口。 叶颂仁的娘暗里相看好后,经得叶颂仁的爹认可,就给媒人回了话。 王老太的娘家也相中了叶颂仁,收到媒人的回话后,很爽快地应了这门亲事,年轻的王老太当时对这门婚事也是点头的。 第二天,媒人没有带来叶家的庚帖,却带来了叶家反悔的消息。 正文 第20章 花草都要带走 如果叶家相看后直接拒绝,作为女方的王家也会顺势回复不合适,双方一拍两散,各自再相看别人便是。 但叶家给媒人过了话,得到王家的认可,却又反悔,这对女方家来说是“啪啪”打脸的事。 年轻的王老太气不过,暗地里打听,得知是叶颂仁本人嫌弃王老太长得黑,父母拧不过只得依他,改口拒了王家。 王老太心里憋了一股劲,叶颂仁你不识金镶玉,我要让你后悔。 王老太暗示爹娘自己看好坡底村,王家爹娘信以为真,便央了媒人在坡底村给王老太找合适的人家。 媒人很快给王老太介绍了叶老爷子,双方相看后都很满意,当天就定了下来,王老太先于江氏进了叶家门。 叶颂仁见叶老爷子娶回的竟然是爹娘曾经相中的王老太,心里膈应得比吞了苍蝇还难受,也暗里使劲,要证明当初执意拒绝王家的决定是对的。 从此王老太和叶颂仁就暗暗叫上了劲。 江氏过门,王老太看到她没有自己长得端正,但的确比自己白净。 王老太进门三年就抱了两个儿子;江氏进门两年后生了一个闺女,第四年才生了叶闻胜。对此,叶颂仁的娘很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儿子的,背着江氏也不知埋怨了叶颂仁多少次,娘越是后悔埋怨,叶颂仁就越要叫劲。 叶颂仁在儿子数量上比不过王老太,就想在质量上胜出,叶闻胜五岁就被送去私塾读书了。 王老太那时就起了执念,一定也要送自家儿子去读书,好在四盛后来考中了秀才,这一局王老太又是完胜。 那时,王老太像个斗胜的大公鸡一样,昂头挺胸地特意从叶颂仁家门前走过,却听到叶颂仁在院里高声吟颂“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王老太后来问了四盛才知道,叶颂仁那是在自诩君子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老太与叶颂仁较劲的心思早就冷淡下来,可让儿孙读书的执念却一直没有淡。 叶家后来也送了二小子去读书,只可惜二小子就只读了两年。 叶颂仁在与王老太的暗里较量中落于下风,平日里也就不怎么走动,好在两家已是出了五服的族亲,多年以来也相安无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老小子还不忘那点较劲的小心思,在这保命的紧急关坎给自家使绊子,王老太一听二小子回报的话,就打上了门。 王老太推开江氏,高声叫着:“叶颂仁,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什么叫妖言惑众。” 四盛跟在叶闻胜身后,也要去看王老太什么情况,在里正家门口,可不能让人欺负了他娘。 他刚迈出两步,就被叶颂仁给叫住了。 叶颂仁局促地道:“四盛,你家的路引我现在就开,你先跟你娘回去。” 这王老太可是有名的刀子利嘴,她在门口吆喝,引来村人围观造成恐慌不好收拾不说,万一再把几十年的陈年旧账翻出来,他一把年纪了,还是里正兼族长,哪里能丢得起那个脸。 四盛看着叶颂仁狡黠地挠头道:“只可惜村里亲近人家的路引……” 叶颂仁牙疼似地吸气,一跺脚无奈道:“给开,有那么一两家要跟你们一起走,你来,我就给开。” 四盛满意了,拿着自家路引和户籍文书看了看,见没有什么问题,才道:“好,里正叔痛快,我家里的事还多着呢,我这就和我娘回去收拾行李了。” 四盛和汪泽然并没能跟王老太一起回家,四盛被张屠户拦截,请到家里去了。 进了院门,看见大柱在帮着三盛修理家里的独轮车,王老太心思活动起来。 既然叶颂仁答应给叶家亲朋开路引,那牛家就是王老太第一个想要通知的人家。 王老太急火火地转身道:“二小子,你再去一趟你牛奶奶家,让你牛奶奶和牛爷爷快些来家一趟,有急事。” 牛家是村里与叶家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家,两家还是干亲。 牛老太与王老太年纪相仿,牛老太的男人牛智信,曾经在相邻镇上一个大户人家的农庄做过事,后来那大户人家搬去外地,把农庄卖掉了,牛智信也就回家种地了。 牛老太嫁进牛家后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后来听了婆婆的话,带着重礼到叶家,让二闺女认了王老太做干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认完干亲两个月后,牛老太就再次有了身孕,生下了牛家大儿子牛随心,隔年又生下了二儿子牛随意,真是随心随意了。 牛老太认为是王老太给牛家带来了好运,王老太也与牛老太能说得来,于是,两家干亲一直往来不断。 叶家两隔壁赵大头和孙寡妇家静悄悄的,给不给这两家说呢?两邻家与叶家关系相处得一直不错,大妮、二妮还经常去孙寡妇家学针线。 王老太思量着,走到柴房门口,抬头看见杨氏,“老三媳妇,”,杨氏围着围裙从柴房出来,王老太训斥道:“你这会儿倒腾那腌菜干啥,没个成算的,先去把鸡窝里那几只鸡杀了。” “我这就去,娘。”杨氏顺从地转身就要去后院。 “等等,完了再把地窖里的东西收拾出来,那些白菜、萝卜能带多少带多少。” 王老太支走了杨氏,偷摸摸看看院里没人注意,一个闪身溜进了柴房,她得把家里攒的三两银子从腌菜缸底下挖出来。 素雪也在挖地。 家里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叶老爷子悠闲地在欣赏他的花草,素雪上前一问,叶老爷子说他要把园子里的花草都带走,否则就不走了。 后院里种了半院子的花草呢! 等素雪在火光下仔细看过那些花草后,忍不住乐了,她爷种的的确是花草,有菊花、蔷薇这些花,也有蒿草、刺筋这些草,更多是素雪也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等等,这一片是什么东东?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红薯和土豆蔓子。素雪跟四盛在农村的爷奶家待过,还是认识这两种作物的。 按时间推算,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引入红薯和土豆,更没有大面积种植才对。 叶老爷子见素雪蹲在地里,久久地凝视着他的花草,便得意道:“俊妮,不认识吧?这个叫甘薯花,那个叫土芋花,你看这大片叶子多好看。” 感情叶老爷子是把红薯和土豆当成观赏花草养的。 正文 第21章 熊孩子 看着叶老爷子的甘薯花、土芋花,素雪眼前出现的是酸辣土豆丝、奶香土豆泥、拔丝红薯、烧红薯等美味,她吸溜了下口水,真心道:“真是好看,特别好看。” “这是你姥爷给我的,他说这东西在咱这儿种不活,”叶老叶子自豪道:“你看,这不种活了吗?” 要说是白老爷子给的,那就不难解释了,白老爷子能弄来玻璃镜之类的稀罕东西,弄点大圣国没人认识的红薯、土豆回来也不足为奇。 素雪竖起大拇指,“爷,你真牛,没见过的东西你都能给种活。” 叶老爷子心里很清楚,家里没有人对他种的花草感兴趣,只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和对亲人的纵容,不去干涉他罢了。 听了素雪的夸赞,叶老爷子脸上放着光道:“那是,只要有种子,还没有你爷我种不活的东西呢。” 捡到宝了,以后要实现吃喝自由可少不了叶老爷子这种人,素雪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叶老爷子并不知道,几句话就被孙女预定了未来,他咋着嘴遗憾地感叹:“这秧子最是不怕旱的,只可惜这些枝子叶子不中吃,要是能顶饥该多好。” 枝叶不顶饥根顶饥呀,可想到当前的情况,素雪收起了心思,劝老爷子道:“爷,这些秧子不中吃咱就不带了,咱把花的种子带上,以后再种,种得多多的。” 老爷子看看素雪再看看菜地,摇了摇头,道:“别的都有种子,只是这甘薯花和土芋花没种子了,你姥爷给的都种完了。” 前院大家都打包得差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了。 素雪扒开土豆和红薯的蔓叶,仔细看了看根部,这应该已经长熟了吧,“爷,咱把这些花的根挖出来带走,这根就是种子。” 红薯土豆的根既是种子,也是食物,这个必须带走,一个也不能剩。 对上老爷子怀疑的目光,素雪抓住一颗蔓的根一使劲,拔了出来,带出来两个土豆,都有成人拳头大小,“看,爷,我姥爷给你的种子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叶老爷子眼睛早就晶亮了,一把抢过来,去掉土豆上的泥巴,端详着:“是这个,就是这个,这个就是种子。” 接下来爷孙三人一起行动挖红薯土豆。 老爷子拿把小铲子和一把小刷子,跟考古发掘一样,挖挖刷刷,永安蹲在老爷子跟前,帮爷爷将红薯捡到筐子里。 素雪背对着老爷子挖土豆,只见她一镢头一窝,一镢头一窝,趁爷孙俩不注意,还把挖出的大多数都收进了空间里。 老爷子种得不错,土豆和红薯都结得又大又多。 王老太带着牛智信老两口进院,借着火光看到撅着屁股挖“花草”的祖孙仨,暗暗称奇,老头子最是倔强,一辈子就只稀罕这些花草,俊妮是怎么说服他的呢。 “你们在干啥?这是啥东西?”一个小男孩指着筐里的土豆问素雪。 素雪抬头,小男孩有七八岁的样子,他身后跟着的男孩,比他稍小一点,拖着浓浓的黄绿色鼻涕虫。 素雪恶心地移开视线,这两个应该是三小子和四小子,三小子是大房的老三,四小子是二房的老三。 永安听见三小子的声音,慌忙跑过来,档在素雪身前,紧张地道:“三……三哥,这……这是……” 三小子不耐烦地打断永安,“我没问你。”,随即对着素雪道:“唉,问你呢,这是啥?” 三小子比素雪小一岁,连个姐都不叫,看这神态和口气就一熊孩子。 素雪斜扫了他一眼,抹了把头上的汗,弯腰继续挖土豆。 见素雪不理他,三小子一把推开永安,抓起一个土豆放嘴里就咬,接着就“呸呸”地吐,“什么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吃。”,然后就将啃了一口的土豆往地上一扔。 叶老爷子,本没在意几个孙子孙女的小纠葛,见三小子将他的土芋花种子又啃又摔的,三步两步奔过来,扑在土豆筐上,心疼得不得了,“啊呀,我的花种子,我的花种子呀!” 大盛正从后院的地窖里出来,见三小子又在胡闹,放下背着的萝卜袋子,就去脱鞋,三小子见他爹弯腰,撒丫子就跑,大盛边追边骂:“你个臭小子,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 大盛愁死了,他跟孩子娘都是本分的人,不知怎么,生的这个三小子,一天到晚调皮捣蛋。 今儿早晌,把大妮的绣花蹦子折断了,下晌饭前,又把小妮惹哭了。 刚才一个晚上都没见人,正担心他不知钻哪儿捣乱去了,他又乖乖下地窖帮着抱了两颗白菜,正说他懂事了,这一眼没见就来祸害他爷的花。 一天捶他三遍也改不了,这可咋整呢。 叶家就在这鸡飞狗跳中,终于收拾好了远行的行囊。 院子里停好了一辆骡车两辆牛车,还有一个手推车,每辆车都装得满满登登,大人孩子都聚在车的周围,每个大人身上都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没办法,车不够用呀。 王老太被四盛推着坐上了第一辆车,也就是四盛赶回来的骡车,“这车稳当些,娘坐上颠得轻些。” 王老太上车还没坐稳,一个身影推开永安,猴子一样敏捷地窜上了车,是三小子,他也不说话,上车后挤在王老太对面,斜着眼挑衅地看着永安。 站在永安旁边的汪泽然,跳上车一把把三小子拉下车,另一只手一举,就把永安架上了车。 永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车上,他傻傻地看着汪泽然和三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三小子被汪泽然拉下车不肯就范,汪泽然双手紧箍着他的身子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三小子胡乱地用脚踢打,嘴里喊着:“放开我,你个坏蛋,你不是叶家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大盛正在给骡子喂水,听见三小子又在耍熊,放在水桶抓过三小子就拍他的屁股:“让你胡咧咧,让你胡咧咧。” 葛氏忙去拉大盛,心疼道:“他爹,孩子没别的意思,三儿只是说他汪表哥不姓叶罢了。” 正文 第22章 既来之,则安之 素雪接口道:“汪表哥虽然不姓叶,他也是叶家四房的人。” 四盛呵斥道:“雪儿。” 对上四盛严厉的目光,素雪没有再出声,汪泽然眼里却满是愉悦。 大盛狠狠瞪一眼葛氏,恼火地推开她,更狠劲地打三小子。 葛氏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他爹,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大盛喝道,这个笨娘儿们,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 四盛见大盛下狠手打孩子,忙抱过三小子,边给他揉屁股边道:“大哥,咋能这么打孩子呢,看把三小子打坏喽。” 三小子被大盛打屁股也不哭,这会儿挣脱四盛,哼了一声,跑到后边二小子身边去了。 王老太全程冷眼看着这一幕,见都消停了才道:“可以走了吗?” 大盛几个见王老太生气了,都低头屏息,麻利地做着手头的收尾工作。 孩子们也大气不敢出,自觉地跟在各自的爹娘旁边,没人再抢着上车了。 永安坐在王老太对面,怯怯地对素雪伸出手,“姐——”。 素雪安慰永安道:“永安,乖,你陪奶坐车,姐就跟在车边走,你要什么,喊一声姐就能听见。” 这车上除了粮食和四房的东西外,还放进去一大堆的东西,王老太和永安都是挤着坐的,腿都伸不开,她要是再上去,骡车没准就要翻了。 永安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王老太脸色稍稍缓和。 大小子被高氏早早拉到第二辆车边当车夫,叶老爷子陪着他的“花草”坐这辆车,车上还装着各房的杂物用品,还有两口大锅和碗筷瓢盆,酸菜和地窖里拿出来的过冬菜也在这个车上。 大盛看老爷子身边还有点空档,便将小妮抱上去,“小妮,坐你爷旁边。”,老爷子动了下给孙女让地方,牛车也随着晃了一下,老爷子忙抱住身边的筐。 筐里装着甘薯花和土芋花的种子,晃坏了可就种不出来了。 “爷,那花种子结实着呢,肯定能种出来。”老爷子瞥了素雪一眼,仍然把筐子搂在怀里,你说能种出来就能种出来吗? 第三辆车装着全家人所有的口粮,摞得高高的,根本没法再坐人了,二盛拿着鞭子站在牛车边,路上只能走着赶车了。 三盛与二小子正将行李与独轮车紧紧捆在一起,三盛对二小子说:“你跟你二叔学着赶牛车去,我一个人推就成。” 二小子看了看后边大柱一家,懂事地道:“三叔,咱们换着推,省力些。” 杨大柱身上挂着包袱,身前停着装得满满的独轮车,何氏恍恍惚惚地站在旁边,杨氏身上也背着包袝,一手搀扶着何氏,一手拽着牛牛。 四盛把手里的鞭子交给大盛,“大哥,你去赶骡车,晚上走路,头车得经验足的人赶。”赶车轻松,可以坐在车上。 大盛二话不说就接过了鞭子,他走到杨氏身边抱起牛牛道:“来,跟大爷坐骡车去。”骡车已经不能再坐人了,大盛这是也准备走着赶车了。 杨大柱叫了声大哥,欲言又止,大盛挥挥手,头也不回径直向头车走去。 叶家一行人摸着黑,在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中出了坡底村,在村外的小树林边停了下来。 有人迎上来问:“是叶家的车吗?四盛?”,是牛智信。 大盛应着:“信叔,是我们。” 四盛忙上前道:“信叔,我在,你们等急了吧?” 朦胧的月光下,能看到林子里停着不少牛车、马车和独轮车。 牛智信指着走过来的张屠户几人道:“我们也刚出村,张屠户、王猎户、赵大头还有孙寡妇家,他们都到了。” 四盛与大家互相打着招呼。 素雪感觉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地一直落在她身上,转眼寻找,在牛智信身后,看到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素雪礼貌地冲他笑笑,男孩却仓皇地低下头,还害羞了。 “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赶路吧?”四盛问信叔。 信叔招呼牛老太“走了。”,牛老太冲王老太摆摆手,上了自家的牛车。 刚刚围拢的人又纷纷散开,各自回到自家队伍里。 大盛赶着骡车带领着叶家人走出树林,走上大路,牛家、王猎户家、赵大头家、孙寡妇家、张屠户家紧跟着。 四盛带着素雪、汪泽然跟在骡车后边走,其他叶家人也跟在几辆车周围。 四盛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包袱,里边装着水囊、厚衣服、油纸等。 四盛和素雪的包袱看起来鼓鼓囊囊,实际上并不重,重的东西都放在空间里了,用的时候只要假装从包袱里取出就是了。 四盛拉着素雪心疼地道:“雪儿,以后这样的苦日子还很长,你能受得了吗?” 原本打算给素雪坐的骡车,现在只能先让王老太和永安坐着了。 素雪道:“爹,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也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道是汪泽然,”素雪扭头问汪泽然:“跟着我们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悔了没?” 汪泽然泰然道:“既来之,则安之。” 素雪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不学我说话。 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声,与车队里人们的说话声混在一起,赶走了夜里行路人的不安。 四盛见前后距离拉开了些,低声训起了汪泽然:“汪小子,你这毛躁的毛病啥时候能改?要不是在赶路,你今天就得给我罚站一晚上。” 汪泽然面露?色,“姨夫,我没做错什么呀。” “没做错?你错得离谱,你连自己错了都没意识不到。” 素雪也莫名地问:“爹,汪泽然哪里错了?” 四盛见素雪也不知错,磨了磨牙,忍气道:“上车的事,你们做得对吗?” 汪泽然和素雪对视一眼,他觉得自己在维护永安,姨父不表扬也就算了,但也不能说他做错了呀。 素雪也认为她在借机提醒叶家人不要把汪泽然当外人,免得以后发生更多的不愉快,这有什么错? 四盛道:“跟家里人相处,能跟外人一样吗?你们想想,如果你们晚三秒钟出手、晚三秒钟说话,会怎么样?” 正文 第23章 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晚三秒钟?汪泽然要是晚三秒钟出手,王老太会不会出口训斥三小子?大盛肯定会把三小子拉下车,不让他胡闹的。 如果晚三秒钟,素雪就不用说话了,大盛已经斥责葛氏了。 素雪有些汗颜,汪泽然是小孩子,她一个近三十的成年人,做事也这么鲁莽。 在大家庭里生活,要适应的地方真的还很多。 汪泽然虽然不知道三秒钟是什么,但也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我太急躁了。” 四盛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得学会相信家人,雪儿,你大爷绝对不是只偏向自个小家的人,你大娘的品性你以后自己感受。” 四盛叹口气,“唉,你俩呀,这一闹反倒弄得不好了。” 素雪问四盛:“爹,那怎么办?”以后还要跟叶家人一起生活呢。 汪泽然也望着四盛。 四盛摇摇头,“自家人也就罢了,不会跟你们小孩子计较的。我要说的是你们以后的行事,”四盛对着汪泽然火大地道:“要动脑子,动脑子知道吗?除了直来直去用蛮力,就不会别的了?就一点弯都不会转?” 汪泽然低下头无声地点了点。 三人没有再说话,跟着队伍默默地前行。 一阵夜风吹来,素雪抖了下抱住胳膊。 脚步声和车轮声中混杂着秋虫的呢喃,听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队伍里陡然传来哭泣声,素雪回头看去,何氏又在哭了,这种彻骨的伤痛也只有靠时间才能治愈。 哭声越来越大,哭泣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走这条道?”不知道是谁在小声问,却没有人回答他。 这条道是坡底村通往村外的路,以前村里人不管去哪里走多远,总要踩着它回来的。 这条道的后边就是他们的家,家不管有多穷有多破,总是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他们踩着这条道出来,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哪里又是他们的家? 四盛忽然有种想唱歌的冲动,他扯开嗓子仰头吼了出来:“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家,好男儿天不怕呀地不怕,再苦再累也要去打拼,敢做敢当勇走天涯。” 王老太坐在骡车上望着窗外,在心里可惜着自家的房自家的地,四盛这一嗓子,吓得她一下激灵,回头看见永安和牛牛害怕又无措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哭出声了,她用袖子抹了把脸,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威严的神态。 听见王老太收了哭声,大盛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自从决定要离家逃荒,大盛看老娘一直强撑着,他想让老娘哭出来,哭出来人就松快了。 可老娘的哭声从车里传出来时,他又怕她哭坏了,正在想该不该劝劝的时候,四盛一嗓子就让老太太恢复了正常,这个四弟让他感觉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辆车后,葛氏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大盛的那句“闭嘴”,想到他恼怒嫌弃的眼神,葛氏不由伤心得落下泪来。 高氏牵着四小子,正在为没能给爹娘送信而伤心。 听到歌声,葛氏和高氏都看向四盛,这个总把“有辱斯文”挂在嘴上的秀才小叔子就是与她们这些粗人不一样,难道斯文人就会在伤心的时候唱歌? 两妯娌不约而同地振作了下精神,做为“斯文人”的嫂子,她们伤心时不会唱歌,那也别哭泣了。 紧跟在叶家队伍后的牛智信,从牛车上探出头来,“好啊,四盛,好个‘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家’。” 牛智信以前没发现四盛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会读书的晚辈。 当时听了王老太转述的何家庄的情况,他还在犹豫,想再等着看了里正的决定再说,可四盛回来后给他分析情况,从旱灾说到收成,从灾民说到土匪,从官府说到剿匪,条理清楚头头是道,让他当场就下决心与叶家一起走。 难怪能考中秀才呢,四盛这小子胸有丘壑呀! 四盛扭头正要跟信叔说两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要不是素雪拉住就摔倒了。 原来是二小子推的独轮车歪倒了,车上的行李散在了四盛脚前。 跟在二小子后边的杨大柱一个没拉住,独轮车撞到二小子倒地的车辕上,也颤巍巍地歪倒在地。 牛智信急忙一拉缰绳牛车险险停下,后边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三盛没想到刚让二小子倒把手,车就歪倒了,半大小子力气还是太小了,掌控不住满载的独轮车。 好在车上的行李与车子捆绑得结实,行李也没有太散落,大家一起帮忙很快收好了行李,扶正了车子,车队重新动了起来。 素雪指着独轮车让四盛看,“爹,爹,你看这独轮车。” 四盛瞅了一眼道:“独轮车咋了,跟镇上咱家的没啥差别,就是东西装得多了推着费力,容易歪倒。” 在草阳镇素雪并没有注意,刚才的“连环撞车”现场才让素雪仔细看了看这些独轮车,才发现了问题。 “爹,你看这独轮车跟咱们看到过的一样吗?” 在现代,四盛跟素雪在特色小镇看到过独轮车的实物,四盛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道:“不一样,这些独轮车要停下,就只能歪倒了放,站不起来。” 前边赶着牛车的二盛听到四盛激动的话,摇了摇头,谁家的独轮车还能站着停的?这个四弟只会读书。 “还有这个车辕,爹,这么短的车辕推起来肯定费劲,明明可以省些力的。”素雪边走边研究着三盛推着的独轮车。 三盛哭笑不得,这个侄女在镇上住得太久了,谁不知道推独轮车费力,肯定没有赶车省力,可家里就只有两头牛呀。 汪泽然忍不住问道:“雪表妹,你有省力的法子?” 素雪想了想道:“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想到失忆的素雪围着辘轳转了一圈,就能知道怎么操作,汪泽然心里有了一丝期待,“你想的法子一定能成,你说出来看看?” 二小子被三盛换下来,牵着三小子跟在四盛几人身后走。 三小子一直盯着汪泽然的脚,想着怎么样绊他一下,但一直没能成功。 这会儿听到汪泽然的话,大声道:“她一个丫头片子,才不会有好法子呢,二叔做的独轮车本来就是最省力的。” 正文 第24章 打赌 二小子摔三小子的手道:“三小子,别胡说,俊妮是你姐。” 三小子倔强道:“她本来就是没用的丫头片子,她跟他爹一样,只会读书说话。” “不许这么说四叔,四叔是秀才。” “四小子说秀才只会撕书撕文,我才不信丫头片子的话呢。” 二小子压制不住他,急得威胁道:“三小子,你再胡说,看爹不来打你。”提到大盛,三小子不敢再说了,但还是不服气地冷哼。 二小子终于止住了三小子的童言无忌,语带歉意地道:“四叔,俊妮,你们别往心里去,三小子嘴上向来没有把门的,整天就会胡说八道。” 连小孩子都知道四盛只会“撕书撕文”,为了四盛在家里的威信,这独轮车她还改造定了。 素雪与四小子走到并排,挑衅地问:“三小子,我爹和我就是能让独轮车更省力,你信不信?” 三小子鄙夷道:“你骗小孩子去,我才不信。” 你不是小孩子?素雪故作激愤地说:“我们就是能,不信咱们打赌?” 二小子忙不迭地阻止:“俊妮,你别跟三小子一般见识。” 素雪笑道:“二哥,你别管,我们闹着玩呢。” 三小子听到打赌,来了精神,把二小子推开道:“打赌就打赌,赌什么?” 素雪转了转眼珠道:“我们要是能让独轮车更省力,你就叫我姐,以后事事都得听我的,再不许说我爹撕文撕书的话。” 四盛神情复杂地看了闺女一眼,想到哥哥们看自己的眼神,没有说话。 三小子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素雪挑眉,“你说?” “你要是输了就叫我哥哥,事事都听我的。” 素雪咧了咧嘴,这孩子是有多想做她的哥呀。 三小子又指着汪泽然道:“还有他,他也要听我的。” 汪泽然见素雪志在必得的样子,遂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素雪:“好,一言为定。” “拉勾。” 素雪一本正经地跟三小子完成了拉勾仪式。 听两个孩子打赌斗气,叶家大人们都不在意,没有人会小把孩子的话当真。 这时,王猎户在前边喊道:“歇会儿吧?” 王猎户家已经越过牛家、叶家走到了最前边。 牛智信道:“歇会。”,后边各家也都停了下来,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王猎户其实是农户,因为除了种田,还是一把打猎的好手,所以村里人都称他王猎户。 王猎户家里多了一份打猎的收入,过得比一般农户殷实些。 王猎户有一次打猎时,救下了一名姓古的村医,古大夫后来将闺女嫁给了王猎户的独生儿子强子,儿媳妇古氏也微通点医术。 王猎户赶着骡子车,王婆子和小孙女坐在车上;强子推着独轮车,古氏背着包袱和大儿子栓柱跟着车走。 一停下来,强子放下独轮车,就帮王猎户卸骡子,让骡子也松快着吃点草料。 王猎户心疼地抚摸着满身是汗的骡子,再不休息骡子都受不了了。 在王猎户看来,牲口比人金贵,人累点没什么,牲口累趴下了影响的是一家人。 古氏问王婆子:“娘,咱们也吃煎饼吗?我看叶秀才家就吃的煎饼。” 王婆子想起来刚卤好的两只山鸡,就吃煎饼就卤山**。 王猎户想了想问道:“要不要盛一碗鸡肉给四盛家送去?” 王婆子瘪了瘪嘴,没有吭声,倒是古氏赞同道:“该送的,爹,一会儿我去送吧。” 王老太在里正家门口要说法时,王猎户正在张屠户家聊天,等四盛从里正家一出来,就被张屠户悄悄叫到家里问了细节,王猎户与张屠户两人一合计,火速回家收拾家当行李,这才跟上与叶家等人一起出来。 四盛这孩子不藏私呀,要不是四盛,他们连户籍文书和路引都拿不到。 叶家的确是在吃煎饼。 因为秋收已过,叶家人与坡底村人一样每天中吃两顿饭,从下晌到现在没有吃东西,人还一直没有停,大家都饿了。 女人们煮了一大锅白菜汤,一人一碗。 白菜从地窖是拿出来,很快会蔫巴缩水,王老太让葛氏先把白菜做了吃掉,省下能存放的蔬菜粮食放后边吃。 叶老爷子不吃煎饼,顿顿饭离不开糖水泡馒头,王老太平时就让媳妇们单独蒸好馒头,备在干粮包袱里,这会儿泡馒头已经送到叶老爷子的手里了。 王老太把干粮包袱打开,取出一摞煎饼,一个人一个人地分发,神情无比认真虔诚。 儿子们和大小子二小子,一人两个煎饼;媳妇们和三小子、永安一人一个;孙女儿们一人半个。 轮到汪泽然,王老太犹豫了一下递给他一个煎饼,随后又撕了小半个递过去。 素雪看了看手里的半个煎饼,想到四盛的话,闭紧了嘴巴。 汪泽然将手里的半个煎饼递给素雪,素雪推了回去:“你自己吃,你知道的,我饭量小。” 素雪本就没这点吃食当正餐,时间到了她会跟四盛去空间里吃。 她把半个煎饼塞进怀里,坐在火堆旁,拿着根木棍,回想起了在现代看到的独轮车的样子。 汪泽然走到路边的林子里,在一棵树后方便,听见有人说话,蹲在原地不敢出声。 王老太正避了人,和四盛说悄悄话,“老四,那个汪家小子你不给人送回去?就这么带着出来了?” 四盛见问,忙笑道:“娘啊,我正想找时间跟你说呢,汪泽然他是白家远房表亲家的儿子,她娘不在了,这孩子自己跑出来去找他舅,结果舅舅没找到,就找到了白家,这不遇到逃荒,就只能先跟着走了。” 王老太沉默了一下,道:“那你准备一直带着他?” “哪能呢,娘啊,人家是有家的孩子,咱想留着人家里也不会答应啊。我琢磨着,等咱们稳定了,再帮他找舅舅,实在不行,以后送他回家去。” 王老太发愁道:“这要带到啥时候哟?” 四盛道:“娘啊,这白家对咱们咋样你比我明白吧。” 王老有些羞恼道:“白家的人我们不能亏待了,养着就养着了,可他只是白家的远房表亲。” 汪泽然的心揪了起来,紧张得拉扯着树下的野草。 正文 第25章 你做叶家的主 四盛道:“这小子压根不用咱养啊,” 四盛靠近王老太压低声音道:“娘啊,我只给你交个底,那骡子可是他带来的,他身上还有没有银子我不知道,不过咱们只供着他吃喝就行,别的都不用管;再说,这小子力气大能干活。” 汪泽然听不到四盛后边说的话,瞪大了眼睛,只看见王老太脸上的纠结慢慢消失了。 王老太道:“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按你意思先带着他吧。” 汪泽然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怕被人发现,绕路悄悄回了素雪身边。 王老太怕儿子有什么想法,遂解释道:“四盛呀,你也别怪我问得多,咱家的日子你是知道的,一大家子紧紧巴巴地只供了你一个读书,可没有余力再替别人养孩子了。” 四盛有些惭愧,低头道:“娘,我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王老太,“这是别人赔给我的银子,我买了粮食还剩下这点,娘你收着吧。” 王老太已经听素雪说过同窗赔银子的事,她眯着眼睛看四盛的额头,伤口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大碍,这才低头看手里的银子。 王老太把两块碎银子在手里倒腾了半晌,到底还是把小点的那块还给了四盛,“你自己也留着点,别大手大脚地乱花。” 四盛抽了下嘴角,他是成人,他现代的妈自他外出打工开始,就不再管他挣钱花钱的事了,听到王老太的叮咛,四盛有些尴尬,还有些动容。 四盛转移话题道:“娘啊,刚才信叔让人来说,吃完饭各家当家人要一起说事,你看是你去还是大哥去?” 王老太想都没想道:“你去吧。” 四盛有些意外,强调道:“娘啊,信叔要的是当家人。” 他只想护着雪儿几个孩子,可不想操那么多心,一大家子的事有娘有大哥呢。 王老太道:“老四,娘是妇道人家,没出过远门,没啥大的见识,对外边的事就是个睁眼瞎。你大哥没读过书,种地管家没有问题,要商量外边的大事还得你去,你做咱叶家的主,你放心,有什么我和你大哥都站在你一边。” “娘。”四盛眼睛有些湿润。 王老太这是把叶家一家人的命运都交给他了,这一大家子都是他的亲人,无私地供养了他这么多年。 现在面临危难与抉择之时,他想他应该为家人做些什么。 四盛已经完全代入了原主的身份,他握了握拳,感觉到亲人的信任,更有沉甸甸的责任。 永安见素雪专注地在地上写写画画,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便拿着手里的煎饼悄悄走到没人的角落。 三小子跟过去,向永安伸出手,永安撕下一半煎饼习惯性地递给他,三小子没有接,而是夺了永安手里的另一半放嘴里咬着,转身走回葛氏身边。 永安也慢慢走回到素雪身边,默默地吃着余下的煎饼。 高氏看了眼三小子和永安,撇撇嘴角,继续和葛氏用勺子就着盆喝白菜汤。 四盛对这个儿子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王老太也是喜欢三小子更多些,她才不会多事管这种闲事。 杨氏与两个嫂子一起将叶家的白菜汤烧好后,又赶过去帮大柱煮高粱饭,大柱刚刚捡好柴,正在点火烧锅。 大柱一家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做干粮;车队停下来,大柱既要照顾牛牛,还要看护呆呆愣愣的何氏,做饭就有些迟,好在有杨氏过来帮忙,高粱米很快就下了锅。 三盛端着碗白菜汤,自己喝一口,给小妮儿和牛牛喂一口。 王老太坐在火堆边,冷着脸看着这边,杨氏生不出儿子,害他老三被人指指戳戳,现在还有娘家人来拖累。 王老太心疼三盛,但大柱家的情况摆在那里,让三盛不去帮忙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只能剜一眼再剜一眼。 牛智信看看围坐在一起的几个人:四盛、张屠户、王猎户、赵大头,他们都是一起上路的几家人的当家人。 牛智信特意多看了眼四盛,他是这里年龄最小的,王老太能让四盛代表叶家,显见得是个大气有远见的老太太。 他们一起出来的共有六家人,杨大柱按叶家人算,现在在场的只少了孙寡妇。 孙寡妇一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忙得没工夫过来;再说一群男人议事,她一个寡妇过来也不方便。 孙寡妇已经提前过来找过牛老太,说了她家的意思,原话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小的,能跟着大家一起走都是造化了,大家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做,我保证我家绝不拖大家的后腿。 孙寡妇这样行事,让牛老太在牛智信跟前好一阵夸: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孙寡妇在村里从没有一点闲话传出来,为啥,人家有分寸。 人家孙寡妇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咱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谁还好意思再嫌弃她家是累赘? 再说,人家确实也没有拖大家的后腿,一个女人家跟个半大丫头推着独轮车,还要背着个五岁的小子,硬是没有掉队,多不容易呀。 牛老太已经寻思好了,接下来要好好帮衬着这娘儿仨。 牛智信问四盛:“咱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有二十里地了吧?” “有了,信叔。”四盛恭敬道。 “我是这里最年长的,就托个大把大家伙叫在一起,咱们商量商量下来该怎么走。” “二十里地不远呀,土匪要是骑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这地儿还是不安全。”张屠户道。 “是呀,咱们都已经出来了,只能接着往前走。”赵大头附和道。 见牛智信看他,王猎户摆头看看左右,说:“我……我听大伙的。” 牛智信微微点头,看着一直在沉思的四盛问:“四盛怎么说?” 四盛抬头问大家:“再接着走,这条路会通到哪里?” 牛智信说:“咱们走的是大路,沿这条大路一直往北,过了前边的山,经过一个坡地,再翻过小青山,出山再走一段平地,就到益县县城了,这儿离益县县城还有二百多里地呢。” 坡地就是丘陵,四盛接着问:“那咱们几个有谁走过这条路?” 坡底村地理位置比较偏远,一般村里人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草阳镇了。 牛智信也没到过县城,他以前做农庄管事时,曾听说过到县城的大致路线。 张屠户犹豫了下,说道:“我听人说起过小青山,那里的山贼窝子很多,走几个山头就会遇到一个。” 正文 第26章 不对劲 见大家齐齐看向他,张屠户自失地扶了下额,硬着头皮说:“不过,听人说,那儿的山贼都很仗义,劫富济贫的。” 张屠户倒是对山贼的情况知道一点,四盛听人议论过张屠户的一些事情。 张屠户八岁就没了父母,跟着十岁的哥哥过日子。 虽然有父母留下的两亩地,也有乡邻偶尔的帮趁,但兄弟俩实不会种地,也不会过日子,为了吃饭,哥哥把家里的地卖了,连房子都扒掉卖了土坯。 这样过了两年,哥俩实在过不下去了,为了不饿死,哥哥带着张屠户上山投奔了一伙山贼。 兄弟俩在山上过了几年,后来哥哥被人打死了,张屠户下了山,带着个俊媳妇回到坡底村做起了屠户。 张屠户在山上学得些拳脚功夫,干活不惜力气,为人又耿直爽快,营生做得很是不错,在坡底村重新买了地盖了房。 现在张屠户有一儿两女,大儿子张富已经十四岁了。 张屠户从来不跟人说做山贼的那段经历,村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张屠户说完见大家皱眉不语,像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又道:“这些都是我以前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情形有没有变化,现在小青山或许已经没了山贼也未可知。” 这是张屠户安慰大家的话,大家心里却是明白:遇到了这么严重的灾荒,现在山贼只会多不会少。 “要不,咱也在这附近找个山头躲进去,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张屠户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现在这么旱,山里野草都不茂盛,野果也结得不多,都不够野物吃的,猎物只会比平时更凶残,咱们拖家带口的,在山里活不下去的。”王猎户对山里最是熟悉。 大家都沉默了。 赵大头一拍大腿说“后有土匪,前有山贼,咱们既然已经出来了,只能往前走了,闯过小青山,走到县城就好了。” “对,往县城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那不如闯一闯,冲过去就有活路了。”张屠户附和道。 大家纷纷点头。 经过短暂的休息,六家人再次上路,向着益县县城进发。 后半夜,车队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牲口打着响鼻,喘着粗气,拉着满当当的车子艰难地挪动着四蹄。 妇人和孩子的脚步早已踉跄,汉子们推着沉重的独轮车,手臂僵硬。 素雪被四盛牵着越走越慢,最后几乎是被拖着走了。 四盛从空间里取了件破旧的大卦,撕成布条给若雪打绑腿,“这可是经过历史验证的好办法,打上绑腿能走两万五千里。” 葛氏、高氏带着大妮二妮从几人身边走过,看到四盛蹲在地上给素雪腿上缠布条子,心里奇怪却累得没有精力说什么。 大小子把三小子、四小子架在牛车车辕上,自己走着赶车,只有二小子和汪泽然跟在四盛和素雪身后。 四盛把扯好的布条递一些给汪泽然和二小子,“照着雪儿的样子自己打上绑腿。” 汪泽然拿了布条,问也不问就低头往自己腿上缠,四盛看了一眼道:“汪小子,太松了,再拉紧些。” 二小子却拿着布条只站在原地看汪泽然。 牛智信已经换了儿子赶车,自己皱了眉跟在车后边走,看到四盛在给汪泽然拉紧布条,便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四盛,这布条绑腿上有什么用?” “打上绑腿既能保暖,还能防蚊虫蛇蚁,主要还是能减轻小腿的酸涩仲胀。”还能防止静脉曲张呢。 四盛挥了挥剩下的布条问牛智信:“信叔,你要不要也打上?” 牛智信半信半疑道:“真有这么多作用?我试试看。” 牛智信在四盛帮助下打好绑腿,试着走了两步,惊喜道:“嗯,别说,走起来立马轻省好多。” 二小子听牛智信这样说,才弯腰把布条往自己腿上缠,素雪也蹲下给二小子帮忙。 牛智信对跟在身后的大孙子道:“恒儿,去,让你奶也扯些布条子,给你打上。” 牛恒就是素雪在坡底村外的小树林里看到的男孩,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素雪的动作看,听到牛智信的话,忙答应一声,小跑两步追上牛家的车传话去了。 打上绑脚的素雪感觉沉重的双腿轻快了点,拉着四盛和汪泽然的手勉强能跟上车队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六家人在王猎户的带领下走下大路,沿着小溪找到一处小树林,六家人在小树林边停下来。 这片小树林背靠着山崖,停在这里,从外边很难被发现。 车队一歇下来,四盛就跑去找牛智信了,“信叔,咱们得合计合计,情况有些不对劲。” 牛智信正打着哈欠在卸骡子,闻言顾不上招呼四盛,先吩咐儿子和孙子,“随意,恒儿,快去叫王猎户、张屠户、赵大头来。” 人很快到齐了,五个当家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大家刚一坐下,四盛就急切地问:“信叔,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树林边,二小子也在问素雪:“俊妮,你刚跟四叔在说什么不对劲?” 二小子刚听素雪说了一句,就被大盛叫去卸骡子,那边一忙完就跑回来找素雪了。 素雪正在看汪泽然生火。 杨大柱打好了临时地铺,让何氏在地铺上躺了,自己小跑过来道:“汪小子、俊妮,你俩去歇着吧,我来生火就好,你们帮着捡好柴火就已经省了我很多事了。” 大柱这会儿不用分心去操心牛牛,牛牛与永安在车上睡着了,已经被大盛抱下来睡在葛氏安排好的地铺上了。 素雪坐在两块石头搭起的临时灶边,捶着小腿道:“杨大舅,你做饭吧,让汪表哥帮你看着火。” 她特意与汪泽然捡了些手指粗的树枝,准备烧成炭笔,不让汪泽然看着,一会儿就全给烧成炭灰了。 大柱也不再客气,把盛了水的锅架在石头上,取了些高粱米去小溪边淘洗去了。 大柱刚离开,二小子满头大汗地跑来,开口就问素雪这个问题,这都过去老半天了,他还没忘要问个究竟。 素雪看着汪泽然趴在地上对着柴吹火,回头问二小子:“二哥,咱后边经过几个村子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到狗叫?” 二小子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好像没有听到。” “那就是了。”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看着素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二小子疑惑地挠挠头,“没听到狗叫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好像也没听到公鸡打鸣和猪哼哼的声音呀。” 正文 第27章 财不露白 汪泽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把被烟熏出的眼泪,冷冷道:“村子里难道没有一家养狗的?” 狗的听觉最是灵敏,村里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引起狗叫,一家狗叫,整个村子的狗都会跟着叫。 汪泽然记得从坡底村出来时,狗叫声连成了一片,搞得他心惊肉跳的。 他们这么多人和车在夜里经过村子,没有听到一声狗叫,绝对有问题。 杨氏被大嫂葛氏劝着放下叶家的活,过来帮大柱和面蒸干粮,见素雪几个在大柱这里又是递柴又是看火的,眼里露出欣慰。听到汪泽然的问话,便笑道:“咱们最后经过的都是几十上百户的大村子,不可能没有一家养狗的。” 二小子陡然睁大了眼睛,“俊妮,我知道了,你是说没听到狗叫,说明那村子有问题,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汪泽然瞥了他一眼,还不算太笨。 大柱和杨氏也是一愣,刚才稍稍放松的眉头又柠了起来。 素雪手指抵唇道:“嘘,你小声点,咱们只是猜测,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事。咱们也没必要太担心,我爹已经去找牛爷爷他们商量去了,肯定有应对的法子的。” 牛智信等五个当家人商量后,决定派出两组人到前后两个村子去查探情况,先搞清楚状况才好应对。 王猎户家的强子和叶三盛被派去前边的村子,张屠户自告奋勇与牛随心往回走,去查探车队路过的最后一个村子。 四盛拿出一个小木棒模样的东西递给三盛,这是把伸缩刀,也是白老爷子叨登来的稀罕物件之一。 四盛手把手地教三盛如何使用伸缩刀,然后叮咛道:“三哥,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咱自个的安全最重要,发现不对你就立马跑。” 三盛重重地点头。 杨氏蹙着眉头远远地看着三盛兄弟俩。 见大姐满眼的担心,大柱悄声安慰道:“姐,姐夫一向机敏,还有四哥给的伸缩刀防身,肯定不会有事的。” 杨氏点头:“一定不会有事。”,说完又叹口气道:“四盛对他三哥倒是有心。” 送走四人,四盛回到叶家歇息的地方。 大盛和二盛在不远处的小溪边待弄牲口,葛氏和高氏在做饭,大小子、二小子、汪泽然正把车上的粮食往下搬。 四盛转了转头,才找到素雪的身影,她在一棵大树下正跟叶老爷了摆弄着什么。 王老太骂大妮、二妮:“这么大的妮儿怎么就没长眼色,不给小子们铺上席子,让他们怎么晒粮食?”刚收的高粱米还没有晒干,这么捂在袋子里容易发霉。 大妮和二妮急忙放下手里的柴,去车上拿出席子铺在太阳底下。 王老太扭头见四盛表情沉郁地看着素雪的方向,不由沉声道:“老四,你也甭掉个脸,赶一晚上的路谁不累,俊妮帮她爷干点活,不应该呀?” 大家都知道四盛疼宠俊妮,这次出门表现得更分明,虽然王老太坐在车上,一路上也看得到,四盛几乎寸步不离地护在俊妮身边。 这俊妮倒也是个可人疼的,一空下来就跟她说,“奶,我去帮我爷把那些花种子晾晾,要是捂坏了我爷该心疼了。”,其他孙子孙女可没有谁想着主动去帮老头子。 可老四看着他闺女干点活,那是什么脸色?再宠闺女也不能一点活也不让干呀。 四盛一回来就被老娘一顿抢白,哭笑不得。他对王老太道:“娘啊,你快让小子们打住吧,咱们是在逃荒路上,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得跑,你这粮食摊一地的,要跑的时候收都来不及。” 四盛拉着他娘耳语,“荒年最金贵的就是粮食了,路上有银子说不定都买不来粮食。娘啊,财不露白呀,咱可不能把这金贵的东西白哈哈地晾在外边,这不是招人眼吗?” 王老太被四盛说得一个激灵,她只想着别让粮食发霉了,怎么就忘了“财不露白”这句老话呢,得亏老四提醒。 王老太慌忙招手叫孙子们:“赶紧把粮食收起来摞在车上,大小子,你们去割些艾草回来,多割些。就在溪边割,别走远了。” 王老太反应多快呀,弄些艾草盖到粮食袋子上,既能掩人耳目,还能避邪驱蚊。 说到驱蚊,这秋天的蚊子确实多,就这一会儿,四盛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回头得让人缝几个口罩、头套,路上用得着。 素雪跟叶老爷子一起,把筐子里的土豆和红薯摆在树荫下,晾掉表面的水分。 “爷,晾够半个时辰就得收起来,时间长了种子失掉太多的水分,就发不出芽了。” 叶老爷子看看日头没有说话,心里对孙女的话还是信了几分。 叶老爷子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俊妮,你怎么知道这两种花的根就是种子?” 这个问题困扰了叶老爷子一路,他种了这么长时间的花草,怎么就没想到土芋花和甘薯花的根就是种子呢。 就知道叶老爷子迟早会问这个问题,素雪早就想好了说辞:“爷,我是从姥爷那的一本书里看到的,那书记载了好多种花养草的事,对了,我爹也看过那本书。”把秀才爹拉上,可信度更高。 四盛走过来刚好听到素雪提到自己,便问道:“我看过什么书?” “介绍土芋花和甘署花的书呀,爹。” 素雪对四盛眨了眨眼,四盛回了素雪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么随意,不怕穿帮吗? 四盛转头对叶老爷子道:“是呀,爹,我也看过那本书,可惜没有带出来,我们走得急,没法把家里所有的书都带上。” 叶老爷子听说真有种花养草的书,两眼放光地看着四盛,“你在行李里找找,没准带出来了呢。” 四盛肯定地说:“没带出来,我只带了几本常用的。” 叶老爷子眼里的光芒顿时暗淡下去,满眼失望。 素雪有些不忍,遂道:“爷,那本书虽然没带出来,但书里的内容我还记得一些。” 叶老爷子又热切地看向素雪,“俊妮,你快给爷说说,书里还记了土芋花和甘薯花的什么内容?” 四盛给了素雪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素雪道:“爷,我一会给你看样东西,你看了就知道了。” 叶老爷子狐疑地看了看素雪和四盛,低头专心晾晒他的土芋花种子了,四盛都不记得书里的内容,他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呢。 四盛与素雪离开叶老爷子,趁人不注意,向小树林深处走去,在没人的地方闪身进入空间。 正文 第28章 心脏受不了 电子女声:“欢迎再次进入随身空间,主人本次可停留五分钟,四个小时后可再次进入。” 素雪和四盛两人驾轻就熟地解决肚子的问题。 四盛道:“雪儿,这个空间还是蛮人性化的,晚上十个小时才能进来一次,白天就改成四个小时一次。” “嗯,是挺智能的。” 素雪边吃边在空间里转着看,这个空间里主要是小商店的货架和商品,墙边一圈空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四盛和素雪存入空间的物品,有从镇上白家存入的,也有从坡底村叶家放进来的。 素雪转到文具货架时,忽然想到独轮车改造的事,便对四盛道:“爹,我把独轮车的改造图画好了,你一会看下吧。” 电子女声:“奖励信息,主人帮扶乡邻,奖励查询功能。” 这回素雪和四盛都没有问帮扶的乡邻是谁,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素雪直接问起了操作方法:“怎么查询?” 电子女声:主人只需说出要查询的事项,空间自动播报查询结果,显示器会辅助显示查询结果。 素雪试着说道:查询最先进木制独轮车的设计图 电子女声:查询结果已在显示器屏幕展示。 素雪跑到显示器前,屏幕上果然出现了独轮车详细的设计图。 电子女声:查询功能二十四小时开放,主人随时随地均可查询。 四盛问:“在空间外也能查询吗?” 电子女声:是的。 四盛提醒素雪道:“时间快到了,雪儿,你先吃东西,吃饱了再看吧。” 素雪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屏幕,她从怀里拿出自制炭笔和自己画的独轮车改造图,对照着显示器上的设计图进行调整、修改。 终于改完了,素雪把图纸收到怀里,抬起头,咦?老爸去哪里了? 电子女声:男主人停留时间已过,已离开空间。小主人剔除查询时间后,还可停留三分钟。 素雪匆匆填饱肚子,出了空间。 四盛正站在小树林的深处焦急地左顾右盼,这里是两人刚才进入空间的地方。 见素雪出现,四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红着眼睛道:“雪儿,你可出来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声音里竟有一丝颤栗。 “爹,我刚在改图,没有注意时间。” 四盛捂着胸口道:“刚空间说了,出来后也能查询,你个死心眼。以后可别吓唬你爹了,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看着老爸惊魂未定的样子,素雪愧疚道:“爸,我以后不会了。” 四盛反倒不忍苛责了,转了话头问:“图画好了吗?” “画好了,你看看。”素雪把图纸递给四盛。 这是张用自制碳笔画的示意图,素雪指着图纸给四盛解释:“这是根据三大爷推的那辆独轮车的尺寸做的改造图,统共改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在这里加了两个支柱,停车和行进时都能防止独轮车歪倒;另一处改造的地方是车辕,把车辕加长到这个尺寸,我算过了,根据杠杆原理,加到这个长度即省力还不会因为车辕过长而影响操作。” 四盛拿着图纸,他也不知道真正改造出来,能不能达到素雪设想的效果,先让二盛试试看吧,“好,我这就去找你二大爷。” 素雪跟在四盛身后出了林子,还没走到叶家休息的地方,就闻见鸡肉的香气,饶是素雪刚在空间里吃过东西,也有食指大动的冲动。 叶家今天吃的是鸡肉白菜汤、杂粮饼,白菜汤里放的是王屠户家送来的卤野鸡肉。 王老太亲自给大家打菜,她先挑出小半碗鸡肉,又舀了些白菜递给葛氏,葛氏就端了鸡肉白菜和白水泡馒头给叶老爷子送去了。 大家走了一夜早就饥肠辘辘了,叶家人一个个喜滋滋地捧着碗呼噜噜地闷头狂吃,几个月都没有占荤腥了,虽然分到每个人碗里几乎没有什么鸡肉,但汤里的肉香也让人陶醉。 葛氏见三小子端了碗跟着永安进了小树林,就把碗里的鸡肉白菜要倒给二小子,二小子端着碗躲开了。 葛氏终是给身边的大妮和二妮各夹了一筷子,这才夹了白菜送进自己口里,巴达着嘴香甜地品味着,“这加了鸡肉的菜,味儿就是香。” 高氏已经吃下了大半碗,她吞下一大口菜,吸溜了下鼻子,才顾得上说话:“你可真会说大实话。咱家以前跟王猎户家可没有什么交情,他家也真舍得,让古氏送了那么大一碗野鸡肉。” 葛氏道:“人家是为了感谢四盛的,说起来,咱们可是占了四盛的光了。” 高氏撇撇嘴,四盛什么活也不干,全靠家里人供养着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靠他的面子喝一口鸡汤还要感谢他? 高氏望向身后,四盛正和二盛捧着张纸在那里说话,二盛把吃了一半的碗塞给大小子,就背着他的木工箱跑去了林子。 高氏纳闷,二盛这是发什么疯,这么好吃的菜不吃完就跑了? 是的,四盛是背着他的木工箱跑走的,他要去砍块木头回来改造独轮车,木工箱里是他陆续置办的木工工具。 昨晚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为了能带上这个木工箱,还被王老太好一阵数落,最后二盛说自己背工具箱,不影响背包袱和赶车,王老太才作罢。 四盛见二盛跑走了,才回来端起自己的碗。 汪泽然从林子里回来,也端了碗一声不响地坐在素雪旁边,不一会半碗菜就下了肚。 四盛将自己碗里的倒给他,汪泽然又吃了几口,留下大半碗道:“给永安留着。” 素雪道:“永安已经去那边吃去了,你吃你的。” 汪泽然不再说话,还是将半碗菜放在旁边,只低头吃杂面饼。 不一会儿,永安与三小子也拿着空碗回来了。 素雪问:“永安,去哪里吃了?” “没去哪。”永安眼神躲闪着。 “吃饱没?”素雪看着永安。 永安支吾了两下。 这孩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汪泽然径直把半碗鸡肉白菜端给永安,“吃吧。” 永安偷偷看他一眼,乖乖地接过来吃。 汪泽然肃然道:“以后你只管吃自己的饭菜,再有事就跟哥哥说。” 永安小声答应:“好。” 四盛和素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两个小子绝对有秘密。 正文 第29章 还欺负永安不 素雪和四盛不约而同地把手里的杂面饼递给汪泽然和永安,“你们吃,吃饱。” 汪泽然看向素雪,素雪笑道:“我和我爹饭量都小,你是知道的。” 三小子愤愤地看过来,遇上汪泽然的目光,顿时脖子一缩,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踩到了四小子的脚。 四小子叫出声来,高氏立马咋咋呼呼地脱鞋查看四小子的脚。 葛氏伸手拍三小子的屁股,“看你踩伤四小子了。” 三小子“嗷”地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倒把葛氏吓了一跳,忙问:“咋得了?” 三小子刚要开口,对上汪泽然警告的眼神,只道:“没事,你打疼我了。” 葛氏上手要揉,三小子“噌”一下跑走了。 三小子的屁股是疼,不过不是被葛氏打的,是被汪泽然打疼的。 刚才在小树林里,永安照例倒一半菜给三小子,不想恰巧被汪泽然看到。 汪泽然捂了三小子的嘴,将他拎到树林深处,然后就是一顿打屁股。 三小子被大盛打皮了,从来不害怕被打,可汪泽然是脱了他的裤子打,打一巴掌还问一句:“以后还欺负永安不?” 三小子起先咬着牙就是不服软,汪泽然也不停手,一副要把他打服了为止的架势。 三小子感觉到疼,但更让他难堪的是暴露在空气中的屁股,和那手掌打在光屁股上让人羞耻的清脆的“啪啪”声,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三小子一脸。 汪泽然手都打疼了,还不见三小子认错,看来这招对熊孩子根本没用。 汪泽然正想换一种方法时,林子另一头隐约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三小子急忙憋着气,忍气吞声地道:“以后不了。” 汪泽然松了口气,但并没有马上放开他,他看一眼旁边的永安,对三小子道:“这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永安捧着碗缩在原地,始终没敢动一下,睁着受惊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两人。 三小子看着汪泽然不屑地点头,呸,敢做不敢当的懦夫!话说,这么丢人的事,他自己还巴巴地让其他人知道不成? 虽然三小子表面上认了怂,心里却恨上了汪泽然,哼,等着瞧,等俊妮那个丫头片子打赌输了,看你不得叫我爷爷,到时候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三小子心里暗戳戳地想,不如就叫他当众学狗叫,然后再叫他爷爷。 不说三小子憋着气谋划着,等素雪打赌输掉后,怎么折磨汪泽然;素雪却是困极了,她吃完饭就倒在地铺上昏睡过去。 六家人也都收拾了,陆续躺在树林里睡着了。 只有几家家主躺在自家的地铺上,时不时看一眼进出小树林的路,他们在担心着四个去打探情况的汉子。 二盛也没睡,他找了个离大家的休息地远一点的空地,在做木工活。 素雪睡梦中被人摇醒,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就对上了永安紧绷着的脸。 素雪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太阳,还只是中午的样子,再看看周围,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 她爬起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走了一夜,早上睡觉前还只是腿脚酸涨,睡一觉起来,就感觉全身酸疼,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永安,怎么了?你怎么不睡?” 永安没有回答素雪话,不安地问:“姐,你不是跟三哥打赌了?” 永安一路上是坐骡车的,在车里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听到素雪和三小子打赌的话。 “是呀,你听谁说什么了?” 永安眼眶里就溢满了眼泪,哭兮兮地道:“都怪我,姐,你们别为了我跟三哥打赌,好不好?” 永安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睡着的王老太翻了个身,素雪见她并没有醒,才拉了永安走到小溪边。 “永安,谁告诉你,姐是为了你跟三小子打赌的?” 永安垂下眼眸,嗫嚅道:“没有谁,我,我猜的。” 素雪看着永安,这孩子太过敏感,也太过胆小了些。 永安鼓起勇气道:“姐,我不想让你听三哥的,也不想让汪哥哥也听三哥的,我去求三哥,让他放过你吧。” 素雪的心就软成了一摊泥,她捏了捏永安的小脸蛋道:“永安,姐不是为你打赌的,姐就是逗三小子玩的。不过你放心,就是玩,姐也不会输的。” 永安半信半疑地看着素雪,见她笃定地点点头,心里莫名就相信了素雪的话。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掉眼泪。” 永安乖巧地抹掉眼泪,神情放松下来。 素雪在小溪里捧了水给永安洗了手脸,从空间里拿出布巾给他擦干,自己也洗洗干净。 “俊妮,你真的跟三小子打赌了吗?”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诘问声。 素雪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牛恒,怎么大家都知道这个赌约了吗? 牛恒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还是让你爹出面推了赌约吧,一个女孩子怎么好跟人打赌呢,你名声不要了吗?” 一个打赌的游戏而已,也能跟名声扯上关系?更何况她的名声,跟这个小夫子模样的小屁孩有什么关系。 素雪也板平着脸道:“不劳你姓牛的费心,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 牛恒腾一下就涨红了脸,结巴道:“你,你,你不识好人心。”,说完掉头就仓仓皇皇地跑了。 素雪好笑地摇摇头,正想和永安回去,就见汪泽然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站在她旁边,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汪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素雪,阴阳怪气地道:“真的不识好人心呢。” 素雪没好气地道:“汪泽然,别管不相关的人了,这一个个地到底是怎么了,我就睡了一觉,这个世界都好像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句“不相关的人”顿时让汪泽然愉悦起来,他正了正神色,言简意赅地道:“三小子通知了所有人家的孩子,一会儿去看独轮车改造结果,要让所有人看到你赌败,要听你和我当众说以后事事听他的话。” 素雪三条黑线从额上竖下来。 “三小子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正文 第30章 过奖了 “为什么?为了让大家看戏呗。”汪泽然身边的那男孩笑出一口白牙,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见素雪看张富,汪泽然忙道:“张富,你也是来看雪妹妹的热闹的?” 张富,张屠户的儿子。 汪泽然这是知道素雪认不出张富,故意给她提示的。 张富嘬着牙花子道:“啧啧,雪妹妹,牙都要酸倒了。” 见素雪和汪泽然都斜着眼看他,张富忙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可能是来看热闹的呢,我是来给汪小弟助阵的。” 汪泽然不理会他,对素雪道:“现在孩子们都已经在树林边的空地上等着了,你二大爷和随意叔已经答应了三小子做评判,独轮车也马上就改造完了。” 张富语带同情地对素雪道:“看在你是汪小弟亲表妹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趁现在独轮车还没改造完,你还是反悔吧,省得一会儿输得难看,连汪小弟也得搭进去。” 素雪虚心求教:“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张富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时间是有点紧张,不过总会有法子的,刚才牛恒说的也可以试试。” 汪泽然道:“雪妹妹,你要是真不想继续,其实也不用反悔,去给你大爷说一声,他肯定就会来抓走三小子,并且还会给他一顿胖揍,这个赌约自然就没法进行了。” 这两人是诚心诚意地在帮自己想办法阻止赌约正常进行呀,素雪看着他们有些无语。 她呲了龇牙道:“我还是去现场认输比较好,愿赌服输。” 汪泽然似乎松了一口气,就知道雪妹妹是个心里有数的,他很期待看打赌结果呢。 张富竖起了大拇指,“俊妮,豪爽。”他拍着胸脯说:“女孩子脸皮薄,你别怕,到时候我和汪小弟替你出面认输。” 素雪白了他一眼,你真的这么确信我会输? 话说,你们俩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张富继续道:“你不作谢我,我可是汪小弟在坡底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俩昨天晚上在我家就一见钟情了,我得替汪小弟两肋插刀。” 素雪:“……”,你确定我在谢你?而且一见钟情是这么用的吗? 小树林边的空地上,有十来个孩子在玩耍,一眼看去,都是十一二岁以下的小萝卜头,最小的一个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歪歪斜斜地追在哥哥的身后跑。 三小子站在场地中央,对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挥动一下拳头。 二盛和大小子并没有受小不点们的影响,正心无旁骛地对着一辆独轮车忙活。 见素雪几人走过来,有人喊了句“俊妮来了。”孩子们就叽叽喳喳地叫闹着围拢过来,就如好戏开场般热闹。 素雪抽了抽嘴角,三小子的这宣传工作做得不错呀。 张富高声道:“让让,让让,小屁孩起什么哄,让俊妮先看看没搭东西的独轮车长什么样。” 素雪强忍住没有吐张富一脸,连独轮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有那么不接地气吗?再说,她有那么不靠谱吗?不知道独轮车长什么样就敢妄说改造? 二盛听说素雪来了,远远地就招呼道:“俊妮,快过来。” 素雪几个忙绕开萝卜头们走过去:“二大爷。” 二盛道:“你来得正好,独轮车改好了。” 三小子听说独轮车改好了,大喊一声:“我去叫随意叔。”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二盛顿了一下,对着三小子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三小子。” 张富和汪泽然帮着大小子把倒扣着的独轮车翻过来,车子就稳稳地站在地上。 二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满脸喜色,“俊妮,你爹说这车的改造图是你画的,你快看看,跟你图上画的一样不?” 素雪围着独轮车转了一圈,车子能稳当站着,歪倒的问题显然已经解决了;她又仔细看看车辕,加长的部分与以前的车辕连接处光滑平整,没有一颗钉子,竟然是榫卯连接。 素雪在某音上看到过介绍榫卯的小视频,从心底里佩服古人的智慧。 若雪由衷赞叹道:“嗯,改的跟图上一模一样,二大爷手艺真好!” 被侄女夸赞,二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嘿嘿直笑。 大小子推着车子走了几步,兴奋道:“爹,真的好推不少呢。” “真的吗?我来试试。” 众人回头,见牛智信、四盛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赵大头三两步奔到独轮车前,从大小子手里接过车辕就推拉起来。 赵大头家没有牲口车,这次出门只推了两辆独轮车和一个板车,如果独轮车真的能省点力,他家儿子们就能少吃不少苦头。 赵大头笑道:“还真是灵活不少。”又指着边上的张富和汪小子,“你俩坐车上,我看看推重东西能不能省力。” 汪泽然侧目,你才是东西呢。 张富没有听出赵大头的语误,他早就跃跃欲试了,听赵大头叫他,便笑呵呵地拉着汪泽然各坐在独轮车的一边。 赵大头推着车越走越快,嘴也越咧越大,简直停不下步子,直接围着空地转了一大圈,才意犹未尽地停在牛智信和四盛身边,道:“这玩意还真是省力,推一圈都不带累的。” 围观的汉子们一听都纷纷上前试车,小孩子也争抢着爬到车上,车子推动起来,引起孩子们一阵畅快的笑闹。 赵大头拍着四盛的肩道:“四盛,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呢,你是咋想出来的,这么一改动就能又省力又稳当,还不会歪倒。” 不等四盛开口,牛智信就接话道:“四盛可是有大才的人。” 四盛嘴都要咧到耳根后了,“那图可是我家闺女画的呢。”他闺女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样样都能拿得出手。 赵大头道:“你跟俊妮都是好样的。” 四盛心里认同,嘴上却谦虚道:“过奖了,过奖了。” 王猎户道:“就是,就是。” 素雪在旁边忍俊不禁,王猎户是在附和四盛吗? 牛智信笑眯眯地看着素雪频频点头,俊妮这小闺女真不错。 牛老太看看俊妮,再回头看看踮了脚往场中瞅的牛恒,也抿了嘴笑,转头跟王老太低声嘀咕几句什么,两人放声大笑起来。 三小子站在一群大人身后,郁闷地看着场中欢乐的人群,说好的小孩子的打赌,这么多大人掺和进来干什么。 正文 第31章 有山贼 三小子跑去叫随意的时候,牛智信几个正在忧心张屠户、三盛他们迟迟没有回来的事,听到说独轮车改造后能省力,就相约着过去看看,纯粹是为了岔心慌。 见几个当家人往小树林边走,其他没事的人也都跟了过来看热闹。 这才有这么多的大人搅和得三小子心慌意乱,三小子在心里腹诽:二叔和随意叔都抢不到独轮车,怎么评判省不省力,评委还没有评判呢,大家就开始夸俊妮,他们的心都长偏了。 张富拉着汪泽然,和素雪、永安走到三子面前,道:“三小子,你跟俊妮的赌约该兑现了吧。” 三小子偏了头不看他们,结结巴巴地道:“评委,评委,还没评判呢。” 二盛好容易打发走一群让他改造独轮车的人,笑呵呵地走过来道:“二叔是评委吧,二叔这个评委评判结果是:三小子你输了。” 三小子涨红了脸不服道:“二叔偏心,你都没有推过车,怎么知道比原来的省不省力?” “你二叔偏心,爹也偏心不成,那么多人都试过,不省力能那么高兴吗?三小子,咱输了就是输了。”大盛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见大盛走过来,三小子小小地往后挪了一步,做出随时跑走的架势。 大盛却出人意料的和蔼,他冲着三小子笑道:“三小子,输了咱就得兑现赌约,以后好好听你三姐的话,你要敢不认,看我不抽你。” 大盛说着又忍不住横起眉毛,举起了手,三小子吓得一个哆嗦。 其实大盛这会儿心情很好。 六家人每家都有独轮车,因为改造后的独轮车确实省力,大家都想尽快让二盛他们给自家先改造好,连带得对叶家其他人的态度都变得客气很多。 葛氏刚刚跟大盛说,赵大头媳妇想让他安排俊妮先画他家独轮车的图。 这回葛氏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改造独轮车得先有图,听说怎么改那还得算,有了图二盛和大小子才能动手干。 看看二盛跟前围着的那群人,他们压根就没抓住关键,没有改造图,二盛想做也做不了。 大盛这就兴冲冲来找素雪商量画图安排的事,二盛也是为这事来找素雪的。 三小子见大盛说起了别的事,没有留意他,扭头就溜走了。 “信叔,张屠户他们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牛智信几人闻言,忙收敛心神匆匆离开了。 回来的只有张屠户和牛随心,三盛和王强两人还没有回来。 看着两个人全须全尾地回来,牛智信几人提着的心放下不少,可听到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又担心起来。 张屠户一看见到大家,没来及歇口气就说道:“被四盛兄弟料中了,村子里果然不寻常。” 见张屠户端着碗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水,牛随心接着说:“我俩开始在村头敲了几家的门,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跑到村中间敲门,也没有反应。” 张屠户道:“转完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一个人,仔细看那院门都是从外边锁着的,我们就从后边翻墙进了几家人的院子,院子里没有人,屋里粮食被褥都不见了,鸡鸭猪狗鹅也都没有。” 见两人说完了,四盛问:“那几家人家里乱不乱?” 张屠户和牛随心对视一眼,“好像没有多乱吧。”两人不知道四盛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这与他们正说的事有关吗? 四盛吸了一口气,道:“我换个问法,那屋里地上有没有打碎的碗碟,或者院子里有没有翻倒的桌椅水缸什么的。” 张屠户恍然,原来是问这个呀,“这个倒没有,屋里还算干净整齐。” 四盛道:“那就是说村里人是自己走的,而且走前有充足的时间整理,打包带走了想带的东西。” 牛智信等人都认同地点点头。 王猎户看看大家,问道:“那为什么整村的人都离开了呢?” 赵大头道:“难道也跟咱们一样……” 张屠户摇摇头,“这里离黑风寨还远着呢,不可能跟我们一样。” 那为啥全村人都走了呢? 三盛和强子回来,很快就给大家解了疑惑。 他们俩看到的与张屠户这组差不多,不过他们在村里找到了一户没有离开的人家。 据那家人讲,这附近的山上有伙山贼,与他们村相邻的雁北村,前几天被这伙山贼给抢了,村里人害怕就都逃走了。 三盛道:“这两年闹旱灾,今年收完秋,村里人就走了一批去逃荒了。这一闹山贼,勉强留下的人家也都逃走了。” 这家人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个瘫儿子过日子,老两口年龄大了走不动,就陪着儿子留在村子里听天由命。 “那,有没有问村里人都去哪里了?” 王强道:“问过了,这家人也知道得不确切,说有人去外地投亲靠友了,有人躲进了山里,听说也有人家去了县城。” 听完两组人的讲述,大家的心沉到了谷底。 躲在草丛里偷听的张富问汪泽然和素雪:“不是说到小青山上才有山贼吗?怎么这里也有?” 素雪:“嘘,那么大声不怕把你爹招来吗?” 张富压低了声音道:“我爹又不是狼,怎么能招来。” 汪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是狼就招不来吗? 张屠户有武功,耳力较一般人灵敏,在张富开口说话时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偷听。 为了不受干扰,几个当家人特意找了处安静的地方说话,没想到还是被打扰了。 汪泽然的笑声让牛智信几个人都看过来,张富发现暴露了,一个箭步跑出去老远,汪泽然也跑出去两步,发现素雪行动缓慢,又返回来拉她,正好被张屠户逮了个正着。 张富见汪泽然和素雪被自家爹逮住,张屠户还在盯着自己的方向,不得不讪笑着现身。 张屠户烦躁道:“大人说话,你们小毛孩啥都不懂,有什么好偷听的?” 张富腆着脸道:“爹,我们不是来偷听的,就是路过顺便听了几句。” 素雪捂了脸,这后边就是山崖根,他们要去干什么才能路过这里。 果然,张屠户一招就把张富按倒在地上,道:“你小子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正文 第32章 拧成一股绳 张富夸张地嚎叫道:“爹,爹,我们过来是想要一起出主意想办法的,哎呦,我的胳膊,胳膊折了,我娘一会儿该心疼了。” 听张富提起他娘,张屠户脸色一僵,便软了口气,“几个小毛孩能有什么主意?” 张富有恃无恐地道:“爹,你可别小看小毛孩,大人办不到的事,说不定小毛孩就能办成。改独轮车不是四叔和俊妮想出来的?村里没有狗叫声也是四叔和俊妮、还有汪小弟他们发现的。” 赵大头道:“张屠户,孩子说得有些道理,他们既然想出份力,就听听他们的想法吧。”就是没有好的想法也没关系,自家孩子。 牛智信见四盛微微点头,也默认了。 张屠户放开张富道:“那你先说有什么办法,我看你能说出个花来不。” 张富没想到会让他先说,挠挠头胡乱地道:“咱们反正已经走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想法,张屠户故意问道:“那要是真遇到山贼呢?” 张富翻着眼睛偷瞄汪泽然和素雪,见得不到任何提示,一拍大腿道:“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汉子,遇到山贼就一起上,我就不信了,打不死他们,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张屠户不满地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赵大头道:“张富说得对,咱人多,小股的山贼得怕咱们。” 素雪忙道:“张富哥的意思是,咱们几家人团结起来就能战胜山贼,团结就是力量,大家抱成一团,事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张屠户:你张富哥是这个意思? 汪泽然道:“要是真遇到山贼了,咱们得像军队打仗一样,有人指挥,有人冲锋,有人殿后,提前就要排好兵,布好阵。” 张屠户多看了汪泽然两眼,这小子还知道排兵布阵。 在场的人听完三个孩子的话,都若有所思。虽然是孩子气的话,但感觉还是有些道理的。 牛智信对张屠户道:“好了,孩子们心思是好的,就别再罚他们了,让他们走吧。” 三人闻言如蒙大赦,不等张屠户说什么,张富和汪泽然拉着素雪就溜得没影了,比兔子还快。 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张富仰头看着天,沾沾自喜道:“我觉得我刚才说得还可以,我爹回去铁定得表扬我。” 见没人接他的话,张富自顾说道:“俊妮,你把我的意思解释得太到位了,团结就是力量,嗯,我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 素雪问汪泽然:“你说他这么傻,你会不会被传染?” 汪泽然道:“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不会传染上了。” 张富还陷在自我欣赏之中,并没有留意素雪和汪泽然的话,回头问汪泽然:“汪小弟,你怎么知道打仗的事?什么指挥、冲锋、殿后的?” 素雪也盯着汪泽然看。 汪泽然含糊道:“我,我是从说书人那儿听来的。” 素雪暗自点头,汪泽然家应该比较殷实,又住在京都,去茶馆听听书也算正常。 张富闻言憧憬道:“等稳定下来,咱们也去城里的茶馆听几回书,听汪小弟说得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牛智信他们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还是采用了三个孩子的意见,六家人团结起来,有组织有纪律地逃荒。 牛智信和四盛被推举做了领头人,统一安排六家人的行动。当然,遇到重要的事,还是要五个当家人一起商量的。 张屠户拍着胸脯保证道:“信叔,四盛,你们放心,我们家一定听从你们的指挥,让往东决不往西,让撵狗决不追鸡。” 赵大头和王猎户也深表赞同,人常说“千口之家主事一人”,他们两家也坚决听从领头人的安排。 牛智信和四盛走马上任,即刻做了当下的安排,“咱们今天还是天黑再赶路。” 天黑赶路?是的,晚上赶路更安全。 据张屠户所说,土匪山贼一般都在白天抢劫,晚上回山上。 接下来的时间,六家人都在为晚上赶路做着准备。 最忙的当属二盛和大小子了,他们要在出发前把六家人的独轮车全部改造好。 素雪已经把所有独轮车的尺寸算好了,汉子们也备好了木料,只等二盛他们一辆辆地改造了。 天黑下来,六家人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全体人员在林子里开会,四盛站在人群前边讲话。 “刚信叔说了土匪和山贼的情况,大家也不用怕,咱们六家人能一起逃荒就是缘分,要是有人敢抢咱们中的一个,咱们六家人就一起上。咱们要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让人不敢抢,也抢不了咱们。” 四盛看看大家,问道:“大家愿不愿意拧成一股绳?” 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愿意”,“愿意”,人们回答得有些凌乱。 四盛再问一遍“愿不愿意?” 这回所有人齐声道:“愿意。”,声音响彻小树林。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抱成一团,拧成一股绳,那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能不能做到?”四盛再问。 “能。”大家齐声回道。 四盛再对汉子们说道:“你们是各家的顶门杠,六家人的老人、妇女、孩子都是我们的亲人,都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汉子们,如果有人要欺负他们,怎么办?” “跟他干。”汉子们高声吼道,身体的里的血性好像被唤醒了,他们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 “如果有人要抢咱们,抢咱们的粮食,怎么办?” “跟他干。” 王老太、牛老太这些老人们感动得直抹眼泪,这些汉子们呀,都是他们的好子孙。 媳妇们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自己的男人这么可爱、可敬、可靠。 六家人就在这样的激情澎湃中出发了,他们依次按顺序走出林子,走上大道。 叶家牲口车多,男丁也多,走在最前边开道,接下来是牛智信家。 赵寡妇推着独轮车紧跟着牛家,王猎户家走在中间,张屠户和赵大头家走最后。 张屠户对赵大头说,“赵叔,我让闺女赶车,我和张富推车跟你一起走,有人要是敢从咱们车队后边动手,咱一起揍他丫的。” 赵大头家有六个儿子,最大的近三十,最小的也有十七了,六个儿子都长得高壮结实,都有一把子力气。 赵家人口多地少,过得很不宽裕,这两年才只给老大和老二娶上媳妇,家里现在没有小孩子。 赵大头有这么多儿子傍身,家里又都是成年人,底气十足地对张屠户道:“我家六条汉子呢,不怯。” 正文 第33章 奇特的逃荒队伍 夜间,在去往益县县城的大路上,有一支奇特的逃荒队伍在行进。 长长的队伍里有骡车、牛车,也有独轮车和板车。 队伍里有精壮的汉子,也有老弱妇孺。 他们一个个或赶车,或推车,或背着行李包袱携手步行。 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前行,有的带着菜刀、棍棒,有的手持擀面杖、烧火棍,就连小孩子的手里也拿着棒子。 在他们中间,有些汉子边走边瞪大眼睛扫视着周边,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有些汉子则是走一段就看看身边,看有没有发生意外情况,看有没有走不动脱离队伍的人。 他们中间还有人不时地看着路边的树上和草地上,寻找着在前边探路的汉子留下的标记,根据这些标记安排队伍行进的方向及速度。 这支队伍就是牛智信和四盛带领的六家人的逃荒队伍。 是的,四盛与牛智信把人员进行了分组,有探路的侦察组,有解决紧急情况的救援组,还有保护组、警戒组、机动组等,每个小组都各司其职且又相互配合。 叶家的汉子们也被编入了不同的小组,汪泽然和二小子被编入了少年组,他们的任务就是机动,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 四盛感觉自己的责任越来越大,刚穿越过来时,他觉得他的责任就是素雪,后来他的责任是整个叶家。 现在,他被推举为六家人的领头人,这些人家都是经他的手去坡底村里正家办的路引,他觉得他有责任带着这五十多口乡亲们走出险境。 四盛接下这个责任后,就绞尽脑汁与素雪设计了这套机制,希望靠着它能带着大家平安走到县城。 牛智信听了四盛的想法后,对这套机制赞不绝口,当即就把人员划分到各小组,并且指定了专人负责。 “当,当,当。”队伍前边传来敲打铁锅的声响,这是原地休息的意思,“吁——”,赶着头车的大盛一拉骡车的缰绳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都停在了原地。 敲锅是六家人传递信息的方式之一,行进中每家的铁锅都扣在行李的最上边。 领头人通过敲锅来发出指令,各家也通过敲锅来报警,四盛说:“发现有危险就用棒子敲锅,队伍里就会有人过来帮你们。” 队伍一停下来,警戒组的人就手持大棒,站在队伍的周边放起了哨。 汉子们放下独轮车,老人孩子从车上下来,女人们拿出干粮包袱,大家就着凉开水啃几口干粮。没有人家打火做饭,做饭的时间也是四盛和牛智信规划好的。 拉车的牲口也不卸下车,只停在原地给它们喂些草料、喝些水。 两刻钟后又响起了“当当,当当。”的敲锅声,听到指令队伍再次出发。 子时左右,探路的人传回消息,前方出现了其他逃荒的人。 机动组的少年们给各家传话:加强戒备,跟紧队伍,不要掉队。 困乏的人们,听到传令一下子紧张起来,车上的帘子都放了下来,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前边的车子和人。 好在队伍里的老人和小孩子都坐在车上,这是出发前牛智信特意交待过各家的。 牛老太把孙寡妇家的儿子孙红栓,抱到了自家的牛车上,让他跟牛家的两个小孙子孙女一起坐车,也减轻孙寡妇的负担。 叶家重新安排了孩子们的坐车顺序:永安、小妮儿和牛牛,跟着王老太坐骡车,四小子与叶老爷子坐第二辆车,三小子被二盛架在第三辆车的粮袋子上。 素雪还是没有车可坐,四盛一路紧抓着她的胳膊,走在骡车后边,汪泽然和二小子紧跟在两人身后。 随着队伍的前行,素雪看到,路边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身上穿着补丁的衣服,有气无力的靠坐在树干上。 走了几步,又出现了一对母女模样的人,抱着包袱蜷缩着身子躺在路边。 越往前走逃荒的人越多,他们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大路两边,有一、两个人的,也有一家人一起的,他们大都背着包裹,个别人旁边还停着独轮车。 只是并没有看到像他们这样,人口这么多还赶着牲口车的逃荒队伍。 因为是晚上,这些人静静地在路边或坐或躺,都是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 “啊。”忽然传来大妮的惊喊。 “当当当,当当当。”有人用铁锅敲出了急救信号,车队停了下来。 四盛拉着素雪跑到大妮跟前时,杨大柱、牛随心等几个救援队的汉子已经先一步围了过来。 只见大妮惊恐地捂着嘴,她面前的地上,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对她怒目而视。 “咋了?你想干啥?”汉子们拿着大棒,警告地看着男子。 那男子睡梦中被人踢了一脚,睁眼见是一个姑娘,正准备发作,忽然听到铁锅敲击声,然后就呼啦啦来了这么多汉子,个个都手拿武器,看那架势他要敢多说一句,就会棍棒上身了。 “她……她……她踢我。”男子结结巴巴地道。 “我不小心碰到他了,我不是故意的。”大妮见来了这么多自己人,顾不得其他,只想把事情说清楚。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我要睡了。”那男子说着挪到离大路远些的地方,躺下再不敢动弹。 四盛给素雪一个眼色,素雪忙上前握住大妮儿的手退出人群。 “大妮儿,没事吧?”葛氏迎了上来,刚才她正迷迷瞪瞪地跟在牛车后边走,听到锅响才清醒过来,回头找大妮时,就看见素雪牵着大妮从人群中出来。 见到葛氏,大妮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娘,那人忽然坐起来,眼神像要吃人,吓死我了。” 葛氏张煌地拍着大妮儿的后背,“啊,他,他没打你吧?” “没有,那人刚坐起来,杨大舅他们就过来了,那人没敢再计较,四叔就让俊妮跟我出来了。” “没事就好。”葛氏见大妮止了眼泪,神情恢复了正常,才后怕地抚抚自己的胸口。 “当,当,当。”大柱敲铁锅报平安,队伍继续前行。 四盛和救援队的汉子们站在路边,等大家全部通过,见那男子再没起身,才离开去追赶队伍。 正文 第34章 有人尾随 二小子刚刚跟接过三盛手里的推独轮车,大妮就出了状况,这会儿不敢大意,一步不离地守在大妮和葛氏身边。 素雪和汪泽然落在叶家队伍的最后,慢慢走着等四盛追上来。 牛家两个媳妇窃窃的议论声飘进了素雪的耳朵。 随心媳妇道:“要没有救援队,今晚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了啦,大妮铁定得吃亏。” 随意媳妇附和着:“是啊。” “她那要是一出事,放在平时大家就得乱了,不定谁家就会被人趁乱偷摸些东西去,这也是常有的事。” 随意媳妇有些后怕地道:“可不是,你没看见,刚路边有俩人就死盯着咱的车,感觉随时都要扑上来抢东西的样子。” 随心媳妇的推断得到印证,高兴起来,“还得是叶秀才,他这么一安排,队伍里救人的救人,看东西的看东西,哪样都没有耽误。” 随意媳妇与有荣焉地道:“那是,叶秀才是谁呀,那可是咱家孩子亲二姑的干兄弟呢。” 两人媳妇咭咭的低声笑。 素雪嘴角微颤,这亲戚关系说得可真够绕的。 见汪泽然疑惑地看她,想他肯定没听明白两家的亲戚关系,便解释道:“牛家已经出嫁的二姑娘,也就是牛恒他二姑,认了我奶做干娘,叶家与牛家是干亲。” 汪泽然微微点下头表示知道了,只是眼中却晦暗不明。 下半夜,六家人已经走了几个时辰的夜路,人困马乏,行进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素雪被四盛拖着机械地挪动步子,半闭着眼睛打瞌睡。 “张小哥,你怎么跑到前边来了?”汪泽然的声音唤醒了素雪。 这俩宝贝,张福叫对方汪小弟,汪泽然则称呼对方张小哥。 素雪捂嘴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到张富神秘兮兮地叫四盛,“四叔,我爹和赵大爷让我来传信儿。” 张屠户和赵大头一起派了张富来的,这信儿应该很重要。 四盛搓了搓脸,问道:“传什么信儿?” 张富凑在四盛耳边说了几句,四盛瞬间清醒过来,“什么?队伍后边有人尾随?” 素雪和汪泽然都看向张富:“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人?” 张富道:“开始就一两家,一看就是逃荒的,他们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边走,也不打搅我们,我爹说估计他们是看咱人多,跟着安全。” “后来,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赵大爷说里边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四盛道:“我去看看。”他扭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你跟雪儿就在前边走。” 素雪拉着四盛的胳膊不放,“爹,我跟你一起去。” 汪泽然也恳切地看着四盛,“我可以帮你报信。” 张富道:“报信有我呢。” 汪泽然和素雪齐齐瞪向他,你算哪头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张富在四道凌厉的目光下乖乖闭了嘴。 四盛揉了揉眉头,妥协道:“那你们都放机灵着些,汪小子看好雪儿。” 素雪:“……”,她需要一个小屁孩看着吗? 汪泽然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爽快道“放心吧,姨父。” 四盛跟牛智信打过招呼,带着三个孩子慢慢踱着步,很快就落到了队尾。 张屠户推着独轮车与赵大头并排走着,他们前边走着的,是赵大头媳妇和她家两个儿媳妇,赵家的六个儿子推着三辆车跟在张屠户与赵大头身后。 看见四盛几人,张屠户和赵大头只对他点点头,就示意让他看后边。 赵家板车后边,果然跟了二三十个人,明显能看出来有四、五家人,这几家除了汉子外还有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都只背着简单的包袱,并没有人家推车。 有六七个男人夹杂在这些人家中间,既没有推车也没有背行李。 他们一会走在这家人后边,一会又到了那家人中间。虽然这几家人看起来都有躲着他们的意思,但大家都只是行路人,也没有显得太过。 这几个男人明显是一伙的,他们贼眉鼠眼的,个个都紧盯着六家人的车子和包袱,还时不时相互打着眼色,四盛在月光下看得特别清楚。 张富撸了撸袖子,压着嗓音道:“四叔,他们就六七个人,打他丫的,省得他们一会儿捣乱干坏事。” 赵大头走在四盛前边,听见张福的话,头也没回道:“四盛,没有千日防贼的。” 汪泽然道:“是贼就能打。” 四盛眼珠转了转拿定了主意。 素雪道:“爹,别伤到后边跟着的人家。” 四盛点点头,“好。” 六家人的队伍还在慢慢前行,只是张富和汪泽然不停地在队伍里穿插,一会儿前一会后的,来回穿梭。 半刻钟后,队伍忽然开始提速,大盛赶着骡车不停地甩动着鞭子,汉子们肌肉紧绷,推着车紧紧跟着前边的人,妇人们拉紧孩子,在队伍里加快脚步跟着自家的车和男人,一开始她们迈大步子才能跟上,最后竟然小跑起来。 张屠户推着车,迈着轻快的脚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时不时侧头用眼角余光瞥着后边跟着的人。 跟在六家人队伍后的人家,在队伍刚开始加速的时候,还勉强能跟得上。等队伍小跑起来时,就被甩到了后边,几家人追了几步,实在跟不上,索性都陆续停了下来。 半刻钟后,队伍后面跟着的就只剩下那七八个男人了。 张富又跑到了队伍前边去了。 队伍放缓了速度,牲口和人都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地慢慢往前挪。 那几个原本在队伍后面跟着的男人,却撑着腰,从两边沿着队伍慢慢往前边走,有四个人最后定定的跟在了牛智信家的队伍后边。 那里孙寡妇正气喘吁吁地推着独轮车,孙寡妇的大闺女红丽,身上背着个硕大的包袱,跟在孙寡妇身边,从包袱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里边装着的煎饼和干粮。 队伍右边的两个男人前后看了看,见大家都在低头赶路,猛地冲进队伍里,拽过红丽的包袱就跑。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见孙寡妇只顾抱着红丽,一个箭步上去,扒开独轮车上的绳子,抢个包裹也转身就跑。 正文 第35章 姨父爱钱 “当当当,当当当”急促的铁锅声响了,整个队伍顿时停在了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从队伍里窜出十来个汉子,一拥而上截住抢东西的男人,夺回包袱,把人压在地上一顿狂打乱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逃跑不及的四个男人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后边三个男人见前边乱起来,摆好了姿势,准备趁乱开抢。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预料中的混乱没有发生? 但见队伍后部并没有乱起来,汉子们也没有跑到前边去救急,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个人看。 几个人被看得六神无主,一个亡命之徒终于忍不住了,顶着汉子们迫人的目光,冲进了队伍里。 张富、汪泽然、赵老六几个小子早就手痒痒了,正摩拳擦掌地等着他们呢,见有人冲过来,不用汉子们出手,他们几个三拳两脚就把人撂倒在地。 “我没抢,还没抢呢。”几个男人叫起屈来。 “你说什么?”几个小子对着说话的人就是几拳。 “我,没抢到。”又挨了几拳,三个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小子们放开手脚越打越兴奋,汪泽然骑在男人身上打,打完这个,又骑到另一个人身上。 几个人顿时被打得蜷在地上没了动静,要不是四盛过来拉住,小子们都还停不下来。 “当当,当当”听到出发的信号,大家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队伍快速离开了。 原地丢下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见队伍走远了,趴在地上的血人才敢哼哼出声。 这天晚上,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六家人停下宿营。 今天选在小山坡的坡底休息,小山坡挡住了大路上逃荒人的视线,想要从大路进到坡底,必须要经过两个大石间的缝隙,把缝隙一堵,坡底自成天地。 终于可以休息了,素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四盛忙蹲下帮她把绑腿解下来,让她小腿能轻松一些。 “汪小弟。”张富神采奕奕地跑来,不见外地跪坐在汪泽然旁边。 汪泽然不待见地皱眉道:“张小哥,你不去帮你爹娘弄牲口做饭,跑来这里干什么?” “不用,我爹高兴着呢,他老人家一高兴一个顶八个,所有活全都包了,连我娘都插不上手。” “你爹为啥事这么高兴?” 张富给了汪泽然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兴奋道:“为昨晚上的事呗,我爹说再没有昨晚这么痛快的了,不损一兵一卒,一下子就收拾了七个,爽!” 汪泽然道:“按你的法子,上去就揍,也能收拾了他们。” 张富也是这么说的,可他爹说,人家还没抢就被暴打,咱们不占理,万一他们不是抢劫,打错人了也不好。再说按他的法子很难一网打尽,要是逃走一两个就会留下后患。 张富避重就轻地道:“我爹说我那法子可能会伤到跟在咱后边的那几家人。” 张富凑近汪泽然,“我爹对你姨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 素雪见两人聊得投入,就翘着嘴角跟在四盛身后走了,他们要找个地方进空间吃饭。 这次,空间里的电子女声又给了条奖励信息:惠及乡邻,奖励隐蔽功能。 所谓隐蔽功能,就是两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靠意念进入空间躲避,躲进空间后还可以看见外边的景物,听见外边的声音。 这个功能在危机四伏的逃荒路上太有用了,两人相当于得到了一个透明的庇护所。 从空间出来,张富还在对着汪泽然眉飞色舞地狂喷:“赵大爷也说,如果独轮车没有改造,大家铁定跑不了那么快……” 四盛带着素雪拐了个弯,走到叶家搭的临时地铺前,见永安和牛牛、小妮睡得正香,便坐在旁边。 见四盛皱紧着眉头,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吸烟状。 素雪奇怪地问:“爹,咱们弄得这个机制证明还是很有效的,大家都各司其职了,你还发什么愁?” 四盛叹口气,郁闷地道:“雪儿,咱们给五家人都改了独轮车,他们也口口声声说改造后又省力又好用,那怎么没有一家给咱们工钱呢?” 素雪满头黑线,这些乡邻不是你的责任吗?怎么改个独轮车还要钱? 四盛兀自道:“亲兄弟明算账,你的设计费、你二大爷和大小子的工钱,咋说都得给点吧?” 他发愁地琢磨着:“怎么把这钱要回来呢?去找信叔说?不行,不行,那要怎么办呢?” 素雪没有接四盛的话,她拿出自制炭笔和纸,画起了双肩包的图样。 昨天晚上,红丽背的包袱让她印象深刻,那包袱斜挎在身上,既不方便使力,还装得少,稍微多装一点就容易外露,甚至散包。 素雪画得差不多了,小声道:“查询双肩包的设计图。” 眼前蓦然出现了电脑屏幕,素雪吃了一惊,她看看左右,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忙去推四盛,指着屏幕道:“爹,你看。” 四盛道:“看什么,几只蚱蜢而已。” 素雪更是惊诧,“爹,你看不到屏幕吗?” “什么屏幕,没有呀。我刚隐约听到说,查询结果已显示在屏幕上,我以为你还要进到空间才能看到呢。” 素雪放心了,屏幕只有查询人才能看到,这样她即便进不了空间,也可以尽情查看屏幕上的资料了。 素雪把画好的设计图收进空间,现在还没有地方买布料,她也没想好让谁去做,先放着吧,等有机会再说。 “杨大舅,我来给你看火。” 杨大柱嘴角抽搐了两下,俊妮你能不能去别处玩去。 上次俊妮和汪小子给他看火,饭都煮熟了,还非要大火烧,最后他家吃的饭比他俩烧好的碳笔还黑。 素雪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这次不烧碳笔,只在火下边烤点东西,杨大舅,我保证这次你啥时候做好饭,我啥时候停火,决不多烧半分。” 看着信誓旦旦的素雪,大柱只得点头答应。他把高粱米放下,不吃高粱饭了,改烧小米粥,小米粥不怕烧,越烧越黏糊。 素雪把要烤的东西埋在火灰下的小坑里,盖上点土,再把灰扒回原处,架上柴火开始烧。 汪泽然走过来见素雪一个人在烧火,弄得手上身上都灰仆仆的,忍不住嫌弃地撇撇嘴。 “给你。”汪泽然向素雪伸出手。 素雪见他手里放着两三块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惊奇地问:“哪来的?” 汪泽然波澜不惊地道:“那几个劫匪身上的。” 难怪他最后趴在那几个人身上不起来,原来是在“抢劫”劫匪。 “你自己留着吧。” “不是给你的,雪妹妹,你去给姨父,他爱钱。”汪泽然淡淡道。 素雪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吧,老爸你的光辉形象就是毁在钱上的。 正文 第36章 土芋花种子能吃? 叶家今天还是吃的白菜鸡肉,不过今天的鸡是自家养的。 出发前王老太让杨氏把家里的鸡全部杀了,本来用盐腌着可以放很久的,可王老太今天查看时闻着味儿有点不对了,估摸是捂得快要坏掉了,只好拿出来让葛氏做着给大家吃。 有汪泽然盯着,吃饭时三小子再也不来找永安了。 实际上,自打打赌输了之后,三小子就一直躲着他们几个,素雪在十米内绝对看不到他的身影。 吃完饭,素雪跑去将埋在大柱家灶灰下的土豆挖出来。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素雪伸出手在土豆上按了两下,软的,熟了。 她拣出两个收进空间里,空间小商店的食品无法加热炒煮,果腹可以,时间长了也会厌烦,这两个烤土豆留给老爸换换口味。 素雪拿着余下的那个带缺口的,来找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正在清点他的土芋花种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土豆一个个放回到筐子里,嘴里数着数,“十五、十六……” 若雪把烤土豆凑到叶老爷子的鼻子下边,“爷,你闻闻。” 一股没有闻过清香使叶老爷子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嗯?啥东西这么香?”。 若雪将土豆掰开,剥了皮递给叶老爷子,“你尝尝。” 顶着叶老爷子探究的目光,素雪迫不及待地对准手里剩下的半块,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嗯,软糯清香! 叶老爷子看若雪陶醉的样子,终是抵挡不住土豆发出的清香,犹犹豫豫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就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吧嗒着嘴道:“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俊妮,这是啥东西?” 素雪道:“土芋花种子呀。” “什么?”叶老爷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慌忙转身,去数他筐里的土芋花种子。 这个可恶的丫头,什么时候偷了他的土芋花种子。 素雪也不急着解释,只笑笑地看着叶老爷子数完。 咦,没有少呀!那这丫头从哪弄来的土芋花种子。 叶老爷子狐疑地看了眼素雪,转身又准备重数。 “爷,你不用数,这不是你筐里的,这是三小子糟蹋的那个,你看,这里还有他咬过的痕迹呢。”若雪把手里的土豆给叶老爷子看。 真的有个缺口,叶老爷子重重地嘘了一口气。 随后又紧绷了神情,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俊妮,你刚说什么?咱们吃的是什么?” 素雪平静地道:“土芋花种子呀。” 叶老爷子这才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土芋花种子能吃?!” 素雪肯定地点头。 叶老爷子怔了半天,然后就转身抱着装土豆的筐子傻笑。 土芋花的种子能吃,而且还很香。 土芋花抗旱,一个根下至少能结出四五个种子,他要是多种几亩,家人岂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叶老爷子又患得患失地想,可惜没能早点知道这种子能吃。 叶老爷子抱着筐子问素雪:“你怎么知道土芋花种子能吃?” “是那本书里写的,爷,你忘了?” 哦,对,上次俊妮说过,家里有本介绍种花养草的书没有带出来,他原以为小孙女不会记得书里的内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叶老爷子虚心求教道:“俊妮,你是怎么把土芋花种子弄得那么软和清香的?我这筐里的都是硬邦邦的。” 素雪神秘兮兮地靠近叶老爷子,轻轻道:“保密。” 叶老爷子正期待她的回答,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两个字,脸色一黑,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了两声,叶老爷子就神变脸,几近谄媚地笑问素雪:“那书里有没有说,甘薯花的种子能不能吃?” 素雪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我得按书里法子试过了才知道。” 老爷子兴奋起来,“怎么试?” 见素雪眼神直瞄另一个筐子里的甘薯花的种子,叶老爷子伸手也抱住那个筐。 一手抱着一个筐子的叶老爷子,想了很久才勉强道:“我只能给你一个。” 素雪笑道:“一个也行。” “我还有个条件,你答应了就给你。” 素雪挑眉。 叶老爷子孩子气十足地道:“你,你要带我一起试。” 素雪爽快道:“好。” “不过,爷,这个事情是咱俩的秘密哦。” 在没有大批量种出土豆和红薯之前,素雪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但她又不想把叶老爷子也蒙在鼓里,毕竟这土豆和红薯都是叶老爷子试种出来。 “当然,当然。” 爷孙俩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素雪感觉刚躺下,就被永安叫醒了。 熊孩子,你在车上睡过的,你姐我一夜没睡,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 素雪满脸怨恨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姐,孙家婶子来找你呢。” 什么?素雪忙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地铺上已经没有了人,叶家人都已经起床各自忙碌去了。 孙寡妇和红丽笑吟吟地站在叶家地铺前。 孙寡妇不好意思地道:“俊妮,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办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单独跟俊妮说几句话。 素雪忙让出铺边的位子,道:“婶子快坐,红丽坐这儿吧” 孙寡妇坐下直接道:“我是来道谢的,昨晚上得亏了你家人帮忙,要不,后果可不敢想。” 原来是感谢四盛的,孙寡妇这是顾忌四盛和她都是鳏寡的身份呢。 素雪道:“婶子客气了,其实都是咱们几家的大爷哥哥们帮的忙,我爹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领头人该尽的本分罢了。” 孙寡妇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谁说素雪不善言辞的? 孙寡妇又道:“要不是你家汪小子提前给我们打过招呼,我家红丽估计都要吓死了。” 素雪就笑了:“婶子,你不知道,那可是汪表哥跟张富大哥抢来的差事呢,张富大哥说汪表哥人都认不全,上赶着逞能。汪表哥说要是让张富大哥去给你们说,坏人还没动作,你们就先被他吓死了,最后我爹让汪表哥去通知你们,张富大哥嘟嘟囔囔地说我爹偏心呢。” 红丽见素雪说得好玩,“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俩真逗。” 素雪点头,“可不是,他俩不见面还想得慌,一见面就又掐架。” 孙寡妇笑道:“这就叫见不得离不得。” “就是,就是。” 气氛一下子就熟络起来,俊妮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才是乡邻间该有的样子。 正文 第37章 吵起来了 红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递给素雪,“俊妮,别用袖子擦汗,给你块帕子。” 素雪不好意思地嬉笑道:“不用,我没出汗,就是习惯动作。” 红丽道:“你拿着,这是我自己绣的,这料子是我娘给人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不过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料子呢。” 素雪本还想推辞,看见帕子上的刺绣时就忍住了,她接过帕子惊叹道:“太漂亮了,这鸟绣得跟活的一样,红丽你还有这本事呢?从哪儿学的?” 红丽被夸得红了脸,“跟我娘学的。”又认真地纠正素雪道:“那上面绣的是鸳鸯。” 不管是鸳鸯还是什么鸟,好看就行,素雪道:“这个帕子我收下了,谢谢你,红丽。” 孙寡妇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这个从小在镇上长大的俊妮,也不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的。 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婶子,你看一下这个。” 孙寡妇疑惑地接过来,见是用细细的线条勾画的图案。 她家的独轮车经过改造后,确实省力好用很多,听说虽是叶秀才想出来的,但却是俊妮画的图。 想到这,孙寡妇不由郑重起来,低头细细地看了一回,才抬头问道:“这画的是个装东西用的物件?” 素雪眼睛闪了一下,能一眼看出画的是什么,看来她没有找错人。 “嗯,这是个装东西用的双肩包,婶子你看,这两个带子是背在肩上的,既省力又方便,比包袱好用。” 孙寡妇思索着,“看起来确实比包袱好用,就是做起来比包袱费些功夫。” “婶子能做出来吗?” “我那还有点料子,我先试试吧。” 送走孙寡妇母女,素雪寻找着永安的身影,永安刚叫醒了她,就跑去找小妮和牛牛去玩了。 “姐,快来捉蚱蜢。”顺着声音,素雪看见永安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素雪走过去,转过坡脚竟然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几家人的牲口都散放在草地上吃草,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大妮和二妮跟几个年轻点的妇人在草地边的树下做针线。 素雪问永安:“爹和汪表哥他们呢?” 永安玩得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 “跟牛爷爷他们去大路上了。姐,我抓了三只蚱蜢了。”永安举着他的成果给素雪看。 素雪捏着袖子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问道:“蚱蜢好抓吗?” 用帕子擦?素雪表示舍不得,红丽送的帕子那是艺术品,当下就被放进空间收藏起来了。 永安兴奋地道:“可好抓了,这里的蚱蜢好多,三哥刚才一把就能抓三个。” “你三哥真厉害,他人呢?”素雪转了转头,没有看到三小子。 永安也回头寻找,“咦,他刚还在这里的。” 这个三小子,还能一直躲着她? 见不远的牛牛又抓到一只,永安着急道,“姐,你在这一片抓,我去牛牛那儿。” 说着跑开两步,举着手就往草丛里的蚱蜢扑去。 几个孩子你一扑,他一跳,活像几只大青蛙。 素雪看得童心大发,她也扒开干枯的草丛,几只蚱蜢立刻就跳了出来。素雪找了根树枝,在草丛里一划拉,黄黄的飞起一群。 怎么会这么多?想到什么,素雪忙小声喃喃道:“查询蚱蜢与蝗虫的区别。” 听着耳边的电子女声,对比着手里的蚱蜢和屏幕上的图片,素雪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哪里是什么蚱蜢,分明就是蝗虫。 “大旱之后最容易出现蝗灾。”想到刚才听到的电子女声素雪心里一阵惶惶,万一真的出现了蝗灾怎么办? 可转念又一想,他们已经在逃荒了,还能再糟糕到什么程度呢? “姐,你抓了几只了?”永安牵着小妮的手又跑了回来。 素雪甩掉心里的不安,把手里的所谓蚱蜢递给永安:“你们抓这个干什么?” 永安想也不想地道:“喂鸡,鸡可爱吃了。” 小妮提醒道:“可我们家没有鸡了呀。” 永安似乎才想起来,苦恼地道:“对哦,三大娘把鸡都杀了,那我们抓这么多干什么?人也不能吃。” 素雪忽然福至心灵,谁说人不能吃?挡不住蝗灾,变灾为宝也成呀。 “永安,小妮,牛牛,你们抓了蚱蜢给姐吧,姐给你们讲故事听,抓够二十只的人才能听噢。” 三姐会讲故事?姐姐会读书,当然会讲故事了。 几个孩子听说有故事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边卖力地在草地上扑抓,边兴奋地大喊,“抓蚱蜢,听讲故事喽。” 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一听,都围着永安几个问原委,有胆子大的来问素雪:“俊妮姐姐,我们抓够二十个蚱蜢也能听故事吗?” “能啊,只要抓够数都能听。” 草地上的孩子们纷纷停止了疯跑打闹,开始了全民抓蚱蜢活动。 几个大点的孩子很快抓够了数,用毛毛草的草茎串成一串交给素雪。 素雪笑眯眯地一个一个正跟他们数得开心,就有人喊了声:“翠香跟栓柱吵起来了。” 草地那头一男一女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越吵声音越大,素雪他们在这里都能听得到。 女孩子尖着嗓子质问:“这只蚱蜢明明是小香抓的,给你小妹玩的,怎么就成小妹的了?” 男孩子也不甘示弱:“这就是我小妹自己抓的。” 翠香是张屠户家的大女儿,张富的妹妹;拴柱是王猎户的孙子。 “小妹才三岁,能抓住蚱蜢?你让她再抓一个看看。” “就是小妹抓的,你不要以大欺小。” 翠香不屑道:“你才以大欺小呢,你即使比我大,我也不怕你。” 翠香的妹妹小香可怜兮兮地劝道:“姐,我不要那只了,别把小妹吓哭了,我再抓一只就是了。” 翠香气得冒烟:“窝囊废,被人欺负了还替人说话,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 翠香伸手去夺小妹手里的蚱蜢,栓柱怎么肯让她得手,上去就拦。 拉扯间两人就打在了一处,翠香是跟着张屠户学了点功夫的,虽然是女孩,但却很快占了上风,把拴柱压在了身下。 小妹见哥哥被打,哇哇地大哭。 小香不敢靠近两人,只得怯怯地搂着小妹哄。 正文 第38章 给个说法 大家七手八脚地上去把翠香和拴柱两人拉开。 拴柱的眼窝被打青了,翠香脸上也被划了一道红印子。 翠香被几个人拉着犹不服气,散乱着头发喘着粗气道:“加上被小妹拿走的那只,小香就抓够二十只蚱蜢了。” 拴柱更憋屈,一个男孩子被女娃子按在地上打,他咬着嘴唇憋住眼里的泪不吭声。 小香道:“拴柱哥给小妹抓的也差一个了,小妹也想……” 对上翠香吃人的目光,小香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原来都是蚱蜢惹的祸,素雪忙挥挥手道:“行了,没抓够没关系,把手里的蚱蜢给永安,大家都来听故事吧。” 孩子们欢呼一声,纷纷围着永安交蚱蜢。 素雪带头盘腿坐在草地上。 翠香对着拴柱哼了一声,坐在了素雪身边,“俊妮,你要讲什么故事?” 栓柱见大家都去围着素雪坐了,偷偷抹了把眼泪,抱着小妹坐在了人群边上。 见孩子们都团团坐好,素雪开讲了,“今天给大家讲个蚱蜢和蚂蚁的故事,从前……” 这是伊索寓言里的小故事,素雪很会制造故事的气氛,孩子们的情绪被她调动起来随着故事起伏。 “夏天,蚱蜢天天在草丛里弹琴,吱吱……” 三小子远远地躲在树后偷听。 可在素雪的声音随着故事情节忽高忽低,在低声说的时候,三小子竖直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他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的方向靠近再靠近。 “秋天到了,西北风呼呼地吹,”孩子们正听得入神,素雪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讲了?大家顺着素雪的目光,看到三小子已经走到了人群中间。 小妮看看素雪,又看看三小子,开口道:“三哥你没有抓蚱蜢,不能听三姐姐讲故事。” 三小子把放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举到大家面前,是三串蚱蜢。 素雪问:“三小子,你也想听故事?” 三小子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道:“你说抓二十个就能听故事,我这有三十多个了。” 素雪接过蚱蜢,“好,你坐在永安边上听吧。” 三小子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素雪,就这样? 听故事的孩子们却不耐烦起来,翠香催促道:“三小子快坐下,俊妮你接着讲,下来怎么样了?” 这些孩子们只听过爷爷奶奶讲些嫦娥之类的神话故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故事讲完了,大家还坐着不起来,缠着素雪再讲一个。 素雪只得再讲,连着讲了三个,直到大妮来喊人吃饭,大家才放过她,临散场还不甘心地问:“吃完饭我还能抓蚱蜢,你再讲吧?” 在大妮的连连催促下,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见四盛他们还没回来,素雪就没有去空间,只带着永安吃叶家做的大锅饭。 两人刚吃完放下碗,就见三小子满头大汗地跑到素雪面前:“三……三姐,给你,我又帮你抓了这么多。” 素雪看着满满的几大串蚱蜢,笑道:“谢你了,三小子。” 三小子眸子闪着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道:“三姐,那你以后都让我听故事了?” “我从没说过你不能听故事呀。” 三小子一顿,随即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大盛过来放碗恰巧看见这一幕,训斥三小子道:“三小子,你又想挨打是不是,刚又跑哪胡闹去了,饭都不吃。” 三小子就像老鼠见了猫般,“噌”一下就躲到了王老太身后,探着头道:“我现在就吃。” 王老太护着孙子,支开大盛,“你快拉牲口去饮点水。” 三小子是个淘气的,难得能对俊妮和气,王老太乐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 见素雪带着永安又去了草地,三小子呼噜几口把饭扒进嘴里,拿着杂面饼就追了过去。 叶家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古氏却拉着栓柱气冲冲地找上了张屠户媳妇。 “张嫂子,你看看我家栓柱都成什么样了,你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 张家往日里有什么事都是张屠户出面,后来张富和翠香也时常与村人打交道。 张屠户媳妇平日里只在家做家务,很少在村里露面。 虽然她不像其他村妇那样经常去东家西家串门子,但在坡底村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因为长得漂亮,村里一些人背后称呼她花嫂子,花婶、花大娘,意指张屠户媳妇像花一样好看,后来“花”竟成了她的称呼。 村里人对这个漂亮的媳妇充满了好奇,见她怎么样都好看,有些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暗暗效仿她的衣着打扮,甚至是行为动作。 有个不知真假的说法一直在村里流传。 村头一家闺女有段时间老是甩头,做娘的就打闺女,“甩什么甩,把财运都甩没了。” 那闺女理直气壮地说:“我昨天去张家,看见花嫂子就是这么甩刘海的。” 那闺女的娘就不说话了。 后来村里几个小闺女都养成了甩刘海的习惯。 直到现在要是见谁家闺女甩刘海,就会有人说“怎么甩也没花婶子好看。” 今天各家的当家人都外出了,张富也不在,翠香脸上被划了道印子怕娘骂她,便找了个给牲口割草的借口还没回来。 古氏上门,就只有张屠户媳妇接着了。 张屠户媳妇正在盛饭,见古氏大呼小叫地过来,忙放下碗勺迎上来,“古氏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古氏道:“张嫂子,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古氏把栓柱推到张屠户媳妇面前,按着他的头顶,强让他抬起头。 对上栓柱乌青的眼眶,张屠户媳妇吸了一口气,惊讶地问:“栓柱这眼眶是怎么的了?” 王猎户家与张屠户家走得近,家里人偶尔提起张屠户媳妇来,都会夸她两句贤惠会管家,但古氏偏就看不上她那种做派。 见张屠户媳妇这会儿了,还装作不知道,心道这人果然惯会装模作样。 古氏气恨道:“还装,还装,有意思吗?你装不知道,这事就过去了?” 张屠户媳妇莫名其妙,她目光扫向小香,小香早就缩在了支锅灶的石头后边,只能看到她的一点衣角。 张屠户媳妇严厉道:“小香,你出来。” 栓柱忙道:“花婶,不是小香,跟小香没关系。” 听到花婶二字,古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栓柱一眼。 她这回连嫂子都不称呼了,扭头直接叫嚷道:“哎呦,我说张屠户媳妇,你就别磨磨唧唧地整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就是种地的庄户人,打猎的猎户、杀猪的屠户,你就爽快点,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吧。” 正文 第39章 吵翻了天 六家人的宿营地都离得不远,古氏一嗓子叫出来,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时候,宿营地里恰巧没有男人在场,几个好事的妇人在一旁听了半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问道:“古氏,你找花婶子到底是为什么事呀?” 古氏见众人围拢过来,就冲着人群道:“大家伙给评评理,翠香把栓柱打成这个样子,张屠户媳妇不说好好解决,还装傻充愣,你们说说,有这样做事的吗。” 古氏推着拴柱原地转了一圈,让在场的人都能看到他的脸。 “哎哟,这眼眶给打的,啧啧。” “要是伤到眼睛就麻烦了。” 妇人们天生就是好八卦的,见了拴柱发青的眼眶都咋呼起来。 古氏见众人似是支持她,更来劲了,按住拴柱想要挣扎的肩膀,扯着嗓子道: “栓柱他爷跟张屠户关系好,我们两家也走得近,两家人一起出来,一路上我家给他们家又是送药又是送吃食,还帮着他们张罗骡子,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现在让人逮着栓柱还往死里打,我就来要个说法,却被她推三阻四的。” 张屠户媳妇被围在中间,被古氏数落着,被妇人们兴味的目光盯着,觉得尴尬万分,她在坡底村还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古氏给大家说完原委,转头质问张屠户媳妇:“你们老张家就是这么做人的?你自己看看栓柱这眼睛,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赔得起吗?” 张屠户媳妇咽了咽唾沫,缓了缓神道:“古氏,我这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就杂七杂八地说了这么一堆,感情就我们占你王家的便宜了,我们张家就没有帮衬过你们吗?我家孩子爹宁愿自己和儿子用腿走着,都让你家拴柱坐在我家骡车上,你们的东西现在还放了一些在我家车上呢,我们怎么就不知道感恩了?” 赵大头媳妇在人群里,听到张屠户媳妇说这话,似乎也在影射自家,赵家没有牲口车,几样大点的行李,张屠户都让赵大头放在了张家的车上。 大头媳妇不自在地道:“张屠户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嫌我们用你家车放东西了?” 张屠户媳妇被问得有点懵,急道:“大头嫂子,我这正跟古氏解释呢,你这又来添什么乱呢?” 大头媳妇被说躁了,不由高声道:“我这是添乱?我家是放了东西在你家车上,可我们但凡做点好吃的,宁愿给自家儿子们吃稀的,都会端一碗给你家孩子吃,我这算是添乱了?” 古氏也道:“就是,我们昨天还送了些野腊肉给你家,翠香吃得满嘴油,回头就有力气把栓柱打得快瞎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拉出来说道,让大家伙评理。 在场的人见他们掰扯,说什么的都有。 叶家妯娌几个见这里吵起来了,也过来想看个究竟。 高氏见他们说到坐车的事,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人家孩子坐别家的车,都知道给送些吃食什么的,咱家这坐了一路了,可是连个响都没有呢,咱叶家的孩子可还坐在车辕上呢。” 大柱家的牛牛年龄小,大盛让他跟王老太坐带车篷的骡车,而高氏的小儿子四小子只能被大小子放在第二辆车的车辕上,大小子走着赶车。 高氏对这种安排心里早就不舒服了,怎奈不敢说出来,今天借机就想说几句酸溜溜的话。 听了二嫂的话,杨氏眼神闪了闪,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去收拾碗筷了。 王老太就气恨地盯着杨氏的背影看,待看见不远处痴痴傻傻的何氏,就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低头想起心事来。 葛氏正竖着耳朵听古氏几人的话,试图分辨到底谁对谁错,好上去评理劝解,冷不丁听到高氏的话,不明白高氏怎么忽然说到自家坐车的事了,就接口道:“咱家小孩子都坐咱自家的车,可没有坐别家的,不用给人家送吃食。” 高氏见杨氏一声不吭地走了,王老太也没有责骂一句,就像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愤愤难平,听见葛氏着三不着两的话,只胡乱地应付道:“你没见俊妮不是没车坐吗?她可是不到十岁的女娃。” 领头人牛智信给各家通知过,让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尽量坐车上。 葛氏认真道:“说的是呀,我得给他爹提提这事儿,得想想办法让俊妮也坐车走。” 高氏不屑地撇撇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牛老太见那边吵闹个不停,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 途经孙寡妇家的宿营地,见孙寡妇正心无旁骛地做着针线,红丽带着弟弟在一旁吃饭,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吵闹的人群,一副有心去看热闹又不敢的样子。 牛老太摇了摇头,孙寡妇过得也太累了些。 牛老太还没走到人群中,就见王婆子背对着人群的方向,一手抱着小妹,一手在收拾锅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牛老太奇怪道:“哎呦,我说王婆子,你儿媳妇在跟人干架呢,你这不劝着,也不去帮忙?” 王婆子见是牛老太,就叹了口气道:“老姐姐,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那儿媳妇就是个能不够的,不说栓柱是吃亏的,她给孩子讨公道我没法拦着;就是遇到她没理的事,我要真劝着,那不得连我也给恨上了?我家强子不得跟着吃挂落?” 牛老太见王婆子没把自己当外人,听见说了这些话,也不去劝架了,坐下跟王婆子说起了知心话。 等牛智信带着各家家主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妇人们都吵翻了天,却没有一个劝架的。 牛智信喊了声,“都吵什么呢?” 现场太过嘈杂,妇人们也太过投入,竟没有人留意到牛智信一伙的到来,更是没人听到牛智信的喊声。 张屠户见自家媳妇被女人们围在中间,忙乱地左右应对,力不从心的样子,便冲进场中一个公主抱把媳妇直接给带出了人群。 正文 第40章 还是散伙吧 还没分出是非曲直的妇人们,见一个大老爷们忽然闯进妇人堆里,把焦点人物抱走了,下巴惊得掉了一地,待看清是张屠户,瞬间都没了声音。 都知道张屠户是个疼媳妇的,可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搂搂抱抱的,这也太……,在场的人都有些接受无能。 几个小媳妇却愉偷向张屠户媳妇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年龄大点的妇人捡起下巴反应过来,忙捂了眼睛,妈呀,这画面看过了不会长鸡眼吧。 牛智信也被张屠户这番操作整怔了,但却很快醒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妇人们问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吵些什么?” 古氏见问急忙去拽拴柱,一时哪里还找得到,只得道:“翠香把我家拴柱的眼睛要打瞎了,她娘还推三阻四地不承认。” 王猎户一听就急了,“什么?拴柱的眼睛给打瞎了?栓柱,栓柱呀,我可怜的大孙子,嗝——” 看到站到眼前的栓柱,王猎户生生地给噎在了当地。 这眼睛不是好好的吗?眼圈是有些青,可哪里像是瞎了的样子。 “爷,我眼睛没事。” 王猎户这才顺下一口气。 那边张屠户媳妇却惊呼起来:“翠香,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下什么疤呀。” 小香小声道:“是拴柱哥手指甲划的,他不是故意的。” 古氏心里一惊,有些心虚起来,她忙偷偷去看翠香的脸,怎奈翠香刚好背对着她,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会不会真的留下疤痕。 张屠户媳妇最是在意两个闺女的容颜,两个孩子虽是村姑,平日里都被要求防晒防冻防风吹的,这真要是被拴柱毁了容,那可就是闯了大祸了。 翠香瞪向妹妹,你说话前能不能好好掂量掂量,看好时机再开口? 翠香听说爹回来了,才敢回到宿营地,没想到才到跟前,就被娘抓住说脸上的伤,翠香就知道会这样,娘一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翠香忙道:“娘,我脸上的伤没事,连血都没出,不会留疤的。”,又向张屠户求救:“爹,你快让娘别担心了。” 张屠户看了看翠香的脸,就扯了笑脸道:“媳妇儿,翠香脸上就是一道红印子,没事没事。” 张屠户媳妇道:“那也得上药吧,万一留下疤怎么办?” 翠香逗着她娘:“娘,不用上药,等你把药找出来,估计都找不到红印子在哪了,因为已经完全好了,没痕迹了。” 张屠户媳妇哭笑不得地瞪了翠香一眼,这才不再说话了。 牛智信咳了咳,板着脸问古氏:“你们就是为了孩子的这事吵成这样的?” 古氏不敢再提孩子的事,生怕张屠户媳妇要她对翠香的脸负责,顾左右而言他道:“张家嫂子说大头嫂子给她添乱。” 大头媳妇喊冤道:“我们可没有添乱,是张屠户非要让我们把行李放他家车上的,我们几个儿子换着背也能成的。” 大头媳妇似乎回过味来,又问古氏,“你不是说你家给张家送了吃食送了药,还帮忙看牲口,嫌张屠户媳妇不知感恩吗?” 古氏干笑着,也揭露道:“大头嫂子,那你还说你们宁愿吃稀的,都要给张屠户家送干的呢。” 赵大头、王猎户和张屠户三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家人这平日里都处得挺好,难道背地里都是有想法的? 牛智信听得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就这样也能吵成一锅粥?可这里边到底谁在搞事情,牛智信理不出来头绪了。 大头媳妇恼羞成怒,“古氏你怎么说话呢?” 古氏道:“大头嫂子……” “够了。”四盛终于忍不住了,“信叔,我看咱们还是散伙吧。” 这话一出,宿营地一片寂静。 四盛道:“既然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斤斤计较患得患失,都吃不得一点亏,那合在一起也拧不成一股绳。” “勉强要合在一起,可能还会打起来,大家没在外人手里吃亏,却亏在自家乡亲的手里。” “与其那样,倒不如早点散伙,各家走各家的,这样互不相干,孩子也不打架了,也不用担心给人占了便宜了。” 四盛说了这么一大通,实在是灰心,冲大家挥挥手:“大家各奔东西吧,祝大家都早日到达县城。” 在场的人都惊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四盛转身,耸肩驼背地走远。 这刚确定了六家人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互相帮衬着走到县城去,怎么才过了一天一夜就要散伙了? 再说昨天晚上大家伙可是尝到了拧成一股绳的甜头,这就要散伙了? 散伙后,一家一户的,要是再遇到昨晚上的事,不是只有挨打吃亏的份? 不,不能散伙。 大家的脸色由诧异、怀疑惭惭变得不甘,最后变得愤怒。 都是那几个妇人闹的,让四盛起了散伙的心思,带累得他们也跟着受损失。 张屠户见大家满含怨愤的目光,在他们几家妇人身上扫来扫去,率先打破沉默道:“信叔,你看,翠香也没打瞎拴柱的眼,四盛这是……,唉,都怪我家翠香,翠香脸上以后就是留了疤,我们也不会找拴柱算账的,信叔你就劝劝四盛吧,别散伙了。” 这事由古氏而起,她只得硬着头皮弱弱地道:“信叔,我,我,我,”我了半晌,才一跺脚道:“我以后不找张家嫂子吵架了,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我也能咽下肚。” 张屠户媳妇皱眉,说得好像自家今天让古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张屠户捏了捏媳妇的手,她不由回眸对着他笑了一下,张屠户原本愁容满面的脸上立刻溢满了傻笑,张屠户媳妇脸上也瞬间如千树万树桃花开。 大头媳妇没有注意到张屠户夫妻的小动作,对牛智信大声道:“信叔,你知道我一向就是个大嗓门,本来就是有口无心的,我跟古氏、张屠户媳妇,我们关系好着呢。” 赵大头也对媳妇道:“你以后说话小着点声,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似的是个粗人,说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改,这下该长长记性了吧?” 赵大头媳妇心里发堵,张屠户是护着媳妇说话,她男人当着这么多人只会下她的面子。 赵大头不知道媳妇心里的怨念,转头嘿嘿笑着对牛智信求情道:“信叔,咱不能散火。” 正文 第41章 畏难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喊话。 “不能散伙,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我们会把六家人都当成自家人一样地待。” 一个汉子道:“信叔,刚才我们不是都没在嘛,要是我们在场,绝对不会吵起来的。” “就是,我们回去各自管好自家人,再不让信叔和四盛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牛智信见大家都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也有些动容。他想好了,就是大家伙现在没有自我反省,他也要让大家知道拧成一股绳的急迫性。 牛智信沉痛地说:“今天大多数人都没有出去,不知道前边的境况,我就提前告诉大家伙一声,前边逃荒的……已经开始死人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是怎么,死的?”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张屠户道:“有饿死的,也有被人打伤没有医治病死的,我们还看到一个挂在树上吊死的,唉,太惨了,死了的大多数是老人、孩子和妇人。” 看着在场众人的表情,牛智信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便说道:“大家伙回头好好想想,我们下来到底该怎么相处。” 牛智信说完便转身向四盛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要跟四盛好好谈谈。 牛智信走了几步,回头见众人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又道:“咱们是合是散,大家等通知吧。好了,都散了吧。” 四盛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平复一下有些暴躁的情绪。 今天跟牛智信他们去探路,给他的震动太大了,回来见到乡邻们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强烈的反差让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更有些心灰意冷了。 “爹,爹,这里。”四盛正在想着心事,听见素雪的声音,抬头见她站在草地边远远地向他招手。 永安几个正围着一个火堆忙活,火堆腾起着青色的烟,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焦糊中夹杂着烤肉的香味。 这群孩子倒是会玩,四盛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沉郁减了不少,他小跑几步来到火堆边。 “你们在玩什么?” 三小子跳起来道:“四叔,我们在烤蚱蜢呢。” 他举着手里黑乎乎的一串,自豪地说:“看,四叔,这是我自己烤的。” 说着撸了一只咬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三小子一脸享受,“可香了。” 三小子又带着挑衅的口气道:“四叔,你会烤吗?” 四盛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逗笑了,“三小子都会自己烤蚱蜢了?四叔可不比不上你,四叔还不会烤呢。” 三小子就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一旁的永安、牛牛、小妮羡慕地看着三小子,他们也只会吃不会烤。 汪泽然和张富一人拿着一把蚱蜢串正烤得热闹,烤架是用石头和湿答答的粗树枝支起来的。 他们俩一回来,就遇到去宿营地偷盐巴的三小子,便随着他来了草地,刚好赶上这顿烤蚱蜢宴。 四盛摸了摸三小子的头,问素雪:“怎么想起来烤这个吃?你不是只爱吃烤鱼的吗?” 四盛说的是素雪在现代的爱好,她每次去吃烧烤必点烤鱼。 素雪嘟了嘴道:“爹,这里哪有鱼给我们烤呀,随意叔在那小水塘边忙了半天了,也没见捉上来半条,我们只能吃这个了。” 汪泽然听说,当下就站起来,把手里烤熟的蚱蜢分给素雪和四盛,道:“雪妹妹想吃烤鱼?我们这就去水塘抓抓看。” 永安率先响应,“哥哥,带上我,我也要去。” 牛牛和小妮也喊着要一起去。 汪泽然都点头应下,反正水塘也只有浅浅一点水,没有什么危险。 三小子也跃跃欲试,但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敢说出口。 就在刚刚,他偷偷把汪泽然的烤串做了手脚,让他吃了一口活蚱蜢,看着汪泽然恶心地把苦胆都要吐出来的样子,三小子感觉心里无比畅快。 汪泽然瞥了三小子一眼,绕过他去拉张富,“张小哥,去抓鱼了。” 张富正津津有味地“咔咔”咬着手里的烤蚱蜢,猛然被汪泽然拖起,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我这还没吃完呢。” 张富到底还是从素雪手里抢了几串,才心满意足地边吃边去了小水塘,临走还返回身拉上了三小子。 见一群孩子都走了,素雪跟四盛说了今天的发现和自己的担忧。 四盛摆弄着手里的烤串,不可置信地道:“这不是蚱蜢,是蝗虫?” 他的心陡然收紧,如果素雪担心的蝗灾真的来袭,那他们这群人的境况就会更加困难。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吸烟状,喃喃道:“这群人太过斤斤计较了,那些女人为绿豆大点的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我在考虑,如果真的没法合在一起,真不如分散了走,各家走各家的。” 素雪抬头看四盛,老爸说的这是真心话吗? 往后走灾民会越来越多,如果再加上蝗灾,一家一户的怎么走出去? 就是车多人多的叶家,都不一定能独善其身,更何况像孙寡妇那样的人家了。 斤斤计较吗?今天早上老爸貌似还在发愁,要怎么把改造独轮车的工钱要回来呢。 “对了,爹,你看,这是孙婶子家的红丽给我的,是为了感谢叶家人的帮忙。” 素雪从空间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边的绣花,“爹,你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吗?见过这样漂亮的手工绣花没?这要是在现代,得按奢侈品的价格卖吧。” 看着素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四盛有些好笑,是什么让闺女都以为,自己是这么小气的人了? 四盛叹一口气,自己还是畏难了,看到后边困难越来越多,责任越来越大,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人一个不少地带出去,更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让他们平安。 既然走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走出去,大家伙一起走出去,没有别的选择。 四盛暗暗吸了一口气,他有雪儿、有叶家人,还有牛智信、张屠户等,大家一定会平安走到县城的。 四盛把手里的蚱蜢放进嘴里,还真是香啊! “雪儿,你还有多少蚱蜢?” 素雪指了指他脚边的小盆,四盛掀开盆上盖着的大树叶,里边有二三十串蚱蜢,都用草茎串好,有的还在动脚动翅膀的,看来是刚抓来不久的。 四盛道:“够了。” “四盛——”牛智信抹着头上的汗,呼哧呼哧地疾步往这边走。 四盛端起小盆,迈着坚定的步子,迎着牛智信走过去。 正文 第42章 油焖蚱蜢 张屠户、王猎户、赵大头几个,围坐在牛智信家的席子上,等着四盛的美食上“席”。 牛智信已经通知了大家:四盛被说通了,不再散伙了。 大家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张屠户跟王猎户、赵大头三人一合计,就各端了些吃食一起来找牛智信,牛智信二话不说,就安排大家在一处避静的地方坐了。 牛智信道:“四盛说要给大家做个没见过的吃食尝尝。” 张屠户三人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刚说不散伙了,四盛怎么又起了做女人活计的兴致? 王猎户道:“叶秀才还会下厨?!” 张屠户打趣道:“信叔,你不怕他把你家的锅给烧漏了?咱们的铁锅可是有大用场的。” 赵大头反问道:“不但咱的铁锅有用,那独轮车、那绑腿哪个没用?” 赵大头拍着自己的小腿说:“就说这绑腿吧,我今天走了大半天了,到现在腿脚还是轻快的,再绑上绑腿还能走几个时辰。” 王猎户对绑脚的新鲜劲还没过。 赵大头早就听说四盛兴起的绑腿管用,但逃荒路上,他家一时也没找到做绑腿的布条,没有亲身体会过。 今天中午出门前,牛智信看到他没打绑腿就送了他一付,王猎户试过之后欣喜不已。 张屠户道:“我看最有用的,就是咱们六家人拧成一股绳的那个……叫什么,哦,机制。” 大家齐齐点头,几个人真心觉得,这个机制真是确保他们平安走出去的“法宝”。 张屠户感慨道:“你说四盛哪那么多点子,咱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赵大头拍拍张屠户的肩膀开玩笑地道:“你要能想到,你就是四盛了。” 三个家主刚经历了女人家的吵架风波,非但没有产生嫌隙,反倒更亲密了。 牛智信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 不远处,牛家搭起的临时灶膛里的火呼呼地烧,大铁锅里的油焖食物滋滋地响,四盛揭开锅盖,一股鲜香飘过来。 王猎户耸了耸鼻子,“这到底是啥美食,怎么这么香?” 四盛端着个小盆走过来,王猎户探头,还用树叶子遮着。 牛智信笑眯眯地道:“大家先不要看,先闭上眼睛品下味道。” “我先来。”张屠户迫不及待地先闭上了眼睛,张开嘴。 四盛挡住大家的视线,用筷子夹了美食吹凉,放进张屠户嘴里。 大家都看着张屠户,只见他大口嚼完,咽下去,咂巴咂巴嘴,“再来一口。” 赵大头急了,“张屠户你别只顾自己吃呀,味道到底咋样?” 张屠户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慢悠悠地竖起大拇指说:“香,真香!” “我们也尝尝。” 四盛给每人都喂了一口,几个人细细地品味。 “真的香。” “美味呀,比肉都香。” 王猎户道:“其实跟猪肉、鸡肉是完全不一样的香味,跟野味的香也不一样。” 张屠户催促道:“四盛,别卖关子,快大家说说这美味是什么?” 张屠户都等不及了,赶紧完说,他好接着多吃几口。 四盛一字一顿地道:“油,闷,蚱,蜢。” 什么?这是……蚱蜢?就是草丛里蹦来蹦去的蚱蜢? 对,就是躲在草丛里爱啃庄稼杆子,爱啃菜叶子的蚱蜢。 这回连牛智信都皱了眉,四盛怎么给大家伙吃虫子呢?不过……味儿确实香。 几个人围着放在席子中间的那一盆“虫子”看,都不作声了。 张屠户犹犹豫豫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只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嗯,就是刚才吃的那个味,香,他又夹了一只,再夹一只。 见张屠户吃得欢,赵大头也拿起了筷子,好吃就行,管他是什么。 王猎户嚼着蚱蜢,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问清楚了,拴柱与翠香打架就是为了一只没用的蚱蜢。 赵大头越吃越香,心里思谋着,一会儿就让几个儿子去多抓些来吃,这好坏是肉,好吃不说,还能省下不少粮食。 天黑下来后,六家人又整装出发了。 正如牛智信给大家说的那样,后边的路上果然不只看到有逃荒的人,还有尸体。 因为是夜晚,路边的逃荒人大多已经躺下休息了,但六家人还是分辨出了几具尸体,虽然不多,但就那么明哈哈地摆在路边,让经过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大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看着与白天一样姿势摆着的尸首,四盛在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让各家做些口罩、头套出来。 原来曾想用口罩、头套防蚊子的,一时又忘记了没让人做。现在看来,做这些已经刻不容缓了,这是路上防护用的必需品。 因为今天走得快很多,素雪走了一段时间就跟不上了。 大盛已经把车上的东西调整了好几次,也没有腾出足够的空间给素雪坐。 倒是叶老爷子,看素雪被四盛和汪泽然拉着歪歪斜斜地走,就让大小子停下车自己爬下来,打着手势让素雪上车。 见叶家人诧异的目光,叶老爷子自言自语道:“在车里蜷得难受,我要下车活动活动。” 素雪已经累得不行了,也顾不得许多,伸腿就爬了上了牛车。 见素雪摊在车里的杂物上,叶老爷子嘱咐着:“你看好咱们的花种子,一个都别让晃荡坏喽。” 等素雪一迭声地答应了,叶老叶子才让大小子赶车,他和四盛跟在牛车后边走。 素雪上车没一会儿,就趴在大铁锅上眯着了。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素雪一个激灵抬起头,就见队伍两边原本休息的大批逃荒人纷纷起身跑起来。 有人边跑边喊:“快跑呀,后边有土匪杀人了!” “土匪冲上来了,跑慢了就没命啦!” 听到这话,路边的逃荒人更是惊恐,慌里慌张地跟着乱跑。 有人只没命地往前疯跑,有人想找自家人,但被人流裹挟着根本停不下来,只得无助地边跑边喊爹叫娘,一时大路上混乱不堪。 “当当当,当当当”牛家车上传出急促的敲锅声。 大盛赶着头车加快了速度,队伍小跑起来。 正文 第43章 跟着锅声跑 六家人个个神情紧张,跟着队伍往前跑。 路边的逃荒人与六家人的队伍都是往前跑,六家人又都带着武器跟得很紧,按理说,两群人不会有太多交叉,但就有一伙人,跑着跑着就往队伍里钻。 六家人的队伍有些乱起来,有几个人埋头只顾跟着前边的人,不小心就跑进混乱的人群,找不到队伍了。 素雪在车上看得分明,她立刻拿起擀面杖,使劲敲起了锅,“当当当,当当当……”,边敲边喊话:“大家跟着锅声走,跟着锅声走,不要跑丢了。” 牛家的锅声本来已经停了,听见素雪喊,也再度敲响起来。 头车上的王老太听见外边的动静,把吓坏了的几个孩子搂在怀里,听见素雪的敲锅声和喊话声,身子一震,对永安道:“好孩子,你是哥哥,搂好妹妹弟弟。” 说完,王老太也拿起木棒跟着敲起锅来,队伍后部坐车的人也跟着节奏齐齐地敲锅。 一时间,队伍里的敲锅声连成一线,赶车的推车的走路的乡邻们都跟着锅声跑,走散的人也寻着声音找到了队伍。 素雪松了一口气。 见四盛搀着叶老爷子跟着自己坐的牛车小跑,素雪忙提醒:“爹,晚上很少有土匪的。” 四盛猛然惊醒过来,估计这是有人借机要抢东西,他忙喊了二小子,将叶老爷子交给他照顾,自己加快脚步越过牛车,与大盛一起赶着骡车带着队伍跑。 很快四盛就看到前方有条小路,四盛一个手势,大盛就拐了上去,队伍跟着大盛的骡车都跑到了小路上,与大路上乱跑的逃荒者分了开来。 在小路上又跑了一会儿,素雪听到四盛喊:“雪儿,停止前进。” 素雪响亮地应道:“好。” “当,当,当。” 队伍停了下,四盛顾不上喘口气,就扯着嗓子喊:“警戒。” 警戒组的汉子们放下独轮车,喘着粗气拎了棍棒就站到了队伍周围。 四盛又道:“各家清点人数。” 大盛看了一圈,对四盛道:“叶家人全着呢。” 四盛点点头,弯着腰喘息着往队伍后边走,牛随心道:“牛家人都在。” 四盛正要走到下一家,就听二盛大喊起来:“三小子,三小子怎么没在车上。” 葛氏立刻就慌了,惊呼着跑到二盛赶的牛车边,二小子已经爬上车找过了,看到二小子的表情,葛氏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哭叫起来:“三小子,我的三小子呢,不是就坐在这个车上的吗?怎么不见了。” 王老太站在前边骡车车辕上,身子打着颤,声音却异常沉稳:“老大,去看好你媳妇。” 大盛应着,脚步踉跄着,去拉了葛氏起来,“闭嘴,三小子,三小子……机灵着呢。” 葛氏不敢再说什么,只捂着嘴无助地呜呜直哭。 素雪突然叫起来,“爹,汪泽然也不在。” 四盛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他哑着声音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别急。” 又对着有些骚动的队伍喊:“大家都原地别动。” 队伍开始跑起来的时候,牛智信刚好没有坐车,在车下走,他年龄大了,跟着队伍跑了这么大一段路,有些吃不消。 这会儿,牛智信刚刚缓过来点,便上前对四盛道:“四盛,后边的我来点吧?” 四盛看了看气还没喘匀的牛智信,摇摇头,虚浮着脚步继续往后走,“孙家呢?” 孙红丽赶紧道:“四叔,我们在这儿呢。” 孙寡妇母女落在了王猎户队伍的后边,好在人都齐全。 “王家人全了。” “赵家人全了。” 张屠户家也错了位置,落在队伍最后边。 张屠户见四盛要走过来,忙道:“我们人全着呢。” 四盛看了一眼,问:“张富呢?” 张屠户纳闷地道,“这不就在我后边呢……”回头并没见着张富,张屠户也有点紧张,高声叫起来:“张富,张富。” 后边警戒的赵老四忙道:“张富刚跑去后边了,就在那儿。” 四盛顺着他的手,看见队伍后边一个黑影在挪动。 “爹,我在。”是张富的声音。 黑影越来越近,是两个人,不,三个人。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队伍跟前,四盛看清楚来人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张屠户等人忙扶起他,四盛半晌才对张屠户道:“张哥,快让人去给我大哥说,三小子找到了。” 是的,三小子找到了。 张富背着三小子,搀着汪泽然回来了。 “四叔,哇——”三小子看到四盛,张嘴就哭。 四盛忙上前检查三小子,“哪里疼,伤了哪里吗?” 张富道:“没伤着,吓坏了。” 四盛又忙去上下打量汪泽然,“汪小子,你怎么样?” 张富抢答道:“他一路背着三小子跑,累坏了。” 四盛呼出一口气,道:“都没事就好,万幸万幸!” 张屠户问张富:“你刚不是还在我后边,怎么就去背了他们回来?” 张富道:“爹你光注意前边了,咱们队伍拐到小路上后,我就看见有人影远远跟着,我怕是坏人,就一直注意着,队伍一停下,那人影就看不到了。我刚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汪小弟他们俩。” 三小子道:“我们追不上队伍,见队伍停下来,汪哥哥就躺下说歇歇再追。” 大盛和葛氏很快过来了,激动地对张富和张屠户道了谢,感激地看了汪泽然一眼,背了三小子到前边骡车上去了。 四盛也要搀了汪泽然走,汪泽然道:“姨夫,不用,我没事,刚就是有点累,现在已经歇过来了。” 六家人的队伍原地休整。 牛智信派了几个壮实的汉子返回大路去探察情况,其他人就地休息。 汪泽然坐在车辕上喝了水,吃了点东西,素雪和四盛见他恢复如常了,才让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汪泽然本来是跟在四盛和叶老爷子身后的,有人喊“后边有土匪杀人”的话时,他也紧跟着队伍往前跑。 可是跑到中间,感觉被人撞了一下,汪泽然扭头,见那人插进队伍里,伸手去拍打后边正驾着车往前跑的牛,那牛驾的是叶家的第三辆车,车上装的大多是粮食。 正文 第44章 故事疗法 汪泽然见状,举起手里的木棍就往那人身上敲,那人只得手拍了一下牛屁股,就被汪泽然打倒在地,后边慌跑的人群涌上来,那人瞬间就被挤得看不见影了。 拉车的牛被那人狠狠拍了一掌,猛然越过汪泽然,奋力往前冲去。 二盛走在牛车的另一侧,只急着赶车跟上队伍,并没有发现异常,见牛忽然往前窜,以为是被人群惊到了,忙吆喝着拉紧了缰绳,牛车猛得一顿,歪斜了几下很快就稳住了。 牛车边的汪泽然却听到“哎呦”一声,一抬头,就见三小子从车上被甩了下来。 刚打了牛的人被人群踩挤的画面还在汪泽然眼前晃动,见三小子摔在人群脚边,忙一把捞了起来,架着他就往前拽,“快,快走,不能停。” 三小子从车上掉下来,并没有摔伤,只是吓得失了神,刚才要不是汪泽然拉起他,后边人丛林一样的腿脚就要踩到他身上了。 见三小子还是愣愣的,眼看着队伍一眨眼就跑到前边去了,他们俩还在原地龟速,汪泽然心中焦灼,索性一个俯身背起了三小子,小跑着去追赶队伍。 好在六家人的队伍一直在敲锅,汪泽然背着三小子跟着锅声也追到了小路上。 听见休息的锅声响起,汪泽然才一下子泄了气,倒在地上呼呼直喘。 好在张富及时发现了他们。 骡车边,三小子紧紧抓住葛氏的手,眼泪汪汪地道:“娘,我以后再也不坐装粮食的牛车了。” 三小子其实很想说,要不是汪泽然,他今天就回不来了,不被人群给踩死,也会因为追上不上或找不到队伍变成野孩子。 自从带了三小子回来以后,整个叶家没有一个人对汪泽然说感谢的话,但汪泽然能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态度明显的转变,他感觉似乎已经是叶家的一分子了。 去探查情况的汉子回来了,他们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补丁衣服,脸上涂着锅灰和泥巴,这是他们的伪装。 为安全起见,四盛特意让这些人,照着大多数逃荒人的模样装扮了。不只是他们,就是其他人也都刻意地调整了服装和妆容。 几个汉子给四盛和牛智信说着大路上的情况。 “大路上人群已经不跑了,路上逃荒的人比刚才少了很多。并没有土匪杀过来,没有人知道人们曾听到的土匪杀人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四盛看了眼素雪,果然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编造的谎言,还好他及时调整了路线,没有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六家人身上得逞。 “路上有很多人在哭,有人被抢了粮食、有人丢了孩子,还有人找不到闺女媳妇了。” 葛氏闻言把三小子抱得更紧了,生怕他再丢了找不回来似的。 “还有几个被人踩伤打伤的,在路边呻吟求救。还看到两家人围在路边哭,听说是家里有人被踩踏死了。” 牛智信听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在场的人也都有些后怕。 如果俊妮当时没有一直敲锅,让大家跟着锅走;如果四盛没有带着队伍拐到小路上,这些苦难随时可能发生在他们六家人身上。 六家人看四盛和素雪的目光就满含了感激和庆幸。 队伍又出发了,这回大家都很沉默。 大家沉默地赶路,沉默地看着路边哭泣的人、呻吟的人,还有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人”;沉默地照应着家人和乡邻,沉默地看紧了家里的粮食和行李。 天大亮了,六家人才停下宿营。 永安今天破例没有在车上睡着,一下车就牵了素雪的衣角不放,他被吓坏了。 不说一开始骡车和车外的人群没命地奔逃吓到了永安,就是后来他抱着小妮和牛牛,看王老太在车上不停地敲出刺耳的锅声,都让他惊慌不已。 再加上后来三小子找不到了,还听说好多人家的孩子都丢了,永安就更害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丢了,再也见不到姐姐,见不到爹,见不到家里人了。 素雪知道永安的心理,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连跟四盛去空间里吃饭都取消了。 叶家早饭的主食还是杂面干粮,这回王老太发干粮的时候,给了汪泽然两块,和大小子二小子的一样多。 素雪就对着四盛心照不宣地笑,王老太这是把汪泽然当亲孙子一样待了。 汪泽然饭量大,平时王老太分给他的口粮根本就吃不饱,以往四盛和素雪都是把自己的吃食分大半给汪泽然,以后就可以给他少分些了。 吃完饭,大人们都先后躺在地铺上睡着了,永安看起来也很困乏,但却紧紧抓着素雪的手强睁着眼睛不敢睡,素雪听见身边的小妮、牛牛、三小子、四小子几个也在不停地翻身。 估计他们都有些害怕,可别给几个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想到以前听说过一个消除焦虑的方法——听故事,不管有没有用,素雪决定试试。 几个孩子最喜欢听三姐讲故事了,听素雪又要开讲了,都乖乖地躺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 两个故事讲完,几个孩子竟然都睡着了,永安还打起了小鼾。 素雪呼出一口气,还好这个方法管用。 素雪正准备躺下,一抬头就见汪泽然坐在不远处的地铺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自从出来逃荒,叶家一直是男女地铺分开,汪泽然在男子地铺上休息,只有三小子、永安这样年纪小的男孩子,才可以跟素雪一起在妇人的地铺上休息。 素雪冲他做了个睡觉的手势,就打着哈欠躺倒了。 下午,睡醒的人们一起床,就忙活着做晚上赶路的准备了。 王老太指挥着儿媳们在做吃食,二盛和大小子在检修各家的车子,大盛叫了几个小子去给牲口割草。 汪泽然一边拔草,一边带着三小子、永安几个抓蚱蜢。 三小子现在对汪泽然言听计从,感觉比对二小子都亲,叶家人也乐见其成,二小子也不在意。 永安焦虑的情绪好了许多,跟着汪泽然前后跑得不亦乐乎。 素雪这才跟四盛找了机会进到空间。 这回空间把停留时间,延长到了十分钟,当然这也是奖励的福利。 十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可以稍微从容地吃东西了,再也不担心吃得太急会落下胃病了。 从空间出来,四盛让素雪画了口罩、头套的图样,拿着去找牛智信。 可没多一会儿,孙寡妇就拿着图样又来找素雪了。 正文 第45章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原来牛智信将图样给牛老太,让她照着先做出个口罩、头套的样子来。 可牛老太拿着图纸颠过来倒过去,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既不是花样子,也不是鞋样子,这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把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叫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得已,牛老太只得拿了图样去找孙寡妇。 孙寡妇的针线在六家的妇人里是最好的,就是在坡底村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不但能做家常的衣服鞋袜,更难得的是她在针线上还有奇思巧功。 就拿做袄子来说,别人做的袄子前边衣襟都是微翘,既难看又钻风,可孙寡妇做的袄子却是那么服帖、漂亮。 村里曾经有爱美的小媳妇,拿着袄子央到孙寡妇跟前,孙寡妇只看一眼那媳妇的腰身,拿起剪刀、针线,半盏茶的功夫就帮着改好了。 那小媳妇穿着袄子回家,被男人盯着看了好几眼,喜得她逢人便夸孙寡妇的手艺。 渐渐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谁有个针线上的难处都会去找她商量,孙寡妇也不藏私,都能巧妙地帮大家解决。 孙寡妇针线巧手的名声就这么慢慢地在村里传开了。 现在牛老太要做口罩、头套的样子,想要找人帮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孙寡妇。 孙寡妇倒是看得出纸上画的图样是什么,可她不识字,看不懂上边标的尺寸,再说还有些细节需要当面确认一下,所以孙寡妇就拿着图样来找素雪了。 孙寡妇是个心灵的人,素雪只讲了一遍,她就记住了,跃跃欲试道:“半个时辰,给我半个时辰,我把口罩和头套的样子都给做一个出来。”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素雪就戴上了手工版的口罩和头套。 下一刻,牛老太就充当起了六家人的妇女主任,各家的媳妇、闺女被牛老太集中起来,大家一起来学做口罩和头套,针线巧手孙寡妇给大家现场示范。 有人就问啥是口罩、头套?就是布做的,戴在嘴上头上防病用的。 快拉倒吧,布能防病?那还要郎中干啥呀? 你先去看看吧,叶秀才和俊妮说戴上能防病的。 啥?叶秀才和俊妮说的?那铁定就能防病,我这就来。 有了实物样子,又有孙寡妇的现场示范和解说,妇人们挤在一堆,说说看看叽叽喳喳中,很快就都学会了怎么做口罩和头套。 素雪从空间里,把四盛提前挑好的几件小旧的棉布衣服拿出来,准备交给王老太拆了做叶家人的口罩和头套。 这几件衣服虽然都是棉布的,毕竟是穿过的旧衣服,做成头套也就罢了,可要是做口罩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素雪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找出一块没有上色的棉布出来,这是从镇上白家放进空间里的。 想到老爸要是知道了自家又损失了一大块白棉布的表情,素雪就有点想笑,趁他这会儿不在这里,赶紧先斩后奏。 素雪把白棉布与那几件旧衣服一起交给王老太。 王老太原本正在牛车上的行李里翻腾,寻找适合做口罩头套的料子,现成的布料肯定是没有的,也只能拆用旧衣服了。 王老太拿起这件衣服有些舍不得,又放下;再拿起那件,感觉料子又不合适,再放下,正难于取舍间,见素雪从骡车上拿出这些旧衣服,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老太爬下牛车接过素雪递过来的衣服,准备安排人开始动手拆做。 可翻到旧衣服里夹着的白棉布时,停住了手,“俊妮,这是哪来的?” “这个原是在镇上家里的柜子里的,收拾东西时我爹让带上的,这布料给大家做口罩正好。” 王老太点点头,白家虽然好多年都不开铺子了,可手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老太又咂嘴道:“这么密实的棉布做口罩可惜了,不如……” 素雪忙打断王老太要出口话,“奶,奶,做口罩只能用这个,你想想,口罩可是贴在嘴巴上的,其他料子肯定都不如这个合适;再说我爹说了,做防护必须要用最好最干净的布。” 素雪又在借用四盛的名义假传圣旨了。 王老太一听,是老四说的,那就用这布做吧。老四都指定用这布做口罩了,她要再用在其他地方,到时候寒了儿子的心也不是她想要的。 王老太不再纠结,当下扬声叫着葛氏、大妮几个,分派了开始做活计。 叶家做针线的主力是大妮和二妮,两人手脚都很麻利,特别是大妮,那可是经针线巧手孙寡妇亲自指点过的。 但叶家人口多,全部做完得花些时间呢。 大妮二妮忙着做针线,连针都拈不动的素雪,只能逍遥地躺在树下,嘴里咬个草茎,撑着头看永安他们抓蚱蜢了。 汪泽然一见素雪,就放下手里的拔的草跑了过来。 “雪妹妹,你不是去做口罩、头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做完了。”素雪大言不惭地道。 她已经把设计和指导打样工序做完了,至于后边的缝制就不关她的事了。 汪泽然惊讶地看了看素雪的手指,“雪妹妹,你女红很好吗?”要不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别的女孩子都还在忙着呢。 素雪给了他一个白眼,“女孩子一定要女红好吗?”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就说嘛,雪妹妹虽然手指纤纤,却从来没见她拿过针线。 “那倒不必,女孩子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没必要啥都要学,样样都要精通。” 不像男孩子,不得不读书科举,既要撑门顶户,还要出人头地,哪里能随了自己的心意想学啥就学啥呢。 唉!汪泽然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素雪很认同汪泽然的话,如实道:“我只喜欢画图样,不喜欢做针线。” “不喜欢就不学、不做。”汪泽然纵容地道。 “嗯。” 素雪欣赏地看着汪泽然点头,汪泽然作为一个古代人,对女子学女红的态度可算是相当的开明。 “你怎么给俊妮乱教呢。”一个不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牛恒满脸愤怒地站在两人的身后。 他满含指责地看了汪泽然一眼,转头苦口婆心地对素雪道:“俊妮,你别听他的,学好女红针织是女孩子的本分,他说你不用学是在害你,以后你会吃苦头的。” 正文 第46章 暴殄天物 汪泽然脸色顿时变得冰寒冷厉。 素雪嘴角抽了两下,这个“小夫子”什么时候来的?早知道他在这儿,就不说话了。 上回她跟三小子打赌,牛恒就拉扯什么女孩子的名声,这次“小夫子”又来说教了。 素雪不想跟他多说,便问道:“牛恒,你有什么事吗?” 牛恒瞪了一眼汪泽然,才道:“各家的口罩头套都做好了,我奶让我找你去看看。” 素雪淡淡地答应道:“好,你先走吧,我稍后就去。” 牛恒有些不情愿,但见素雪冷淡的表情,才勉勉强强地转身。 临走前又特意嘱咐道:“俊妮,咱们两家既是亲戚又是近邻,我不会害你的,你可别什么人的话都信,小心被人给带坏了。” “小夫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素雪敷衍地点头道:“我知道,你走吧。” 牛恒听见雪答应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感受到汪泽然灼热的目光,素雪对他耸耸肩,笑道:“这个小夫子,还真是啰嗦。” 汪泽然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素雪无奈道:“你放心,我自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知道该怎么做。” 汪泽然这才缓和了脸色,转了目光道:“你快去吧,别让牛奶奶等急了。” 各家的口罩头套的确都做好了,一家家地都摆在席子上,大多数是用废旧衣服改制的,各色料子各种颜色都有,一眼看去,花花绿绿一片。 头套也就罢了,可这用旧麻布、粗葛布做的口罩,布料粗糙疏松不说,只这硬邦邦的质地怎么戴也贴服不到脸上,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 杨氏见素雪拿着自己做的葛布口罩半晌不说话,有些忐忑地问:“俊妮,这是我给牛牛他们做的,有啥不妥当的吗?” 牛牛娘何氏的病还没好,做不了针线,牛牛家的口罩头套少不得由杨氏帮忙操办,可大柱带的行李有限,大概是没找到合适的棉布衣料。 素雪再看席子上,也有其他人家用葛布麻布做了口罩的,就笑着对杨氏和一旁的牛老太道:“三大娘、牛奶奶,各家做的头套都没有问题,只是这口罩,得用棉软细密的布料做才有用。” 见大家不解,素雪用最直白的话解释道:“戴口罩主要是为了防止脏东西吸进口鼻让人生病,只有棉软细密的布料才挡得住那些脏东西。” 牛老太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粗葛布这么大的缝隙铁定挡不住脏东西呀。” 素雪点头:“口罩的布料层数越多效果越好,要是在布料中间夹一层棉花,阻挡脏东西的效果就更好了。” 牛老太拍手道:“三盛媳妇、大头媳妇,听到俊妮说的了吧,你们几个快去重新做吧。” 大头媳妇为难地问道:“俊妮,那给麻布中间夹些棉絮行不行?” 她家倒是带着几件棉衣在包袱里,实在不行,从棉衣里撕些棉花出来,先顾着眼前吧。 “可以,赵大娘,你要不放心就稍稍多夹些棉花。” 大头媳妇吁了口气,这样就好。 验收完成,大家都收了东西各自回去了。 素雪见杨氏也收了东西皱着眉要走,忙上前道:“三大娘,小妮、牛牛他们抓了好些蚱蜢,咱们去拿回来,你用杨舅舅的锅给我们做炒蚱蜢吃吧?” 杨氏看了看笑得一脸天真的素雪,眼底有些疑惑。 知道蚱蜢能吃以后,叶家已经做着尝过了,小妮他们抓了蚱蜢给家里炒就是了,怎么刻意要用大柱家的锅做呢? 跟在杨氏身后的高氏,屏息听了素雪的话,撇着嘴“哼”了一声,不在意地扭头去跟别家媳妇说话了。 杨氏看看高氏及周围的人,不动声色地笑道:“好,你们一群小馋猫,今天就让你们吃个够。” 素雪挽着杨氏的胳膊,往汪泽然他们抓蚱蜢的方向走。 见身后已经没了人,素雪从怀里掏出两块粗棉布,道:“三大娘,这是我家的笼布,没用过几次,我爹不舍得丢,就顺便塞在行李里了。可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用,倒是凑活能做几个口罩,三大娘你别嫌弃,拿去做了给杨大舅他们戴吧。” 杨氏微微一愣,本能地就要推拒,她已经想好了,打算从自己的棉衣里拆些棉絮出来,夹在这葛布口罩里就行了。 可听素雪说得真诚,似乎这两块粗布真的没什么别的用处一样,杨氏心里微叹,瞬间便改了主意道:“俊妮,我替你杨大舅谢你了,不过用不了两块,一块就够。大妮刚把剩下的布给了我,够给牛牛做个口罩的,你这一块给你杨大舅两个做就满够了。” 素雪把两块都塞到杨氏手里,“三大娘,你多做两个留着,说不定以后永安的口罩脏了,还要找你要了替换呢。” 杨氏就不再推托,爽快地把两块布都收了,道:“好,那我就多做几个,你啥时候用,就来找三大娘拿。” 杨氏拿了布就匆忙回去了,她要赶着把几个口罩尽快做出来。 杨氏刚走,红丽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拉着素雪道:“俊妮,你跑得好快,我娘有事要找你,一回头就找不见你了,让我好找。” 素雪笑道:“我刚要去找永安呢,孙婶子找我啥事?” “那个背包,我娘快做好了,想让你去看看。” 经红丽一提,素雪才想起来,上次把背包的图样给了孙寡妇,一直没见她拿出成品来,想是太忙了吧。 孙寡妇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里里外外啥都得操心,想多抽出时间做点针线怕是不容易。 素雪没再多问,跟着红丽去了孙寡妇家的宿营地。 当看到孙寡妇拿出的双肩包时,素雪忍不住张大了嘴。 孙寡妇的背包确实做得不错,完全按照图样的设计缝制,可……素雪脑中闪过暴殄天物四个字。 那背包是用细棉布做的,这个时代细棉布仅次于绫罗绸缎,对庄户人来说属于非常高档的好料子。 更夸张的是,背包上竟然绣了花:正面绣了幅大大的花开富贵的牡丹轮廓,周边绣有叶子,就连背带上也绣了万字符。 素雪揉了揉眼睛,仔细欣赏背包上精美的绣花。 你确定这做的是逃荒用的双肩背包? 正文 第47章 强子找不到了 见素雪只顾看那背包上的绣花,孙寡妇不好意思地道:“这段时间有些忙,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这花还没有绣完。”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孙寡妇不但照图把背包给做了出来,还绣了这么多花,说起来的确是高手快手了,可…… 好吧,她还是低估了孙寡妇的实力。 “孙婶子,这背包做得真的好……” 被素雪夸赞,孙寡妇谦虚道:“哪里呀,主要还是俊妮你的图画得巧妙。” 素雪咳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接着往下说了。 素雪斟酌了词句道:“那个,孙婶子,咱们现在是在逃荒路上,你这个是不是有些……,当然,如果有机会卖给富贵人家,可是难得的精品。” 孙寡妇妙懂了素雪的意思,她一心只想做得更好,没有考虑他们现在的境况,真要背着这样的背包上路,无疑是背了一个被抢的靶子。 孙寡妇脸上满是红晕,她还不如一个孩子考虑得周全呢。 孙寡妇强笑道:“这也只是个样子,如果这样子没有做错,我再拿葛布做两个,现在也没工夫绣花,就做两个纯布包,可行?” 素雪重重地点头,“嗯嗯,婶子可以做个大的自己背,再做个小的给红丽背。” 孙寡妇顿时释然,眼睛闪着亮光,背包还可以缩小尺寸,小孩子就背个小小的。 孙寡妇心里有了盘算,脸上也没了尴尬之色。 隔天,素雪就收到了孙寡妇送的一个小背包,用葛线麻布缝制的。布料虽然普通,但却结实耐磨;手工虽然简单,但却精致。 素雪很高兴地收下了,她给背包里装了水囊、干粮、还有炒蚂蚱等物,让永安背着。 玩耍的时候,见永安一会伸手从包里拿了水囊喝水,一会又取出两个蚂蚱吃,惹得六家的小孩子眼馋不已。 孙寡妇背着硕大的双肩背包,推车行动自如,也让六家的大人们心热不已。 于是,六家的妇人们就纷纷去找孙寡妇,将各自的包袱陆续改缝成了双肩包。 这是后话。 这几天,六家人仍然是天黑后开始赶路,天微亮就找个避静的地方宿营。 自从“敲锅”事件后,素雪赶路轻松了许多。 只要看到她在车下走路,保准就会有人叫她到自家车子上坐一段歇歇脚。 一开始素雪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抵不住大家的热情,也就不见外地蹭车了。 只是,她很少蹭牛家的车。 第一次坐上牛家的车时,牛奶奶让随意背了自己五岁的女儿小青在车下走路,空出位置给她坐。 倒是安排了牛恒上车陪素雪一起坐车,牛奶奶说,两人年龄相仿,好一起说说话,路上不瞌睡。 虽有牛奶奶不时引着两人说话,但跟“小夫子”牛恒坐在一起,素雪仍然感觉如坐针毡。 从那以后,素雪再也不坐牛家的车了。 三小子也再没有坐拉粮食的牛车,二盛和大小子把第二辆车上的行李挪了些到粮食车上,倒出些空间,让三小子与四小子一起,跟着叶老爷子坐车。 只是叶老爷子坚决不让三小子坐在他装花种子的筐子边。 自从知道土芋花和甘薯花种子是美味以后,叶老爷子就更宝贝他的花种子了,几乎一步不离地看着那两个筐子,就连睡觉都搂在怀里。 三小子曾经咬过、摔过土芋花种子,叶老爷子怕他坐在筐子边再使坏。 见叶老爷子坚持,大家只好让三小子坐在车辕上,让四小子坐在叶老爷子身边。 这天,探路回来的汉子向牛智信和四盛说着前边的情况:“前边不远处有个村子叫马歇屯,过了马歇屯,再走一段就是三羊镇了。三羊镇是个大镇子,听说镇上还有一半人没有走,还是比较繁华的。从这儿往前走,越走路上逃荒的人也越多。” 逃荒人越多,越不安全呀。 四盛看了看天,已经大亮了,便让队伍就近找地方宿营,等晚上天黑以后,再启程通过三羊镇。 牛智信照例派了两个汉子提前去马歇屯和三羊镇探路。 四盛今天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有点感冒,借着吃饭的机会,在空间里找了感冒药吃了,回来躺下睡得特别沉。 中午时分,四盛被人摇醒了。 牛智信带着哭音在他耳边说:“四盛,不好了,强子,强子找不到了。” “什么?”四盛睁开眼睛,还有些懵懂。 牛智信又说了一遍,四盛一骨碌爬起来,“信叔,到底什么情况?” 牛智信红着眼睛环视四周。 四盛知道,这是怕大家知道后引起恐慌,便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跟着牛智信急匆匆地走了。 叶家人都在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四盛与牛智信的异常。 素雪和泽然带着几个孩子在另一张地铺上玩,见四盛他们走远,素雪与汪泽然对视了一眼。 素雪叫三小子:“你带着弟妹去抓些蚱蜢回来,咱们的零食快吃完了。” 几个孩子都喜欢吃炒蚱蜢,这已经成了他们的零食了。 三小子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带着永安几个走了。 随心抱着头蹲在一棵大树下,一会儿拍拍自己的脸,一会儿又不安地揪扯自己的头发。 一见四盛过来,不等牛智信开口,就压抑着哭音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随心与强子一起去三羊镇探路。 两人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可能是快到繁华的大镇了,路上逃荒的人的确比别处的多,两人抱紧了身上装干粮和水的包袱,谨慎地闪避着路上的行人,边观察周围情况边往前走。 可过了马歇屯,快走到三羊镇的时候,却发现逃荒的人越来越少了。 随心与强子觉得奇怪,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于是两人走下大路,隐在路边的灌木丛里,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慢慢向前挪。 没走一会儿,看到一对小夫妻模样的青年男女,也藏在灌木丛里。 听到声音,小夫妻警惕地抬头,看到他们的衣着,才放松下来。 听说他们要去三羊镇,小夫妻忙战战兢兢地劝住他们,说镇上可能进了山贼。 正文 第48章 孤儿寡母 随心和强子听了小夫妻的话心里一惊,忙打听详情。 那对小夫妻也是逃荒的,因为路上有事耽误了,没有跟上村里逃荒的大部队。 小夫妻说,他们急于追赶村里人,并没有留意路上的情况,等快走到三羊镇入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镇子里传出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夹杂着纷杂的哭喊声和喝骂声。 两人惊疑之际,才发现路上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已经看不到其他行人了。 夫妻俩吓得赶紧躲进路边的灌木丛,女子胆小当下就软了脚,在灌木丛里半晌都没法挪动,遇到随心两人时,小夫妻才刚往回走了一小段路。 等小夫妻离开以后,随心和强子也没敢继续往前走了,两人商量后,决定还是先返回宿营地再说。 刚想要回转,随心忽然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只得走到灌木丛深处去解决,可等他完事后出来,却不见了强子。 “我把周围找了个遍,又在原地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强子。”随意垂了眼眸道:“只是……不敢进到三羊镇里边找。” 四盛有些头疼,鼻子也不通气,他甩甩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去方便的时候,那小两口在什么位置?” “他们早就走了,走了大概有一刻钟了。” 四盛点头,接着问:“你在拉屎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周围一直都静悄悄的。” “那出来以后,在强子等你的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随心想了想,肯定地摇头,“没有。” 四盛没有了思路,种种迹象表明,强子可能是自己离开的,而他最可能去的是三羊镇。 四盛没有想明白的是,强子非常清楚三羊镇此时可能正被山贼洗劫,怎么可能一个人去那里冒险呢?而且还是在没有向同伴打招呼的情况下。 见四盛沉默,牛智信叹气道,“王猎户还不知道这事呢。” 随心自责道:“都怪我,怎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去拉屎呢,如果我跟强子在一起,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要是那样,或许两个人都回不来了,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在唇边做吸烟状。 牛智信和随心都看着他的动作不敢说话,怕打断了四盛的思路。 此时,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样。 忽然,传来一阵喧嚷声,几人猛然抬头,就见王婆子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他信叔,四盛,强子真的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王猎户跟在王婆子身后边追边劝,“老婆子,你别听人乱说,肯定没有啥事。” 王婆子不理会王猎户,一眼就看见蹲在地上的随心,眼睛一亮,满怀希望地问:“随心,你回来了?强子呢?强子是不是也回来了?他在哪里?” 随心自责地垂下头,不敢看王婆子。 见随心的表情,王婆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随心的衣服:“随心,你怎么不说话,强子呢,他去了哪里?啊?” 王婆子一阵摇晃,随心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声来,“强子找不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婆子手一松,就瘫软在了地上,刚才的泼辣劲荡然无存,眼睛木木的,嘴里只喃喃道:“真的出事了,强子真的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王猎户站在王婆子身后,看到现场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听到随心的哭喊,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人忙把王猎户和王婆子扶起来,安顿他们在石头上坐了,牛智信如实地向两人说了情况。 “随心已经在周围找过了,没有任何打斗和强迫的痕迹,强子应该……”牛智信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王猎户老两口。 王猎户就强子这一个儿子,要不是强子经常打猎,武力值和观察力都比其他人强些,人也足够机灵,牛智信是不会选他去做最危险的探路工作的。 看到王猎户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而王婆子却不断地重复着“强子找不到了。”牛智信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信叔,四盛,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拴柱爹不能就这么白白丢了。” 一个高昂尖锐的声音刺得大家耳朵嗡嗡直响。 古氏怀里抱着小妹,一手拉着拴柱,一路大喊着走了来,她身后跟着一群人,看样子六家人都被古氏的大嗓门带到这里来了。 看到牛智信和四盛严肃的表情,古氏一时有些气弱,可看看手里的孩子,就又扯着嗓子喊起来。 “信叔,四盛,拴柱他爹就这么白白地不见了?他可不是为我们一家,他是为六家人去探路的,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见牛智信和四盛两人都没有说话,古氏心里底气更足了,他们这是理亏了。 “这一路走来,我们王家可全靠栓柱他爹呀,顶梁柱没有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呀。” 后边跟着的人们见领头人不说话,也不敢出声,都默默地站着静静地看,眼里大都充满了同情。 古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泣一把泪地哭叫着:“以后谁来推车,谁来伺弄牲口,谁来背孩子哟,我们这孤儿寡母的。” “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孤儿寡母呀,他爹可是为大家没的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古氏脸上,哭叫声戛然而止,古氏张着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王婆子站在古氏身边,血红着眼睛居高临下地骂道:“谁说强子没了?我强子活得好好的,你个死婆娘敢这么咒他?这就自封孤儿寡母了?你安的什么心?” 王婆子一向纵着古氏,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家里,都轻易不驳她的面子,今天忽然端起了婆婆的架子,古氏被惊愣了。 “娘,你,你打我?我哪里……” “闭嘴。”王婆子厉喝一声,古氏果然不敢再说下去了。 王婆子一把抢过古氏怀里的小妹,“你个黑了心肠的坏婆娘,诅咒自家男人不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看把孩子吓的,小妹不是你生的?这么狠心抱她来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小妹早就被吓得泣泪直流,小嘴一瘪一瘪地,只是不敢哭出声来,抽噎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正文 第49章 不能丢下他 王婆子把小妹搂在怀里,用袖子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王婆子哄着孙女,面上毫无波澜地对牛智信和四盛道:“他信叔,四盛,我知道我家强子肯定没有事,他一定是被啥事给耽误了,他会回来的,我们一家都等着他回来。” 王猎户似乎也看到了希望,连连点头,“对对,强子会回来的。” 四盛此刻已经拿定了主意,他站起来对王猎户和王婆子道:“王叔,王婶,我这就去三羊镇,要是强子在三羊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给带回来。” “不行,三羊镇这会儿正闹山贼呢,你不能去。”牛智信本能地反对。 四盛道:“如果强子在三羊镇,现在去才有可能把他带回来。”等山贼走了,恐怕就晚了。 “可你要是万一……”牛智信还是不放心。 “没有万一,信叔。”四盛打断牛智信的话,“三羊镇是咱们去往县城的必经之路,离这里也只有十来里,要是不去探明情况,不说强子,就是咱们这里的所有人,怕也难逃山贼的魔掌。” 四盛接着道:“咱们不知道山贼抢了三羊镇,是不是准备在那儿常驻,更不知道他们抢完三羊镇,还会不会来抢马歇屯。” 三羊镇在去往县城的大路上,他们现在要是往前走,绕不过三羊镇,是死局;要是呆在原地,难保山贼就不抢到这里来,还是死局;要是往回走,走了冤枉路是小事,他们带着老小脚程快不到哪里去,山贼要是追上来,还是死局。 想到这,牛智信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危险境况。 站在后边的乡邻们,有心思通透的,也想到了这些,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害怕得有拔腿就要跑的冲动。 四盛道:“我们咋样才能避过山贼?与其让这么多男女老少没有方向地乱走,倒不如去三羊镇探明情况,找到走下去的办法和路子。” 牛智信没有反对的理由了,不管是去还是留,都要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大盛在人群中听了半天,见牛智信竟然答应让四盛去冒险,有些气恼地道:“四盛,你个弱秀才,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动,去了能干啥?” 这几十号人,怎么就只让他家四弟去冒险。 四盛看了看人群,松了一口气,还好王老太没有在这里。 四盛对大盛笑道:“大哥,我去三羊镇不是去跟山贼打架的,我可没那个本事,更没有那个胆。我只是偷偷地去找山贼的空档,探探情况而已。” 四盛有些痛心地道:“再说,我得去把强子找回来。不说强子是为六家人探路的,就说他是咱们六家人中的一员,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就不能丢下他。作为领头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找到他,带他回来。” 对,他们六家人都是亲人,不能丢下一个亲人。 “那,我跟你一起去。”大盛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比四盛强,遇到什么危险,他总比四盛有力气。 “让我也去吧,四盛,”随心站到了四盛面前,他握紧了拳头道:“我把强子弄丢的,就让我去把他找回来。” “我也去。”赵老三也推开人群站了出来。 “我也去。” “我也去。” 人群中不停地有汉子站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情景,王猎户很是欣慰,悄悄低头掩下眼里的火热,还有担忧。 “我也去。”一个少年的声音,引得牛智信抬头看过去,张富还是个孩子,六家人这么多汉子,怎么也不会让他去的。 没等牛智信开口,人群里的张屠户就骂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呢,还想去,你咋不上天呢?”张屠户一把扭住张富的胳膊,伸手拧了他的耳朵,踢着他的屁股把人给带走了。 人们只听到张富凄厉的喊声:“爹,爹,爹,耳朵要掉了,放手,放手,胳膊折了,娘,娘,我爹要谋杀亲子了,救命——” 一场悲壮的请战,让这父子俩弄得啼笑皆非。 最后,四盛只选了赵老三和杨大柱一起去三羊镇。 素雪单独问四盛:“爹,你真的要去冒险?” “没有把握的事,你爹我能做吗?” 四盛有把握?素雪还没有想到破局的万全之法,见四盛信心满满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爹,你有把握不被山贼发现?你有把握找到强子?有把握找到避过山贼的路?” 四盛淡定地道:“都没把握。” 四盛没有一点把握,就敢去三羊镇,想到被土匪洗劫过的鲁家农庄的惨状,素雪百感交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你还敢去冒险?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永安?” 四盛不敢再卖关子,忙搂了素雪的肩膀,坦白道:“雪儿,别急呀,我有自保的把握,绝对不会出事的。” 见素雪看着他愣怔,四盛忙解释:“咱们有空间呀,空间有隐蔽功能,有危险我就躲到空间里。” 素雪这才想起来,空间的确奖励了隐蔽功能。 所谓隐蔽功能,就是两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靠意念进入空间躲避。 父女俩曾经试过这个功能,口中念叨“隐蔽功能”,便可进入空间,但尝试这个功能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危险,很快就被空间弹了出来。 素雪破泣为笑,用好空间的这个功能,四盛就不会有危险。 对四盛放下心来,下一刻,素雪的眼珠又转了起来,这个功能她也可以用,那…… 四盛临走前,对大盛交待道:“看好咱家人。”他怕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宿营地发生意外。 四盛对汪泽然说的话是:“看好雪儿和永安。” 四盛对牛智信说得最多:“信叔,让大家不要生火。” 六家人的宿营地虽然离大路有段距离,但要是生火做饭,炊烟升起,从大路上就能看到,就可能带来危险。 牛智信应了,四盛又伸出两根手指低声道:“两个时辰,信叔,两个时辰后,如果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大家从这条小路进山躲躲,多余的东西都可以不带,保命要紧。” “四盛,你们……”牛智信眼睛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正文 第50章 真的山贼 四盛见牛智信误会了,连忙解释:“信叔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约定两个时辰,只是以防我们回来晚了,耽误了大家进山的时间。” “信叔,如果我们真回来晚了,你一定要带大家进山躲起来,我们几个回来就从这条路去找你们。” 凭借着空间,四盛有把握保全自己。 至于杨大柱和赵老三,四盛让他俩跟着去,只是为了在镇外接应,有意外情况时能及时回来报信,他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两人进到镇子里去涉险。 “好,”牛智信压下心里的悲伤和无力感,郑重地道:“你们一走,我就让大家做好准备,到时间就转移到山里去。” “还有,信叔,暂时还是先别让我娘知道这事。”王老太一直不知道四盛要去三羊镇的事,四盛怕王老太知道后太过担心。 空无一人的大路上,三个高低不同的男孩子拄着打狗棒,沿着大路向着三羊镇方向疾走,他们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穿着褴褛,一看就是逃荒人。 张富第N次惴惴不安地念叨:“真的不需要给家里人当面说吗?” 身着男装的素雪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张大哥,你还是回去吧,你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 当面说?当面给家里人说了,他们还能再出来吗? 其实,素雪原打算只自己一个人,悄默默地跟在四盛他们后边,去三羊镇的。 既然有空间保驾护航,那她完全可以大胆地去三羊镇帮四盛,她总比杨大柱和赵老三两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强吧。 可是汪泽然好像知道她的计划一样,自从四盛离开以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甩不开不如就让他加入,汪泽然听了素雪的想法,二话不说就毅然决然地跟素雪一起行动了。 有了汪泽然的帮助,素雪成功地避过了汉子们的警戒岗,偷偷出了六家人的宿营地。 两人刚走上大路,就见张富站在路边冲两人阴恻恻地笑。 没奈何,素雪原本一个人的计划就变成了三个人的。 听素雪提到张屠户,张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烧的耳朵,“我好容易趁我爹睡觉的当口偷跑出来,这会儿还没咋地再回去,那多亏得慌啊。” 汪泽然问:“那你不怕你爹回来打你?” 张富咧了大嘴傻笑道:“我爹打人是疼,可不管我啥时候回去,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不过,有我娘在,他不敢把我打狠了。” 素雪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仗着有娘就有恃无恐啊,就他有娘是吧? 素雪摸了摸鼻子,再看看汪泽然,还真是,三人中还真就张富一个人有娘呢。 四盛带着杨大柱和赵老三却不像素雪他们那般轻松,三个汉子闷着头急匆匆地往前赶。 不多时就穿过了马歇屯,转过一个弯,隐约就看到三羊镇的屋顶了。 三个人钻到路边的灌木丛中,猫着腰继续前行。 前边陡然传来说话声,三个人俱是一震,忙趴在草丛里不敢动弹。 四盛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得出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却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大柱、老三,你们两个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大柱忙拉住四盛,有些不安地道:“四哥,咱们一起去。” 四盛瞪眼,“我去拉屎,你跟着去干什么?” 这个时候拉屎?四哥可是秀才,说话怎么也这么粗俗。 大柱并没有松手,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四盛扶额,带两人来是给他帮忙的,怎么感觉倒成了监视他的了。 看着两人要同进退的决然目光,四盛想了想,还是给他们找点事做吧,“你俩会不会编草帽?” 见两人点头,四盛道:“趁我去拉屎的时间,你俩用这枯草编三个简易的草帽,伪装用的,伪装知道吧?” 两人齐齐答知道,四盛早就给大家讲过伪装,他们现在穿的衣服就是一种伪装,嗯,进三羊镇前是得伪装一下的。 “现在就编,别弄太大声,等我回来。” 四盛见两人乖乖地在开始拔草,才走向灌木丛深处,见离两人距离足够远了,才转个弯顺着那说话声的方向走去。 快到灌木丛尽头时,透过层层树丛,四盛看到了说话的人,两个抱着大砍刀的男人,他们凶神恶煞地站在三羊镇的入口。 随心打探的情况果然没错,三羊镇真的有山贼。 四盛趴在草丛中,按住“咚咚”直跳的胸口,慢慢地调整着呼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的山贼。 两个山贼看样子是在放哨,两人在入口处悠闲地踱着步,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山贼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见有人来换班,是不是把咱俩给忘了。” 山贼乙:“不会,这个镇子不小,要把活干完也得一阵儿呢。” 山贼甲:“这次要能多弄几个芽儿(指小伙子),以后就不用咱俩放哨了。” 山贼乙:“铁定不会少,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广场上那么多的丁(指人),怎么样也能多弄几个上山吧?” 山贼甲:“丁多顶屁用,一个个跟弱鸡一样,弄来只会吃。” 四盛听了半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考虑怎么进到镇子里去,这两个人把住了进镇子的大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入口。 山贼还在继续说着闲话:“他们肯定会好好挑捡的,早上六当家的就亲自收了个芽儿,听说是个逃荒的,让狼二直接给扛到城隍庙去了。” “逃荒的”几个字让四盛顿住了脚步。 “六当家的?咱们这位女当家可是从来没收过人呀,这次还收了个芽儿?”山贼甲来了兴致,“哈哈,那可有好戏看喽,咱们二当家岂不是要泡醋缸里游泳了?” 山贼乙:“可不是嘛,我给你说,二当家昨天晚上……” 两人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四盛见再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便转身往回走,心里琢磨着城隍庙的方位。 忽然“咔嚓”一声,四盛不小心踩断了根干树枝,清脆的断裂声在这寂静的灌木丛中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人?”两个山贼立刻警觉地喝问。 四盛忙定住身形屏住了呼吸,见山贼甲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四盛嘴里默念“隐蔽功能”,便闪身进了空间。 山贼甲在灌木丛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去。 四盛站在空间里,看着窗外山贼甲的背影,不由张大了嘴巴。 正文 第51章 扎进柴草垛 这空间的隐蔽功能真是太好用了,不但能把人给藏进来,外边不露一点痕迹,而且人在空间还能看到、听到外边的一切。 四盛此刻感觉,就如同站在一个透明的空中楼阁中一般,这个楼阁就悬在他进入空间前所在位置的上空。 四盛绕着空间把四面窗户都看了一遍,三羊镇的地形尽入眼底。 三羊镇建在两山之间的一片平坦之地上,共有两条街道,镇上的房屋建筑都分布在这两条街道的两边。 穿过三羊镇那条大路应该是主街,两边的建筑高大气派。 四盛仔细观察街上的情况,只见主街上人来人往,有大量拿着大刀、棍棒、弓箭的山贼,在路边的各个宅院里进进出出。 主街的中间位置有一片广场,那里人头攒动,似乎镇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到了这里,广场四周站了一圈举着武器的山贼,还不断还有山贼押着人往广场走。 如果强子进了三羊镇,那他也有可能在这些人群里,四盛揉了揉额角。 广场周边都是高房大院,有好几个院子里都有人,一个院子里集中的都是女人,似乎有山贼在人群里穿梭,因为离得远四盛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另一个院子里,则集中了很多的车马、牲口,还有家什、物件、箱笼、包袱等物,看样子这里是专门放置山贼抢来的物资宝贝的。 四盛在镇子里寻找着城隍庙的位置,刚才放哨的山贼说,有个逃荒的被关在城隍庙里,他要先到那里找找强子。 在关牲口的院子旁边有一座宽敞的院子,看那建筑风格貌似是一座庙。 四盛将脸贴在空间的窗户玻璃上,这座庙除了主殿以外,还有好些房屋,院子里有几个拿着武器山贼在来回巡游,还有山贼不停地从广场上押着汉子进到庙里。 四盛基本肯定这就是山贼所说的城隍庙了。 街上和院子里这么多山贼,要进到庙里去找人谈何容易。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唇做吸烟状。 他盯着城隍庙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忽然发现这个庙是有后院的,后院与前院之间并没有门,只是通过主殿旁的一条走道,就可直达后院。 与前院相比,这后院里就清冷很多,四盛看了半晌才见到有两个人在院子里活动,这两人手里也没有武器。 庙宇的后院紧挨着三羊镇的另一条街道,那条街道路狭窄不说,两边的房屋也明显低矮破旧,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条小巷子更合适。 让四盛兴奋的是,这个巷子直接通到镇外这片灌木丛,而且巷子里几乎没有人,只有二三个山贼偶尔在跟上晃荡。 四盛跑去空间的另一个窗口,从那里看得更清楚一些。 巷子的出口处并没有放哨的山贼,最妙的是巷口的路边还有一个柴草垛,估计是旁边那户人家存着烧火用的。 看到这里,四盛心里有了数。 等他返回去时,大柱和老三已经编好了草帽,因为等得足够久,三人还用草扎了披风。 杨大柱戴着帽子穿上披风,趴在地上不动时,老远看还真就像一堆枯草树枝堆在那儿。 四盛也穿戴上伪装两件套,道:“赵老三留在这儿接应,大柱跟我绕到镇后边去看看。” 赵老三闻言想要说什么,对上四盛凌厉的目光,立刻就闭上了嘴。 四盛道:“老三,我们一个时辰要是没有回来,你就回去给信叔报信。报信可是大事,你可要分清主次。” 赵老三抿了抿唇,郑重地点点头。 四盛带着大柱摸到了灌木丛边上,正对着那条巷口趴下来。 从灌木丛到巷口,中间有一小片草地,穿过这片草地就可以进到巷子里了。 问题是,这片平整的草地正好在村口那两个放哨的山贼的视线范围内。 怎样才能避开山贼的耳目穿过这片草地呢? 那两个山贼,还在镇子口边聊天边来回走动,还不时扭头扫一眼草地的方向。 “大柱,你留在这里,帮我盯着那两个山贼的动作,等他们要回过头来时,你就学鸟叫,千万别看我,盯紧山贼。” 听到鸟叫,四盛就会停下来化作草地上的一堆柴草,或者直接躲进空间。 大柱请愿道:“四哥,我过去,你盯着山贼。” “嘘,——” 两个山贼好像听到了什么,转头向他们的这边看过来。 四盛和老三保持住姿势,不敢稍有一点动作。 见山贼竟一步步向这边走过来,四盛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被山贼发现,他立马能玩消失,可是大柱怎么办。 四盛手里紧攥着伸缩刀,放在按键上的大拇指微微颤抖。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五米……。 四盛的汗流了下来,这里离主街有段距离,附近应该没有其他山贼,实在不行,就一不做二不休,他俩一人对一个,直接干掉他们。 “喵,喵——”忽然,灌木丛里传来几声猫叫。 山贼放下举着的砍刀,“原来是野猫呀,害老子又白跑了一趟。”说着转身向大路口走去。 六十米、七十米,八十米…… 四盛一跃而起,轻巧地跨过空地,一头扎进了巷口的那堆柴草垛里。 两个山贼回头看了看,继续往回走。 四盛拍了拍胸口,从草垛子里探出头,见大柱还趴在原地,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进灌木丛深处等着。 见大柱点头,四盛又钻进草垛,他要进到空间先观察一下巷口附近的情况。 巷子两边的几个院落都没有人,大门敞开着,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看样子已经被山贼光顾过了。 “二当家,不能再喝了,你都喝了一上午了。”一道底气十足的男声传来。 四盛扭头看去,只见巷子左边一家院子里有人,这家屋子是青砖瓦房,周围有高高的院墙,在周围破旧的房屋中间显得特别突出。 几个高壮的男人提着大刀棍棒,站在院落的四周。 屋檐下摆着一张桌子,一个戴着单只眼罩的男人正在自斟自饮,旁边躬身站着一个身形矮胖子。 独眼并没有理会那胖子,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再去倒酒时,发现酒壶里已经空了,便头也不抬地喊:“拿酒来。” 胖子继续劝道:“二当家,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少啰嗦,给我拿酒来。” 胖子依旧没有动,二当家一下子站起来,暴躁道:“狼大,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正文 第52章 去城隍庙 见二当家发火,狼大忙从另一个山贼手里接过酒坛,给酒壶加满酒,再给二当家斟上。 二当家仰脖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叹气,示意狼大再倒。 狼大一面倒酒一面说:“二当家,早上出发的时候,你可是向大当家保证过,今天要踩两个寨子的,这都过午时了,咱这一个寨子都还没完呢,毛家寨离这可还有一个时辰的脚程呢。” 独眼龙不屑地“嘁”了一声,道:“我说要踩两个寨子,可没说一定要踩毛家寨呀。” 见狼大不解,二当家直接道:“你去通知兄弟们,这里完活了直接去马歇屯。” 狼大恍然大悟,顿时露出崇拜的神情道:“对呀,马歇屯离这儿近,村子也小,一个时辰内保准能完活,这样,咱们今天就踩了三羊镇和马歇屯两个寨子了,高明,不愧是二当家,头脑就是灵活。” 二当家得意地拍着狼大的肩膀道:“跟着我有你学的呢。” 狼大忙“是是是”地应着,转头派了人去传话。 回过身来,狼大又小心翼翼地问:“二当家,是不是得跟六当家也说说马歇屯的事?” 二当家一听就暴跳起来,“说个屁,六当家还有心思想这个,她这会儿恐怕已经在跟逃荒的那小子聊人生了。” “你在背后放什么鸟屁呢?”一个劲装女子还没进院门,就高声开骂起来。 “老娘我就收个逃荒的,你至于这么编排人吗?怎么?允许你成批地收人上山,我收一个都不行?” “六当家来了。”院门口的人忙高声通报。 二当家见六当家进了院子,气势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矮了下去,色厉内荏地控诉道:“你那是普通的收人吗?收个人还问人家祖宗八代?还问什么坡底村是在山坡底下的话?” 坡底村?四盛赶紧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二当家越说越来气,直接啐了起来,“呸,不说山坡底下,就是山崖底下,也养不出好鸟来。” 六当家听得柳眉倒竖:“二哥,你监视我?” 二当家借着酒气醉醺醺地道:“我监视你干嘛?我还不是怕你有危险吗?上次的伤还没好就非要跟着出来,万一要是抻着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听了二当家的话,六当家怔了片刻,随即便软了腔调,低头羞涩地道:“二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二当家受用地道:“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六当家扭捏了一下,抬头道:“其实,那个逃荒的就是个玩意儿,我就是看他傻里傻气的,想留下来逗着玩的。” 二当家不太相信地道:“六妹,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二哥你要不喜欢,那人就在城隍庙里,回头我亲手去攮了便是。” 二当家惊喜道:“好,好,六妹,痛快。来,先陪二哥喝两钟。” 四盛嘬着牙花子,硬着头皮看完两人的狗血剧情。 现在可以确定,他们嘴里的“逃荒的”就是强子,他得赶紧去城隍庙,晚了恐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四盛出了空间,刚要钻出柴草垛,就被人堵住了出口。 被发现了?四盛刚想要躲进空间,就听,“四哥,是我。” “大柱,你怎么来了?怎么过来的?”那片草地可不好冲过来。 大柱喘着气道:“刚山贼换班,我瞅了个空挡,就跑过来找你了。半天没见你从草垛里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从另一边走了呢。” 大柱庆幸地道:“还好你还在这儿,四哥,咱们下来去哪里?” 四盛刚想要说话,忽然听到外边有动静,忙抵住唇“嘘”了一声。 草垛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粗嘎的声音道:“又是咱俩扫尾,这活每次都是咱俩干。” 另一道声音回应道:“谁让咱俩是才上山的呢,等咱们跟着再多干几票,就能捞到好差事了。” “反正这里没啥人了,咱们分开扫吧,早点扫完早点去吃饭。” “好,那你去这个院子,我去那个院子。” 听着两道脚步声越走越远,四盛动起了心思。 这条巷子里山贼很少,就是二当家现在喝酒的院子,门也是朝主街开的,那里的山贼要到巷子里来还需要从镇口绕过来。 那这附近就只有这两个新上山的山贼了?! 四盛对着大柱耳语了几句,大柱瞪大眼睛看着他,手脚却开始颤抖。 “大柱,这些山贼跟何家庄的土匪可是一样的货色。” 提到何家庄,杨大柱忽然来了力气,牙齿咬得咯咯响,那些土匪灭了他丈人全家,让他媳妇的精神到现在都没恢复正常,他正没机会报仇呢。 大柱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好,就按四哥说的,咱们两个对一个,一个一个地解决。” 一刻钟后,两个山贼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握着大刀,有些踉跄地走在巷子里。 黑壮的那个问瘦高的山贼:“四哥,你确定不杀了那两个吗?他们会不会出来坏咱们的事?” “手脚都捆了,嘴也堵上了,还关在地窖里,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 瘦高的山贼有些气虚,想了想又道:“要是没人发现,他们就能饿死在地窖里,这跟杀了他们是一样的,还不用脏了咱们的手。” 没错,他们就是换上山贼衣服的四盛和大柱。 大柱便不再纠结两个山贼的事,问四盛:“现在咱们去哪儿?” “城隍庙。” 四盛本不想让大柱跟去城隍庙冒险,可想到刚才大柱处理那两个山贼时的勇武模样,就改变了主意。 如果没有大柱,他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悄无声息地打晕两个山贼,再毫无痕迹地把他们扔进地窖里。 四盛和大柱两个人哆嗦着腿,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好在巷子里这会儿没有一个山贼。 四盛判断了下方位,应该就快到城隍庙后院了,不由呼出一口气,只要潜进城隍庙后院里,就能伺机找到强子了。 “吱嘎”前边院子的门陡然被打开了,从里边出来四五个山贼,迎面向四盛和大柱走来。 四盛第一反应就是要默念“隐蔽功能”,可感觉到紧贴着他站着的大柱,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四盛伸手捏住自己的嘴唇,强压住随时冲口而出的四个字。 两人缩在墙角,战战兢兢地看着那群人,四盛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各种逃跑的路线和方式。 可那几人从四盛两人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四盛正要松口气,就见一个山贼又返了回来。 那人脸上有道明显的伤疤,威风凛凛地站在四盛和大柱面前,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两人。 正文 第53章 让你嘴碎 刀疤脸问:“你俩把那半边巷子扫完了?” 四盛手里汗津津的,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扫……扫完了。” 刀疤脸陡地提高了嗓门,“那还在这儿浪荡个啥?去城隍庙看着去,那儿就只剩阿旺两个了。” 去城隍庙?这不正中下怀吗? 四盛咧了嘴正要回话,刀疤脸却对着大柱呵斥起来:“看什么看,我们去给二当家送酒菜,回来就换你们吃饭。” 大柱正盯着那人手里的酒坛子看,猛然发现刀疤脸的斥骂是对着自己的,吓得后退一步,打了个趔趄。 四盛忙扶住他,点头哈腰地对刀疤脸道:“我们不饿,你们尽管去,城隍庙交给我俩,你就放心吧。” “刀疤大哥,你快点。”前边的人等得着急了,催促起来。 刀疤应了一声,鄙夷地看了大柱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新来的都一个怂样,经过几次血就好了。 目送刀疤走远,四盛心里有些疑惑,给二当家送酒菜不是应该走前边的主街吗,怎么要从后边的巷子里走,那不是绕远了吗?难道山贼也是第一次来以路不熟悉? 想不通就不想了,四盛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几人出来的院子,就是城隍庙的后院。 有了刀疤的话,四盛和大柱大明大方地从后门进了城隍庙,守门的山贼看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去将门重新关上。 四盛和大柱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两人从容地走到院子里。 四盛在脑子里回忆着在空间里看到的城隍庙的布局。 “你俩还愣着干什么,去前院帮旺子去,后院你们不用管。”看门的山贼不耐地喝道。 四盛忙躬身应着,从大殿旁的过道走去了前院。 按刀疤说的,城隍庙只有两个山贼,后院一个,那前院应该也只有一个。 果然,四盛在前院只看到一个山贼,抱着把砍刀站在大门边。 听说是刀疤大哥让他们来的,这个叫旺子的山贼并没有怀疑,指着两边的几间厢房道:“看着他们,别让人闹事,更不能让人跑了。” 四盛和大柱顺从地拎着砍刀在院子里转着圈巡游起来。 旺子见两人尽心地来回走动没有一刻偷懒,满意了,便走去坐在大殿的台阶上,自顾吃起茶来。 四盛人在院子里巡游,眼睛却在扫视厢房的门,那门上的门缝很宽,但在院子里一点也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 四盛急得团团转,等刀疤他们回来,再想要做什么就难了。 见旺子靠着廊下的柱子闭上了眼睛,四盛悄悄溜到厢房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看。 屋子里关着好些汉子,他们在屋里或站或坐或蹲,大都一副麻木的样子,有个汉子还趴在门边呜呜地哭,却看不清脸。 四盛余光瞥着旺子,冲屋里喊道:“哭什么,能上山跟着当家的是你们的福气。” 旺子听见喊声,睁眼看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又闭上了眼。 四盛放了心,趴在门上看向屋里。 听见门口的喊声,所有的汉子都抬头望过来,四盛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没有强子。 四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贴到另一间房门上看。 大柱也如法炮制。 不一会几个房间都看了个遍,两人借着巡游交叉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该不会已经被两个当家的给……处理了吧?四盛捂住了胸口。 不,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在唇边做吸烟状。 强子被关在城隍庙,应该不会错,镇子口的山贼说过,六当家也亲口承认了。 要说处理,六当家和二当家都没有来过,不可能亲自处理。 如果当家的传话让别的山贼处理呢?从六当家说要攮了强子,到四盛他们进到城隍庙之前,时间太短,处理强子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强子就一定还在城隍庙里。 刚才后门的山贼说什么?这后院不用你们管。四盛眼睛一亮,那就是说后院也关了人?! 四盛走到大殿台阶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假寐的旺子掀了眼皮看他一眼,四盛搭讪道:“这会儿也不见送人过来了,他们是不是都吃饭去了?” 旺子没有搭理他。 四盛状似不在意地道:“刀疤大哥说让我们在庙里先看着,回来就换我们吃饭,他是不是怕那个六当家送来的人出状况呀?” 那人瞥了后院一眼,猥琐地笑了,想到什么立马又板起了脸,“去去,做你们的事,别瞎凑热闹。” 四盛嘴里一连声地应道:“好,好,好。”却又朝旺子凑近一些,一脸八卦地问道:“旺子哥,我们真不用守着后院那个逃荒的?” 旺子警告道:“后院的事你们可别掺和,知道得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知道得不多,只是听人说坡底村逃荒……” “叭”四盛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旺子凶神恶煞般地瞪着他道:“让你嘴碎,什么东西,六当家的舌头也敢嚼。” 四盛跳起来,举了巴掌就要还回去,想到现在的处境,又软软地放下手,低头道:“我再也不敢了。” 杨大柱也已经扑了过来,听见四盛的话,拿着砍刀站在了原地。 见两个人起先是怒起,现在又秒怂,旺子冷哼一声,盯着他们不说话。 四盛和大柱乖乖地退回到院子里,继续巡游。 强子被关在后院,四盛捂着刺痛的脸颊,咋样找个借口去到后院看看。 “轰——” 巨大的爆响震得四盛发懵,怎么听着像是打炮的声音。 “轰”又是一声,大柱跑来抓住了四盛的胳膊,四盛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哪里会有炮。 这声音是从隔壁的院子传过来的,隔壁可是山贼存放牲口和战利品的地方。 “牲口惊了,快来人呀,牲口还驮着东西呢。”隔壁忽然传来几人齐声的大喊,隔着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避里叭啦”又是一片的爆响,隔壁院子升起了浓烟,“走水了,走水了。” 旺子听到喊声,也顾不得管四盛两人,爬起来就奔出了大门。 四盛和大柱正在愣神,“嗖”的一声,后院守门的山贼也掠过两人,狂奔了出去。 两个人都跑出去了,现在城隍庙里没有一个山贼了。 四盛忙拉了呆愣的大柱,跑到后院,猛推厢房的门,没有开,门是从外边锁着的。 四盛索性大喊:“强子,强子,你在里边吗?” 侧耳倾听,里边没有任何声音。 正文 第54章 不省心 四盛又转到另一个房门前,“强子,强子。”,还是没有回应。 四盛和大柱一连找了好几个房门,终于听到一扇门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是四哥?真是的是四哥?” 大柱惊喜地冲四盛道:“四哥,强子,强子在里边。” 终于找到了,四盛激动应着:“是我,强子,你等会儿。” 四盛后退两步,跑上去带着惯性用脚踹门,“哎呦。”下一刻却抱着脚直跳,怎么影视剧里,对这种古式木门踹一脚就开,轮到他就成了一脚就疼呢。 四盛忍着疼准备再踹时,就见大柱拿了块砖头“叭叭”敲了两下,门锁便“哗?”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盛:“……”。 强子从房边扑出来,“大柱,四哥,你们……”强子眼泪哗哗地流,泣不成声。 “啥都别说了,快走。”四盛打断强子,拖着他就往后门走。 大柱已经去开后门了,门刚打开,就“呼拉拉”涌进来一堆人,是刀疤带着去送饭的山贼回来了。 刀疤正着急,见城隍庙的后门打开得这么及时,眼里带了点满意,顺手便拉了身边四盛的胳膊,边急匆匆往前院走边说:“你们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走,跟我去隔壁院子。” 四盛被刀疤拉着,不敢不跟着走,急得嘴里直喊,“走,快走,原路走。” 希望大柱能听明白,能带着强子顺着巷子原路返回灌木丛。 刀疤怪异地看了四盛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隔壁院子没后门,当然得从这里原路走了。” 大柱跟在一群山贼后边,自然听到了四盛的话,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四盛话里的意思,他拽拽强子的衣角,两人脚步就慢了下来,趁人不注意,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花木丛里。 前院,两边厢房传出“咚咚咚”的撞门声,里边七嘴八舌地呐喊着:“放我出去,我们不想被烧死。” “救命呀,屋里还有人呢。” 刀疤扫一眼前院,没有看到一个山贼,皱着眉把四盛一推:“你留下,看着这院子。” 四盛正转着眼珠想着脱身的办法,没有防备被他推了个仰八叉。 刀疤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带着四个山贼冲出了院门。 四盛爬起来正揉屁股,就见大柱和强子跑了过来,四盛又恼又急:“你们怎么还没走?” 强子眼巴巴地道:“四哥,我们等你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我,走,快走。”这俩人脑子有坑吗?掂量不来轻重缓急是吧。 大柱和强子闻言,便一边一个拉着四盛就往大门口跑,四盛急得直跺脚,“后门,后门。” 两人又拉着他掉头往后院跑。 “等等。” 四盛甩手挣脱两人,跑上去用脚去跺厢房的门,当然没有跺开,回头急道:“别愣着,快砸锁,砸锁。” “四哥,瞅这空档咱快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还砸锁干嘛?” “笨蛋,人越乱越才越好跑。”四盛满地里寻找砖头,好容易捡了半块,却被大柱抢了去,四盛气得干瞪眼。 强子也不去找砖头,跑到门边抓着门锁一拧,锁子“嘎嘣”一下就开了。 见门锁打开了,屋子里的汉子立刻拉开门,疯了一般冲了出来,呼号着有往前门冲的,有往后门冲的。 人冲出去就会引来山贼的注意,得赶紧走。 强子拧完东厢的锁,又去拧西厢的。 这人怎么一根筋呢,非要把所有门都拧开,四盛额上青筋直跳,“够了,强子,快走。”,说着又回头去找大柱,可是操碎了四盛的一颗老心。 四盛跟强子、大柱一口气跑出城隍庙的后门,心里不住地吐槽:这两个不省心的,他带雪儿都没有这么费劲过。 路边墙根上忽然钻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四盛吓得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再看,原来是个小孩从墙根的狗洞子里往外爬。 四盛这时候可不想多管闲事,扭头正准备接着逃命,等等,那孩子黑乎乎的脸上,五官怎么这么熟悉。 那颗脑袋也看到了四盛的脸,咧嘴嘿嘿一笑:“爹。” “雪儿?!你,你,你……” 四盛还没你完,就见素雪的脑袋又缩进了墙洞里,“包袱卡出了。” 一个大包袱从墙洞里推了出来,“爹,快接着。” 四盛忙接了包袱递给大柱,伸出手嘶喊着,“快,钻出来。” 这个院子正是城隍庙隔壁那个放战利品的院子,山贼们都跑去了那里,里边肯定危险至极。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这要钱不要命的性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收回刚才的想法,她这个闺女比大柱两个更不省心。 素雪的脑袋又迅速探了出来,笑嘻嘻地道:“爹,咱们快走,汪泽然他们已经从大路走了。” 什么,汪泽然也来了? 素雪忽然叫起来:“我的腿……”还没完全爬出狗洞的身子迅速往洞里缩去。 吓得四盛赶紧去抱她的肩膀,边上的大柱和强子也上前拉住了素雪的胳膊,三个人一使劲,素雪就被拖了出来,只是脚上的鞋子丢了一只。 “小心。”强子眼疾手快,推开洞口的素雪。 就见一个大刀从洞里戳了出来,墙洞那边传来恶狠狠的咒骂声:“小兔崽子,把老子的东西放下,你等着,看老子过来打不死你。” 素雪也不说话,拉了四盛就跑。 四个人钻进了村口的灌木丛里,才敢略微放慢了脚步。 这时灌木丛里已经有很多人了,看样子都是躲避山贼的村民。 “四叔,你们可回来了。”一身伪装的赵老三看见几人,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四盛身上泣泪涟涟。 赵大头与四盛是一辈的,赵老三虽然也二十多岁了,却是比四盛小一辈的。 四盛紧绷的嘴角抽了两下,这在灌木丛里等了一会儿,怎么就染上和强子一样的怪毛病呢? 四盛还在生着素雪的气,被老三这么一扑,反倒给弄得哭笑不得。 素雪没有注意到四盛脸上的官司,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学了几声布谷鸟叫,很快就传来了同样的几声布谷鸟叫。 素雪高兴地道:“爹,快,咱们去找汪泽然他们。” 四盛一言不发,只跟着素雪往前走。 见四盛一脸铁青,几个人都不敢吭气,赵老三也收了泪,尴尬地跟在大家身后。 正文 第55章 又丢了三个人 顺着鸟叫声,大家在大路边的灌木丛里找到了汪泽然和张富。 两人各牵着一头骡子,手里拿着把大砍刀,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低头绕着两人走。 见素雪带着四盛一群人从灌木丛里钻过来,张富笑得见牙不见眼。 “俊妮,你可以呀,把四叔他们也找到了。” 汪泽然则上下打量素雪,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转眼看向其他人,对上四盛冷肃的脸,汪泽然只小声叫了声“姨父”便不再出声。 张富看了看汪泽然,也识趣地闭上了嘴,虽然他不明白汪泽然为什么突然这么低调,但跟着汪小弟行事不会有错就是了。 看见汪泽然和张富怪异的表情,素雪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气氛有些压抑,她仰头看向四盛,忍不住惊呼起来,“爹,你的脸怎么了?” 四盛的左边脸颊已经红仲起来,还隐隐看得出五个手指印,这是在城隍庙为套出强子的关押地,被那个叫旺子的山贼给打的。 四盛磨着牙怒瞪着素雪,这是重点吗?他现在非常生气知道吗? 大柱在一旁解释道:“这是为了找强子,被山贼……” “就你知道?”四盛恼怒地打断大柱。 强子又泪盈于睫,感性地叫了声“四哥。” 四盛都要抓狂了,嫌弃地道:“强子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矫情。” 被四盛呵斥,“矫情”的强子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咽。 素雪忙道:“爹,那让大家先等会儿,我给你上点药吧?去那什么里。”,去空间里,那儿有个常用药品的柜台。 四盛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三羊镇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几人大惊,又出什么事了? 因为四盛他们还在灌木丛中,视线范围有限,只看到周围几个原本躲在灌木丛里的人,都本能地拔腿向三羊镇相反方向跑。 四盛正要去大路上看个究竟,就听有人仓皇、凄厉地大喊:“不好了,山贼杀过来了。” “快跑,山贼见人就杀啦。” 大柱几个人齐齐看向四盛,等着他的决定,似乎四盛不说话,就是山贼杀到面前他们也不会逃似的。 四盛:“快跑!” 汪泽然和张富忙牵着骡子转身往大路上拉,因为灌木丛较密,骡子一时走不出去,大柱三人就在骡子屁股后边推,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两头骡子赶出了灌木丛。 四盛顺着大路看去,就见人群从三羊镇的方向疯了般朝这边狂奔过来,这是广场上被山贼聚集起来的那些三羊镇的人?看样子山贼下狠手了。 四盛抱了素雪放到汪泽然牵着的骡子上,顺手把大柱背着包袱也递给她,道:“汪小子带雪儿先走,张富快上骡子,你们跑快,回去给信叔报信,让大家赶紧进山躲起来。” 汪泽然一个跃身坐在素雪身后,拉紧了骡子的缰绳,低声道:“坐好。” 四盛在骡子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两头骡子便撒开四蹄,载着三个孩子顺着大路疾驰而去。 见几个孩子走了,四盛稍稍安心,“咱们也走。” 大柱和强子闻言一左一右架着四盛就向前奔,四盛边跑边回头道:“老三,老三。” “四哥,老三在咱们前边呢。” 六家人的宿营地里,在四盛他们出发没多久就开始乱了起来:素雪、汪泽然和张富找不到了。 这强子还没有找回来,又丢了三个孩子,牛智信火急火燎地把负责警戒的人叫到一起,问了足有一刻钟,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都要崩溃了,没有一个人看到素雪他们出去,难道几个孩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四盛为找强子冒险去了三羊镇,回来自己的宝贝闺女却丢了,这让他这个领头人怎么跟四盛交待。 “找,能出去的汉子都出去在周围找。” 叶家的汉子们都出去找人了,连大小子和二小子都被安排在宿营地周围警戒,营地里的人不能再出岔子了。 永安在杨氏怀里哭得直打嗝,他睡一觉起来,姐姐和哥哥就都找不到了,怎么办。 王老太紧绷着脸坐在一边放冷气,一大家子人都不知道俊妮和汪小子什么时候不见的,永安睡起来找不到姐姐才发现叶家丢了两个人。 葛氏坐在那儿抹起了眼泪,“俊妮多好的孩子,怎么会不见了呢,还有汪小子,他还救过三小子的命呢。” 叶家人一个个忧心忡忡,连饭都没有心情吃。 高氏端了糖水泡馍去劝叶老爷子:“爹,你老就先吃点东西吧,这都下晌了,再不吃饭人也受不了不是?” 叶老爷子抱着装花种子的筐子,头也不抬地道:“等俊妮回来一起吃。” 俊妮一定要回来呀,老爷子在心里暗暗许诺,要是俊妮能回来,他宁愿拿出花种子给她吃,给她吃两个,不,三个,让她吃个够。 小妮依偎在杨氏身边,“娘,三姐真的回不来了吗?” 永安的哽咽声又大了起来,杨氏瞪了闺女一眼,忙抚着永安的背哄道:“不会的,俊妮肯定会回来的。” 小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五哥,你别哭,以后我来给你讲故事。”三姐给他们讲了好多故事,她都记住了,以后让她给五哥讲。 三小子坐在一边也心惊胆战的,上次从车上摔下来的事让他深深恐惧,三姐和汪大哥该不会是被逃荒的人给抓去了吧,或者是被拐子拐走了? 三小子重重地摇头,他们俩不是在路上丢的,营地周围根本没有逃荒的,也没有拐子。 唉,要是他们回来就好了,三姐还说吃了饭让大家去寻宝呢,“永安,三姐说吃完饭去哪里寻宝来着?” 没等永安回答,小妮抢先说:“三姐说就在那棵枯了半边的柳树周围寻,可是咱们还没吃饭呢,不能去寻宝。”小妮对三姐的话记得最清楚了。 “谁想去寻宝?” 没有人响应,三小子恹恹地一个人起身走了。 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张纸跑去找二小子了,“二哥,二哥,你看这是什么宝贝,上面还有字呢。”他在那个柳树洞里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个“宝”。 “你从哪弄来的?”二小子漫不经心地接过来,“随便拿张有字的纸就当宝贝,三小子你也……”等扫到那纸上的字时,二小子瞬间就住了嘴。 正文 第56章 回来了 二小子举着信纸高喊起来,“俊妮没丢,俊妮没丢,他们去找强子叔了。” 二小子给大家伙读了素雪留下的信,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个孩子没有丢,万幸,万幸! 可下一刻,大家又担心起了孩子的安危:人是没丢,可他们去了三羊镇,出了事怎么办?山贼可是杀人不眨眼。 心里最煎熬的要数王猎户了,听说三个孩子也去找强子了,去得人越多感觉找回强子的希望越大。 可他也为孩子们担心,他们是为他家的强子去冒险的,万一出了事,他怎么面对叶家和张家呢。 一会儿想到自家强子不知道是生是死,心里就如油煎水烫般地难受。 王猎户就这么一会想这个,一会想那个,终是提心吊胆、担心不已,没多会儿,嘴上就起了几个大泡,连喝水都疼得慌。 张屠户媳妇拿着帕子正在抹眼泪,张富这个儿子有时脑子不够机灵,可心思纯孝,最是懂得体贴她这个当娘的,家里重活脏活他都跟她抢着干。 张屠户从外边找人回来,拍着脑袋直懊悔,“那会儿我怎么就睡着了呢,我平时瞌睡可是最少的。唉,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没睡着或是睡得没那么沉,就不会少了人都不知道。” 两人正在伤心难过,猛然听到二小子的喊声,当即什么也顾不得就跑去看信。 知道张富他们没有丢,松了口气的张屠户,又跟媳妇抱怨起来,“这个臭小子,去找人也不知道给家里说一声,净让人担心。” 张屠户媳妇眼睛还是红的,但脸上却没有了伤心,闻言嗔怪道:“这还不都怪你嘛,平日里对孩子又打又骂的,他有事敢给你说吗?”说完又担心,“他们在三羊镇真要出个啥事,我……” 张屠户就又是自责又是安慰,一通手忙脚乱地哄媳妇。 正忙乱着,张富骑着高头骡子,直接冲进了六家人的宿营地,还没停稳就叫起来,“信爷爷,快,快进山。” 四盛带着强子一行四个人回来的时候,牛智信已经带着众人进了山,扎在了新的宿营地,新宿营地就在小山背后,远离大路的地方。 虽然从张富口中已经知道了四盛他们的消息,但亲眼见到他们平平安地回来,牛智信兴奋不已,又有想落泪的冲动,忙挥手让人先各回各家去吃饭休息。 王老太已经知道了四盛去三羊镇的事,见四盛好好地站在面前,心里就如打翻了五味瓶,拉着他的手,半晌只说了一句:“老四,回来了。” 素雪在边上急道,“奶,我爹的脸……” 四盛忙截断素雪的话,“雪儿,你回来看过你爷了没?” 四盛觉得被人打了脸却没有打还回去是很丢人的事,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更何况是在老娘面前,就更不想被提起。 素雪回来当然已经见过叶老爷子了。 素雪和汪泽然比张富走得慢一些,回来的时候六家人已经转移了,一进到新营地,素雪就牵了不愿放开她的永安,去见了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的地铺打在叶家宿营地的边上,知道素雪已经回来了,叶老爷子还是淡定地坐在地铺上数他的土芋花种子,可管不住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不远处被叶家人围着的素雪。 见素雪和永安走过来,叶老爷子拿起手里的土豆,风轻云淡地道:“俊妮,你看,这甘薯花种子多大,种下去肯定能再生出七八个甘薯来。” 素雪就笑,“爷,你拿的是土芋花种子。” 叶老爷子低头,果然是拿错了,这个孙女越来不越不可爱了,有必要纠正他吗? 素雪见叶老爷子瞪眼,忙接着道:“爷,这一个土芋花种子可不止能长出一株苗。” 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趣,“那本书上说的?一个种子能长出多少苗?” 素雪就拿了土豆给叶老爷子数上边的芽眼。 老太婆说他偏心,不担心老四只想着孙女,老太婆哪里知道,这个孙女就是他的宝贝,最是值得他心疼。 强子一回来就被王猎户和王婆子搂着好一通哭,好容易安抚好了爹娘,强子三下五除二吃了饭,就去了叶家的宿营地。 一路上只顾奔逃,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说说话,强子生怕错过了什么。 赵大头见赵老三毫发无损地回来,还找回了强子,本来很高兴甚至还有些小得意,可一问,知道赵老三只在镇子外守着,压根就没有进去三羊镇,对怎么找到强子的事一无所知,就有些冷了脸。 赵大头胡乱地嘱咐了赵老三两句,转头便也来了叶家。 大柱最是淡定,回来跟杨氏、三盛说了话,便去收拾锅灶生火做饭了。他家的行李已经被叶家人帮着一起带进了山里,可杨氏只来得及帮他打了地铺让何氏休息,还没开始做饭呢。 张富回来后,跟她娘说了两句话,看见张屠户瞪圆的眼睛,叫了声爹就跑得没影了,连吃饭都找不到人。 张屠户被媳妇耳提面命不许再打儿子,已经没有要打张富的打算了,只想问一下张富在三羊镇的详情,可这小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害得张屠户只好来找四盛。 牛智信来到叶家的时候,叶家人刚吃完饭,王老太已经用鸡蛋给四盛滚了脸,正逼着他把鸡蛋吃下去。 见这拖儿带女的一大群人,还是瞅着时机过来的,四盛明白大家都想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三个孩子在三羊镇的经历,他看向素雪,素雪这会儿正坐在火堆边跟叶老爷子偷偷烤红薯呢,两人神神秘秘的,瞒得了别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四盛见素雪对自己的错误毫无所觉的样子,一口老血就闷在了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教女,素雪毕竟不是真的只有九岁。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汪泽然,汪小子你给我等着。 汪泽然正搂着永安坐在一旁,看素雪和叶老爷子摆弄柴火灰,忽然感觉身上凉凉的,抬头见四盛正跟牛智信说话,狐疑地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是自己多心了吧。 四盛转头喊强子,正在跟人说话的强子,听见四盛叫自己,立马站起来响亮地应着。 自从城隍庙里被救出的那一刻,强子就认定了四盛,他在心里给自己说,以后唯四哥马首是瞻。 正文 第57章 碰死也不做山贼 四盛没想到强子对自己这么恭敬,微微有些不适应,他轻咳了一声才道:“强子,你是怎么被山贼,呃,遇到山贼的?你给大伙说说,坐下,坐下慢慢说。” 强子知道,这个经过迟早要被问起,他爹娘一回来就问过他,被他搪塞过去了,既然四盛问起了,那就少不得给大家伙说说吧。 当初强子与随心在三羊镇外的灌木丛里,正准备返回宿营地时,随心闹肚子去拉屎了,强子在原地等着。 但他很快被那股味熏得实在受不了了,便用手捏了鼻子慢慢往前挪,躲避着臭味。 强子忽然听到断断续续哼唱小曲的声音,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挪到了灌木丛的尽头,就在灌木丛外的大路上,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一身利落的短打扮,一只脚踩在路边的石头上,边吃着手里的东西边哼着小曲。 强子的眼睛粘在那女子肩上斜挎着的弩箭上,强子是王猎户的儿子,时常上山打猎贴补家用,对弓箭、弩箭这些打猎的家伙有着特殊的兴趣,用着迷二字形容都不为过。 强子满脑子都是那把做工精良的弩箭,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女子,男女有别,更是早就把三羊镇有山贼的事忘到了脑后。 那把弩箭看样子是连发的,要是能试一下就好了,他一步步走出灌木丛向那弩箭靠近。 突然,女子“倏”地转过身来,用弩箭对准了他,强子吓了一跳,本能地举起双手,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弩箭。” 姑娘?那女子挑了挑眉,这个称呼有些久违了。 女子嘴角擒着笑,拿着弩箭绕着强子转了一圈,“你是什么人?” 强子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一股脑地托底道:“我是逃荒的路过这里,我们要去益县县城,哦,我家是草阳镇坡底村的。” 女子嘴角的笑意加深,放下了弩箭,有些玩味地打量着他,“你是逃荒的?” 强子真诚地点头,“是的。” “坡底村来的?” 强子憨笑:“是,是。” 女子戏谑道:“坡底村是在山坡的底下吗?” 强子见女子似乎相信自己,话就多了起来:“我们坡底村是在一个山坡下,翻过那个山坡走上半日就进了大黑山,那里可是是打猎的好地方,随随便便就能猎到几个野鸡野兔什么的。不过近两年闹干旱,那里的野物少了许多,要到更深的山里才能打到。” 女子听了就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强子也跟着傻笑。 “你想要看我的弩箭?” 强子眼里迸出渴望的光,“对对,这是多发弩吧?我只见过单发的,从来没见过这种的,姑娘,能借我看一眼吗?” “拿去吧。”女子伸出手。 强子惊喜连连,高兴地道:“多谢姑娘,我只看看就……” 等强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掀翻在地,绑了双手。 强子不解,扭头看那女子,“姑娘,我真不是坏人呀。” 女子蹲下身,用弩挑着强子的下巴,笑嘻嘻地道:“可我是坏人呀。” 强子有些茫然,女子却换上一副冷傲的神色道:“狼二,把他带走。” 强子回头,就见四五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墙根站了一排,心中大惊,从灌木丛看这里刚好是死角,难怪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人。 听到女子的吩咐,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出队列,恭敬地道:“是,六当家。” 六当家?他们是……山贼? 强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是落到了山贼的手里?还是自投罗网的?强子浑身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瘫软下来。 狼二像拎鸡崽一样叉起强子就走,嘴里还嫌弃地嘟囔着:“就你这熊样还想看六当家的弩箭?你个软脚虾,要我说一刀攮了算了。” 六当家冷冽的声音响起:“狼二?” 狼二忙对着六当家点头哈腰道:“是,我知道了,六当家,我这就把他送到城隍庙里去。” 好一会儿,强子才缓了过来,求狼二道:“大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狼二也有些累了,把强子从肩上放下来,呼了口气道:“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是,是。”强子唯唯诺诺,“大哥,这城隍庙是个什么地方,送我去那里是做什么?” 狼二瞥了强子一眼,“六当家看中你了,要收你上山,送到城隍庙里的都是要带上山的人。” 狼二又哂笑道:“你小子就偷着乐吧,就你这瘦麻秆,能上山真是撞了大运了。” 上山当山贼吗?不,他不要,他要是当了山贼,爹娘怎么办?古氏拴柱他们怎么办? 想到家人,强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使劲就挣脱了狼二,转身就要跑,狼二一个手刀子下去,强子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强子抬起头,看了眼周围张大着嘴巴,听得心惊肉跳的众乡邻道:“我醒来的时候,被锁在一个房间里,房里倒是有床有桌椅,水壶里也有水,可就是没有人,我对着门外把嗓子都喊哑了,屋外连个回应都没有。” “那会儿,我就想,要是当了山贼,不但是我,我爹娘、我媳妇、甚至连我的儿女,我们一家子就都完了,不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被人瞧不起,还要背上骂名。最主要的是,我绝不能做那些杀人越货的事,那都是损阴德的。” “我想好了,如果真的被带上山,被逼着做山贼的话,我就干脆找个机会一头碰死算了。” “我想过了,我要是不在了,四哥和信叔还有咱们六家乡邻们,绝对不会不管我家人的。” 人群里传来轻轻的唏嘘声,有人被强子悲壮和绝绝的话打动,偷偷地抹眼泪。 古氏坐在人群的最外边,她感觉强子的走失是件不光彩的事,所以躲着不想见人,可看到大家都来了叶家,强烈的好奇心,让她也忍不住偷偷坐到了人群外。 她最是看不上自家男人,平日里窝里窝囊不说,还软耙耙没有一点主见,当初要不是自己的爹,她才不会嫁到王家来呢。 可现在听到强子亲口说,为了家人,宁愿碰死也不做山贼,古氏的心微微起了波澜,这个汉子还是有些血性的。 正文 第58章 制造混乱 强子继续说道:“我想通了也就没有了挂碍,倒在屋里的大床上就睡着了,我是被四哥和大柱的喊声给叫醒的,四哥他们把我救了出去,后边我就跟着四哥和大柱他们逃回来了。” 当时,强子听到四盛的声音犹如天籁,那种像是从地狱突然走上天堂的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四盛道:“强子宁死不做山贼,嗯,是条汉子。” 牛智信也点头,“也是强子心性坚毅,才能躲过这一劫呀,要是放别人身上恐怕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等到别人来救呢。” 王猎户听两个领头人都夸赞强子,高兴得直点头,王婆子看了面色沉肃的强子一眼,叹了口气,自家儿子也太过实诚了些。 张屠户低了头去拨弄火堆,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大头却微有不足地道:“四盛,听强子说完了,我还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救出他的,你怎么就知道强子在城隍庙里?又是怎么在山贼眼皮子底下把强子带出三羊镇的?” “对呀,四盛,给我们说说呗。” “四叔,我们就是想听这个。” 在众人强烈要求下,四盛简要讲了自己和大柱找强子的经过,无非是说自己无意中听到了山贼头领的谈话,和大柱假扮了山贼进到城隍庙找到强子,再趁乱逃出三羊镇,云云。 当然,四盛省略了凭借空间和被山贼打了一巴掌的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大家伙却听得惊心动魄。 四盛说完,连妇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隐隐地像是在看大明星,孩子们就更是像看英雄一样崇拜起了四叔。 四盛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都更上了一层楼。 四盛说完却皱起了眉头,总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忘记了什么事呢?四盛仔细回想也不得要领。 这里牛智信又问起了三个孩子去三羊镇的情况。 看见四盛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素雪聪明地缩了脖子当做自己不存在,汪泽然本来话就少,牛智信自然把目光投向了张富。 张屠户低了头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样子,这种场合张屠户媳妇照例没有到场,没有了约束的张富,就毫无顾忌地给大家讲述了他们三个人在三羊镇的经历。 张富他们三个,跟四盛他们一样,也是从后边的小巷子进到三羊镇里的。 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广场上的人群,三人想着,强子如果去了三羊镇,被山贼当成镇上的居民集中在广场上的可能性最大。 可不巧的是,三个人刚进到巷子里,就远远看见几个山贼往他们这边走来,三人急忙闪身躲进了巷子边的院子里。 那家院子已经被山贼翻过了,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只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三个人躲在一片狼藉中,无意中踩到了被扔在地上的一堆炮竹。 “我们把炮竹收集起来,俊妮说可以废物利用。”张富呲着白牙笑得很是得意,似乎这办法是他想出来的一样。 三个人将爆竹里的火药倒出来,装到破罐子里,做成了几个大炮竹。 等巷子里的山贼走远了,张富他们就带着这几个自制的大炮竹和一些鞭炮,顺着墙根悄悄往广场摸去。 “我们本来想把这些在广场上点燃引起混乱,再趁乱溜进去找强子。” 可三人走到离广场不远处时,在一个院子的墙根上看到一个狗洞,素雪说穿过这个院子,就能到广场了,张富和汪泽然想都没想,就跟着素雪钻进了狗洞。 张富问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小萝卜头,“你们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大家都看着他等着后续。 三小子着急地催起来,“张大哥,你快说,三姐说对了没?钻过去能到广场不?” 张富哈哈笑了两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穿过那个院子能不能到广场,不过,那院子里可是个大宝库。” “大哥,你快说,你们到底发现什么了?”翠香不耐烦起来。 张富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也不再卖关子了,“那个院子是山贼放战利品的地方,战利品,你们知道是什么不?就是山贼抢来的各种宝贝。” 张富从素雪口中知道了战利品这个词,在大家面前卖弄着,可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大家只想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张富他们三人钻进院子后就藏在角落里,看着满院子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家伙物件、包袱等,只觉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那院子的偏院里圈着些骡马牛这样的牲口,还停着许多车子,大约是为运走这些战利品准备的。 也可能是因为把镇子里的人都已经集中到了广场上,山贼似乎对那个院子的安全很是自信,院子里只有三个山贼在照看。 还有一些山贼在陆续地往院子里搬运东西。 也许是东西多看守少的原故,张富他们躲在院子里观察了好久,并没有被山贼发现。 “俊妮说她听到她爹的声音了,她爹就在隔壁的城隍庙里。” 四盛看了一眼素雪,她肯定是在空间里看到的,他们在城隍庙里都是低声下气的,哪里敢大声说话。 既然四盛没去人多的广场上,估计他们已经有强子的线索了,张富他们一商量,也不去广场了,就在这个院子里制造混乱。 于是,素雪躲在狗洞口的杂物里负责望风、打暗号,汪泽然和张富则分头去放炮、放火。 “俊妮的办法真灵,把鞭炮绑在牲口的尾巴上点着,所有的骡马就满院子疯跑起来。汪小弟找了块红包袱皮,绑到前边牛的屁股上,后边的牛也发了疯,可劲地去顶前边的牛屁股,院子里瞬间就乱了套。” 四盛手直痒痒,这几个兔崽子,那种时候还有心思玩,“那火也是你们放的?” “当然,不过,我们没舍得点那些布匹,只把那堆花里胡哨的家具给点着了。” 几个山贼一会儿去抓牲口,一会又去抢救家具、包袱什么的,忙得不亦乐乎。 正文 第59章 不许睡觉 张富和汪然两个人玩嗨了,商量了要弄辆车回去,好在逃荒路上用,不过混乱中车子实在不好赶出院子,最后两人只得挑了两头大骡子骑了,假装牲口受了惊,顺着大路就跑出了三羊镇。 有人紧张地问:“那路上就没有山贼拦你们吗?” “有呀,怎么没有,不过我们手里有大砍刀呢,那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当时,大部分山贼都忙着救火、抢救战利品,他们骑着骡子也跑得快,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跑过去了。 “那俊妮是怎么出来的?” 张富道:“俊妮是从狗洞子里爬出去,再从巷子里原路返回的。我们说好了,出去在镇外的灌木丛中碰头。” 强子道:“碰巧了,我跟四哥、大柱从城隍庙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俊妮从狗洞子里爬出来,那个危险哟,她要再慢一步,就被院子里的山贼给抓住了,山贼的大砍刀都从洞子里伸过来了,差点砍到俊妮的腿。” 众人一片惊呼,牛老太抚着胸口道:“我的个娘啊,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可莫再干了。” 葛氏也拍着汪泽然直呼:“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三小子已经够淘气的了,这几个孩子比三小子还淘,以后可得看住了,要是有个万一可不得了。 跟三小子坐一起的一群小子们却不这么想,他们一个个都对着张富和汪泽然投去讨好的眼神,什么时候要有这种事也带上他们? 大柱道:“要不是俊妮他们几个在隔壁弄出这么大动静,把山贼都吸引了过去,我们也难找到机会救出强子。” 牛智信就道:“虽然是冒险了些,可也确实给四盛帮了大帮,四盛你说呢?” 牛智信大概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这是在给几个孩子讲情呢。 众人就都点头,救强子的确有他们三个孩子的功劳。 四盛依旧沉着脸道:“功是功,过是过。汪泽然,今天晚上你不许睡觉,跟着警戒组值夜。” 又对警戒组组长赵老大说:“你给我把他看紧了,一刻都不能让他睡着。” 汪泽然眼神闪了闪,乖乖地站起来道:“是,姨父。” 张屠户这时也抬起头来,“赵老大,还有张富,他今晚也去警戒。” 张富吃惊地转头看他爹,“爹——”,张屠户不为所动,继续对赵老大说:“他要是敢闭一下眼睛,你就给我打。” 赵老大一脸为难,这不都说三个孩子有功嘛,怎么还要罚?不过,四盛都开口了,他也不得不应着。 看着汪泽然和张富垂头丧气地走出人群,素雪偷偷给了汪泽然一个安心的眼神。 牛智信见四盛真的生气了,就站起来对大家说道:“天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牛智信已经提前通知了各家,要在此地休整一夜一天,明天晚上再出发。 等人群都散尽了,素雪便拉了王老太和四盛,“奶,爹,你们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王老太眨了眨眼,这是要说情?不中,她站在四盛一边,这几个熊孩子要再不整治整治,以后就没法没天了,这次是侥幸没出啥事,以后真要出了事可怎么好。 四盛脸也是定得平平的看着素雪,哼,这次没罚你就知足吧,还想给那两个讲情?门儿都没有。 素雪也不在意两人的脸色,拉着两人来到一棵大树后,从旁边捞出一个大包袱来。 王老太疑惑地看着这硕大的包袱,有些不明所以。 四盛倒是觉得这包袱有些眼熟,这不是从三羊镇带回来的那个吗?为了它,素雪还差点被山贼的大刀砍中呢。 素雪径直把包袱放在地上,道:“奶,爹,这是我从山贼那儿顺来的。” “什么?”王老太刚想要惊叫,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探头看看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才压低声音问道:“从山贼那儿顺来的?你怎么那么大胆,山贼的东西也敢偷?” 四盛也斥道:“你怎么要财不要命了?” 素雪嘻嘻笑:“那不是回来的时候顺手的嘛,要不,白跑一趟多亏呀。” 王老太不赞成地横了素雪一眼,但东西都拿回来了,多说也无益,“里边都有些什么?” 素雪把包袱打开,只见里边黑乎乎一堆,这里离火堆有些远,王老太感觉有些眼花,看不清楚。 “奶,你看,这么多样点心,我尝过了,可好吃了。” 四盛就瞪了眼,有些心疼地抚着胸口,“那么多战利品,你就顺了这么些点心回来?” 素雪:“……”刚才是谁骂她要财不要命的?“哪里有机会给我挑拣,我只顺手拿了一只大个儿的包袱就跑出来了。” 素雪从包袱底下翻出一个小包裹,打开道:“喏,这里还有点银子。” 四盛伸出手却没有接到,王老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了包裹,把东西包好,“财不露白,不知道吗?” 素雪和四盛齐齐地翻眼看天,素雪可是知道了,四盛绝对是王老太亲生的,这副看到银子的模样是一模一样。 王老太顾不上看儿子孙女的眼色,抱着包裹从外边摸着一块块地数银子,“这几块摸起来像是五两的,一五,一拾,十五,二十,二五一拾,十五,咦,怎么不对劲?” 素雪差点要笑场了,脑子里闪过那句经典台词,“我王老五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呀!” 这样在心里笑自家奶奶好像不太好吧,素雪正色道:“奶,我数过了,一共是一百八十九两。” 王老太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合不上。 这么多,他们一家这么多年一共才攒了三两银子,这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子该怎么花呢?一亩上等田才要八两银子,这能买多少亩田呀?王老太抱紧了怀里的包裹,伸出十个手指头不知道怎么数才能算过来。 素雪及时地打断了王老太的思路,“奶,奶,你说这钱该怎么分?” “什么?还要分?分给谁?”王老太声音一下子拔得老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这次一起去三羊镇的几个人……杨大舅,还有赵家三哥,还有……”在王老太的逼视下,素雪的声音越说越小。 正文 第60章 群魔乱舞 王老太不以为然地道:“大柱算是咱家的人,银子咱们替他收着,用的时候再说;赵老三压根就没有进到镇子里,不用分给他;强子就更不用说了,这一趟点灯费蜡的,不都是为他吗?” 四盛有点看不过去了,开口道:“娘,不是还有张富和汪小子嘛?” 王老太皱了眉,瞬间又放松了下来,道:“汪小子是咱们自家人,也不用分,张富不是还落了个骡子呢吗?” 按王老太的说法,这些银子都是叶家的,谁都没有资格拿。 素雪嘟了嘴问四盛,“爹,你说,这钱该不该给汪泽然和张富分?” 王老太闻言转头看着四盛直眨眼睛,那份紧张和急切是个人都看得出。 “这个……”四盛假装思考,不回答素雪的问题。 其实四盛也觉得这到手的银子,为啥还要分给别人呢,他们又不知道有这笔钱,他这个闺女就是事多。 素雪盯着四盛道:“爹,这可是我们三个一起去弄回来的。”她特意把“三个”咬得很重。 四盛见躲不过去,艰难地开口道:“你奶说得……也……有些道理。” 王老太就翘起嘴角,满意地对着四盛点头。 素雪跺脚,“他俩现在还在受罚呢,千辛万苦弄回的银子却……” 四盛忙打断素雪,接话道:“他俩哪里是受罚了?那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做做样子罢了。” 素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四盛,“是吗?” 四盛咳了两声,道:“是,一会儿回去,我就去把人叫回来睡觉,两人今天累坏了,要多睡觉才能长得高。” 王老太也一迭声地应和,“对,对,你爹哪里会真让他们去警戒呢。” 看着四盛笃定的神情,素雪满意了,低头去翻拣包袱里的东西,王老太和四盛便齐齐地呼出一口气。 素雪从包袱里拿出几块布料,“奶,那这些料子总可以分了吧?” 料子被叠成一块一块的摞在一起,大多都是深色的细棉布,其中还有一块缎子面料的。 四盛见素雪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生怕王老太再说出什么惹恼了她,忙抢在王老太之前道:“这个得分,你看大柱、老三身上那衣服都要露肉了,实在没法再穿了,这整天跟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在一起逃荒,穿成那样也太不成体统了些,这布料就给他们一人分一块。” 四盛转向王老太,“娘,你可要盯着三嫂和大头嫂子,让他们拿了布料一定要做给大柱和老三穿。对了,别忘了还有张富,也给拿块料子。” 王老太本不想答应的,但想到怀里抱着的那一百多两银子,遂勉强地道:“好,就分给他们吧,后边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王老太伸手想要拿剩下的料子,素雪抢先捞起那块蓝色的道:“这个给永安和汪泽然一人做一件上衣,永安的衣服袖子都快缩到胳膊肘了。” 王老太只能点头。 素雪又拿了那缎子的衣料,“这块布料大,奶,这个给你和我爷一人做件背心,逃荒路上就穿里边吧,暖和又舒服。” 王老太瞪着素雪咬牙,“这么好的料子做了衣服穿里边?我脑子没坏呢,这块我要留着,以后给大小子娶媳妇做彩礼,既大方又体面。” “行,把这块料子留着做彩礼,那这银子就……”素雪作势要去拿王老太怀里装银子的包裹。 王老太双手抱紧了,忙改口道:“好,好,不做彩礼了。” 素雪并没有收回手,问道:“不做彩礼,那做什么?” 王老太不情愿地道:“做背心,给你爷你奶做两件背心成了吧?” 素雪这才放下手笑了,王老太看着素雪磨牙,恨不得咬她几口,但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盛看着这祖孙俩,心里有些感慨,她娘强势惯了,一家子没有人能轻易让她改变主意的,可王老太对素雪却是很难一意孤行。 别看王老太在磨牙,四盛知道她心里其实是乐呵的,被孙女惦记着,谁能不乐呢。 见“战利品”基本分完了,素雪把收尾工作交给王老太和四盛,就去找汪泽然和张富了。 这两人今天白天就没睡好,又经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下午,肯定是又累又困,却还要被罚去做警戒,这简直就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 想到两人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表情,素雪加快了脚步,她要去提前告诉他们被四盛“赦免”的好消息,她要去救他们于水火。 可等她走出宿营地,看到那群人时,瞬间石化了。 她看到了什么?一群人在跳广场舞,“领舞”的就是张富。 这群人舞姿虽然不敢恭维,用“群魔乱舞”形容更为恰当,但每个人脸上都明哈哈地写着快乐两个字。 说好的痛苦不堪呢?说好的水深火热呢? 知道张富一向不靠谱,想一出是一出,素雪自动忽略掉他,看向跟舞的人,拴柱、三小子、四小子等一群小子,让人咋舌的是,赵老大、随意几个负责警戒的汉子也在跟着张富舞动。 见汪泽然站在人群外边有模有样地比划,素雪走过去疑惑地问:“你们这是练的什么节目?” “雪妹妹来了。”汪泽然见到素雪,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拉她走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才擦着头上的汗问:“你刚才问什么?” 素雪用下巴点着面前还在狂热舞动的人群,“这是在排练集体舞吗?” 汪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张小哥要是知道他费尽心力教大家打拳,被你说成是跳舞,非得吐血三升。” “这是在打拳?”素雪满头黑线,再看向场上众人,恕她有眼不识金镶玉,除了张富,她实在看不出其他人是在打拳。 汪泽然也掩唇低笑,“他们第一次学,的确是没有章法了些。” 这时张富已经教完了一节,拍了手道:“好了,今天就学到这里,大家回去睡觉吧。” 宿营地里也传来唤孩子回去睡觉的喊声,孩子们高声应着一窝蜂似地跑回去了。 只有永安、三小子和张富向这边走过来。 看着永安红苹果一样的小脸,素雪心疼地帮他擦了头上的汗,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来,一人分了一块道:“这是从狗洞子里带回来的,给你们尝尝。” 正文 第61章 惩罚信息 永安和三小子一下子就被点心的样子吸引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点心,“三姐,这是啥点心?像朵花一样。” 素雪道:“这是栗子糕,用梅花样的模子做出来的。” 两个小子捧着花朵一样的点心,珍惜而又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下一刻便眯起眼睛,很享受、很陶醉的样子。 看着三小子和永安吃得幸福得双眼放光,汪泽然也咬了一口,却摇头道:“样子不错,味道却是差强人意。” 素雪在现代品尝过各式中西糕点,她觉得这个点心口感细腻、甜而不腻,称得上中式点心中的美味了,汪泽然却给了个“差强人意”的评价。 素雪忍不住反驳道:“你那是什么嘴,这叫差强人意,你要求也太高了吧,你吃过比这更好的点心吗?” 汪泽然本能地道:“当然……没吃过。” 张福嚼着点心也道:“味道的确不咋地,还没我娘做的好吃呢,只是我娘不怎么做,我也就吃过一两次而已。” 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素雪实在不想跟他们说话。 素雪将四盛解除两人处罚的消息,告诉了张富和汪泽然。 张富听了高兴地道:“我就知道四叔不会真的罚我们。” 素雪哼哼了两声,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汪泽然问道:“你用什么说服姨父的?” 还是汪泽然了解四盛,素雪指着点心道:“就是这些东西。” 汪泽然就抿了嘴笑,他是背过那包袱的,里边恐怕不只有点心吧。 张富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四叔爱吃甜食呀,早知道我就拿我娘做的甜饼子给四叔了,省得咱们在这儿受这半天苦。” 素雪侧目,你这是在受苦吗?我看你刚才比任何时候都玩得嗨。 睡觉前,素雪跟着四盛进了空间去吃夜宵。 素雪指着空间周边架子上的东西给四盛看,这里新增加了十几袋粮食,还有一些成匹的绸缎、布匹。 四盛有些吃惊,“你还留了一手?” 素雪道:“这是爬出狗洞前匆忙放进空间的,我没拿太多,时间太紧来不及,还有就是怕拿多了太明显,引来山贼的注意。” 四盛笑得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这就不少了,特别是粮食,够全家人吃好一阵子的了。 素雪见四盛高兴,便指着那些绸缎开玩笑道:“这些咱们一时半会用不到,你也学学我奶,留着给你儿子和汪泽然做彩礼吧。” 四盛眨了眨眼,狡黠地道:“嗯,是要留着,不过我留着是给我闺女做嫁妆的。” 素雪跺脚,“爹——”,打趣老爸不成,反被老爸给打趣了。 四盛边吃东西,边在空间里找了个盒子,从怀里掏出一堆银子放在里边,这要跟自家攒的私房分开,“那,这是你奶让我保管的,一共是一百两,你可别拿混了。” 天天逃荒,四盛觉得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空间里放心。 王老太就是不放心怕银子在路上出状况,才把素雪带回的银子分成三部分保管,四盛这儿是大头,叶老爷那儿放了五十两,其他碎银子王老太带在自己身上。 空间里陡然响起了电子女声:惩罚信息,惩罚信息。 素雪和四盛都有些吃惊,自从有这个随身空间以来,收到的一直都是奖励信息,这是第一次听到惩罚信息,两人不由竖起耳朵细听。 电子女声:主人未救助生灵,空间关闭二十四小时,后期重启后,例行空间停留时间缩短为五分钟。 刚刚播报完毕,素雪和四盛就被弹出了空间。 两人站在黑暗里面面相觑,未救助生灵?是说他们没有救出三羊镇广场上的那些人吗?可他们几个人哪里有能力与那么多带了武器的山贼对抗呢,能放出城隍庙里的汉子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两人又摇头,空间不会要求两人做力不能及的事。 那他们底是哪里做错了呢?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空间关闭二十四小时,意味着一天一夜内一切空间功能都不能使用了,包括空间里存储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四盛沮丧地想,看来空间也不是放银子最保险的地方。 第二天白天,六家人好好休闲了一天。 不过,王老太非但没有清闲下来,反倒比平时更忙活了,她要处理素雪带回来的“战利品”。 王老太把点心分成了六份,人口多的人家多放几块,人口少的就少放几个,然后亲自拿了给一家家送去。 大家听说这点心是素雪从狗洞子里带出来的,纷纷感叹,“孩子用命弄了点吃食出来,还给大家分了,老叶家人就是实诚。” 有人私底下议论,“要是叶家人不说,偷偷把点心留着自家吃,咱谁也说不上人家啥呀。” “谁说不是呢,那一家人做事敞亮呗。” “这点心样子好看,味道也香甜得不行,我可从来没吃过这种好东西呢。” “我婆婆给我们一人只分了一小口,剩下的都贴身揣怀里了。” “……” 素雪听到大娘婶子们的话微微翘了嘴角,她们要是知道王老太私藏了那么多银子,不知道又会怎么说。 而衣料却不能像点心那样送,点心各家都有,衣料只有这几块,送出去既要让大家不起疑,还要让那得了的人家确实把衣料用在赵老三他们几人身上。 王老太蹙眉思谋了半日,才揣着衣料单独去找大头媳妇。 “赵老三那孩子是个好的,跟着我家老四去三羊镇,虽然没有进去镇里,但守在外边也担惊受怕一场,真是难为孩子了。” 大头媳妇心里正在为老三这事不痛快呢,大头虽然嘴上没有说,但脸色里却带出些对老三的嫌弃,大头媳妇为孩子很是不平,王老太这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王婶子,您老看得真,我家老三是个老实的,最是听他四叔的话,他四叔怎么安排就怎么来,不会玩抢功劳出风头那些虚头八脑的事。” 王老太听她说得有些不象,忙转向正题,“我家老四看好赵老三,心疼那孩子跟着他出去一趟把衣服都给扯破了,这块料子是老四从草阳镇的宅子里带出来的,你拿去给老三做件衣裳穿吧。” 大头媳妇有些怔愣,叶家虽与赵家住隔壁,关系处得也很不错,可还没到送这么大礼的份上。 正文 第62章 美丽的误会 王老太见大头媳妇不接,便强调道:“大头媳妇,这是给老三的,你一定要做了衣服给老三穿。” 为了确保大头媳妇不把料子挪作他用,王老太特意又加了句:“老三那孩子好啊,除了我家老四,我家老大对老三也很满意,直夸他勤快呢。” 叶家的牲口多,赵老三休息的时候偶尔会帮大盛待弄牲口,大盛曾当着王老太的面夸过赵老三。 王老太好容易想到个由头,就直接说了出来,把老三夸得越好,越能让大头媳妇不亏待了他不是。 大头媳妇显然没有领会王老太的意思,王老太送这么大礼,又是不容拒绝的样子,还没口子地夸老三,这是什么意思? 王老太还说大盛对老三满意,等等,大盛?大盛家的大妮好像已经十五了,还没有定婆家,大头媳妇脑中灵光一闪,叶家该不会是看上老三了吧? 大妮那孩子模样俊俏,性子也好,还做得一手好针线,好,这闺女她喜欢,不过,她那个娘却有点……。 这个事情倒是不急,虽说老三都已经二十三了,不过现在大家都在逃荒,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这料子肯定是要先接了的。 大头媳妇自以为想明白了,忙伸手接过料子,满脸堆了笑亲热地道:“婶子,那我就替老三收下了,今天就开剪裁衣,让他两个嫂子一起做,不出两天,保准能让老三穿上新衣服。多谢婶子和大盛兄弟了,你们眼光不会差的。” 王老太不知道她让大头媳妇闹了个美丽的误会,直到回到了叶家宿营地,心里还在琢磨大头媳妇那句“眼光不会差”是什么意思。 汪泽然昨天跟张富打了一回拳,来了兴趣,今天一看见张富就拉他比划起来,两人一教一学正打得高兴,远远地见王老太走了过来。 汪泽然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奶奶。” 张富回头见是王老太,也笑道,“王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去?这大日头底下的,要不你歇着,我替你跑一趟?” 王老太就笑得满脸褶子,瞅瞅这孩子多叫人喜欢。 王老太晃了晃手里衣料道:“张富呀,我就找你。这不,你四叔昨儿个翻出来两块布料,准备给永安和汪小子一人做件衣服。” 张富就看着汪泽然笑,叶家要给汪小弟做新衣服了,这可是值得高兴的事。 王老太接着说:“我量了量,一块料子就够用了,我寻思着,你跟汪小子玩得好,这块多出来的料子,就也给你做件吧。” 张富有些不知所措,汪小弟是叶家的表亲,做衣服理所应当,可怎么还带上了他? 见张富挠头,王老太假装生气地沉下脸,“怎么,臭小子,不爱穿新衣服呀?” 张富露出白牙,“不是,王奶奶,我……”他只知道不该要这衣料,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 汪泽然便道:“张小哥,你拿回去让你娘做好后穿了来,咱们比比看谁的衣服穿着更精神。” 张富有些松动,“我娘做的衣服肯定精神,可,我爹能让我拿这料子吗?” 汪泽然道:“你就说因为去了趟三羊镇,我姨父特意给你的,你爹肯定不会说什么。” 既然汪小弟都说爹不会说什么,那爹八成就不会说什么,再说如果爹不让他收,他再给王奶奶送回来就是了。 张富接了料子,打了声招呼便回了自家宿营地,把料子递给娘,转述了王老太的话。 张屠户和媳妇对视一眼,叶家衣料多出来,不是还有三小子、四小子那么多孩子呢吗,怎么就偏偏要给张富呢? 张富眼看着爹的脸色变了,忙照汪泽然的话说道:“这是四叔专门给我的,去三羊镇的汪小子和我都有。” 张屠户听他这么说便缓和了脸色,摆摆手道:“好了,让你娘给你做便是,去去,一边玩去。” 赶走了张富,张屠户对媳妇道:“这个四盛,那一个包袱能装多点东西,还东送西送的。” 张屠户媳妇道:“张富跟着去冒回险,该给的一点都没落下,看来,那家人可没被那点东西迷了眼呀,以后张富要跟汪小子玩,你可别拦着了。” 张屠户不满地道:“我什么拦着了?我要拦着,他能一天往叶家跑八趟吗?” 给大柱送衣料就简单多了,王老太直接把杨氏单独叫过来,道:“这块料子,你给大柱做一身衣服吧。” 杨氏吃惊,忙推拒道:“娘,大柱还有衣服穿呢。” 王老太便沉了脸,“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杨氏被婆婆怼了,却是满脸感激,她兴奋地拿了料子去给大柱看。 大柱隐隐猜到些什么,心里酸酸暖暖的,“既然大娘给了料子,姐你就接着吧,这八成是四哥让给的。” 杨氏不解,有些茫然地看着大柱,大柱也不过多解释,“姐,你拿这料子给姐夫做件上衣吧。” 杨氏就瞪了大柱一眼,“叶家能少了你姐夫的?难得娘指名要给你,我肯定是要给你做了穿的,我看这料子不少,剩下的还能给牛牛做件背心。” 大柱也就不说话了,叶家的条件的确比他家好些,虽说没有多富裕,可也不会苛待了三盛。 休整了一夜一天,天黑严实了,六家人才从小山里出来,把车子推上大路,准备出发了。 侦察组提前去探过了,汉子们回来报告说,三羊镇里已经没有山贼了,但情况很糟糕。 牛智信已经给各家传过信:路上提高警惕。 汪泽然从三羊镇骑回来的骡子由四盛负责牵着,骡子上并没有骑人,而是搭了粮食,将第三辆车上腾出位置,让汪小子跟三小子坐,素雪则跟叶老爷子坐第二辆车。 刚开启程,素雪还不累,便下车陪四盛一起走路,汪泽然让二小子先坐了车,自己也跟素雪、四盛一起走路。 队伍很快就到了马歇屯,可能因为是在晚上,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素雪看到路两边影影绰绰躺着一些人,便对四盛道:“爹,怎么昨天咱们经过这里的时候,没看到这么多逃荒的人呢?” 四盛瞄了一眼路边,道:“可能是才从后边赶上来的吧。” 汪泽然却小声惊呼道:“不对,姨父,你看那些人怎么都一动不动的。” 正文 第63章 山贼造的孽 素雪和四盛再看路边,那躺着的人的确都不见动,安静得有些诡异。 四盛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抑制着陡然狂跳的心,把骡子缰绳交给汪泽然,上前仔细查看。 它们的确不是活人,是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伤口和血迹,是被人打杀的。它们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庭院门口,还有敞开的院子里。 这情景跟当初在鲁家农庄见到的何其相似,该死的山贼,简直丧心病狂,四盛紧捏着拳头走回来,牵着骡子跟着队伍默默前行。 前方一具**的女尸进入到他的视线,那尸体肚子和脖子上一片血迹,头以怪异的角度扭到了一边。 四盛脑中闪过那个女山贼头目的身影,突然颤抖着声音道:“我想起来了,在三羊镇听山贼头目说,那里完事后要来马歇屯的。” 四盛自责地狠狠拍打自己的脸,“真该死,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素雪忙抓住四盛的手,“爹,你就是没有忘又能怎样,这是山贼造的孽,不是你的错。” 四盛痛心疾首,“我要是早点想起来,就能提前通知马歇屯的人,这些人也许就不会死了。” 素雪知道四盛钻了牛角尖,安慰道:“爹,山贼在这里得不了手,还会去祸害其他村的。爹,你救不了所有人。” “能救一个是一个呀,可我怎么就忘了呢,我这脑子,关键时候怎么跟块木头似的,真不是个东西。” 难怪空间会有惩罚,真的是他的错,四盛自责得难以自拔。 “娘啊——”忽然一道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 素雪回头,就见大柱媳妇何氏猛然挣脱杨氏的搀扶,冲向路边的一具尸体。 一定是眼前的景象刺激到了何氏,让她又想起了何家庄娘家的惨景。 素雪忙冲上去阻止何氏,何氏一挥手“砰”的一下打在素雪的胸口上,素雪疼得弯下腰,本能地放了手。 汪泽然一把抱了素雪放在前边的牛车车尾上,担心地问:“你怎么样?” 素雪忍着痛摇摇头,“没事。” “当当当,当当当”急促的敲锅声响起。 何氏却已经扑在了那具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我的娘呀,你怎么不跟我说话,我来看你了呀。” 汉子们围上来,却不知该怎么办。 杨氏在拉何氏,但何氏此刻的力气变得特别大,胡踢乱打,杨氏根本控制不住她。 大柱放下独轮车上来一把抱住何氏,何氏瞪了眼对着大住的手狠狠地咬下去,血瞬间就顺着何氏的嘴流下来,大柱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却紧紧地抱住何氏不松手。 杨氏急得眼泪直流,推着何氏的脸叫:“你松口呀,你松口呀。” 葛氏和牛家的媳妇也赶紧上来帮忙,但大家都不敢用力扒何氏的头,怕伤了何氏,更怕大柱手腕被咬得更重。 何氏眼睛里满是疯狂的光,咬死了就是不松口。 汉子们在周围急得团团转,一群女人围着,四盛也进不到跟前,看不到详细情形。 素雪在车尾上却看了个大概,她推开汪泽然,对大柱喊道:“杨大舅,打晕她。” 大柱双臂抱着何氏,一只手腕还被何氏咬着,根本没法有其他动作。 杨氏听到素雪的喊声回过神来,举起手对着何氏的后脖颈就拍了下去,何氏倒是松开了大柱,却又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对着杨氏呜呜叫,那嗜血的眼神吓得杨氏全身颤抖,呆愣在原地。 大柱的手腕被放开,忙对着何氏一个手刀打下去,杨氏喉咙里发出“嗝”的一声,就软在了大柱的怀里。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汉子们手忙脚乱地帮叶家倒腾东西,把粮食搬一些下来放到第二辆车上,四盛和大盛说服大柱,让他把何氏抱到第三辆牛车上躺着休息。 四盛见车上的东西实在放不下,本想动点手脚挪些粮食到空间里,但空间已经关闭,四盛又一次地懊悔自责。 大家帮叶家勉强把东西归整好,汪泽然和素雪再一次没了车坐。 大柱的手腕上被咬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牙印,中间青紫,周围鲜血直流,看起来很是吓人。 因为空间关闭,四盛和素雪没法拿出存放在里边的伤药,叶家也没有备用的药品,大家只能无力地看着,好在牛智信送来了些止血的草药,大家才稍稍放心。 杨氏扯了旧布条要给大柱包扎,素雪想起上次做口罩时,她把多拿出来的棉布顺手放在了骡车里,便急忙跑去队伍前边的头车上找。 素雪掀开骡车的帘子,就见王老太怀里抱着牛牛,永安和小妮抓着衣角紧紧依偎在王老太身边。 牛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外边的哭喊声像是娘的声音,心里害怕又不能出去看,见到素雪上车,牛牛眼里含着泪光,恐惧地问:“三姐,我娘怎么了?” 王老太紧绷着脸给素雪使眼色,素雪会意,忙换上笑脸道:“没事,你娘只是想你姥娘了,哭了两声,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牛牛似乎相信了,却还是不放心地问:“我娘睡着了怎么赶路?” “你爹把她放在装粮食的牛车上了,放心吧,她已经睡着了,睡得可香了。” 牛牛这才放松下来,素雪又安慰地摸了摸永安和小妮的头,拿了棉布下了车。 杨氏拿到棉布没有客气,当即裁了一块给大柱包扎好了伤口。 素雪的胸口刚刚被打的时候有些疼,现在摸着已经没有一点疼的感觉了,想是没事的。 葛氏和随心媳妇都被何氏踢打了几个,悄悄拉起衣服看了只是有些青紫,并无大碍。 只有杨氏被何氏一胳膊肘拐在肋下,一直隐隐作痛,也不好说出来。 高氏在一旁抱着二妮直喊吓人,当时她和葛氏离何氏最近,但自始至终没敢上去帮忙。 大家看看没有问题了,正准备启程,就见强子拉了古氏一起走了来。 古氏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大柱眼前道:“这是治失心疯的药,是我家自制的,你给何氏吃两粒,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强子忙补充道:“这个是安神的药,是拴柱的姥爷自己制的,听说效果很好。” 拴柱的姥爷古老爷子是个村医,医术是被周边几个村的人称颂的,他配的药应该不会有问题,再说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大夫诊治,就怕何氏醒来再闹起来就麻烦了。 杨氏忙伸手接过药瓶,感激地道:“多谢大妹子,得亏妹子你心善,这可帮了我家大忙了,我这就给何氏喝上。” 正文 第64章 丧心病狂 古氏见杨氏感恩戴德的样子,心里舒坦了,咧了嘴笑道:“三嫂不用客气,我虽然医术不如我爹,但小病小灾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们有事大可以直接来找我。” 古氏说着还看了大柱一眼,杨氏和大柱都点头道谢。 “当当,当当”,经过一阵忙乱,六家人的队伍重新上路了。 牛智信给各家传信:所有人都戴上口罩头套,车子放下车帘,一口气快速通过马歇屯和三羊镇。 经过何氏这事,大家更是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一点懈怠。 杨氏紧跟着何氏所在的牛车,不时地看看车里何氏的动静;葛氏和二小子把大妮夹在中间,高氏拽紧了二妮的手。 四盛一手牵着骡子,一手拉着素雪,还不时叮咛走在素雪旁边的汪泽然:别往两边看,注意脚下。 队伍很快穿过了马歇屯,驶向三羊镇。 还没走到三羊镇的入口,路上就开始出现了尸体,从零星的一个两个,到成片成堆,这些人明显都是在奔跑时被人砍倒的,身上的伤口大多在后背,很多尸体都残缺不全。 四盛知道,这多半就是从广场跑出来的那些人,那会儿,如果他和大柱几个跑得慢一点,也许也就成了躺在这里的一员了。 四盛攥紧了拳头,这么多人命,简直丧心病狂。 大盛赶着骡车小心地躲避着,尽量不碰到路上那些可怜的人。 三羊镇里没有灯火,更是看不到一个人,街边住家和铺子的大门都是敞开的,里边黑漆漆的,院子门口的地上,也隐约能看到有尸体。 街边一侧,有几处房屋被烧成了残垣断壁,火已经灭了,尽管戴着口罩头套,也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呛人的气味。 素雪捂住嘴,不时发出明显的吞咽声,“别看。”汪泽然搀着她的另一只胳膊,架着她使劲往前走。 素雪牙齿咬紧了嘴唇,脚下不时出现的尸体,冲击着她的神经,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 就这样,六家人的队伍在不时传出的低呼声中,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了三羊镇,然后又走了一个时辰,牛智信才让大家停下来。 探路的汉子在路边一个小山的背面,找到了一个山洞,今晚不再往前走了,六家人就在山洞里休息,明天晚上再继续赶路。 山洞里足够宽敞,王猎户与强子先进去检查了,确认里边没有毒虫毒蛇,大家才依次进到洞里,在里边升起了火,默默地打着地铺、收拾着行李。 小孩子们都睡着了,从车上抱下来放在地铺上。 大家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大了,他们第一次真真实实地亲眼看到了山贼祸害过的村子,看到了那么多惨不忍睹的尸体。 牲口拴在洞外的树上,“沙沙”地咀嚼着草料,风吹着树叶“哗哗”地响,蚱蜢“吱吱”地叫,各种声响杂乱地响成一片,吵得人心焦。 牛智信在火堆边烧水,“大家做点东西吃吧。”没有人回应。 高氏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山贼土匪这么残暴,她的爹娘兄弟有没有逃出来?她实在没法想象,自己如果也跟何氏一样再也没有一个娘家人的话,她该怎么办。 她这一哭,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山洞里瞬间哭声一片。 他们哭没有通知到的亲人,哭他们看见的惨景,哭人命如蝼蚁,哭路途的艰辛,也哭以后不知道安在哪里的家。 睡着的孩子被哭声吵醒,睁眼看见大人们都在哭泣,吓得更是哇哇地大哭。 哭解决不了问题,但哭可以发泄恐惧、悲伤和不安。 大家哭累了,便含着眼泪歪在地铺上睡着了,这一夜,山洞里的人们不时被做了噩梦的人的哭喊声惊醒。 第二天,六家人都醒来得很晚,快到晌午才陆续起了床。 再怎么难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大家起床后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整治吃食、给牲口准备草料、收拾车子行李等等这些活计一样都少不了。 大人们忙活,孩子们也闲不下来。 离山洞不远处有条小溪,牛随意又在溪边抓鱼了,汪泽然带着几个孩子也去凑热闹,永安、牛牛、小妮被禁止下水,便在岸边拾柴禾、挖野菜、抓蚱蜢。 素雪看得无聊,便往山洞走回来。 离山洞稍远点的地方搭了许多临时锅灶,各家都在那里做吃食。 大妮、二妮和一群姑娘媳妇坐在洞口的阴凉处做针线,那是给王老太和叶老爷子做的背心,等把这些做完了,就给汪泽然和永安做上衣,衣料已经裁剪好了。 见素雪站在一边看,大妮笑道:“俊妮,想学着做针线了?” 素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手比脚都笨,我怕把针捏断喽没地买去。” 人们“轰”地一下笑开了,昨晚沉积在心底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山洞旁边有颗高大的野核桃树,这个时候,正是核桃成熟的季节。 树下聚集着一群孩子,一个个都张了嘴巴仰着头看,素雪也仰头看去,翠香站在高高的核桃树上正在摘核桃。 只见她双脚踩在树枝上,一手攀着树干,另一只手灵巧地摘下核桃,扔进挎在肩上的篮子里,远处树梢上的核桃伸手够不着了,翠香就用根木棍敲打。 核桃已经成熟,用棍儿一敲就“噔,噔”地落在地上,引得树下的小萝卜头们一阵疯抢,地上抢没了,就又扬了脖子看。 这个喊:“翠香姐姐,再打,再打。” 那个喊:“你后边树枝上还有。” 翠香攀着树枝低头往树下看,对着下边叫道:“小香,你站那么远干啥,看核桃能把你头砸烂咋的?” 这个小香整天畏手畏脚的,做啥事都躲在后边,她这里打了那么多核桃下去,别家孩子把兜子都装满了,小香站在那儿,桃核落到脚边都不弯个腰。 小香正在远远地看着大妮缝衣服,听见翠香的喊声,忙胆怯地小小向前挪了两步,翠香无奈地叹气,她怎么就教不会这个妹妹呢。 树下的小萝卜头们又在喊:“翠香姐姐,打,打。” 翠香便转了个身,挥起木棍“啪,啪,啪”,树叶子与核桃一起落了满地。 小萝卜头们呼啸着弯腰拣拾,笑闹声响成一片。 正文 第65章 秀才怎么能下厨 大头媳妇正在做干粮,抬头看到树上的翠香,心里羡慕不已,这闺女多灵活,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的,一点儿都不怕,她要有这么个闺女多好。 大头家六个儿子,大头媳妇就是稀罕闺女。 再看一眼洞口低头做针线的大妮,大头媳妇心里喜滋滋的,有个大妮这样安安静静的儿媳妇也不错。 素雪也拣了两颗核桃,拿了刀子剥掉外边一层绿色的外壳,再用石头砸开黄褐色的硬壳,就露出了里边的核桃仁。 素雪扔一块进嘴里,油油的越嚼越香,不由满足地眯了眼,在这逃荒路上难得有点美味! 王老太坐在洞里没有出去,她在拧草绳,绑行李的草绳用得太费,得空就得拧了备着,路上绳子断了好随时换上。 大柱媳妇何氏坐在一边盯着草绳看,眼珠久久不见动一下,她吃了古氏给的药后,好了很多,没有再出现发狂的情绪,只是还有些呆滞。 素雪坐在王老太身边,帮她整理编绳用的草。 叶老爷子正在吃东西,吃的还是一贯的糖水泡馒头,叶老爷子掰一小块馒头扔到碗里,等着馒头泡软泡散,才用勺子舀起来放进嘴里。 叶老爷子牙口不好,吃不得干硬的馒头,所以才常年吃糖水泡馒头。 素雪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吃食很适合叶老爷子,带在逃荒路上也很方便。 “奶,我给我爷做点新鲜的吃食吧,既不费牙,还好消化,吃起来也很方便,我爷保准爱吃。” 王老太看了素雪一眼,“你啥时候会做吃食了?” 素雪道:“奶,在镇上不都是我给爹做着吃的吗?” “哪里就指靠你了,你姥爷走了以后,都是家里做好干粮送了去,你就是帮着你爹烧个稀饭,馏个干粮,偶尔炒个菜还吃不得。” 素雪不平地道:“奶,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我做的吃不得?” 王老太白了素雪一眼,“那次你大爷去给你们送干粮,吃了两口你做的菜,回来一个人就喝了一壶水,齁的。” 原身还有这黑历史呢?这厨艺跟她自己好像不相上下的样子。 素雪就腻到王老太身边,搂了王老太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奶——,你相信我,这次我绝对能做出好吃的来。” 王老太脸上虽然还绷着,但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这些孙子孙女,只有俊妮敢跟她撒娇卖痴。 叶老爷子就道:“我想吃俊妮做的吃食,她做的肯定好吃。”叶老爷子对烤土豆和烤红薯的味道念念不忘,俊妮做出的东西肯定与众不同。 王老太就瞟了叶老爷子一眼,“你都没吃过俊妮做的东西就说好吃,你就会惯着她。” 叶老爷子不答,只看了素雪心照不宣地挑了挑眉,那可是祖孙俩的秘密。 王老太终究拗不过素雪,准备了食材,两人一起来到洞外叶家的临时锅灶边。 素雪看着准备好的辅料:核桃仁、花生仁、芝麻、盐。 核桃仁是陈年干核桃仁,刚从树上打下来的太湿不能用,王老太就从行李里摸出来了一捧自家存的干核桃砸了,取仁备用。 花生是叶老爷子种的,素雪知道叶老爷子收的花草种子里有花生,便找他要了半把。 素雪再看王老太舀来的面粉,怎么黑乎乎的,面粉难道不是白的吗?素雪看一眼王老太肃然的脸,好吧,黑就黑点吧。 可是这么多小颗粒是什么东东?这哪里是面粉,这是面粒好吗? 素雪忍不住再看向王老太,“奶,这面粉有更细的吗?” 素雪不知道,叶家的面粉都是自家用石磨磨出来的。坡底村的人家平时都是吃这种粗糙一些的面粉,毕竟推磨也是个力气活,要将麦子磨成细面粉,要花费更多的功夫和力气。 “奶,这面粉这么粗,做熟了也有粒粒子,我爷吃着肯定硌牙。” “你这闺女,做点吃食咋就这么矫情呢!”王老太嘴里虽然嗔着,却还是到山洞里重新舀了细面粉出来,这是专门为叶老爷子准备的粮食。 “奶,有没有荤油?”见王老太瞬间要变的脸色,连忙改口,“菜油也行。”王老太不情愿地拿出菜油罐子,舀了一小勺。 素雪站在临时锅灶边摆开了架势,准备炒油茶。 她低头看看锅下,小微火,嗯,符合要求,随后抓起花生扔到锅里,伸手便去拿锅铲,咦,她的锅铲呢? 四盛手里拿着锅铲,站在锅台另一边,快速地翻动着锅里的花生,一边还抬头埋怨地道:“娘啊,你敢让雪儿做吃食,你不怕她把锅给你废喽?” 王老太惊愕地看着四盛,老四在下厨?那怎么成,哪有男人下厨的? 王老太慌忙上去抢四盛手里的锅铲,“老四,可使不得,放下放下,你可是秀才,怎么能下厨呢?” 四盛一脸不以为然,“娘啊,快拉倒吧,我现在就是一逃荒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土匪山贼咱都见过,成片的死人也经过,还讲究那些干啥,只要娘你们吃着合口,我天天下厨给你们做都成。” 王老太不抢了,愣愣地看着四盛熟练地舞动锅铲,炒了花生炒核桃,炒了核桃炒芝麻。 老四说下厨是为了让她吃着合口?王老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地浮上些骄傲的神色,挺了挺微弯的腰杆。 王婆子抱了被褥出来晒,小妹昨晚尿床了,三岁的孩子早就不尿床了的,大概是昨晚哭太累了,把被子和褥子都浇得透湿。 王婆子晾好了东西,回头见四盛一个大男人在抡锅铲,吓了一跳,忙问王老太,“这是干啥呢?” 王老太骄傲地说:“老四给我和他爹做个新鲜吃食,大家都没吃过的,只有他会做。” 王婆子就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回山洞去了。 素雪被剥夺了主厨的岗位,就给四盛打下手,她将炒熟的花生、核桃、芝麻扇凉,分别用油纸包好,拿起擀面杖逐一擀碎,叶老爷子牙口不好,要碾成粉末才行。 葛氏、高氏刚被王老太支走,腾出炉灶给素雪用,现在听说又变成了四盛在做吃食,也过来远远地看。 只见四盛袖子撸得高高的,两手抓着大铁锅的把手,上下颠一颠,再放下用锅铲一下下地翻炒。 正文 第66章 尝尝鲜 高氏捅捅身边的葛氏:“这是在炒啥呢?” 葛氏道:“不知道啊,只看见娘刚舀了面粉出去。” 高氏就撇了嘴角,“不会是在炒面粉吧?做吃食不和面不打浆,一上来就炒面粉?这可从来没见过。” 王婆子回到山洞,带着一丝八卦的气息,神秘兮兮地对王猎户道:“四盛在给她娘做新鲜吃食呢,你不瞅瞅稀罕去?” 王猎户是早就见过四盛下厨的,还吃过他做的油焖蚱蜢,对于四盛下厨这事一点也不觉得稀罕,他瞅了王婆子一眼,难得主意板正地道:“你个婆子真是多事,小子给娘做吃食有什么好看的?这只能说明人家四盛孝顺,你见谁家小子为爹娘能做到这一步的?” 王猎户说完就板了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婆子望着王猎户的背影,嘟囔道:我也没说啥呀,怎么还翻脸了呢,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哪里就多事了? 孝顺的四盛已经将面粉炒得微黄,倒在小盆里。没有筛子,素雪就用铲子将里边的面疙瘩一个个地压碎。 在锅里加了油烧热,四盛将面粉重新倒入锅里翻炒,等面粉慢慢变得焦黄,再将油纸里捣细的果仁倒进去,再翻炒两下,撤火,出锅。 素雪端着刚出锅的油茶面,献宝似的凑到王老太鼻子下边,“奶,你闻,香不?” 王老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散发着香气的小盆,抽了抽鼻子,“加油炒的,能不香吗?” 看到王老太暗暗吞咽口水的动作,素雪心里暗笑,这个别扭的老太太。 四盛拿了两只碗,各舀了三勺油茶面放里边,提了滚开的水慢慢倒入碗里,一手拿着筷子快速地搅拌,两碗热腾腾的油茶就冲好了。 四盛端了一碗递给王老太,“娘,烫,你吹吹再吃。” 王老太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放,听了四盛的话,便耐着性子在嘴边吹了几下,就一口吞了进去。 四盛和素雪都看着她,王老太咽下去却没有说话,又舀起一勺慢慢品着,眼角的褶子便渐渐堆积起来。 嗯,这一勺她尝出来了,这油茶不但有麦子特有的香味,还有核桃、芝麻混合的香气,比炸油饼都好吃。 王老太最爱的吃食,除了肉就是炸油饼了,当年老四媳妇在的时候吃过两次,这两年再没有炸过,主要是那吃食太费油了。 叶家在田地的边角处种了油菜,收下的菜籽榨了油得供全家吃一年,可经不起那么糟践。 素雪见王老太吃得香甜,便端了另一碗油茶,飞快地跑去给叶老爷子送去。 这里王老太已经扬声冲远处围观的葛氏喊道:“老大媳妇,以后给你爹少蒸些馍馍,多炒些这个……油茶备着就行。” 果不其然,叶老爷子也非常喜欢这一口,端了碗喝几口下去,肚子里暧洋洋的,感觉很舒服,的确是糖水泡馍没法比的。 “俊妮,这里边放花生了?” 素雪在问他要花生的时候,叶老爷子就预感到这个孙女又要给他惊喜了。 “放了,爷,你有没有尝到不一样的香味?” 叶老爷子吧嗒吧嗒嘴,仔细分辨了,才道:“嗯,除了核桃和芝麻的味道,是有一些更厚重的香气。” 叶老爷子放下碗,也不吃了,直接拉了素雪到几个筐子前,“俊妮,我种的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你好好看看,还有没有这类能吃的宝贝?” 素雪借坐牛车的机会早就看过这些东西了,她能认识的也就这几样了。 叶老爷子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哪里有那么多好事,现在能有土芋、甘薯、花生这三样能吃的花种子已经很幸运了。 叶老爷子从怀里翻出一个小包,递给素雪,“这个给你。” 素雪打开,吃惊地看着这包花生,这是叶老爷子早就准备好的?“爷,这个,还是你自己保管着吧。”这可是老爷子的宝贝,最是珍惜。 “给你就拿着,我留好种子了。” 素雪心里感觉有点涩涩的,心中的想法冲口而出,“爷,我以后一定买好多地,让你想种啥就种啥,种得多多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素雪以为,叶老爷子一定会为她描述的宏伟蓝图而高兴,不想他却斜了眼不屑地道:“切,你说用这些东西,能做出更多的新鲜吃食我信,要说买地……” 叶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鼻子里哼了两声,不再说下去了。 被鄙视了?素雪攥了小拳头,道:“爷,不信你等着,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可别把大牙都笑掉了。” 咦,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似的。 叶老爷子哈哈大笑,“我现就要把大牙笑掉了。” 素雪郁闷得直跺脚。 四盛弄出了新鲜的吃食,不一会儿六家人就都知道了。 一伙妇人把王老太围在中间,可劲地一通好夸,说四盛孝顺、聪明、学问好,又说王老太有远见、有福气,直把几十年的事都拿出来夸了一遍,反正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然后就闹着王老太要看那新鲜吃食,要王老太给大家伙教教具体的做法。 见王老太端出来的是小半盆黄黄的面粉,有人就小声地嘀咕,这能好吃吗? 什么话,四盛做出来的那还有不好吃的?不好吃王老太能让大盛媳妇给叶老爷子换吃食?谁不知道叶老爷子常年离不开糖水泡馍的。 王老太被大家夸得心花怒放,别的她都不在意,唯独说四盛孝顺,让王老太心里如同喝了蜜一般地舒坦。 王老太心里一舒坦就大方起来,一拍大腿:一家分点油茶,让你们尝尝鲜。 牛智信坐在洞里的席子上,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油茶,问牛老太:“你尝着咋样?” 牛老太端碗喝了两口,“嗯,是挺好喝的。”,又用指头捏了油茶面放进嘴里嚼着,“不冲水干吃,味儿也不错。”牛老太喝了口水,“就是太干了些。” 牛智信就道,“干了可以就着水吃,主要是这东西方便,用开水冲了就能吃,不用开火还能吃得舒服。再有就是,人走路上饿了,抓一把放嘴里,不显山不露水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路上饿死的逃荒人越来越多,粮食越来越显得金贵,大家在路上吃饭都要特别小心,不能着了别人的眼。 “恒儿去打野核桃了,回来就让他娘给炒半兜子油茶。”牛老太说着,在心里默默地安排着这两天做吃食的种类和数量。 正文 第67章 蝗虫来了 大头媳妇拎着见底的面袋子,问赵大头:“咱们就剩这点麦面了,都炒成油茶吗?” 这点儿面就是都炒成油茶也不够一人冲一碗的,赵大头看看其他装粮食的袋子,“咱们平时就吃杂面,你掺些豆面、高粱面炒些杂面油茶吧,一群臭小子哪里就要吃得那么精细了。” 大头媳妇答应一声,就张罗着到自家搭的临时锅灶上去做吃食。 古氏比别家都快,已经抡着锅铲在炒油茶了,她突发奇想,抓了两把薏米扔进锅里,薏米去湿,这样炒出来的油茶肯定又好吃又有食疗的功效。 结果,别人家第一次试炒的油茶都成功了,只有她家的,有食疗功效的薏米油茶硌牙,原来古氏没有把薏米磨碎就扔进了油茶里。 王婆子只得苦了脸,在背人的地方悄悄处理,这逃荒路上又没有带细箩出来,只能用手把薏米一粒粒地捡出来。 素雪和四盛找了个空挡进了空间,这是空间惩罚性关闭以后,两人第一次进来,空间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两人急急忙忙地吃东西,刚到五分钟,就真的被空间弹了出来。 空间停留时间由十分钟缩短到五分钟,也是惩罚内容之一。 从空间出来,两人坐在洞口的大石头上休息,这里视线很好,洞口周边的景色尽收眼底、一览无余,素雪靠在四盛身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翠香也早就下了树,跟一群孩子在洞口砸核桃,一个个手指都染得青黑,素雪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这核桃外皮染的色一时半会可洗不下来,他们十几天都得青黑着手指被人嫌弃了。 做完油茶、吃食的妇人们熄了火,收了工,陆续回了山洞。 汉子们刚吃了饭,在洞里洞外聊着天,有几个人蹲在洞口,边说着话边把打来的青草剁成小段,拌了麸子做成给牲口吃的草料。 汪泽然他们已经有了收获,拎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带着几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孩子回来了,三小子去问葛氏要了盆,在盆里放了水把鱼养着,等晚饭时再烧了吃,几个小子就坐在洞里围着鱼看。 汪泽然走出来,也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素雪转头问他:“随意叔还在溪边抓鱼呢?好像吃饭都没有回来。” “嗯,他比我们抓得多。” 四盛也随意地问道:“他抓了几条了?” 汪泽然正要回答,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隆隆的轰响声,打雷了? 几人惊愕地看过去,只见山洞对面的天空中,滚动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像是乌云,又像是鸟群,正在迅速地向他们这片天空移动。 素雪脑中闪过视频中的场景,惊叫道:“是蝗虫。” 四盛猛地跳起来,对着洞外的人群大喊:“快,都回洞里去,快回山洞。” 汪泽然并不知道蝗虫是什么,但见四盛和素雪紧张的神情,也忙转身去拉拴在洞口的骡子,这骡子可是素雪能坐车赶路的保障。 洞外惊慌的人群听到四盛的喊声,立马都动了起来,孩子们蜂拥着跑进洞里,汉子们急着去拉牲口,妇人们也拿了门外的锅碗瓢盆往洞里冲。 洞里的人被惊动了,惶惶中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出洞去看,有人吓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妇女们尖着嗓子乱叫,孩子们吓得哇哇直哭。 四盛就在洞口声嘶力竭地指挥,“都别出去,牵了牲口往洞子最里边走,让开洞口。” 素雪正想要回洞里,视线扫过,看见小溪边的随意,还站在那儿只顾抬头看天,像是听不到四盛的喊声。 素雪忙抢下杨氏手里拎着的锅,“三大娘你快进洞里去。” 素雪敲起了锅“当当当,当当当。”只要是六家人都明白这信号的意思,知道是发生了紧急事件,就会往宿营的山洞跑。 见随意听到敲锅声,果然回身往山洞走过来,素雪又拎了锅站在洞口提醒,“蝗虫来了,快准备东西挡洞口。” 四盛抬头看蝗云越来越近,已经有几个蝗虫在他头顶上飞,在他眼前转,他忙问警戒组的赵老大,“还有没有人没有回洞里?” 赵老大正急得拿着手里的棒子打牛屁股,犟牛这时候还犟着不走,听见四盛问话忙回道:“我们几个警戒的人都在这儿了,各家人就只有随心走得远点,在小溪边抓鱼,那不,已经往回走了。” 四盛见随意边走边抬头看天,磨磨唧唧踉踉跄跄地,便拿出头套套在头上,对赵老大道:“你们都先进洞去,我去拉随意回来。” 牛智信在洞里听说蝗虫来了,惊出一身冷汗,年轻人不懂,他可是听说过蝗灾意味着什么,等醒过神来,四盛已经把人都喊进了山洞,他忙推了赵老大拉着的牛,让往里边走。 牛智信拍了手喊着,让保护组的人牵着牲口带着人向洞子深处避让,妇女们这时也安静下来,哄着孩子,拉着老人,跟着向洞里边跑。 其他组的汉子都围到了洞口,有人搬了石头在赌洞口。 洞里已经飞进来许多蝗虫,孩子们吓得又哭叫起来,保护组的汉子们,满洞子里追着打。 牛智信道:“不行,搬石头太慢堵不及,撑了席子堵。” 几个汉子就近拿起地铺上的席子,两个人撑起堵在了洞口,这回蝗虫飞不进来了,众人齐齐呼出一口气。 洞外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那是无数只蝗虫扇动翅膀发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 堵洞口的席子传来“啪”“啪”的响声,那是源源不断飞来的蝗虫,撞在席子上的声音,洞里的人起初还能分辨出一声声的撞击声,不多会儿就只听得“沙沙”一片了。 “不好,蝗虫把席子咬烂了。” 牛智信走近一看,席子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破洞,穿过洞口能看到外面停在席子上蝗虫的须脚在晃动。 “再加一层被子。”牛智信叫道,张屠户和赵老二拿来一床被子展开,让洞口的汉子撑在席子里边。 牛智信头也不回地问:“四盛,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赵老大听牛智信问,这才想起来,忙道:“信爷爷,四叔没回洞里,他去接随意叔了。” 正文 第68章 雪妹妹没回来 牛智信一愣,“什么?随意没有进来吗?他干啥去了?” “他去溪边钓鱼去了,四叔去接他了。” 牛智信听着洞外传来的轰鸣,还有堵洞口的被子外持续不断的沙沙声,有些心惊肉跳。 强子道:“信叔,去找找他们吧,外边太危险了。” 原本在洞子中部的牛老太一干人,听到说四盛和随意还在外边,一下子都涌到了洞口。 牛老太语无伦次地道:“派人去找找吧,随意、四盛两个,这么多蝗虫。” 随意媳妇不敢说话,只是抱着五岁的闺女小青,眼巴巴地看着牛智信。 牛智信也想派人去找,可外边这么危险,派出去的人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如果只是四盛,他会毫不犹豫地派人去接应,可……还有他儿子随意,四盛还是为了去接随意才留在洞外的,他不能为了自家儿子,再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牛智信目光落在王老太身上,后者刚才就跟在牛老太身后挤到前边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牛智信问:“王嫂子,你看呢?” 王老太咬了牙道:“老四是个有分寸的,他只是去接应随意,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再等等看吧。” 王老太的话似乎让牛智信的心冷静了下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汪泽然这时也挤到了洞口,冲王老太道:“奶奶,雪妹妹也没回来。” 刚看到蝗虫飞来的时候,汪泽然便去解下骡子缰绳,径直牵了跟着其他人走到山洞的最里边,洞子里有些黑,牲口都有些不太安分,汪泽然安抚了好一阵,等骡子安静下来,才把缰绳拴在一块大石头上。 汪泽然抬头见各家牲口都在这片,已经都安安生生地卧在地上了,这才离开。 大盛在牲口群边经管着,看见汪泽然从里边出来,便道:“快出去那边,三小子、永安他们都在那儿呢。” 汪泽然走出牲口区,果然看见三小子、永安、牛牛、小妮几个都挤在一起,叶家大人们都在山洞靠前的位置紧张地关注着洞口的情况。 看见汪泽然过来,永安可怜兮兮地叫道:“哥哥,我怕。” 汪泽然把永安搂在怀里道:“永安不怕。” 永安又看向牲口区,问:“我姐呢?” 汪泽然心里一惊,素雪没回来吗?他猛地抓了永安的肩膀问:“你姐没在洞里?你最后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永安被汪泽然的表情吓着了,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三小子忙道:“我们一直在山洞里就没见到三姐,还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呢。” 汪泽然额角跳了跳,放开永安,对三小子说了句“看好永安。”便向洞口跑去。 洞子的后部都是孩子、女人和老人,大小子、小子、张富这些少年组的人都站在女人跟汉子中间。 汪泽然边走边一个个地看,并没有见到素雪的身影,这才向王老太报告。 “什么?”王老太刚才的淡定不知去了哪里,有些慌乱地喊起来,“俊妮,俊妮没回来?她,她一个小闺女,能去哪里呀?” 牛智信忙问赵老大,“俊妮是不是跟四盛在一起?” 赵老大摇头,“四盛叔一个人去的,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俊妮提了个锅准备要进洞的呀。” 牛智信正无头绪间,随意媳妇也挤上来带着哭音道:“爹,恒儿也没有回洞里。” 牛智信的头就“嗡”地一下要爆炸了,他感觉自己都不能思考了。 汪泽然见大家都无措地干瞪眼,便往洞口冲去,“我出去找他们。”被站在洞边的三盛一把给抓住了,“汪小子,先别急。” 汪泽然使劲挣扎,“我要去找雪妹妹和姨父,你放开我。” 三盛死死地抱住他:“要去也是我们这些大人去,你个小毛孩子就别添乱了。” 张屠户见状一只手就拎了汪泽然,对洞里喊:“张富,来把汪小子带后边去。” 张富就跟在汪泽然身后,闻言果真强拉了汪泽然到洞里边去了。 张屠户转头对牛智信道:“信叔,蝗虫来得太突然,让各家自己看看,看还有没有没回来的人。” 牛智信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想起四盛的操作,拍了两只手对洞里喊道,“各家清点人数。” 洞子里就骚动起来,各家人并没有在一起,呼兄唤弟地清点起来,好在除了叶家牛家的这几个人外,再没有少人。 三盛已经戴好了头套,走到牛智信身边道:“信叔,我出去找他们。” 强子见状,也从衣服口袋里翻找头套,“我也去。” 随心在洞口举着被子,对旁边的赵老三道:“老三,你来扯着被子,我出去找他们。” 赵老三却不接,拿着头套道:“我出去,随心叔你在这儿等着。” 随心心火直冒,我的儿子、兄弟在外边,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刚要说话,就听洞外有人说声。 随心大喝一声:“安静,外边……” 另一边的大柱却听得真切,打断随心的话道:“是四哥的声音,四哥回来了。” 牛智信扯了嗓子道:“快打开,四盛他们回来了。”已经破了音。 洞口打开一角,钻进来两个人,一群蝗虫也趁机飞进了洞里,随心和大柱迅速撑住被子堵住洞口。 四盛和随意进到洞里,浑身上下爬满了蝗虫,就连戴着的头套上都停了许多。洞口的人便拿了衣服等物帮他们拍打。 一时间洞里蝗虫乱飞,吓得妇人和孩子们惊叫声此起彼伏,洞里的人又开始在满洞子里扑打。 四盛摘了头套,见洞里这般忙乱,喊道:“有啥怕的,你们看看,这蝗虫不就是咱们平时吃的蚱蜢吗?” 有汉子拿了蝗虫在手上仔细看了,喊起来“就是蚱蜢,就是蚱蜢,原来蝗虫就是蚱蜢呀。” 洞子里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大人孩子齐上手,在洞里抓打蚱蜢。 四盛让人拿半块席子竖起在火堆边,不一会儿洞里的蚱蜢就飞来停在席子上,被等在边上的人打杀了。 随心举着被子终于找到机会问四盛:“就你俩回来了?” 四盛有些疑惑,汪泽然被张富禁锢着到不了前边来,见四盛收拾好了,便高声叫喊起来:“姨父,雪妹妹没有回洞里。” 正文 第69章 恒哥哥 四盛正准备坐下喘口气,听到汪泽然的话愣了一下,刚才素雪不是一直在洞口的吗?怎么没有回洞里? 虽说两人有随身空间,遇到危险可以躲进空间里,可外边是大家从未见过的蝗灾,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呢。 四盛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推开大柱,扯开被子一角就又出了山洞,三盛和强子也赶紧跟着从山洞里出来,他们要跟四盛一起去找人。 这会儿空中蝗虫的密度更大了,要去哪里找呢?四盛挥舞着眼前的飞虫,刚走了两步,就看见素雪领着个带着个“小帐篷”回来了。 四盛忙迎上去抱了素雪就往洞口走,素雪口里提醒着:“爹,牛恒,还有牛恒。”四盛也不理会她。 洞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声音,打开了洞口一角,四盛把素雪一把推进去,回头准备拉牛恒时,见三盛和强子已经把牛恒也架进了山洞。 牛恒本是在洞口捡核桃的,只是那棵树上的核桃已经被翠香他们摘完了,牛恒听二叔随意说小溪边还有一棵核桃树,便去了那里。 因为那里离洞口不远,在警戒组的警戒范围内,所以牛恒过去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里的核桃树的确还有不少核桃,牛恒摘了好多,觉得有点累了,便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休息,下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直让人犯困,他索性躺在石头上睡起觉来。 等牛恒被轰鸣声惊醒后,看到漫天扇动着翅膀的蝗虫,吓得魂飞魄散,有蝗虫落在他头上他才想起来用手拍打,可这些飞虫越打越多,打也打不完,赶也赶不走,牛恒只得把头埋在双腿间抵着石头哭了起来。 听到洞口传来敲锅声,牛恒想要跑回山洞的,可一站起来,蝗虫就扑面而来,吓得他只能蹲下护住头脸。 在山洞口的素雪,敲完锅就要回洞里去,可见四盛去接应随心了,便在洞口看着等他们回来。 蝗虫越来越多,天似乎都被遮得阴暗了下来,随意却趴在地上不走了,四盛一边骂一边跑过去拉他。 素雪在洞口焦急地看着,蝗虫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她索性把手里的锅顶在头上,从空间里拿出块布盖到锅上,把下垂部分绑到腰间,做成了一个移动的小帐篷。 这下蝗虫飞不到她的头上脸上了,素雪高兴地掂了掂,这个帐篷哪里都好,就是有点沉。这锅是大柱家的,虽说比叶家的锅小很多,但对于素雪的小身体来说,举着还是有些费力。 素雪从小帐篷的缝隙往外看,四盛已经拉着随意往回走了,遂放松下来。 她举着小帐篷转着位置看周围的蝗虫,陡然在另一个方向的石头边,看到有块深色的衣角,那衣服好像有些熟悉。 素雪向山洞跑回了几步,准备喊人去看看,可山洞外边已经没有了人,洞口也已经撑起了席子。 素雪对着四盛喊,“爹,那边还有人。”可能是因为蝗虫的轰鸣声太大,也可能因为太过专注,四盛对素雪的喊声并没有反应。 素雪犹豫了几息,便顶了她的小帐篷跑去了那石头边。 石头边的人身上已经落了好些蝗虫,正抵着石头瑟瑟发抖,嘴里呜呜咽咽、乌里哇啦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素雪从声音和衣服认出这人是牛恒,“牛恒,走,快回山洞里去。” 牛恒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对素雪的话没有一点反应,素雪用头顶了锅,腾出手去拉他。 牛恒被人拽了衣服,惊恐地回过头来,便对上一个看不见上身的怪物,更是吓得“妈呀”“奶呀”地乱叫,躬身把头埋得更低了,死死地抵着石头不敢再回头。 素雪赶忙解释:“牛恒,是我,素雪,俊妮,我是俊妮。” “俊妮?”牛恒不再乱喊乱躲了,微微回头。 素雪撩开布,露出自己的脸,飞舞的蝗虫立马往素雪的小帐篷里钻,素雪忙挥着手赶。 牛恒看清楚是素雪也不哭了,嘴里只重复着“俊妮,俊妮。”,还是呆愣愣地盯着素雪看,两只蝗虫落在他脸上,也不知道去赶。 素雪见他傻傻的样子着急起来,一把拖起他,把他拉进小帐篷里,锅太小,两人在里边有些挤,素雪索性自己钻出来,只让牛恒一个人顶着锅。 素雪命令道:“举着锅的把手。”牛恒也就伸出双手去拿铁锅把手,用了力气把锅举了起来。 素雪从怀里掏出头套给自己戴上,再把锅底下飞舞的蝗虫赶出去,把垂下的布给牛恒系到腰间,这才拉了他的胳膊往山洞口跑。 进到山洞里,牛恒当即就被牛家人接住了,牛老太忙解下牛恒腰间的布,牛智信拿走他顶着的锅,见牛恒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只蝗虫,牛老太扭头去看素雪。 素雪正被一群人围着清理落得满身的蝗虫,等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她已经被四盛半抱半推地拉到了洞子后边。 四盛检查了素雪浑身上下,发现并没有磕着碰着,这才道:“雪儿,你一天天的,是想要你爹的命吗?” 可素雪还是从那气狠狠的话里听出了心疼,便讨好地笑道:“爹,我叫你了,你正跟随意叔一起跑呢,没有听到,我就想着先把那人拉回来再说。” 汪泽然在旁边也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 王老太轻捶着素雪的背,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旁边葛氏、杨氏也道:“找人的事让大人去就好,你个孩子最要紧的是先顾好自己。” 高氏道:“咱家这么多孩子,就你最不让你奶放心了。” 一时,素雪成了众矢之的。 永安见大家都对上了素雪,便钻进素雪的怀里搂了她的脖子,一副保护的架势;三小子也扑到素雪的背上,挡了王老太的手,“三姐,我们去那边讲故事吧。” 气得王老太拍了三小子的屁股骂:“就知道讲故事,俊妮还没喘口气呢。” 叶老爷子就指责王老太道:“孩子好容易回来了,你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了呢。” 正说着,牛老太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见着素雪就拉了手道:“俊妮,快跟我来,快来看看你恒哥哥。” 恒哥哥?素雪一脸尴尬,转首就对上了汪泽然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素雪摸了摸鼻子,这个好像跟她没关系吧,她可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牛恒。 正文 第70章 求土地爷恕罪 王老太见牛老太面如土色,感觉牛恒可能有什么不妥当,便拉了牛老太问:“牛恒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这又是怎么了?” 牛老太见问就落下泪来,“恒儿,八成是丢了魂了。” 牛恒被素雪安全带回来,身上连蝗虫都没有落多少,牛家人很高兴,帮他清理了就拉他坐在地铺上,紧着问他些在洞外的情况。 可问什么牛恒都不回答,说什么他也只会点头,拉他坐在地铺上他就坐,给他喝水他就喝。 牛老太感觉不对,见他直愣愣的,那眼神分明有些呆滞,便赶紧唤魂一样地叫他的名字,随心媳妇也吓得跟着婆婆唤牛恒。 好一会儿,牛恒似乎才慢慢回了神,有了知觉般转动眼珠,看到眼前的人,开口就问:“俊妮呢?俊妮呢?” 见牛恒终于有了反应,牛老太高兴地搂了牛恒一连声地应道:“俊妮在呢,俊妮在呢,她没事,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牛恒吵嚷道:“我要见俊妮,我要看到俊妮,我就要看到俊妮。” 牛老太回头见素雪被叶家人围着,便劝牛恒道:“俊妮正忙着呢,一会忙完奶就叫她过来。” 牛恒执拗道:“不嘛,我现在就要看到她,你骗人,俊妮是不是根本就没回来?” 不管牛老太和随心媳妇怎么哄,牛恒就是坚持要见到俊妮。 牛老太说明了原委,对素雪道:“好孩子,你就过去让你恒哥哥看一眼,他就是惦记你,见到你好好的,没准就没事了。” 王老太眼神复杂地看了素雪一眼,道:“俊妮,你就去走一趟吧。” 四盛也道:“去吧去吧,小孩子解开心结就没事了。” 见汪泽然目光冷冷地瞟过来,素雪无奈地耸耸肩。 牛恒一看见素雪就道:“俊妮,你没事?你没事。” 素雪打量着牛恒,见他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便道:“我没事呀,咱俩不是一起回来的嘛,怎么会有事呢。” 牛恒就看着素雪抿嘴笑。 牛老太见牛恒见着素雪果真恢复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恒儿,我说俊妮没事你还不相信,这下该信了吧?那,快把这药喝了吧。” 牛恒摇头不接药碗也不张嘴,牛老太只得回头去看素雪。 素雪知道这是牛老太找古氏要的安神的药,便劝牛恒,“喝吧,喝完药睡一觉就不害怕了。” 牛恒听素雪说完,没有再抗拒,端起碗便喝了下去,在场的人这才稍稍安心。 素雪见这里没事了就要回叶家去,时时刻刻被牛恒盯着,她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可她刚一转身,牛恒就叫起来,“俊妮,俊妮别走。” 牛老太见状又苦了脸,拉了王老太避了牛恒商量道:“嫂子,牛恒这次真给吓着了,现在只有俊妮能镇得住,你看能不能就让俊妮待在我家这边?” 见王老太皱眉,牛老太忙道:“你也看到了,恒儿只要能看见俊妮就行,不会动她一分一毫的,两个孩子还小,我们都知道分寸的。” 王老太想了想,还是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于是,牛智信家就跟赵大头家换了位子,紧挨着叶家打了地铺。 牛恒躺在牛家的地铺上随时都能看到素雪,这才安静下来,因为喝了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素雪并不知道两个老太太商量的话,从牛家回来之后,便坐在地铺上休息。 汪泽然抱了永安坐在素雪身边,不时地瞪一眼垂头打盹无所觉的素雪,再瞪一眼已经睡着的牛恒。 洞里的妇人孩子倒腾位子,洞口的汉子们却一刻都没有放松下来,撑被子的汉子已经换了两班。 撑着的被子越来越沉,汉子们便拿木棍从里边向外拍打,把落在被子外面的蝗虫震落,拍打完果然就感觉被子轻了许多。可没一会儿就又沉重起来,再用木棍向外拍打。 不知过去了多久,六家人坐在昏暗的山洞里,听着外边依旧响亮的隆隆声和洞口被子上传来的沙沙声,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想越害怕。 牛老太看看铺上的牛恒,忽然悟到了什么,猛地跪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祷告:“求土地爷恕罪,求土地爷恕罪。” 王老太一看,也虔诚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 遇到蝗灾要拜土地爷的,还是老年人有经验,洞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去一起祈求:“求土地爷恕罪。” 四盛和牛智信正关注着洞外的情况,拿着木棍敲打着再次变得沉重的被子,忽然感觉身后的动静有些不寻常,忙转过身来。 见山洞里的众人都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一眼望去连小孩子都被大人带着跪下了,只有在洞口的他们这几个人站着。 隐隐听到众人口中的念叨之词,四盛有些疑惑,就听牛智信开口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跪在前边的赵老大敬畏地道:“信爷爷,这不是出现蝗灾了吗?咱们没有香案,大家只能这样拜土地了。” 王猎户一听,忙也跪下道:“对,这是规矩,这一慌神把这么重要的规矩都忘了,求土地爷恕罪,求土地爷恕罪。”王猎户边说边磕下头去。 张屠户看看众人,再看看牛智信和四盛,也跪了下去。 牛智信弯了腰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其实他内心是想要拜拜的,六家人一路遇到这么多不顺,难保不是哪里惹怒了土地爷,现在遇到蝗灾,这也许就是土地爷给他们警告呢。 可看见四盛越来越难看的脸,牛智信又不确定了,四盛的见识总是比他们这些人高一筹的,看四盛压根就没有跪拜的意思,而且好像还在生气。 见四盛迟迟不说话,牛智信便小心地问道:“四盛,你看这?” 四盛重重地从鼻子里呼出两口气,高声问道:“信叔,我们要让土地爷饶恕我们什么罪过?” “这个……”牛智信被问住了,这是从老一辈那听来的规矩,谁曾想过要问个为什么。 “蝗灾就是土地爷给的惩罚,能降下蝗灾肯定是我们犯下了罪过,惹怒了土地爷,大家一起祷告,让土地爷饶恕我们。” 听了牛智信的话,洞里跪拜的众人都重重地点头,祷告声更大了,跪拜得也更起劲了。 正文 第71章 赤地千里 四盛又问:“那就是说,是我们这六家人犯下了大罪过,惹怒了土地爷了?” “这……”牛智信这次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四盛接着问:“那我们这六家人到底犯下了什么罪过?” 牛智信极力思索着,其他众人也停了下来看着四盛,似乎在等着他给大家一个答案似的,大家平时就信服四盛,他肯定有答案的。 四盛叹气道:“我们哪里有罪过?我们老老实实地种地,汗珠子砸在地上摔八瓣,靠我们的双手过日子养活爹娘儿女,我们有什么罪过?土匪山贼逼得我们过不下去,让我们撇家舍业地到处逃荒,我们有什么罪过?我们不偷不抢,没招谁没惹谁,怎么就有罪过了?” 四盛越说越来气,“那些抢人财物的没有罪过,那些害人性命无恶不作的没有罪过,那些烧人家园抢人妻儿的没有罪过,有罪过的倒成我们了?” 大家听着四盛说得义愤填膺,问得大家张口结舌,一个都回答不出来,都有些茫然,接着就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对吗? 牛老太不太确定地道:“土地爷既然把灾难降临在我们身上,会不会是我们做错了自己不知道吧?” 张屠户听了立马反驳道:“牛婶子,这灾难可不是只降在我们六家人身上的,干旱可不只我们坡底村遇到了,这一路走过的地方都旱着呢,不说远的,这山洞外的那条小溪,看样子原来是条河的,现在旱得都快断流了。” 素雪也高声道:“蝗灾也不可能只在这个山洞周围,我爹的书上说:蝗虫过境,赤地千里,被蝗虫祸害的地界不知道有多大呢。” 素雪其实在四盛大声问话的时候就醒了,静静地坐在那儿听大家伙说了半晌,这会儿插话给四盛助阵。 赵老三道:“土匪山贼也不是只有坡底村跟前的黑风山上有,一路上听到看到了多少村子都被抢了,多少人都被杀了,那可不是黑风寨一窝土匪干下的。” 随心也道:“对呀,土匪山贼的罪过才大呢,光大家亲眼看到的三羊镇、马歇屯,那么多人都被他们杀光了。” 大柱已经被从洞口换了下来,这会儿握着受伤的手腕,咬着牙道:“我们没有罪过,土地爷惩罚的不是咱们,是那些天杀的土匪山贼。” 张屠户一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无所畏惧地道:“既然咱们没有罪过,求土地爷饶恕什么?求了也没用,咱就不求了,咱们就靠自己吧,咱们有六家人呢,咱怕什么。” 牛智信也站了起来,“既然土地爷惩罚的是有罪过的人,那就让有罪过的人求吧,这规矩可能本来就是给有罪过的人设的。” 素雪抽了抽嘴角,这样解释也行?山洞里的人却是被说服了,都纷纷站了起来。 “咱们没罪过。” “咱们不用求,没罪过的人求了也没用。” 赵老三突兀地喊了声:“我们六家人拧成一股绳……”后边的话被他爹一瞪眼给吓了回去。 孙寡妇的儿子,五岁的狗蛋却举了拳头奶声奶气地道:“跟他干。” 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这孩子把刚开始逃荒时大家说的话给记住了,这会儿倒是给接上了。 洞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大家都坐在了地铺上等着蝗虫过去。 四盛也缓和了脸色,站在洞口和汉子们继续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三小子有些不解地问素雪:“三姐,蝗虫不就是蚱蜢吗?我们干嘛还要那么害怕?” 大家害怕的恐怕不是蝗虫,也不是蚱蜢,而是蝗灾过后那些不确定的灾害和苦难。 素雪大声道:“既然外边飞的就是我们平时吃的蚱蜢,那一会我们就去抓蚱蜢吃,三小子,你爱吃炒的、油焖的,还是蒸的煮的?” 汪泽然勾了嘴角了然地看了素雪一眼。 三小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最爱吃油焖的。” 油焖蚱蜢费油,叶家很少做,素雪就狡黠地对他眨眨眼道:“那一会儿,咱们一起央了奶,给咱做油焖蚱蜢吃。” 几个孩子都重重地点头,纷纷说起了油焖蚱蜢如何如何香。 素雪侧耳听着,其他人家也说起了蚱蜢的做法。 在大家伙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洞口举着被子的张屠户忽然道:“外边好像没有声音了。” 四盛将耳朵贴着被子听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听到“隆隆”声,也没有了“沙沙”声,只是偶尔能听到轻微的“砰砰”声。 四盛道:“慢慢打开被子看看。” 洞口的汉子们都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扑打蝗虫的家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张屠户和三盛从侧面慢慢打开被子一角,突然飞进来几只蝗虫,两人急忙又堵住了洞口, 众人蜂拥上前将飞进来的几只消灭掉。 张屠户皱了眉回想道:“我刚刚好像看见蓝天了,天空中好像已经没有乌央乌央的蝗虫了。” 汉子们再次慢慢打开被子看向天空,果然,空中已经放亮,只有零星的蝗虫偶尔掠过眼前。 有人惊呼道:“快看地上。” 洞口放了几块石头,是刚开始着急堵洞口时搬过来的,就见在石头的外侧,堆积了一堆的蝗虫,黄黄绿绿的,有的还在蠕动着须爪,这些应该是撞在被子上被打落下来。 汉子们七手八脚地把洞口清理干净,洞里的众人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就这一会儿时间,外边仿佛换了天地,用“赤地千里”来形容了一点也不为过。 天地间目所能及的地方,所有的绿色都消失了,草地只余下枯黄,树上没有了绿叶,到处都是光秃秃一片,就连核桃树的树皮都被啃得斑斑驳驳的。 石头缝隙里、树根处堆积着成堆的蝗虫,枯草丛中也还有零星的蝗虫在蹦跳。 大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没有人开口。 牛老太脚一软就要下跪磕拜,被随心一把拉住,“娘,没用的,已经成这样了。” 王老太落在人群的最后边,她刚刚跟牛老太带头跪土地爷惹了四盛生气,结果跪了还被证明是没用的,作为四盛的娘,她脸上有点挂不住,离了四盛和大伙远远的站着。 正文 第72章 免费的肉餐 汪泽然看了眼瞪大着眼睛直咋舌的素雪,大声喊道:“三小子,去拿盆来,咱们收蚱蜢吃。” 这回不用一个个抓蚱蜢了,用盆一堆一堆地收就可以了,三小子应了一声,就喜滋滋地去找盆了,进洞前还不忘对躲在人群后的王老太喊着,“奶,我要吃油焖的,油焖的。” 其他人家见叶家人动手收蚱蜢,便也不甘落后,抢一样地拿了家伙狠命地装。 大家都知道,后边的路途更加艰难,想要掺着野菜吃杂粮饭都将成为奢望,因为野菜、树叶都已经被蝗虫啃光了。 所以各家人都会更加节省着吃粮食,现在有这么多的蚱蜢,那就当饭似的狠命地吃呗,后边可难再有这种免费的肉餐了。 大家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吃的不是蝗虫,就是田间地头常见的蚱蜢,这样吃起来更安心。 大头媳妇把成筐的蚱蜢,在锅里炒得干干的,装在空了的粮袋里,准备路上吃,只有炒得焦干,才能保存时间长。 牛智信通知各家:今天晚上再在山洞里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再上路,接着往益县县城走。 四盛和牛智信分析过了,蝗虫过境的范围应该不会小,这个地区即使没有匪患,经过旱灾再经了蝗灾,村民们在原地肯定很难生活下去,必然会出现大批量的逃难人群。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在白天休息晚上行进的话,会很危险。 那白天行进,不怕遇到山贼、土匪吗?人都出去逃荒了,山贼土匪到村子里还能抢到什么? 四盛还曾在心里无聊地想过,他要是山贼头目,这会儿一定会改变策略,像其他逃荒人一样,转移阵地把队伍带到富裕的地方发展。 当然,想归想,六家人白天赶路时还是不敢大意,还是要时时警惕山贼土匪的袭击。 次日天刚蒙蒙亮,六家人的队伍就出发了。 大家离开山洞刚走上大路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人,连一个逃荒的都看不到,走了十几里路后,在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情况才有些改变。 这个村子里是有人的,不过这些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恍惚和愁苦,有人站在家门口望街,有人背着大包小包从家里出来准备上路,也有人三五成堆地站一起说着什么。 远远看到他们一行人经过,村人都愣愣地一直盯着,直到队伍消失在视野中,他们马上也会像这队人一样,拖家带口颠沛流离了。 正如四盛推测的那样,过了这个村子,路上的逃荒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们三五人一组,七八人一群,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地,顺着大路也往县城方向走。 六家人走得很快,不时越过一群一簇的逃荒人,把他们甩在后边。 中午休息时,大盛在路边割了些干草,用刀剁得碎碎的,喂给牲口吃。这一路上牲口出了大力,可带的饲料早就吃完了,昨天还可以给它们喂些青草,现在却只能吃干草了。 大盛从小就跟着王老太下地种田,一直是叶家的主要劳力,他深知牲口对于庄稼人意味着什么,所以对家里这些骡子牛格外的珍惜,最是看不得它们遭罪。 大盛抓了把干草亲自拿着送到牛的嘴边,心疼地抚着牛背,“老伙计,你再坚持几天,咱们很快就能到县城了,到县城就给你配最好的饲料吃。” 叶家的午饭是杂面干粮和野菜汤,还有干焙的蚱蜢。 杂面干粮照例是由王老太亲自分到每个人手里的,四盛只得了小半个,别人就更少了。 每个人手上端的野菜汤里,也只有一小筷子头的野菜,这是蝗虫袭来之前,永安他们几个挖的,幸好当时跟鱼一起拿进了山洞里,没有被蝗虫祸害掉。 当然,不加油干炒的蚱蜢,大家伙可以尽饱了吃。 素雪看了看大妮、二妮手里的干粮,感觉一口就都能咬到手指头的样子,有心想做些什么,一抬头看到牛恒手里也拿着干粮,边吃边往叶家这边走,素雪头大得扶额。 昨天牛恒被蝗虫吓着了,回来吃了古氏给的药,睡了一觉起来就没什么事了,唯一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有事没事爱往叶家跑。 他来了叶家也不跟素雪多说话,只是待在素雪周围,跟叶家的孩子们一起玩。 对此,叶牛两家大人都视若无睹,三小子和永安几个倒是欢喜,又多了一个一起玩的大哥哥。 只有素雪每次看到他都心里不爽,只要他在,汪泽然也对她莫名其妙地炸毛,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令素雪头痛不已。 所以一见着牛恒往这边走,素雪就找了个借口远远地躲开了。 分完饭,王老太心里再次涌上懊悔,她太失算了,真后悔前几天没有给饭食里加野菜,只顾着可着劲地吃白菜了,现在白菜快吃完了,却没有野菜可挖了。 王老太只怪自己的失算,却没想,就是这样可着劲地吃白菜,那余下的最后几颗都有些不好了,如果前边真的夹了野菜吃,那省下来的白菜就可能都要坏掉,那王老太才会更后悔呢。 现在最心疼的要数大头媳妇了,看着几个小子“哗哗”地喝着不带一点野菜的杂面糊,大头媳妇的心都在流血,这粮食可经不住这么吃啊。 大头媳妇转头看向只有枯草的荒坡,还有光秃秃的树林,叹了一口气,现在除了蚱蜢,还有什么能掺着粮食吃的呢? 六家人在煎熬中,闷了头死劲地赶路,大家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忍着,走快,再走快,等走出蝗灾区,走出匪患区,到了县城一切就好了。 这日,六家人又是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急匆匆地出发了。 昨天是六家人逃荒以来,走得最多的一天,四盛初步估计了一下,大概走了五十多里地,这么多人扶老携幼地,又是走的山路,这个速度的确不慢了。 今天大家走得就明显不如昨天快了,哪里还有劲儿走呀,一个个都灌得个水饱,走路都能听见肚子里“咣当咣当”的水声。 要是实在饿得顶不住了,就抓出几个焙干的蚱蜢扔嘴里嚼嚼。油茶?哪里舍得吃,后边的路还长着呢,等没有蚱蜢吃了,再吃这些粮食吧。 正文 第73章 饿晕 素雪和四盛有随身空间,并没有饿着,倒是因为他们俩“饭量小”,时不时地把自己的吃食分给汪泽然、永安和三小子,连带的这几个人也没有怎么挨饿。 困扰四盛的是赶路。 何氏已经好了很多,大柱怎么说也不让她再坐车了,素雪和汪泽然便又有了牛车座位。 只是四盛不但要跟着队伍用脚走路,还要牵着骡子。前几天车队每天走得不多,他还能勉强跟上,昨天队伍一提速,他就有些适应不了了。 其他叶家人都是干农活习惯了的,走路的确累,但与农忙时候沉重的体力劳作比起来,长途跋涉还是可以忍受的,就只有常年读书的四盛走得实在力不从心,甚至都要怀疑人生了。 素雪和汪泽然见了,就要换四盛上车休息休息,但四盛看着大妮、二妮、二小子等一群侄子侄女都没有车坐,他一个大男人还是长辈怎么好意思上车呢。 素雪和汪泽然便换了二小子和大妮坐车,两人下来陪着四盛一起走,帮着牵会儿骡子,让他能缓缓。 高氏见了就用胳膊肘碰二妮儿:“你去让大妮下来,换你上车坐会儿。” 二妮也走得累极了,已经紧了好几次绑腿了,不过,大妮今天还是第一次上车坐着,她刚从车上下来没一会儿,怎么好意思说。 见二妮不应声,高氏就戳了她的额头骂:“你个没出息的,自己都走不动了,还考虑别人。” 两人正嘀咕着,后边忽然传来敲锅声,“吁——”大盛忙一拉缰绳停了车。 四盛忙将骡子缰绳交给汪泽然,跑去队伍后边看情况,素雪也跟着去了。 几个汉子聚在队伍尾部很是不安的样子,赵大头见四盛急匆匆地跑过来,忙不好意思地道:“四盛,不是别的啥事,就是……刚刚老二媳妇晕倒了。” 素雪看过去,见大头媳妇、赵老大媳妇、王婆子几个女人围着赵老二媳妇,老二媳妇已经醒过来了,虚脱地靠坐在路边的树干上。 赵老二不好到跟前去,只在人群后搓着手转圈圈。 素雪想起何氏犯病时,古氏给杨氏和大柱说过的话,不管古氏医术怎么样,这时候只能靠她了。 素雪在人群中看了一圈,见连不怎么露面的张屠户媳妇都在场,就是没见着古氏。 四盛也想到了古氏这个人,便问王猎户:“古氏医术到底咋样,能不能先给号个脉?” 王猎户一脸的为难,“她早上崴了脚,一直在车上坐着走不得路,医术嘛,恐怕……” “我的医术是得了我爹真传的,号个脉有啥不能的?”一道高亢的声音打断了王猎户的话,古氏从王家的骡车上爬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四盛跟前。 “四哥,这种事,你只要说句话,我爬也要爬来给人看看的。”古氏对四盛说完,便走到赵老二媳妇身边,拿了她的手直接号起脉来。 四盛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了,素雪就抿了嘴笑,这个古氏有点意思。 王婆子见古氏也来了,就悄悄走回到自家骡车旁,坐在车辕上歇起了脚。 早上古氏走不得路被强子扶上车,王婆子只得和王猎户两个换着走路,到底是年龄不饶人,这走了大半晌就累得实在不行了,叼个空赶紧坐下歇歇。 古氏号完脉很快得出结论:胃肠阴不足而阳有余。 见大家听完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古氏一拍大腿:“就是饿的,多吃点东西,如果有红糖红枣红豆之类的,给她吃上,补补血就没事了。” 听这这么一解释,大家才明白过来。 赵老二不再打转了,倒是凝眉细细思量起来。赵大头却暗暗地去瞪大头媳妇,后者被他瞪得直瘪嘴,低了头不敢看他。 大头媳妇弯了腰去独轮车上拿出半袋杂面油茶,递给赵老大媳妇,“去冲了给老二媳妇吃。” 赵老大媳妇忙接了,用水囊的开水给弟媳妇冲油茶。 张屠户媳妇对大头媳妇道:“大头嫂子,我恰好蒸了点加了红枣的红糖馍馍,你等我拿来给孩子吃。” 大头媳妇就扯了满脸的笑道谢。 古氏回了自家骡车后,不一会儿王婆子也送来了吃食:油茶,还有一小块盐肉。 赵家几兄弟把独轮车上的东西,搬了一些放到张家的大骡子上,这骡子就是张富从三羊镇骑回来的,现在搭了许多行李,张富只得牵着走。 四盛看着赵老二媳妇坐上了独轮车,才带了素雪回到叶家队伍里。 六家人继续前行。 赵老二媳妇的确是饿晕的。 赵家这几餐主食吃的都是蚱蜢,再配一点杂面糊。赵老二媳妇却吃不得蚱蜢,一看到这东西就直犯恶心,更不要说吃了,试了好多次,实在克服不了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就只好不吃,每餐只喝些杂面糊糊。 赵老二心疼媳妇,偷偷将自己的糊糊省给媳妇喝,却不小心被大头媳妇看到了,大头媳妇就骂儿媳妇:“汉子推车干重活,你不说体贴他,还吃他的口粮,你良心得安不?” 赵老二媳妇臊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老二便替媳妇解释,“娘,她吃不得蚱蜢。” 大头媳妇见赵老二开口,心里的火气更旺了,“吃不得蚱蜢?那还是不饿,饿了屎都能吃得。”这个老二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推汉子出来替她出头,把她家老二拿捏得死死的。 赵家六个儿子都长得高大,但因为拿不出足够多的彩礼,被许多人家拒婚,赵老大直到二十六岁上,才勉强娶到媳妇。 赵老大媳妇钱氏是二嫁,钱氏嫁的第一家因婚后多年无子,被前夫送回了娘家,娘家兄嫂嫌弃钱氏被休的名声,怕影响自己闺女的婚事,所以不计彩礼,很过通过媒人将钱氏二嫁给了赵老大。 钱氏不但是二婚还不能生育,大头媳妇憋屈得私底下对着赵大头哭了好几次,可是也没有办法,为了儿子能成个家只能放低要求,给赵老大娶了钱氏。 大头媳妇在心里暗暗使了劲,省吃俭用地攒彩礼,一定要为赵老二娶个头婚的大姑娘。 没想到钱氏进门才一个月,邻村的杨二媳妇就来牵线给赵老二说媳妇了,说的是杨二媳妇娘家村里方家的闺女。 正文 第74章 治治臭毛病 方家闺女在娘家排行最小,前边有三个哥哥。 方家里虽然是一般庄稼人,但这闺女从小得父母哥哥的宠爱,在婚事上很是为她打算,挑拣了不少人家都不满意,就怕委屈了她。 一晃方家闺女就到了十八、九岁,家人还没为她找到满意的人家,在杨二媳妇的介绍下,两家人都答应先相看相看。 相看后,方家对赵家的情况很不满意,但方家闺女却相中了赵老二,父母疼惜闺女,最后还是遵从了闺女自己的意思,同意了这门亲事。 方家想让闺女婚后过得好一些,不但将赵家给的彩礼让她全部带回了赵家,还额外赔送了不少的嫁妆,村里人当时都羡慕赵老二命好,找了个好媳妇。 赵大头媳妇开始还有些怀疑,老二媳妇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不方家怎么会这么大方,直到老二媳妇进门,观察了几个月,才彻底放了心。 让大头媳妇很不满意的是,赵老二婚后对待媳妇的态度。 按说老二媳妇在娘家娇惯,在赵家有些不适应可以理解,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到了赵家,以后慢慢就适应了,哪个新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赵老二事事都迁就媳妇惯着媳妇,让大头媳妇很是恼火,她私底下说了赵老二好多次,赵老二当面答应,回头还是照旧,只是做得更隐蔽了。 这次,大头媳妇明知道老二媳妇吃不得蚱蜢,偏偏就是不给她多吃一口糊糊,还盯紧了赵老二,让他没有机会给媳妇吃自己的饭,她非得要治治老二和老二媳妇这些臭毛病。 没想到赵老二媳妇宁愿饿晕了,也还是不吃一口蚱蜢,大头媳妇非但没有治了这两人的毛病,还闹得她这个婆婆都落了赵大头的埋怨。 大头媳妇不愿意再多看一眼这两个前世的讨债鬼,便走得生快,赶上了王婆子,两人一路走着去了。 赵老二媳妇坐在独轮车上,看着赵老二背着背包,汗流满面地推着她赶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见媳妇流泪,赵老二看看看自家娘走得远了,才悄悄哄道:“媳妇别哭,你别担心,我以后的糊糊都给你吃,你吃饱了,病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赵老二媳妇眼泪流得更欢了,这个傻男人,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不就是吃蚱蜢吗?大家都吃得,她怎么就吃不得了?赵老二媳妇转过头去,从行李里摸出几个焦干的蚱蜢,闭着眼睛就放进了嘴里,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媳妇。”看到媳妇难受,赵老二心疼得不得了,让这么好的媳妇跟着他受罪,他心里充满了愧疚。 赵老二对这个媳妇非常满意,她不但对他好,人也勤快,最重要的是,从不嫌弃他家穷。 赵老二知道媳妇在娘家娇宠,他给不了她大富大贵,也只能想尽办法让她少吃些苦,比如,将自己的吃食偷偷倒给媳妇,或是替媳妇多干点活等等。 可现在,就连这点儿小事他都没法做到了,让媳妇受委屈被娘骂不说,还让她饿晕了过去,赵老二都恨不得甩自己几巴掌。 赵老二皱着眉,看媳妇用手捂住嘴,嚼巴了两下,“咕咚”一声就把蚱蜢咽了下去。 赵老二媳妇却兴奋地看向自家男人,眼里闪着光,她能吃下蚱蜢了! 人呀,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坎儿都能过,什么困难都能战胜。 赵老二媳妇终究没吃几口蚱蜢,而是吃上了病号饭。 除了张屠户家、王猎户家,其他几家也都给赵老二媳妇送来了吃食。 叶家送的也是油茶,不过是用细麦面做的,掺了核桃花生芝麻炒出来的,喷香。 叶家炒了两种油茶,一种是杂面的,一种是给叶老爷子准备的细麦面的。 王老太对着两种油茶犹豫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舀了半碗细麦面的,让二小子给大头媳妇送了去。 大头媳妇咕嘟着嘴,满脸哀怨地看着赵老二,后者对自己娘的情绪毫无所觉,正乐呵呵地给媳妇冲油茶,喉结还不时地上下滚动着,这种细麦面的油茶一定很好吃,光闻着这升腾起来的浓香都让他陶醉,媳妇吃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赵大头蹲在旁边看着,心里也直感慨,这个时候粮食可就是命呀,这几家送来的都是家里最好的吃食,这让他实在没法不把这些人当成最亲近的人待呀。 又是一个赶完路后劳累的晚上,六家人歇在一个小树林里。 一停下来,各家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卸牲口、打草安置铺位、搬石头搭建灶台、拾柴烧水。 终于可以休息了,素雪看见叶家已经铺好了一个地铺,四盛也已经牵了骡子跟在大盛身后去安置了,这才慢吞吞地爬下牛车,扶了叶老爷子去地铺上休息。 王泽然在骡车跟前接了永安几个下车,把他们抱到地铺上,他们几个虽没有睡着,却也迷迷糊糊、东倒西歪的了。 素雪见王老太从骡车上探出头要下车,赶忙上去搀扶了。 正忙着,猛然听得“咕咚”一声,素雪转头一看,见大妮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大妮——”葛氏惊恐地尖叫刺得人耳朵生疼,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围了过去。 素雪忙扶了王老太走进人群,看见葛氏正蹲在地上,抱了大妮使劲地摇晃,“大妮,你怎么啦?大妮。” 大妮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汗珠来。 叶家人都慌了手脚,只围着她一个劲地叫唤:“大妮,你醒醒,你醒醒。” 王老太看了,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素雪捏了捏她的胳膊,王老太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才沉声对围在周围的叶家人安排道:“都别慌,老三媳妇你去请古氏过来,老三快去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再打个地铺,老二去搭了灶台,大小子、二小子快去拾柴,老二媳妇、二妮先烧些水冲了油茶来。” 叶家众人答应着跑着去准备了,围观的人也跟着去帮忙。 王老太抬头见大盛和四盛远远地跑了回来,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对大盛道:“老大,快和你媳妇把大妮抬到地铺上去。” 正文 第75章 不会诊错 素雪已经三两句话给四盛说了情况,四盛看了眼周围,王老太已经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各自忙活着,只有几个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写满了害怕,便道:“雪儿、汪小子,带好弟妹们,别让他们吓着。” 素雪和汪泽然便把几个孩子带到叶老爷子的地铺上坐了。 杨氏去找古氏,没走几步迎面就看见了她,古氏听到声音已经主动过来了。 大妮很快就被安顿在地铺上,古氏号了一回脉,古怪地看了眼大盛和王老太,对四盛道:“跟前两天赵老二媳妇是一样的病症。” 葛氏一直蹲在大妮身边哽咽,听古氏这么说,一脸无助地问:“那到底是什么病症?大妮还是大闺女呢,怎么……” 大盛推了葛氏一把,生气道:“你听着就是,别多嘴。”葛氏便用手捂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喉中依旧抑制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四盛不可置信问古氏:“怎么可能跟赵老二媳妇一样,你不会诊错了吧?” 赵老二媳妇晕倒是饿的,叶家又不缺粮食,大妮怎么会是饿晕呢。 古氏被质疑了,瞪圆了眼高声道:“怎么,四哥,你还怀疑我的医术?” 旁边站着的大头媳妇道:“古氏不会诊错的,我家老二媳妇按她说的吃了东西,现在已经都要好了。” 大头媳妇在听到葛氏的惊呼时就过来了,一直在边上看着,不时地搭把手干点啥。 她很想知道大妮这到底是什么病,现在听说跟老二媳妇一样的,才放了心,不是什么别的病症就好,老三可不能像老大一样再娶个有病症的了。 被牛老太留下帮忙的随心媳妇也道:“看大妮这廋麻麻的劲,还有这脸色,古氏诊得八成是没有错的。” 古氏便有些张扬地笑道:“我从来都是按脉案说话的,不是看人家的,叶家难道就不会饿晕人了吗?” 四盛闻言又尴尬又气恼,脸色铁青地去看王老太,王老太脸色更是难看。 大头媳妇咳了一声,忙拉了古氏道:“那个,不多说了,咱们也该回去做饭了。” 杨氏端了油茶过来,感觉气氛有些诡异,见古氏被大头媳妇拖着要走,便急忙叫住,“古家大妹子先别走,这油茶我冲好了,你也喝点吧。” 古氏见是杨氏,便停了脚步,刚要说什么,就听灶台那边传来二小子的惊呼“二姐,二姐。” 原来在烧水的二妮也晕了过去。 高氏正坐在地铺上看古氏和杨氏两人说话,听见二小子叫二姐,“嗷”得一声就飞奔了过去。 二小子已经和大小子把二妮抬了过来,放在大妮身边,高氏的哭喊嗓音比葛氏更加高亢。 杨氏忙拉了古氏道:“妹子,还得麻烦你帮忙再看看我家二妮。” 古氏重新回来,坐在地铺上搭脉细诊,叹口气道:“还是一样的。” 四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冷着脸对素雪道:“雪儿,你快去给她俩先冲点盐糖水,找水囊里的温水冲,要快。” 大妮、二妮被灌下盐糖水,不一会儿就清醒过来,被葛氏和高氏喂着吃了半碗油茶糊,精神也慢慢好了不少。 四盛看了看两个侄女青白的脸,便叫了王老太,“娘啊,我跟你说点事。” 王老太看一眼四盛冷得能挤出水的脸色,似乎猜到了老四要跟自已说什么,不情愿地磨蹭着。 王老太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众人,大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娘俩的互动,都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连素雪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不得已只好起身跟在四盛的身后。 四盛带着王老太走到叶家第三辆车子边,扒开上边盖的油布,问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王老太见四盛只是让她看行李,便放了心,笑道:“我能不知道吗,这车上装的都是粮食,咱家就这么些粮食了,全都带在路上了。” 四盛点头,再走到第一辆骡车边,爬上车指了车上一堆行李,接着问:“那这是什么?” 王老太看都不用看,她天天在这车上坐着,上面有些什么一清二楚的,“这是你从镇上买回来的粮食呀。” 四盛再点头,又拉了王老太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棵大树边,这里离宿营地远一些,方便单独说话。 “娘,那这又是什么?”四盛拿出一大捧银子,摊开手给王老太看。 王老太立马扑上去,扯了衣襟就去遮挡,“你干什么,财不露白,记不住吗?” 四盛收起银子,揉着额头叹气道:“娘啊,咱们家有这么多的粮食,还有这么多的银子,你都能让两个亲孙女饿晕过去?” 果然来了,王老太搓了下脸,扯了点笑意狡辩道:“这哪里是我想让她们晕的,这还不是走路累的嘛?咱家哪有那么多车子可坐哟。” 四盛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王老太看。 这个老四,什么时候目光变得这么凌厉了?王老太受不住四盛的注视,敛容道:“老四呀,我知道你怪我给大家吃得少了,不是我要扣门儿,你比我清楚,以后咱们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难处呢,要是不节省着吃,早早地把粮食败光了,后面全家不都得饿死了?” “娘啊,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呢嘛,我会让自家人饿死吗?”不说别的,就他和素雪空间里存的粮食都能够叶家人吃好长时间的。 王老太就叹气道:“我知道有你,可这六家人都指靠着你,你担子这么重,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把咱这个家管好,不给你添乱,咱家没断粮,你就心里踏实,做事就有底气。” “老四,现在这种情况,我真怕咱家哪天没了粮食可吃了呀。”王老太说着忍不住就红了眼眶,撇开头看向别处。 四盛也有些动容,心里的怒气荡然无存,他扶了王老太坐在大树突起的树根上,“娘,你要相信你儿子,我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我保证。” 听着四盛一遍遍地劝慰和保证,王老太渐渐安下心来,老四能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谱的,她选择相信他。 王老太擤了把鼻泣,轻轻呼出口气道:“好,那从明天开始,我让你大嫂她们多做些饭食。” 正文 第76章 闺女跟小子一样 四盛点点头道,“赶路这么累,咱们让全家吃不了十成饱,总得能到吃九成饱吧,至少也得八成饱不是?” 王老太还是心疼粮食,全家这么多人要都吃到八成饱,每天得吃掉多少粮食啊。 四盛道:“娘啊,你刚听见古氏的话了吧?赵家有人饿晕是他家人多粮少,咱们叶家有粮还让孩子饿晕,你不怕大家伙戳咱脊梁骨啊?” 王老太当即就噎住了,她最是看重名声的,刚听大头媳妇的话就感觉有些刺耳,现在经四盛一提,更是让人心堵。 王老太在心里再琢磨了一遍,终于答应道:“行,那就八成饱,咱家人从明天开始每顿都让吃到八成饱。” 四盛纠正道:“娘,从今晚开始吧。” 王老太爽快地道:“好,就从今晚开始。” 娘俩意见达成一致,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心情都有些明快起来。 四盛想到另一个问题,问王老太,“娘啊,咱家每次吃饭,干粮都是怎么分的?” 四盛平时拿了自己的吃食就去分给了永安他们,从来没有关注过其他人分到了多少。 王老太就照实说:“这几日大家分少些,不过以前正常日子里,你们兄弟和大小子二小子,一人两块干粮;你嫂子们和三小子、四小子、永安他们都是一人一块……” 四盛听着眉头就又拧了起来,“娘,嫂子们分的还没有大小子二小子的多?” 王老太理所当然地道:“女人家饭量小,给多了也吃不了。再说她们也不干什么重体力活,吃那么多干什么?” “她们怎么就没干体力活了?嫂子们每个人都背了那么重的行李走路,别人歇下来,她们还要做吃食,经管全家人。” 四盛不想再说什么理由了,直接道:“娘啊,说好的八分饱,是全家所有人都八分饱,嫂子们也一样。” 王老太愣了一下,想想四盛说得也没错,几个儿媳妇在路上的确是挺累的,再看向四盛不容改变的神情,王老太妥协了,算了,现在就按老四说的办吧,等以后安定下来了,再改回去便是,“那给你嫂子们按一块半的量吧。” 四盛没有意见,又问:“大妮、二妮、雪儿她们呢?她们每顿饭分多少干粮?” 王老太不经意地道:“女娃子每人半个。” “什么?”四盛直接跳了起来,难怪大妮二妮两人会晕倒呢,每顿饭吃的还没有永安多。 见四盛反应这么大,王老太不悦地道:“几个丫头片子,这种时候,能活着就行,还能给她们吃多少?” 四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老太,能活着就行,他娘说雪儿几个能活着就行? 想到如果不是有空间,素雪也有可能被饿晕,甚至会被饿死,四盛蓦然红了眼圈,激愤地道:“娘啊,雪儿她是我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说她能活着就行呢?我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她在这里少吃些苦头,让她能过上好日子吗?她当然要活着,不但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要比别人都活得好。” 王老太有些匪夷所思,她知道四盛向来宠俊妮,可一个闺女哪里有那么重要,还说什么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这不是笑话吗? “老四,别开玩笑了,俊妮她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怎么样也越不过永安几个小子去。” 四盛彻底暴躁了,“谁说她是别人家的人?她就是以后结了婚,也是我四盛的闺女,走到天涯海角都是我的闺女,我的闺女就是要跟小子一样,样样平等。” 王老太有些无语,“没听说过哪家闺女跟小子一样的,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四盛执拗地道:“我的闺女就跟小子一样,啥啥都得一样,娘,你说雪儿哪里比小子差了?” 王老太奈着性子道:“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男婚女嫁,生为闺女迟早得嫁到别人家去,成为别家的人。” 想到以后素雪嫁了人就再也不是自家的了,四盛心如刀绞,很光棍地道:“我不管,要是不让雪儿做我家的人,我就不让她嫁了,我养我闺女一辈子。” 王老太气得直翻白眼,这个老四,一遇到闺女的事怎么就这么浑,非要气死她吗? “爹,你和奶不是在说大姐二姐分口粮的事吗?” 四盛猛然回头,就见素雪一脸无奈地站在他和王老太不远处,素雪的身后,还站了一群孩子,汪泽然、张富、牛恒,还有栓柱、三小子、永安几个。 因为被树挡着,素雪要是不开口,他和王老太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四盛有些尴尬地扶额,也不知道这帮熊孩子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素雪他们早就在这儿了。 叶家的大人们都忙着大妮和二妮的事,一时没有人做饭,大小子和二小子在看着火烧水,素雪和汪泽然便带了三小子永安几个去捡柴火,牛恒照例跟了他们一起去。 周围枯柴烂草很多,大家很快就捡了一堆,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张富、栓柱几个,大家一起背了柴火回来。 快走到这棵大树边时,就听得树后有人在说话,张富眼神好,回头对素雪说:“俊妮,那是你奶和你爹,咱们过去吧。” 汪泽然隐约听到四盛和王老太两人好像在说分吃食的事,便道:“还是等会儿吧。” 这里是去到宿营地唯一的通道,要想不打扰四盛两个,就只能在原地等了,大家放下柴,远远地站着等在了旁边。 素雪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耳朵“噌”地一下便竖了起来,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汪泽然和牛恒也跟着往前走,张富挠挠头,偷听貌似不好吧?不过他还是跟在汪泽然身后也向前走了几步。 听到王老太说素雪迟早要嫁人,牛恒猝不及防地低下头去,久久不敢抬起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连耳朵根都是红的,眼睛却偷偷地瞄向素雪。 汪泽然恶狠狠地瞪了牛恒一眼,上前一步隔在素雪和牛恒中间。 张富漫不经心地道:“俊妮,你奶那么着急要把你嫁出去?” 素雪正想知道四盛和王老太谈的结果,听见张富打趣,便冷笑道:“你说我张大爷要是听到你这么嚼舌根,会怎么样?” 张富立马闭了嘴,这小妮子太不好玩了,怎么能拿他爹来说事呢? 他求救地看向汪泽然,对上的却是怒目而视,张富无趣地嘿嘿干笑两声,再转头去看牛恒,见这小子也对自己侧目。 张富郁闷了,这都是什么毛病,眼睛抽筋了,不会正眼看人了是吗? 正文 第77章 八分饱 素雪见四盛和王老太越说越跑题,还直说得火花四溅,终于忍不住上前插话。 经素雪这么一提醒,四盛回过神来,对呀,这不是在说大妮二妮的吃食呢嘛,怎么说到嫁人上去了? 四盛忙敛了心神,对王老太道:“娘,总之家里的闺女必须都跟小子一样,要吃八分饱,大小子分多少,大妮也不能差太多,四小子永安分多少,小妮也要分多少,闺女小子一个样,不能再出现让人饿晕的事了。” 王老太本也有意给几个孙女加些吃食,刚才只是不认同四盛的对闺女的论调,要纠正他几句。现在见这么多孩子在这儿,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便点头答应下来,扭头就回了宿营地。 四盛目送王老太离开,回头就见素雪手里拎着几根柴火,径直接过来对汪泽然道:“雪儿哪里能拿得动这些,以后你要替她多干些活。” 他闺女身体才只有九岁,不是二十多岁,怎么能干这么多活? 汪泽然心甘情愿地道:“好,以后我把雪妹妹的活都干了,不让她累着。” 张福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说什么,可看到汪泽然严肃认真的表情,没敢说出口,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拜托,四叔,你没看到你儿子背的都比俊妮多吗? 四盛好像听到了张富的心声,回头看了一眼,把手里的柴火交给汪泽然,直接把后边永安旁边的小妮抱了起来,还对永安道:“领了牛牛,小心看路。” 张富无语地看了看天。 王老太也许接受不了“闺女小子都一样”的说法,但当天晚上吃饭时,叶家却是真的实行了新的饭食分配标准。 看着一家子个个喜气洋洋地抱着干粮吃得香甜,大盛端了碗忧心忡忡地对王老太道:“娘,这么吃真的不怕断粮吗?” 王老太拍拍大儿子的手道:“放心吧,咱家有粮,另外骡车上还有老四从镇上买回来的那些粮呢嘛。” 大盛知道那骡车上有粮,但车上有篷子挡着,平时就是休息时,那车上的行李也是不卸车的,他并不知道骡车上到底有多少粮食。 听王老太这么一说,大盛估摸着车上粮食不会少,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吃起干粮来还是异常珍惜,掉一个干粮渣都要捡起来吹吹放进嘴里。 葛氏感觉今天蒸的干粮最是成功,吃起来怎么就这么香呢。 大妮和二妮坐在地铺上,看着手里的干粮有些愣神,她们今天晚上不但喝了细面油茶,现在还有这么多干粮吃,感觉幸福来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大妮悄声问葛氏:“娘,四叔真的把奶说服了?我们以后都跟小子一样了?” 葛氏满脸是笑,“那可不,你奶亲自给我说的还能有假?大妮呀,你以后可得好好干活,要不都对不起你奶和四叔的看重呢。” 葛氏刚听说这事时也是大吃一惊的,闺女能跟小子一样地分干粮? 十几年前,葛氏与高氏都有了身孕,葛氏生下了大妮,高氏两个月后生下了大小子,葛氏是长房长媳,却没有生下长孙,很受叶家人的白眼和冷落。 那两年,她干的活最多,吃得却最差,还动不动就要被呵斥,对这一切她也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吞,谁让她肚子不争气没有生出个小子呢。 直到二小子出生后,情况才慢慢好了起来,即使到了现在,大妮也不是很受王老太待见。 每次吃饭分吃食,大妮的都是最少的,可家里历来如此,大家都习惯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偷偷省出一口两口地给大妮添点儿。蝗灾过后,她的吃食也不多,能省出来的也有限,所以才会让大妮饿晕过去。 现在好了,家里人都能吃到八分饱,闺女小子一样分吃食,大妮再也不用挨饿了。 听了葛氏的话,大妮重重地点头,当即就要拿出针线给永安把衣服缝完,被葛氏按住了才作罢。 高氏则背了身对二妮道:“你以为你四叔是为你呀,你还不是占了俊妮的光。” 二妮道:“不管是占了谁的光,总之我以后不会饿得睡不着了。” 气得高氏不想跟她说话,起身就去找四小子了。 听说叶家人以后要吃到八分饱,还要闺女小子一样对待,张屠户看了一眼正在埋头大口吃着白面干粮的翠香,叹了口气道:“还不是粮食少给闹的?” 王猎户倒是没有纠结闺女小子的事,对王婆子道:“咱家也不要太省着吃了,也都吃八分饱吧。” 古氏抢话道:“好的,爹,我今天专门多做了些吃食,你跟娘再吃点?”说着便拿了块干粮递给了栓柱。 牛老太对叶家的做法很是不赞同,说破大天去,闺女也不能跟小子比,你总不能指望闺女娶妻生子顶门户吧?再说大小子能推了独轮车走一天,大妮能吗?男女就是不一样,这不明摆着的道理嘛。 次日上路时,叶家人都精神抖擞地,就连大妮二妮的脸色似乎都没有那么苍白了。 大妮二妮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被安排坐了牛车,就坐在素雪和汪泽然的座位上。 坐在车上颠簸得做不了衣服,两人便拿出鞋底子纳起来,逃荒得不停地走路太费鞋了,她俩准备给叶家每个人都做一双新鞋子穿,至于布料嘛,当然是素雪给找出来的,大家都知道那是白家宅子里的存货。 没有了车坐,素雪和汪泽然又跟着四盛一起走路了。 这天还不到中午,六家人就走出了大山,进入到了丘陵地带。 出山后,大路边的村庄明显稀疏很多,村子里也人烟稀少,只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影。 路上的逃荒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素雪发现最近这段路上见到的逃荒者,很少有站起来走动的,大都三三两两地坐在路边,也有许多是躺在地上的,不知道是生是死。 见这一队有牛有车的逃荒队伍经过,路边逃荒的人难免就有人要生些邪念,但当仔细打量这支队伍后,就只能怂了,有什么念头都偃旗息鼓了。 这队人虽然也都是浑身脏兮兮的,跟他们没有两样,但却个个都很精神,很有力气的样子。 再加上队伍里的汉子们,都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眼亮的人还会注意到,这队人车上放的、手里拿的各种家伙,连大砍刀都有,这可不是一般逃荒人能有的。 跟边胆子大点逃荒人最多会弱弱地对着队伍喊一句:“可怜可怜吧,给点吃的吧。” 六家人自然毫无反应地快步走过,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们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 正文 第78章 中了迷药 王老太刚换了二小子上车,自己下车跟四盛他们一起走会儿路。 素雪挽着王老太的胳膊,默默地走在四盛和汪泽然身边。 路边一对母子吸引了素雪的目光,那妇人躺在地上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身边坐着个婴儿趴在妇人干瘪的胸脯上吃奶,吸了两口估计是吃不出乳汁,便仰了头哇哇大哭,那躺倒的妇人一动不动,只是那睁着的睛睛满是眷恋地看着孩子。 素雪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她知道这妇人可能不行了,母亲走后,这孩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可她没有办法去帮这可怜的孩子,即使空间给出多少惩罚信息,她也理智地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救助这小生命。 灾荒之年,人命如蝼蚁,素雪攥紧了拳头。 感觉到素雪的颤动,王老太心里叹息,她是做母亲、做奶奶的人,更是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她也收回视线,低低地说了句:“没娘的孩子怎么活下去呀!” 话说出口,王老太想了什么,看看身边的素雪,这也是个没娘的孩子,唉,也怨不得老四宠闺女。 王老太看了一眼四盛,到了县城,还是要想办法给老四再娶一房媳妇吧。 四盛不知道王老太心里的盘算,他在看两个大肚子的男人,他们肚子鼓胀,表情痛苦地躺在路边。 这一路见到的逃难的孩子,很多都是骨瘦如柴,肚子鼓胀,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但很少见到大人肚子臌胀成这样的。 王老太叹气,“这多半是观音土吃多了。” 素雪好奇,“奶,啥是观音土?” “就是墙根底下的一种颜色发白的土,人吃了可以饱肚,但得不停地喝水,又很难拉出来,吃多了就会像这样肚子胀得老大,村里以前就有人吃多了观音土给活活憋死了。” 这与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这人肯定也是饿极了,只图一时饱肚吧。 这天晚上六家人歇在了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前。 土地庙建在一个小土丘边,只有小小的三间,却已是破败不堪摇摇欲坠了,庙前倒是有一片平整的场地,最是适合宿营。 难得的是,场地边还有一口井,井里的水虽然很浅,但一次还是能打上半桶水的。 汉子们把土地庙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确认这里没有人住,也没有逃荒者,六家的队伍才陆续过来停在庙前的场地上。 素雪和四盛瞅个空先去空间里吃些东西,出乎素雪的预料,空间今天并没有给出惩罚信息。 两人吃饱回来,叶家也开晚饭了,今天晚上吃白菜汤和干粮。 素雪喝了一口白菜汤,砸了下嘴巴不确定地道:“爹,我怎么尝着这汤有股味儿呢。” 四盛端起碗也喝了一口,“是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汪泽然已经喝下去了半碗,头也不抬地道:“这两次的白菜汤都有味儿。” 葛氏在旁边不好意思地笑道:“白菜有点坏了,做汤时我已经把坏得不成样的叶子都扒掉了。” 王老太就叹气:“咱家还有口白菜汤喝,其他人家早就没菜可吃了,唉,咱家这白菜也只剩下这最后一颗了,今天吃完,以后只能喝水了。” 听王老太这样说,素雪舍不得再喝这白菜汤了,看永安喝得起劲,便把自己碗里的白菜全捞给了他,空间里有黄瓜西红柿,她不缺菜吃。 四盛也把自己的汤碗给了汪泽然。 吃完饭,四盛和牛智信照例去检查了一遍行李牲口,回来见六家人都已经躺下了,只有负责警戒的两个汉子打着哈欠在来回走动。 四盛也感觉特别困,便也早早趟在地铺上闭眼睡了。 四盛是被牛的叫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看,天还黑着,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哞——”又传来一声牛叫,夜里,牛一般是不叫的,今晚是怎么回事? 四盛欠了身子转头去看,就见牲口群边上的一头牛,卧在场地的出口处昂了头还在叫。 再看,发现牛前边有个人在奋力拉着缰绳,后边还有一个人在打牛屁股,推着牛起来走,那牛就是定在原地不肯挪动。 这大晚上的,警戒组的人拉牛干什么,四盛咕哝一句又躺了下去。 不对,这两人不是警戒组的人,根本就是陌生人,四盛反应过来,忽地坐起来,“什么人?” 素雪也被吵醒了,坐起来揉着眼睛问:“爹,怎么了?” 那两人听见喊声,再见到不止一个人醒了过来,吓得扔下缰绳撒腿就跑。 “有人偷牛。”四盛彻底清醒过来,一跃而起就要去追。 素雪忙喊:“爹,叫人一起追。” 四盛左右一看,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他和素雪,竟然没有一个人被吵醒,四盛感觉很不对劲,也顾不得去追偷牛贼,拿了木棒就敲火堆边放着的大铁锅,“当当当,当当当。” 四盛边敲边喊:“有人偷牛,快起来,快起来,有人偷牛。” 敲了半晌依旧没有一个人醒来,四盛的心沉了下去。 素雪叫不醒身边的永安,心里也凉了大半,颤抖着手去试永安的鼻息,感觉到有微风吹在手上,素雪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去用力摇晃王老太的胳膊,“奶,奶,醒醒,醒醒。” 四盛停下了敲锅,去看汪泽然、大盛、二盛几个,听几人都打着呼噜睡得深沉,也是怎么都叫不醒,便对素雪道:“别摇了,估计是中了迷药了。” 素雪想到晚饭喝的那有异味的白菜汤,“药是下在水里的?” 只有她和四盛没喝几口那汤,也没喝这里的水,只有他俩没有中招,很显然是这里的水出了问题。 四盛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点头道:“多半是。” 四盛用盆舀了锅里的水,泼到大盛脸上,大盛激灵一下,清醒过来,有些恼怒地道:“四盛,你干什么?” 四盛松了口气,便又去舀水准备接着去泼二盛,“大哥,咱们中了迷药,有人要偷咱们的牛。” 大盛听说有人偷牛,窜起来就去看牲口了。 素雪也如法炮制,跟四盛一起,用水泼醒周围的人。 六家人很快都被叫醒了。 “咱家骡子丢了。”宿营地外围的牲口区里传来大盛的喊声。 牛老太也凄厉地喊起来:“粮食,我家的粮食少了两袋。” 正文 第79章 没水喝 四盛见牛智信刚醒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便敲锅让大家安静下来,“各家检查自家的东西,警戒组继续警戒,保护组留下,其余的汉子跟我来。” 四盛带着人去追偷牛贼,他们沿着那两人逃跑的方向,直追到大路上,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大家又兵分两路,沿着大路向往返两个方向追出去半里地,仍然没有找到那两个贼。 四盛知道,他们错过了最好的追击时机,只得带人回来,大家又在周围搜索了一阵,依旧是一无所获。 各家的财物已经清点完了,叶家头车用的骡子被偷走了,牛家和叶家都丢了两袋粮食,其他人家倒没有什么损失。 四盛看了看宿营地,叶、牛两家宿营的位置正好在场地的出口处,贼偷起来最顺手。 四盛又带人去看那眼水井,井水看起来很清澈,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迷药就是被下在井里的。 六家人晚上都是用这井水做的饭菜,所以都中了招,只有他和素雪,吃喝的是空间的东西,只喝了两口用这井水做的白菜汤,所以睡得不沉。 四盛叹气,“这水不能再喝了。”,众人都点头应下。 牲口喝的也是这井水,按理也是应该被迷倒了的,盗贼是怎么把那头骡子赶走的? 此刻,六家人所有的牲口都在场地边静静地卧着,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大盛见四盛盯着牲口看,气狠狠地道:“该死的贼,便宜了那些王八羔子,咱家那头骡子多好,劲大耐力足,还省粮食,每天只要喂两次就能精精神神地跑一天。” “大哥,昨天啥时候喂的骡子?” “下晌休息的时候喂的,下晌给它喂得有些多了,怕它撑着,晚上就没敢再喂了,水也没给喝。” 那就是了,只有这头骡子没有喝井水,所以没有被迷倒,那贼便轻易地偷了它驮着粮食走了。 那头没被偷走的牛喝了井水中了迷药,所以在贼拉它时才只叫唤,动不得身子。 大盛也想明白了,懊悔地拍着头,“诶,都怪我,要是晚上也给骡子喝些水,把它也给迷倒了,就不会被贼偷走了。” 四盛又去问了晚上警戒值班的两个汉子,他们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晚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们两人还是牛智信用水泼醒的。 贼也没抓住,也找不到任何抓贼的线索,大家只能认了倒霉。 看看天大约是午夜时分,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四盛与牛智信将警戒的人再加了一班,就让其他人都回去睡觉。 盗贼人数应该不多,遇到这个几十口人的队伍,才会用下药这种手段进行盗窃,现在已经引起了大家的警觉,他们是不敢再来的。 大家虽然知道盗贼再来的可能性不大,却也都把武器放在手边准备着,才安心地睡下。 叶家人并没有马上睡着,丢了一头骡子、两袋粮食,大家情绪都很低落。 四盛也很心疼,心里暗自懊恼,自己为啥不能早醒来一会儿,那样骡子和粮食就不会丢了。 可看到大家伙丧气的样子,便强打了精神对王老太道:“娘啊,破财免灾,咱是丢了些财,可咱人都好好的,这就是万幸了,那俩狗贼要是给井里下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那会是什么后果?” 王老太看向四盛,眼里满是对这种假设脑补过后的惊恐。 丢了粮食的牛家人也没有睡,远远地听了四盛的话,牛智信道:“四盛呀,幸好你警醒,要是发现得晚了,咱六家人的命都得扔在这里了。” 要是四盛没有醒来,那盗贼就会畅通无阻地把他们的粮食洗劫一空,等六家老小醒来就只能被活活饿死、困死在这里。 他们还真算是幸运的,没有被盗贼逼到绝地,这样想想,大家心情好了许多,便都躺下睡了,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 别人都睡了,四盛却是睡不着的,大家注意力都在丢了的粮食和骡子身上,还没有想到水的问题,这井水不能喝了,大家就得一直渴着,直到找到新的水源。 四盛翻来覆去地想不到办法解决水的问题,躺在旁边的汪泽然都被他吵醒了,低声问:“姨父,你是不是口喝?” 说着便拿了自己的水囊,递给四盛道:“这是白天剩下的水,没迷药。” 四盛的确口渴了,接过来“咚咚咚”便喝了几口,真解渴呀。 等喝够了,四盛才想起来,现在可是没有多余的饮用水的,忙摇了摇水囊,已经空了。 看着汪泽然偷偷地舔嘴唇,四盛有些尴尬,“那个,我去拿雪儿的水囊。”说着就要起身。 “姨父,雪妹妹水囊里也没水了,刚给永安喝了。” “永安……”他们四房每人都有一个水囊,这是很让其他人羡慕的。 “永安的水囊早就没水了。”头车里只有永安一个水囊,车上几个人一起用,根本不会有剩水。 四盛愣怔了片刻,还是起身去推醒了素雪。 天还没亮,牛智信就来找四盛了,“四盛呀,今天没有水喝,咱们得派人去找水呀,大家都渴了一夜了,牲口也缺不得水呀。” 四盛揉着眼睛道:“信叔,水是要找的,不过不用太着急。” 牛智信压下心里的焦急,不认同地看着四盛,“大家伙可是一口喝的都没有了,早饭都没法做了,娃娃都渴醒了。” 四盛见牛智信着急,忙拉了他走到叶家的临时灶台边。 叶家倒是起得早,这会儿两个灶台都升着火,两口大锅里已经在呼呼冒着水蒸气了,牛智信变色道:“四盛,快别烧了,把锅里的水倒了,等会儿好好洗洗锅,你忘了?这井水里有迷药,做不得早饭的。” 见四盛不动,牛智信着急起来,径直去揭了锅盖,“这做的早饭都吃不得了。” 看到锅里的箅子上只放了半盆水,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浪费粮食。 可接着又有些疑惑起来,你这蒸一盆水是几个意思,用水蒸水,这不是蒸了个寂寞吗? 正文 第80章 蒸馏水 四盛笑道:“信叔,这盆里的是蒸馏水,是从这锅里蒸出来的,可以喝的,没毒的。” 牛智信根本不相信,这水蒸一下就能喝?他们昨晚吃的干粮啥的都是蒸出来的,不还是都被迷晕了吗? 听四盛说有水能喝,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也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四盛。 四盛见大家伙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便回身找东西,汪泽然适时地递给他一只碗,四盛接了舀了些盆里的水,就要喝给大家看看,却被牛智信一把抓住了胳膊,“喝不得。” “能喝,信叔,这水很干净,放心吧。” 在大家惊疑的目光注视下,四盛对着碗里的水吹了几下,然后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牛智信担忧地咕哝着:“这要是给迷晕了可怎么赶路哟。” 四盛笑道:“信叔,你看,我喝了这不好好的吗?这蒸馏水比咱们在家喝的水都干净呢。” 夜里警戒值班的随意这时交完班走了过来,对牛智信笑道:“爹,四哥带着俊妮和汪小子半夜就开始蒸水了,我们都喝过了,到现在都没有事,你就放心吧,这水能喝。” 四盛便指了灶边的半桶水给牛智信看,“这就是晚上蒸馏出的水,信叔也尝尝?” 牛智信看看四盛,再看看随意,有些动摇了,他接过四盛递过来的碗舀了水抿了两口。 嗯,这水的确再没有一点异味,反倒是透出一丝丝的甘甜。 既然四盛和随意都喝过了没有问题,那就可以放心地喝了,牛智信也是渴极了,索性把一碗水都喝了下去。 见牛智信喝得那么痛快,场地上沸腾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也要回去蒸水喝去。 四盛便拍了手道:“这水可不是普通的蒸法,是要蒸馏的。” “怎么个蒸馏法?”大家伙纷纷问道。 “这个做起来倒是不难,就是费些柴火和工夫。” 四盛在叶家另一口锅上给大家从头示范。 他端了半锅水放在灶火上,把蒸馍用的篦子放在锅里,在篦子上再放上一只空盆。 拿了锅盖给大家看,“这锅盖上绑的这些个布条,可是起大作用的,没有这些,盆里就很难蒸出水来。” 四盛边做边给大家伙解释,“要让这些布条的一端垂到盆里,然后盖上锅盖。” 四盛再接过汪泽然递过来的几块浸了冷水的抹布铺在锅盖上,“这是降温用的,抹布要越凉越好。” 锅里的水很快烧开了,热气从锅盖的缝隙冒出来,四盛不停地更换锅盖上的抹布,加速锅盖下水蒸气的凝结。 大约一刻钟后,四盛移开锅盖,箅子上原本空空的盆里就变戏法一样出现了小半盆的水。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水就这么凭空的蒸出来了?太神奇了吧! 四盛道:“这盆里的水就是蒸馏水,可以喝了。” 这个制作蒸馏水的方法是从空间里查到的,素雪和四盛只是根据现有的工具,进行了简单的调整。 大家惊叹着跑回自家争相试做起来,六家人的早饭,就是从制作蒸馏水开始的。 这种方法虽然能制出放心的饮用水,但却费事费时又费柴,也只能勉强解决人喝水的问题,却难以满足牲口的饮水,牲口的胃口大,蒸馏水效率太低了。 六家人吃完饭就又上路了,他们得先找到干净的水源,才能继续向着县城方向走。 好在出发时,牲口都从迷药中缓过劲来了。 叶家少了头骡子,只能把汪泽然从三羊镇骑回的那头大骡子套上笼头,让它拉头车。这倒是让四盛轻省了不少,不用牵着骡子走路了。 叶家的行李中虽然少了两袋粮食,但少了一头骡子的驮运,三辆车上还是略显拥挤,能让人坐的位置又少了些。 好在大妮二妮身体好了许多,不用全程坐车了,便和素雪、汪泽然几个轮换了走路,王老太和叶老爷子也时不时地下车,替换着让孩子们坐会车歇歇脚。 牛家被偷走了两袋粮食,车上也宽松了一点,牛老太心疼之余,还不忘替孙寡妇带了些行李在车上。 六家人上路后马不停蹄地走,但走了半日都没有找到水,也没看到有村庄。 素雪看着路两边的丘陵,上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缝隙中零散分布着一撮一撮的枯草,偶尔能看到一两棵低矮的灌木,这样的自然条件,村子肯定不会多。 昨晚被盗贼折腾了一通,素雪、四盛和汪泽然三人又连夜试做蒸馏水,睡觉时间很短。 睡眠不足,精神头就有些萎靡,素雪拖着四盛的胳膊,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四盛看着有些心疼,“雪儿,等找到水休息的时候,你躺车上睡一会儿吧。能找到村子,就能找到水了,村子里要么有水井,要么附近有会水源。” 素雪半闭着眼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但直到过了午时,队伍也没有找到水,牛智信只得让队伍停下休息,大家只能简单吃点东西,喝点早上备的蒸馏水,又接着赶路。 因为蒸馏水制作不易,大家又想着路上会有水源,各家备的数量都有限,经过大半天的消耗,也都见了底,大家只得舔着干涸的嘴唇,顶着艳阳,急迫地搜寻着村庄和小溪小河。 人还还有点水喝,可苦了牲口,从昨晚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还要拉车行进,看它们呼哧呼哧地,似乎随时都要卧倒的样子。 正在大家心焦时,远远地一个村落进入到了大家的视线,大家萎靡的精神都有些振奋起来。 那村子并没有在大路边,六家人加快了脚步,拐上了去那村子的小道。 村子建在几个小山丘的脚下,看起来有些破败。 村口有两棵大树,“咕噜噜”的车轮声惊动了树上的乌鸦,“嘎——嘎——”怪叫着飞走了。 大白天的,素雪后背莫名感觉一阵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清醒过来。 素雪抚了抚胳膊,再看那两棵大树,奇怪地道:“爹,这两棵树怎么都没有树皮了?” 蝗虫最多会在树皮上留些坑凹,不会像这两棵树这样,整片、整片的没了树皮,看起来光溜溜的。 四盛面色微变,“这是榆树,大家都知道榆钱能吃,听人说榆树的树叶树皮也都能吃。” 这树皮是被人扒掉吃了?素雪不由得警惕起来,汪泽然也打起了精神。 正文 第81章 队伍进到了村道上,一眼望去,村道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四盛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让队伍停下,自己跑到街边去敲村民的门,没有回应,再敲一家,还是没有人应。 四盛回到队伍,当即给大伙传话:“所有人戴上口罩和头套。” 大家有些不明所以,这才进了村,什么都还没看到呢,怎么就要戴口罩头套?一副戒备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不解归不解,大家伙还是迅速地拿出口罩头套戴上,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四盛说戴上肯定就有戴上的理由,别问那么多戴上就是,慢了不定就有麻烦了。 看着大家都戴好了,四盛才对三盛道:“三哥,你和赵老三带着桶去村里边找水井。” 三盛点了点头,放下独轮车去队伍后边找赵老三了。 四盛又走到叶家队伍里,“随心哥,你和强子去村里多敲几家门,实在不行就推门进去,问问附近哪里有小溪小河之类的。” “好。”两人一起应了。 见四人拿了武器水桶准备走,四盛又忙叫,沉吟片刻住道,“你们要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立马就回来;要是需要救援就……学布谷鸟叫。” 这个季节是听不到布谷鸟叫的,他们的求救信号就不会跟真的鸟叫混在一起,分辨不来真伪。 几人见四盛慎重其事的表情,也都警惕起来,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四人离开后,牛智信才问四盛:“你这是看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四盛摇摇头,“倒没什么,只是感觉不太好,信叔,让大家不要放松警惕,等随心哥他们回来再说。” 牛智信点头去安排了。 大家没等多久,找水的人就陆续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强子和随心,强子在前边快步地走,随心在后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拄着木棍,踉踉跄跄地跟着。 强子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对四盛和牛智信说:“这村子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人,我们只在两个院子里看到了人影,不过进去一看,那些人都没气了,有的靠在墙根上,有的扑在桌子上,有的躺在炕上。” 牛智信忍不住问:“又是被土匪山贼杀的?” 随心呼了口气道:“看着不像,那些人身上没见到有伤,屋里也没有翻动的痕迹,倒更像是饿死的。” 想到村口那两棵没有树皮的榆树,四盛默默地点头。 强子接着说:“我们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还看到一个小孩的尸体,隆着大大的肚子,不过腿上和胳膊上的肉都没了,血都干了都能看到骨架……” 强子还没说完,随心就干呕了几声,他刚刚缓和一点又被强子说得反胃起来,忍不住用眼睛去剜强子。 强子却一副无所觉的样子,还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两个蚱蜢,扒下口罩扔进嘴里嚼着。 四盛皱眉,“口罩千万别摘。” 强子立马乖乖戴好口罩,闭了嘴连蚱蜢也不再嚼一下。 “那孩子的肉该不会是被什么动物给吃了吧?”队伍里有人猜测着。 随心摇摇头,“屋里的其他人身体是完整的。” 他们沿路看到过很多尸体,听到赵老三的描述,想象着那种可能性,大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时,三盛和赵老三也回来了,看着两人拎着的水桶还是干干的,牛智信有些失望,“没找到水井?” 三盛迟疑地道:“找到了,不过……我们没有打水。” 牛智信有些疑惑:“井里水干了?” “没,井里有水,不过水井边的空地上有好多死人,有的都开始腐烂了,我们怕水不干净,就没有打。倒是还有两个活着的,我给了他们一口干粮,他们说村子北边有条小河,不过要走一个多时辰,河里现在有没有水就不知道。” 三盛一口气把水的事给大家说清楚。 听说有小河,大家微微松了口气,找了快一天了,终于有水的消息了。 看到赵老三欲言又止的样子,四盛道:“有什么就直接说,咱们什么事儿没经过?” 赵老三看看四盛和牛智信,再看看围着的众人,直着嗓子愤恨地道:“他们吃人。” 真的是吃人?经了强子刚刚描述情景的冲击,大家倒是淡定了很多。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三盛和赵老三找到水井的时候,看到井台周边地上影影绰绰的,不知是生是死的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到跟前看看井水的情况。 两人刚准备上前,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拄着棍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绕开地上躺着的身体,往井边走,看样子他也想要打水。 中年男人身后,两个瘦骨嶙峋的人抬起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背影。 三盛和赵老三也有些担心地看着那男人。 忽然,那男人毫无预警地摔倒在地上,男人身后的那两个人猛地上前,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 三盛和赵老三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惊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你一刀我一刀地刀割活人。 那中年男人倒下后便没有再动一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三盛两人看得清楚,他每被割一刀,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一下。 四盛重重地呼着气看向众人,大家脸上只有震惊和悲悯,并没有多少恐惧,便打破沉默,道:“走吧,绕过村子往北走,找到那条小河。” 四盛给大家传话:头套口罩一路都戴着,绝对不能摘。 那么多死人没有掩埋,但愿不会发生瘟疫什么的。 有了方向,六家人很快就找到了小河,河里还有水,不过水却小得可怜,与其说是条河,不如说是条小溪。 离天黑不远了,牛智信便让人在小溪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今晚就在这里宿营。 一天都没有好好喝水吃饭,各家都手脚麻利地先忙着搭灶烧水做饭。 牲口渴了一天一夜了,汉子们一卸下车子,就都拉了骡子、牛去小溪边饮水洗刷。 素雪今天困极了,一停下便找了块大石头歪在树底下睡着了。 四盛没有吃饭,就跟张屠户骑了骡子去找路了,他们现在没有在大路上,如果原路返回,会走不少冤枉路,更会浪费不少时间。 正文 第82章 去看看 一觉醒来,素雪看到叶家正准备开饭,她好像也没睡多长时间。 汪泽然帮素雪端来了饭,永安也拿了干粮过来,素雪只喝了碗杂面汤,便让永安拿了干粮跟牛牛他们一起去吃了。 叶家现在分的吃食多了,汪泽然几个基本都够吃,所以永安、三小子有时便跟小妮、牛牛一起吃饭,把素雪和四盛吃不了的吃食偷偷分一些给牛牛。 吃完饭,素雪歪在石头上眯了眼睛,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又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在忙碌的人群中,素雪看到牛恒朝这边走来,立马清醒了,忽地站起来对汪泽然道:“我去方便一下。” 话音没落,人已经钻进了身后的小树林。 树上没有了绿叶,小树林也变得没遮没挡起来,素雪走了好远才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解决了个人问题。 不知道牛恒走了没有,素雪在树林里随意地溜达着。 一扭头,看见对面的山坡上有一片房舍隐在树林里,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孤零零地建在没有村庄的树林里? 正疑惑间,便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雪妹妹,那处房子真的很古怪。” 素雪转过身,见汪泽然站在她身后也在看那片房屋,便笑着问:“你有兴趣?” 看她笑眯眯的双眼放着光,汪泽然也翘起了嘴角,道:“不妨去看看?” “你们俩又被我逮住了,哼哼,老实说,这次又想要干什么去?” 回头见张富一脸的嘚瑟劲,素雪眼角抽搐了两下,怎么哪哪都有他。 汪泽然不动声色地在素雪耳朵边低声道:“张小哥武功了得。” 张富有武功她是知道的,但从没见他展现过,就是跟他一起去了趟三羊镇,素雪也没看出来他的身手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素雪看向汪泽然,汪泽然肯定地冲她点头,好吧,看在他武功了得的份上,就带他一起玩吧。 素雪叫了张富指着对面的山坡道:“看到那片高屋顶没?那肯定是家富户,我们想去那儿看看。” 张富疑惑地问:“那儿有好玩的?你为啥不给四叔说,让他派几个人过去看看呢?” 素雪和汪泽然都不说话了,这个木头脑袋,四盛怎么会派人干这种无聊的事呢,再说了,派了别人去,他们哪里还有探险的乐趣了。 张富脑袋想不来,也不费那个劲想了,见两人不答,便也不再问了,爽快道:“那还不快走。” 素雪有些担心家里人,如果再像上次那样,闹得大家人仰马翻地就不好了。 汪泽然像是看出了她了顾虑,“雪妹妹,你等我们一会儿。”说着便拉了张富向宿营地方向跑了。 素雪趁两人不在,悄悄给四盛写了纸条,放进空间里。 自从素雪在三羊镇和山洞的失踪事件后,四盛就跟素雪约定:如果有急事没法及时告知对方,就写纸条放进空间的固定位置,通知对方。 素雪将给四盛的纸条刚放好,汪泽然和张富就回来了,“雪妹妹,放心好了,我让三小子和永安给咱们打掩护了。” 张富也自豪地道:“翠香也被我收买了,不过不能时间太久,天黑前一定得回来,要不就露馅了。” 三人拿出口罩头套戴好,一切准备妥当,张富和汪泽然便一边一个,拉了素雪的胳膊,飞快地往树林中那片房屋走去。 素雪被架着小跑,感觉自己几乎脚不沾地,可看张富和汪泽然却一点也没有吃力的感觉,脸不红气不喘的,难道就是因为有武功的缘故?张富还罢了,可汪泽然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有武功? 素雪正疑惑间,眼见已经来到了那片房屋前。 三个人没有冒然去院门口,而是先躲在院门前的大树后观察着,这院门前的路倒是很宽阔,只是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院子的黑色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汪泽然小声道:“这家主人可能是商户。” 素雪和张富都没有在意,不管是商户农户跟他们都没关系,他们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素雪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从树后出来,从容地走到大门前,张富上去敲门:“有人没?给口水喝吧。” 敲了一阵,里边没有任何动静,素雪伸手试着推了一下,大门竟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这院门没有锁? 三人对视一眼,“进去看看。” 张富和汪泽然依旧把素雪夹在中间,慢慢地走进院子里。 看到院中的情况,张富就摇头道:“这院子被人翻过了,估计跟三羊镇一样遭过山贼了,没啥玩头。” 汪泽然不认同地道:“难说,这里可没见有什么尸体。” 张富站在堂屋门口,小心地探头看了一下,“没人。”,三人才依次走进堂屋。 堂屋里除了少量的大件粗笨家具外,再无其他,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些家具也像是被人翻过一样,博古架的柜门打开着,里边空空如也,空无一物的抽屉散落在地上。 素雪用手摸了下桌面,上面瞬间留下一道明显的手印,这么厚的灰,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三人转遍了前院每个房间,都跟堂屋一样。 素雪道:“这里像是主人搬走了以后,又被人翻过一遍似的。” 汪泽然点头,“而且主人走得很从容,把能搬走的都搬走了。” 张富道:“看来这是人家富户废弃的房子。” 汪泽然指着堂屋旁边道:“那里像是通到后院的,过去看看。” 后院有个很大的牲口圈,里边自然是没有牲口的,还有厨房、磨房、柴房等,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发现。 三人意兴阑珊地往回走,素雪看到后院侧墙上有道门,“那后边还有院子吗?” 推开那道门,门后是个跨院,一走进跨院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辘轳立在院门右手。 汪泽然轻车熟路地走到井台边打开井盖,探头看了看,“里边有水,还挺清亮的。” 张富则到院里的房间里看了一圈:“跟刚才看的屋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素雪却看到了奇怪的地方,“咦,井边这条水渠怎么通到院子外边去了?” 汪泽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脏水当然要排到院外了。” 张富和素雪却看了眼院内的小园子,一般人家用过的脏水,都会泼到园子里浇菜浇花,哪里用专门挖条水渠排到院外去呢。 三人沿着院墙找了一圈,并没有看找到通往院外的门。 素雪刚弯下腰,却被张富一把推开,“还是我先来。”说着便从墙根的水渠洞里钻了过去。 “这边也是一个院子,很大,没有人,你们过来吧。” 素雪和汪泽然闻言,也从墙洞里爬了过去。 正文 第83章 这东西有毒 这里果然是一大片院子,却只有四面墙没有房屋,院子里全部都是田地,一畸一畸的,修整得很整齐。 不过此刻田地里却没有任何庄稼,不知道是被蝗虫吃掉了,还是因为旱灾压根就没种出来。 在院子四周沿着院墙,倒是种了好几排的小树,那小树个头不高,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只余了光秃秃细溜溜一截树干,这就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植物了。 素雪站在墙边打量着空旷的院落,这个院子怎么可能不装门呢,往常种地的人怎么进出? 三个人沿着墙一点点地找,终于在院子的墙角找到了门,这门做得很隐蔽,油漆也用了跟旁边墙体一个颜色,不是刻意寻找还真是很难发现。 这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汪泽然看了一眼张富,张富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门就开了。 推开那扇门,看到的却还是一扇门,张富有些不耐烦,“一个破院子,弄这么多门干嘛。” 第二道门跺开后,那面竟然是一个屋子,“戴上头套口罩。”素雪提醒着,进入室内还是小心为好。 还是由张富在前,三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内,屋子里依旧只有些桌椅书架之类的,上面落满了灰尘。 素雪回头,惊奇地发现,他们刚才竟然是从书柜里走出来的,刚踹开的第二道门是书柜的柜门,书柜的后壁就是第一道门,那扇门通往那个只有四堵墙的院子。 三个人七拐八拐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那架高大的辘轳,素雪才恍然,这是又回到跨院了。 张富拧了眉毛道:“这家人怎么这么奇怪,一个只有田地的院子,还把门开在房间的柜子里,这么隐秘,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院子里种了什么宝贝呢。” 这的确是有些古怪,素雪道:“搞得跟种大烟一样。” 汪泽然好奇道:“大烟是什么?” “大烟就是罂粟,是一种……药材,很贵很贵的药材。”她可不想解释太多,不能荼毒了这俩古代原生态的少年。 “说不定,他们原来种的真的是贵重的东西呢,只是搬走前都挖走了而已,我们……诶,你们去哪里?等等我。” 张富话还没说完,就见素雪和汪泽然又返回了屋子,有些莫名其妙,忙也跟了上去。 素雪和汪泽然跑回到那个只有田地的院子,直奔那些“小树”而去。 围着一棵棵光溜溜的“小树”转了好几圈,素雪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会是什么贵重的宝贝呢?” 张富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傻,人家真的种了贵重的宝贝早带走了,还能留在这儿吗?这些烂树只不过是人家种了掩人耳目罢了,没看围着院子种了一圈吗?” 素雪丧气地对汪泽然道:“没准这次被张小哥说中了,是咱们想多了。”说着便往门口走,“回吧,我爹他们回来该着急了。” “雪妹妹,你快来看。” 素雪回头,见汪泽然在“小树”边刨了个坑,指着隆起的根部问:“雪妹妹你看,这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叶爷爷的花种子呢。” 叶老爷子的花种子指的是红薯和土豆,素雪打眼一看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红薯或者土豆,这两种作物上边长的都是蔓,不是这种像小树一样的东西,这根的样子倒像是芋头之类的。 张富用小刀切下一块,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这白生生的,怎么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说着就要放嘴里尝尝,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素雪惊呼道:“别吃。” 张富和汪泽然被素雪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素雪见张富没吃进嘴里,才缓了声音道:“你先别吃,让我想想,我感觉这东西应该不能吃,你等等,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素雪站起来,拍着脑袋在院子里渡着步。 这个东西好像是……魔芋吧,虽然她从没见过生魔芋,只见过加工过的魔芋制品,但她在网上看到过魔芋根的图片,隐约记得就是这个样子的。 素雪背了身小声道:“查询:魔芋的图片。” 眼前瞬间便出现了显示屏,素雪回头,见汪泽然和张富还跟刚才一样愣愣地看着她,等着她给出答案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看不到空间展示给她的屏幕了,遂放心地查看起各种图片来。 找到魔芋根部的照片,素雪回过身再看一眼汪泽然挖出的来这个,脸上显出喜色,“我知道了,这个就是魔芋。” 魔芋是一种神奇的作物,加工后可以做出各种美味,可在没有加工前,却是有毒的,吃了就会有中毒反应,严重的甚至会致人死亡。 素雪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幸亏刚才没让张富放嘴里尝。 不过魔芋全身都有毒性,根部毒性最大,人手碰到它的汁液都会不舒服,素雪忙问:“张小哥,你的手……” 素雪话还没问出来,就见张富扔了手里的魔芋块,双手互相抠起来,“哎呀,痒死我了,又痒又痛,该死的,这东西有毒。” 眼见着张富的手上出现了一片片的红疹子,汪泽然也害怕起来,“雪妹妹,你看张小哥的手怎么办?” 素雪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布,扔给汪泽然,“你给他把手先包起来,别让他抓伤了自己。” 汪泽然按了张富给他手上缠上一层布,张富隔着布还一个劲地摩擦着挠痒,“俊妮,你说这叫什么?毒性这么大,会不会把我的手给废了?” 素雪好笑地道:“废了刚好,没有手看你还怎么调皮捣蛋,也省得你爹天天撵着你揍了。” 张富叫起来,“俊妮,你可不能没良心呀,我陪你来玩,现在手都要疼掉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素雪撇清道:“可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自己硬要跟来的,跟我可没关系啊。” 张富都要哭了,举着两只手道:“我要是没了手,怎么帮我娘干活,谁来打水、盘灶,谁来经管骡子呀?” 素雪不为所动,“不是还有你爹吗?翠香也很能干的。” 汪泽然见张富真的有些伤心,忙劝素雪,“你就别逗他了,他都要当真了。” 素雪见张富眼睛都红了,差点就要掉下眼泪来,忙道:“好了,张小哥,我逗你玩呢。你的手没事,就是有点过敏,沾到魔芋汁的地方有些痒痛,还会有红疹子,这都是正常现象,过一阵自己就好了,回去用醋洗洗,好得会更快。” 张富听说自己的手没事,当即眉开眼笑,不过下一刻,脸上便涌上愤怒,恶狠狠地作势要打素雪,还威胁道:“俊妮,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记下了。” 素雪闪身躲到汪泽然身后,探头对张富露出我好怕怕的表情。 正文 第84章 四叔不讲理 汪泽然便牵了素雪,对张富道:“别闹了,天都要黑了。”又问素雪道:“雪妹妹,这个魔芋是什么东西,拿来有什么用?” 素雪便收了嬉笑,认真道:“魔芋可是好东西,经过加工后,那就是粮食呀,既可以做干粮,也可以做面条,还能做菜,魔芋涮火锅、毛血旺、魔芋粉丝……” 素雪吸溜了一下口水,不能说了,再说口水就掉地上了。 张富有些难以置信,“你没搞错吧?这用手碰一下就这么大毒性,怎么还能当粮食?” “要经过加工的嘛,经过加工去掉毒性才可以吃,否则会要人的命的。” 张富摩擦着双手嘀咕道:“难怪这家主人没把这东西带走,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些,不会去毒性,没准他们种这些魔芋真的就是当带毒的篱笆用的。” 张富腆了脸凑近素雪道:“俊妮,你知道这么多,一定会给魔芋去毒的吧?那个,你先教教我呗。” “咣唧”一声,一根木棍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张富脚下,张富一个弹跳嘣出去三尺远,“干什么,汪小弟,你要谋杀兄弟吗?” 汪泽然却已经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拿起张富的小刀刨起魔芋来,“拿棍子快点刨,回去晚了等你爹揍你吗?” 张富冲着汪泽然鼓了鼓眼睛,见汪泽然低头刨土顾不上理他,便也捡起木棍蹲身挖起来。 张屠户跟四盛探完路,这会儿已经回了宿营地,一跳下骡子就喊张富,“张富,来牵了骡子去饮水?饲料剁好了一并给它喂了。” 这骡子可是张富的宝贝,平时都是张富打理的 张屠户喊了几声没看见张富,倒是翠香飞快地跑了过来,“爹,你回来了。”说着便接了缰绳,牵着骡子往小溪边去了。 张屠户在后边紧着叮咛闺女,“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张屠户心里有些纳闷,一边往自家灶台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着,“翠香今天怎么这么勤快,还主动帮张富干活,也不跟她哥斗嘴了?” 张屠户想想又摇头失笑道:“就是斗嘴,张富永远都是翠香的手下败将。” 见媳妇笑盈盈地端上晚饭,张屠户便把刚才各种想法都丢到了脑后。 四盛的骡子是二小子接着的,“四叔,我娘把饭在锅里给你温着呢,你快去吃。” 四盛答应了,道:“二小子,你让汪小子去伺弄骡子。” 二小子应着,牵了骡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盛也没在意,去锅里拿了吃食,见葛氏过来便打了招呼,顺嘴问道:“大嫂,雪儿在干啥呢?” 葛氏指了指地铺,“那不在睡觉呢,孩子累坏了。” 四盛回头,一眼就看见三小子牵着永安鬼鬼祟祟地跑,便叫住道:“永安……” 四盛话还没说完,永安就慌乱地说:“我姐在睡觉呢。” 四盛怪异地看了看地铺上蒙着头睡觉的素雪,挑了挑眉,问“汪小子呢?” 三小子道:“去跟张大哥练拳去了。” 四盛点点头,还想接着问什么,就见牛智信走了来,“四盛,找到近便的路没有?” “信叔,快来坐。”四盛招呼着牛智信,一转头便见三小子拽着永安一溜烟地跑走了,四盛眼神闪了闪,没有多理会,接着跟牛智信说探路的情况了。 送走了牛智信,四盛盯着地铺上的一团,伸手从空间里翻找,果然在说好的位置找到了纸条,是两张。 挖魔芋时,素雪见纸条还在空间里,便知道四盛还忙着没空找她,就把发现魔芋的事再写了张纸条放进空间。 四盛看完纸条大喜,有这玩意儿,大家吃粮问题就解决了,他高兴往地铺走,迈了两步反应过来。 四盛脸上挂了冷笑,悠闲地坐在那儿扬声叫永安,果然,三小子和永安心虚地从不远处的石头后闪了出来,磨磨蹭蹭地往这边挪。 “永安,我这干粮吃不完了,你去叫醒你姐,让她起来吃。” 永安便张了嘴,诺诺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去叫你三姐起床。” 王老太听四盛声音有些高,抬头望了一眼,老四今天是怎么了,对永安这么大声干嘛。 永安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爹,我姐……” 三小子看他的样子要坏事,忙站在永安身前嬉皮笑脸地道:“四叔,我还饿着呢,你把干粮给我吃呗。” 葛氏不赞同地道:“三小子,你怎么要吃你四叔的干粮呢,你四叔饿着了怎么办,刚我给你,你不还说吃撑了吗?” 三小子欲哭无泪,亲娘呀,有你这么拆人台的吗? 四盛拿了干粮走过去递给三小子,猛然从三小子身后拎出永安,永安吓得身子都有些发抖,挣扎着哭叫,“爹,爹——” 四盛心里叹气,这个儿子被忽略得太久了,这么懦弱还不知变通,以后可怎么办。 “这么点事儿,哭什么?” 听到四盛严厉的训斥,永安更害怕了,闭了嘴不敢哭了,喉咙里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吧哒吧哒”地往下落。 看着他这样,四盛更是来气,怎么感觉自己跟虐待孩子的后爹一样,他忍不住在永安屁股上拍了两下,“你是个男孩子,能不能硬气点。” 王老太见四盛打孩子,站起来道:“老四,教孩子得慢慢来。” 葛氏和杨氏都走了过来,要抱永安,“永安还是个孩子呢。” 四盛见大家都劝,也知道自己着急了,“大嫂、三嫂,你们别管,我就是想问他点事儿。” 三小子挺了胸脯上前道:“四叔不讲理,根本没有问,就动手打永安。” 现在永安可是三小子的好朋友,自从汪泽然救了三小子之后,三小子就和永安一起,没事就跟在汪泽然和素雪身后。 跟着他们,他再也没有饿着,也不需要抢永安的吃食了,再加上听素雪讲的许多故事,三小子慢慢就有些转变,现在不但不欺负永安,反倒把他当成小弟护着了。 这会儿三小子见永安挨打,焉有不出头的道理? 永安听了三小子的话,更是委屈,张了嘴又哭起来。 素雪和汪泽然回来,就看到四盛满脸官司地瞪着哭泣的永安,便紧走几步,上去搂过永安,道:“爹,永安胆小,你慢慢说话。” 正文 第85章 这不是妖芋吗 “姐——”永安见着素雪,象见到救星一样,趴在她怀里才敢放声大哭,素雪拍着他的背哄着。 汪泽然忙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四盛看,“姨父,你看,魔芋。”雪妹妹说了,姨父也是知道这东西的,还会用它做美食,那就用它转移转移姨父的注意力。 果然,四盛看着汪泽然抱着的一堆魔芋,眼里瞬间放出光来,伸手拿起一个左右翻看,嘿嘿笑道:“真是魔芋呢,这个儿还挺大。” 汪泽然把装魔芋破筐子放在地上,道:“姨父,我们只挖了这点,那里还有好多呢。” 四盛哈哈地笑了起来,“上天待咱们不薄呀,娘啊,我们丢了粮食,上天就给咱们送来了魔芋,娘,你看。” 四盛早就把教育永安的事忘在了脑后,拿着个魔芋去给王老太看。 王老太并不认识,“这东西能当粮食?我可没见过,你爹见过吗?” 叶老爷子看了,也摇头,“没见过。” 古氏正没事,听见叶家在打孩子,便抱了小妹在叶家宿营地跟前转悠,见四盛拿的东西大家都不认识,便上前来看,“哎呀,这不是妖芋吗?” 汪泽然听古氏的话像是认识魔芋的样子,便走过来听古氏怎么说。 素雪也领了永安围了上来,“古婶子,你知道这妖芋?” 古氏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道:“这妖芋是味中药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告诉你们,这妖芋可是去肠砂的良药;它性寒,可活血化瘀、解毒消肿、宽肠通便、排毒洁胃。” 说一通说辞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旁的高氏道:“强子媳妇说得还一套一套的,跟那镇上药铺的坐堂大夫似的。” 古氏挺了挺脊背道:“我但凡能在我爹跟前再多待两年,肯定比那坐堂大夫还厉害。” 高氏就捂了嘴笑,口中附和着:“那是,那是。” 素雪道:“按古婶子的说法,这妖芋可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听说它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素雪本想让古氏给大家说说魔芋的食用功效,没想到古氏却话锋一转,道:“妖芋虽是药材,可在没有制成药之前,它可是有毒的,听我爹说过,有个名医,采回来妖芋还没来得及制药,被自家孩子给误吃了,结果中了毒,使了各种办法都没救过来。” 葛氏正拿着魔芋看,闻言抬头愣愣地问:“毒死了?” 古氏道:“那可不,你们别不信,这可是真能毒死人的东西。” 葛氏当即丢下手里的魔芋道:“哎呀,老四,这东西这么毒,快扔了吧,别真毒死了人可不得了。” 四盛道:“大嫂,古氏说的是没制好的魔芋有毒,要是……” “四小子,四小子你怎么了?” 众人回头,见二小子搂着四小子在不停地摇晃。 四小子双手捂着脖子直叫:“辣——,疼——。”说着嘴角口水都流了下来。 看到地上被吃了大半的魔芋,素雪暗暗心惊,忙问:“四小子,你是不是吃魔芋了?” 四小子点头,含糊不清地道:“不好吃,呃……”说着干呕起来。 素雪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熊孩子,不好吃你还吃得只剩下小半个了? 高氏已经冲过来搂住了四小子,“儿呀,你怎么啥都吃呀,那可是毒药,怎么办呀,我的四小子呀——” 在张富手上出现过敏症状时,素雪已经查过魔芋中毒的解救方法了,见四小子中毒症状明显,忙道:“爹,先催吐……” 四盛猛地回过神来,“娘,咱家还有鸡蛋没?” 王老太便跑去翻行李,一手拿了三个,问四盛:“六个够不?” “够了。”四盛接过来,喊道:“碗——” 素雪已经准备好了两只碗直接递过去,四盛把鸡蛋敲破个小口,把蛋清一点点沥进碗里。 那边四盛和素雪几个在手忙脚乱地准备催吐的东西,这里古氏跑到四小子身边,静下心号完脉道:“这的确是中毒的脉象。” 高氏正手足无措地痛哭,听到古氏的话,想起来她是会医术的,忙拉着古氏道:“妹子,你救救我四小子吧。” 古氏道:“要真是吃了妖芋,可就没救了。” 高氏脑中一片空白,拉了古氏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地给古氏跪下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吧。” 又拉了刚赶回来的二盛,道:“他爹,你也跪,跪下求求古妹子救救咱们四小子。” 古氏见二盛夫妻俩双双跪倒在自己脚下,有些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道:“不是我不救,是我不会,不是,是这个就没得救,我爹说的那个还是个名医,自己的孩子都没救得活,可见这东西的毒性了。” 古氏说完,“呲溜”一下就钻出了人群,大妮手里的小妹都没来及抱走。 高氏和二盛听了古氏的话,脸上顿时没有了人色,这个毒没得救了?真的没得救了。 高氏回头看四小子双眼紧闭、全身抽搐,似乎已经喘不上气来一般,便紧紧抱住,泣不成声,“四小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呀,你怎么就忍心扔下你娘呀,四小子——” 二盛也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木木地瘫坐在地上,目无焦距。 四盛端了鸡蛋清过来看到这情况,也顾不得说别的,只叫了大盛:“大哥,你抱着四小子,我给他喝鸡蛋清催吐。” “哦,哦。”大盛也以为四小子是不中了,正在伤心,听四盛叫他,忙去抱四小子。 高氏却使劲搂住四小子不放,满是警惕地冲大盛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四小子是我儿子,谁都不能抢了去。” 大盛道:“二弟妹,你快放手,四盛要给四小子催吐。” 高氏痛红着眼睛,状似癫狂地道:“你们大房和四房合起伙来害我的四小子,现在都把他害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大盛愣住了,“这是怎么话说的?哪里有谁要害四小子?” 高氏不管不顾地哭嚎道:“就是你们,你们害死了四小子,四房不知藏哪里生的私生子弄了毒药来,三小子再撺掇四小子吃下去,你们敢说这不是提前商量好的吗?这么多孩子,怎么就那么寸,偏僻就只有四小子吃了那有毒的东西?你们亏了心了呀。” 正文 第86章 你没死 见叶家又出了事,各家人此刻都已经围了上来,听见高氏的话,众人齐齐一愣,高氏这是悲痛得失了心智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二盛听了高氏的话,抬头望向三小子,三小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躲在二小子身后不敢抬头,二盛原本没神的眼睛里渐渐地也充满了怀疑。 葛氏张了张嘴,嗫嚅道:“我可没指使三小子。” 三盛道:“二嫂……” 三盛想说他看到三小子和四小子一起扒那儿,好奇地看那魔芋,三小子只说:“不知道能不能吃。”四小子拿起来就开始啃。 没等三盛说出实情,高氏就锐利地尖叫道:“你闭嘴,你们三房也不干净,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小子和永安时常拿了吃食去给牛牛吃,你们也被他们收买了。” 三盛被怼得嘴唇翕动了两个,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大柱看了眼牛牛,额角直跳,杨氏悄悄拽了拽大柱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围着的众人也都面色各异。 王老太刚给四盛取了鸡蛋,感觉心慌得不行,正坐在一边稳定心神,听着高氏越说越不像话,强撑了站起来挤进人群,对高氏厉声道:“老二媳妇,你听听你都瞎咧咧些什么?还不快闭上你那臭嘴。” 高氏痛心疾首,“娘,四小子也是你的亲孙子,就这么被他们害死了,你还不让我说?” 王老太气得浑身发凉,颤抖着手指着高氏,四盛端着鸡蛋清,见状忙抚了王老太的背,“娘,你别生气,你先去歇歇。” 牛老太和王婆子闻言忙过来扶了王老太,强架出了人群。 周围围着的众乡邻看着都着急起来,纷纷劝高氏快把四小子抱给大盛,高氏却越发搂紧了四小子。 四盛回头高声道:“大哥、三哥,救人要紧,快抱过四小子。” 见高氏还是不放手,大盛道:“老二,你快把四小子抱过来。” 二盛看看高氏又看看大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站起来去抱四小子,被高氏一把推开,二盛便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起来。 这长辈犯糊涂,还事涉他们四房,素雪本不想理会,可眼见四小子脸色都开始发青了,情况越来越危急,不得不开口道:“三大娘、大娘,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杨氏和葛氏便准备从高氏怀里抢过四小子,刚上前两步,就见大小子一把抱住高氏,道:“娘,你快放手,让四叔救人。” 高氏回身一巴掌就打到大小子脸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跟他们合起伙来害你弟弟。” 大小子挨了打,只微微撇了下头,却还是紧紧地抱着高氏。 二妮也上去抱了高氏的胳膊,哭道:“娘,你冷静点,四叔是要救四小子的。” 高氏见两个儿女都向着别人有些灰心,在大小子的禁锢下,乱打乱哭一阵后,便有气无力地瘫软下来,嘴里却还是“没良心、白眼狼”地乱叫。 大盛见机一把抱过四小子,四盛忙将鸡蛋清往四小子嘴里倒,四小子嘴巴已经有些麻木,并不张嘴。 四盛道:“大哥,你捏了他鼻子,我来灌。” 大盛把四小子放在自己腿上,三盛上来压了四小子的手脚,大盛伸手捏了四小子的鼻子,四小子的嘴巴便张了开来,“开始。” 四盛便将碗里的鸡蛋清缓缓倒进四小子嘴里,还好他还能吞咽。 素雪见四盛碗里的鸡蛋清不多了,四小子却还没有动静,忙拿了鸡蛋照四盛刚才的样子在碗边上嗑了,可抖了半天,也没淋出一滴蛋清来。 汪泽然忙接过鸡蛋,看了一眼,把蛋壳里边的那层薄膜捅破,蛋清便从鸡蛋壳的缝隙里淋了出来。 汪泽然边淋蛋清边抬头无奈地看向素雪,素雪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边四盛已经把碗里的蛋清都给灌下去了,四小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便冲汪泽然伸手道:“蛋清。” 汪泽然忙把手边的碗递了过去,四盛接过来继续给四小子灌。 这次四小子只喝了一半,便“哇”地一下吐了起来,一开始便止不住了,吐得天昏地暗。 四盛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只要吐出来就好了。 四小子吐完,神志清醒过来,闭着眼睛虚弱地道:“娘——,娘——,我难受。” 高氏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然听到四小子的声音,挣脱大小子便冲了过来,也顾不得四小子吐得满身狼藉,搂着他喜极而泣,“儿呀,你没死,你没死?” 四小子看见高氏,幽幽地道:“娘,我饿。” 高氏高兴得已经语无伦次了,“乖儿子,你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娘以后再也不吃你的干粮了,再也不让你饿着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娘给你吃,娘的吃食都尽着你吃。” 众人:“……”难怪四小子逮着什么都要吃呢。 高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回头扯了嗓子喊二妮:“快给你弟做些吃的来。” 二妮正高兴得抹眼泪,听高氏喊她,忙站起来就要去灶台。 素雪拉了二妮的手,也不理会高氏,只对王老太道:“奶,还得给四小子做些解毒的粥喝,要绿豆三两洗净,生姜半两切成薄片,一起放到锅里加清水煮烂,晾凉了给他吃。” 王老太急道:“你说慢点,我没记住。” 杨氏道:“娘,俊妮说的粥只需要绿豆和生姜就行。” 王老太跌足道:“绿豆咱家还有,可生姜早就吃完了。” 大妮道:“我去各家问问,看谁家还有。”二妮道:“我也一起去。” 一旁的牛老太道:“甭去问了,我家还有点生姜,我已经让恒儿去拿了。” 有了食材,葛氏和杨氏便去给四小子做解毒粥了。 四小子在高氏的怀里缓了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嗓子还有些不舒服。 众人见没事了,也都纷纷散去了。 四盛拍了拍大小子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去追了牛智信说事去了。 王老太让葛氏煮粥时在锅里放了个鸡蛋,煮熟了让大妮拿来,剥了皮亲自给大小子滚脸。 叶家众人都没有再提高氏刚才那通阴谋论的话,只是原本一团和气的众人见到高氏,都有些不自在,高氏自己倒似乎并无所觉。 正文 第87章 试试看 王老太私下对大盛叹气道:“老二媳妇是外姓人,女人家本就没什么见识,不提她也罢。只是老二,当时一定是被吓傻了,你可别往心里去,以后还得照顾着些二房。” 真是让老娘操碎了心,大盛道:“娘,你放心吧,我和二盛是亲兄弟,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是会怎么着的。再说,二盛当时也没做什么让人伤心的事儿。” 王老太欣慰地点头,又犹豫道:“老四……” 大盛道:“娘,四盛更不会把这事放心上的,你的儿子你还不知道?” 王老太就点点头,丢开手不再提这事了。 素雪也在私底下打趣汪泽然,“没想到,你还成了我爹的私生子了,那我以后不能再叫你汪表哥了,应该叫你亲哥了吧?” 汪泽然陡然横了眉毛,狠狠地瞪着素雪不说话,鼻子里重重地呼气。 汪泽然第一眼看到素雪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真的很希望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反倒不想跟她有什么亲戚的瓜葛了,更不要说被当成亲兄妹了。 听到高氏那句话时,他心里恨得差点就要冲上去对高氏动手了,可看到四盛坦然、克制甚至有些不以为意的表情时,瞬间便冷静下来,再看看那时生命垂危的四小子,当即也变得淡然了。 当王老太给大小子滚完脸后,悄悄往他手里塞鸡蛋时,汪泽然竟然还在些庆幸自己没有对高氏急躁出手。 现在听到素雪明知实情却还拿这事打趣,他心里涌起的不是恨意,而是愤怒,还有丝丝莫名的……扯痛。 素雪看到汪泽然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急忙换了话题道:“经过四小子中毒这事儿,要让大家把魔芋当成粮食估计很难了。” 汪泽然偏转了头,缓缓地吐出口气,沉默片刻,才问道:“这东西毒性这么大,想要当粮食,先得去掉毒性才行,你有什么办法?” 素雪想想了想,道:“我的确是知道几种办法……,汪泽然,不如咱们先把这几个魔芋去了毒性,试试看?” 汪泽然点头:“倒是个好办法。” 此时,叶家人经过一番折腾都已经睡下了。 两人找了块洗衣板一样有些波纹棱角的石头,搬到火堆边,汪泽然用油纸包了手,把魔芋去皮后,蘸了水在石头上磨成糊状。 素雪则去灶膛里用盆盛了些草木灰泡水里,充分搅拌后,再让它沉淀,取了上面的清水备用。 四盛回来,就看见素雪和汪泽然在远处的火堆边忙活,知道两人是在做魔芋豆腐时,便也蹲下一起磨起了魔芋来。 素雪问:“爹,这个草木灰的水放多少合适?” “这个……,我也不知道,咱们试吧,你把魔芋糊分成几份,倒入不同份量的草木灰水试试看。” 三人无视警戒值班汉子们好奇、刺探的目光,一直弄到半夜才躺下休息。 次日,葛氏照例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了就去做早餐,揭开大铁锅的锅盖,看到锅里一块块凉粉一样的东西,惊呼道:“这是什么?” 各家一起床就接到牛智信的通知:今天原地休整。 明天早上才上路出发吗?等通知。 六家人已经习惯了听领头人的安排行事,既然通知今天休整,那就在宿营地洗洗涮涮修修补补吧。 四盛趁早上没事,又下厨做新吃食了,炒的啥?不知道,反正是用泡菜炒的,炒了两大锅。 吃食做好后,四盛也不招呼人,自己端了一盆径直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和素雪、汪泽然、永安围着,就着早餐分的干粮便吃起来。 叶家人眼看着四房一家,你一筷子他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得直冒汗。 永安已经打了好几个饱嗝了,还举着筷子去夹那一块块灰褐色的像豆腐一样的吃食,手边的干粮却只咬了一口,就扔在石头上没再动了。 三小子最是眼亮,看着这吃食很好吃的样子,便搬了块石头,坐在汪泽然和永安中间,也伸了筷子去夹,把那颤巍巍的吃食一放进嘴里,三小子就尖叫起来,“嗯,好吃。” 三小子一边吃还一边埋怨:“汪表哥、永安,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不叫我一声。” 汪泽然嘴角就扬了起来,永安满嘴都是食物,根本顾不上说话。 三小子头也不抬地吃着,还不忘招手呼朋唤友,“小妮、牛牛快来吃,一会儿就没有了。二哥,你不吃保准要后悔的。” 小妮正拿了筷子观望,听三小子说好吃,也不客气,拉了牛牛挤上去也吃起来。 四小子在一旁见了,也有些心动,却被高氏打了两下手,只得低头喝他的绿豆生姜解毒粥了。 四盛见孩子们挤着放不开手脚,便主动让了开来。 大盛试探地问:“四盛,这吃食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真的那么好吃?” 四盛便从锅里盛了一盘,递到大盛眼前,“大哥,你尝尝看。” “嗯,真好吃,滑滑嫩嫩的,比豆腐还软,却比豆腐有韧劲,难怪孩子们喜欢,爹肯定也喜欢。” 这东西不费牙,还有滋有味地,叶老爷子当然喜欢。 叶老爷子只吃了一口,就后悔起来,早上不该喝得那么多油茶,这会儿没有肚子吃这新鲜吃食了。 叶老爷子幽怨地回头去看素雪,这丫头有了新鲜吃食不提前给他说,害他现在吃得有心无力的。 各家的妇人们听到消息,都跑来了叶家,又围住了王老太。 这回王老太没等她们开口说四盛孝顺的话,便道:“去拿了碗来,我把这新鲜吃食盛给你们,回去慢慢尝尝去。” 半个时辰后,张屠户、赵大头和王猎户就来找四盛了,四盛和牛智信见他们过来,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牛智信待大家一坐下来,就笑道:“你们来,是不是想问四盛做的新鲜吃食是什么?是不是还想问今天为啥不走了?” 张屠户就哈哈笑了两声,看向一头雾水的赵大头和王猎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富终究没有瞒过张屠户的眼睛,刚倒了醋准备擦手时,就被张屠户发现了,一阵连打带削,张富就把魔芋的事和盘托出了。 结合张富带回的消息,张屠户就把答案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文 第88章 真能当粮食 牛智信道:“四盛做的新鲜吃食是魔芋做的,哦,就是古氏说的妖芋。” 王猎户差点跳了起来,“什么?那是妖芋做的?那东西不是有毒吗?四小子不是都中毒了险些……” 想到因为自家儿媳妇的掺和给叶家添的麻烦,王猎户难堪地低了头。 赵大头纳闷地问:“魔芋既然有毒,可咱们都吃了用魔芋做的吃食,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谁有中毒症状呀?” “问得好!为啥四小子吃了魔芋能中毒,咱们吃了却没啥事呢?”牛智信一拍大腿,带着大揭秘的兴奋语气,一字一顿地道:“因为四盛有去毒的妙方。” 赵大头和王猎户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张屠户,迫不及待地道:“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这东西是怎么去的毒,去了毒后是不是真能当粮食吃?” 张屠户也心急地问道:“咱们今天不走,是不是准备去挖这东西?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四盛便给几个当家人详细说明了情况,大家都异常兴奋,啊啊,这东西竟然真能当粮食呢! 尤其是赵大头,家里的粮食快要断顿了,他正愁得上火,嘴里的燎泡都起来了,这下可好了,有了魔芋当粮食,他家就能跟上队伍接着往县城走了。 四盛等大家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才说了后边的安排:“咱们的宿营地还安在这里不动,警戒组的人留下来,其他汉子和青壮妇人们都赶去那处宅子,先把魔芋挖出来,运回来。” “当然,留在营地的人也不能闲着,把家伙器具提前准备好,魔芋一运回来就开始加工去毒性。” 几个当家人喜悦的表情压都压不住,听四盛一说完,就咧着嘴,飞一般地跑回自家去准备了。 素雪问四盛:“爹,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住进那宅子里,边挖边加工,这样多方便,省得来回搬运了。再说那儿那么多房屋,不比露天宿营好?” 汪泽然不解地看着四盛。 四盛斜了素雪一眼,道:“你以为我不想?这魔芋本就是咱们捡的漏,要是这么多人再大张旗鼓地住在那儿,祸害了人家院是小事,万一有人来,把咱们堵在里边一锅烩了怎么办?” 素雪自失地吐吐舌头,汪泽然则受教地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一刻钟后,一群脏兮兮的逃荒人,就悄悄潜进了半山腰的那栋宅子。 大家手上都缠了布条或油纸,拿了菜刀、大刀、锅铲等工具,在张富和汪泽然的引领下,从跨院的屋子里进到了那个种着魔芋的院子。 众人来不及好奇那院子的古怪,一进来就埋头对着“小树”根开始刨起来。 汪泽然拿着他的大砍刀,不一会儿就刨出了好几个魔芋,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擦了把额上的汗,意气风发地看看左右,旁边的赵老六拿着削尖了的木棒,还在跟第一个魔芋坑较劲呢。 汪泽然忽然想这宅子里好像有个柴房,便扔下魔芋跑去了后院,在柴房里果然找到了些农具,不过都是些断把的、掉头的、生锈的。 汪泽然也不认识这些都是些什么,一股脑地抱到了大家干活的院子里。 几个汉子接过来“叮叮当当”一通敲打,当场便修理出来了几把锄头和镢头,还有两把铁锨。 有了趁手的农具,大家效率果然提高了很多,不一会儿就挖出了几大堆魔芋,牛智信指派了汉子们用袋子、筐子装了运到宿营地。 这宅子到宿营地没有大路,车和牲口都走不了,只能靠人力扛运。 好在宅子周围一直都没有见到外人,大家警惕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后面便自然形成了新的分工模式:妇女们在院子里挖,汉子们来回搬运。 直到下午时分,六家人终于把那院子里的魔芋全部挖干净,运回到了宿营地。 看着堆了老高的几堆魔芋,六家人竟有种在家里秋收的感觉,满是汗水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这可都是粮食呀。 晚上,素雪和四盛去到空间吃饭时,收到了一项奖励信息,这次空间奖励两人,可以在空间之外使用两件空间里的东西,具体物件由两人自由选择。 四盛和素雪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暂时不使用这项奖励,等需要时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六家人全体都在小溪边加工魔芋。 素雪和四盛自然是技术指导,连汪泽然都成了技术员,他学东西快,又爱动脑子,听素雪说一遍,就能举一反三,很快就掌握了各种程序的关键点。 也正因为如此,汪泽然这两天非常受欢迎,不时地被喊到这家看下稀稠,被叫到那家试下水温,汪泽然也乐此不疲。 看得各家的大娘婶子们爱得不行,直夸四盛好福气,得了这么个伶俐的孩子。 大家伙跟叶家人一样,也只知道汪泽然是投奔四盛来的白家的表亲,想当然地以为汪泽然以后就一直跟着四盛了。 看着汪泽然被大家伙夸,牛恒也不甘示弱,前后地跟着素雪打下手,看得素雪直翻白眼。 用手磨魔芋糊,油纸的防护效果并不大,张富的手刚刚好了一点,就又开始红仲起来,钻心地痛痒,让他恨不得把手上的皮肉都抠掉去。 可看到他娘要下手替他磨,忙一把抢过魔芋块,继续苦哈哈地磨起来。 “娘,放粮食的袋子不够了,你再给缝几个吧。” 开玩笑,这种苦活只能他和他爹干,要让他爹看到她娘的手也过敏了,非得揭了他的皮不可。 等到去魔芋堆上搬魔芋时,张富的心里就平衡了,他遇到的每个人的手,都仲得跟猪蹄似的,得了空就在身上不停地摩擦,想要缓解疼痒。 六家人干活的心气很高,每每都到凌辰了还不去睡觉。 想想都让人高兴,睡着都得笑醒喽,白得的粮食呢,还不快点把活干完,只有带着粮食离开这里了,大家心里才能彻底踏实。 正文 第89章 扔东西吧 牛智信一遍遍地叮咛着各家,“可不能让孩子误吃了生魔芋。” 有了四小子的惨痛教训,大家都不敢懈怠,吓唬、说教、盯防,用了各种方法,终是没有让小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为了方便,六家人把魔芋都加工成了魔芋粉。 当第一批魔芋粉晾干后,王老太捏了一把,再抓了把细麦面,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惊奇地感慨起来,“这魔芋粉比麦面还白还细呢。” 叶老爷子就斜睨了王老太一眼,他孙女脑子里的新鲜东西还有很多呢,你就等着慢慢吃惊吧。 叶老爷子已经问过素雪了,他的土芋花和甘薯花种子也能制成这样的面粉。 做成了魔芋粉,各家就紧赶着用它做起了吃食。 赵大头家做的是魔芋干粮,他家最近每天都吃稀的,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做干粮了。 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魔芋干粮小口地咬着,赵大头很土豪地一挥手道:“今天就放开肚皮吃,干粮尽饱。” 这次挖回来的魔芋不少,四盛已经按人口分到了各家,他家人口多还都是大人,分了那么一大堆,就让儿子们吃几顿饱饭吧。 张屠户家擀了魔芋面条,翠香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连小香都吃得直揉肚子。 叶家做的饭食种类最多,葛氏本已经做好了魔芋豆腐和魔芋干粮,素雪又缠着四盛做了魔芋粉丝。 四盛举着漏勺把煮熟的魔芋糊糊,一点点地漏进盆里,那一条条白线一落进盆里的凉白开中,瞬间就变成了跟雨一样半透明的魔芋粉丝,用各种调料调了,吸一口滑润爽口。 吃饭的时辰,大家伙就炫耀般端了自家的吃食,喜滋滋跟三五乡邻,成群地蹲坐在一起,你尝些我家做的,我吃点你家炒的,好不欢乐。 大家伙说笑着,话题又不自觉地转到了魔芋的发现和去毒方法上去了,这是这几天六家人乐此不疲、常说不衰的话题。 “那三个孩子怎么那么有福气呢,出去淘气一回,就能找到这么好吃的粮食。” 对面蹲着的这位远远地望了一眼素雪,接话道:“你还别说,那是因为人家都长了副福相,有福人才会有那种好运气的。你看看俊妮,那脸怎么晒都不黑,那不是福相吗?姑娘家不就是得要白净些的吗?” “婶子,你说得没错,还有张富和汪小子都是福相,那长得浓眉大眼、端端正正的,这么小就透出一副堂堂男子汉的模样。” 另一位也不甘示弱,“还有这去毒的方法,你说四盛和素雪要没福气,在那么多书里,怎么单就记住了那本书上写的东西呢,还偏偏记住了这么多魔芋的做法。” 素雪和四盛,自然把魔芋的去毒方法等都归功到那本书了,就是那本放在白家没有带出来的,讲述种花养草的书。 “这要是放在咱们身上,即便是看到魔芋也不认识,更不会拿来当做粮食了,这叫那什么,哦,有眼不识泰山。” 一旁的人打岔道:“快拉倒吧,还泰山呢,我看就凭你们几个黑脸老娘们,连黑风山都走不出去,更别说泰山了。” 这话立刻引来一顿笑骂,畅快的笑声洒向天空。 总之,素雪、汪泽然、张富和四盛在六家人的嘴里,都快要封神了。 所有的魔芋面粉晾晒好了,大家伙用粮食袋子装起来,袋子不够用了,女人们现拆了旧衣服缝制。 四盛和素雪早就看出魔芋量多,已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收了些存到了空间里。 魔芋粉分到各家,大家看着那一袋袋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粮食袋,又开始犯起愁来,这没有粮食愁,有了粮食还是愁,这么多粮食怎么带得走呀。 直到早上队伍要出发时,这个难题也没有解决。 没法带走的粮食袋子都堆在旁边,赵大头家堆得最多。 赵老六从那宅子的柴房里找了个坏了独轮车出来,让二盛和大小子帮忙修了修,竟然还可以用。 赵家多了个独轮车,能多拉好多的粮食,但还是有几袋堆在地上,实在带不上了。 四盛看着队伍里满载的车和人,再看看地上堆的一袋袋粮食,有些后悔没有多放些到空间里,现在再想做手脚已经来不及了。 四盛无奈地开口道:“扔东西吧。” 牛智信嘴唇抖了抖,没有说出话来。 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好多家当都没法带走,能让各家带在路上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再说大家到了县城后,也还是要过日子的,带的这点儿东西要是都扔在路上,以后还得花银子置办,不是浪费吗? 四盛看大家不舍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不扔东西,难道要扔下这些粮食吗?” 听到说要扔粮食,牛智信眼里闪过坚定的光:“扔东西吧!” 牛智信传信给各家:现在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扔掉,腾出地方带粮食,一袋也不能少。 这回,通知都传到了,却没有人家动。 王猎户见王婆子只站着,便催促道,“快收拾呀!看啥呢?” 正伸着脖子到处瞅的王婆子,听王猎户问,便道:“急啥,我看看别人家都留些啥,咱们别扔多了。” 牛智信见大家都在观望,便爬上自家的骡车,亲自动手清理起来,把不要的东西一样样地都往车下扔。 牛老太站在车边,把牛智信扔下来的东西一样样地拿起来看,嘴里絮叨着:“哎呦,这是我的席子,在山洞里已经被蝗虫糟蹋了一个了,就剩这一个了,留下吧,晚上还要铺地上睡觉呢,随心,把席子架车顶上去,放那儿不占地方。” “这衣服不能扔呀,夏天还能穿呢,有几个补丁也没事,拆了还能糊鞋底呢。” “这碗也扔吗,咱们家没带几个碗,要扔了,到县城还得置办,可惜了的。” 牛智信眼看着刚丢下车的东西,又都被牛老太一样样地往车上捡,冷了脸怒道:“东西重要,还是粮食重要?没看那粮食都没地方放了吗?你看看随心随意累成啥样了?你准备让他们背着这些东西累死在路上吗?” 牛智信冷不丁来了这一通,吼得牛老太顿时没了言语。 随心随意见牛智信真的生气了,忙上车去和牛智信一起清理起来。 随心媳妇也挽了红了眼睛的牛老太,走到后边的独车边整理行李去了。 正文 第90章 不能扔 叶家也开始扔东西了。 四盛扔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骡车上的木桶,这是从镇上白家宅子里带出来的,一路上从来没有用过,大家一直用的是从坡底村带出来的水桶。 素雪也跳上车与四盛一起清理,除了粮食,多余的东西都毫不犹豫地扔下车,她心里清楚,一会儿四盛肯定会找个借口,跑回来将这些东西都收进空间里。 大盛几人见状,虽有不舍,也都打开了行李开始收拾起来。 二盛站在第二辆车上,往下扔东西:碗留下五只,其他全扔了;两个泡菜坛子没太大用处,扔掉。 “我的泡菜坛子,”王老太正牛车边整理干粮,见二盛往车下搬泡菜坛子,“嗷”的一嗓子冲过来,阻止二盛道:“这个不能扔。” 二盛道:“娘,你放心,里边的泡菜我一会儿给你捞出来,保准捞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浪费。” 王老太爬上牛车,扑在泡菜坛子上道:“不用捞,就放坛子里,这俩坛子不扔。” “娘,这坛子又沉又占地方,扔了腾出地方能放两袋粮食呢。” 王老太搂住泡菜坛子就是不撒手,“能放八袋粮食也不能扔。” “娘,两个泡菜坛子而已,到了县城咱们再买新的成不?” “不成,再买的就不是这两个了,我就要留下这两个。” 眼看着别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车下也只剩下四袋粮食没有装车了,奈何王老太就是不松口。 二盛没辙,只能喊四盛了,“四盛,骡车上还能不能放下这四袋粮食?” 四盛已经把骡车上多余的东西清理完了,跟大盛把骡车边的粮食勉强搬上车,这车里还要给王老太和几个孩子留下坐的位置,看起来还是很拥挤的。 听二盛叫自己,四盛忙从骡车上跳下来,看了看那几袋粮食,道:“我把骡车上再整理一下,最多能放下两袋,余下两袋你就摞牛车上吧,实在不行就不用给汪小子留位子了,让他跟雪儿换着坐一个位子。” 四盛说着便跟二盛搬了两袋粮食到骡车上,等二盛下了车,他又悄悄将这两袋粮食放进了空间里,只能冒险收起来两袋,要是把这四袋都收了,势必会引起怀疑。 二盛回到牛车边,对着最后两袋粮食发愁,两个泡菜坛子不扔,剩下这两袋还是没地方放。 二盛只能又趴在牛车边跟王老太商量,“娘,就只剩下两袋粮食没装车了,这俩酝子一扔,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王老太很坚决,“不行,再扔点别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就是不能打这俩泡菜坛子的主意。” 四盛从骡车上下来,见两袋粮食还在地上放着,就走过来问:“二哥,还是放不下吗?” 二盛道:“咱娘非要留下这两个泡菜坛子,再腾不出地方来了。” 四盛见王老太搂着两个坛子,一副誓死保卫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便围着叶家队伍前后走了一圈,看看别处还能不能挤出些地方出来。 后边的牛车、三盛推的独轮车都装得满满的,连每个人身上的背包里都鼓囊囊地塞了好些粮食进去。 四盛只得又回来,仔细看那两个坛子,这坛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农家腌泡菜常用的那种,村里哪家都会有几个同款的。 四盛凑近王老太的耳边问:“娘啊,你是不是把银子藏里边了?” 王老太气得拿眼使劲地剜四盛,“没有。” 四盛一脸疑惑和不解,“那,你为啥不让扔呀,这泡菜坛子有什么特别的?还是有啥特殊意义?” 王老太不语,眼神却不由瞥了一眼叶老爷子。 这俩泡菜坛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是叶老爷子买给她的。 当年,王老太才嫁进叶家不久就怀了孕,有几天特别想吃口泡菜,可叶家那年恰好没有腌。 怀孕的人,越是吃不上越是想吃,王老太实在想得紧,想得连觉都睡不着,但那时王老太还是个新媳妇,叶家婆婆又严厉,王老太也不敢给人说,只得自己强忍着。 隔壁赵大头的娘恰好送来了一碗泡菜,王老太见了,眼里都要放出金光了,还没等大头娘走出院门,王老太就如饿虎扑食般,上去抓了泡菜就往嘴里塞。 幸亏当时只有叶老爷子在场,没有被人看了笑话去。 叶老爷子看了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却从镇上买回了这两个泡菜坛子。 王老太那时就想,叶老爷子虽然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是有她的。 正因为有了这个认知,这么多年来,王老太从没干涉过叶老爷子的“不务正业”。 叶老爷子爱种花养草,即使到农忙时节,也要忙完花草的事,才下地干活,王老太再苦再累,也由着叶老爷子,她宁愿自己和儿子们在地里多受些累,也不愿强迫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牙不好,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吃白水泡馍了,王老太就用家里最好的面,给叶老爷子单独做馍馍,即使家里再困难,这种做法都没有改变。 素雪站在牛车边,敏锐地捕捉到王老太的目光,便去拉了叶老爷子道,“爷,我奶舍不得那两个泡菜坛子。” 叶老爷子正在倒腾他那些花种子,闻言便跟素雪走过来,看到王老太在牛车上抱着泡菜坛子不放,轻声说道:“扔了吧,别心疼,到县城我再给你买几个好的。” 几句平常的话,却听得王老太瞬间红了脸,这老头子从来不多话的,这会儿当着这么多儿孙的面怎么说这话,好像她多稀罕他买的东西一样,不过她心里却是暖暖的。 王老太嘴硬地道:“谁稀罕你买,我是舍不得坛子里的老汤,泡了几十年的泡菜汤。” 四盛见状,忙道:“娘啊,这个简单,咱舀出一碗老汤留着,等到县城买了新坛子,用老汤做引子,腌出来的泡菜保准还跟原来一个味儿。” 王老太终于松了口,眼看着四盛舀出满满一碗泡菜汤倒到盆里存起来,才从牛车上下来。 二盛几个赶紧捞泡菜、扔坛子、搬粮食。 王老太不再理会泡菜坛子了,踱步到叶老爷子那堆花种子跟前,指着装土豆和红薯的筐子问叶老爷子,“你这些花草种子也扔吗?” “这怎么能扔呢?”这东西不只是花草种子,扔什么也不能扔了这些呀。 正文 第91章 留下买路钱 叶老爷子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让王老太蓦然升起一股挫败感,好啊,这个死老头子,哄她扔了泡菜坛子,却留下这些中看不中吃的破种子。 王老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气哼哼地爬上骡车摔下了车帘子。 由着他们折腾去吧,她眼不见为净。 六家人终于清理完行李,带上了所有的粮食出发了,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小路一直向北,两天后终于绕上了去县城的大路。 有了粮食吃得饱饭,六家人走得速度更快了,没两天就走出了丘陵地带,进了小青山。 小青山上有山贼,牛智信通知各家:提高警惕。 六家人又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孩子、老人们都坐车上放下车帘,所有人都把武器放在最显眼、最方便拿到的位置。 各组的汉子严格按分工各司其职,瞪大眼睛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路上最辛苦的要数探路的汉子了,他们需要先一步,探明前边没有危险后,回来汇报了,跟大家走一段,然后再探再报,这样,他们每个人走的路至少是大家伙的两倍。 好在这一天平平安安地度过了。 这天中午,深秋的太阳晒得人脸上冒油,素雪将头套摘下来扇风,反正这两天很少见到逃荒的人了,路上的尸体就更少了。 素雪晃着四盛的胳膊,指着右边的山坡道:“爹,你看那山坡上是不是有绿叶了?” 四盛眯着眼看了看,“好像是有点。” 汪泽然也摘下头套,揉了揉眼睛道:“确实是有绿色了。” 四盛走到路边的草丛里细看,枯黄中果然有绿色的草叶子了,虽然很多叶子上都有被虫咬的窟窿,但大多数还是完整的。 探路的汉子回来,证实了大家心里的期盼:前边再走两三里,完全没有蝗虫过境的痕迹了。 队伍里沸腾了,“我们快要走出蝗灾区了。” 走出蝗灾区,意味着有野菜可吃了,有青饲料喂牛了,也意味着他们离县城更近了。 大家兴奋地互相重复着、笑闹着,不由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就看到满目绿色了。 大家兴奋劲还没有过,陡然凭空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 众人一愣,还没弄清楚声音的来源,队伍后边便传来“当当当,当当当”的敲锅声,这是有紧急情况了。 与敲锅声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断喝:“留下买路钱!” 顷刻间,便见十几个蒙面男人手持大刀,从两边山坡上冲下下来,堵住了六家人的去路。 遇到山贼了!众人心中大骇。 他们看到过山贼祸害过的村庄,见过无数被山贼杀掉的村民,现在他们自己被山贼围住了。 四盛紧紧抓着素雪的胳膊,这种情况下,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躲进空间里,等山贼离开了再出来,两人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四盛余光扫过周围,他的父母、永安、汪小子,还有这些亲人都在这里,身后还有几十个乡邻。 四盛的腿肚子开始转筋了,他其实没有退路。 素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她一个胳膊被四盛抓着,另一只手被汪泽然握得生痛。 素雪余光看向汪泽然,只见他手中紧紧攥着大砍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的山贼,看这样子,素雪毫不怀疑,只要她一松手,他就能冲上去砍向这些山贼,拼个你死我活。 素雪也握紧了手里的木棍,实在不行就拼他个鱼死网破。 四盛目光快速扫过山贼,大路正前方有七个,队伍左边有四个,右边有五个,一共十六个。 六家人队伍里壮年汉子也是十六人,加上大小子赵老六两个半大小子,一共有十八人。 六家人在人数上有优势。 四盛再看自家汉子们手里的木棒和菜刀,山贼拿的大多是砍刀。 山贼在兵器方面占绝对优势。 自家队伍里还有老人、孩子、妇女…… 四盛头上渗出了汗水,要是硬拼,自己一方绝对占不了上风。 四盛脑中的思虑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山贼们一站定,四盛便迈步,向前方那个貌似山贼头目的人走了过去。 素雪低声道:“舍财智取。” 四盛不动声色地捏了下素雪的胳膊,表示知道了。 素雪和汪泽然紧跟在四盛的身后,和他一起上前,四盛余光看到,并没有阻止。 救援组的几个汉子见状,也握紧手里的武器,跟在了四盛身后。 四盛对着山贼头目抱拳,“好汉!” 山贼头目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并没有蒙脸,却是高昂着头,斜睨着四盛,问:“你是领头的?” “对,我们……” “还有我。”牛智信推开四盛身后的汉子,走上前来,“我也是领头的。” 这种危难时刻他不能让四盛一个人面对。 牛智信是坐在车上的,发现情况不对马上从车上下来,所以迟了两步。 四盛嘴角抽了抽,他原想着,他出面与山贼周旋掩护,留下牛智信,在必要时候带领大家逃跑,现在倒好,实力都暴露了。 牛智信也对山贼头目一拱手,“好汉,我们是逃荒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各位好汉放我们过去吧。” 山贼头目“呵呵”冷笑两声,高傲地仰头看天。 山贼头目身边一个小个子站了出来,喝道:“你们骗傻子呢?你们会是逃荒的?逃荒的能有这么长的队伍?” 小个子山贼边说,边在六家人的队伍里状似悠闲地踱步,还伸手拍拍头车的牲口,“还有骡子,还有车?” 小个子山贼停在大妮儿身边,眼睛在大妮身上游移,“还有大姑娘。” 大妮今年十五岁,在古代正是妙龄,长相又遗传了父母所有长处。 她现在虽然头发蓬乱,身上穿着补丁衣服,上面满是灰尘污渍,但却掩饰不住她俊秀的脸庞,窈窕的身姿。 葛氏见小个子山贼眼神不善,忙一把把大妮儿拉到了身后,颤抖着挺起了胸脯。 山贼头目见状厉喝道:“顺子,干正事。” 被叫做顺子的小个子山贼,顿时收起了嬉皮笑脸,转身对四盛和牛智信说: “别想骗老子,逃荒的人根本走不出蝗灾区,这个时候能带着这么多人走到这里的,必定是富户,废话少说,把银子、细软都交出来。” 正文 第92章 熟人 四盛听着顺子这话音,山贼抢人还分富户和贫户吗?想到张屠户曾说过的,小青山的山贼杀富济贫,心里不禁一动。 “好汉,我们的确是逃荒的,我们这是六家人凑一起走的,只为路上互相有个照应。你看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的,哪个富户会像我们这样,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小个子山贼一听,抬头打量队伍,再看看大家手里的拿的家伙,有些迟疑起来。 牛智信也解释道:“好汉,你看,我们是靠吃这个,才能走到这儿的。”他说着从车上端出小半盆蚱蜢给山贼看。 牛家当时准备的蚱蜢多,现在还有这点没吃完,却也没舍得扔。 顺子看牛智信端出了半盆黄黑的虫子,撸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最见不得这类虫子了,这些人竟然吃这种东西。 见小个子山贼脸上的神色,四盛接着道:“蝗虫把草都啃了个干净,过后我们连野菜都没得吃,没法子只好吃它了。你别说,要不是有这个吃,我们肯定就饿死在半路上了,哪里还能走到这里来呢。” 四盛接过牛智信手里的盆,递到小个子山贼的眼前,“好汉,你要不要尝尝?” 素雪嘴角动了动,四盛肯定注意到小个子见不得这东西,故意递给他的,他在拖延时间。 素雪瞄向四盛的后背,果然见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在给汉子们打手势。 汪泽然也看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慢慢向后退去,边退边背了手传递四盛的信息。 六家人约定过一些特殊意义的手势,大家都看得懂。 四盛感觉这群山贼并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真要是大奸大恶之的,不会跟他们废这么多口舌,恐怕早就上来砍杀抢劫了,六家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小个子山贼眼看着那盆东西在眼前晃动,厌恶地挥着手,“拿一边去,爷不吃。”说着逃也似地跑回山贼头目身后。 山贼头目身后另一个面相可怖的山贼见状大喝一声,“你给老子老实点,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站在葛氏身后的高氏,吓得打了个哆嗦,推着二妮悄悄倒退了几步。 山贼头目也道:“爷们也是要吃饭,下一次山不能空手回去。” 山贼头目喝道:“兄弟们。” 山贼们回应一声:“到。”,摩拳擦掌准备要上前行动。 “汉子们。”四盛也高声一喊。 “在。”,所有的汉子都齐声应着,四盛说了,要用在气势上先压住他们。 听见这一声,山贼头目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被劫的人声音反倒比他们劫道的还大? 四盛又喊:“姐妹们。”“在。”妇人们手里握着木棍、烧火棍、剪刀齐声回应着。 四盛说了,实在不行就拼了,说不定还能拼出个活路呢。 四盛手心里汗湿一片,大家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山贼,他要是判断失误,山贼不吃这一套,真要动手该怎么办? 四盛心里快速地想着对策,那就让汉子们拖住山贼,其他人直接冲过去,照直往前跑,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 山贼看到这帮汉子妇人们手举武器,眼睛圆瞪,杀气腾腾的样子,有些意外。 山贼头目却有些犯难了,他们只是抢钱,一般不干杀人的事,手里的刀只是做做样子的,真要与这帮人打起来,他们能占上风,但肯定也会有人员伤亡。 再看这些人的行头,估计也没有多少油水,为这点小钱搭上兄弟们的性命,划不划得来呢?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就听有人喊道:“慢着。” 众人回头,见张屠户从队伍后边走了过来,大家疑惑,他这是要干什么? 山贼头目见有人往前边走来,瞄一了眼,待看清那人的长相,便惊呼起来,“张二哥?!”。 张二哥?这是遇见熟人了?四盛暗暗松了口气,是张屠户的熟人就好说,感谢上天眷顾。 山贼头目从最初的讶异中回过神来,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脸上瞬间挂上了讥诮的笑,他围着张屠户转了一圈,才带着讽刺的语调道:“张老二,张二哥,你还没去见阎王呢?还没逍遥快活够吗?” 四盛一听,这心一下子就拔凉拔凉的,这是熟人吗?怎么感觉像是仇人呢,看来上天并没有眷顾他们。 张屠户却不在意山贼头目的不屑和毒舌,“山子,托你的福,阎王忙得还没空见我,我也只能先凑合活着了,哪里谈得上逍遥快活。” 张屠户一指六家人的队伍,“这不,过不下去了,只能跟着村里的乡亲们一起去逃荒。” 那个叫山子的山贼头目,脸上瞬间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张二哥,我英明神武的张二哥,你也要去逃荒?” 张屠户豪不在意地点头,伸手抓了一把蚱蜢,扔了两个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 山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屠户的嘴巴,直看到他把蚱蜢咽了下去,才不可思议地道:“你,你,你真的吃这个?” 张屠户张开手掌,把掌心里的蚱蜢给山子让了让,“挺好吃,不信,你试试?” 山子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便秘样,“还是你自己吃吧。” 张屠户把手里的蚱蜢全部塞进嘴里,道:“山子,你别客气啊,要吃你就说话,我们村这些乡亲家家都存了好些呢,够你吃的。” 山子“呵呵”地笑,“张老二,只要你敢留下跟我叙叙旧,我就不会对这些人家里的什么蚱蜢蟑螂产生兴趣。” 张屠户爽朗大笑,“哈哈哈,好,我也想听听山子你想跟我述些什么旧。” 山子嘴里也叫着“好!”,一挥手,山贼们便让开了路。 张屠户拿了棒子敲起了叶家牛车上的铁锅,“当,当,当”这是继续前进的意思。 四盛忙低声问张屠户:“给你留几个人当陪客吧。” 张屠户显然跟这个山子不对付,让张屠户一个人留下来,四盛实在不放心。 张屠户对四盛摇摇头,轻松地道:“你带着大家先走,在前边等我,完事了我就来追你们。” 看到张屠户胸有成竹的表情,四盛咽下涌到嘴边的话,示意大盛赶动头车,带着队伍快点离开这里。 六家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张屠户留在原地目送大家离开,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护着老幼,跟着队伍快速往前走。 正文 第93章 面对 张富赶着自家的骡车走近张屠户,喊了声“爹”就要拉缰绳停车。 张屠户“唰”地沉下脸,冲张富严肃地摆了摆手,张富便不再说话,赶着车子跟着队伍往前走去。 张屠户媳妇从车窗里探出头,红着眼睛与张屠户对视着,一直到那个人影消失在视线里, 才缩回车厢里。 张屠户面上平静地看着家人和六家人的队伍越走越远,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他实在不想面对眼前这人,看见他,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就会浮现在眼前,不堪回首,让他悲愤不已。 可世事弄人, 任他绞尽脑汁地躲避, 终究还是徒劳。 山子留下张屠户, 就是要把这么多年心底的疑问搞清楚,如果真像传言的那样,那他今天绝不会放过这个两面三刀的白眼狼。 山子跟张屠户都曾在一个叫西阳山的山寨里做过山贼,山子还曾是西阳山的一个小头目,当年西阳山被官兵围剿,山子当时刚好下山去探望一个熟人,因此躲过了一劫。 事后,他也曾寻找过西阳山活下来的同伴,却没有找到一个。 他也曾各方打听山寨被围剿的真实原因,听到的是各种不同的版本,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 张二哥看上了一个东阳山得到的绝色女子,撺掇了他亲大哥,带着人从东阳山抢了来。 张二哥再利用官兵,在一个叫希望的镇子外,使了个金蝉脱壳, 带着那绝色女子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 连他的亲大哥都被他算计了,与其他几个山上的兄弟一起, 被官兵杀死在希望镇外。 官兵不明就里, 为了救回那绝色女子,去围剿了西阳山,当然是一无所获,所以就把山寨的人屠杀殆尽,并放了把火,把山寨烧了个干净。 山子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对这说法半信半疑,以他对张家兄弟的了解,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张二哥是那种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了亲大哥的人。 可是从那以后,山子想尽了办法,却再也没能见到张二哥一面。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让他在这里又看到了他。 张二哥现在过得这么潦倒,完全不像是带着美人逍遥自在的人,如果是他早有企图, 就是靠着张家哥俩在山上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到张二哥的媳妇后, 这个疑问就更强烈了。 张二哥以为他没看出来, 那车上探出头的妇人,就是张二哥的媳妇。 张二哥的媳妇虽然很漂亮,但却并不是那个绝色的女子,山子是见过那绝色女子的,对她印象深刻。 现在山子要好好审审这张二哥,他要敢出言糊弄,他山子的这把大刀也不是吃素的。 见六家人的队伍走远了,山子便带着张屠户要去山寨,被张屠户还要赶路为由拒绝后,两人便在山林里一块石头上坐了。 其实张屠户早就认出了山子,眼见得山子要跟六家人动手,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出面了。 就再面对一次吧,过后再也不提起了。 张屠户十二岁那年遇上了涝灾,他和哥哥好长时间都接不到零工做,村里各家也都很艰难,根本没有余力再接济他们,两人便断了粮。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弄到吃的,张大哥便带着张屠户跑到镇上去要饭。 在镇上也没讨到几口吃食,不过他们却听到了一个消息:做山贼可以吃饱饭。 张大哥便有心要上山,去给哥俩找个活命的机会。 小哥俩心里终究还是有是非观念的,张大哥便千百计打听,知道那处山贼只劫富济贫,不祸害穷人百姓,才下定了决心,带着张屠户上了山。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张屠户哥俩一上山,就被山上的头目看中,留下了。 张屠户哥俩投靠的山头叫西阳山,西阳山的山贼的确只做抢劫过往富商的生意,从不骚扰穷人百姓。 小哥俩便在山上安心住下了,这一待就是八、九年。 在这几年里,哥俩跟着山上一个有武功的头目学了些拳脚,哥哥因为武艺突出、敢于拼命,慢慢成了山里数得上的小头目。 虽然做了山贼,但良知让哥俩一直都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不对,但西阳山不但劫富而且济贫,这又让他们不停地自我麻痹:这条路似乎也没有错得太离谱。 哥俩就这样时常陷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难于自拔。 有一次,张大哥带人劫了一个商队,跟随商队一起走的还有个绝色的女子,张大哥他们按惯例,只留下了钱财,没有动那女子,将人和车马全部放走了。 没想到,那商队没走多远,就被另一个山寨的人又抢了,还把那绝色女子劫上了山,还是在西阳山的地界上劫走的。 那劫人的山寨叫东阳山,在西阳山的旁边,两个山寨都有自己的地盘,向来不会越界行事,所以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 这次,东阳山越界行事不说,还坏了江湖上约定俗成的“不抢二道”的规矩,更可气的是还劫了色。 东阳山虽然没有劫富济贫的规矩,但平日里也都是只劫财不劫色的。 被东阳山欺负到头上,西阳山当然不会忍下这口气,当家的当即便派了张屠户的大哥去处理。 张大哥带着人偷袭了东阳山,成功将那绝色女子抢回了西阳山。 在大当家的指派下,张大哥又带着几个人,护送着那女子和她的随从上路。 张大哥他们将人送到了希望镇的郊外,就准备返回西阳山了。 进了希望镇就安全了,东阳山的人绝对不敢到镇子里抢人的,过了希望镇就不是西阳山和东阳山的地盘了。 张大哥他们跟女子告了别,意气风发地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已经被官兵包围了,他们中了埋伏。 伏击他们的不只有官兵,还有东阳山的人,张屠户亲眼看见,东阳山的二当家出现在官兵队伍里。 经过激战,西阳山的人寡不敌众,一个个陆续倒下,张大哥也受了重伤,危急关头,他拼死掩护着张屠户和那绝色女子冲出了埋伏圈。 张屠户带着那女子和她的随从活着逃了出来,张大哥却再也没有回来。 张大哥临别时郑重地嘱咐张屠户:“做山贼不可能洁身自好,这次要能活着出去,你还是下山做个正经人家吧。” 正文 第94章 提它干啥 张大哥不知道的是,张屠户突围后,就是想回西阳山继续做山贼,也不能够了。 西阳山被官兵清剿了,大当家当场被杀,其他人也被烧杀一空。 张屠户无处可去,可还得护着那绝色女子。 为安全起见, 他不敢让那女子与随从单独离开,更不敢将那女子送到官府,送去官府相当于将她又送到东阳山匪窝里。 张屠户只能带着她们暂时躲藏起来,打算等风声过了,再护送她们回家。 因为那女子的绝世容颜太有辨识度了,张屠户他们几次都差点落进东阳山贼的手里, 张屠户不敢再带她们在有人的地方出现。 后来张屠户在山里找了个山洞住下来,才安宁了几日。 有一天,张屠户出去找吃的,回来刚走进山洞,便听到那女随从撕心裂肺的哭声,张屠户心里一惊,以为又被东阳山的人发现了踪迹,忙跑进山洞。 山洞里并没有山贼,也没有外敌,只看见那女随从抱着绝色女子在哭。 那绝色女子已经没了气息,她是趁张屠户外出之际,将女随从支出去,自己吞金自杀了。 女随从拿着绝色女子的遗书泣不成声,“主子她是不想再连累咱们,有她在,咱们迟早会被东阳山的匪徒抓住的。” “主子说,就算躲过了山贼土匪,她也免不了被人卖来送去的命运, 她厌倦了, 她要永远地留在这里,清清白白地去地下见她的父母。” 遵从那绝色女子的遗愿,张屠户和女随从将她埋在山洞外的那棵桃树下。 张屠户悲愤难当,他大哥拼了性命,终究没有救下那绝色女子的命,虽然她没有死在山贼或官兵手里,却也没能活着。 那绝色女子去了,张屠户却还没时间放松。 那女随从没有护住主子心里愧疚,也要自杀去陪着主子,被张屠户救了下来。 怕她再出意外,张屠户一度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照顾她。 那女随从感动于张屠户的呵护,终于想通了,不再走绝路。 没有护好主子,女随从自然也回不了主家,便跟张屠户一起到了远些的镇子去讨生活。 张屠户在一家肉铺找到份活计,给人当伙计维持两人生计。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同病相怜,慢慢产生了感情,后来便在当地三媒六证地做了夫妻。 等西阳山的事风平浪静了,张屠户便带着媳妇回到坡底村,买了房子置了地,闲暇时还做起了屠户的营生。 山子听张屠户讲完, 怒火冲天, 手在身前的石头上拍得啪啪响,“原来是东阳山的二当家搞的鬼,要知道是他,当年我非亲手灭了那个王八羔子。” 山子喘了口气,道:“不过,后来听说他去镇上逛窑子,被人给打死了,活该,这就是他的报应。” 张屠户就看着山子冷笑,“什么二当家,东阳山的当家的也是瞎了眼,让这样的人做二当家,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老子还没动手,他就吓得给老子跪下了。” 山子讶异道:“张二哥,那个二当家是你杀的?” 张屠户咬牙切齿道:“他该死。” 他大哥和那么多兄弟的仇张屠户岂能不报。 这里张屠户与山子叙旧,六家人却神情紧张地闷着头往前冲,直跑出十来里地,才停了下来,惴惴不安地歇在路边,等着张屠户回来。 张屠户一家都没有下车,张富把骡子的缰绳绑在路边的树上,便钻进了马车里。 赵老三让赵老五牵住张富那头大骡子,自己借着等张屠户的这段时间,去割青草。 走出了蝗灾区,终于有绿草了,赶紧割一些给骡子打打牙祭。 当他抱了一大捆青草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家的两个骡子都已经吃上了,不知道哪家人帮张家喂了骡子。 六家人悬着心等了一个多时辰,张屠户终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迎着大家关切的目光,张屠户笑了笑,道:“没事了,没事了。” 张屠户对四盛和牛智信也没有说更多,只是拿出一个蓝色的三角旗,道:“插到车上,路上会顺畅些。” 这可能是小青山黑道的某个标志,四盛走去交给大盛,插在了头车上。 牛智信见张屠户不想多说,也没有多问,等张屠户回到自家车上,便吩咐队伍重新上路了。 晚上,宿营地。 叶家媳妇们在忙着做晚饭,高氏忍不住对着葛氏悄悄嘀咕起来,“你说张屠户是不是真的在小青山做过山贼?” 葛氏慌忙把食指放嘴上“嘘”了一声,紧张地看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才严厉地道:“他二婶,这种事提它干啥呢。” 高氏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大嫂,看把你紧张的,他做得我们还说不得了?做山贼的,哪个是善茬?不知道造了多少孽……”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让高氏和葛氏都震惊地回过头去。 “你嘴巴给放干净点,人家救了咱所有人的命,你还在背后嚼舌根,你还有没有良心?”二盛气哼哼地站在葛氏身后,脸上满是厌恶与愤怒。 这个高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个嘴碎的人。 四小子中毒时,她的胡言乱语,已经让他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现在又嚼起了张屠户的舌头,真是欠收拾。 二盛教训完高氏,转身就走,不想再跟她废话。 高氏捂着脸愣在当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二盛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高氏疯了一样地扑过去追二盛,“你为了个外人,竟然打我?” 葛氏回过神来,见高氏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忙上前去拦,“可使不得。” 高氏气冲冲地径直撞向葛氏,后者不防备被她撞倒在地,躺在那儿“哎哟”两声,却是半天爬不起来。 二盛打高氏只想给她个教训,没想到她却如此疯狂,摔倒了大嫂不说,还跑来抓自己的脸,便无所顾忌起来,抓住高氏又甩了一巴掌上去,“你个疯婆子,见谁咬谁呀?” 再抡起胳膊还要接着打时,却被三盛抱住了,“二哥,不能打了。” 大盛也过来喝道:“二盛,住手。” 高氏挨了两巴掌,有些害怕了,二盛平日里看着好说话,但夫妻多年,她知道要是真把他惹毛了,就会失去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高氏见二盛在两兄弟的劝阻下软了下来,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拖长了声音哭嚎起来,“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盛额上青筋直跳,抖着手指着高氏道:“大哥,你看,这样的泼妇不打她能行吗?” 正文 第95章 只剩下这几个了 王老太此刻也走过来,黑着脸呵斥二盛:“你真是长能耐了,学人打起媳妇来了。” 又转头对高氏道:“嚎,接着嚎,迟早把男人嚎得厌烦了,看谁能帮得了你。” 高氏张着嘴顿时没了声音。 王老太的话提醒了她,在村里她一哭叫, 二盛顾忌颜面就会软下来,可是自从逃荒开始,二盛似乎越来越烦她哭了。 葛氏一爬起来,就一瘸一拐地过来搀扶高氏。 高氏借势站起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别开头不再吭声了。 二盛也被三盛拖走,修理独轮车去了。 大家见事态平息了, 便默默地各自忙活去了。 四盛和素雪从空间回来时, 感觉叶家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不过今天差点被山贼团灭了,大家情绪低落也是难免的,便杝没多问。 六家人遇上山贼又平安脱险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大家都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也许是有了山子给的三角旗,也许是离县城越来越近了,六家人后边的路途走得出奇的顺遂。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队伍便走出了小青山,踏上了平原上的平坦大路。 终于走出了蝗灾区,走出了匪患区,就要到县城了,很快就要结束逃荒的日子,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六家人难免心情激荡。 越是靠近县城, 路上的逃荒人越多,他们拖家带口地从各个岔路口走来, 汇集到平原上的大路, 像滚滚洪流一般涌向县城。 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推着独轮车,还有的什么行李也没有,他们满眼兴奋,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新生活的期待与渴望。 因为临近县城,路上的治安明显好多了,六家人紧绷的神经也放轻下来。 中午休息时,四盛便跟一个逃荒的大爷聊了起来,大爷姓祝,有五十多岁,很是健谈。 祝大爷身边带着两个儿子和两个成年的孙子,一家人虽然都很瘦削,但很有筋骨,一看就是很有力气、能干活的样子。 祝大爷一家来自小青山里的一个村子,家里只有一亩多地,主要靠租种别家的地过活。 “留在村里活不下去了, ”祝大爷叹息着说, “干旱呀,老天爷不下雨,收成少得可怜,秋收得的高粱连租子都不够,全顶了租,还欠东家八斗。” 祝大爷原想着一家人吃糠咽菜对付着,抗到明年夏天,收了麦子就能好起来,所以秋收后,早早地就张累着种下了冬小麦。 没想到,老天一直不下雨,连河水、井水都变浅了,人喝的水都紧张起来。 麦子种下后,没有雨水,也没有河水、井水浇地,连芽都没有发出来,明年夏收还能有什么指望? 没有粮食吃,也没了夏收的指望,再待在村里就是等死了,祝大爷便带着儿孙,在半夜偷偷地逃出了村子,出来找活路。 祝大爷怕四盛误会什么,信誓旦旦地道:“我们记着欠东家的租子,等以后年景好了,回去一定连本带息地给人家还上。” 素雪给四盛端来热水,顺便也给祝大爷端了一碗。 祝大爷有些意外,忙不迭地感谢了,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破了口的黑瓷碗,将水倒到瓷碗里,才送到嘴边珍惜地喝了两口,转身递给了身后的孙子。 祝大爷微带尴尬地道,“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喝过热水了,烧水的锅盆早就在丢路上了。” 四盛也笑道:“逃荒哪能跟家里比,我们在路上也丢了一堆家当呢。” 四盛又随口问道,“大爷,你们一家子没全出来吧?在村里留了几口人看家呀?” 祝大爷见问表情不由一滞,眼眶就红了,眼泪叭哒叭哒地往下流。 四盛忙安慰道:“大爷,你别伤心,快到县城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祝大爷用袖子抹了抹脸,轻轻哽咽两声,道:“看我,越老越没出息了,让你笑话了。小老弟说的对,到县城就好了,我们总归是活着走出来了。” 祝大爷平静了一下情绪,便慢慢给四盛诉说起了自家的情况。 “我们没留人看家,全家都出来了,走到这儿就只剩我们这几个了。” 祝大爷老两口有三个儿子,两个成了家,共生了六个孙子孙女。一家十三口一起出的门,却在路上一个个地离开,到现在就只有祖孙五口了。 最先离开的是祝大爷的老伴,她年龄大腿脚不好,走了两天,实在跟不上,自己怕拖累了儿孙,晚上偷偷在一棵树上吊了脖子,等家人早上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一家人埋葬了老人,悲悲戚戚地接着走,可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哄抢。 一群逃荒的合起伙来把祝家给抢了,粮食、衣物被抢了个干净,就连独轮车都没有放过。 祝家几个汉子在争抢中都受了伤,祝大爷的小儿子伤势最重,当天就死掉了。 一家人没有吃的,只好把两个大点的孙女卖掉换了粮食,最先卖掉的孙女换了半袋高粱,后边一个只换了十几个杂面馍馍。 虽然卖孙女换了点粮食,可家里人多,那点粮食根本经不住吃,祝大爷的大儿媳和最小的两个孙子孙女,先后都被饿死了。 祝家人苦熬着往县城走,眼看就要走出小青山了,却又遇到了山贼,二儿媳跑得慢了点,被山贼抢走了。 “我们几个一路上用粮食掺着野菜、树皮什么的,终于走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好在快走到县城了。”祝大爷庆说着,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祝大爷说到家里人一个个离去时,他身后的几个儿孙都是面无表情,连串的苦难已经让他们麻木了,他现现在能想的只有如何活下去。 两个孙子等不及了,催促祝大爷快点上路,好早点赶到县城。 望着快步离开的一家五口,四盛暗暗呼出一口气,六家人这一路尽管险象环生、历尽磨难,但大家却是一个都没有少。 四盛和祝大爷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队伍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素雪早就对“灾年人命如蝼蚁”的说法感同身受了,听了祝大的话倒没起什么波澜。 倒是其他人听后面色各异。 正文 第96章 心凉 祝大爷家的事,让王老太和牛老太听得心里直犯酸,如果不是六家人扶持着一起走,有这么多青壮护着,她们这些年纪大的,肯定也逃脱不了祝老太一样的下场。 大妮、二妮心里也在暗暗感慨,在家里人走投无路的时候, 女孩子往往是最先要牺牲掉的那个,幸好村里这些人家在一起,幸好有四叔,大家才没有被逼到绝境,她们也才能避免被饿死或是卖掉的命运吧。 汉子和妇人们也在心里设想着,假如自家也像祝大爷一样,一家一户地逃荒,这一路上经历的随便哪次灾难,都有可能把他们打垮, 让他们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 大家心里各自思量,最终都会落在一个结论上,幸亏六家人拧成了一股绳,幸亏有四盛带着他们,才能安安全全地走出来。 好在那些苦难、凶险都过去了,到了县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六家人也迫不及待地起身赶路了。 到半下午的时候,六家人就赶到了县城的城门口。 益县县城的南门外人头攒动,诺大块场地被挤得密不透风,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四盛仔细观察了一番,见排队进城的人貌似都不是逃荒的,便没有贸然让大家排队。 四盛让队伍停在场地的一角等着,他带着随心先前去打听打听情况。 汪泽然拉着素雪靠在骡车边,一边等四盛,一边歇息。 素雪转着头打量场地上的人,越看越觉得心凉。 场地上大多数人看起来都像是逃荒的人, 他们或坐或卧地挤在场地上,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没精打采、愁眉苦脸、甚至麻木的样子,待在那儿没人答理。 这都到了县城门口了,他们怎么还是这副面黄饥瘦的模样,跟一路上见到的逃荒人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善。 再看那排队进城的人,不管是赶着车抬着轿的,还是推着车挑着担的;不管是单个人背着包袱褡裢的,还是带着家小一起的,大多都仪容整齐、神情恬淡、动作从容。 有两个不到十岁小孩挎着篮子在兜售吃食。 “烧饼、鸡蛋,大娘烧饼来一个吧,才出锅的,大爷给孩子来个鸡蛋吧,补补身子。” 但他们两人只在进城的队伍里来回穿梭,偶尔碰到逃荒模样的人,就远远地躲开,脸上露出厌恶和警惕的神色。 素雪叹口气,情况恐怕没有大家期盼的那么乐观, 什么开仓放粮、灾民安置都只是大家美好的愿望吧。 汪泽然回头看了素雪一眼, 动了动唇想问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素雪正想着, 忽然看见四盛和随心急匆匆往队伍这边跑。 正诧异间,发现远处的城门口一阵骚动,周围的逃荒的人纷纷起身,向城门反方向涌去。 四盛也边跑边喊:“大哥,快,后退,后退。” 大盛忙让骡车上的王老太敲锅发信号,自己拉着骡子掉头,随心也跑过去拉着牛家骡车的缰绳,帮牛智信掉转车头。 听到敲锅声,六家人后队变前队,迅速随着人群往场地外跑。 汪泽然抓着素雪跑了两步,回头见四盛落在后边,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他,三个人一起紧紧跟在大盛的骡车后边。 六家人早就有在人群中前进的经验,车上的人有节奏地敲着锅,车下的人跟着锅声跑,队伍在人流中跑得虽然急,但却不乱。 四盛陡然想到什么,喘着气道:“不行,我得到队伍前边去。” 汪泽然闻言并没有松手,拉着四盛和素雪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追上了赵老大,赵老大推着独轮车变成了队伍的领头。 四盛气喘吁吁地带着队伍,跑出城门外的主路,躲进了一个小路口。 队伍又沿小路跑出了快两里地,四盛才让大家停了下来。 各家清点了人数,并没有人掉队。 四盛和素雪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汪泽然这小子是吃了大力丸吗?也太能跑了。 等四盛他们回到队尾的时候,随心已经言简意赅地,向牛智信说了刚刚打听到的情况:进城必须要有专用的路引,没有专用路引,绝计进不去。 “这专用路引是哪里开的?” “县里的衙门和城郊几个镇子上都可以开。” 这就是说他们今天肯定是进不了城了? 随心道:“官府在城门口还贴了告示,四盛说那告示是让流民返乡的,说回去了当地官府会发放救济粮。” 随心不识字,听四盛看了解释给他的。 返乡?好容易走到这里,再掉头回去? 牛智信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在家乡有活路,他们怎会舍家撇业地、历经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 坡底村不止有旱灾、蝗灾,还有匪患,六家人一路上的见闻是实实在在的,官府告示却只字未提剿匪的事,就让大家返乡。 牛智信想不通,便问眼前的事:“那刚才城门口是咋的了?” “官府捕快在赶流民,听说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赶一次,每次都会抓些逃荒的关进大牢里。” 见牛智信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心便道:“四盛眼尖,一眼就看到捕快要出城门,就拉着我回来报信了,当时我们正跟人说话,还没问呢,了解的也不是很明白。” 四盛见随心说完了,才对牛智信道:“信叔,今天反正是进不了城了,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宿营,明天再打听打听详细情况。” 不一会儿,探路的汉子打听到消息:离城门不远处有个灾民区,很多逃荒的人都集中住在那里。 也许那里情况会好些?六家人的队伍便往灾民区赶去。 灾民区坐落在一条小河的河滩上,由无数个简易的茅草棚构成,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挤挤堆堆地一大片。 棚子中间的通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棚区边沿还有不少人正在搭建新的简易棚。 棚区周围也聚集着许多人,望过去满眼的衣衫褴褛。 有人在露天搭彻的土灶上烧火做饭,更多的人只是坐在或躺在地上,愣愣地望着过往的人群。 六家人的队伍一驶上河滩,就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呼啦啦一下子拥上来一群人,围在队伍的两边,目光死死地盯在各家的行李上。 四盛暗暗心惊,看来这里的情况不比城门口好多少。 扫一眼周围那些渴望、嫉妒又贪婪的眼神,四盛忙敲锅让队伍继续前进,不要停留。 队伍不动声色地急速往前走,大家都跟得紧紧的,手里的武器举得高高的,警惕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四周,似乎稍有异动,大家手里的家伙就会当头招呼下来一样。 正文 第97章 落脚的地方 围上来的灾民见队伍这气势,一时被震住了,只是站在旁边看着,暂时不敢有什么动作,气氛紧张而微妙,一触即发。 “泔水车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灾民们便一窝蜂地呼啸着向队伍后边跑去,队伍两边瞬间便变得空荡荡起来。 四盛刚想呼出一口气, 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飞快地往这边跑来。 四盛甚至能看到,那孩子边跑着边把手里的东使劲往嘴里塞,一时被噎得直梗脖子。 那孩子后边跟着几个青年男人,手里都拿着棍棒,一边追一边吆喝着:“站住,给老子站住。” 再看那小孩被噎得“嗝”了一声, 翻着白眼就摔倒在队伍前边。 几个男人追上来,围着小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嘴里骂骂咧咧地道:“在爷的地盘上,还敢吃独食,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不给你点教训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那孩子被男人围在中间,从外边一点也看不到他的状况,也听不到他一丝声气。 大盛牵着骡子远远地绕开这帮人,加快速度往前走,不敢有丝毫停顿。 四盛抓紧了素雪和汪泽然的胳膊,目不斜视地走得飞快,不忍心却又管不了,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队伍瞬间就把打骂声甩在了身后,也把灾民区甩在了身后。 越过了灾民区,大家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但脚步却没有停,这样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歇脚,他们还要另找宿营地。 “爹,你看”素雪晃了下四盛的手,让他看路边的一个大坑。 坑里隐约能看到有许多尸体,没有规则地堆放着, 尸体是用土掩埋了的,却并没有完全盖住,还露出些肢体头颅。 不用发指令,大家都迅速地掏出口罩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队伍沿着小河边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大家沉闷地赶路,早上满怀的希望,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瘪得没了踪影。 天都擦黑了,才在一个村口的场坝上停了下来,今晚准备就在这里过夜了。 人们把牲口从车辕里解下来,汉子们从河边捡了石头搭建临时灶台,女人们铺了地铺,拿出锅碗瓢盆准备做饭。 大家正埋头各自忙活时,蓦然传来一道大喝:“你们干什么,这里不能停,快走快走。” 大家吃惊地抬起头,看见几个陌生的汉子站在面前, 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镢头、铁叉等, 正虎视眈眈地逼视着众人。 见这情况, 六家人的汉子们立马拿起木棍菜刀,聚集在一起与来人对峙,妇人们也拿起手边的家伙护在老人和孩子前边。 正牵着骡子往河边走的四盛,忙把缰绳丢给二小子,小跑过去扬着笑脸招呼道:“几位大哥,别误会,我们是逃荒的,不是坏人,路过这里,在这儿歇一晚就走。” 领头的中年男子咬文嚼字地道:“就因为你们是逃荒的,才不能在这里停留,官府明令,各庄各家不得收留流民。” 听话头这群人应该是这村里的,四盛急忙解释:“这位大哥,我们不是流民,我们都是有户籍的庄稼人,你看,这是我们的路引,这是我们的户籍文书。” 四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堆资料,一一展示给那中年男子看。 那男子显然是识字的,眼睛随着四盛的翻动,浏览着那些资料,忽然按住四盛的手, “叶四盛,这是你的?” 四盛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考牌”,也就是科考用的准考证,是由官府出具,上面有他叶家三代的姓名及秀才的身份说明。 这考牌和户籍材料都是放在空间里的,四盛刚才着急,一把抓了户籍证明给人看,想不到把这张考牌也给带了出来。 四盛只得回道:“是,我就是叶四盛,这是我以前的考牌。” 那男子眼里闪过讶异,表情就有些松动,但还是坚持道:“你虽是秀才,但不是这里的人,就不得在这里停留。” 四盛脸上露出苦笑,为难地道:“这位大哥,这天都要黑了,你看我们这一群老老小小的,不在这里停留,还能去哪里呀?” 中年男子看了看四盛身后满身狼狈的大大小小,似乎有些不忍。 他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汉子们,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四盛身边,语气强硬地道:“你们去哪里跟我们没关系,但决不能停在我们马家寨村头,这要是被人告到官府,我们村都要跟着受牵累。” 中年男子说完,在四盛身边顿了一下,才后退几步威严地道:“不管你们去哪里,只要没在我们村里停留就行。” 经中年男子这一说,四盛心领神会,忙点头弯腰道:“好,我们不在这儿停留,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们走,现在就走。” 四盛回身敲响了铁锅,六家人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装车,狼狈地离开了这片选好的宿营地,向村子外的小路走去。 中年男子和身后的汉子们看着这队逃荒人走得没影了,才摇头叹息着回了村里。 四盛带着六家人的队伍顺着河边的小路往前走,穿过一片荒地,约走了一刻钟,停在了一个废弃的院子边,道:“我们今天就在这儿宿营了。” 这里与其叫做院子,不如叫有点土坯的空地。 院子倒是很大,里边还种了许多树,但围着院子的围墙却倒塌得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围墙里外都长满了荒草。 院子的最里边有一座房屋,屋顶也没有了,只有几面屋墙岌岌可危地竖立着。 天已经黑透了,大家将牲口赶进院子里,重新开始捡柴生火。 牛智信一边缷牲口,一边自我安慰似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终于走到县城了。” 赵大头也道:“对对,这里没有土匪山贼,也没有蝗虫,更没有满是尸体的无人村。” 张屠户有些自豪地说:“我们六家人不但走出来了,还一个都没少,中午遇见的那个祝家,十三口就只走出来了五口。” 大家听了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干活一边互相说起了今天的感受,凝重的气氛才慢慢活跃起来。 汪泽然帮着四盛在打地铺,素雪牵着永安、三小子的手站在旁边等着。 素雪有些疑惑地问四盛:“爹,咱们从马家寨那个场坝出来,有好几条路,你怎么偏偏就选了这条,还这么碰巧地遇到这么个远离村庄的废弃的院子,真的是碰巧吗?” 四盛故弄玄虚地道:“哪里那么多的碰巧,那是你爹我能掐会算呀!” 汪泽然看了四盛一眼,戳穿道:“我看到那领头的跟姨父小声说了些什么。” 正文 第98章 打听清楚再商量 素雪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那人说个话靠你那么近干嘛。” 四盛点头道:“他肯定是怕别人知道了,给咱们双方惹来麻烦,所以只悄悄给我说了这个废院子的路。” 这人心软,想来人品也不会太差吧。 晚上刚吃完饭, 牛智信便让人叫了各家家主过来,他实在是焦心,等不及得要跟大家好好商量商量。 牛智信和四盛已经把大家安全地带到了县城,领头人的使命按理就该结束了,牛智信要先说明一下这个事儿。 可他刚提了个话头,张屠户就站出来反对道:“那可不能结束,现在大家的去处都没定呢,后边的生计更是没有着落, 咱六家人要是散伙了, 日子就更难过了。” 赵大头也道:“大家已经尝到了拧成一股绳的甜头,咱可不能轻易散了。” 王猎户狠狠地点头:“不能散,不能散。” 张屠户道:“信叔、四盛,你们就受些累,继续领着咱六家人往下过,即便是以后大家安顿下来了,过日子、找营生、种地还得绑在一起才不吃亏。” 赵大头、张屠户都赞同,“就是,就是。” 牛智信和四盛互相点点头,现在这种境况下,六家人共进退是最好的选择。 牛智信便道:“好,这事咱就不提了,今天主要是想跟大家商量商量,我们六家人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出门逃荒时,只想着要逃离灾难、逃离匪患;在逃荒路上,支撑大家的信念是:到县城一切就都好了;到县城前, 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到了县城以后怎么办。 四盛道:“咱们今天虽然刚到这儿, 但大家也看到了城门口和灾民区逃荒人的状况,看样子官府对灾民并没有什么救济和安置。” 大家都惆怅地点头。 四盛道:“既然什么都没有,咱们就得自己打算,那,咱们以后住哪里?靠什么养家糊口?” 牛智信几个人互相对视着,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脸上的愁容更盛。 四盛叹了一口气,直接安排道:“一会儿,信叔找两组人,明天去城门口和灾民区再去打探一下情况。” “几位跟信叔一起,再选几个头脑灵活、机灵的汉子出来,明天派去最近的镇子,打听下这周边租房、做工、买地、租地的行情。” “等把这些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咱们再坐在一起商量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大家伙觉得这样安排是否可行?” 听四盛这么一说,大家就有了头绪,心里似乎也有了方向,几个人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可行,可行。” “就按四盛说的办, 四盛怎么样安排我们都没意见,安排我们干啥我们就去干啥,一定把啥干好。” 四盛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话听得这个绕呀。 牛智信心里也踏实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没着没落的,明明火烧般焦急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爪的模样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即就跟几个当家人,一起讨论起了明天派出去的人选和分工了。 次日,天还黑沉沉的,四盛就拎着盆要下河打水。 王老太听到动静,探身说道,“老四,那锅里有水呢,你揭开锅就能喝,不用去河里打。” 在野外睡觉,晚上总有几堆火是不敢熄灭的,火旁边的铁锅里放了水,早就烧开了,随时都能舀来喝。 “娘啊,我打些水洗洗,你不用管我。天还没亮呢,你躺下再睡会儿吧。”四盛说着已经走去了河边。 葛氏早上起床收拾好地铺,就去做早饭了。 到了灶火边却前后找不到大铁锅,葛氏有些慌神,该不是又被贼偷了吧。 葛氏忙喊王老太,“娘,不好了,咱的锅被偷走了,两个锅都没有了,娘,娘——”葛氏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去地铺前一看,铺位上也不见了王老太的身影。 葛氏更慌了,颤着嗓子喊:“俺娘也被人劫走了,快来人呀。” 大盛睡梦中听得说娘被劫走了,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拿了棍子就去敲锅,绕着火堆转了两圈却没找见锅,这才想到刚才好像听说锅也丢了。 大盛便光着脚跑到大柱家的铁锅边,举起棍子就要敲,被赵老四一把按住,“别敲,别敲,王奶奶没丢,锅也没丢。” 赵老四是今早警戒值班的人,最是了解情况。 被吵醒的众人,正准备去追贼,听见赵老四的话,顿时泄了一口气,走回地铺“咕咚”一声倒下,接着补眠。 王老太的确没有丢,她此刻正端着一锅热水,在破围墙边等着呢。 “奶,你再等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素雪在围墙外的草丛里洗头,她刚进空间里用了洗发水、护发素出来,正冲得满盆香沫子,可不能让王老太看见。 没有危险的时候,空间可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她这次进去可是占用了吃早饭的时间,今天的早饭只能吃葛氏她们做的了。 王老太在心里嘀咕着,俊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洗个头用了两锅水不说,还不让她看,小时候她哪里没看过,这么大点的小屁孩就知道害羞了。 不过王老太心里嘀咕,却还是一锅锅不停地给端来热水。 俊妮今天要跟老四去打听落户的事,不收拾齐整了,让人当流民抓起来了怎么办? 见素雪迟迟没有动静,王老太道:“那我先把这锅给你爹送去吧。” 四盛在另一堵墙后边答应着:“娘啊,那你给我吧,我这水都没热乎气了。” 四盛虽没有用空间的洗发水,却是把白家最后半块香胰子拿出来洗澡用了。 日上三竿时,四盛、素雪终于要出门了。 看着站在眼前的父女俩,干净的头脸,整洁的衣服,一个潇洒儒雅,一个白净可爱,王老太烦愁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些笑意。 王老太把个油纸包小心地递给四盛,油纸包里是两斤油茶。 去马家寨那中年男人家,空手上门肯定是不好的。 王老太催促道:“快走吧,其他人早就出门了。” 牛智信按四盛给的方向,安排了好几波人出门打听情况,汉子们都早早收拾好出门走了。 四盛和素雪刚要转身,就见汪泽然从河边跑了过了,“姨父,等等我。” 汪泽然手脸洗得干干净净地,穿了新做的那套衣服,英姿飒爽地跑到四盛跟前,有些急切地道:“姨父,我跟你们一起去。” 四盛见他都收拾好了,便也没反对,只是看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还在滴着水,有些不快地道:“你在河里洗的?以后不准再用冷水洗头。”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又不是没有热水,跑去河里洗冷水,洗出毛病怎么办? 正文 第99章 他们是流民 素雪已经去拿了干布巾,踮起脚帮汪泽然擦头发。 看素雪吃力的动作,四盛忙接过来,包着汪泽然的头发大力揉搓起来。 汪泽然起初见素雪要帮自己擦,便勾了嘴角背起手伸头等着,不想却被四盛接了过去,且揪得他头皮生疼, 瞬间耷拉下嘴角,道:“姨父,我自己来。” 四盛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两手飞快地擦着,嘴里道:“你自己来什么来,等你自己擦干就到中午了, 还办不办事了?” 汪泽然只好吸着冷气, 龇牙咧嘴地忍着。 不多时,四盛便带着素雪和汪泽然, 畅通无阻地进了马家寨。 见村里来了陌生人,几个小孩子好奇地看着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看到孩子们艳羡的目光不时地在自己和汪泽然身上逡巡,素雪看看观察一番,心里了然,看来这个县郊村子也没有多富裕。 素雪和汪泽然穿的都是新的细棉布衣服,而村里这些孩子都穿着打着补丁的麻布衣裤。 四盛笑眯眯地蹲下身,很容易就从孩子们口中打听到,那个识字的中年男人姓马,是这个村的村长。 听说要找村长,孩子们很热情地带着四盛三人,来到了马村长的家门口。 正在院子里推磨的马村长,见村里几个孩子带着三个陌生人进来,微微有些惊讶。 四盛一见面,便对着马村长抱拳行礼,“马村长, 昨晚承蒙你照顾,让我们一群老小有了个栖身的地方。” 马村长忙不迭地还礼,心里有些懵,在村里,行抱拳礼算是很讲究的礼节,可他并不认识这个衣着比村里人都体面几分的斯文男子。 马村长挥手让村里的孩子们回去,一边招呼来人进院,一边在心里回想,昨晚他做了什么? 不就是一时善心发作,做了回滥好人,让一群逃荒的男女去住了没人要的废院子吗,难道…… 他揉了揉眼睛,重新打量眼前这俊雅的男子,依稀有昨天那个秀才的影子。 马村长满眼惊诧,这就是昨天那个秀才吗? 他顿时惊慌起来,说话都有些磕绊,“你,你,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四盛有些奇怪, 不明白马村长为什么忽然慌张成这样,“马村长, 我们是来谢你的。” “我不用你感谢,你快走,快走。”马村长说着就伸胳膊,把四盛往大门外边请。 一个胖胖的大脸妇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从屋里出来,站在屋门口看着马村长赶人。 看那妇人的样子应该是村长媳妇了,素雪忙拿过四盛手里的油纸包,捧到妇人面前道:“大娘,这是油茶,我们家自己做的,一点小意思。” 说完便拉了汪泽然,跟在四盛身后往外走。 从这里问不到消息,再去别处打听便是,但马村长昨天的好意还是要感谢的。 四盛三人刚要跨出马家的院门,却听村长媳妇突兀地问道:“等一下,这个油茶是什么?是吃的东西吗?” 三人停下脚步,回头见村长媳妇正抱着油茶,放在鼻子下陶醉地嗅着。 马村长着急地跺脚,冲村长媳妇道:“哎呀,你快让他们走吧,他们是……流民。” 马村长压低了声音才说出“流民”两个字,说完还跑去看了看院外,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村长媳妇不以为意地回了句:“谁知道他们是流民,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看出来?” 村长媳妇听马村长感慨过昨晚的事,刚刚从四盛的话里也猜到了,来人应该就是昨晚那个逃荒的秀才。 村长媳妇起先并没有在意,一个逃荒的而已。 却没想到,逃荒的人却带了礼物来,还是吃食,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吃食,只闻着这香味,村长媳妇就有些欲罢不能了。 听媳妇这么一说,马村长再次打量四盛三个人,他们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流民的样子。 马村长不再坚持,却是“咣当”一声先将院门关上,还插上了门闩,转身蹙眉瞪着村长媳妇。 村长媳妇并不理会自己男人的脸色,抱了油纸包腆着大脸问四盛:“这个吃食我们这里可没有,这是怎么吃的?” 四盛笑着道:“这油茶用开水冲泡了就可以吃了,两勺就能冲上一碗,当然喜欢吃稠一些的,多放两勺就行。” “这个倒是方便。”马村长媳妇跃跃欲试,抱了油茶就要去厨房。 “慢着。”马村长隐约见纸包上有字,上前拿过油纸包仔细瞧。 “油茶,好字,好字呀!”村长拍着大腿赞叹道。 四盛笑道:“怕你们不知道怎么冲泡,我昨晚特意写了这便笺。” 逃荒的人没有能拿出手的好东西,四盛和素雪想了好久,直到在空间吃饭时,无意中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冲饮时,才想到了拿油茶送礼的主意。 四盛翻出文房四宝,找了一张红纸,写上两个大大的“油茶”二字,再用小楷在旁边写上一段产品说明。 素雪拿了细绳将这片红纸跟油茶包捆在一起,一个漂亮的小礼包就做好了。 不得不说,四盛原主的毛笔字的确是有些功力的,素雪这个不懂书法的小白,都感觉那字笔酣墨饱、行云流水,难怪马村长要惊叹呢。 马村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四盛:“这字是你写的?”,随即又拍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地感慨道:“不愧是秀才郞,写得一手好字呀。” 马村长把纸包举在眼前,对着光细细地看,有些爱不释手。 村长媳妇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这个人的痴病又犯了,她一把夺过油纸包,咬断细绳,把红纸拿下来,塞回到马村长手里,拿了油茶便进了厨房。 马村长冷不丁被媳妇抢了东西,愣了片刻,正要发火,那张纸又回到了他手里,便继续盯着那字咂舌,也不管其他了。 原来,这马村长也是曾经读过书的,只是好容易取得了童生资格,正要全力去考秀才时,他爹却突然去世了,马村长便错过了那次考秀才的机会。 马村长的父亲去世,家里没有了经济支柱,他又是家里的长子,几个弟妹当时还小,马村长只好忍痛打消了继续读书的念头,回家担起了养家的担子。 马村长自己虽然与秀才无缘,但他心里一直保留着对读书向往,也因此对读书人格外地敬重,昨天知道四盛是秀才时,才会冒险帮了他一把。 马村长盯着那红纸上的字端详良久,终于回过神来,“连冲泡方法和这东西的好处都写上了,这位……兄弟真是有心了。” 四盛见马村长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立刻自我介绍道:“我姓叶,叫四盛,马村长叫我四盛就行。” 正文 第100章 落户根本不可能 马村长亲热地道:“四盛兄弟,你也别村长村长的叫了,我姓马,单字一个顺,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叫我马大哥吧。” 四盛从善如流:“马大哥。”马顺笑着应了。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马顺媳妇这会儿已经冲进了厨房,迅速打开油纸包, 看到里边是微黄的面粉样的东西,用手拨拉了两下,见里边还掺有芝麻核桃之类的碎粒,拿起来闻了闻,香味扑鼻。 马顺媳妇忍不住眉开眼笑,当即拿出碗来就要冲泡。 可打开锅盖,发现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开, 有些扫兴地去灶下添柴。 这时, 素雪和汪泽然走了进来,见状乖巧地道:“马大娘,我们帮你烧火吧?” 马顺媳妇正愁没人帮忙,见两个孩子主动要干活,当然高兴。 汪泽然听四盛他们说起了做学问的话题,便跟了素雪出来,听素雪说要帮忙,便主动坐在灶下添柴烧火,他做这活已经很熟练了。 水就烧开了,素雪上前帮马顺媳妇冲泡油茶。 滚水倒进碗里,浓郁的香气便直冲上鼻端,马顺媳妇皱了皱鼻子,不等素雪搅拌均匀,便端起碗吸溜了一口。 马顺媳妇非常喜欢这油茶味道,嘴里含着滚烫的食物,口齿不清地道:“太好吃了。” 她喝了两口又说:“这东西吃起来还这么方便,早上和夜里饿了, 不用做饭,直接冲一碗就能垫饥,真好。” 马顺媳妇不怕烫,稀里哗啦,转眼间就喝完了一碗,还意犹未尽地咂着嘴。 她悄咪咪地走到厨房门口,探头看了看堂屋,见马顺跟四盛正说谈得投机,便走回来果断地端起了另一碗,那原本冲给马顺喝的。 见素雪看她,马面媳妇讪笑道:“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完一阵风卷残云,第二碗也下了肚。 喝了两碗油茶,马顺媳妇心满意足地来到院子里,准备磨豆子。 素雪和汪泽然也跟着一起出来帮忙。 汪泽然上来就挑了最重的推磨的活,素雪撇了撇嘴角,怀疑他是觉得顺着磨盘转圈圈好玩。 马顺媳妇并没有客气,任由个小孩去推磨,自己只是端了盆往磨眼里加黄豆。 素雪吸了一口气,只得过去与汪泽然一起推动磨盘。 一大两小三个人一边干活, 一边聊起了天。 顺着素雪的话题, 马顺媳妇说起了马家的情况。 马顺家有十来亩地,做豆腐算是他家的副业, 也因为有这个营生,他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在村里算是富户了。 通常,马顺两口子在家做豆腐,两个大点的儿子到县城及周边村子去卖。 这附近几个村子,会做豆腐的也就只有两户人家,所以马家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素雪随意地问道:“马大娘,除了豆腐,你们家还做豆干、豆皮之类的吗?” 马顺媳妇问:“豆干、豆皮是啥?”,接着又不在意地道:“我们光卖豆腐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空做其他营生呢。” 汪泽然奇怪地看了素雪一眼,素雪愣了下,难道这里人还不会做豆干、豆皮? 马顺媳妇的心思已经跳到别处了,她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对素雪道:“婶子问你,这个油茶,你们是在哪里买的?我娘家妹子正在坐月子,我想买两斤给她送些去。” 素雪送油茶时已经说了,这是自家做的,马顺媳妇这会儿还这么问。 素雪眼神闪了闪,笑道:“马大娘,这个可没地买去,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大姨坐月子吃这个最合适,你要不嫌弃,我明天再送两斤过来就是。” 马顺媳妇听了,立马开心地笑出声来,道:“不嫌弃,不嫌弃。” 又假意道:“你看,这多不好意思,我真是想去买的,没想到还没地买去,又让你们破费了。” “我们自家做的,不值什么,难得大娘你喜欢。” 素雪看着马顺媳妇道:“马大娘,我们初到这里,有好些事儿都不知道,以后还要大娘多多提点呢。” 马顺媳妇看素雪慎重其事的样子,还有些担心,以为她送了两斤油茶,就要狮子大开口呢,等听素雪把话说完,才放下心来,只是提点而已,他们是当地人,这个好说。 马顺媳妇爽快地道:“素雪,你马大爷是村长,还是读书人,这村里再没有人比他知道得多了,有什么事你们尽管问他。” 见素雪满是崇拜地看着她,又挺了挺胸脯道:“当然了,问我也行,你大娘我知道的,也不会不告诉你。” 素雪就眉眼弯弯地道:“我先谢谢大娘了,认识大娘真是好,我明天就把油茶送来,可不敢误了大娘的事。” 看着素雪的笑脸,马顺媳妇也暗暗高兴,今天没费什么便又得了两斤油茶,给娘家妹子的礼凑齐了。 马顺媳妇吧嗒了下嘴,回味着油茶的香味,虽说这家人是逃荒的,但做的这稀罕吃食的确是好吃呢。 四盛与马顺也相谈甚欢。 马顺对四盛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对四盛问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到四盛走出了马家的院门,马顺还微微有些不舍地道:“四盛兄弟,改日再来啊,咱们下次再畅谈草书。” 四盛答应着,拉着素雪和汪泽然走得飞快。 他可不想跟马顺再畅谈了,操着一口半书面文说话,别扭得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出了马家寨,四盛就摇头道:“想在这儿落户根本不可能,不要说落户了,只要被人知道是流民,都会寸步难行,甚至还有可能被送进大牢里去,连收留、帮助流民的人也会被处罚。马顺一再叮咛咱们,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是逃荒的,更不能让外人知道跟他们家跟逃荒的人来往。” 素雪叹口气,这比原来料想的情况还要糟糕。 见四盛走的不是回废院子的路,素雪问:“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四盛道:“堰南镇,今天正是开集的日子,咱们去那里看看。” 堰南镇是益县南门外最大的乡村集市,距离马家寨有十来里路。 素雪他们走到堰南镇时,正是集上最热闹的时候。 集市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道两边卖吃食的、做泥人的、卖箩筐的不一而足,货品也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摊主的吆喝声、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声、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哭喊声,还有鸡鸭的叫声、车轮的咕噜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素雪一路走,一路新奇地看着古代的集市。 路边一个卖馄饨的摊子上人特别多,摊前的几张桌子坐满了食客。 老板娘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从素雪身边走过,香气扑鼻的碗里飘着绿莹莹的葱花,引得素雪口水急剧地分泌。 正文 第101章 流民就是小偷 素雪回头见汪泽然落后了两步,看着馄饨摊旁边的油饼锅迈不动脚步,那锅里,金黄色的油饼正在热油里上下翻滚。 看来流口水的不止她一个。 素雪拉住四盛道:“爹,我想吃馄饨,还有油饼。” 四盛也有些饿了,三人便在馄饨摊上等了个空桌子坐下来, 要了三碗馄饨和六个油饼。 好在这两个摊位是一家的,老板炸油饼,老板娘卖馄饨,还有一个小伙计两边帮忙。 手脚麻利的老板娘很快端来了馄饨,味道的确不错,汤也香浓。 素雪正吃得高兴,旁边桌子上两个汉子的聊天声, 不经然地飘进了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我们邻村的贺老大被抓走了。” “哎呦,这可没听说,他犯啥事了?贺老大这么老实个人能干出啥坏事呀?” “还不是流民给害的。” 听到“流民”两个字,素雪条件反射般地扭头,侧耳细听。 邻桌那黑衣汉子却不着急往下说,端碗喝了两口馄饨汤,才在对面坐着的灰衣汉子那八卦得有些按捺不住的小眼神中,缓缓地开了口。 “有一家流民到他家门口要饭,贺老大看人家可怜,就同意让那家人在院外的柴火垛里过了两夜。谁知被隔壁住的邻居给告发了,这不就给抓走了嘛。” “就为这个呀?”灰衣汉子不解地问:“这不是做善事呢吗?怎么就……” 黑衣汉子紧张地打断他,“你可不敢这么说,小心祸从口出,涉及流民可千万要当心,我们村里正早就说过,不能收留和帮助流民。” 见灰衣汉子闭了嘴,黑衣汉子才接着说:“再说,帮流民实际也是给他们招祸呢,捕快去抓贺老大的时候, 那流民还在他家柴火垛里窝着, 捕快顺带就把那家流民全部抓走了。” 灰衣汉子微微吃惊,“啊?这好心倒真是害了人。”又像是终于醒悟过来似的道:“以后咱们看见流民可得躲得远远的,咱可惹不起这事儿。” 黑衣汉子满意了,道:“这就对了,这镇上流民很多,咱吃完馄饨就别到处去转了,赶紧回家,省得惹事。” 灰衣汉子忙不迭地点头,三两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馄饨。 两个汉子结完账离开了,留下素雪对着四盛和汪泽然面面相觑。 素雪忽然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那么香了,她把油饼推给汪泽然,“你吃,我吃碗馄饨就够了。” 汪泽然看着最后那个油饼,喉头滚动了下,道:“这个给永安带回去。” 四盛笑道:“你快吃吧,一会再买几个带回去就是了。” 汪泽然这才伸手去拿油饼,刚咬了一口, 就听到一道粗重的喊声,“坏了,我的荷包不见了, 谁偷了我的荷包?” 三人惊讶地转头看去,见小吃摊的老板一边喊,一边在腰间上下摸索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听到喊声,正在煮馄饨的老板娘也惊呼着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帮他一起翻找。 老板娘声音里都带了哭音,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的荷包都看不住,咱们收的钱可都在你荷包里呢。” 小吃摊老板丢了荷包本就心疼,见媳妇埋怨,气更不顺了,粗声大气地喊:“别说废话,赶紧找。” 两人的喊声立马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周围瞬间便被人群围扰了。 素雪看了那群人一眼,低头继续吃她的馄饨,四盛和汪泽然也坐在原地,兴趣缺缺的模样。 “是你偷的,是不是?一定是你。”因为离得近,人群里小吃摊老板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不是我,我没有偷。”一个汉子的声音矢口否认着。 小吃摊老板道:“肯定是你偷的,乖乖给我拿出来,要不,我就送你去官府吃牢饭。” “真的不是我,我只是过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伙计,我不是小偷。” 嗯?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四盛“噌”地竖起了耳朵。 “看你这样子就像小偷,刚在我摊子前站了半晌了,要想找活干怎么没见你问一句?分明是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我就是来找活干的,我不是小偷。” “糟糕,好像是赵老四。”四盛说着便站起来,向人群走去。 素雪拉了汪泽然一把,紧跟在四盛身后。 这时,一个小男孩迅速从素雪身后跑了过去,汪泽然与素雪挨得紧,不防备被他撞了一下,那男孩并没有停下,摸了下胸口,头也不回地继续跑。 汪泽然怪异地看了男孩的身背影一眼,正想跟上素雪,猛然想到什么,转身飞一般向那小男孩追了过去。 素雪和四盛急着去看赵老四,全然没有留意到汪泽然没有跟上来。 两人走到人群跟前,听那小吃摊老板霍霍逼人地道:“你个臭要饭的,什么找活干,别找借口了,快给我把荷包交出来。” “我没拿你的荷包,我不是偷儿,我是好人,家里受了灾……” 四盛挤开挡在前边的人一看,果真是赵老四,听他这么说,四盛心里一沉暗道不好。 果然,小吃摊老板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喊道:“看,原来是个流民。”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说,都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离赵老四远远的,避如蛇蝎。 “你可别连累我们,我们可不知道你是流民。” “他是流民呀,那肯定是他偷的。” “流民根本不可能是来找活的,谁敢用他们呀,他就是在说谎。” 有人好心地劝赵老四,“小伙子,你快把荷包交出来吧,我们帮你求这老板,别办你个偷盗的罪名,要不,光流民一项就能把你送进大牢去。” 赵老四百口莫辩,流民就是小偷吗? 四盛上前对小吃摊老板道:“这位兄弟,我看他真像是来找活干的,我们刚在你摊子上吃饭,并没看见他靠近你。” 赵老四见是四盛,像是见到大救星一样,眼泪都要下来了,张嘴要说什么,对上四盛的眼神,迅速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小吃摊老板回忆了一下,四盛说得好像是实情。 人群里见有人向着流民说话,质问道:“他是流民,你想包庇流民吗?” 四盛笑道:“他哪里像流民呀,只是穿得破旧了些,流民哪有这样手脸头发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看热闹的一个妇人也道:“也是,我也在这摊上吃东西,他就一直站在那儿,也没见他捡别人剩下的吃食。” 小吃摊老板听大家说得都有道理,顿时有些发懵,只对赵老四道:“你是不是流民跟我没关系,把我的荷包还给我就行。” 四盛道:“他根本就没有偷你的荷包,怎么还?” 人群中有人出主意道:“有没有偷,搜一搜他身上不就知道了?” 众人也都附和道:“对,搜搜他。” 正文 第102章 是我捡的 四盛头疼地道:“你们说是他偷的,又拿不出切实证据来,怎么能只靠猜测就随便搜人呢?” 素雪也道:“就因为他穿得不好就要搜身?那这里穿得不好的都要搜一搜吗?” 搜身,这不是侮辱人吗? 大家便不做声了,能在这里看热闹的都是平民百姓,还真没有几个衣着体面的。 赵老四嘴巴紧闭,听凭四盛和素雪帮他说话, 他们肯定有办法帮他解决的。 小吃摊的老板见赵老四不吭声,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一般,“不敢让搜,我看他就是心虚。” 人群也纷纷说道:“看样子就是他偷的,没错了。” 那看热闹的妇人也道:“小伙子,你就让他搜一下吧,搜不出荷包, 自然就证明你是清白的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赵老四听她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咬了咬唇对四盛道:“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四叔,就让他们搜吧,还我清白。” 看热闹的人听赵老四喊四叔,立马炸了锅。 “四叔?原来你们一伙的?” “切,难怪在这儿拦着。” “看着他俩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原来是一窝贼,都不是什么好人呀。” “还不快搜,一会儿把荷包转移走了怎么办。” 有人故意挤撞起来,人群一阵骚动,四盛和赵老四被人群推搡得撞在一起,四盛赶紧把身边快要被挤倒的素雪紧紧护在怀里。 有人趁机打起了太平拳,四盛和赵老四都挨了几下,现场一片混乱。 眼看着四盛几人就要被群殴,猛听得一个底气十足的少年嗓音响起:“荷包找到了。” 众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停下动作,齐齐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衣着干净的英气少年, 拽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向人群疾步走来,人们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汪泽然,他什么时候跑开的?素雪和四盛都以为他就在身后呢。 见汪泽然走进人群,四盛和素雪忙浑身上下地打量,见他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才微微放下心来。 汪泽然站在小吃摊老板跟前,推那小男孩道:“大爷,你的荷包是他拿走的。” 小吃摊老板不管那小男孩,只急着问汪泽然:“荷包呢?” 汪泽然举起小男孩的手,那手里果真抓着一个鼓包包、油腻腻的荷包。 小吃摊老板一把抢过来,二话不说先检查里边的东西,看完后方才庆幸地呼出一口气,“还好,里边的钱都在。” 小吃摊老板将荷包收起来,重新系在腰带上,这才将目光落在那小男孩身上。 一看到小男孩的脸,小吃摊老板便惊呼起来,“原来是你?”接着质问道:“好你个小兔崽子, 我昨天还给你油饼吃来着, 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小男孩叫屈道:“荷包不是我偷的,是我在地上捡的。” 小吃摊老板都给他气乐了,“你倒是会捡,在哪儿捡的?你再捡一个来给我看看?” 小男孩指着油锅旁边的地上,道:“就是在那儿捡的。”又跑过去蹲身捡起什么东西,举到小吃摊老板眼前道:“这不,又捡了两个铜钱。” 众人:“……” 大家见荷包找到了,早就放开了四盛几人。 素雪挪步看小男孩捡铜钱的地方,大约是小吃摊老板炸油饼收钱常站的位置,再看小吃摊老板腰上的那荷包,就只一个细绳挂在腰带上,很容易脱落掉。 四盛冷着脸问小吃摊老板,“你的荷包找到了,可以还我们一个清白了吧?” 小吃摊老板找到荷包只顾高兴了,听四盛说话,才想起刚才的确是冤枉了这几个人,脸上显出些尴尬,忙道歉,“误会,误会,我刚也是太着急了,真不是有意冤枉你们的,对不住,对不住。” 四盛道:“着急也不能逮谁都说是小偷呀,弄得我们就是长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要不是我表哥及时帮你找到了荷包,我们不得被人打死在这儿?你看把我爹给打的。”素雪一面说,一面替四盛拍掉身上的脚印。 小吃摊老板愧疚地道:“我也没想到他们就动起手来了,真对不住。” 又感激地看一眼汪泽然,爽快地道:“还真得感谢这位小哥,要不这样吧,你们今天吃的东西我全免单。” 四盛指了赵老四道:“我这侄子可没吃你家的东西。” 小吃摊老板大方地拉了赵老四坐在桌子边上,道:“现在就吃,来来来,小伙子快坐下,馄饨马上就端上来。” 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人群已经渐渐散开了,此刻却有人提醒小吃摊老板道:“那个小偷跑了。” 汪泽然闻言动了一下脚,又悄悄收了回来,转头去看四盛,见四盛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汪泽然便去坐到赵老四对面,安心地等着再吃碗馄饨了。 荷包是那小男孩子偷的还是捡的,很难说清楚,真把他抓了来,不知道会不会再冤枉了人,反正荷包已经找回来了,其他都不重要了。 倒是那摊位上的伙计,听到喊声就追了上去,可那小男孩早就跑得没影了,哪里还追得上,伙计跑出去半晌,便悻悻地空手回来了。 赵老四足足吃了三大碗馄饨、四个油饼才打着饱嗝放下了筷子,看得小吃摊老板心疼得眼角直抽,这也太能吃了。 赵老四原本是跟张屠户、强子一组出来的,他们来镇上是了解做工行情的。 张屠户和强子两人在前边街上的肉铺里,跟人聊得投入,赵老六插不上话,便想着去问问其他摊位,没想到竟被人当成了小偷。 四盛看赵老四吃饱了,便告别了小吃摊老板,带着老板送给汪泽然的一大包油饼,离开了馄饨摊。 张屠户和强子正在肉铺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见赵老四带了四盛几人过来,齐齐地呼了一口气。 四盛让赵老四仍然跟着张屠户,便带着素雪和汪泽然离开了,他们还要在镇子上转转。 等没有外人了,四盛才板了脸,道:“汪小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汪泽然愣了一下,乖巧地认错道:“姨父,我错了,我不该不打招呼就自己去追那小孩。” 素雪也蹙眉道:“这地方对流民这么严苛,你一个人乱跑,要是出点事咋办?” 汪泽然看了一眼素雪担心的表情,嘴角不合时宜地扬了一下,脸上却是一副知错就改的表情,道:“我以后一定不会单独行动了,至少也会带着雪妹妹一道。” 素雪眉头跳了跳,怎么感觉这话听着怪怪的呢。 四盛倒不觉得奇怪,他闺女是个有机变的,有素雪在,总比汪泽然一个人更让人放心。 四盛放缓了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荷包在那小子身上?” 正文 第103章 找不到活路 汪泽然道:“他从我身前跑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怀里露出来的荷包挂绳了,油腻腻的,当时只是有点怀疑,没想到追上去,还真找到了荷包。” 四盛看着他问:“那你有没有吃亏?” 汪泽然嘴角高扬,“没有, 一个小毛孩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只是那小子跑得还挺快,要不早就抓住他了。” 四盛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三个人边走边看,把整个镇子都转了一遍。 素雪特别留意了下卖豆腐的摊位,全镇有两家豆腐的,一家在镇子中间, 一家在镇子的出口处。两家卖的豆腐品类一样,都只有老豆腐和嫩豆腐两种。 见素雪在豆腐摊前迟迟不动,汪泽然轻声问:“雪妹妹, 你说的豆干、豆皮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盛闻言看了素雪一眼,似有所悟,没等素雪回答,便直接问豆腐摊的老板:“你们除了豆腐,还卖其他豆制品吗?” 老板道:“这里就这两样,我家里还有豆芽和豆渣,你要吗?” 素雪问:“大爷,我们想问,你卖不卖豆腐干和豆腐皮?” 老板怪异地看了素雪一眼,见她认真的神色,不像来是故意捣乱的,便道:“豆腐干和豆腐皮?你小孩子不懂,豆腐就要吃个水嫩的,晒干了能好吃吗?” 老板“切”了一声,接着道:“还有豆腐皮,谁听说过有人扒下豆腐皮单卖的?你就是想买,我也不能卖给你,剩下没皮的豆腐卖给谁去。” 素雪听了老板无厘头的话, 哭笑不得,随即又高兴地看向四盛。 看到素雪的跃跃欲试,四盛点点头,对老板道:“给我打二十斤老豆腐。” 那豆腐摊的老板见这几个人问了一堆奇怪的问题,本以为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了,已经表现出爱答不理的模样,陡然又听四盛说要买二十斤豆腐,脸上瞬间便挂满了笑意。 素雪晃了晃四盛的胳膊,撒娇道:“爹,咱们好久都没有吃蟹黄豆腐了。” 四盛低头宠溺地看了眼素雪嘟起的小嘴,又乐呵呵地让老板切了两斤嫩豆腐。 三个人又去其他摊位买了几个咸鸭蛋和一些调料,还买了个大篮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看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四盛在些后悔带着汪泽然来了,有他在,便没法把东西放空间里偷懒了。 四盛拎着篮子走了十来里路,终于回到废院子时, 已经过了中午, 牛智信派出去的其他几个小组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牛智信一见四盛回来, 便去通知几个家主:等四盛吃完饭,就来开会。 吃完饭,四盛去忙,素雪也没闲着。 她拉着王老太又去了院墙后边,这回可不是去洗头洗脸。 素雪站在王老太的面前,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个油纸包,从里边摸出个油饼,“当当当当——,奶,你看,这是什么?” 王老太心情不好,正没精打采地想心事,猛然看见一个油饼戳到眼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奶,这么大个油饼,是给你的,快吃。” 王老太瞥了眼素雪笑吟吟的脸,再看看那黄灿灿的油饼,咽了一下口水,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不过,王老太抵制住了美食的诱惑,沉着脸道:“俊妮,这是你让你爹买的?真是不懂事,都这种时候了还乱花钱。” 素雪冷不丁被骂,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奶,这油饼一分钱都没花,是汪表哥挣的。” 听素雪说了油饼的来历,王老太缓和了脸色,“既然是小吃摊老板感谢汪小子的,那就留给汪小子吃去,你怎么全拿这儿来了?” 素雪笑嘻嘻地道:“奶,是汪表哥让我给奶拿来的。” 其实汪泽然的原话是说:给我留两个,我要给永安,其他的随便雪妹妹分吧。 王老太听说是汪泽然让拿给她的,心里很是熨贴,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汪小子这孩子招人疼,有时,王老太心里甚至会暗自庆幸当初留下了他。 素雪把油饼塞到王老太嘴里,“奶,你快吃。” 王老太看到素雪眼里的殷切,不想冷了孙女的好意,便小小地咬了一口。 真是香啊,王老太舍不得就这么咽下去,在嘴里咀嚼了好久。 “俊妮,你也吃。”王老太把油饼递给素雪。 素雪就大方地咬了一口,香喷喷地吃着,道:“奶,我们在镇上都吃过了,你把这个都吃完。” 王老太可舍不得吃完,留下大半个道:“回头给三小子他们也尝尝。” “奶,你快吃吧,这儿还有呢。” 素雪把油纸包打开,数给王老太看,“奶,还有五个呢,我都算好了,给我爷和汪泽然各留一个,剩下的三个,三小子他们,再加牛牛一人分半个,刚够。” 王老太抬眼问:“牛牛……也有?” 素雪有些好笑,王老太又开始小气了,“奶,你不是说杨大舅是咱家人吗?再说了,三小子、永安他们一直跟牛牛一起玩,也不好避了牛牛吃独食吧?” 说得也是,王老太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低头吃她的油饼了。 王老太吃了两口,又停了下来,叹气道:“现在咱们还有油饼吃,再过段时间,没准就得去要饭了。” 素雪有些不解,“奶,咱们还有粮食呢,怎么就落得去要饭了?” 王老太深深地叹气,忧心忡忡地道:“你回来得晚不知道,早上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唉……,大家愁得连晌午饭都吃不下了,你信爷爷他们连水都咽不下去。” 正如四盛所说,县城对逃荒的流民没有放粮施粥,更没有安置政策。 王老太道:“听他们说,原来没有这么多流民的时候,初一、十五还有许多富户在城门口施粥,自从城门口贴出让流民返乡的告示后,就再也没有人家去施粥了。” 这也能理解,那些富户肯定也怕沾染上流民,给自己带来麻烦。 汉子们打听过了,待在城门口和灾民区这两处的逃荒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正经营生可干,主要靠讨饭过日子。 灾民区偶尔还会有人送些剩饭、泔水过去,但那里被几拨强势的逃荒人控制着,想要住在那儿得“拜山头”,讨来的吃食也要交出去大半。 张屠户带回来的消息就更让大家灰心了,在这里,不管是租房、买房,还是租地、买地或是做工,都需要户籍证明和担保。 没有当地人的担保,谁都不敢卖地或租地给你,有钱都不行,更不要说做工了。 王老太眼睛里满是血丝,仰头对着天空慨叹:“咱们经过了那么多险难,好容易走到了县城,还是找不到活路啊!” 正文 第104章 试做豆干 牛智信把大家打听来的消息给四盛说完,捂着腮帮子也在感慨:“咱们现在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只能坐吃山空,等把手里这点粮食吃完,就得去要饭了。” 牛智信上火了,早上一起来就牙疼,现在腮帮子肿得老高, 跟被谁打了几巴掌一样。 “要饭?”四盛喃喃,看向在场的几个当家人。 牛智信道:“没有来粮来钱的营生,只出不进,迟早得去要饭呀。” 张屠户垂头丧气地道:“我现在就是想去做屠户,也租不到摊位呀,谁敢把摊位租给咱们呀。” 赵大头也沮丧地道:“租不到地, 咱们有再多的壮劳力也是白搭呀。” 王猎户最是郁闷, 他看看大家,有些憋屈地道:“我跟强子想打猎赚点钱, 可这周围都是平原,压根就没有能打猎的地方。” 四盛听完半晌无语,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放到唇边做吸烟状。 他和素雪原来想做些豆干之类的小买卖,却是忘记了,作为流民他们连做买卖的资格都没有,他们把事情想简单了。 牛智信召集的这个会就这么散场了,大家在会上交流后,不但没有找到冲出困境的办法,反倒意识到困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大。 素雪和王老太恹恹地回到院子里,看见四盛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没有心情做蟹黄豆腐了,只得把材料都收进空间里。 素雪坐到四盛身边,跟他一起看着一院子的人,一筹莫展。 这么多的壮劳力,既不懒也不怕吃苦, 却没有办法挣来一口饭吃,真的要落到讨饭吃的地步吗。 素雪有些想不通地道:“这院子周围这么大一片荒地,他们怎么就不能租给逃荒的人种呢,宁愿让它就这么荒着。” 四盛才不会费脑子去想这种事呢,就是想明白了又能怎样,终究是改变不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自言自语地道:“我还想着在县城开几家饭馆呢,这可是我强项,现在一个流民的身份捆着,啥也干不成了。” 素雪幽幽地道:“饭馆是肯定开不了了,做了豆干也没有摊子能卖,唉,不开门面不摆摊难道就卖不出去东西了吗?” 四盛无意识地道:“除了零售,就是批发,没有别的路子了。” 批发?素雪眼睛一亮,“爹,那咱就批发呗。” 四盛回头看素雪,“可,批发也得要客户相信咱们才行呀。” 素雪垂眸, 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爹, 马家,明天咱们不是还要给马村长送油茶吗?” 马顺是当地人,还是村长,更重要的是他家卖了这么多年豆腐,有一批信赖他家的老顾客。 四盛想了想,“好,就去试试看。” 废弃的院子里,在其他人家都愁得吃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叶家人却忙得脚不沾地。 王老太将几个儿媳妇都赶去磨麦子,“把那一袋麦子都磨成细面粉。” 院子门口有个缺了口的大磨盘,推磨的木杆子已经腐坏了,二盛早上重新做了一个给安上,就又可以用了,上午已经有两家用它磨过杂面了。 王老太给大盛安排活计道:“老大,你去看着牲口,给多剁些草料存着。” 大盛看了看王老太和四盛,了然地笑了下,便拿了把菜刀出院门了。 王老太又去问正在砍木头的二盛,“老二,你们把木框子做好了吗?” 素雪早就画了个木框子的简图,交给了二盛。 二盛在荒地里找到两个死掉的树桩子砍了,扛了回来,此刻正在跟三盛、大小子几个,把木桩子劈开,砍成细木条。 见王老太催,二盛头都顾不上抬,“娘,马上就好了。没有锯子,只能用斧头一点点地砍,有点慢。” 王老太便赶人,“去远点砍去,别把木渣子蹦到我锅里喽。” 王老太又对几个孙子孙女道:“大妮、二妮,去找你孙婶子一起做鞋去;二小子、汪小子,你们几个也别站在这儿了,去拾柴火去,多拾些,你爹他们几个还没洗澡呢。” 王老太把所有人都支开后,才让四盛和素雪开始试做豆干。 是的,四盛和素雪开始试做豆干了,豆干的做法当然是素雪从空间里查询来的。 四盛将上午买回来的豆腐切成小方块,整齐地放篦子上,然后上锅开始蒸。 二盛很快拿了做好的木框子,过来给四盛和素雪看,没错就是这样的,这个木框子刚好能放二十斤左右的豆腐。 见素雪点头,二盛很高兴,扔下句“再要做什么给二大爷说”,便跑开了,他实在受不了王老太防贼一样的眼神。 豆腐只需蒸十分钟左右就可出锅了。 四盛将笼布放在木框子里,把蒸好的豆腐码在笼布上,摆一层豆腐,铺一层笼布,最后盖上一块木板,木板上压上几块石头。 不一会儿,木框子底下就有水慢慢渗出来。 四盛拍拍手道:“好了,娘,让它压上一、两个时辰,咱们晚上再接着做。” 王老太看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便去抓了把茅草放在木框子上,坐在旁边守着。 素雪莞尔,却也没说什么,老太太高兴就好。 四盛跟素雪借着吃饭的空,用空间的电子秤称了各种调料的份量,做了一个五斤豆腐用的标准调料包。 出空间后,再照着这个标准包的量,配好了足够用的调料。 没有称,空间的电子秤也不能随时使用,只能用这种办法控制调料的配比了。 王老太疑惑地问:“俊妮,你这布包是什么?” 素雪打开调料包给王老太看,里边有葱白、姜丝、桂皮、八角、花椒、小茴香等。 “奶,这豆干的味道,可全在调料包上,这可是咱家豆干配方的关键。”王老太眼神闪了闪,冲素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雪将四个调料包扔进锅里,四盛又给锅里加了点酱油和盐,盖上锅盖闷煮。 调料包里的各种调料在沸水中彼此融合,充分释放着香味,一锅卤水很快就煮好了。 四盛在王老太的注视下,搬掉木框子上的石头,打开笼布,豆腐的水已经被压出去了一部分,豆腐变得紧实,有了豆干的雏形。 素雪拿起豆干块,掰开看了看,水分还是有点多,韧劲还不够。 四盛把豆干放进沸腾的卤水锅里,道:“还有两道工序呢,先严格按……配方做完再看。” 他其实是想说按空间给出的程序做,但触及到王老太的目光,舌头就打了个弯。 四盛虽然做了许多年的餐饮,但却从来没做过豆干,只能按空间给的程序边学边摸索。 “娘啊,现在要文火煮。” 王老太立刻便将灶里的大木柴撤出来,留下几根小树枝,再抱了些茅草蹲在灶边看着火。 正文 第105章 独一份的买卖 十分钟后,四盛将大铁锅从灶上端下来,放到角落里。 素雪便拉了王老太到一旁休息,“奶,现在要盖着锅盖闷半个时辰,咱们先歇会儿。” 四盛借机将提前准备好的味极鲜和鸡精,倒到卤水锅里。 上次空间奖励四盛和素雪各选一样空间里的东西, 可以拿到空间外边使用。两人当时没有想好选什么,现在毫不犹豫地选了这两样现代的调味品。 四盛倒完调料后,心虚地看看周围,见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以后再往锅里加料时,得想个好办法,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祼加,实在是太冒险了。 四盛抚了抚胸口,拿了勺子尝卤汁,点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味儿。” 使用空间里的现代调味料,不但让豆干有着与众不同的鲜香美味,而且,这种独家配方让豆干有了明显的辨识度,是别人无法复制的。 作为流民,四盛和素雪不得不多考虑一层。 见四盛点头,素雪高兴地抱着王老太的胳膊道:“奶,我爹把卤料配成了,半个时辰后把豆干捞出来,再用木框子压一次就彻底做好了。” 这天晚上,王老太第一个尝到了豆干的味道,只一口就让她恨不得把舌头都要吞了下去。 王老太实在搞不明白,就那么寻常的几种调料,怎么能调配出这么动人心魄的美味,不愧是独家配家。 早上,马顺媳妇打扫完院子,象往常一样打开大门, 拿着扫帚准备清扫院门口。 “马嫂子。”冷不丁传来一道男声,吓得马顺媳妇一个激灵,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 “马嫂子,是我,四盛。” 马顺媳妇回头见是昨天那个逃荒的秀才,才拍着胸口喘了两口气。 想到昨天跟素雪说的事,马顺媳妇眼睛滴溜溜地去瞄,见四盛两手空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沉声问:“这么早,有事吗?” 素雪和汪泽然走上前打招呼道:“马大娘,早啊!” 见两个孩子怀里都抱了东西,马顺媳妇的笑脸瞬间便如夏花般绽放,“素雪也来了,快进院里说话。” 四盛眼看着马顺媳妇带着素雪和汪泽然进了院子,在后边摸了摸鼻子,他这还得蹭闺女的面子? 马顺早起已经忙过了一阵子, 打发了三个儿子出门,卖豆腐的卖豆腐,上学堂的上学堂, 这会儿正收拾了,准备回屋补眠,见四盛进来,忙站起来让座。 素雪跟着马顺媳妇进了厨房,见马顺媳妇进屋后,回身掩上了厨房的门,素雪便知道她不想让马顺知道这油茶的事。 素雪将油纸包递过去,压低声音道:“马大娘,我给你把油茶带来了。” 见素雪如此识趣,马顺媳妇更高兴了,接过油纸包,打开抽着鼻子闻了一下,嗯,跟昨天的一个味。 马顺媳妇的大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客套道:“多谢了,你看,这么早还让你们专门跑一趟。” 说着转身从锅里盛了半碗豆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来,喝碗豆浆。” 素雪推辞不过,便单手接了,道了谢。 马顺媳妇见素雪手里抱着另一个油纸包不放,好奇心暴涨,那纸包里好像也是吃食吧,看样子不像是油茶,这家人难道还有别的好吃的东西? 见马顺媳妇窥探的小眼神,粘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放,素雪放下碗,打开油纸包,狡黠地笑道:“马大娘,我们家做了些五香豆干,你有没有兴趣……” 素雪的话还没说完,马顺媳妇就咧开大嘴道:“有兴趣,有兴趣。” 马顺媳妇说着话,伸手便从油纸包里抓出几块豆干,看都没看就往嘴里塞,还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用双手捧着捂在嘴边,哼哧哼哧几口就吞了下去。 素雪瞪大眼睛看着马顺媳妇,难怪她这么胖,这是对她孜孜不倦追求美食的回报呀。 马顺媳妇吃完,搓了下手,嘿嘿笑着眼睛还盯着那油纸包看,“真好吃。” 手里只剩下两块了,素雪索性连油纸包都递了过去。 马顺媳妇也不客气,三两口又给解决掉了,然后,依旧意犹未尽地看着素雪。 素雪只得道:“我爹那里还有些。” 马顺媳妇一听,飞快地把油茶收到厨柜里锁好,带了素雪便走出了厨房。 院子里,四盛跟马顺刚开始说到豆干的事。 四盛从汪泽然手里拿过油纸包,打开递到马顺面前,道:“马大哥,你先尝尝这豆干的味道。” 马顺媳妇一见,便悄悄挪动肥胖的身躯,蹭到马顺身后,伸长着脖子去看那油纸包里的东西,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但她这次,却并没有像刚才在厨房那样直接伸手。 马顺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睨了媳妇一眼。 马顺媳妇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两步,但眼睛并没有从油纸包上移开。 马顺很是无奈,死婆娘,只要听到有吃食就往上凑,昨天四盛送来的油茶,一天就让她喝掉了大半。 不过那油茶的确好喝,不知这豆干味道如何。 马顺本不想再收四盛送的东西,他们逃荒过来挺不容易的。但转念又想,他又不白吃,四盛他们初来乍到,肯定有好些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尽量帮着便是。 想到这儿,马顺心安理得地接过油纸包,笑呵呵地道:“好,我来尝尝。” 马顺拿起一块方方正正的豆干,咬了一口,嗯,豆香和不知名的醇厚浓香顿时在口腔中炸开,唤醒了他晨起的味蕾。 马顺顾不得说话,一口气将手里的豆干吃完,又拿起了一块,抬头见媳妇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直咽口水。 马顺叹了口气,将油纸包递给媳妇,“拿到厨房里去。”他不想让四盛看到自己媳妇狼吞虎咽的样子。 马顺媳妇拿到豆干,“嗖”地一声便闪进了厨房,一点也不像那个吨位该有的速度,看得院子里的几人都有些发懵。 四盛收回视线问马顺:“这豆干的味道,马大哥可吃得惯?” 马顺咂摸着嘴里的余香,诚恳地评价道:“非常好吃。”又好奇地问:“四盛兄弟,你管这个叫豆干,难道是用豆子做的?” 四盛也不瞒他,坦然道:“是用豆腐做的。” 马顺闻言低头细看,这是用豆腐做的?跟豆腐的口感和味道怎么差别这么大? 四盛进一步介绍道:“马大哥,你吃的这是五香口味的,我们还可以做出原味的,也可以卤成鱼香的、肉香的等各种口味。” “这豆干不但可以直接吃,还可以炒着吃、卤着吃,当主菜当配菜都可以。” “关键是,这东西在镇上,乃至县城都没有人会做,要是拿来卖可是独一份的买卖,没有人可以竞争。” 四盛越说越兴奋,马顺越听兴味越浓。 见四盛说到关键处就打住了话头,笑着看自己,马顺掩下眼里的精光,道:“四盛兄弟,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正文 第106章 这生意我做了 四盛道:“马大哥,我想跟你合作,做这豆干的营生,不知马大哥可有兴趣?” 马顺没有立刻回应,捏着下巴暗自盘算,这豆干味道是真的吸引人,如果能做这独一份的生意, 收入肯定不会差。 现在自家豆腐生意收入稳定,如果再加上这独一份的豆干生意,那马家的日子就能更上一层楼,两个大儿子就能挑上更好的媳妇,也有财力送小儿子到县城的书院读书了。 这么好的事他怎么能没兴趣呢? 马顺心里拿定了主意,面上却一丝不露, 假意为难地道:“四盛兄弟, 这豆干的确是个好东西,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光做豆腐都忙不过来,要是再做了这个豆干营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四盛看马顺的神情,心里暗道一声老狐狸,这个人并没有读书读傻了。 四盛低了头,似乎在做着什么权衡似的。 汪泽然在旁边状似小声地提醒道:“姨父,咱们昨天去镇上不是问过了吗?那两家豆腐摊,都能随时给咱们供货,不但给出了三文半的批发价,还可以送货上门,不如……” 马顺一听,立马不淡定了,微微有些着急地道:“四盛兄弟,你这是舍近求远呀。” 四盛笑道:“我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马大哥,可马大哥家里忙不过来,我也不能强求不是?” 马顺媳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听得入神, 眼见大好的赚钱机会马上就要飞走了,忙道:“他爹, 你就答应四盛兄弟吧,这么好的事从哪找去?三文半的价咱家也能给,咱们肯定忙得过来,实在不行就把我娘家四妹叫过来帮忙。” 马顺媳妇这个四妹是个寡妇,男人过世后就回了娘家住,手里有些积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做,要是马家忙不过来,完全可以去把她接过来帮忙。 马顺就鼓了眼瞪媳妇,死婆娘,只会吃,关键时候只会坏他的事,她这么一说,让他接下来还怎么争取更多的好处? “你懂什么?还不快去捡豆子去,都这个时辰了,今天用的豆子还没泡上呢。” 马顺媳妇虽有些不服气,却只“哼”了一声, 便拿了筛子到一边捡豆子去了。 马顺训完媳妇, 转回头微微尴尬地对四盛道:“四盛兄弟,你说的合作,只是想让我们给你供豆腐吗?” 四盛笑道:“马大哥,既然是合作,当然不只是供豆腐这么简单了。” 马顺就笑眯了眼,咬文嚼字地道:“愿闻其详。” 听完四盛的详细计划,马顺捏着下巴又琢磨开了。 四盛虽然没有说透,马顺却是想透了。 四盛他们是流民,做了豆干无法在街市上售卖,这是想利用他马家卖豆腐的便利,直接开发大客户进行批发呀,倒是打得好主意。 四盛看了看马顺道:“马大哥放心,那些大客户,我们自己派人去推广,你只要让人带个路就行。” 四盛想了想,道:“如果豆干卖出去了,马大哥除了豆腐的赚头以外,每斤豆干额外给你家半文的分成。” 见马顺还是不点头,四盛道:“马大哥,你想想,这豆干的营生你是稳赚不赔的,往最坏里说,即便是这豆干一斤都卖不出去,做豆干用的豆腐钱,你也是照赚的,我们就是赔钱也不能让马大哥吃亏。” 马顺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一斤只有半文钱,可是不多呀。” 四盛笑道:“马大哥,你忘了,这豆腐你还有赚头呢。” 马顺也笑道:“四盛兄弟,我这豆腐给你的可是批发价呀,没有多少赚头了,分成按两文算吧?” “马大哥,这豆干的加工、制作、推广、送货都是我们来做,马大哥你可是净落呢。” 马顺看四盛实在为难,便道:“一文半,我儿子跟你们一起去送货,你们自己也进不了城不是?” 马顺鸡贼地想,这送货他家是一定要参与的,要不怎么能知道到底卖出去多少豆干呢,不能只听四盛他们说呀。 四盛弱弱地道:“一文,不能再多了,再多我们就没有多少赚头了。” 马顺一拍大腿道:“好,就一文,这生意我做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合伙人了。” 四盛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把售卖的难题解决了。 等马顺后来知道豆干的定价时,就后悔这会儿让步太快了,自己还是草率了,没有多问些情况就答应了分成数,比起豆干的定价,一文钱实在是太少了。 可那会儿跟四盛的契约已经签了,不可能出尔反尔。 不过再想想,就是这一文钱对马家来说,就跟白捡的一样,马顺暗自告诫自己做人要知足。 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四盛和马顺谈好了合作的方向,就开始说到具体的细节。 马顺道:“现在外头风声很紧,咱们可说好了,这豆干是我马家做出来的,跟流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四盛听他把自己说成流民觉得异常地刺耳,脑中再次权衡了下利弊,道:“没问题,我是你的远房表弟,来帮你干点活而已。” 马顺满意地点头,读书人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他马家可不能为了多赚点钱,把身家都押上去,与流民扯上关系可不是好玩的。 马顺道:“还有推广和送货的事,进城得要专用路引,这个我来想办法。” 四盛点头。 马顺看着四盛的眼睛道:“城门口对汉子盘查得格外仔细,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了,所以这进城的人选可得慎重,得选小孩子进城才能万无一失。” 马顺很为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这个主意而得意,既能把事办了,又能避免了盘查的风险。只是不知道四盛那里有没有能成事的小孩子,小孩子不得力,要是把生意搞砸了就麻烦了。 四盛本想自己进城推广的,听马顺这般说,也只能改变计划,那就让素雪去吧,她去也是一样的。 只是素雪一个小闺女,让她一个人跟着马家人进城,四盛绝对不放心,他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 “好,我们不派大人,派两个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跟你们一起进城吧。” 见四盛说得这么自信,马顺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四盛那儿有合适的人选就好。 马顺点头同意,但还是强调道:“孩子的年龄还是越小越好。” 事情谈好了,四盛就迫不急待地离开了。 马顺本要留四盛三人吃午饭的,被四盛推掉了,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还是低调行事的好。 回了废院子,叶家人早就吃了饭,王老太亲自端来饭食,四盛便一边吃一边跟王老太嘀嘀咕咕地说话。 正文 第107章 我也会武功 素雪刚端上饭碗,就见牛恒过来找叶家几个小子玩,素雪只当没有看到,端了碗转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对于素雪的无视,牛恒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教三小子他们玩顶牛。 牛恒搬起自己一条腿,用一条腿站立, 跟三小子单脚蹦跳着冲向对方,两人碰在一起撞得一个趔趄,站稳了再冲再撞。 永安几个在旁边助威,引来了院子里不少孩子,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张富也过来了,一看到汪泽然, 就道:“汪小弟,我早上来找你练拳,王奶奶说你天不亮就出门了,干什么去了也不叫上我?” 汪泽然看了眼四盛的方向,含糊道:“我姨父出去有事,我走的时候,你还没起床呢。” 张富便不好意思地笑,“哦,我爹他们夜里愁得睡不着,早上就起得晚,我也跟着睡懒觉了。” 四盛把饭碗放去灶台,回来看到张富,便道:“张富,你来,我有事找你。”说着就带了张富去墙根底下说话。 汪泽然眼神闪了闪,也跟在了张富身后。 四盛见汪泽然跟来,也不避着他,问张富道:“听说你会拳脚,功夫怎么样?” 张富以为四盛有什么正事要他谈呢,听到问这种闲聊的话题,就笑着说:“四叔, 我就是会些三脚猫的拳脚,称不上功夫,也就是能强身健体罢了。” 四盛有些失望,他原以为张富功夫还不错呢,看来只是传言了。 四盛遂不经意地跟他闲聊起来,“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那你一个人最多能打过几个壮小伙子?” 张富挠挠头,“我,这也没试过,估摸着也就几个,三五个不成问题吧。” 张富才十四岁,一个人就能对付三五个壮小伙子? 见四盛怀疑的眼神,张富道:“四叔,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叫几个人来试试?” 四盛没有不信,只是这反转也来得也太快了吧, “你这也叫三脚猫的功夫?” 张富嘿嘿笑道:“那,这,我爹让我这么说的。” 谁不知道张屠户父子会功夫,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四盛问:“那你爹没让你少说几个?” 张富惊奇地道:“这你都知道?四叔,你是怎么知道?” 见四盛瞪眼,张富低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看来,我还是说得多了,下次说两个好了。” 四盛吸了口气,不管能打过几个,只要武功不差就行。 轻咳了一声,四盛开始说正事儿,“张富,明天你跟雪儿两个去趟县城……” 汪泽然忽然抢话道:“姨父,明天我跟雪妹妹去。” 张富虽然不知道让他去干什么,不过要进县城,他是非常乐意的,他还没去过县城呢。 见汪泽然居然跟他抢,张富抗议道:“汪小弟,连我的差事都抢,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汪泽然不接张富的话,急切地对四盛道:“姨父,就让我去吧,我能保护雪妹妹,我还能帮雪妹妹算账、写字。” 四盛看向汪泽然道:“汪小子,这次只能有两个人进城,你就别去了,让张富去,他会拳脚,你雪妹妹能更安全些。” 张富就咧了嘴睨了汪泽然一眼,一副傲娇样。 汪泽然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两个,却没有说出口。 四盛见汪泽然没话说了,便转头嘱咐张富,“你明天进城就跟着雪儿,一步都不要离开,具体要办的事你不需要太过操心,一切由雪儿去做。” 四盛郑重其事地看着张富,“你可能做到?” 张富挺了挺脊背,认真地道:“能,四叔放心,我不会让俊妮吃一点亏的,谁要敢欺负她,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四盛扶额,也不知道选张富到底对不对,可现在实在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汪泽然道:“姨父,到县城不是呈匹夫之勇去的,你确定张富去了不会惹事?” 竟然还想挖他墙角,张富怒道:“你才会惹事呢,我啥都听俊妮的,怎么会惹事?” “这就对了,遇事别自作主张,听雪儿的就行。”四盛拍拍张富的肩膀,“张富,那就这样说好了,你明天……” “我也会武功。”汪泽然陡然喊道。 四盛皱眉,“好了,汪小子,去玩吧,这事可不能意气用事,你知道的,这事儿办不办得成可关系到咱所有人以后的日子。” “姨父,我也会武功。”汪泽然大声声明,倔强地看着四盛。 四盛有些头疼,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素雪刚才见四盛带了张富、汪泽然离开,知道是去说明天去县城的事,就没有跟过去。 可等了半天不见他们回来,又被牛恒在眼前晃荡得心烦,便去墙根下找四盛。 还没走到,就听见汪泽然那宣言似的话,素雪心里不由一沉。 想到去挖魔芋时,汪泽然毫不费力的飞奔,素雪知道他会武功的话应该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给他们说明呢?武功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学的,他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牛恒见素雪往墙根走,便跟在素雪身后,也想去看看张富他们在玩什么,见素雪猛然顿住了脚步,有些奇怪,“俊妮,怎么不走了?” 汪泽然听到声音,转头便看见牛恒伸手要拽素雪,跑过来就是一个扫堂腿,牛恒还没碰到素雪的衣角就被泽然摔倒在地。 张富赶紧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起了牛恒,这汪小弟可别闯祸了,牛恒可是牛家的宝贝疙瘩,摔打不得的。 牛恒只觉得眼前一晃,似乎看到了天空,眨了眨眼,却还是站在原地,难道出现幻觉了?只是屁股有些疼是怎么回事?牛恒摸着屁股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有些疑惑。 四盛看汪泽然利落的身手,显然是真有武功的,不由点点头。 几个孩子打闹,又没出什么事儿,四盛便也不去理会,只是看见素雪脸色不好,忙问道:“雪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素雪挤出一个笑,道:“我没事,爹,明天的事咱们晚上再说,先让张小哥和牛恒回去吧,他们家里人没准还在等他们干活呢。” 四盛知道她这是有事要说了,便打发走了张富和牛恒。 见墙根底只有四盛、素雪和汪泽然三人了,素雪冷了脸问汪泽然:“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为什么要骗我们?” 汪泽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稳住了,“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四盛也警觉起来,这小子隐瞒武功,是有什么不良企图?亏得他还觉得这孩子做事越合他心思了呢。 四盛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些失望地沉声问道:“汪泽然,你千方百计地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你老实说。” 正文 第108章 也给我尝尝 看见四盛和素雪质疑的眼神,汪泽然红了眼睛,飞快地解释道:“我以前说的都是实话,我家真的在京都,我真的是跟我爹吵了一架后,跑出来找我……舅舅的,我也是无意中遇到雪妹妹和姨父的, 没有预谋,更没想干什么坏事,我……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我那时也真的是没地方可去。” 汪泽然一口气说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又跟之前说的没有什么出入, 再想到这段时间汪泽然的确也没有什么不良举动,素雪稍稍放心, 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那你会武功是怎么回事?” 汪泽然坦坦荡荡地道:“武功是跟我舅舅学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我娘去世后,我舅舅又教了我几年,后来,他……被我爹赶出去了。” 汪泽然抬眸悄悄看了下四盛和素雪,见两人并无异色,才又接着说道:“我舅舅走后,没有人教我了,我的功力退步了好多,我听人说他在鲁家镇,就跑去那里找他,谁知道,我到那里时他已经搬走了。” 汪泽然抬起头,有些委屈地道:“我从小就会武功,我,我开始就没想隐瞒, 可……, 你们也没问过我会不会武功呀。” 四盛吁了口气,汪小子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没事谁说自己会不会武功干嘛,“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主动提武功的事了?” 话问出口,四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好像是他先说到武功的。 汪泽然道:“我想跟雪妹妹一起进城,我怕雪妹妹被别人欺负了去。” 素雪翻眼望天,她是有多弱,一个两个的都怕她被人欺负。 四盛似乎对汪泽然这话很满意,“这你不用担心,张富会保护好雪儿的。” 汪泽然吞吞吐吐道:“张小哥,……性子直。”他心里其实也有一丝莫名的戒备,也怕张富欺负了素雪。 四盛感觉自己好像被汪泽然说服了,他看向素雪。 素雪却依旧板着一张脸,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汪泽然垂下眼眸,半晌才道:“我家……,不过我不会回去的,就是以后有机会了,你们也别赶我回去。我就跟着大家伙, 要饭都行。” 对上汪泽然近乎乞求的目光,四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连素雪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爹这是答应了? 汪泽然眉头舒展了几分,又嗫嚅道:“还有,我爹嫌我不好好读书,我,我……,咱们这儿也不用读书。” 感情这还是个厌学少年,素雪毫不留情地打破他逃学的幻想,“你想得美,不读书怎么成,以后有条件了,咱们六家人的孩子都要读书的,你要敢逃学,看我爹不打断你的腿。” 四盛眼角抽了两下,你爹我真有那么暴力吗? 汪泽然见素雪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放下心来,保证道:“要是大家伙都读书,那我也去读,肯定不会再逃学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就是……。 警报解除,三个人齐齐地呼出一口气。 说到去城里的事,四盛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张富和汪泽然轮换着去,以后生意要是成了,还得要人去城里送货,总得要有个替换的人才行。 次日,四盛就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又去了马家寨,他们要在马家送豆腐出发前,赶去与马家的人会合,一起进城去推广豆干。 马家去县城送豆腐的是马顺的大儿子马礼。 马顺有三儿一女,儿子们用礼义廉几个字取的名,分别是马礼、马义、马廉。 听马顺介绍自家儿子的名字,素雪忍不勾了下嘴角,心道:幸好马家只有三个儿子,如果再有一个,难道要叫马耻吗? 马礼今年十九岁,长得矮矮壮壮的,看起来似乎有些木讷。 听说是素雪和汪泽然跟着他一起进城,马礼对两人笑了一下,便转头继续往独轮车上搬放豆腐。 忽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爹,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吵?” 素雪回头,见一个瘦瘦的大男孩,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马顺看见这儿子,一脸嫌弃地道:“马义,你快点收拾了出门,天天都起这么晚,你大哥都要出发了,你才起床。” 马义,马顺的二儿子,今年十八岁。 马义不乐意地道:“我是起得晚了点,却从来没有耽误过卖豆腐呀,爹,你说,我哪次不比我大哥回来得早?” 说得也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马义的豆腐总是卖得很快,次次都比马礼回来得早。 原来兄弟俩是轮换着送货和卖豆腐的,就因为马义卖得快,半年前,马顺就将两人的分工固定下来:马礼去县城送货,马义去周边村子走街卖豆腐。 马顺便息事宁人地道:“成了,别贫嘴了,你快来见过你叶表叔。” 马义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三个陌生人,遂熟络地与四盛、汪泽然和素雪打招呼。 马义对着四盛笑嘻嘻地道:“叶表叔,听说你家那豆干可好吃了,也给我尝尝呗?” 马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马义咳了两声,昨天四盛送来的豆干让媳妇都给吃完了,几个儿子回来并没吃上。 马顺媳妇此刻从厨房出来,恰巧听到马义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马义道:“你是馋痨犯了还是咋地?你叶表叔家就是做豆干的,等以后有了销路,还能少了你吃的?” 马义或许早就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被娘骂了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四盛便从汪泽然的背包里摸出几块豆干,递给马义,对马顺夫妻笑道:“这次做得不多,先让孩子尝尝味道,今天回去我们就多做一些。咱们自家的生意,自家孩子都没尝过,那成了啥了?” 汪泽然看了眼马义手里的豆干,移开了视线,他也没尝过豆干的味道。 “还是叶表叔对我好。”马义不客气地捧着豆干,挑衅地看着自家爹娘,夸张地咬了一口。 嗯?这个味道?马义收起了嘴角的嬉笑,专心地品味着嘴里的美味,咽下一口,又咬一口,直到把一块豆干吃完,才闪亮着眼睛抬头。 马顺媳妇手里抱着半袋豆子忘了放下,就那么立在旁边,吞着口水看着马义的嘴。 马义看到他娘的神情,忙把剩下的两块豆干递给她,说道:“爹,娘,这个味道真的不一般,有种从未尝过的、说不出来的香味。” 马顺媳妇把两块豆干一下全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那是,你娘的嘴可是精着呢,我说好吃的东西那还能有错?” 马义又转头对四盛嬉笑道:“叶表叔,这豆干……你也分些给我呗,我卖豆腐时也帮你卖卖?” 正文 第109章 进城 这次总共就做了十斤豆干,现在只剩下不到七斤了,是准备给素雪带去县城用的,连叶家众人都没舍得尝一口。 四盛看向素雪,素雪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道:“爹,我们今天进城就去一家客栈和一家酒楼, 当样品的话,四、五斤应该也能够,就给马二哥匀出两斤吧。” 多一个渠道多一分销售,难得马义主动提出要卖豆干。 马义却不是很满意,“还是给我三斤吧,两斤都不经卖的。” 四盛笑道:“这豆干给你可不是卖的, 是送人品尝的,买家尝过后要是想买,就向你订货, 你记下数量,回来我们做了,明天给他送过去。” 品尝、订货?马义卖了这么多年豆腐,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买卖的方式,倒是新鲜,可以试试。 马义问:“叶表叔,那咱这豆干卖多少钱一斤?” 四盛道:“我们定的批发价十八文,原本没想着零售,所以也没定零售价。” 马顺在一旁兴趣盎然地听了半晌,此刻忽然惊呼出声:“十八文?四盛兄弟,你没说错吧?” 豆腐才卖四文钱一斤,大米也才卖十二文,这豆干就要卖到十八文? 其实,这个批发价是四盛和素雪经过核算过,才定下来的。 两斤豆腐出一斤豆干,再加上调料、人工等,还有给马家的一文钱分成,这些加起来, 一斤豆干的成本大约是十一文。 按餐饮业对半利的惯例,批发价定成十八文不算高。 四盛知道马顺在纠结给他的分成了,便笑道:“马大哥,这豆干看起来普通,但做起来却十分麻烦,关键是它需要的调料还特别贵,所以算下来成本是极高的,卖十八文,赚头已经压得非常低了。” 马顺只是莫能两可地点点头,高涨的热情像被浇了盆冷水般变得冰凉,原以为这个独家买卖能赚些钱,没想到成本这么高,以他的认知,豆干要卖到这么贵,很难卖得出去。 马义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些惋惜地道:“要是这么高的价钱,就不能在村里零卖了。” 庄户人家能有几个人舍得掏十八文买一斤豆干吃呢。 下一刻,马义突然拍了下脑袋道:“周围村子还有些地主和园外, 我干脆就找这些富户的管事,让他们拿去尝尝看。” 四盛笑着点头,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 马义问:“那这零售价,就定二十文吧?” 四盛想了想,道:“马大哥,这本就是咱两家合伙的生意,马义要去零卖,就按十八文批发价算,要卖什么价,由马义看着定,如何?” 马义顿时高兴起来,这意思是说,高出批发价这部分是妥妥地白送给马家了? 马顺胡乱地点头,四盛做事倒是实诚,只是这生意不一定能做得起来,赚不到口袋的,都不算钱。 素雪道:“城里的酒楼以后如果要货了,就不知道他们要卖什么价。 咱们现在刚开始,零售价最好别高过二十五文,要是卖得太高,万一高过了城里的酒楼,怕是要卖不出去了。 以后销量打开了,如果酒楼价格定得高,你就有理由适当地再提提价。” 马义听了冲素雪伸了个大拇指道:“好,就按素雪说的办。” 汪泽然抿了嘴看着素雪扬了下嘴角,雪妹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 时间不早了,马礼有些不耐烦起来,“爹,再不走,送货该迟了。” 马顺这才惊觉时间确实不早了,“好,你们快点走吧。” 临出门前,马顺特意把马礼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你只将素雪他们介绍给管事就行了,不用多说多管,这个生意成不成的还两说呢,可不能因了这个,影响到咱家卖豆腐。” 马顺昨天还为有了豆干生意兴奋得睡不着觉,这会儿怎么又不看好了? 马礼虽然搞不明白马顺突然转变的原因,却也不多问,只是顺从地点头答应下来,按爹交代的行事,准没错。 一切准备妥当,马礼推着独轮车,汪泽然与素雪一边一个,扶着车上的豆腐拍,三个人便出了马家院门。 四盛看着几个人走远了才回去马家,又与马顺聊了几句,就要回废院子了。 牛智信已经问过他好多遍了,有没有找到解决六家人困境的方法,四盛一直忙着豆干的事,也没有多跟他解释,现在回去得跟他好好合计合计了。 四盛与马顺告了辞,便出了马家往回走。 低头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撞到了什么,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哎呦”声。 四盛急忙宿回脚步抬头去看,就见一个妇人不防备被他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四盛忙伸手扶了一把,“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那妇人手里挎了个大篮子,看起来有些吃力,走路本就有些不平衡,被四盛一撞,身子歪歪斜斜的,篮子也差点掉在地上。 妇人一脸恼色,正要发作,抬头看见四盛,上下打量了几眼,瞬间又缓了神色,有些羞涩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见妇人没事,四盛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那妇人挎着篮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四盛的背影,直到人转了弯看不见了,才跨步进了马家院门,对迎上来的马顺媳妇道:“姐,我给你送些腊肉来。” 素雪和汪泽然跟着马礼一路马不停蹄,日上三竿时,就到了县城的南门口。 经过那天官府的驱赶,城门口的难民不减反增,乌央央地占据了城门外的大部分地方。 进城的队伍还是排得老长,马礼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在队伍后边站定。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排到了城门口。 看到城门口的守卫很是认真,对进城的人一个个地查对盘问,素雪和汪泽然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马礼抓着独轮车车辕的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都有些微微泛白。 一个不苟言笑的城门守卫,拿着马礼递上来的路引扫了一眼,又看了眼独轮车上摞得高高的豆腐拍,没说什么就挥手让马礼进城。 素雪和汪泽然微微松了口气,跟在独轮车后边往前走。 那守卫却忽然伸手拦住两人,面无表情地道:“路引。”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刚马礼不是递上路引了吗? 马礼见两人被拦住,神色一顿,惊慌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独轮车猛然失去掌制就要歪倒,汪泽然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车辕,险险地稳住了车子。 这车子与叶家的没改造前的样式一样,没有人扶住车把就会歪倒。 马礼好容易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颤巍巍地递给守卫,那守卫怪异看了马礼一眼,才低头看那路引。 素雪和汪泽然都紧张地盯着那守卫的脸,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正文 第110章 他就是张大厨 那守卫抬头看了看素雪和汪泽然,沉吟了一下,挥挥手放行了。 两人松了一口气,跟在马礼的车后往城里走。 马礼推着独轮车呼哧呼哧地走得飞快,素雪和汪泽然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 三人穿过城门洞走出去老远才慢了下来。 进了城,素雪没心情欣赏城里的街景,她在心里反复琢磨着, 怎么样才能让酒店的管事接受豆干,做成第一笔买卖。 素雪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推销工作,她还要好好想想。 汪泽然见素雪一直蹙着眉,知道她在想事情,也不打扰,只时时留意着她的脚下和周边。 马礼本就是个沉闷的性子,不会主动跟人说话, 再加上城门口的一幕,让他有些埋怨这两个人带给他的危险和麻烦。 三个人就这么静悄悄地走着,气氛微微有些怪异。 好在没多久,就到了吉祥酒楼,这是素雪要推广豆干的地方,也是马礼送豆腐的第一站。 吉祥酒楼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比周围的店铺显得高大气派很多,听马顺说这是益县县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到了酒楼门前,马礼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向前走。 素雪和汪泽然也不问,只默默地跟着他。 马礼走过酒楼大门,从一个小道进去,到了酒楼的后门,这里才是厨房接收食材的地方。 守门的小厮看见三人,问马礼道:“小马,今天怎么是三个人来?” 马礼又开始紧张了,使劲挤出一个笑容,要开口回答, 可脑中像是短路了一般空白一片,原先与素雪准备好的说辞, 一句也想不起来。 素雪用余光看到马礼的窘态,忙笑着上前,状似天真地道:“小哥哥好,我们是跟着马表哥来送豆腐的,送完豆腐还要去逛街呢。” 原来是顺带带着表弟表妹进城逛街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小厮见素雪一个小丫头却一点也不怕生,还这么有礼貌跟他说话,不由咧嘴笑道:“那你们快进去吧,张大厨正在里边收货呢。” 马礼对那小厮笑笑,推着豆腐走进了酒楼后院。 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两个汉子挑着木柴站在最后,前边还有几个推着蔬菜的人,厨房门口,还有几个人正围着两个大木桶在看着什么。 马礼对两个挑柴的汉子笑笑,就排在了他们的身后,静静地等着。 木桶边的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中气十足地大着嗓门说道:“数目刚够啊, 今天的鱼看起来特别精神。” 旁边的汉子谄媚地笑道:“今天路上走得快, 鱼离开鱼池不久肯定新鲜。再说给你老人家送的鱼,我们是不敢有一丝马虎的。” 那中年人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 去倒在那鱼池子里吧。” 那汉子讪笑着,拎起木桶走去院子里的鱼池边,将桶里的鱼尽数倒进去,那鱼便一阵的扑腾,水花四溅。 素雪看着那中年人低声问马礼,“马大哥,他就是张大厨吗?” 马礼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倒像是个直爽的性子,素雪又问:“他除了管酒楼食材的收货,还管厨房烧菜的活吗?” 大厨应该相当于现代厨师长的位子吧? 马礼被素雪问得一愣,他从来没打听过这些,每次来送豆腐都是张大厨收货,他交完货拿了钱就离开了,从不多问。 马礼记得第一次来送货时,马顺就跟他再三强调过,不该打听的千万不要瞎打听。 马礼对素雪皱了皱眉,微微不满地道:“不清楚,反正大家都叫他张大厨。” 素雪见马礼一问三不知,便闭了嘴不再多问。 这时,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从前边的酒楼里跑进后院,慌里慌张地道:“张大厨,不好了,不好了。” 张大厨停下手头的活,问那伙计:“咋了?” “天字号雅间的客人发脾气了,掌柜的让你赶紧再做一份糖醋鲤鱼送过去。” 张大厨一惊,天字号的客人本来就需要特别留心,今天里边客人的身份又格外地尊贵,掌柜的特意交待过要精心伺候。 早上酒楼的客人本就不多,所以拿到天字号的菜单后,张大厨赔着十二分的小心,现场看着厨师们精心做好一道道菜端上去的。 那道糖醋鲤鱼更是他自己亲自上手操刀的,这道菜是张大厨的拿手菜,也是吉祥酒楼的招牌菜,整个益县县城没有谁比他张大厨做得更好的了。 鲤鱼是刚送来的,还没来得急收货,张大厨就先挑了最大最新鲜的一条,细细地做了送上去的。 那客人怎么偏偏对这道他最有信心的菜不满意呢? 张大厨忙拉着伙计,郁闷地问:“客人有没有说哪里不满意?” 伙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客人嫌锂鱼的土腥味太重了,掌柜的让你再做时,把那腥味再好好压一压。” 厨房里有人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帮张大厨不平道:“鲤鱼肯定是腥的,没有腥味那还叫鱼吗?” 那伙计也不跟其他人理论,见张大厨还呆愣在原地,着急地道:“张大厨,您老快些吧,客人很生气,掌柜的好容易把人安抚住了,现在都在等着你上鱼呢。” 张大厨回过神来,也不收货了,跑到鱼池边重新挑了条鱼,就蹲在院子里亲自处理起来。 那伙计把话传到,又急急忙忙跑回前边酒楼了。 院子里送货的人见这情况也不敢吱声,只能等着张大厨忙完了再交货。 素雪跟汪泽然恰好站在鱼池旁边,看着张大厨熟练地杀鱼、刮鱼鳞、去内脏。 张大厨最后把鱼冲洗干净,站起来急急往厨房走去。 咦?好像少了道程序,素雪眨了眨眼,望着张大厨匆匆的背影,只犹豫了一秒钟,便追了上去。 “张大厨,请等一下。” 院子里的人见张大厨遇到棘手的事,都垂头屏息,尽量减少存在感,生怕被迁怒了,猛然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都惊讶地看了过去。 马礼更是“唰”得一下煞白了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里把素雪骂了千百遍。 这个没眼色的,没看见张大厨现在正焦心着吗?干嘛非要这时候上去推销?这不是找抽吗? 她要是惹怒了张大厨,不但豆干生意做不成,连他马家的豆腐生意也会受到连累,万一张大厨不让他家供豆腐了可怎么办? 他家这供货的买卖是托了多少关系才弄到手的,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眼红呢,多少家做豆腐的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生意呢。 马礼冷汗都下来了,腿颤抖得几乎站立不住。 汪泽然见素雪要跟张大厨说话,便稳稳地跟在后边,他要寸步不离地护着雪妹妹。 正文 第111章 一点腥味都没有 素雪没工夫看周围人的脸色,只对转过身来的张大厨道:“张大厨,您这鱼的腥线还没剔呢,不去腥线,鱼的腥味是很难压得住的。” 素雪直奔主题,这时候张大厨肯定没时间听废话。 张大厨心里正在琢磨,再多放些什么调料才能把鱼腥味压下去, 调料味还不能破坏了这盘鱼的整体口味。 猛听得这小姑娘的话,似乎还有更好的办法去腥,顿时来了兴趣。 只是这腥线是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厨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大厨顾不得其他,弯腰平视着素雪,急迫地问:“小姑娘,鱼还有腥线?在哪里?” 素雪笃定地道:“鱼当然有腥线了,就在鱼脊背的两侧,这腥线的腥味特别大, 去掉它,烧出的鱼自然就没有腥味了。” 张大厨半信半疑,“那你会去腥线吗?” 四盛平日里不让素雪单独下厨,但并不拒绝她给打下手,素雪也曾在四盛的指点下,处理过鲤鱼的。 见素雪点头,张大厨脸上显出喜色,二话不说就拉着素雪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正在干活,见张大厨带了个小姑娘进来,有人便好奇地问:“张大厨,这小姑娘是干啥的?” 张大厨这会儿正心急如焚,没有工夫搭理他,便赶人道:“去去去,都干活去,别问东问西的。” 见周围没了人,张大厨把手里的鱼放在案板上,嘿嘿笑道:“小姑娘,你去下腥线我看看?” 见素雪站在那儿半晌不动。 几步外,那被赶开的人就冷笑道:“张大厨, 你真相信一个小孩子会处理鱼?真是病急乱投医。” 张大厨也有些心凉,这孩子是在说大话吧?他怎么就信了呢,耽误了这么些工夫。 素雪看着与自己下巴平齐的案板,眼角直抽,这就是张大厨求人的态度? 汪泽然已经从旁边捞了个板凳过来,放在案板前。 张大厨一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是我想得不周全,怪我怪我。” 说着便抱了素雪站在板凳上,见素雪拿起大菜刀,又巴巴地递过去一把小刀,道:“用这个,用这个。” 素雪接过小刀,却还是没有动手,回身看了眼厨房里的其他人。 那些人虽然被张大厨赶开了,却还在不远处一面干活, 一面偷偷地瞄着这边。 素雪见张大厨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便悄声道:“张大厨, 这可是我们家做鱼的诀窍。” 这个吉祥酒楼是县里最好的酒楼了,连这个酒楼的大厨都没听说过鱼腥线,看来这个小诀窍还是有些价值的,她要让张大厨从这个诀窍中受益,就不能太过声张。 张大厨虽然对这个所谓的小诀窍半信半疑,但既然都到这会儿了,只能按素雪说的办。 张大厨把厨房的人都赶了出去,把门关上,这才走到案板边。 就见素雪把鱼平放在案板上,在鱼鳃下方划了一刀,找到腥线,用手一点点向外揪,另一只手拿刀轻轻地拍打鱼身,转眼工夫,一条白色的腥线就被完整地从鱼身上抽了出来。 张大厨不可置信地看着两条像筋一样的白线,“这就是腥线?去掉后烧出来的鱼就不腥了?” “张大厨,还腥不腥,你做熟了尝尝不就知道了?” “好,好,我这就去做。”张大厨眼睛冒着光,拿着鱼去了灶台。 素雪冲汪泽然伸手,汪泽然扬起嘴角,一用力把她从板凳上抱了下来。 素雪:“……”她只想让他扶一把,她自己能跳下来。 素雪和汪泽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马礼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差点就要挠墙了。 一看见两人出来,便抓了胳膊走到一旁,劈头盖脸地道:“你们,你们也太不知道好歹了,我们马家好心帮你们,你们就这样害我们?” 素雪挑眉,他们怎么害马家了? 汪泽然挡在素雪面前,绷着脸对马礼淡淡地道:“马大哥,你说什么呢?” 马礼听汪泽然风轻云淡的口气,更生气了,嘴唇颤抖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们去厨房逞强,不是害我们是什么?厨房的人刚才都说了……,你们,你们就等着天字号的客人发怒吧,掌柜的会把你们……” 马礼喘了两口气,恨恨地道:“到时候,你们可别说跟我们马家有关系。” 素雪知道马礼胆小,想着以后还要跟马家合作,便也不跟他计较,只道:“马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连累马家的。” “那,那最好了。” 马礼说着,便远远地躲到了院子的另一边,他的豆腐已经交过货了,现在就只等结账了。 没过多长时间,张大厨便从前边酒楼回到了后院,他刚才亲自把重新做好的红烧鲤鱼端去了雅间。 看到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素雪便猜到了结果。 张大厨一踏进后院,就冲着素雪招手,特有的大嗓门使得全院子的人都听得到,“那个,那个小姑娘,快过来,我这次做的鱼真的一点腥味都没有,客人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比京都酒楼里做的都好吃。” 没有腥味的鱼,被这尊贵的客人一宣扬,以后吉祥酒楼的鱼一定会大卖。 院子里人都有些猜疑地望过去,张大厨做的鱼被夸了,跟这小姑娘有关系?难道是她帮张大厨去掉了鱼腥? 一时,羡慕嫉妒的眼光“嗖嗖”地落在素雪身上。 张大厨激动万分,笑呵呵地跟素雪拉起了家常,“小姑娘,我看你是跟送豆腐的小马一起来的,你是小马家的什么人?” 马礼此刻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里五味杂陈的,原以为这俩人今天逞能肯定闯祸了,没想到却意外的成功了。 刚才自己说让素雪不要说跟自己有关系,她不会当真了吧?马礼惴惴不安地望着素雪。 素雪看了一眼马礼,很自然地笑道:“马大哥是我表哥。” 马礼暗暗松了一口气,皱着的眉毛也舒展开来,面上显出喜色。 张大厨笑道:“好啊,没想到小马还有你这样的表妹,好,好啊。” 素雪借机道:“张大厨,……” 张大厨道:“叫什么大厨,看你的年龄,我肯定比你爹大,你就叫我大爷吧。” 素雪甜甜地道:“张大爷,我还有事要跟您说。” 吉祥酒店后院的厢房里,张大厨拿起豆干只尝了一口,就兴奋起来。 作为酒楼大厨,豆干一入口,他就尝出了这东西的不同寻常,这豆干中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令人欲罢不能,但他却说不上来这香味是什么调料产生的。 今天不知道是撞了什么大运,让他遇到这个小姑娘。 张大厨犹犹豫豫地问道:“素雪,这豆干都用了什么调料?” 正文 第112章 第一个订单 见素雪只抿着嘴笑,张大厨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做豆干的调料涉及豆干制作配方的关键,配方可是人家的秘密。 这小姑娘年龄虽然不大,心里却是个有成算的,单从她刚才去腥线时只允许他一人看这件事情上就可见一斑。 张大厨忙转换话题道:“素雪,你刚才说这豆干还可以做菜?” 素雪道:“嗯, 用豆干可以做好多菜呢,比如红烧豆干、素炒豆干、家常豆干,蜜汁豆干,还有豆干小炒肉、香干炒鸡蛋……” 素雪吞了下口水,及时停了下来,不能再说了, 再说哈喇子就流下来了。 张大厨有些吃惊,一个豆干竟然可以做出那么多菜式?如果素雪说的是真的, 他岂不是可以推出许多新菜?一个月推一样, 半年都不待停的?那…… 张大厨憧憬完回到现实,收了神思,对素雪道:“素雪呀,你张大爷我可是第一次见这豆干,虽说是个大厨,可也不会用豆干炒菜呀。” 素雪一听有些为难了,她也只会吃,不会做菜怎么办? 张大厨便有惋惜地道:“我们这是酒楼,如果只卖豆干,销量估计不会有多大,如果能用豆干做出几道菜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张大厨一边说还一边偷瞄着素雪的神色。 素雪皱巴着小脸,她倒是想上手做呢,可她连盐味都把握不住,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早知道,昨天应该把功课做足了,好好练练炒菜的。 汪泽然倒是想到了主意,侧头对素雪道:“雪妹妹,你虽不会做菜, 但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张大爷可是大厨呢。” 对呀,素雪拍了下手,脸上立马多云转了晴,“张大爷,咱俩合作做一道豆干的菜,怎么样?” 张大厨当然求之不得了。 素雪从空间里查询到一道简单的豆干菜谱,一条条地给张大厨解说,张大厨便在私密的小厨房里照着一步步地做。 不一会儿,一盘红烧豆干便冒着热气出锅了。 张大厨顾不上烫嘴,夹起一筷子就尝了起来,眯着眼睛感受着那种不一样的味觉的冲击。 经过炒制,那股隐隐的不知名的奇特香味,被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刺激着他的每个味蕾。 张大厨更加确定,这豆干里的确使用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调味品,让炒出的菜鲜香得要命。 张大厨克制住激动的情绪,道:“素雪, 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便端了那盘红烧豆干,冲出了厨房, 他要给掌柜的一个惊喜。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 张大厨就小跑着回来了,“素雪,你明天一大早,先给我送三十斤豆干。” 新菜式打出口碑需要一个过程,第一天三十斤应该够了。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暗暗呼出一口气,有了第一个订单,后边就容易了。 对于豆干的价格,张大厨并没有异议,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为表诚意,张大厨还预付了两百文的定金。 听说吉祥酒楼一下子就订了三十斤豆干,马礼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这一开口就是三十斤,马家每天给酒楼送的豆腐也才四十斤,豆干可是十八文一斤的高价食材。 从吉祥酒楼出来,马礼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素雪看着马礼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今天马礼的心脏可算是饱受磨难了。 要是马礼知道汪泽然的背包里还有五两的赏银,不知道会不会惊晕过去。 张大厨原本要将天字号客人给的赏银都送给素雪的,她只收了一半。 这个银子素雪收得心安理得,全当是张大厨为去鱼腥的诀窍付的学费吧。 由于在吉祥酒店耽误了时间,马礼带着素雪和汪泽然赶到兴隆客栈的时候,比马礼平时送豆腐的时间晚了一些。 兴隆酒店的何管事很不高兴,一见着马礼,兜头就是一顿训斥。 “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把豆腐送来,耽误了客栈的生意算谁的?你马家要是不想做这生意就早点说,别人排队等着呢。” 马礼被训得满脸通红,只一个劲地赔不是。 何管事不情不愿地让人收了豆腐,冷冰冰地道:“今天太晚了,就不结账了,明天一并结。” 马礼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争取道:“何管事,这……不……不好吧,咱们说好的是日结,这都攒了五天了,我……回去跟我爹也没法交代呀。” 用马顺来压他?知道马顺跟掌柜的是老熟人,可这种延两天结账的小事,马顺还真能拿去找掌柜的不成? 何管事瞪了马礼一眼,不屑地道:“有什么不好交待的,你爹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任凭马礼在后边哽着嗓子叫:“何管事,何管事。” 经过了这糟事,今天不可能再介绍素雪给何管事认识了,马礼只得沮丧推着独轮车出了客栈的后门。 今天的豆腐已经全都送完了,马礼无精打采地带着两人,从兴隆客栈抄近路往县城南门走。 素雪不时环顾着四周,寻找着路边标志性建筑,努力地记路。 一栋显眼的两层楼映入素雪的眼帘,这座楼看起来比吉祥酒楼还要气派一些,楼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素雪去看那门上的招牌,竟然是篆体字,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写的是什么,身旁的汪泽然读了出来,“悦来客栈”。 素雪眼睛一亮,扭头问马礼:“马大哥,你家不给悦来客栈送豆腐吗?” 马礼摇摇头,闷闷不乐地道:“这是县里最大的客栈,自家有豆腐坊,不需要外边送。” 素雪想了一下,道:“马大哥,你在这儿等会儿,我们进去看看。” 马礼阻止道:“别去,没跟我爹商量呢,怎么能随便行动,万一……” 马礼急忙放下独轮车,回身伸手去拦,见素雪和汪泽然两人早已踏进了客栈的大门,留给他一个一闪而逝的背影,只得气呼呼地坐在客栈门口的路边等着。 悦来客栈的伙计见有人进来,条件反射地问道:“客人,是住店还是打尖?” 定睛一看,才发现只是两个小孩子,长着一双绿豆眼的伙计又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门外,并没有见着跟随他们的大人,便问道:“就你们俩,你家大人呢?” 素雪笑道:“小二哥,我俩有事想找你们掌柜的谈谈,能否带我们去见见?” 见不是来住店的客人,那绿豆眼的伙计有些失望。 两个小毛孩还要找掌柜的谈事,怎么到这儿玩闹来了,他不耐烦地道:“去去去,没事到别处玩去,没看我们这儿正忙着呢吗?” 伙计说着就张开手,要轰两人出去。 正文 第113章 不尝会后悔 汪泽然拉紧了素雪的手,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伙计。 素雪倒是不恼,厚着脸皮道:“小二哥,我们有种新吃食,想让掌柜的看看,劳驾你帮我们跟掌柜的说一下吧。” 绿豆眼伙计不为所动,只是赶人, 道:“走走走,小孩子知道什么新吃食。” 见他这样,汪泽然昂着头牵了素雪就要往外走,“走,受他这窝囊气干嘛。” 素雪被汪泽然拉着挣脱不开,心里苦笑,这算个什么事呀,这点气就受不了了? 素雪尤抱一丝希望,边被拽着走边回头喊道:“小二哥,我家的豆干,你绝对没见过,不尝尝肯定会后悔的。” 绿豆眼伙计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素雪只得跟汪泽然往客栈门口走。 “什么东西不尝会后悔呀?” 听到这声清亮的男声,素雪忙拉住就要迈出客栈大门的汪泽然,回头去看。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了手正从楼梯上慢悠悠地走下来,不疾不徐的样子,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绿豆眼伙计见了,忙迎上去弯腰恭敬地笑道:“少爷,两个小孩子玩呢,您别当真。” 那少年瞥了他一眼,后者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出声了。 少年踱到素雪面前,挑起一边嘴角好整以暇看着她。 这少年看样子是有些来头的,素雪忙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做的豆干, 味道独特,鲜香可口,吃了一定能让你回味无穷。” 少年挑了挑眉,慢吞吞地道:“一个吃食,被你说得天花乱坠的。” 素雪笑道:“公子,豆干它可不是一般的吃食,它是素食,吃起来却比肉还香,又极易被人体吸收,是健康食口。经常吃,还能清理血液里的有害物质,更能强骨固齿。” 少年哂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哦,那倒是有点意思,拿出来给本少爷看年,是什么吃食真有这么好。” 素雪立刻从汪泽然的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包豆干,打开递了过去。 少年刚要伸手去拿,后边冲上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道:“少爷, 我先帮你尝。” 说着挡了少年的手, 自己拿起一块, 快速地放进了嘴里,下一刻,便瞪大了眼睛,一边咀嚼一边使劲地点着头,嘴里发出“嗯嗯”的赞叹声。 少年见状又要伸手,却被一个老者挡住了,“公子,来路不明的东西,可要慎重。”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绷起脸道:“杨叔,小路都已经吃了,你看,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吗?” 两人都回头去看那小厮,只见他正躲在少年后边,弓着腰狂吞豆干,两只手里不知何时还抓了几了。 见大家都转头看他,小厮忙捂着嘴呵呵地干笑,那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 少年看着小厮,怒其不争地咬牙,举手敲了他一个脑崩子,“净给你家少爷丢脸。” 那老者也沉下了脸,待要说什么,见少年并没有惩罚的意思,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素雪道:“公子放心,这豆干又是蒸又是煮的,绝对的干净。” 老者见少年还是跃跃欲试的模样,忙从素雪手中拿了块豆干道:“还是让老奴替公子再尝尝吧。” 素雪同情地看了那少年一眼,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做起来也是没多大意思,一个吃食,三番五次地吃不到嘴里去,还不如他身后的小厮来得痛快。 老者尝完,惊喜道:“味道确实不错。” 少年这才顺利地吃到豆干,也夸赞道:“真是人间美味呀。”他转头对着老者道:“杨叔,给我来十斤,让人明天放我车里,路上当点心吃。” 少年说完就背了手踱步往店外走。 汪泽然笑道:“这东西除了可以当点心,做菜味道更香。” 少年一听,停住脚步,转头看了汪泽然一眼,“还可以做菜?那给我来三十斤。”回头喊小厮:“小路。” 跟着的小厮会意,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素雪,“这是我们少爷赏你的。” 那公子微微点了下头,迈步继续往外走,可刚抬脚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张大眼睛下下审视着汪泽然。 汪泽然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迅速垂下眼眸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 少年看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你是哪里人?”微微有些怀疑的语气。 汪泽然忙低头流利地答道:“我们是南门外马家寨的,村长是我表大爷。” 素雪也对那少年重重地点头,汪泽然反应还是挺快的,他们是逃荒来的所谓流民,对外只能宣称是马家寨的人了。 少看听了,又看了眼低垂着头的汪泽然,有些失望地转身出了客栈大门,心里感叹着,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可真不少啊。 素雪见他带着小厮就这么走了,一脸懵逼地问那老者:“老先生,我们明天把那位公子订的豆干送到您这里吗?” 绿豆眼伙计在旁边忙介绍道:“这是我们花掌柜。” 没等素雪说话,又一脸自豪地道:“刚才那位公子,是我们东家的表少爷,他可是京都来的,是……” 接收到花掌柜凌厉的目光,他伙计似乎意识到什么,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花掌柜这才转头,对素雪和汪泽然道:“两位请随我来,咱们坐下来详谈。”竟然没有因为对方是两个小孩子而有所轻视。 有了那少年公子的认可,花掌柜再没有对豆干提什么问题,倒是细细地问起两人家里及马家寨的情况,看来还是对两个孩子的身份不放心呀。 素雪见状,想起了客栈门口等着的马礼,便请伙计帮忙将他给叫了进来,给花掌柜介绍道:“马礼是我表哥,马家寨村长马表叔的儿子,他每天都进城给吉祥酒楼和兴隆客栈送豆腐,这不,我们今天刚送完豆腐回来。” 马礼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听素雪说话,对着花掌柜一个劲儿地点头傻笑,“是,是。” 汪泽然道:“我们刚才路过这里,听说悦来客栈比兴隆客栈生意还要好,就想来问问花掌柜对豆干有没有兴趣,没想到一进来就遇到了那位公子。” 花掌柜见两个孩子说得实诚,又听伙计悄悄报告了,说马礼的独轮车上的确装着盛豆腐的木拍,再加上,素雪刚也提到了吉祥酒楼也订了他们的豆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跟素雪谈起了送货的细节。 花掌柜最终预订了六十斤豆干,让明天一大早送到悦来客栈来。 今天总共订出去九十斤豆干,第一次搞推销,就卖出去这么多,素雪兴奋地拉着汪泽然加快了脚步,“得快点回去,让我爹派人去买调料,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正文 第114章 完全不一样的院落 从悦来客栈出来,汪泽然就有些沉默,只心不在焉地跟着素雪低头往前走。 他素来是个话少的,素雪也不在意,扭头问马礼:“马大哥,你家下午能不能做出来一百多斤豆腐?” 马礼想了想,道:“只要豆子提前泡好了, 就能做出来,不过要全做完就得要到晚上了。” 那就是说,六家人今天晚上只得连夜做豆干了。 三个人不敢耽搁,出了城门急匆匆往回赶。 四盛早上从马顺家一回来,就去找牛智信了。 听说可以借着马家的名头做生意,牛智信长长出了一口气, 眼里竟然泛起晶莹。 终于有办法了。 这两天大家陷在困境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愁烦得背都要塌了。 四盛一直忙个不停, 大家都知道他肯定也在想办法,却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些什么,牛智信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肯定的话,便也不敢过多打扰。 牛智信问:“那我们做啥生意?” “先做些豆干去卖吧,其他的咱们以后慢慢再看。” 见牛智信愣神,四盛解释道:“豆干是一种新鲜的吃食,雪儿的姥爷会做,他走前把配方留给了雪儿,雪儿那天看见马村长家做豆腐,就想起来这个茬了。” 把豆干配方说成是白老爷子留下的,最容易掩人耳目。 牛智信忐忑地道:“那这可是白家的配方,咱们能用?” “能用,白老爷子既然给了雪儿,怎么用就由雪儿决定了。” 四盛沉吟了一下,“只是,信叔,这配方的来源, 你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得好。” 牛智信理解四盛的意思,这配方毕竟是白家的,不是叶家的,他用力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知道素雪已经带着豆干去城里推广了,现在只能在家等结果,牛智信的心就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 一会儿想现在终于有个营生了,大家不用去要饭了,高兴无比;一会儿又担心豆干卖不出去,怕又是白欢喜一场,难免焦虑。 四盛看牛智信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便道:“信叔,咱们既然决定要在这里做生意,那这住处是不是得收拾收拾?” “还有大家伙的个人卫生也得搞搞,不能让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流民。” 牛智信听四盛说到这个,忙收敛心神, 振奋了一下精神道:“得收拾, 得收拾, 我这就去安排。” 没一会儿,六家人就动了起来,挖土割草砍树搬石头,他们要在院子里搭起遮风挡雨的住处。 大家没有动原来的屋子,只在院子两侧,面对面搭起了两排茅草棚,因为是临时住所,茅草棚搭得很简陋。 牛智信指挥着汉子们,用石头与泥土垒了半人高的墙,上面用河边砍回来的树枝搭上茅草,就搞定了。 茅草棚的外墙也只垒了三面,朝里的一面敞开着,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方便各家搭地铺。 好在这个废院子离村子和大路都远,周围也全是荒地,平时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六家人干得热火朝天,却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人多力量大,茅屋棚很快就搭好了,大家又把院子的荒草割掉,地面也平整了出来。 茅草屋拾好了,六家人就开始了全民大清洗。 女人们一锅锅地烧水,洗头洗脚洗身上,给孩子洗了姑娘洗,小子洗了妇人洗。 各家的桶和盆都成了抢手货,葛氏好容易逮着个空盆,端了热水给大盛。 大盛瞅了一眼,道:“男人哪那么矫情,屋旁就是河。” “天凉了,看河里凉水激出毛病来。”葛氏话没说完,大盛已经下了河滩。 随心媳妇一身清爽,穿着夹袄子,端着一盆脏衣服准备去河里洗,刚走下河滩,就“啊——”地一声捂上了眼睛,转身逃也似地爬上了河岸。 妈呀,吓死人了,一群男人光着身子在河边擦洗,太阳照着白花花的一片。 素雪和汪泽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院落:平坦齐整的地面,崭新的茅草棚,干净整洁的家人。 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素雪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到看见赵老四拿着棍棒冲着她直乐,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素雪眨了眨眼,这地方是没错,可大家身上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院门口那几个媳妇提前穿上夹袄也就罢了,赵老四怎么连棉袄棉裤都穿上了? 这几个小孩子又是什么情况,光着屁股披着被单,在院子里可劲地蹦跶,这是披着被子要上天吗? 赵老四见素雪和汪泽然看着大家的衣服直发愣,便笑着指了指院墙外边。 素雪伸头一看,院外的荒草地上铺了一地的“万国旗”,才了然地点头,这是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洗了。 大家的薄衣服都扔在路上了,要换洗身上穿的,只能用厚衣服倒倒了。 王老太坐在新搭起的茅草棚前,正拧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院门口,她是叶家除了素雪、四盛和汪泽然之外,对豆干唯一知情的人。 见素雪走进院门,王老太一骨碌爬起来就迎了上来。 “奶,你慢点。”素雪看近六十岁的老太太还跑得那么快,有些担心,正准备去搀扶,却被牛智信挡在了面前。 牛智信满怀希望地看着素雪,开口就问:“俊妮,怎么样?” 看他的神情,素雪就知道,四盛已经把豆干的进展给他说过了。 见汪泽然眼疾手快,已经上前扶了王老太走过来,素雪便对两个老人家笑道:“信爷爷,奶,咱们的豆干有人订货了,一共订出去了九十斤。” “真的?”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素雪笑,“当然是真的了。我爹呢?得赶紧派人订豆腐、买调料去,九十斤呢,咱们得快点做起来。” 四盛就站在牛智信身后,他刚才正跟牛智信说着话,一转头就不见人了,原来是早一步看见素雪回来了。 素雪带回的消息让院子里一片沸腾,这两天的愁云惨淡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牛智信和四盛的安排一道道地传下去,大家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走起路来也像打仗一样飞快,有营生了,急着干活呢。 随心带着人又开始搭茅草屋了,就搭在院子里倒塌的屋子前面。 这回搭的可不能太过简单,这可是搭起来做豆干用的。 这排茅草棚砌了四面墙,并且留有门窗洞,拿席子把窗洞一档,外边根本看不到里边人在干什么。 这边,大盛和三盛已经套好了骡车,他们要去镇上,尽快把调料和做豆干用到的盆、油纸、杆称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骡车刚赶出院门,就被王老太拦住了。 正文 第115章 不知是四妹 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 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 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 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 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 读 书」一起讨论吧 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 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 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 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 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大盛忙拉紧缰绳停了车,“娘,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多危险呀。” 王老太火急火燎地走到骡车跟前,道:“老大、老三,你俩好好听娘说。” 见王老太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盛和三盛都从车上跳下来,站在王老太跟前,听她说话。 “你俩知道要买的这些调料是干什么用的不?” 大盛道:“娘,大家都知道,是用来做豆干的。” “那你们知道做豆干的配方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见两人茫然的目光,王老太不等他俩回答,直接说道:“想知道豆干的做法很容易,但要做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可就难了,这味道的关键就在这调料上。” 大盛和三盛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原来这调料还很重要。 王老太吸口气,接着道:“别人知道了咱们调料的种类和用量,就能琢磨出咱家豆干的味道,就是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大盛和三盛此刻才咂摸出王老太说话的意思,有些心惊,他俩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王老太问:“为啥要派你俩去买调料,想过吗?” 两兄弟摇头。 “因为你们是叶家人,是老四的亲兄弟。” 王老太看两个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没想明白,便把实情都说给他俩,“这配方是俊妮她姥爷给 正文 第116章 咱们开始吧 四盛和赵老三拉着豆腐一回到院子,便立刻被牛智信带人接住了。 院子最里边新搭起来的茅草棚前,已经砌好了一排大锅灶,灶前也搭起了一排临时案板。 二盛带人做好的木框子在一旁摞得高高的,新买的用于卤豆干的盆也在茅草棚前一字排开。 各家指定的做豆干的妇人齐齐地站在院子里,王老太站在前边,正在给大家伙说着保密约定。 看见四盛他们进来, 赵大头媳妇兴奋地道:“王婶子,你都说了八遍了,我们早就记住了,你快看,四盛和我家老三是不是拉豆腐回来了?” 王老太回头,见汉子们已经在七手八脚地搬着车上的东西了,“王婶子,这豆腐放哪里?” 王老太忙指了地方道:“先放那茅草棚门口吧。”又扬着声音叫:“二小子, 翠香。” 二小子便拿了杆称跑过来准备称豆腐,翠香在旁边拿着纸笔记录。 院子里的人都好奇地围上来看,二小子满头大汗,紧张得都看不清称杆上的星星了。 旁边一群人就七嘴八舌地指点,“四,五,六,这是六斤。” “不对,这个才是六,你数漏了。” 四盛看着大家伙兴致勃勃的样子,脸上也挂上了笑,不过这样乱哄哄的可不行。 牛智信和其他几个当家人也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见二小子他们身边围着的人实在太多,有人甚至上手抢了称要亲自去称。 刚说好的分工和程序,怎么一开始就乱起来了? 牛智信拿棒子敲起了锅“当,当,当。”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牛智信道:“赵老大, 让其他人都离远点看, 各自干各自的活,别瞎嚷嚷。” 赵老大从人群里挤出来,把围着二小子的人赶远点。 牛智信又对院子里的人喊话:“咱们今天第一次做豆干,还要做出百十来斤的量,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事的都离远点,别碍着别人干活。” 四盛见二小子对认称还有些生疏,便对张屠户道:“张大哥,你教教二小子。” 张屠户在家成日里卖肉,自然对称称不在话下。 二小子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儿就能自己操作了,等称完最后一拍豆腐,便已经非常熟练了。 二小子和翠香都是识字的,刚刚才被确定专做记账的活。 为找这两个记账的人选,牛智信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六家人里,能识字的除了四盛和二盛,就只有素雪和二小子了。 四盛肯定是没空干记账这种活的,二盛今天也一直忙乱着做木工活,盖茅草棚、做木框子都需要他,素雪每天要去县城也腾不出手来。 掰着指头数了一圈, 能用的人就只剩下二小子一个了。 识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牛智信皱起了眉,这以后要做生意,可少不得会识字的人呀。 “信爷爷,我也识字。” 牛智信扭头,见翠香仰头挺胸地站在众人面前,有些疑惑地看向张屠户。 张屠户正在跟几个家主盘点识字的人选,一听翠香的话,豁然抬头立了眼睛去瞪翠香,“你大字认不了一箩筐,还好意思说识字?去去去,你还是别出来给我丢人了。” 翠香不服气地道:“爹,你和哥哥记性不好,记了后边的忘了前边,我可不一样,我可是把我娘教的全都记住了,不信你问我娘。” 被闺女揭了短,张屠户恼羞成怒,可他又舍不得像对张富那样地教训闺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翠香挥拳头,翠香并不怕他,对着他爹吐了吐舌头。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张屠户媳妇,那个大家口中的花婶,也是识字的。 牛智信便笑道:“张屠户,咱们正缺记账的人呢,既然翠香识字,那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赵大头羡慕地道:“没想到翠香还识字呢,可真了不起,我要有个会识字的闺女,做梦都要笑醒了。”赵大头两口子都有闺女情节。 王猎户也劝张屠户,“小闺女想干活是好事,你们也别太拘着孩子了。” 张屠户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意了。 二小子和翠香这两个账房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 二小子称完豆腐,拿起笔和翠香一起在旁边算了起来,不时地回头跟身后的素雪说两句,半晌,才向牛智信和四盛道:“一共是一百二十二斤三两。” 四盛在旁边早就心算出来了,看来马顺还是实在人,只给他报了一百二十斤。 张屠户看翠香认认真真地埋头记账,紧绷着的小脸涨得通红,自家这闺女越长越像她娘了。 张屠户看着看着,心里那点别扭劲就慢慢消散了,现在逃荒在外,也没必要顾忌什么了,孩子们能干什么就让他们放手去干吧。 王老太、大盛等一群叶家人,看着二小子在众人注目下,干得越来越从容,心里涨得满满的,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辛辛苦苦供孩子读书绝对没有错,考不了科举,也不会没有用,以后有机会还是要送三小子、四小子、永安几个小的也去读书才好。 牛恒在人群里睁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边,嘴唇绷成一条线,心里莫名生出一缕自卑感,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渴望读书。 如果他也是识字的,也会站在前边写字算账,跟俊妮讨论听她指点,甚至也可以从书上看了故事,讲给其他孩子们听。 四盛并不知道一个称豆腐记账的活,引得大家想了这么多,他见豆腐称完了,便道:“娘啊,咱们开始吧。” 王老太应着,急忙招手将各家的妇人们重新召集了起来。 牛智信对院里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便知道不方便再留下来了,这做豆干的过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做豆干需要锅,六家人一共有八口锅,各家指定一个妇人专门负责用自家铁锅做豆干。 叶家有两口锅,葛氏和高氏各管一口。 大柱媳妇何氏病还没有完全好,就由杨氏负责大柱家的那口锅。 张屠户媳妇身体不好,张屠户就去央了赵老大媳妇管着自家的锅。 茅草棚前,八个妇人拿着八把菜刀,背对着院子站成一排,面前的案板上都放着一块豆腐。 八个妇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王老太。 王老太正拿着刀大前边给大家比划,“大家看,先把豆腐切成上下两块,然后横着切七刀,再纵着切一刀,就成了。大家都这样切,就能保证做出来的豆干都是一般大小了。” 王老太招呼众妇人,“来,大家一起切,上下一刀……横七刀……再纵着一刀,好,盛起来。再来一块……” 正文 第117章 第一次送货 切好的豆腐被整齐地码放在铁锅里的篦子上,篦子底下的水已经烧开了,翻滚着冒着水蒸汽。 王老太提着菜刀,在一排妇人身后游走,逐个检查大家切豆腐的动作。 “王婆子,你切得不够匀称,最后这块太小了。” 王婆子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 脸上露出自失的笑,弯腰道:“知道了,下一块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她很是丧气,做了一辈子饭,切个豆腐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手抖。 王婆子对着刚摆上来的豆腐, 深吸了一口气, 用手在豆腐上比划了半晌, 才敢切下去。 见王老太点了头,王婆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素雪在茅草屋里透过窗洞看到屋前的情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被王老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忙摸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继续整理面前的调料。 那什么,王老太精益求精,严把质量关的精神值得提倡。 这调料是已经配好了的,现在只需用干净的麻布把调料包起来,扎成一个个调料包就可以了。 大盛他们把调料一买回来,素雪和汪泽然就躲在这茅草屋角,照着那只标准的调料包的份量,把调料配好了。 天黑前,赵老三又去了趟马顺家,把剩余的豆腐拉了回来。 王老太带着妇人们拿了豆腐,便马不停蹄一锅锅地蒸,一锅锅地卤,一直到半后夜才全部做完。 清晨, 王老太把做好的豆干按订货量分好打包后,才去叫醒素雪,她要去城里送货。 第一次去送货,张富早早地就在茅草棚前等着了。 汪泽然也早就是醒了,看着张富推了独轮车和素雪走出了院子,闷闷不乐地独自坐在地铺上发呆。 素雪跟张富出门后,还是先到马顺家,给马义留下了十五斤豆干,才与马礼一起进了城。 他们送货的第一站还是吉祥酒楼。 素雪一进酒楼的后院,马大厨就笑眯眯地朝着她招手,“素雪,快过来。” 马大厨果断丢下前边等着收货的人,先收了素雪他们的豆干和豆腐,又催着伙计去前边大堂里的账房处结了款。 素雪喜滋滋地从伙计手里,接过第一笔卖豆干的钱,想了想,还是交给了张富装着。 放空间虽然绝对安全, 但容易让人起疑。 这里忙完,马大厨带了素雪到小厨房,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 乐呵呵地道:“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吃着玩。” 素雪看那纸包里,是满满一包的零食,有油盐豆子、各式小点心,还有几块麦芽糖。 “快收起来,这是你张大爷我特意给你做的,回去当零嘴吃。” 这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了,素雪笑弯了眼,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见素雪喜欢,马大厨也很高兴,“素雪呀,你那去鱼腥的小窍门可是给大爷带来不少食客呢,昨天我做了一整天的鱼,几乎是供不应求呀。” 素雪道:“主要是大爷您的手艺好,别的厨师就是知道这个小窍门,也不做出不招牌菜来。” 张大厨更乐了,这小姑娘说话就是让人舒坦。 临走张大厨还不忘提醒素雪:“明天还送豆干来。” 出了吉祥酒楼,素雪和张富陪着马礼到兴隆客栈送了豆腐。 今天,马礼也只拿到了当天的豆腐钱,前几天的欠款,何管事又找了理由推后结了。 素雪看何管事的嘴脸,并没有上去联络豆干的事,这样不按约定结账的商家,他们还是不招惹得好,毕竟他们还有个难民的身份。 到了悦来客栈,门口的伙计直接领了几个人,从旁边的侧门进了客栈的偏院。 花掌柜亲自验了货,满意地微微点头,当即便结了款,告诉素雪明天只送三十斤豆干过来就可以了。 今天送的这六十斤豆干里,有三十斤是昨天遇到的那们少年预订的,花掌柜这还是按昨天的预估量给客栈订的货。 素雪答应着,心里在考虑,明天是不是要到其他商家再去推广,这两家的销量加起来还是有些少。 素雪一边想,一边扶着张富推着空的独轮车往回走,快走到南门口时,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有些好奇,她在这县城里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呀,是在叫她吗? 素雪转身,见后边一个年轻人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冲着她挥手。 待到跑近了,素雪才认出来,来人是悦来客栈的绿豆眼伙计。 那伙计跑到三人跟前,说了句,“让我好追。”便撑着腿大口地喘气。 素雪问:“小二哥,你找我们什么事呀?” 绿豆眼伙计呼吸平顺了一些,才直起腰道:“花掌柜让你们再去一趟悦来客栈。” 素雪心里一惊,难道豆干出什么问题了? 张富忍不住问出了口:“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见两人担心的神色,绿豆眼伙计阴阳怪气地道:“来你们好事了,花掌柜要跟你们谈谈长期供货合约了。” 悦来客栈昨天并没有签约,只是口头约定,素雪原想着,等他们第一批货试卖后,再跟花掌柜谈长期供货合约的,没想到花掌柜现在就要谈了,素雪当然求之不得。 素雪也不计较绿豆眼伙计的口气,当即便跟着他返回了悦来客栈。 在路上,这伙计虽然说话有些别扭,但还是如实回答了素雪的询问,三人这才了知道了花掌柜着急让他们返回的原由。 原来,素雪他们前脚刚离开客栈,花掌柜他们还没来及把豆干收起来,就被来偏院办事的客人看到,因为从没见过这吃食,就好奇地顺手尝了一块。 没想到这一尝便爱上了,当场就买了五斤。 花掌柜一看,忙盛了几碟给住店的客人去品尝,当即又卖出去了几斤。 花掌柜见豆干受大家欢迎,心里高兴,这才紧着让伙计来找素雪他们了。 见素雪三人坐定,花掌柜直接了当地道:“找你们回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以后每天给悦来客栈送五十斤豆干,可有问题?” 送货量从早上说的三十斤提到了五十斤。 听了这消息,连马礼都高兴起来。 昨天,马顺实实在在地收了四盛几百文钱,马礼才真实地感受到,这豆干也是他马家的生意。 马礼双手交握,因为紧张而微显僵硬的脸漾着笑意,转头去看张富和素雪。 张富也满脸喜色,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今天一直严格按四盛的叮嘱行事,他的任务就是跟着素雪,一切都听素雪的。 花掌柜扫了三人一眼,便知道这几人中,拿主意的是这个小姑娘。 素雪对上花掌柜的目光,摇头道:“没有问题。” 花掌柜道:“五十斤只是每天基本的送货量,若是哪天需要增加的话,我们会提前通知。” 正文 第118章 去大娘家歇歇脚 听花掌柜要加量的话,素雪微微蹙眉,笑道:“如果要加量,希望花掌柜能在前一天早上就说明,给我们买材料备货留下足够的时间。要是晚了,怕是做不出来,影响了第二天早上的送货就不好了。” 花掌柜嘴角轻扬, 这小姑娘沉稳淡定、不卑不亢的,还知道为自己争取时间。 “好,这就么说定了,如果有加量,我们在前一天收货时就通知你们,你们次日一早送过来。” 素雪点头。 花掌柜又道:“只是这契约……” 见花掌柜看着她有些犹豫, 素雪问:“花掌柜可有制式契约?” 花掌柜拿起桌上的纸, 道:“契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你们谁来按手印?” 通常,这类供货的人家一般都不认识字,花掌柜他们都是口头跟对方谈好条件,然后拿了契约,让他们按手印即可。 花掌柜把目光转向马礼,这三人中,他年龄最大,又是村长的儿子,应该最有权威性。 触及花掌柜的目光,马礼慌乱地低下头,这么大的事,没有他爹的允许,他可不敢随意做主。 素雪笑道:“花掌柜可否让我先看看内容?” 花掌柜有些诧异,这小姑娘还认字吗?还要看契约的内容? 马礼也被素雪惊了一跳,签契约还要看什么,人家愿意跟你签都是抬举你了。 素雪余光瞥了马礼一眼,淡定地伸手接过那两张纸,从容地从头看起来。 虽然这契约是用繁体字写的,但素雪连猜带蒙也看明白了, 契约的内容虽不如后世合同的逻辑清晰,但主要条款却都齐全了。 “花掌柜,三日一结款,这账期是不是有些长了?我们是小本买卖,三日一结的话,周转有些困难,再说,马家每天给其他酒楼客栈送豆腐,约定的可都是日结。” 马礼便使劲地给素雪使眼色,给这么大的客栈供货还敢讨价还价,不怕丢了这个大单吗? 素雪明白马礼的意思,但这条她是一定要争取的,她转头只定定地看着花掌柜。 花掌柜闻言一楞,拿过契约看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瞟向身侧站着的绿豆眼伙计,后者被花掌柜看得当即垂下了头。 花掌柜磨了磨牙,这帮兔崽子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既然你们有困难, 那我就让一步, 就给你们日结吧。” 素雪笑道:“多谢花掌柜体恤。” 花掌柜微笑, 问道:“素雪,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素雪摇摇头,“其他都没有问题。” 花掌柜便让伙计去重新拿了份契约,素雪看了看马礼的神色,直接道:“花掌柜,那我就签了?!” 花掌柜忙抬手阻止,有些为难地道:“素雪,我知道你会写字,可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你还是让你家大人明天来一趟吧。” 看花掌柜这么慎重,素雪也能理解。 吉祥酒楼之所以敢跟她个小孩子签契约,是因为马家与吉祥酒楼的供货关系已经存续了好多年,彼此有信任的基础,但悦来客栈对马家并不了解。 素雪便放下契约,道:“好,明天送货时,我让家里人来签吧。” 谈好了契约内容,素雪三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一出城,素雪便与马礼约好,她和张富先回家,吃完饭后再跟四盛去马顺家。 三人在马家寨村口分了手,素雪和张富推着独轮车向废院子方向走,可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素雪,等一下。” 两人回头,见马顺媳妇扭着肥胖的身子,一走三颤地小跑过来,“素雪,你们回来了?” 素雪忙笑道:“马大娘,我们刚回来。” 马顺媳妇呼哧呼哧地好容易走近了,抓住素雪的手,亲热地道:“素雪,走,去大娘家歇歇脚去。” 素雪有些纳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马顺媳妇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热情? “马大娘,我跟马大哥说过了,一会儿再跟我爹一起去大娘家,天不早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呢。” “啧,你们去我家喝碗豆浆歇个脚再回去一样的,就让你爹娘再多等一下下,他们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 张富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实在渴得不行了,听说有豆浆喝,便有些心动。 现在已经出了城,张富也放松下来,就把不随便说话的事忘到了脑后,他看向素雪,舔了舔嘴唇道:“俊妮,咱就去歇会儿吧,反正你也没有娘,你爹忙得也没空念叨你。” 素雪横了张富一眼,会不会说话?一开口就把她说得跟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一样,连个惦记她的人都没有了。 马顺媳妇听了张富的话,脸上满是惊喜,对着素雪直乐。 素雪嘴角抽了抽,马顺媳妇真的就这么想让她去马家吗? 马顺媳妇被赶上来的马礼拉了一把,才回过神来,收了脸上的笑,道:“素雪呀,大娘真不知道你没有娘,大娘说错话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素雪忙道:“没事的,大娘。明天要送的货还是不少,我得赶紧回去,让我爹安排着做豆干呢。” 听素雪说回去还要忙正事,马顺媳妇便也不强求了,她刚刚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她得快点回去告诉四妹去。 “素雪,那一会儿你们可一定要来呀,大娘在家等着。” 马顺媳妇说完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马礼追不上她,推着独轮车在后边直叫,“娘,你等等我。” 素雪看着马顺媳妇就这么走远,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一头雾水地回了废院子。 听说从明天开始,每天都固定有八十斤的订单,牛智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个营生算是稳下来了。 四盛等素雪吃完饭,便出门了。 汪泽然也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四盛回头看见有些好笑,这孩子怎么比永安还黏人呢。 “汪小子,你下午不是还要跟你大爷去镇上买东西吗?” 汪泽然道:“我大爷他们已经把要买的东西都背下来了,不用我跟着了。” 今天要买的调料的数量跟昨天的变化不大,大盛和三盛很容易就记住了。 素雪便道:“爹,永安他们都睡午觉了,汪表哥这会儿也没啥事,就让他一起去吧。” 四盛点了头,汪泽然便和素雪一起,跟着四盛去了马家寨。 进了马家院子,马顺媳妇和英娘便迎了上来,异常热情地簇拥着四盛几个进了堂屋,连马顺都被挤得落在了后边。 几人坐定,依旧是英娘端了茶盘上来。 马顺媳妇笑道:“四盛兄弟,这豆浆是英娘早就准备好的,一直等着你们呢。” 正文 第119章 给你送钱来的 四盛看向英娘,英娘有些羞涩地道:“听大姐说素雪刚从城里回来,叶四哥也要来,就准备了,不知叶四哥可喜欢。” 四盛忙道谢:“马嫂子客气了,四妹辛苦。” 在马顺媳妇和英娘热烈的目光注视下,四盛只得端起碗喝了两口, 嗯,这豆浆又浓又香又甜,非常好喝。 英娘道:“叶四哥喜欢就好。” 马顺媳妇视线在四盛和英娘间转了两圈,笑道:“四盛兄弟,喝完让英娘再给你加。” 这个英娘是什么人?看起来比马顺媳妇还要像主人,把马顺媳妇叫大姐,不会是马顺的……吧? 对上素雪好奇的目光, 英娘熟络地道:“这就是素雪吧, 长得真俊,脸蛋跟雪一样白,这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太招人喜欢了,叶四哥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俊闺女。” 素雪被夸得脸都要红了,四盛却是笑得很坦然。 马顺媳妇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四妹羡慕了?只要四盛兄弟点头,就让素雪以后给你当闺女也是有可能的。” 四盛和素雪都含笑不语,这玩笑开得…… 马顺迫切地想跟四盛说正事,见两个妇人磨磨唧唧地半天说不完,便截住话头,对马顺媳妇道:“你们要是稀罕素雪,就带去院子里说话吧,我跟四盛还有事说。” 英娘听了,先抬头看看四盛,见四盛并没反对,这才上来牵了素雪的手,“跟四姨来,咱们去院子里玩。” 素雪只得跟着她出了堂屋, 汪泽然见状也随着素雪一起出去了。 堂屋里只剩下马顺和四盛两人,瞬间感觉耳根清净了许多。 四盛道:“马大哥,我这次是专门给你送钱来的。” 马顺已经猜出四盛的来意,嘴里说着:“不急,不急。”眼睛却灼灼地盯着四盛放在怀里的那只手。 四盛并不急着把钱掏出来,先跟马顺理起账目来:“马大哥,昨天,我们总共用了二百二十斤豆腐,按咱们谈好的一斤三文五的价格,买豆腐的钱总共是七百七十文。” 马顺跟马义已经提前算过账了,见四盛说得不错,便笑着点头 “咱们今天一共卖出去了一百零五斤豆干,按一斤一文的分成,总共是一百零五文。给马义的十五斤豆干,按十八文一斤的价格,应该是二百七十文。” “买豆腐的钱加上分成的钱,减掉马义十五斤豆干的钱,我这次应该给马大哥六百零五文。” 四盛把六串铜钱和五个铜板摆在桌子上,推给马顺, “马大哥,你点一下。” 马顺微微一顿, 客套地道:“四盛,我们又不着急,这么快把钱送来,你看这……。” 四盛道:“马大哥收下吧,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合伙做生意,算清楚才能长久。” 听四盛这么说,马顺才低头点了钱,六百零五文,不多不少。 马顺把钱收起来,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四盛兄弟,你是不是算错了?” 四盛一愣,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便虚心问道:“马大哥,是哪里没算对?” “你是不是多算了十五文,分成不是只有九十文吗?” 四盛恍然,哈哈笑道:“这个呀,马大哥,没算错,马义卖的十五斤豆干也是要算分成的,总共是一百零五文,没有多算。” 马义卖豆干定的零售价是二十二文,多卖的四文都是马家得的,四盛却还是把这十五斤算了分成,让马家每卖出去一斤豆干就相当于赚了五文钱。 四盛虽然是流民,现在还处在最困难的阶段,给马家算钱上倒是大方,马顺心里对四盛的为人又多了份信服。 院子里,素雪几个人围坐在小桌边,英娘拿出水果、零食给素雪和汪泽然吃,马顺媳妇和英娘随意地跟素雪聊着天。 闲聊的话题自然都很家常,但素雪总感觉英娘似乎对叶家很感兴趣。 英娘的话题总是围绕在素雪一家三口身上,拐弯抹角地问他们的喜好,甚至连叶家的人口、爷奶的脾性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素雪几次把话题岔开,可没说两句又会转了回去。 对于英娘的这些问题,素雪回答吧,这是叶家的私事;有心不回答吧,又显得不是很礼貌,有些细节,连素雪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素雪第一体验,聊天也能让人度日如年。 那英娘却聊得兴致勃勃,殷勤地递着零食,张口闭口地乖闺女,甚至连看着她的眼神,都闪着母爱的光辉。 马顺媳妇倒是对那桌上的零食更感兴趣一些,坐在那儿一直不停地吃,只偶尔会应和英娘两句。 素雪已经知道英娘是马顺媳妇的亲妹子了,只是她对自己如此亲热到底是为了哪般? 素雪试探地问:“四姨家,有没有跟我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 英娘听她主动问询,兴致更高,眉飞色舞地道:“有呀,有两个跟你差不多大,一个是小姐姐,她绣花可好看了,还有个比你大两岁的小哥哥,他最是能干了,小小年纪什么活都会干,既勤快又能吃苦,还会照顾弟妹,有机会四姨带你去玩。” 果然呀,素雪满头黑线,她才九岁呀,九岁。 汪泽然的脸也“刷”地一下沉了下来,语气生硬地道:“雪妹妹每天可忙了,哪有时间去别处玩?” 英娘被噎了一下,有些下不了台,脸色都变了,但却很快又挂上满脸的笑,道:“去不了也没关系,过几天他们也会来这里,到时候素雪来家,我介绍你们认识。” 这是非要素雪见那个能干的哥哥不可了? 素雪正想着怎么打消对方的念头,见四盛与马顺从屋里出来,素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跑上去拉了四盛的手道:“爹,你们说完了吧?咱们回家。” 见英娘看着四盛欲言又止的模样,素雪更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摇晃着四盛的胳膊道:“爹,咱们快走吧。” 四盛见素雪急切的样子有些不解,不过他的事情确实已经谈完了,便回头对马顺确认道:“那明天就劳烦马大哥去城里一趟,把悦来客栈的契约签了?” 马顺爽快道:“没问题,这是咱们合伙的生意,何来劳烦之说。” 四盛顺势告了辞。 英娘极力挽留无果,只得送四盛几人出了院门。 回家路上,四盛看素雪和汪泽然都蔫蔫的,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便问素雪道:“怎么?跟你马大娘聊得不开心?” 素雪本想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四盛,但仔细回想一下,英娘她们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呢。 正文 第120章 绑在一起 素雪嘟了下嘴,只含糊道:“她们一直问咱家的情况,有些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素雪没有原主的记忆,通过四盛的讲述知道些大事情,但一些细节肯定还是不了解的。 四盛宠溺地拍了拍素雪的头,道:“不记得就不说了呗,说多说少还不都在你吗?至于为这点儿事不开心吗?” 素雪道:“爹, 那以后你还是少让我去他家吧。” 四盛便纵容地道:“好,好,以后能让别人去的,爹绝不让你去。” 素雪心情这才好了点,汪泽然那紧绷的脸也放松了些。 素雪抱住四盛的胳膊问:“爹,给马家的钱付过了,那剩下的钱要怎么分?” 这个问题得好好考虑考虑,这豆干生意的本钱虽都是叶家出的, 配方和推广也主要是素雪出的力, 但今天卖出去的豆干,却是六家人一起做的。 四盛索性坐在路边,边歇息边低头沉思。 素雪道:“爹,咱们可以给干活的人付工钱,这样就简单了,生意是咱家的,赚的钱自然也都是咱们的了。” 四盛笑道:“那咱家岂不是很快就能脱贫,衣食无忧了?” 素雪也笑,“对呀,爹,你就做咱们豆干作坊的老板。以后咱们把作坊做成连锁的,把豆干卖到更多的村镇、县城、甚至府城去,等咱们赚了足够多的钱,就有办法买房置地,那时,就可以太太平平地过上地主一样悠然的小日子了。” 四盛眼里放光,素雪描画的蓝图太美好太诱人,让素雪过上向往的好日子, 一直是他的心愿。 “到时候咱们六家人的房地最好都买在一块,大家没事了可以坐在一起,享受着好日子,回顾一下当初逃荒的艰险,再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 素雪怪异地看了看四盛,“爹,其他人家给咱们家干活,咱们付给他们工钱,那他们就是咱家的雇工,要买房置地恐怕不那么容易。” 如果这样算,叶家与其他人家的确是主家与雇工的关系,那牛智信也就成了叶家的管事了,雇工的工钱有限,想要在短时间内买房置地几乎不可能。 四盛冷静下来,脸上的笑就不那么畅快了。 好一会儿,四盛才有些惆怅地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咱的初衷啊。” 他们这几天忙活,就是想给六家人找个吃饭的营生, 让大家摆脱困境, 一起脱贫,再一起过上好日子。 逃难前, 要说开作坊雇佣乡邻,四盛决不会反对,可现在的四盛,还真地做不到自家一家奔好日子,却让这些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乡亲当雇工,继续在困苦里挣扎。 没有这几家人,叶家也不能独善其身地走到现在。 四盛攥了攥拳,要好大家一起好,大家一起受过苦那就一起去奔好日子,一个也别落下。 “这种方式不行,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让大家绑在一起经营的办法。” 素雪倒是跟四盛很有共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感觉六家人已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的确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情况和感受。 汪泽然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不然,还可以跟他们签身契,要是签了死契,大家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一辈子都会荣辱与共。” 素雪问:“你说的身契,是指卖身契吧?签死契的意思就是他们卖身给叶家,一辈子都是叶家的下人了?” 汪泽然点头,签了死契的人跟主人命运息息相关,主人有肉吃,他们就有汤喝,主人没钱花,他们也会受穷,那样六家人就彻彻底底地绑定在了一起。 四盛摇头,断然道:“这个更不行,不说他们是不是愿意卖身,我们能不能拿得出那么多买下人的钱,单说我们,怎么也不能把同生共死的乡邻当奴仆使唤。” 汪泽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太妥当,不过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素雪挠挠头,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爹,不如咱们用股份制试试?” 四盛和汪泽然都看向她,只是四盛的眸底带着思考和审慎,而汪泽然眼里则是不解。 素雪道:“与其说股份制,倒不如说是合伙更好理解,爹,咱们成立个合作社,或者叫互助社,怎么样?” “合作社,大家平等合作?”四盛略微思考,便道:“好,这个可行,就按这个思路考虑。” 四盛和素雪又讨论一番,定下了一些执行的具体细节。 汪泽然在一侧听着,似乎也很快理解了两人讨论的内容,偶尔也说两句想法。 “合作社?”牛智信从没听说过这个词,其他几个当家人也茫然地望着四盛。 四盛道:“合作社就是咱们几家人合伙做生意,六家人都是这个生意的东家,大家拧成一股绳合伙去挣钱。” 张屠户“嗐”了一声道:“你说拧成一股绳我就明白了,那意思就是有钱大家赚,有活大家干呗。” 四盛道:“对,不过,如果合伙的生意做赔了,大家也是要一起赔的。” 张屠户道:“那是自然,既然是合伙的营生,赚了大家分钱,赔了当然要大家共担了,我看这个行,咱们就这么干吧。” 其实大家并没有更多的选择,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吃饭的营生,大家也只有合伙这一条路可走了。 见几个当家人都点了头,赵大头有些不安地问:“那这本钱怎么个出法?” 四盛道:“咱们按人口出本钱,到时候就按本钱分红。”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四盛进一步解释道:“咱们六家满共五十四口人,不管男女老少,每个人都算一份,每份按五十文出本钱,赚了钱分红也是按各家出的本钱分。” 牛智信道:“那不就是说,咱们这营生有五十四个东家了?” 四盛道:“对,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在场的都是各家当家人,咱们还是以家庭为单位来算。” 牛智信犹豫疑道:“咱们有的人家劳力多,干活多,有的人家劳力少,分红要是也都按份数分,是不是不太妥当?” 张屠户道:“信叔,这五十四个人都是东家,干活的是伙计。” 王猎户道:“那都当东家了,没有人干活可怎么办?” 四盛笑道:“分红是按本钱分的,虽然本钱跟人数有关系,但准确地说,分的这红利本就是用本钱赚来的。” 见大家更听不明白了,四盛道:“说简单点,咱们应该先给干活的人发了工钱,然后才能给各家分红,但现在咱们刚刚开始,没办法分那么细,反正都是给自家干活,就先不发工钱了,等以后赚得多了,再讨论工钱的事。” 正文 第121章 不明白 这回大家听懂了,纷纷点头同意。 四盛尽量用浅显的话,给大家讲了合作社的具体运作。 那边几个当家人听得眼冒金光,这边王老太带着妇人们在热火朝天地做豆干,明天早上要送出去九十斤的货,不能耽搁了。 素雪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困得不行, 从马顺家一回来,就窝在地铺上补眠去了。 等一觉醒来,远远地看见四盛他们还围在一起开会,连孙寡妇和大柱也被叫了过去。 素雪揉着眼睛喊人:“永安,三小子,小妮——” 这几天忙着豆干的事,好久没有跟永安他们好好说话了。 几个孩子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玩,听到素雪的声音,永安带头像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姐,你醒了?” 素雪帮永安擦了擦头上的汗,问道:“你们玩什么呢?” 小妮挤坐在素雪旁边,快言快语地道:“三姐,我们玩顶牛呢。” 三小子也跑过来了,报告道:“三姐,汪表哥可厉害了,一个人对牛恒和栓柱两个,都没有输。” 素雪嘴角抽了抽,汪泽然可真会玩,看来得让四盛给他上上紧箍咒了,还有这些孩子们,没事也不能总这么疯玩呀。 素雪数了数,叶家的几个孩子都在这儿了,便从怀里掏出早上张大厨给的零食包。 “来, 大家排排坐,三姐给你们分果果。” 大家听说有果果吃, “哗”地一下坐在了素雪周围的地铺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排排坐,分果果喽。” 三小子主动维持秩序,“牛牛,你别挤在三姐身后,坐在这儿,四小子,你坐小妮身边。” 素雪见大家都坐好了,便拿着零食包,按顺序给大家分,每人抓一把油盐豆子,再把小点心一人分了一块。 孩子多,顺着一排走着分到头,零食包就见底了,素雪忙把剩下的收起来,这些给永安和汪泽然留着慢慢吃。 孩子们“嘎嘣噶嘣”欢快地咬着豆子,空气中飘散着缕缕豆香, 素雪满足地眯起眼睛, 她很喜欢这种当孩子王的感觉的。 三小子见素雪这会儿没事, 便道:“三姐,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小妮哀怨地道:“三姐好长时间都没讲了,我都记不得听故事是什么味了。” 素雪“噗嗤”一下笑了,刮了她的小鼻子道:“听故事还有味呢?你给三姐说说,是酸味还是咸味。” 小妮揉着自己的鼻子,朴闪着大眼睛道:“听故事就是有味儿,是甜味,可甜可甜的味儿。” 见孩子们都想听故事,素雪便道:“好,今天就讲一个吧,就让你们甜一甜。嗯……,对了,就讲美猴王学艺吧。” 素雪这边刚开始讲,“呼啦啦”便围上来一群的小豆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连汪泽然、张富、牛恒几个大点的,也站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着素雪。 大妮她们拿着针线朝这边挪了挪。 院子里的大人也安静下来,边干活边竖起了耳朵。 一时,院子里这一角,只听得有素雪高高低低讲故事的声音。 “……美猴王想呀想,终于想明白了祖师的用意,于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悄悄地来到祖师的住处,……” 素雪刚讲到这儿,抬头就见四盛走了来,看来当家人的会议开完了。 素雪忙收尾:“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次分解。” 见孩子们没反应过来,还在愣愣地看着素雪,汪泽然道:“下次分解,就是以后再讲的意思,大家都玩去吧。” 等大家都散了,素雪才问四盛:“爹,怎么样,大家能接受合作社吗?” “嗯,所有人都同意了,大的方向上都认同,只是细节上一时半会儿理解得还不是那么透彻,不过也没关系,等分红的时候就明白了。” 素雪点头,这就好。 四盛接着道:“雪儿,你去帮二小子和翠香理理账吧,他俩一定得搞明白才行。” 四盛说完,便要去做豆干的茅草屋,今天的调料包是汪泽然一个人配的,他得去看一下,再说调卤味还要他亲自做呢。 四盛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汪小子,你也跟雪儿一起去吧。” 今天从马家回来的路上,汪泽然显然是听懂了的,让他跟着一起吧,毕竟,六家人会认字的人的确太少了。 素雪和汪泽然答应着,当即就去找二小子和翠香两人了。 二小子和翠香正在牛智信家的茅草棚边,听牛智信讲收取入社费的事。 “总之,这入社费就是咱们合作社启动用的本钱,知道吗?” 见两人还是不明白,牛智信有些挠头,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俩听得懂。 见素雪和汪泽然两人过来,牛智信便拉住素雪道:“俊妮,你肯定知道合作社的事吧?” 见素雪点头,牛智信赶紧道:“来,来,你快来给他俩讲讲。” 牛智信让开位子,如蒙大赦般呼出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感觉刚才就是在赶鸭子上架呢。 素雪便在牛智信身边坐下来,把合作社的模式又细细地从头讲了一遍。 见二小子和翠香还是懵懵懂懂的,素雪也扶额了。 不理解没关系,只要会干活就行,素雪直接问道:“二哥,翠香姐,你俩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不是要去收入社费?” 两人点头,这个他们俩知道。 “那就简单了,咱们把每家的入社费算出来,让大家按这个数交钱就可以了。”素雪问:“你俩谁管账,谁管钱?” 见两人茫然,素雪扭头对牛智信道:“信爷爷,那就让翠香姐管钱,我二哥管账,行不?” 牛智信笑道:“行,行,就这样安排。” 二小子和翠香也点了头。 素雪手把手地帮翠香和二小子在账本上做好表格,道:“等会儿每收一笔钱你们俩各自就在账本上记录一笔。” 素雪又拿出一张白张,把各家的人数列在上边,现场跟他们算入社费的钱数。 这一算,素雪就头疼了。 这两个人算加减法还过得去,只是慢一些,但要算乘法就困难了,二小子甚至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全。 素雪皱着眉问汪泽然,“你会背吗?” 汪泽然倒是会背,但计算的速度也是超慢。 素雪低头在纸上写字,一边道:“这回,我先帮你们算出来,下次你们就得自己算了。” 几个人看着素雪一行一行地写数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连想都不想就算出结果了?她是怎么算的?算得对吗? 见几个人眼睛里的怀疑,素雪道:“入社费总共是两千七百文,信爷爷我算得对吗?” 牛智信重重地点头,“对,对,四盛说的就是这个数。” 二小子和翠香这才露出信服的表情。 正文 第122章 真要出去讨饭吗 素雪把写好的清单递给翠香,“一会儿,你们就按这个数去收钱。” 二小子和翠香两个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素雪又把乘法口诀写了两份,交给两个人,“二哥、翠香姐,你们尽快把这个背熟,明天我送完货回来, 要一个一个听你们背。” 牛智信笑眯眯地坐在旁边频频点头,有了俊妮可真是省心,不但能帮着算账,还会教人,看那做派多像学堂里的先生。 见汪泽然对着二小子幸灾乐祸地笑,素雪道:“汪表哥, 你也要背,把口诀背得烂熟,才能算得快。” 汪泽然脸上瞬间就不好了, 这儿还有他的事呢?这回轮到二小子笑了。 素雪接着道:“还有,汪表哥,你还得教永安背这口诀,让他也要背得滚瓜烂熟。” 汪泽然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郑重地点头。 话说完了,素雪让二小子和翠香去收钱,自己跟汪泽然站起来也要离开了。 没想到,素雪刚一转身,却被牛恒挡到了面前,牛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俊妮,我……我能不能也背?” 素雪有些意外,“你?你要背什么?” “背那个什么表,我也想学算账。” 想学习当然好事了,不过……,素雪扭头看向牛智信。 牛智信听牛恒说也想学算账,开始有些惊讶,不过瞬间便又欢喜起来。 牛恒是牛家的长孙, 很得全家人的宠爱,特别是牛智信和和牛老太。 但牛家再怎么娇宠牛恒,也从来没想过要送他去读书,庄稼人有几个人会想那种不切合实际的事呢。 现在牛恒提出想要学些算账,牛智信是全力支持的,不说别的,牛恒要是学会了,单是对现在合作社的营生,是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见牛智信同意,素雪才对牛恒道:“行,那你就跟着汪表哥学吧。” 汪泽然不情愿地瞪向素雪,素雪就冲着他笑,除了汪泽然,还能跟有谁能教牛恒,二小子和翠香自顾都不暇,根本没精力教别人,她自己可不想去教牛恒。 看到素雪讨好的笑,汪泽然顿时没了脾气, 只得默认了。 二小子和翠香在院子里跑着收入社费,前面两家还算顺利, 只是到赵大头家时,却有些卡绊。 赵大头听两人说过自家要交的钱数,就僵硬着脸笑道:“好孩子子,你俩先去收别家的去,一会儿,我把钱给你们送过去。” 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豆干也已经在木框子里压着了,所以大头媳妇和赵老大媳妇也都在。 见二小子和翠香走远了,赵大头才对大头媳妇道:“要五百文呢,咱家能拿出来多少?” 大头媳妇叹气道:“家里总共就只有一百二十多文,就这点儿,还不能全交出去,不得留几个在手里,万一有个急用不能抓瞎了。” 赵大头愁烦地道:“那就是说,至少得借四百文了?” 大头媳妇没吭声,在心里琢磨着该去谁家借钱合适。 赵大头道:“孙寡妇和大柱两家刨除,剩下几家,就不知道谁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大头媳妇出主意道:“要不去每家都借上一百文?” 赵大头沉默半晌,道:“各家都要交入社费,交了自家的钱后,不知道还有没有闲钱借给咱们了。” 赵大头掰着手指头一家一家地数,“王猎户家咱就别去了,他家逃荒前好长一段时间里,上山几乎都没打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屠户家也别去了,天旱了这么久,家家都没有多少余粮,养猪的人家少了很多,收猪困难,肉也卖不动。” 大头媳妇苦着脸道:“那就去四盛家借?” 赵大头道:“四盛家,自从白家关了铺子,叶家供四盛读书很吃力,估计手里也没有多少,再说他家人口多,这次要交的入社费比咱家要多出快一倍呢。” 大头媳妇“扑通”一下跌坐在地铺上,灰心地道:“这家也不行,那家也没有,那咱家这钱就不交了?不入这个社,不做这个营生,咱们还能干啥?哪里还有平空来钱的营生?难道咱们真要出去讨饭吗?” 大头媳妇说着,眼泪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赵老大见娘流了泪,忙过来抚了大头媳妇的胳膊,道:“娘,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我明天就到镇上找活去,临时扛些短工,能挣一个算一个。” 大头媳妇眼泪掉得更凶了,“咱们是流民,谁敢让你去扛活?那天,老四要不是遇到四盛和汪小子,早就被人给抓起来了。” 赵老大当即就无话可说了,他们真是没有一点来钱的路子,四盛找的这个营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可这入社费…… 一家人都没了主意,吃了一半的饭碗放在脚边,没有了胃口。 “娘,你拿着这个。” 大头媳妇见赵老二递给她一个手绢,用袖子抹了下眼泪,厌弃地推开,道:“我不用这种东西。” 这手绢一看就是老二媳妇的,现在都要去讨饭吃了,谁还有心思讲究这些,擦个眼泪还用得着手绢? “娘,这是她进门时,娘家给的压箱底的钱,她让我给娘的。” 这是老二媳妇给的钱?大头媳妇诧异地看过去,赵老二打开手里的手绢,里边是穿成一串串的铜钱。 赵老二用手绢捧着铜钱递给大头媳妇,道:“娘,她说这一共是一百九十二文,她只有这么多了,让我全都给娘拿去交入社费。” 大头媳妇转头看赵老二媳妇,见她低着头坐在不远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大头媳妇又看向赵大头,赵大头眼眶有些红,垂下眼睑掩饰着,“这是儿媳妇的嫁妆,我们不能用。” “可是……”大头媳妇只吐出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儿媳妇的嫁妆是儿媳妇的私产,再上不得台面的人家,都不会随便动用儿媳妇的嫁妆,这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赵老二媳妇听到公公的话,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激动地道:“爹,我嫁给老二,就是赵家的人,我愿意把这钱拿出来给赵家用,谁也说不上来啥。” 赵老二也道:“爹,她是心甘情愿的。” 赵大头看看老二媳妇,低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大头媳妇,跺了跺脚,道:“也罢,咱就先用这钱应个急,算是咱们借老二媳妇的,等分了红,再给孩子还上。” 赵老二媳妇听说,偷偷看了赵老二一眼,愉悦地抿了嘴又垂下了头。 赵老大媳妇也拿出二十个铜板,给大头媳妇道:“娘,我只有这点钱。” 正文 第123章 我不要 赵老大媳妇说着,又双手捧出一个簪子,咬了咬牙道:“还有这个,是包银的,明天让老大到镇上去当了,也能换几个钱。” 大头媳妇知道,这簪子是老大媳妇去世的娘留给她的, 便只收了铜钱,道:“簪子你留着,去镇上当也来不及了。” 赵老大媳妇明显松了一口气,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贴身衣服里。 有了两个媳妇凑的钱,赵家银钱的缺口就不大了,赵大头又硬着头皮从牛智信家借了一百八十文,算是凑足了入社费。 四盛刚从做豆干的茅草屋出来,就见大柱迎着他走过来, 似乎有话要说, 却只叫了一声“四哥。”,就吭吭哧哧地,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四盛带他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问:“大柱,是不是钱不够?我这儿有,你先拿去用。” 大柱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的钱够。”说着忙从怀里掏银子,道:“四哥,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换成铜钱。” 四盛看大柱手里,有两块不规则的碎银子,总共有一两多的样子。 庄户人家钱不多,大多时候用的都是铜钱,很少有用银子的。 四盛记得大柱曾说过,逃荒前,他返回何家庄还银子时,看到了何家被灭门的事。 “大柱, 这是不是何家你丈母娘给你的那两块银子?” 大柱瞬间红了脸,半晌才点了点头,“我手里的铜钱不够,所以……” 四盛道:“这银子你还是留着吧,你还差多少铜钱?” 大柱有些着急,道:“可……,我只有六十三文。” 四盛从空间里摸出一串铜钱,递给大柱,“这是一百文,你拿去用吧。” 大柱有些无措地背了双手,似乎怕那铜钱扎手一样,“不……,别……,我只要九十文就够了。” 四盛便开玩笑道:“你拿着,整数好算利息,到时候分了红,多给我还利息就行。” 听了这话,大柱神色稍稍自然了些,伸手接了钱收起来道:“好,我给四哥记着利息。” 大柱放松下来, 也开起了玩笑,“四哥,你的利息要是定得太高,我可还不起呀。” 四盛道:“那就把牛牛押给我,我家雪儿、永安都稀罕那孩子呢。” 大柱知道,小妮带着牛牛,天天跟叶家几个孩子一起玩,听四盛这样说,满脸笑容地道:“好啊,你现在就领走吧,还省了我家口粮呢。” “牛牛要给,也是给我三房,哪有给四房的道理?” 大柱回头,见三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忙恭敬地道:“姐夫。” 三盛点点头。 四盛见三盛找大柱好像有事,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三盛从袖子里取出一小串铜钱递了大柱,道:“这五十文钱你拿去交入社费,我跟你姐也没啥本事,只能拿出来这么多,要是不够,我再去想想办法?” 三盛跟四盛不同,四盛长年住在镇上白家,经济相对独立些,三盛住在叶家,叶家没有分家,三盛手里根本不会有任何积蓄,这钱是他偷偷找王老太借的。 大柱当然知道姐夫家的情况,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向三盛开口,没想到三盛却主动给他凑了钱,大柱推拒道:“姐夫,我手里的钱够交入社费了,这个我用不着,你自己收着吧。” 三盛有些意外,却还是坚持把钱往大柱怀里塞,“姐夫给你的,你就拿着,要多的也没有。” 大柱怎么说也不收,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姐夫,我不要,我有呢,我不能再拖累你和我姐了,我姐……太苦了。” 大柱的话也让三盛莫名有些伤感,低下头道:“都怪我没本事,让你姐受委屈了。” 四盛走出去老远,回头看见三盛和大柱两个的情形,猜到些什么,有些无力地摇摇头。 晚上,四盛终于在做豆干的间隙,拔了铁锅去做了一大锅蟹黄豆腐。 糊糊的黄亮汤水里漂浮着白玉一样的嫩豆腐碎,素雪和叶老爷子一人抱着一碗,对面坐着喝得十分陶醉。 素雪喝了一口,眯着眼问叶老爷子,“爷,这个汤对你胃口吧?” 叶老爷子连勺子都没用,对着碗一口一口地吸溜,听素雪问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喜欢是不言而喻的。 素雪便表功道:“爷,这可是我让你儿子做的,你可别只说儿子孝顺,忘了我这个孙女也是想着你的。” 叶老爷子便斜了眼道:“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不见,也叫想着我?” 这几天素雪有些忙,即使人在院子里,还真没有特意去跟叶老爷子说说话。 素雪有些讪讪,转眼便谄媚地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爷,给你吃豆干。” 昨天剩下的几块豆干样品,素雪跟汪泽然、永安偷偷吃掉了,这是今天的。 今早送完货剩下的豆干有点多,四盛就给各家都分了点,特意让大家伙都尝尝自家做的产品是什么味道。 素雪便把自己的一份拿过来,借花献佛给叶老爷子吃。 见叶老爷子不为所动,素雪便装疯卖傻道:“爷,你还想吃什么,我找你四儿子要去,就算被他打杀了,拼了命也给你要来。” 叶老爷子被逗笑了,把空碗递给素雪,道:“你就是要来山珍海味,我这会儿也吃不下了。” 吃了晚饭又喝了一大碗蟹黄豆腐汤,叶老爷子撑得只想躺着。 叶家人喝汤喝得高兴,院子里的其他人家却是吃豆干吃得开心。 果然不出所料,豆干的味道俘虏了所有人的舌头,六家人虽然一人只分了一小口,却也满足的不得了。 这可是十八文一斤的吃食呢,能吃上这种高档的东西,放以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第二天,张富跟着素雪一起去送货,汪泽然被留下来教永安和牛恒学乘法口诀。 两个人还是先到马家,与马顺和马礼汇合后,再一起进了城。 马顺今天是去签契约的,所以几个人便改变惯常走的路线,先去了悦来客栈。 知道了马顺的身份,花掌柜笑容满面地开口道:“咱们契约内容还需再调整一下,每天送货量得改成七十斤,五十斤不够用呀。” 马顺自然满口应承。 马顺这里签完契约,就与素雪他们分手了,他还要赶着回去做豆腐呢。 现在豆腐用量大,马顺一家得一刻不停地干才能保证供应。 素雪等着管事收了豆干,结了款,把钱交给张富揣着,才出了悦来客栈。 素雪和张富照例陪着马礼到兴隆客栈送完豆腐,最后才去了吉祥酒楼。 吉祥酒楼的马大厨,并没有在院子里收货。 正文 第124章 尝尝新菜 收货的管事见马礼几个人送的是豆腐、豆干,脸上瞬间挂上了笑,露出八颗牙齿,道:“你们等会儿,我去叫马大厨。” 很快,马大厨手里拿着个油腻腻的布巾,擦着脸上的汗, 从小厨房里走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却红光满面的。 一看到素雪,马大厨便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道:“素雪呀,你这豆干简直是给我找的累啊,我一个大厨,一天到晚都掂个勺子,不是在做鱼, 就是在做豆干,唉,你看大爷我都廋了。” 素雪就捂了嘴笑,“大爷你这是痛并快乐着。” 这个说法贴切,张大厨大着嗓门也畅快地笑。 “素雪,你来尝尝大爷新做的菜。”张大厨不容分说,拉着素雪就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的小几上摆着两碟小菜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一碟韭菜炒豆干,一碟是豆干炒鸡蛋。 素雪挑眉,全是用豆干做的? 做菜素雪没有把握,可品菜,却是她的拿手好戏。 素雪不客气地接过张大厨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一口韭菜炒豆干,朝张大厨点头道:“大爷,这菜做得真好吃。” 张大厨眯着眼笑,又指着另一碟道:“你再尝尝这道。” 素雪夹了一筷子豆干炒鸡蛋放进嘴里,这个嘛,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鸡蛋香软,豆干却是硬邦邦的。 素雪看向张大厨,张大厨有一丝被看穿小心思的尴尬,干笑道:“我也觉得这个好像不太搭,但是上次听你提过这道菜,试了好几次,都是这个感觉。” 这是想让她给出这道菜的做法了? 不用查询,素雪就知问题出在哪了,她家以前也常吃这道菜,看四盛做得多了,她也熟知这菜的做法。 素雪并不介意张大厨的小心思,大方地道:“大爷,你炒这道菜前,没有泡豆干吧?”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张大厨一点就透,“没有,那豆干要泡多长时间才能用?” “泡两个时辰就够。” “好, 好, 我一会儿就泡上, 再重新炒来看看。” 得到了答案, 张大厨满意了,便转了话题道:“素雪呀,大爷这儿豆干卖得快,到下午就没得卖了,你明天送货还得再加二十斤来。” 素雪高兴地道:“好呀,我明天就按五十斤给你送。” 张大厨笑呵呵地道:“你家只多二十斤恐怕还不够。” 看素雪满脸的疑问,张大厨慢条斯理地道:“我有个老友姓梁,在客闲来茶馆做掌柜,昨天听说我这儿豆干好吃,过来尝了尝,立马就喜欢上了,当即就决定要向你们订货。” 张大厨看着素雪,“我就替你答应了,你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吧?”脸上却是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素雪眼睛笑得弯成了桥,“太好了,大爷,我知道你是在帮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素雪从小厨房出来,马礼和张富已经结完了账。 张大厨便在一院子人的注视下,亲自把素雪他们送出了院门。 按着张大厨给的地址,马礼带着素雪和张富来到了客闲来茶馆,这个茶馆其实离悦来客栈不远。 听说来找梁掌柜,天生一张笑脸的伙计打量了一下三人,直接问道:“你们是卖豆干的吧?” 得到肯定回答,笑脸伙计便带着三人去了后院,梁掌柜见到素雪,很是客气。 因为张大厨已经提前介绍了情况,双方没花多少工夫,便签了契约,约定从明开始,每天给茶馆送二十斤豆干,价格按统一批发价十八文算。 出城回到院子,素雪和张富先去找了翠香和二小子,把卖豆干的钱款跟他们做了交接。 素雪又把今天的情况和新增的订单给四盛和牛智信详细说了一遍,这才跟张富分头回家吃饭。 又增加了几十斤的订单,四盛和叶智信听完,就紧着去安排干活去了。 素雪吃完饭放下碗,总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劲,她在院子里转了转,看见二小子和翠香做完了账,便叫道:“二哥,翠香姐?” 二小子见素雪悠闲地踱步过来,有些慌乱,“俊妮,你,你不是还要睡午觉吗?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拔腿就想走。 素雪盯着二小子冷笑,昨天她已经说过了,等她送货回来,要检查二小子和翠香背诵乘法口诀的。 二小子知道躲不过了,硬着头皮道:“我,我已经会背了,不过,你,你还是让翠香先背吧。” 翠香闻言也不扭捏,直接把写着口诀的纸往素雪手里一塞道:“你看着,我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素雪听翠香一口气背到九九八十一,连个磕绊都不带打的,忍不住拍手叫好,“好,翠香姐背得真流利。” 被素雪夸赞,翠香还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又恢复了自然,挺起胸脯傲娇道:“我昨天晚上就背会了,我娘还让我哥也背,不过他只会背三七二十一。” 张富吃了饭刚走过来看热闹,就听到妹妹在背后揭自己的短,立马炸毛,“好啊,翠香,你找打是不?”说着便张牙舞爪地上来要抓翠香。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本人听到了抓了现场,翠香有一丝心虚,却不服输地道:“我说的是事实,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爹打不死你。” 一提到张屠户,张富就蔫了下来,收住手脚,只虚张声势地瞪眼道:“翠香,你给我等着。” 翠香却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对着他做鬼脸。 素雪饶有兴趣地看两兄妹斗嘴,只是张富两句话就败下阵来,让人有点不尽兴,她有些遗憾地看了张富一眼,才转向二小子,“二哥,该你了。” 二小子也正在看戏,冷不丁被点名,立时又紧张起来,“啊?哦,一一得一,二一得二……” 素雪吸了口气,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翠香就抢先纠正道:“一二得二,叶二哥,前边这一组,每句话都是一开头,你再背。” 二小子抹了一下额上看不见的汗,从头再背,这回竟然一口气背到了一九。 在翠香的一路提示下,二小子磕磕绊绊地全部背完了。 素雪道:“二哥你背得不熟,你跟着翠香学学她的小窍门,再接着背。” 素雪把二小子扔给翠香,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张富,便离开了。 等走到叶家茅草棚边,素雪忽然想起来哪里对不劲了:她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见到永安呢,汪泽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河滩边的几棵大树下,汪泽然在一群小孩子中间来回走动,还不时弯腰说些什么。 那些孩子则在地上或坐或蹲或跪的,手里拿着树枝在沙土上划拉着什么。 正文 第125章 分红 素雪悄悄走到永安身后,发现他竟然在写字,素雪惊喜道:“永安,你会写字了?” 永安正专注在手里的树枝上,头顶猛然传来的声音,让他小手一抖,手下的字就多了一撇。 “姐——”永安回头看见素雪, 撒娇地依偎在她身上,埋怨地道:“你看你,我都要写完了,被你给说坏了,又要重写。” 干了坏事的素雪揉乱了永安的头发,道:“你会写几个字?” “一到九, 我都会写了。” 这才半天工夫,就会写九个数字了?素雪当场考校了一番, 永安果然没说大话,九个数字他都能写会认了。 素雪一过来,汪泽然就看到了,但他并没有打扰,只是走了过来,站在旁边静静地听两人说话,此时才笑道:“永安学得最快了,三小子还只学到四呢。” 旁边躺枪的三小子,嘟了嘴憋屈地看了汪泽然一眼,低下头不敢吭声。 素雪被三小子的表情逗笑了,也揉乱了他的头,在三小子抗议声中,转头又问永安:“那你会背乘法口诀吗?” “会,我都能背成三九二十七了。” 听永安一字不错地背完,素雪看向汪泽然,眼底满是赞许。 汪泽然脸上却是淡淡地,继续在孩子中间巡走,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 素雪环顾四周,见这是不只有叶家的孩子, 还有栓柱等其他人家的孩子。 牛恒坐在树背后,嘴里在一张一合地默背着什么,还不时地瞄一眼这边。 素雪把汪泽然拉到一边,问:“怎么这么多孩子,你都教他们?能教得过来吗?” 汪泽然道:“他们可能是觉得新鲜,就一起跟来了,反正一个人是教,一群人也是教。” “那他们学得咋样?” “口诀都能背到一九,大多都学会五个数字了。” 汪泽然顿了一下,有些狡黠地道:“我对他们说了,如果他们学不会,以后就不能听俊妮讲故事,所以大家学得还算认真。” 素雪无语望天,不过,心里的想法却是成形了,等四盛忙过这阵子,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接下来的几天,素雪再没有去城里, 在院子里过上了米虫的惬意生活。 四盛见素雪偷懒,便也由着她并不揭穿, 只安排了张富和汪泽然两个每天去送货,反正两个人都是跟着去过城里的,熟门熟路的,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素雪原本想再去谈一些大客户的,只是现在豆干销量增长得还算稳定,也就暂且放下了。 现在每天批发量已经涨到了二百斤,再加上马义那儿寻常也有一、二十斤的销量,从开始推广到现在,只五天的时间,总销量就生生地翻了一倍了。 值得一提的是兴隆客栈的订单,准确来说,这笔订单应该算是马顺接的。 县城里,吉祥酒楼和悦来客栈几乎同时推出一种新鲜的吃食,听说连京城的贵人都赞不绝口,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有吃过的,对那种不可言说的香味极尽渲染,再加上客闲来茶馆的推波助澜,一时间,吃豆干竟成了益县县城的热门和时尚。 悦来客栈因为有豆干供应,生意兴隆了不少,连在城外堰南镇上的分号都开始用豆干吸引客人了。 而兴隆客栈,连着来了几波客人,听闻店里没有豆干卖,转身就去了悦来客栈。 兴隆老板亲眼见到这种情况,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打听出了豆干的出处。 知道豆干竟然是马礼家出产的,兴隆客栈的老板表示非常生气。 自家家门口的生意,竟然被以前跟马家没有任何生意往来的别家客栈抢了先。 等马礼早上来兴隆客栈送豆腐时,就被老板逮住人便兴师问罪,“你家有豆干,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巴巴地去找别的客栈,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马礼是个实诚的,见老板问话,吓得将那天素雪特意来,想要跟何管事谈,却因后者太忙而错过的事,一股脑都说了。 老板听完马礼的话,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有了出口,生意原来就是这么跑掉的。 他当即叫来掌柜的训斥一通,免了何管事后厨采买的差事,贬去大堂做了个普通的伙计。 兴隆客栈的掌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挨了这顿训斥和埋怨,心里憋屈不已,赶紧张罗着要签契约订豆干,亡羊补牢。 兴隆客栈的掌柜与马顺本就是老熟人,也等不及马礼回去传话,直接去了马顺家。 马顺前两天因为何管事的为难,心里一直不舒服,但又不好意思为这点事去麻烦客栈掌柜,所以即使他知道素雪并没有谈下兴隆客栈的订单,也并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现在兴隆客栈的掌柜的亲自找上门来,马顺乐得给出这份顺水人情,自然接下了这份每天三十斤销量的订单。 当张富和汪泽然拿回来第五天卖豆干的钱款后,二小子和翠香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结算了。 牛智信听了核算结果,与各家的当家人合计了一通,便通知全体人员:在院子里开会,合作社要分红了。 大家伙一听到通知,便早早地集中在院子里等着开会,一个个都像过年一样喜气洋洋地。 王老太才带着妇人们把今天的豆腐蒸完,全部压在木框子里,才从做豆干的茅草房里出来,等她们各自在人群里坐定,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牛智信满面红光地站在最前边,拍了几下手,“大家静一静,开会了啊。” 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仰着头希冀地望向前边。 牛智信意气风发地宣布:“今天咱们开会就只一件事儿:分红。” 看着大家伙脸上情不自禁溢出的笑容,牛智信道:“这是咱们合作社第一次分红,我还是要先给大家说明一下,这次分的钱,只是红利,各家交的入社费还留在合作社里,当周转资金,当豆干买卖的本钱。” 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直接问出来,“信叔,你别说那么多了,只说咱们赚了多少钱吧?” 牛智信呵呵笑着,不紧不慢地举起一个账本,“我们这五天一共赚了七千三百三十五文钱。” 啊,啊,赚了这么多? 大家只知道豆干的订货越来越多,妇人们睡得越来越晚,并不知道到底能赚多少钱。 看着大家惊愣的表情和张大的嘴巴,牛智信笑得很快意。 当素雪帮着算完,告诉他这个数的时候,他也跟大家伙一样的惊讶,要知道牛家一大家子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牛智信咳了几声,唤回大家的神志,接着往下说:“合作社这次拿出来六千文给各家分红。” 这六千文分到各家到底有多少呀?大家伙算不过来,急切地等着牛智信往下说。 正文 第126章 最值得感谢的人 接收到众人期待的目光,牛智信道:“六千文,就是平均每个人分一百文。” 啊?几天前每一个人拿出了五十文入社费,几天后,就能分到一百文了?!这比种钱都快呀! 大家伙高兴得直搓手,素雪和四盛带头鼓起掌来,汪泽然一看, 也跟着拍巴掌,院子里登时掌声一片。 牛智信也跟着大家使劲地拍手,好一会儿,手都拍红了,掌声才停了下来。 牛智信道:“下来让四盛给大家念一下各家分红的钱数,念到哪家,哪家的当家人到翠香和二小子那儿去领钱。” 又是掌声。 四盛站起来, 拿着张纸开始读:“赵家, 一千文。” 赵大头听到这个数, 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坐在原地看着四盛发呆。 刚才家主们碰头,讨论了分钱的方法,但并没有细说各家能分多少,那么大的数字,赵大头自己压根也算不出来。 四盛叫道:“大头哥,上来领钱呀。” 赵老三在后边推推赵大头,“爹,快去,叫你上去领钱呢。” 赵大头这才站起来,走到四盛跟前,直愣愣地伸出手,道:“钱给我吧。” 下边人“轰”的一下都笑了。 “大头哥,四哥手里可没有钱。” “在翠香那儿呢,快去找翠香拿。” 四盛便笑着把赵大头推到翠香和二小子跟前,翠香早就从脚边的大背包里取出了十串铜钱,双手捧着递给赵大头,“赵大爷, 一千文,你数数。” 赵大头看看串得整整齐齐的铜钱,自失地笑道:“不用数了,肯定没错。” 说着便儿狼狈地跑回了自家的位子,大头媳妇早就站起来接住了,两人一坐下来就开始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铜钱碰撞声,敲得周围坐着的人心痒痒的。 人群前边的四盛已经在叫下一家了,“张家,五百文。” 张屠户笑哈哈地从自家闺女手里接过钱,轻快地走回了人群。 “王家,六百文。” 王猎户领回钱,看到古氏那灼热的眼神,便把钱先递给她道:“你帮咱家数数?” 古氏撇了嘴道:“让我娘数吧。”说着强制自己从那几串钱上移开视线。 强子伸手接过来,道:“爹,我帮你数。” “孙家,三百文。” 四盛看向人群,见孙寡妇还在自顾给儿子擦鼻涕,便喊道:“孙何氏,上来领钱。” 孙何氏?大家伙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谁。 孙寡妇娘家姓何, 自从她家男人挖井被塌死后,大家就孙寡妇孙寡妇地叫了,几乎忘了孙寡妇真正的称呼。 孙何氏听到四盛的称呼也是一顿,随即握紧了双手,强压着心里的波涛汹涌,挺直着腰杆走到翠香处领了钱。 她是孙何氏,孙何氏,不是孙寡妇,这钱是她跟大家伙一起,靠自己的双手挣回来的。 王老太是最后一个领钱的,足足一千八百文,她一双手都拿不过来,还是二小子帮她拿着送到位子上的。 发完了钱,四盛并没有坐下,而是扬了嗓子高声问大家伙:“大家说说,咱们这豆干营生,最值得感谢的是什么人?” 大家嘻嘻哈哈正在盯着自家领回的钱新鲜着、议论着,听四盛问,便也乱纷纷地回答,有说四盛的,有的说素雪的,也有说是张富、翠香的,各种说法都有自己的理由。 四盛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道:“要我说,咱这豆干生意,最辛苦的就是做豆干的妇人们,包括我娘、你们的娘,还有媳妇。” 大家想了想,都重重地点头称是,她们这几天,每天都干到后半夜才能结束。 四盛道:“大家都知道,晚上,咱们大家伙都已经睡着了,各家的娘和媳妇们还在做豆干;早上,咱们还没起床,各家的娘和媳妇们已经开始称重打包做送货准备了;咱们起床后,各家的娘和媳妇们已经做好了热乎的早饭,等着咱们了。” 大家伙收起嘻笑,脸上出现了沉思和不忍的表情,平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些,被四盛这么一说,感觉自家的娘和媳妇真的是太辛苦了。 四盛接着煽情:“是她们忍着苦累夜以继日地劳作,熬红了眼累弯了腰,才给咱们挣来的这些钱。” 四盛把自己都说得有些感性起来,“她们,各家的娘、各家媳妇,才是最辛苦、最值得我们感谢的人。” 大家伙也都红了眼圈,儿女们看着老娘花白的头发,什么时候老娘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汉们子悄悄在心里想,以后的早饭就不让媳妇做了,让她们早上早早地去补觉吧。 妇人们揉着通红的眼睛,好像眼睛里进了沙子,怪不舒服的。心里在想,熬红了眼睛算个啥呀,以前就是熬瞎了眼,也没有机会挣来这么多钱不是? 王老太暗暗埋怨着她家老四,好好个分钱的大喜事,硬是让他给搅和得心里酸酸的,埋怨着埋怨着,却忍不住浮出满脸的笑纹。 四盛道:“所以,这次合作社决定,给这九个做豆干的妇人们一个奖励二十文钱。” 人群掌声雷动。 “娘啊,你带着大家伙上来,信叔给你们发奖励。” 啊,还要上台领奖?王老太镇定了一下,才顶平了脸站起来,挥了两下手,八个妇人便跟着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前边。 牛智信接过二小子传过来的一串串铜钱,一个一个地发给妇人们。 妇人们表情微显严肃,眼睛里闪动着各种情绪,羞涩、兴奋、感动、自豪,她们从来没有这么被重视过,这么被尊重过。 在大家伙的掌声中,王老太带众妇人,手中捧着钱,像凯旋的将军一样,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会议在热烈的氛围中结束了,大家伙却迟迟不肯散去。 有人问牛智信:“信叔,咱们什么时候还分红?” 牛智信就拍手让大家安静一下,公布道:“各家家主已经商量过了,咱们每过五天就分一次红。” “哎哟,再过五天就又要领钱了,这么钱可怎么花哟。”有人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秀上了凡尔赛,引来众夫所指。 大家散了会,赵大头就去给牛智信还了钱,回来又叫赵老二媳妇:“好孩子,在咱家艰难的时候,你帮了咱家,爹说话算话,你的嫁妆钱还给你,你还是自己收着。” 大头媳妇把数好的两串钱递给老二媳妇,赵老二帮着去接,被大头媳妇打了手,“这是你媳妇的,不许你胡乱花。”直等赵老二媳妇亲自接了才罢。 大头媳妇又道:“老大媳妇,你那二十文奖励的钱就不用交了,就抵了你那天垫的银钱吧。” 那天赵老大媳妇拿出来的钱刚好是二十文。 赵老大媳妇垂着眼眸,轻轻地应了一声。 正文 第127章 钱咋用 王猎户家今天的晚饭吃得有些痛苦,干粮没有蒸熟就被古氏端了上来,小米粥里也吃出了沙子,炒魔芋里盐放多了,只能当咸菜吃。 王婆子忙着做豆干,家里的晚饭都是古氏做的。 王猎户开口要说什么,被王婆子拽了拽衣袖, 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古氏去端着脏碗筷去了河边,王婆子才冲河边呶呶嘴,悄声对王猎户道:“这是想去做豆干了。” 王猎户不解,“你当时不是说她又带小妹,又要干家务,怕她累着, 才主动去做豆干的吗?” 王婆子叹气道:“今天做豆干的人又是上台又是奖励的, 估摸着她心里不舒服了。” 王猎户道:“那,她要是想去, 就让她去吧,你也趁机回来歇歇,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没黑没明的干。” 王婆子睨了王猎户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回着歇着?可她又没有学过,现在换过去好些事还真摸不着;再说了,她那性子,我就怕给王嫂子惹出麻烦来。” 王猎户没有主意了,“那怎么办?” 王婆子想了想,道:“没多大事儿,她闹上两天就过去了。这两天我回来做饭吧,实在不行就将就着她点,只要她对强子好点就行。” 王猎户无奈地道:“唉,怪我当初……” 王婆子打断他的话,“现在就将就着过吧,不是怕了她,全都是为了强子,也是为了咱栓柱。” 王猎户默默地点头。 晚上吃完饭, 王老太叫了二盛,用衣襟兜着铜钱,叮叮当当地走到没人的墙根下,道:“老二呀,你去给我做个木盒子来,要带锁的。” 二盛道:“娘,做盒子是装银钱用的吧?” 王老太就冲着二盛瞪眼:“让你做,你就做,问那么多干啥?” 二盛有些为难,笑道:“盒子好做,可咱家没有锁呀。” 这倒是个问题,“我明儿个让老大去镇上买给你。” 二盛答应着走了,王老太叮咛道:“你别做得太小喽,以后装不下就麻烦了。” 以后每五天就要分一次钱,做太小了,真不够放的。 王老太又叫了四盛到了墙根下,笑道:“老四呀, 我跟你商量个事。” “娘啊,你说。” 王老太有些迟疑地道:“我琢磨着, 你几个嫂子发的那二十文钱……要不要收回来?” 四盛吃惊道:“娘啊, 那是奖给她们个人的,是给她们的辛苦钱,你怎么能收回来呢?” 王老太道:“现在又没有分家,奖给她们的不就是给家里的吗?再说她们做豆干还用着家里的锅、家里的刀呢。再说,她们几个这几天忙着做豆干,家里别的活不就干少了吗?这钱怎么能全给她们自己呢?” 四盛有些无语,劝王老太道:“娘啊,也就二十文钱,何必为了这点钱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再说,我几个嫂子肯定不会把这钱全给自己用了,最终还是花在我哥和侄子侄女身上的。” 王老太眼神闪了闪,这三个儿媳妇可不全是只顾着男人孩子的人。 四盛见王老太有些松动,便不再多说,道:“娘啊,你自个的那二十文钱,也别跟家里的钱放一起,你自己喜欢啥就买点啥,别舍不得花。别忘了,咱还有毛二百两银子垫底呢” 老四还是那么贴心,什么时候也不忘她这个娘,王老太点头,道:“我知道。” 四盛想到更重要的事,指了指王老太怀里的钱问:“娘啊,这分红的钱你准备咋用?” 王老太理所当然地道:“先存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想到什么,反过来叮嘱四盛道:“老四呀,你也把钱存着,别狗窝里存不住剩馍,钱一到手就都给花光了。” 四盛顺着王老太道:“好,我省着点花。” 四盛挠了挠头,跟他娘说钱的事真有些伤脑筋,他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有了主意。 “娘啊,我也有个事,你帮我出出主意呗。” 四盛能跟她讨主意,王老太很高兴,“好,你说。” “娘啊,咱们合作社挣的钱,要是不发给各家,直接存到合作社里,由合作社统一安排使用,这样行不行?” 王老太一听就反对道:“那怎么行?这么多人家,怎么放一起用?” 四盛道:“钱放一起,由合作社统一给大家买衣服、买粮食、买锅盆什么的。这样,不用各家人操心,合作社一次就办妥了,多省事,为什么非要把钱发到各家呢?” 王老太瞅了四盛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四能不知道?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吧。 王老太便从居家过日子的角度,掰开了揉碎了给四盛讲,合作社的钱为什么不能统一花用。 “给你举个例子吧,这次大头家拿到钱,肯定先要买粮食,而且要买粗粮糙粮,越便宜越顶饱越好;张屠户家就要买白米、点心什么的;咱家粮食还有剩,攒了钱就想给你们买些书、笔墨什么的。” 四盛狠狠地点头,“娘啊,你说得都对,合作社统一用钱真的太不切合实际了。” 王老太就昂了头,别看四盛是秀才,也管着五六十口人,可过日子这块还得听听她的经验。 四盛故作疑惑地道:“娘啊,既然不能统一用钱,那合作社挣下的钱咋用最好?” 王老太怪异地看了看四盛,老四今天怎么净问些摆明了都知道的问题呢? “现在合作社的分钱方法就很好,留一些在合作社做生意用,多余的钱分给各家,让各家自己用。” 四盛道:“那现在这种分钱的方法不用改了?” 王老太道:“不用改,我们几个妇人做豆干时也唠嗑,大家对这种方法都很满意,既能把生意做下去,又能让各家分上钱过日子。大家还夸你的主意好呢,你可别乱改了。要是真把钱让合作社统一管,那是招人骂呢。” 四盛着,“好,那就不改了,合作社就继续这么分钱。” 王老太奶很是欣慰。 四盛见王老太还没有联想到其他方面,便绞尽脑汁道:“娘啊,这天越来越冷了,是不是该给咱家人一人做一套夹衣穿了?” 正文 第128章 还是便宜了的 王老太斜睨了四盛一眼,“什么一人做一套?大家的夹衣、棉袄当时都没有扔,大人和几个大点的孩子衣服还都能穿,都不用添了。” 王老太一个一个地数过去,“永安和汪小子刚做了一套新衣服,暂时也不用再添了;只有三小子个子长了许多,原来的衣服穿不得了, 得他做一套;四小子个头没怎么动,穿原来的就行;三小子原来的夹衣给小妮穿,也不用给小妮另做了。” 王老太呼了口气,“这样算下来,今年统共只要添一套夹衣就行了。” 四盛皱眉,“娘啊, 那同样都是孙子, 你只给三小子做新衣服,不给四小子做,我哥嫂会不会有想法?” 王老太拔高了嗓子道:“她敢,一个外姓人还反了她了,你二哥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四盛看着王老太,“那上次四小子中毒的事……” 上次四小子误食了生魔芋中了毒,高氏急得失了理智,硬说是其他三房合起伙来坑害四小子,差点耽误了四小子的解毒。 闹得叶家人别扭了好一阵子,让其他人家都看了笑话,四盛在大家伙跟前都显得有些没脸。 提到这些,王老太不说话了,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一碗水端平,让四房人都和和睦睦的。 唉,这么一大家子,当家人可真是不好做呀。 见王老太拧了眉毛,四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直接了当地道:“娘啊,你刚才不是说合作社的分钱方法好吗?咱家能不能也把钱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全家一起用, 拿出一小部分来分到各房,让各房也有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自己管好自己房里的事,娘你不就省心了?” 王老太一听就暴跳起来,“这怎么成,这不是跟分家一样了吗?我和你爹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着分家里的钱了?” 被王老太误解,四盛有些难堪,道:“娘,我不是要分家,我只是说分点钱给各房自己买些急用的。” 王老太断然道:“买什么买,家里缺了谁的吃的喝的了?各房要钱干什么?你们这是盯上这些分红了?” “娘,你别误会,我没想……” 王老太还算有些理智,想到四盛并不缺这点钱,便道:“我知道你没想,一定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了,是不是?” “娘,没有。” 王老太激动地道:“最好没有, 家里的钱我是不会分的, 不管是谁都让他死了这个心吧。”王老太声音扯得老高, 似乎想要旁边的叶家人都能听到一样。 见王老太反应这么激烈,四盛只得闭了嘴。 从墙根下灰溜溜地回来,四盛有些泄气,家里用钱的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吧。 第二天上午,好几家人都来找牛智信报备,他们要去镇上置办些东西。 在逃荒路上,各家为了能带上更多的魔芋粉,扔了好多东西,现在分了红,大家手里有了钱,就要去添些急用的。 牛智信就让人套了两辆骡车,通知各家都派上两个人,大家一起坐了骡车去镇上买东西,这样既方便又安全。 因为大盛几乎每天都要去镇上买调料,叶家需要的东西随时都能买,王老太便没让家人凑这个热闹。 等吃过午饭,去镇上采买的骡车就满载而归了。 院子里的人呼啦啦围上去一群,抢着看各家买回来的东西,有人家买了粮食,有人家买了碗碟,还有买布料的、针头线脑的,也有给孩子买了零嘴的。 院子里吵吵嚷嚷、嘻嘻哈哈,大家热心地互相展示着、欣赏着、品评着,那热闹劲比集市也不遑多让。 赵老六和赵老五兄弟一跳下骡车,就把从买来的一摞碗抱到大头媳妇面前。 大头媳妇打眼一看就喜欢上了,这碗是瓷白的底,碗沿上有着青蓝的花,看着都觉干净清爽,摸起来也光滑如玉,大头媳妇简直爱不释手。 随心媳妇和几个妇人也对这碗爱得不行,都说下次去镇上也要买了一样的来。 买的东西被娘认可,被邻居喜欢,赵老六兄弟很得意。 今天赵大头本要让赵老大跟车去镇上采买的,牛智信说出去了好些汉子,家里得加强警戒,做为警戒组长的赵老大便留在了院子里。 赵老六和赵老五早就想去镇上转转了,得知大哥脱不开身,便双双去找了自家爹,赵大头被缠不过,便也同意了。 没想到两兄弟买回的东西还真是不错。 随心媳妇再三看了这碗,问赵老六:“多少钱买的?” 赵老六道:“原本七文一只。” 赵老五炫耀地道:“我们讲了价的,讲到六文钱一只了,八只一共五十六文,老板给我们让到五十五文。” 赵老六求表扬地看着大头媳妇,“娘,我们最后只花了五十五文就买了八只碗,足足省了九文钱呢。” 两兄弟不但东西买得好,听说还省了钱,大头媳妇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随心媳妇也夸赞道:“大头嫂子,你这两个最小的儿子都会办事了,你算是熬出头了。” 大头媳妇心里乐呵,嘴上回应道:“要是能给他们几个都娶上媳妇,那才是真的熬出头呢。” 旁边站着看热闹的牛恒,扯了扯随心媳妇的衣袖道:“娘,六哥好像算得不对。” 随心媳妇正跟大头媳妇聊得开心,猛地被儿子打断,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这有什么不对的,你带弟弟到别处玩去。” 牛恒回头看了一眼,弟弟牛旭正被牛老太拉着,便道:“娘,这碗六文一只,八只应该是四十八文,怎么会是五十六文?” 赵老五理直气壮地道:“是你听错了,我们是五十五文买的,不是五十六文。” 赵老六听了,却好像预感到哪里真的有些不对,眼里有了丝惊疑,咬了嘴唇看着牛恒。 两兄弟平时从来没买过这么大数目的东西,他们在卖碗的摊位上,把钱摆了八堆,数了好一阵子,确认没错,才敢按老板说的五十五文付了钱。 牛恒道:“这个用乘法很快就能算出来了,我刚学会的乘法口诀,六八四十八,六文一只,八只就是四十八文。六哥,你们是不是按七文一只算的?七八五十六。” 赵老六和赵老五互相看了一眼,被牛恒说对了,他们真就是按七文钱一堆摆的。 大头媳妇没听明白牛恒的算法,犹存了最后一丝希望,问:“那是买得便宜了还是贵了?” 随心媳妇也期待地看着牛恒,这么大的数目,谁能一口就算出来呢。 牛恒看了看赵老六兄弟,有些迟疑地道:“算是便宜了一文钱。” 大头媳妇当即松了一口气道:“还是便宜了的,没有亏就行。” 正文 第129章 马顺请客 随心媳妇也埋怨牛恒道:“看你一惊一乍的,把人给吓的,以为赵老六不会算账被人给坑了呢,原来还是买得便宜着呢,还好还好。” 看见大头媳妇的脸色,牛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下午,赵大头到底没忍住, 还是悄悄去找了素雪,让她帮着给算了算买碗的账。 大头媳妇也背了人,拿了铜钱对着八个碗摆弄了一阵。 两口子终于弄明白了,这次买碗,赵老六他们实际上被老板多算去了八文钱,八文呢,都够买一斤粮食了。 大头媳妇忍着心疼,再也没提起再这件丢人的事。 赵大头实在控制不住,还是找了个借口, 把赵老六兄弟打了一顿,拿着烧火棍把两人追到河滩里。 两兄弟不敢回家吃饭,硬是被饿了两顿,赵大头才消了气。 牛智信知道这件事后,倒是悄悄夸了牛恒一通,告诉家里人,谁都不许拦着牛恒学习算术,在牛恒学习的时候,什么活也不能让他干。 这天下午,赵老三从马顺家拉豆腐回来,给四盛带回来了口信:马顺邀请四盛一家明天中午去马家吃饭。 自从那天给马顺送了第一次分成的银钱后,四盛和素雪就再没有去过马家。 每天都是赵老三带人去马家拉豆腐、传递消息,每天结算的银钱,也是由四盛写了清单,从翠香处拿了钱,由赵老三捎去马家的。 四盛与马顺交往向来低调,从来都是有事说事,这几天豆干的订货量稳定,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马顺怎么忽然要请四盛吃饭呢? 四盛纳闷地问赵老三:“马村长有没有说为什么请客?” 赵老三摇头:“没说,就只说让你们过去吃顿饭,大家亲近亲近。” 四盛点头,几天不见,也许马顺真的只是想要联络联络感情吧。 赵老三把话带到,刚要离开又停下步子,道:“对了,四叔,马村长家今天来了几个客人,好像是马大娘娘家的人,马村长当着这些客人的面,专门强调让你带上俊妮和永安一起去。” 毕竟是合作伙伴,四盛肯定是要赴这个约的,至于素雪…… 自从上次见过英娘以后,素雪就很排斥去马家,可马顺当着客人的面点到她的名,如果不去未免会伤了他的面子。 权衡了一下,素雪还是牵着永安,跟四盛一起带着礼物去了马顺家。 马顺两口子和英娘异常热情地把他们迎到堂屋, 介绍了在场的马家客人:马顺媳妇的哥嫂杨万里两口子,还有他们的一对儿女。 大家互相见了礼,马顺和杨万里留了四盛在堂屋,马顺媳妇带了妇人和孩子到堂屋一侧的屋子里招待。 素雪带着永安坐下没说几句话,马顺媳妇与杨万里媳妇、英娘几个就要起身离开,毕竟厨房里还正做着饭,院子里也还要做豆腐,一堆活计等着做呢。 素雪也站起来客气道:“马大娘,我去帮你们忙吧。” 马顺媳妇忙摆手,“不用不用,哪里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你在这儿玩会儿,一会儿就能开饭。” 马顺媳妇转头对自家闺女道:“马臻,你招呼好几个小客人。” “娘,你就放心吧。” 马臻今年十岁,是马顺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闺女,前段时间一直在舅舅杨万里家小住,这两天才跟着舅舅回家来。 见大人们都走了,马臻抓了葵花籽放到素雪和永安面前,“你们嗑瓜子,这是我四姨炒的,可香了。” 素雪笑着道了谢,抓了几颗剥了,喂到身边永安的嘴里。 自从进了马家的门,永安就紧贴在素雪身边,瞪着小鹿般的眼睛胆怯地看着周围,不说话也不敢稍离素雪半步。 这孩子从小没在父母跟前,养成了胆怯的性子,还是要慢慢纠正的。 素雪给他喂,永安便乖乖地张嘴,虽然觉得很好吃,眼睛里有些渴望,却也不敢伸手去拿。 素雪抓了一把瓜子放进他手里道:“永安,来,自己嗑。” 她想让永安做点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永安伸手接了,缩在素雪身后静静地嗑着。 马臻便露出讥讽的神情,“永安可真是秀气。”心里腹诽着,山里人就是上不得台面。 男孩子被夸秀气可不是什么好词,素雪明显感觉到马臻的不屑。 素雪冷笑道:“马臻姐姐也很是英气呢,说话也很勇武的样子。” 马臻长相随了马顺,长了张方脸,浓眉小眼的,的确有些像男孩子。 她对自己的长相本就很苦恼,最是不愿意别人提像男孩子之类的词,听素雪竟然说她英气,还勇武,哪里受得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 话没说出来,却被杨万里的儿子杨柳青按了肩膀,手上暗暗使了劲,道:“臻儿,你这是要去拿炒豆子去吗?你坐着,我帮你去拿。” 马臻看了杨柳青一眼,强忍下心头的火气,坐了下来,“哼”了一声,扭转身子不理人了。 杨柳青看着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是个精瘦的少年,他很快从屋外取来一小篮子炒黄豆,放在素雪面前,笑道:“素雪、永安,你们吃豆子。” 随后坐到永安旁边,温和地跟永安说话:“永安,你今天几岁了?喜欢吃葵花籽还是炒豆豆?” 永安刚才有点被马臻吓到了,脸色有些发白,手里拿着几颗瓜子半晌不敢动弹,见杨柳青这么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才稍稍缓和了些,小声道:“喜欢炒豆豆。” 见杨柳青引导着永安聊天,素雪神情也放松下来,永安多和陌生人接触,慢慢会改善的。 杨万里的女儿杨柳红见素雪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才一边搂了马臻的肩膀,一边腼腆地对素雪笑道:“素雪,你会绣花吗?” 这杨柳红看样子跟她差不多大,怎么上来就问人绣花呢,素雪连针都拈不动,哪里会绣花呀。 见杨柳红竟然这么和气地跟素雪说话,马臻转了矛头,对她呛声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绣花。” 正跟永安说话的杨柳青闻言,猛地抬起头,瞪向马臻,马臻立马不敢再吭声了。 杨柳青这才对素雪解释道:“我妹子平日里就喜欢在家绣花,很少出去跟别的孩子玩,所以有些怕生,她没有恶意的。” 这杨柳青倒是个护着妹子的。 素雪扬起嘴角,对杨柳红道:“我不会绣花,不过很喜欢看别人的绣品,欣赏人家的图案、绣工、配色什么的。” 素雪其实就是喜欢美的东西,像看工艺品一样欣赏绣品。 杨柳红听素雪说的话,似乎很懂绣花的样子,感觉遇到了知音,高兴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道:“这是我才绣好的,你看这个配色咋样?” 正文 第130章 这画就送你了 素雪接了帕子,见上边绣了一簇花,花下有一只小猫,构图简洁、配色明快,绣工精幼教,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功力不差呀。 素雪来了兴趣,对着帕子夸了一通, 又把红丽送她的帕子拿出来,“这是我的一个小姐妹绣的,柳红姐姐看她绣得咋样?” 杨柳红捧着帕子惊叹出声,“天哪,这人绣得真好,比我的强百倍。” 素雪替红丽谦虚道:“哪里,这绣工和配色还过得去, 只是构图有点死板。” 杨柳红疑惑, “构图?我们都是照着花样子绣的, 花样子画成什么样儿,绣出来就是什么样儿,只能在配色和绣功上下下功夫罢了。” 原来这样呀。 素雪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纸和炭笔,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唰唰”几笔画出来一只卡通小狗。 素雪上学时在兴趣班学过的画画,画只小狗对她来说不是啥难事。 永安在旁边看到,悄悄拽拽素雪的衣袖,轻声道:“姐,我也要学这个。” 永安最近跟着汪泽然学了不少东西,学得越多越喜欢,对学习充满了兴趣,看到什么都想学。 素雪拍拍永安的肩膀,道:“好,回去姐再教你。” 杨柳青也看见素雪的画,眼中光彩灼灼,脸上笑吟吟的。 这小姑娘还有这本事?不愧是秀才的闺女。 素雪把纸递给杨柳红,问:“这个能当花样子吗?” 对着纸上的图案, 杨柳红惊讶地道:“这是小狗吗?明明跟家里养的差别很大,但就是能认出来这是只狗,而且样子超级可爱,看了就让人喜欢。” 马臻听了也忍不住斜眼瞄向杨柳红手里的画,只一眼也被吸引住眼球,狠狠地点头附和道:“嗯,我也喜欢。” 她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正在生着气呢。 杨柳红拿着画爱不释手,忽然想起素雪还等着她回答呢,忙道:“哦,这可以当花样子,照着这画我就能给绣出来,狗可是我的属相呢。” 素雪笑道:“柳红姐姐原来是属狗的呀,那这画就送你了。” 马臻也看向素雪道:“这也是我的属相,我也可以绣吗?” 看到她眼底的小心与渴望,素雪点头道:“可以。” 马臻立刻高兴起来,抱了杨柳红的胳膊,道:“柳红, 我也可以绣,素雪说我也可以绣呢。” 然后就站起来, 拿着装零食的筐子,使劲给永安手里塞炒豆子,“永安,你吃,喜欢就多吃些。” 永安见她满脸的笑,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双手捧满黄豆道:“姐姐,放不下了。” 素雪看得嘴角直抽,马臻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感觉刚才使小性子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杨柳红望向素雪,有些腼腆地问:“素雪,你会不会画小猴子?” 素雪挑眉,杨柳红道:“我正在给我哥做衣服,我哥属猴,我想给他衣襟上绣个小猴子。” 素雪了然,从怀里重新拿出一张纸,低头垂眸,不肖几笔,一个活灵活现的顽皮小猴子就跃然纸上了。 杨柳红和马臻喜欢地手舞足蹈,杨柳青也看着那画咧了嘴笑。 三个女孩子便从猴子的绣法和配色开始,聊得热火朝天。 杨柳青也兴致勃勃地坐在边上听,偶尔也说笑几句。 中间英娘进屋里来拿东西,见几个孩子说得热闹,便高兴地对素雪道:“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小哥哥和小姐姐,怎么样,看你们很谈得来的样子?” 原来杨柳青就是英娘嘴里那个“能干的小哥哥”,想到英娘的“不怀好意”,素雪顿时意兴阑珊,只道:“四姨,柳红姐姐真的很会绣花。” 英娘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们合得来就好。”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堂屋。 马家今天的午饭很丰盛,满满一大桌子菜,因为马顺的几个儿子都还没回来,人并不算太多,大家便在一张大桌子上吃了饭。 素雪能看出来,四盛和杨万里很聊得来,其实他爹跟谁都能聊得来,以前小区里的邻居、保洁、门卫都能聊上几句。 吃完饭,等马礼和马义都回家了,四盛便告了辞,回去得要开始做豆干了。 路上,素雪不解地问四盛,“爹,他们今天请咱们吃饭到底有什么用意?” 四盛想了一下道:“我看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纯粹是联络感情,咱们的豆干卖得好,马顺正式留下英娘在家里帮忙了,她哥过来看看,顺带跟咱们见个面,也是人之常情。” 素雪“哦”了一声,感觉应该没有四盛想得那么简单,但她又说不上来别的,算了,走着看着吧。 汪泽然从城里送货回来,在院子里吃午饭,眼睛却盯着院子门口。 见素雪几个人回来,便把碗一放,叫永安道:“跟我来,哥哥考考你乘法口诀背会了没。” 经汪泽然这么一说,素雪想起来自己这几天考虑的问题,对四盛说道:“爹,咱们现在稍稍稳定下来了,平时大人都忙着干活,可永安他们这些孩子,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疯玩呀,还有汪泽然,既然跟着咱们,就不能放任他这么逃学。” 四盛也在考虑教孩子们认字算术的事,毕竟不识字不会算术带来了很多困扰,这么几十号人连个记账的人都找不出来,去集市买个东西都能被人糊弄。 父女俩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商量了半个时辰,四盛便去找牛智信了。 素雪回到叶家的茅草棚时,汪泽然和永安也已经回来了。 看到素雪回来,永安就拉了她的手,“姐,你教我画小狗。” 想起来在马顺家对永安说过的话,素雪便拿出纸和笔,道:“好,姐现在就教我们永安画条小巴狗。” 素雪又扭头问汪泽然:“永安把乘法口诀背过了吗?” 汪泽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素雪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 永安道:“我昨天就给哥哥背过了,他还夸我背得熟呢。” 素雪狐疑地看向汪泽然,“那你刚才叫永安干什么去了?” 永安看了汪泽然一眼,替他回答道:“哥哥刚才问我中午吃饭的事了,我给哥哥说,姐给那个小姐姐画了小狗,还给那个好看的小哥哥画了小猴子,姐,我是属什么的?” 永安很喜欢哄着他聊天的杨柳青,连他的长相都觉得是好看的。 素雪笑道:“你是属大老虎的呀,怎么忘了?” 素雪一面跟永安说话,一面再看向汪泽然,目光触及他冷若冰霜的脸,这才意识到,汪泽然这是生气了。 刚才汪泽然并不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而是不想说话。 汪泽然平时虽然话少,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不理人的时候。 素雪放下纸笔,也不画画了,放柔了声音问汪泽然:“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正文 第131章 聋了还是哑了 汪泽然别开头不看素雪,还是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恒哥哥。”顺着永安的视线,素雪回头,见牛恒已经走了他们跟前。 牛恒拉了永安的手道:“永安,咱俩再一起去练练加法吧?” 这两人年龄差这么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一起练加法,素雪问:“牛恒, 你还在学算术呢?” 牛恒点头,“嗯,汪小子教我们的。” 素雪看了一眼仍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汪泽然,转头夸赞牛恒道:“你还挺能坚持的。” 没等牛恒有所表示,汪泽然猛然回头瞪了素雪一眼,抬脚就要离开。 素雪忙问:“哎, 汪泽然你干啥去?”她的话还没问完呢,他怎么就要走了。 汪泽然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只管走。 这小破孩, 还长脾气了。 素雪小跑着追上去,抓住汪泽然的袖子,有些生气地道:“汪泽然,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嗓子哑了?不知道说句话?” 这时,二小子在豆干屋门口喊素雪,王老太让她快去配调料包。 素雪高声应了,却是抓着汪泽然不放,回头先对永安道:“姐要去忙了,你一会儿练完数学,去找三小子和牛牛他们玩去,可别自己出院子。” 看着永安点头答应了,素雪才拽着汪泽然道:“走,去跟我干活,别想偷懒。” 汪泽然倒是没有反对,跟着素雪去了做豆干的茅草屋。 配调料的台子搭在茅草屋的角落里,隔着墙,外边的人看不见也听不清,素雪和汪泽然在里边干活, 还算清静。 汪泽然刚才对门口的王老太还是笑脸应答,与平素没什么两样,这会儿单独对着素雪时,就又抿紧了嘴巴不吭气了,素雪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生她的气呢。 “汪泽然,说话,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应。 素雪叹气,猜测道:“是我哪里没做对吗?” 汪泽然嘴角绷了绷。 看来猜对了,素雪接着问:“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咱们俩说说道理。” 依旧是没有回应。 素雪心底的火苗“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传说中辅导作业的家长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汪泽然,你跟谁学的臭毛病,你这辈子都别说话,没人愿意理你,你爱咋咋去。” 素雪甩手就走,王老太在门口看素雪气呼呼地出来,奇怪地问:“俊妮,这是咋得啦?粗声大气的?” 素雪大踏步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道:“没咋, 奶,我累了去歇会儿。” 叶家茅草棚前,牛恒已经走了,倒是三小子几个捡完柴回来了。 几个孩子一看见素雪,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三姐,你干完活了没?” “姐,我们等着你画小狗呢。” “你给我们讲故事吧。”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素雪一肚子的闷气消散了不少,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走,咱们到河滩去,那里有沙土,咱们在教那儿画画,给你们讲故事。” 听说有故事听,院子里的孩子呼朋唤友,纷纷跟在叶家孩子的后边去了河滩。 素雪跟孩子们玩了半下午,直到天快黑了要吃晚饭了,才浩浩荡荡、吵吵嚷嚷地回了院子。 叶家的铁锅都拿去做豆干了,晚饭是中午提前做好的,干粮、炒魔芋豆腐和凉拌野菜,一人还有一小碗杂面油茶。 大盛前两天新买了只烧水壶,油茶是用这壶烧了水现冲的,杂面也是二盛几个下午才在院门前的磨盘上磨的,稀稀的冲出来,既好喝又健康。 叶家的伙食慢慢有些改善,素雪和四盛在空间吃得越来越少了,大多时候,只是去吃些蔬菜、面包、零食之类的补充一下。 素雪端了油茶正喝得香甜,就听大妮在问:“三小子、永安,你们见没见汪小子,他怎么没回来吃饭?” 王老太、葛氏她们在做豆干,大妮就操持起了大家吃饭的事。 三小子道:“没见,我们下午去河滩了,汪表哥没跟我们在一起。” 永安道:“哥哥去豆干房帮忙了。” 葛氏借着干活的空档回来吃晚饭,刚端起碗,听大家说到汪泽然,便道:“汪小子没在豆干房,配完调料就走了。” 四盛看向素雪,“雪儿也没见他?” “没有,我下午跟永安他们在一起。” 素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下午她冲汪泽然发了两句火,他不会生气跑丢了吧。 看看天已经黑了,四盛放下碗道:“我找找去。” 四盛刚走了两步,迎面碰上了赵老大,“四叔,你快去看看汪小子吧,他一个人在那树底下待了半下晌了,叫他也不回来。” 这孩子是怎么了?四盛急忙跟着赵老大去了院子外边。 素雪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重新端起了油茶碗,汪泽然没丢就好。 王老太回来也听到了赵老大的话,回头骂素雪道:“俊妮,论起来就得打你几下,一天到晚地不省心,有话也不知道好好说,吼得汪小子眼圈都红了,那孩子硬是没哼声,把手里的活干完才出去了。” 素雪不依道:“奶,我才是你亲孙女,你为了他要打我?” 王老太道:“亲孙女也不能欺负人。” 葛氏也道:“那孩子懂事得简直让人心疼,今天送货回来,还没吃饭,就去河边先去洗了一堆的衣服,一个男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不容易,俊妮你以后可别再欺负他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向着汪泽然,她被他气得吐血怎么就没人看到呢? 素雪百口莫辩,只得大声吸溜着喝油茶。 晚上,素雪跟永安洗了手脚躺到地铺上好一会儿,四盛和汪泽然才回来,家里人都躺下了,素雪也没好多问什么。 第二天一早,四盛安排了素雪跟张富去送货,让汪泽然留在了家里。 素雪很好奇,汪泽然昨天到底闹的什么脾气,跟四盛说了什么,为什么四盛会突然让她代替汪泽然去送货呢? 素雪皱着眉,想了一路也不得其解。 送货回来,素雪刚要进院门,无意中瞥见院门对面,远远地坐着个人影。 奇怪,谁没事坐在那里干什么,素雪驻足定睛一看,好像是……汪泽然。 汪泽然似乎感觉到了素雪的目光,忽然转了个身,背对着院门的方向坐了。 小破孩,气还没消呢,素雪摇摇头,不动声色地跟在张富身后进了院子。 等交了货款,看着二小子和翠香记好了账,素雪才出了院门来找汪泽然。 见素雪过来,汪泽然又背转了身子。 素雪站在他身后,低声细语地问:“汪泽然,你看的什么书?” 汪泽然没有说话,只是把书皮翻出来。 素雪挑了眉问:“《孟子》?这书是哪来的?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这种书?” 汪泽然抿了抿唇,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姨父给的,让我学会背熟。” 正文 第132章 合作社的识字班 看来四盛昨天跟汪泽然说的是学习的事,素雪盯着汪泽然的眼睛,问:“那你愿意学吗?” 汪泽然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见汪泽然竟然没有一丝勉强,素雪放了心,笑道:“汪泽然,那咱们一起学,你教我怎么样?” 学习氛围很重要, 一个人学习很孤独的,还容易产生厌学情绪。 汪泽然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遗憾地道:“我也才开始跟姨父学,恐怕教不了你。” “没关系,咱们一起跟我爹学,我爹单独教你的,你回头抽空教给我就行。当然,我爹教我的,我回头也告诉你。” 汪泽然眼睛里染上笑意, 轻轻点了点头。 见汪泽然面色缓和下来,素雪趁机道:“汪泽然,我昨天不该那么大声说话,你没生我气吧?” 听素雪忽然转了话题,汪泽然有些猝不及防,低下头沉默片刻才有些伤感地道:“你对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我的坏毛病很多?” 素雪忙道:“没有,没有,你挺好的,很聪明学东西也快,又勤快又能干,还很会照顾永安,是个好哥哥。” 要维护孩子的自尊心,有优点就要大声说出来。 果然,汪泽然听后悄悄勾起了嘴角,脸上还有些绯红。 “只是, ”素雪语气一转, “你有事总是喜欢闷在肚子里, 这样很不好。” 汪泽然僵住了,笑意就那么定在了脸上。 素雪头疼地道:“有什么事不说出来,太让人着急上火了,” 汪泽然闻言瘪了一下嘴,有些委屈地控诉道:“你给外男画画,还私自送给他,你自己做了这么出格的事,回来还冲人发火,你才让人着急上火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外男?拜托,他们都还只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素雪解释道:“我那是给杨柳红画的花样子,绣花用的,送女孩子花样子哪里就出格了?” 汪泽然瞪大眼睛问:“你画的东西真的没有送给杨柳青?” “当然,是杨柳红亲手接过去的,不信你问永安。” 汪泽然脸上的神色瞬间明快起来,就像哭闹的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糖果一样。 素雪戳了戳汪泽然的胳膊,笑问道:“你喜欢那种画?你是属鸡的吧, 我给你画几只小**,各种不一样的小鸡,要吗?” 汪泽然表情豁然一亮,眼睛熠熠生辉,朝素雪点点头。 素雪坐在石头上,拿出纸笔,就在膝头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只神态各异的小鸡就画好了,汪泽然今年十一岁,素雪画了十一只小鸡。 汪泽然拿着画看了很久,然后才整整齐齐地折好放进怀里。 素雪问:“喜欢吗?” 汪泽然狠狠地点头,“喜欢。” 终于把孩子哄好了,好累呀。 素雪摸了摸肚子道:“汪泽然,我还没吃饭呢,你在这儿看书,我回去了。” 汪泽然一听就责怪道:“你怎么不吃饭就往外跑,饿坏了怎么办?”说着就牵了素雪的手往院子疾走。 四盛要教孩子们学识字、学算术了,这消息像风一样迅速在院子里传播开来。 两个妇人在河边洗衣服,也唠起了这事。 “嫂子,你听说了吧,咱们合作社里的所有的孩子都能去学识字了,还不收一文钱,你说从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事哟。” 另一个妇人不以为然地道:“咱家就是种地的,孩子学那些个有啥用?” “嫂子,你可不能这么想,四盛可说了,读书是为了让孩子更懂道理,再说他们学会了算术啥的,以后别人就坑不了咱们了。” 赵老六兄弟算错账被坑的事,赵家虽然不愿意声张,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想到这事,妇人点头认同,“那倒是,不过,我家拿不出钱买那些个书呀纸呀的,咋整?” “四盛说,先不用买那些东西,在地上写就行,不用纸笔也能学。” 妇人高兴了,拎起洗好的衣服就要走,“那就好,妹子,你忙着,我去找找我家孩子,让他们都去学。” 栓柱站在自家茅草棚前,鼓起勇气对王猎户道:“爷,我不想去学识字。” 王猎户有些意外,抬头问道:“又不花钱,为啥不去?” 栓柱道:“我不想学那些东西,我要跟我爹学打猎。” 古氏在旁边一听,跑过来张嘴就骂,“你个没能成算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蛋,学啥打猎?打猎能有啥出息?你给我收收心,好好去跟着你四大爷学,以后就是不考秀才举人,做个会写字的掌柜也行,或是去当个账房都比打猎强。” 栓柱梗了脖子叫起来,“我就是不想学识字算术,我不要考举人,也不做掌柜账房,我就是要学打猎,就是要学拳脚。” 王猎户被古氏两母子吵得都找不到北了,正说着学识字呢,怎么又扯账房掌柜的干啥。 王婆子举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匆忙走来,径自问王猎户:“老头子,我怎么听人说,张屠户还要给学识字的孩子教打拳呢,有没有这回事?” 王猎户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昨天,四盛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跟张屠户说的,张屠户当场答应了。四盛还说,每天还要安排俊妮给读书的孩子讲讲故事呢。” 栓柱睁大眼睛看着王猎户,“爷,四大爷真的那么说了?” 王猎户点点头,“真的,要不你先去问问张富和俊妮。” 栓柱就眉开眼笑,道:“爷,我以后再学打猎,先学些写字和算术吧。”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原地留下一脸纳闷的王猎户和笑得得意的王婆子,还有满脸愤懑的古氏。 这天上午,合作社的识字班开学了。 所有五到十四岁的孩子全部都集中在了院子里,一共十八个。 他们穿得整整齐齐的,从小到大一排排地坐在砖头上、石头上,有些新奇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四盛。 他们的父母家人也都静静地站在后边,看孩子们第一次上课。 第一天,四盛不准备给他们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宣布了学习纪律,接着讲了学习安排。 孩子们每天只在上午上半天课,每五天休息一天。 至于课程暂时只开设了识字、算术和拳脚三门课,任课老师自然是四盛和张屠户。 四盛特意给大家介绍了三位小帮手,素雪、汪泽然和张富。 说到素雪和张富,后边站着的大人们都觉得这理所当然的事,四盛和张屠户忙的时候,也只有他俩能帮着教教孩子们了。 素雪那是在三四岁就会背诗的,大家都知道,素雪不管是识字还是算术,那都不是一般的强。 张富也是从小就跟着张屠户学拳脚的。 可汪泽然也能被指定为小助手,却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正文 第133章 那是什么味道 二小子也读过两年书的,四盛却是选汪泽然当助手,表明他不比二小子差呀。 前几天汪泽然教孩子们学数数、背口诀,大家都以为他也只是会些简单的算术,现在看来不只如此。 看来得重新认识这个叶家的小表亲了,大家看向汪泽然的目光不觉带了一丝审慎和尊重。 不到两刻钟,简单的开学仪式就结束了。 孩子们正式开始上课, 早上第一节课是学拳脚。 张屠户让孩子们排好队,带了他们到河滩上跑步、练基本功去了。 孩子们的队伍里,高大的赵老六的背影显得特别突兀。 赵老六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原本并不在识字班的范围内,他自己偷偷去找了四盛,额外给加上的。 上次买碗因为算错账被坑后, 赵老六心里很难过,心疼被坑掉的八文钱, 更是觉得丢了脸面, 一个大小伙子连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明白,说出去真够寒碜的。 牛恒才学了几天就能一口报出结果,他也要去学,以后再也不丢这种人了。 因为有了识字班,孩子们上午要学习,四盛和牛智信重新安排了进城送货的人选,把大小子、牛恒等都加进去,几个小子排着班轮流去,张富和汪泽然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帮着管管识字班。 合作社又分了一次红,这次各家分的比上次还要多。 大家伙高兴之余,汉子们的需求也让四盛又拢起了眉头,汉子们说:“妇人们做豆干赚钱,咱们汉子能干啥营生?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女人们养着吧。” 四盛考虑了好久,也没有给汉子们想出个营生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识字班第一次休息,天气晴好,四盛赶了牛车带着素雪、汪泽然和永安去堰南镇赶集。 永安是第一次去堰南镇, 一上车就兴奋得安静不下来,一会儿依在素雪身边,看路上往来的行人;一会儿攀在汪泽然身上,看远处的高屋大房。 素雪和汪泽然对面坐在无顶的牛车车帮上,也不拘着永安,只抿了嘴笑着看他来回折腾。 一时到了镇上,一家子先去吃了馄饨和油饼,小吃摊老板还记得四盛和汪泽然,还给他们打了折扣。 吃完饭,四盛给了小吃摊老板几个钱,将牛车寄放在摊子旁边,便带着几个孩子轻装逛起了街。 这次逛街,与第一次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十来天前,四盛和素雪、汪泽然第一次来到这堰南镇时,正是六家人衣食没有着落,愁云惨淡之时,那次转街是为了找生存的门路。 现在,六家人有了豆干的生意, 衣食有了基本的保障,几个人心情轻松, 腰包也不会捂得死紧, 所以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永安被四盛拉着手走在前边,指着一个小摊回头问素雪:“姐,那东西是什么味道呀?” 素雪看过去,那是一个卖糖稀的摊子。 大胡子的老板掂起盛满糖稀的大铁勺,热腾腾地慢慢倒石板上,随着老板的手腕上下左右的移动,糖稀在白色石板上勾勒出不同的形状,趁热在上边放一根小竹签,略微晾凉后,用小铲铲起来,一只小鸟造型的糖稀就做好了。 看永安不停地咽着口水,素雪忍者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可能是酸的吧。” 永安就嘟了小嘴,扑扇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那为啥胡子大爷要喊不甜不要钱呢?” 素雪掐了他的小脸蛋道:“你听到了还问?” 永安就抱了素雪的胳膊直哼哼。 四盛见两个儿女笑闹,早就掏出了一把铜钱递给汪泽然,“去买三个来给你们尝尝。” 汪泽然便向永安伸出手,道:“永安,你要吃小鸟的还是小猪的?” 永安一把抓住汪泽然,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走,“哥哥,我要吃大老虎。” 素雪却是被旁边卖头饰的小摊子吸引住了,这个时代没有橡皮筋,绑头发都是用头绳的,头绳无法扎得太紧,头发经常乱乱地往下滑,很不方便。 她想买两个固定头发的头夹。 这个小摊上的东西种类确实不少,簪子、钗子,各式头绳、珠花、小铜镜等。 摊主是位中年妇人,见素雪靠近便热情地招呼道:“小姑娘想买点啥?” 素雪看了一圈,并没有发夹之类的东西,只得拿起一个看起来类似的东西。 “这个小发簪固定头发可紧了,喜欢就试试看。” 这发簪不如后世的发卡,但还是有些固定头发的作用的。 “大娘,这个咋卖的?” “十五文。” 中年女人见素雪撇嘴,解释道:“你拿的那款是铁制的,价格高一些,不过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这价格最是公道,你想要便宜的也有,这个木头的五文钱给你两支,还有竹子的,两文钱一支。” 素雪试了试,木头和竹子的都不如铁制的效果好,可这价格……。 正在犹豫着,四盛在身后道:“二十八文,给我们两支铁制的如何?”,中年妇人应下。 见素雪回头,四盛道:“雪儿,喜欢咱就买,钱花完了爹再去挣。” 给素雪买东西,四盛还是一如既往的舍得。 素雪又挑了几根头绳和三朵布制的小头花。 四盛付完钱,汪泽然恰好领了永安举着糖稀回来了,“姐,给你的牡丹花,是哥哥挑的,看,好看吧?哥哥说姐像花一样。” 呃?素雪看向汪泽然,后者偏了头认真地看摊子上的头绳,耳根却有一丝可疑的红色。 永安摇晃着素雪的胳膊,“姐,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帮你去换小猴子,那个小猴子比花好看。” 素雪忙笑道,“不用换了,姐喜欢。” 什么造型都一样吃,只有永安这样的小孩子才吃的是花样。 汪泽然把手里的糖稀递到四盛嘴边,“姨父,你也吃。” 四盛不喜欢吃糖,在空间里从来都不动那些甜的东西,但见汪泽然手里的糖稀一口没动,先拿了让他尝,也有些心暖。 对上汪泽然眼里隐隐的期盼,四盛便小小地咬了一口,“嗯,真甜。” 永安见到,有些不舍地看看自己手里的,天人交战了几个回合,到底还是举起吃了一半的大老虎,道:“爹,你也吃我的。” 四盛好笑地拍拍永安的头,“好了,爹不吃,你快吃吧。” 永安就释然地笑了,伸出长长的舌头去舔大老虎的爪子,却被汪泽然抓了手道:“吃东西不能伸长舌头,不雅观。” 永安立刻收回舌头,小口小口地抿起来。 素雪看了一眼泽然,这孩子家教还不错。 “汪泽然,给,这个头绳是给你买的。” 正文 第134章 给你买的 汪泽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素雪会给他买头绳。 素雪问:“怎么,不喜欢黑的吗?你跟我爹的都是黑的。” 汪泽然忙伸手接了,轻声道,“喜欢。” 四盛拍了拍手道:“走,那边有个成衣铺子,咱们去看看。” 成衣铺子不算太大, 里边既卖成衣也卖衣料,这会儿铺子里没有什么客人,一个伙计站在柜台边整理布料,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 见四盛几人进来,伙计忙迎上来道:“里边请,客官要看成衣还是衣料?” 四盛先去了卖衣料的柜台,柜台里摆着一卷卷各式的衣料,大多是布料, 也有少量的绸缎绫罗。 素雪则直接去了成衣柜台, 买布料回去还要央了别人帮着做,倒不如买了成衣方便,“爹,你看这件小夹袍,给永安穿是不是很好看?” 永安个子小,两只手扒着柜台掂高了脚跟也看不到里边。 汪泽然忙抱起他,指了那个淡青色棉布衣服给他看,那袍子的胸前还绣了两朵红艳艳的牡丹花。 永安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咧了嘴期待地看向四盛。 “小姑娘眼光真好,这件衣服的布料最是柔软舒服,做工也没得说,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绣娘做的。” 伙计说着,把那件袍子取下来,递到刚走过来的四盛手里。 四盛摸了摸衣服里外,又捏了捏,看了衣服的薄厚,才对永安道:“去试试吧。” 素雪牵了永安跟着伙计往柜台后面走, 准备帮永安换衣服, 汪泽然拉过永安的手,道:“我来。” 不一会儿,汪泽然便推着永安肩从里边走了出来,素雪眼睛一亮,和四盛围着他转着圈地看了。 这衣服真的很适合永安,淡青的颜色配着鲜艳的小红花,衬得永安粉嫩的小脸丰润了几分,适中的腰身,让他显得不再那么瘦弱,只是,袖子稍稍有些长,垂到了指尖。 永安问:“姐,好看不?” 汪泽然感觉衣服挺好看的,可看四盛和素雪眼里意味不明,便将到嘴边的也咽了下去。 见素雪迟迟没有说话,永安的笑脸耷拉了下来,对汪泽然道:“哥哥,你给我换下来吧,这件不好看。” 伙计见客人没看上这件, 便笑道:“我们这儿还有适合这位小公子穿的, 客官再看看这几件。” 四盛和素雪便一件件地翻看,看看都不是很满意。 四盛指着永安试穿过的那件问:“这个样式的还有吧?再换一件试试看?” 伙计为难地道:“这种的只这一件了。不瞒客官说,这件衣服是镇上一户人家订做的,后来他家出了点事,没有再来取,这衣服才留在我们铺子里的。” 素雪有些遗憾地道:“这件袖子有些长,腰身嘛,我弟弟现在穿着刚好,不过翻过年一长个儿就穿不上了。” 四盛也道:“这料子也不耐脏不耐磨。” 来这店里买成衣的大多是普通人家,给小孩子买的衣服一般不会选这种稍显奢侈的料子,这也是这件衣服挂了好久都没卖出去的原因。 掌柜的听出四盛有买的意思,便从柜台后边走出来道:“这件衣服,小公子穿着真挺好看的,客官要是想要,我给你便宜点。” 四盛几个回合砍价还价下来,掌柜的肉疼地咂了下舌,最终以八十文成交。 掌柜的吩咐伙计打包衣服,一边又打量了一眼汪泽然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件,也是那户人家订做的,看大小倒是适合合适这位大公子,客官要不要考虑?” 汪泽然立马道:“姨父,我身上的就是新做的,不用给我买了。” 素雪道:“你这是单衣,现在要买的是夹衣。” 四盛也认同地冲汪泽然点点头,转头朝掌柜道:“你把那件拿出来给他试试。” 想到汪泽然刚才帮永安换衣服,素雪主动跟着汪泽然也要帮他,却被汪泽然推了出来,“雪妹妹,你在门口等着。” 素雪看他扭捏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害羞呢。想到自己现在也是跟他差不多的年龄,素雪便有些讪讪地。 幸好四盛他们在看别的衣服,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汪泽然试穿的这件跟永安的那件样式布料都一样,区别只在胸前的绣花上,汪泽然这件胸前绣的是一朵月季花。 见汪泽穿着略微大一点点,并不影响美观,四盛便给他买了下来。 四盛也给素雪挑了件淡黄色绣花夹衣,一件深色的薄棉裤。 素雪和汪泽然想给四盛也挑两件,被四盛坚决拒绝了。素雪想到空间里,四盛原来的衣服都还能穿,便也没有再劝。 四盛倒是借机从空间里取了两块棉软的料子,又买了些棉花,准备回去让大妮她们给叶老爷子和王老太做两件夹衣服。 这料子是当初素雪从三羊镇山贼那里顺来的,在空间里存着还没拿出来用过。 买完衣服,四盛又带着三个孩子到书店买了两刀纸和三支毛笔。 二小子现在用的毛笔是四盛用旧了的,笔头都些秃了,这毛笔便是给二小子和汪泽然一人买了一支, 几个小点的孩子先会认字写字,至于练毛笔字,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说,所以买一支笔也就够了,让永安、三小子他们一起用。 四盛赶着牛车,带着一堆扫街的战利品回到了院子。 大小子刚接过四盛手里的牛车缰绳,牛恒便跑来叫四盛了,牛智信几个家主在河滩说事,让四盛一回来就过去。 见四盛走了,素雪从车上跳下来,汪泽然也抱了永安下来,再把买的东西从车上一样样拿下来。 大小子见车上清空了,赶了车正准备走,身后传来素雪的声音,“大哥,你等等。” 大小子回头见素雪从怀里掏出根头绳道:“大哥,这是我爹给你买的。” 大小子有些发怔,给他买了头绳?他平时都是随便找根麻绳绑头发的,一个男的,谁还专门花钱买头绳呢。 素雪把青蓝色的头绳塞到大小子手里,便去追永安他们了,大小子拿着头绳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眼,才收起进袖子里,轻快地赶着车去院子旁边卸牛去了。 素雪把给王老太和叶老爷子的衣料、棉花、吃食等拿给王老太,又去取了点心捧给叶老爷道:“爷,上次我说要帮你向你四儿子要好吃的,这回可算给你要来了,你尝这点心,可软了,绝对对你的胃口。” 叶老爷子睨了素雪一眼,低头去吃点心。 王老太正撕了油饼给三小子吃,听了素雪的话,便用食指点了她的额头道:“感情我儿子掏了钱,你在你爷面前落了个孝敬?” 素雪腆着脸皮道:“那是,我就是提醒爷奶,别只看到你儿子,忘了我这个孙女也是想着你们二老的。” 正文 第135章 凭啥 二小子从汪泽然手里接过毛笔,嘴角都要扯到耳朵背后去了,当即就沾了水在光滑的石板上练起字来。 大妮把自己的头绳收起来,兴致勃勃地拿了梳子给二妮梳头,扎上新买的红头绳让素雪看。 见素雪又拿出两朵小布花,大妮二妮使劲摇头道:“我们有头绳就够了,这花, 俊妮你自己戴吧。” “大姐,二姐,这是专门给你俩挑的。” 推拒了半天,大妮二妮才红着脸收下了,一时又舍不得戴,偷偷藏在贴身的衣服里。 相较于头花,小妮更喜欢糖稀, 跟三小子、四小子、牛牛几个拿着不同造型的糖稀兴奋得哇哇直叫,蹦蹦跳跳地喊:“四叔真好。” 素雪拉着汪泽然正要去院外的树下看书, 听到孩子们喊四叔的声音都甜了几分,不觉弯了嘴角。 高氏正在做针线,看几个孩子蹦跳着打拍子一样的喊四叔,酸溜溜地对葛氏道:“瞧他们,到底是些孩子,他四叔一个糖稀就把他们给收买了。” 葛氏笑道:“可不是吗?咱们过年都舍不得给孩子买颗糖,现在不年不节的,一个人能吃那么大块糖稀,可不得高兴疯了嘛。” 高氏撇了嘴道:“那还不是因为咱们手里没钱吗?娘要是把钱给咱们,咱们也能给孩子买些好吃的甜甜嘴。” 大家又没有分家,四盛手里怎么就有钱买这些东西?还不是王老太给的,她就是偏心四房。 四盛拿了钱,明面上给各房孩子都买了东西,可在没人看着的地方,还不知道偷偷给自家孩子多买了多少呢。 葛氏道:“那二十文钱,娘不是没有要吗?你准备用那些钱给孩子们买些啥呀?” 合作社奖励给葛氏她们的钱,王老太最终还是没有收回去。 葛氏起先也不敢自己留着,主动去交给王老太, 却被退了回来,王老太道:“既然是奖励给你的,你就自己收着,看大盛和几个孩子缺点啥,自己去买了给添上。” 听葛氏提那二十文钱,高氏本能地反驳道:“那是奖励给咱们自己的,怎么能给那些孩子买东西呢。” 高氏话才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说得不合适,又描补道:“咱家孩子这么多,就咱们那几个钱也不够给每个孩子都买点啥呀。” 葛氏并没有听出高氏话里的不对,思路随着高氏的话落在孩子人数上,“叶家四房加起来,孩子还真是不少,是院子里孩子最多的人家了。” 正说着,就见永安穿了件新夹袍,喜滋滋地围着院子转圈圈,这会儿正转到葛氏和高氏身边。 高氏瞥了永安一眼,转开头全当没有看见。 葛氏却对着永安惊叹道:“哎呀,永安这衣服真好看,俊得连大娘都认不出你了,快来让我摸摸。” 永安就咧了嘴靠近葛氏, 葛氏摸了一下永安的后背,又翻起衣襟看里边,“这布料摸起来真舒服,永安,这是你爹给你才买的吧?你可得爱惜了穿,别三两天就蹭得稀脏的。” 永安“嗯嗯嗯”地应着,又转身跑去别处显摆去了。 高氏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嘴角瘪成了豆角,看吧,她说什么来着,四盛果然拿公中的钱给自家孩子买了更贵的更值钱的东西。 给永安买还是成衣,看妹妹料子就不便宜,她二房的几个孩子什么时候穿过细棉布衣服了? 高氏心里的嫉妒和怒火疯狂地往上涨,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脸上挤出笑,道:“大嫂,四盛怎么就只给永安买了衣服?三小子的身上穿的都快露出肚脐了,也没见给买件新的。” 葛氏无所觉地笑道:“给买呢,娘已经给大妮她爹说过了,过两天去镇上买些料子和棉花回来,先给三小子做件夹衣。” 葛氏思量一回热心地道:“回头,我把三小子去年的夹衣找出来给你,让四小子试试。” 高氏听了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了,四房的孩子穿细棉布衣服,大房的也马上能穿上新衣服了,可她家四小子就只能穿三小子穿剩下的旧衣服?凭啥? 高氏脸色憋得乌青,紧紧地捏着鞋底,手上青筋暴起,把纳鞋底的麻线抽得“吱吱”地响。 杨氏正和大柱媳妇何氏在一起补衣服,何氏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几乎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了。 见永安穿着新衣服过来,杨氏也笑着夸了两句,用手抻了抻他的袖子,回身从笸箩里拿出淡蓝色的线,道:“永安,这衣服袖子有些长,你脱下来,我给你卷起来缝上圈,等你长高了再拆了放下来。” 永安正在臭美,怎么舍得脱下新衣服。 一旁的何氏哄道:“永安,你三大娘一会儿还要去做豆干呢,你快点脱下来让她给你缝两针,一会儿就好了,缝好了穿上就更俊了。” 永安这才伸手解衣带,杨氏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没用多长时间,杨氏就咬了钱头,把夹袍抖了两下给永安重新穿上,看了看袖子道:“嗯,正合适。” 永安也高兴地摸着正好到手腕的袖子,准备要去找三小子几个玩,却被那边高氏的喊声吓了一个哆嗦。 “你个倒霉催的,连碗水都端不住,果真是后娘养的吗?” 四小子口渴去喝水,不小心打翻了碗,水洒了一身。 葛氏忙给四小子拧衣服上的水,一面劝高氏道:“哎呀,你快别说了,看把孩子都吓着了,这衣服浇得湿瓜瓜的,也没有个换的。” 一提衣服,高氏强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又烧了起来,一巴掌就拍上了四小子的背,“没有新衣服穿,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旧衣服,把旧衣服都造坏了,看你穿什么,你爹又不是秀才,也不是老大,你就光着腚去吧。” 四小子被高氏打得生疼,张开嘴委屈地大哭。 这打孩子怎么还夹枪带棒的,杨氏回头见永安被吓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高氏的话,感觉孩子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地发抖。 这会儿四房的只有永安一个人在院子里,杨氏叹了口气,把永安搂到怀里道:“永安不怕,那不关你的事。” 葛氏劝着高氏道:“他二婶,孩子不懂事,看你都说些啥呀?” 高氏的火力立马找到了目标,“大嫂,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懂事?看着他们吃好的穿好的屁都不敢放就叫懂事了?难道他们就该在天上飞,咱们就活该钻在地里任人踩吗?都是一个爹一个娘养的,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王老太正跟一群孙子孙女分吃小点心,老远听到高氏的声音,气得一口呛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直憋得脸色青紫。 正文 第136章 额外分红 旁边的三小子吓得拍着王老太的背直喊:“奶,奶。” 大妮忙去端了水来给王老太喝,二妮也赶紧给王老太抚了胸口。 二盛跟大小子杠了一根木头正从外边回来,一进院子就听到高氏的尖叫,回头又看到王老太气得都快背过气去了,院子里其他人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二盛的心跳得“突突突突”地,忙扔下肩上的木头, 三两步冲过去捂了高氏的嘴,就踹她屁股,“你个死婆娘,又在满嘴里喷粪。” 高氏见二盛下手毫不留情,也发起狠来,胡喊乱叫脚踢嘴咬,一时竟挣脱了二盛,尖声哭喊着“救命啊,二盛杀人了。” 被二盛的动作惊愣的众人,被高氏这一嗓子喊得回过神来,蜂拥而上,抓二盛的抓二盛,扶高氏的扶高氏,拉扯着把两人分开。 高氏见二盛被一群汉子抱腰搂腿地动弹不得,便有恃无恐地质问道:“叶二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这么看着自家娃被人欺负?看着你家一碗水不端平?” 高氏连珠炮似地控诉起来,“咱们苦心叭啦省吃俭用的供着,让人家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连其他房头的人也都高你儿子一等。我吃亏不说啥了,咱们可怜的孩子也跟着你做下等人,人家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四小子还得感恩戴德地给人家说好听的。” 二盛气得眼睛睁得老大,挣扎着要上去打高氏,却被人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只能撕心裂肺地喊:“你给我闭嘴,闭嘴,你个疯婆子。” 王老太被气得直打嗝, 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葛氏只抱着高氏的腰劝着:“别说了,不是那样的。” 四盛去开会了,大盛和三盛去镇上买东西还没回来。杨氏是弟妹,不好说什么,在场的其他叶家人更是小辈。 周围的人不好插手叶家的家务事,只能帮忙拉住两人,不让冲突升级。 一时竟没有人能辖制高氏。 高氏其实也是看四盛和各家当家人不在,才敢放肆地闹腾。 二小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些激愤地冲着高氏道:“二婶,我奶没有单独给四叔钱,四叔用的不是家里的分红,四叔自己有额外的分红。” 二小子话一出,高氏就住了嘴,脸上色彩纷呈。 周围拉架的、看热闹的人也都愣住了,四盛有额外的分红?他们怎么不知道。 一瞬间,院子里众人就如同被谁按了暂停键一般,就那么定在了原地。 古氏先反应了过来, 她似乎嗅到了什么,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问道:“二小子, 你别胡说,咱们挣的钱都给各家分了,哪里还能有额外的分红,你别因为叶二嫂也点了你们大房,就乱找理由帮你四叔开脱。” 二小子可是合作社的账房,哪里会凭空说话,哼,她倒要看看把这事坐实了摆大家面前,会有多热闹。 二小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了古氏言语的挤兑,涨红了脸信誓旦旦地道:“我没有乱说,四叔拿的额外分红一共是六份,占咱们合作社总份数的一成。” 这是言之凿凿了,应该不会是乱说的。 大家伙从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这时都已经相信了二小子说的话。 院子里的人脸上神情各异,忍不住互相议论起来。 “二小子肯定没有瞎说,四盛真的拿了额外分红呢。” 有妇人难以置信的语气道:“那是不是说,四盛背着大家多分了合作社的钱?” 有人不肯相信,希望此事不是事实,有些虚弱地替四盛辩解,“可咱们知道的四盛不是这种人呀。” 旁边的人小声回应:“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银钱面前好人也不定会干出什么坏事呢。” “那四盛的好原来是装出来的?” 大家心里随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仿佛诚心崇拜的偶像忽然被打下了神坛一般。“那他多拿走了咱们多少钱?” 四盛额外拿的,本应该是分给大家伙的,他拿的就是大家伙的钱。 “我可算不出来,六份呢,那不是跟王猎户家的份数一样吗?” 古氏道:“我家第二次分了九百文。” “乖乖,多分了那么钱呢!” 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情绪在人群中慢慢地酝酿聚集。 “你说其他那些当家人知道这事吗?” 有人猜测道:“难说,可能不会知道,知道了怎么会同意这么离谱的事?” “叶家人是不是都知道这事?” “知道不知道的,好处多少都会占些吧,没听高氏说指头缝里漏一点。” 说着说着,大家伙不由都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离叶家人远了几分。 二小子没想到,他的几句话,引来这么多的猜忌和议论,不但四盛的人品被人怀疑鄙视,连叶家人都被大家避如蛇蝎了。 二小子辩解道:“你们误会了,我四叔没有多占大家的,他拿的都是他应得的。” 一听这话,大家不议论了,冷着脸站在那儿愤愤地看着叶家人。 多拿了合作社的钱,还理所应当的样子,这是把谁当傻子呢。 院子里的气氛冷到了冰点,大家与叶家人大有势不两立的架势。 “信叔回来了。”门口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 大家扭头看向院门口,牛智信带着各家家主急匆匆地走进了院门。 牛智信他们原本在河滩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商量事情,没想到事还没说出个名堂,就被人告知院子里出事了。 牛智信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人明显分成两部分,叶家人都站在圈子中间,外围站满了其他人家的人。 大家都乌眼鸡一样地互相瞪着,感觉什么东西似乎一触即发。 牛智信看了一眼身后神情淡然的四盛,毫不犹豫地走到人群中间,阴沉着脸问:“闹什么呢?” 古氏看看周围,见大家都瞬间都变了神情,低眉垂首地不吭声,鄙夷地“哼”了一声,忍不住上前两步道:“信叔,听说叶四哥额外拿了咱们大家的分红,大家伙就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牛智信冷笑,“额外拿了大家的分红。”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人群,“你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见大家并没有人反对,牛智信痛心起来,心里替四盛不值,他怒极反笑道:“是,四盛是拿了额外分红,这两次分红都拿了,每次都按是按六份算的。” 事实又一次被证实了,大家忍不住直抽冷气,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四盛,他们心目中的四盛那个光辉形象再也挺立不住,轰然倒塌,摔成了渣渣。 四盛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垂着眼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正文 第137章 都不动脑子的吗 信叔也知道这事?知道了为啥不阻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占便宜? 大家看着牛智信的眼神也开始带上了质疑和愤怒。 有人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信叔,为啥要这样?不是说好的,合作社按本钱分红的吗?” “问得好,为啥要这样?”牛智信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为了公平。” 公平?大家互相看着, 额外拿了钱还叫公平? 牛智信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道:“大家都知道,咱们合作社的豆干卖得好,订货量现在还在不停地增加,咱们八口锅都快不够用了。那你们知道豆干为啥会卖得这么好这么赚钱吗?” “因为咱们有豆干配方。”环顾一圈,牛智信接着道:“这豆干是别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他们根本做不出来, 更调不出这个特别的味道, 这配方就是我们赚钱的法宝。那这配方哪里来的?” 四盛忍不住出声阻止道:“信叔。” 牛智信回头道:“四盛,这涉及你的清白和人品,我必须得说了。” 牛智信对众人接着道:“本来这是要保密的事情,传出去不利于咱们的生意,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这配方是俊妮的姥爷白老爷子留给俊妮的,是人家白家的传家宝。” 院子里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配方的来历,原有些惊讶,大家知道这配方跟四盛和叶家不关,私底下有过各种猜测,便万没有想到这是白家的。 牛智信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四盛和俊妮把它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赚钱,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怀疑人家,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在场的好些人有些受不住牛智信的话,不由低下头去。 “这额外的分红不是四盛要的, 是我和各位当家人硬是要算给他的,不怕你们知道,我们原来是要给他三成,也就是十八份的,但四盛最后只要了一成。” 原来是这样,四盛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四盛,可大家伙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不通自己刚才怎么就猜疑起他了呢。 牛智信厉目盯着人群。 古氏早就悄悄退到了大头媳妇身后,大头媳妇感觉到牛智信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有些无辜地眨眨眼,“信叔,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这额外的分红是为配方特意给的呀。” 牛智信道:“是我不让人传出去的,但各家的当家人都知道这事儿。” 牛智信身后的当家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大家有些无语,自家的当家人嘴巴也太严实了吧,就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感觉到大家射向当家人嗖嗖的目光,牛智信道:“配方本就要保密的, 跟配方有关的事也要保密,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 不知会咱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大家自己心里都掂量掂量吧。” 大家闻言纷纷表态,“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跟自己人也不提。” 看大家的神色都有悔意,牛智信呼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一天都不动脑子的吗?你们想没想过,四盛要是只顾自己挣钱,何必弄这个合作社?” 张屠户上前对人群直白地道:“四盛要是自己家单独做了这营生,岂不是赚得更多?这十来天就能赚十几两银子,他们叶家人自己用着不痛快吗?为啥要带上咱们几家一起做?” 赵大头也道:“别说人叶家干不过来的话,干不过来可以雇人干,多的是抢着做工的,人家四盛和叶家摆明了就是在拉巴咱们嘛!” 牛智信恨铁不成钢,“一群没见识的,不跟你们说了。怎么还都站在这儿,豆干不做了?钱不赚了?” 大家伙这才看到赵老三已经把豆腐拉回来了,一直站在院门口等着呢,汉子们赶紧跑过去把豆腐搬去了豆干屋。 妇人们看向牛老太,等着王老太的号令。 王老太此刻却静静地坐在自家地铺上,低头装聋作哑起来。 她心里生气,今天不想干活,这些人这么怀疑她家老四的人品,还干什么干? 牛智信见王老太不动,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也不催促,只看向其他妇人。 大头媳妇被看得撑不住了,忙携了葛氏的手,向豆干屋走去,几个妇人也都跟了她们,在豆干屋前打火烧水,准备蒸豆腐。 院子里其他人都缩了脑袋,悄悄溜回了自家茅草棚。 牛智信回头想对四盛说些什么,被他摆手拦住了,“信叔,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不会在意的。” 张屠户和赵大头先后拍了拍四盛的肩膀,转身走了。 王猎户低了头也跟着离开了,他实在不好意思抬头,这次又是古氏在逞能拨火。 牛智信见人群散开了,才走到王老太跟前,蹲下身亲昵地道:“嫂子,让你们受委屈了。” 一句话说得一向刚强的王老太差点落下泪来,她倔强地扭过头去强忍着,沉默了片刻,等稳住了心神才开口道:“我家老四太不容易了。” 牛智信点头道:“我知道。嫂子,你放心,我们几个当家人心里都是门清的,不会让个把短见的妇人混了眼去。” 王老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们知道就好。” 说着便从地铺上站起身来,“我去做豆干了。” 那些妇人们还等着她统一指派呢,再怎么着也不能耽搁了大家挣钱的营生。 王老太经过二盛和高氏的身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昂着头迈着大步走远了。 二盛愁苦地望着王老太的背影,一时不知所措。 高氏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娘,娘,等等我,我也去做豆干。” 因了这件事,六家人对四盛都有了些愧疚,虽然当时大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对四盛和叶家人的实际伤害却是造成了的,很多人深悔着当时对四盛的动摇和怀疑。 所以此后,大家对四盛的态度更加地谦卑,对他的安排更加的信崇了。 至于古氏,要不是她刻意的引导、拔火,大家能那么轻易地就怀疑四盛吗?有段时间,大家都有意无意地远离了古氏。 二小子事后也被牛智信叫去做了一通保密教育,其实不用牛智信说,二小子就已经很后悔自己行事冲动了。 次日一大早,王老太看着张富和牛恒推着豆干出了院门,便冷着脸叫大盛,“你兄弟几个带着媳妇都过来,咱家开个会。” 四盛收到消息,将识字班交给素雪,便赶去了院门对面的大树底下。 王老太与叶老爷子靠着树干坐着,在他们对面,大盛、二盛、三盛夫妻坐了一圈,就等着四盛了。 见这情形,四盛加快了脚步,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便搬了块石头在最下首坐了下来。 正文 第138章 不能分家 王老太板着脸看了看面前坐定的儿子媳妇们,再看了眼形单影只的四盛,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气。 “今天把你们叫齐,就是想说说咱家用钱的事。” 王老太刚开了个头便又停下了,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儿子媳妇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大盛和葛氏面上微微有些惊讶,二盛则皱起了眉,高氏没控制住, 脸上露出些窃喜,三盛和杨氏低眉顺眼的,并没有什么表示。 四盛挑眉看着王老太,他娘这是终于想通了? 王老太咳了一声,“我跟你爹商量好了,准备把分红的钱直接分到各房,你们各自打算吧。” 这番话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扔下一颗石头般, 引起一阵波动,大家都震惊地看着王老太。 大盛道:“娘,你这是要分家吗?这家可分不得呀!” 父母身体健健康康地,怎么忽然要分家呢,王老太这是生气了吧,对,他娘一定是在说气话。 大盛有些激动地道:“娘,是我们不孝,我们不该惹娘生气,我们哪里做得不好,娘你打得骂得,就别再提分家了。” 二盛也道:“娘,不能分家。” 三盛也冲王老太摇头。 高氏小心翼翼地看了二盛一眼,才小声对大盛道:“大哥,咱们还是听娘的吧。” 见大盛没有回应,依旧带着些痛心地看着王老太,高氏讪笑道:“你看四盛都没有反对,听娘的话才是真的孝顺呢,是吧?” 叶老爷子咳了一声, 大家都止了声。 王老太瞥了一眼高氏, 道:“你们别想歪了,我没有要分家的意思。” 见几个儿子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王老太心里舒坦了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要把咱家分红得的银钱拿出来一些,分给你们各房自己用,就当是给你们的零用钱,或者叫私房钱也行,分红的大头还放在我这儿,跟以前一样留着过日子。” 高氏迫不及待地问:“那给各房分多少?是……” 接收到二盛警告的目光,高氏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顿时不敢说话了。 葛氏奇怪地看了看二盛和高氏,二盛什么时候威力这么大了,一个眼神就能让高氏闭了嘴? 王老太像是没看到二盛几个人的互动似的,接着把话说完,“咱们就拿出分红的两成来,给你们各房分了当零用钱。嗯……,就按各房的人口分, 我已经让二小子和俊妮把这两次分红的钱算过了,咱们这次大人一个人能分五十文,俊妮以下的孩子按三十文分。一会儿你们各房都到我这儿来拿钱吧。” 见大家脸上多少都露出些喜色,王老太又有些心疼分出去的那些钱了,“这钱虽说是给到你们手里了,但你们也不许乱花,好好算计着过日子,别大手大脚地,要是胡花乱用,该添的没添,到时候抓了瞎,我可不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大家都道:“娘,我们不会乱花,都会用在正地方。”“娘,我们会省着花的。” 王老太点头,“剩下的钱是留着咱们一大家子过日子用的,原来怎么花现在还是怎么花,你们谁也别惦记,花到谁身上没花到谁身上,你们谁也别攀比。” 大家纷纷点头。 见大家都明白了,王老点名:“老大,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大盛道:“只要不是分家,我都听娘的。” 葛氏也点头,只是眼里还有些茫然。 二盛也赶紧表态道:“我也听娘的。” 王老太目光掠过高氏嘴角还残留的笑意,看向三盛。 三盛道:“娘,我也没意见。” 杨氏也微微点头。 王老太看了眼四盛,对众人道:“老四手里有配方的分红,那算是白老爷子留给俊妮和永安的,那个钱本就不是咱们叶家的,你们谁也不许伸手。” 二盛有些羞臊,握紧了拳头,他这会儿真恨不得把身边这个眼皮子浅的婆娘再捶一顿,“娘,我分得清是非,你放心,我以后会管住……家里人的。” 王老太叹了一口气,道:“老四做事向来有分寸,现在又担了这么大的沉,连外人都想着法子地支持他,你们倒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没脸,你们还是不是他的亲哥、亲嫂子?” 王老太气场全开,发狠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谁要敢再胡说八道,丢了叶家的脸面,看我怎么收拾他,别以为现在在逃荒,叶家就不敢休了谁。” 高氏瑟缩了一下,抚了抚手腕上的青紫,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昨天晚上,二盛找了机会背了人着实教训了高氏一顿,这不是二盛第一次打她,但却是打得最狠的一次。 虽然打得高氏身上满是伤痛,也打得她满心害怕,但却不敢声张,更不敢找人告状,唯恐再惹怒了二盛,下场会更惨。 早上葛氏是看到她手臂上的青紫的,但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看到,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让高氏更是心惊。 高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次惹怒的不只是二盛一个,是整个叶家人,那就是说即便大家知道二盛打了她的事,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替她出头、给她做主了。 王老太说到做到,开完会一回到院子,就拿出二盛帮她做的木匣子,把零用钱一一发到了四个儿子的手里。 能支配二房零用钱的喜悦,立刻冲淡了高氏被暴揍的痛苦和心伤,次日一早,她顾不上补眠,便与二盛搭了大盛的骡车去镇上了。 他们除了买些零碎东西外,这次主要去买了布料和棉花回来,当天就把布料裁剪了,让二妮给四小子做夹衣。 大妮也正在给三小子做夹衣呢,两姐妹一刻不停,不到两天便给两个小子把衣服给做出来了。 三小子和四小子当时就穿上了身,小妮和牛牛也穿上了素雪和永安穿小了的半新夹衣,一时叶家的小孩子都有了新衣服,高兴地满院子疯跑。 其他人家很快就知道了叶家给各房发零用钱的事,免不了在私底下议论几句,特别是几个做儿媳妇的,言语里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对葛氏妯娌的羡慕。 牛老太便挑了全家人一起吃饭时候,对牛智信道:“叶家总共有四房人,王嫂子一天到晚地带着人做豆干,也经管不过来那许多人口,所以才给各房分了零用钱,她这是把担子压到各房儿子媳妇身上去了。” 牛智信向来不管家务事,也没兴趣深究牛老太此番话的用意,只随着心意道:“也是,三个儿媳妇三个秉性,再加上四盛一房,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管起来也真是费劲。” 正文 第139章 别猜了 牛老太点头,“咱家就只有两房,两个儿媳妇也都乖顺,咱们就没必要分成几摊子了,还是跟原来一样统一管钱吧,哪个缺了什么就给哪个添上,可好?” 牛智信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你看着办吧。” 随心媳妇眼神闪了闪,瞅了一眼无所觉的随意媳妇,放下碗筷就去做豆干了。 随意媳妇见嫂子吃完了,慌忙站起来,把碗里的饭匆匆扒进嘴里,收了大家的碗去洗锅刷盆了。 赵家,大头媳妇说话就直接多了,她对着两个儿媳妇道:“你们还有四个小叔子没有娶媳妇,你们当哥嫂的,可得帮衬着点,别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赵老大媳妇便顺从地点点头。 她不能生育,赵家早就给她和赵老大过了话,以后让他们从下边哪个小叔子家过继个孩子过日子,此时婆婆提到帮衬小叔子,赵老大媳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赵老二媳妇有点私房,本就对家里分红的钱没有多少想法,见大头媳妇如此说,也痛快地答应下来。 对叶家分零用钱的事反应最大的,还是要数古氏了。 古氏没在豆干房做事,这几天院子里的人也跟她都不怎么交谈,消息便有些不太灵通。 她是看到叶家的几个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有些八卦地跑去问了高氏,才知道叶家各房都分了零用钱的事的。 一听到这个消息,古氏便风风火火地冲回了自家茅草棚。 此时刚吃过午饭不久,强子跟着赵老三一起去马家寨拉豆腐了,王猎户与张屠户去了河滩,栓柱也带了小妹去玩了, 王家的茅草棚前,只有王婆子在提前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见古氏铁青着一张脸跑回来,王婆子顿时感觉有些头疼,便迅速拿起篮子转身要去河边洗野菜,却被古氏先一步叫住了。 “娘,叶家用了新法子管家,你知道的吧?” 果然是这事,王婆子含含糊糊地道:“各家有各家的情况。” 古氏冷笑道:“叶家可是咱们院子里的头一份,他们能给各房分零用钱,说明这法子肯定是最好的。” 王婆子不吭声,手里忙碌着摘野菜。 古氏直接了当地问:“娘,咱家分不分?” 王婆子手一抖,道:“咱家就强子你们一房,咱家的钱以后不全都是你们的?” 知道王婆子不会轻易同意的,古氏这会儿倒是不恼不燥了,只是不以为然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急不徐地道:“栓柱他爹昨天又跟我在那儿大呼小叫的,我……” 不等古氏说出后边的话, 王婆子慌忙道:“分,咱家也跟叶家一样分零用钱。” 古氏便露出胜利的微笑, 向王婆子伸出手,“叶家按五十文一个人分的,我们这一房有四个人,一共是二百文。” 王婆子眉心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钱,在你爹手里,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拿。” 古氏道:“你记得说话算话,可别变卦了。” 见王婆子答应了,古氏脸上瞬间便挂上了甜甜的笑,“娘,你下午还要做豆干呢,快去歇会儿去,我来做晚饭。” 古氏不容分说,抢过王婆子手里的野菜篮子往河边洗去了。 这一天到晚猫三天狗三天的,王婆子无奈地摇头叹气,嘴里念叨着:“这都是为了强子。” 时间匆匆,一眨眼几天过去了。 这天上午,四盛从马顺家对账回来,有些纳闷地对王老太道:“娘啊,马顺请你和我爹下午去他家一趟,还特别强调不让我跟着。” 素雪在旁边听了心里也暗自琢磨,马顺见爷奶干什么?难道是知道王老太是领头做豆干的人,想当面见见她?这也说不过去呀,豆干的事找四盛不是更有效? 对上汪泽然意味深长的眼神,素雪猛然想起什么,该不会是……?素雪摇头,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马顺应该直接跟四盛说,而不是要见她爷她奶。 “爹,马村长就没有跟你透露一点找我奶的目的?” 四盛摇了摇头,“没有,我问了,他只说是好事,说等你爷奶去了就知道了。当时马顺媳妇和英娘都在场,估计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只是英娘那会儿的神情感让人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的样子。 英娘?素雪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细想又没有抓住,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素雪正不得要领,就听马老太道:“也别猜了,我去一趟就知道了,要是说到豆干配方……,我咬死了就说不知道就是。” 是呀,他们有配方呢,现在豆干订货量越来越大,合作社已经供不应求了,有好些临时加的订货都开始往后推了。 这么好的生意,要说不惹人眼红是不可能的,马顺不会是真的想打豆干配方的主意吧? 在场的人都有些警觉起来。 四盛道:“娘啊,我爹……” 王老太果断地道:“不用你爹出面,我跟你牛婶子去就行,有什么事,他们把我们两个老婆子也不敢咋样。” 听王老太这么一说,四盛真就有些担心了,“娘啊,要不,咱就找个借口不去了。” 王老太笑道:“他既然说是好事,不去怎么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也只是往最坏处打算罢了。” 下午,王老太将做豆干的事交待给四盛,再三叮咛道:“老四,你可得看好了,每锅的每一步都要亲自检查。” 见四盛再次保证了,王老太才与牛老太上了赵老三赶的骡车,在大家担心的目光中,出了院门。 听到门前吆喝骡子停车的声音,马家立刻出来一群人在院门外迎接,有马顺夫妻、杨万里媳妇和英娘等。 大家把两个老太太接到堂屋,互相介绍了身份。 见叶老爷子没有来,马顺招呼一声便离开了,把堂屋留给一群妇人们说话。 马顺媳妇和杨万里媳妇陪着两个老太太坐着,英娘端上茶水来,“叶大娘,牛大娘,请喝茶。” 叶大娘?英娘对王老太的称呼也不为错,坡底村人习惯地称呼王老太,但王姓是王老太娘家的姓,这个时代妇人都是称呼婆家姓的。 王老太并不在意这个,见着这长相水嫩的小媳妇,便顺口夸赞道:“这小媳妇长得真好看,水灵灵的。” 牛老太也道:“低眉顺眼地,看着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马顺媳妇听两个老太太上来就夸英娘,顿时高兴起来,忙介绍道:“这是我娘家四妹子,叫英娘。” 杨万里媳妇别有深意地看了英娘一眼,也道:“我这个小姑子不但长相好,还很能干,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能拿得起来,这不,一听说她姐这里忙不过来,就巴巴地跑来帮忙了。” 正文 第140章 能给亲戚家的人落户 马顺媳妇笑道:“这段时间,咱们豆腐要得越来越多,也得亏了有我这能干的妹子在,要不,可得把我们一家子累死呢。” 英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姐,大嫂,哪有你们这么夸自家妹子的, 也不害臊。” 马顺媳妇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能有这么个好妹子,高兴还来不及得,有什么好害臊的?” 两个老太太也客气地帮言:“好就是好,不好肯定说不出好来。” 英娘娇嗔地一跺脚,害羞地躲到屋门外去了。 屋里四个人都笑了, “还真害臊了,年轻媳妇就是脸皮薄。” 杨万里媳妇笑道:“小姑子性子娇憨,很让人心疼呢。” 马顺媳妇也道:“还跟小姑娘一样, 都是我爹给惯的。” 她又转头对两个老太太解释道:“我娘家就住在堰南镇边上,我爹是附近几个村子的里正,家里从小不缺吃喝的,我爹娘最是娇惯这个小闺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牛老太道:“老人都疼最小的。” 杨万里媳妇点头,问王老太道:“叶大娘也是疼最小的?听说四盛是你家小儿子。” 提到四盛,那可是王老太的骄傲,“我也最疼这个最小的,我这个老四也争气,早早地就中了秀才,对我这个老婆子也算孝顺。” 牛老太可算是找到了话题,道:“说起四盛的孝顺,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一个秀才为他娘他爹能吃口好吃的,也不怕埋汰,亲自下厨抡了锅铲就给做新鲜吃食,那做出的吃食比妇人做的还好吃呢。” 马顺媳妇诧异道:“男人下厨?他可是秀才呢。” 牛老太道:“可不是嘛,要不说四盛那孩子孝顺呢, 这不,前几天,就因了听他闺女说了句他爷牙不好,想吃口稀嫩的,四盛就下厨给他爹做了锅蟹黄豆腐。” 马顺媳妇和杨万里媳妇越听越满意,嘴角都要翘上天了,这人孝顺了好,会做新鲜吃食更好。 王老太借势解释道:“四盛他爹今天牙疼的毛病又犯了,来不了,想着他马大哥的盛情,我便就央了干亲牛家妹子一道来了。” 马顺媳妇和杨万里媳妇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见马顺媳妇姑嫂两人对四盛的话题感兴趣,牛老太暖场道:“四盛那孩子还很仗义呢,路上我们一个小子落在了山贼手里,四盛愣是带人闯进贼窝把那孩子给救了出来。” 马顺媳妇姑嫂两个的好奇心一下子就给提了起来,“牛大娘快给我们说说,四盛他是怎么救人的?” 说起这些事, 两个老太太顿时忘了警惕和拘谨, 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得停不下来了,听得马顺媳妇和杨万里媳妇一会儿惊奇,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高兴得直笑。 马顺媳妇一闪眼,看见英娘扶着堂屋的门框也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道:“四妹,茶凉了,你再去烧些水来。” 英娘愣了一下,知道她们要说正事了,便答应一声,红着脸闪身离开了。 杨万里媳妇知道牛老太是王老太的干亲,便也不避着她,直入主题道:“叶大娘,听说你家四盛现在还是单身?” 王老太陡然一愣,遂收了笑容道:“是呀,我那老四媳妇是个苦命的,刚生了小子没两年就去了。” 马顺媳妇问:“那媳妇去了也有三四年了吧?” 王老太点头,烦恼地道:“有四年了。”四年了,老四放单四年了,她还没替他重新张罗个媳妇呢。 马顺媳妇又问:“四盛今年有多大了?” 王老太有些转不过弯来,正说老四媳妇呢,怎么又问起四盛的年龄了?“今年二十八了。” 两个老太太被马顺媳妇东一句西一句问得云雾里的。 杨万里媳妇看了眼马顺媳妇,道:“你们知道我家公爹是里正,如果……,他倒是可以想办法给亲戚家的人落上户口。” “落上户口?你说的是真的?” 两个老太太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马顺叫王老太来是为了说这落户的事?这么重要的事可是得找家里的老人说,难怪马顺提前给四盛说是好事呢,这可不就是好事嘛。 王老太都有些愧疚了,来之前还那么猜忌马顺的用心,可真是小人心了。 要是果真能在这里落了户,他们就再也不是流民了,六家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租房、租地、做生意了,一切就能稳定下来,生活也就能走上正轨了。 在这里落了户,他们就再也不用回坡底村了,以后就不是山里人了,再也不怕山贼土匪了。 王老太兴奋地直搓手,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呢。 牛老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确认道:“你是说,在堰南镇跟前的村子里落户吗?” 马顺媳妇得意地高扬着头道:“对,我娘家村子离堰南镇很近,只有两里地。” 就知道这些逃荒的人眼皮子浅,只一个能落户的好处,什么都能搞定了。 牛老太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们可是近六十口子人呢,真的都能在那里落户?” 杨万里媳妇脸上露出古怪的笑,这老太太还没听懂她的话,想啥呢,无缘无故地,给六十个流民落户,打死她公爹也不敢呀。 “如果是我家亲戚的至亲,可以想想办法,问题倒是不大,毕竟这亲戚的至亲也不会有太多人。” 亲戚的至亲?这是什么意思,两个老太太细一思量,似是听懂了。 感觉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就说嘛,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还恰好能砸在她们头上。 王老太端起冷掉的茶水喝了两口,把杨万里媳妇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几遍。 杨万里媳妇这意思应该是说,她公爹可以假借亲戚的名义帮自己这些人办落户,但能办下来的人不多,能跟马顺家借上亲戚名头的估计也只有她家老四吧。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杨嫂子,你说的至亲指的是哪些人?” 马顺媳妇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净在落户上打转转呢,她抢在杨万里媳妇开口前说道:“比如亲戚的父母、儿女什么的。” 王老太又急切地问道:“那兄弟家也算至亲吧?” 马顺媳妇敷衍地道:“要是真的能成,兄弟家也可以想想办法。” 能成?什么能成?办落户吗? 见两个老太太满脸的疑惑,马顺媳妇迅速转了话题,“我家英娘呀,比四盛小了四岁,今年二十四了,男人也去了四年了,倒是没有儿女拖累。原来的那家也松了口了,情愿儿媳妇自己改嫁,她屋里的东西也都能让她带走。” 正文 第141章 回去想想 杨万里媳妇也道:“我这小姑子也是个好的,我公爹和她大哥都不会亏待了她去,这要是再走一家,必得给再置办张罗,陪嫁绝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马顺媳妇道:“原来那个妹夫除了种地,也做些生意,自己有些私房, 都存在我英娘手里呢,他们以后过日子都是宽裕的。” 杨万里媳妇沉吟着道:“我看素雪和永安也是个乖巧的,我这小姑子心善,很喜欢小孩子,以后肯定会当成自己亲生的待的。” 马顺媳妇和杨万里媳妇一唱一和地,只自顾了把英娘各项优越条件一条条地摆出来,砸到两个老太太的头上。 这么好的条件, 不相信你们不动心, 一群流民捡着了多大个便宜, 要不是英娘自己看上了,非要嫁,她们才不会来说这些。 两个老太太被砸懵了,慢慢又被砸明白了。 原来英娘是个寡妇,原来这是给四盛说亲呢,原来能落户的亲戚是这么回事。 这事要是成了,叶家一家都有可能落户在堰南镇旁边的村子里了。 王老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不敢拿主意,只说“回去想想。” 马顺媳妇见王老太竟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有些不满,“按理说,这事儿本该是中间人或媒人来提的,不过,你们这情况……,我们也不敢找别人,我们做姐和做嫂子的,只能自己出面了。” 这是再次提醒王老太, 四盛是流民的身份呢。 王老太有些不快,面上却不肯显露出来,只诚恳地道:“他爹今天没来成,我们还得回去商量,商量好了会尽快给你们回个准话的。” 马顺媳妇姑嫂见王老太如此说,也只好作罢,等等就等等吧,好饭不怕晚,好话不嫌慢,这种好事还怕他们不同意不成? 牛老太惨白着脸,强撑着僵硬的笑,昏昏愕愕地跟着王老太出了堂屋。 迈出堂屋,王老太才意识到,他们在屋里谈得时间有些长,太阳都要下山了。 赵老三在院子里等得有些心急,不知道堂屋里在说什么事,没有听到异常的动静,他也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见两个老太太笑着出来, 才悄悄地呼出一口气,上前搀着她们上了骡车。 临出院门时, 王老太特意回头再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英娘,这孩子长得确实好看,比俊妮她娘白氏也不遑多让呢。 两个老太太回到院子,对于大家关切的问话,回答一律都是:马家只是想跟她们见见面认识认识聊聊天罢了。 对别的人如此说,但面对牛智信时,牛老太肯定是要说实情的。 牛智信听了沉默了好一阵,才不确定地道:“这事儿,叶家不会同意的吧?” 牛老太轻叹了一声道:“那英娘长得真的好,头也梳得溜光水滑的,不说四盛了,就是我这个老婆子看了,都打心眼里喜欢呢。” 牛老太想想又道:“王嫂子当场也没有拒绝,你是知道的,她一直想要给四盛再找一个,现在碰到这么好的,怎么能不动心呢。” 牛智信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忽然压住了胸口,感觉喘不上气来,他使劲地吸了两口气道:“四盛不会为了落户去娶媳妇的,不过……,要是有满意的媳妇,顺带还能解决了全家落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自从两个老太太从马顺家回来以后,四盛一家要在堰南镇落户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除了叶家人,其他人家都听说了这个消息,院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起来。 赵大头和张屠户坐在院外的荒地边看天,良久无语。 张屠户终于幽幽地开了口,“赵大哥,你说四盛一家要是落了户,合作社是不是就要解散了?” 赵大头从天上收回视线,又转向一片荒地,道:“那是肯定的,凭着做里正的老丈人,还有那媳妇手里的银钱,他们一落户就能买房买地了。” 有了房有了地,再加上豆干的生意,家里的日子还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吗?过两年四盛再去考个举人啥的,那就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了。 那样的话,四盛怎么还会带着他们这么多穷乡邻办合作社呢,这事换做他们自己身上,也不会呀。 赵大头踹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头,沮丧地道:“唉,眼看着日子过得好一点了,转眼又要过回去了,咱们天生就是这种吃喝没着落的穷命。” 这两天院子里的氛围出奇地诡异,大家感觉像是遇到了塌天的大事,莫名其妙地变得异常愁苦,但在遇到叶家人时,又会迅速挂上假笑。 连孩子们在识字班都没有再淘气打闹了,变得乖巧得令人惊叹。 素雪和汪泽然都感觉到了这种异常,中午吃完饭,便强拉着张富去了河滩。 在汪泽然的严刑和素雪的逼供下,张富终于招出了实情。 原来是英娘看上了四盛呀,这就能解释通了。前边马家的请客和杨家的热情,还有英娘的各种打听就都找到原因了。 素雪想到自己曾经过度敏感的猜测,有些汗颜,还是她爹更有魅力呀,幸好她没有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太丢人了。 张富在一旁盯着素雪的脸看,小心翼翼地问:“俊妮,那个英娘……,你喜欢这个后娘吗?” 汪泽然也紧张地看她,眼里有着感同身受的痛苦和抚慰。 眼前浮现出英娘那张漂亮却庸俗的脸,素雪抖了一下,抱住双臂抚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抬头见两个少年那同情的小眼神,素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就别瞎想了,该干啥干啥去,我爹肯定不会娶英娘的。” 张富道:“你怎么知道你爹的想法,毕竟那英娘确实长得好看。”张富送货时,经过马家也见过英娘的。 素雪对他爹还是了解的,四盛在感情方面可是个挑剔的人,不只是有美貌就可以的,也绝不会为了别的什么而凑合。 前世她爸那么多年都没有再娶,除了对她妈的感情,以及不想年龄小的她受委屈的原因以外,素雪猜测,也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宁愿单着也不愿意凑合。 那英娘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四盛绝不会为了落户和钱财选择她的。 与此同时,王老太跟叶老爷子也在商量四盛这个事儿,“我想了快两天了,之所以没有跟老四说,是怕他误会咱们借着他的婚事给家里弄好处。” 四盛第一次成亲,白家富足,除了供养着四房一家,叶家也得了不少好处,这次如果再是这样,那叶家把四盛当成啥了? 王老太问:“他爹,你咋想这事?” 正文 第142章 拒婚 叶老爷子被王老太说的事情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他还需要消化消化。 王老太也不催促,看着远处想自己的心事。 在王老太以为叶老爷子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就听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老四中不中意?” 王老太被问得一愣,她觉得这个问题压根就不用考虑,四盛肯定是中意的。 对方条件这么好,又不嫌弃四盛是流民, 也不嫌弃他带着两个孩子,还有这一大家子的拖累。 这么好的闺女,四盛怎么会不中意呢。 王老太道:“要是老四中意了,咱们一家子就在这儿落户了?” 叶老爷子看了王老太一眼,“大柱一家咋办?还有其他人家呢?” 这就是王老太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她舍不下他们,又想不到万全的解决办法。 叶老爷子追着问:“老四要是不中意呢?” 王老太扶额, 这种可能性她没考虑过, 但四盛要是真的不同意, 她要逼他吗?王老太自己也不知道。 叶老爷子道:“白氏那会儿,是问过老四的。” 当时,有中间人来提试探地提白家的婚事时,王老太的确是先问过四盛的意思后,才找媒人的去说亲的,可这事跟英娘的事有什么关系? 王老太疑惑地看向叶老爷子,见他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脑中蓦然闪过一抹精光,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老四现在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他又不是个没主意的,带领着几十口子人他都能应对自如,英娘的事,他保准也能处理得妥妥当当地。 两天了,她魂不守舍地考虑了两天,怎么都想不到周全的解决的办法,可又一直没想到要去问四盛本人。 王老太感觉身上一下子轻松起来, 就让四盛自己考虑吧。 素雪的判断是准确的,四盛听完王老太的话,毫不犹豫地道:“娘,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自己的事。” 这个结果是王老太出乎意料的,她想当然地以为四盛会应下这门婚事,然后想出个安顿乡邻的万全的法子,大家皆大欢喜。 没想到四盛竟然是这样的选择,这是没看上英娘呢,还是舍不下其他人家? 见王老太愣神,四盛笑道:“娘啊,这事我有分寸,你别想太多,只管去回了他们便是。” 也罢,既然说了交给老四自己考虑,那就按他考虑的结果办吧。 虽然王老太无比可惜,可还是约了牛老太。 时隔两天,王老太和牛老太又坐着赵老三赶的骡车去了马家寨。 坐在车上的牛老太再没有如此畅快了,憋了几天的郁气被王老太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给驱散了,她们要去拒婚。 看着王老太肉疼的神情,牛老太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可这开心是打心底里透出来的, 怎么压也压不住。 两个老太太到马家的时候,只有马顺夫妻在,杨万里媳妇已经回了自己家了。 马顺媳妇见着两人,眼睛笑得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缝,她似乎已经把她们当成亲家待了。 王老太咳了好几声,才艰难地开口道:“我们村的人确实有些多,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们实在舍不下他们,又……不能拖累你们办这么多人的落户,我们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我家老四没有这个福分呀。” 马顺媳妇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意思是拒绝了?她目光在两个老太太脸上转了两圈,真的是拒绝了,竟然被拒绝了! 四盛这种条件根本就配不上英娘,他们杨家不同意才是正常,英娘好容易说通了爹娘兄嫂,却是被对方给拒绝了。 马顺媳妇抚了下僵在脸上的笑,问:“是……四盛不同意?” 王老太为难地看向牛老太,牛老太接过话头道:“也不是四盛不同意,英娘条件那么好,四盛他实在不忍心害了那闺女。” 见马顺媳妇脸色稍好,牛老太接着道:“四盛是我们这些人的领头人,他放不下我们,又不能带着六十口子人去拖累英娘,唉,四盛这么好个孩子,好容易遇到这么好个闺女,却又不能……,是我们拖累了四盛,拖累了叶家呀。” 牛老太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有些控制不住,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想到四盛的婚事,王老太也呜咽出声。 马顺媳妇看着两个老太太哭得真情流露,有些无语,这怎么好像是她拒绝了她们一样,反了吧。 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让马顺媳妇收回了思绪,看门口那衣角分明就是英娘。 马顺媳妇瞬间拉下脸来,高声问道:“你们可想好了?” 王老太咽了咽唾沫,压下喉中的哽咽,道:“想好了。” 马顺媳妇“腾”地站起来,扔下一句“你们可别后悔”,便“登登登”地出了堂屋。 天气开始转凉,还下了一场小雨,幸好六家人搭了茅草棚,免受了雨淋之苦。 只是做豆干的炉灶在漏天搭着,险些被浇透了,汉子们冒着雨好一阵忙乱,才给八个锅灶上撑起一片屋顶。 下雨并没有影响妇人们做豆干,她们只是把案板挪进豆干房里,擦一把脸上的雨水接着切豆腐。 英娘相中了四盛,还说动了哥嫂专程到马顺家来相看,马顺也从中说了四盛不少好话,没想到,婚事提出来了四盛却拒绝了,这让马顺在丈人家大大地失了颜面。 马顺非常生气,见四盛派人来拉豆腐,便躲在屋里不肯露面。 马顺媳妇和英娘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是要出出来的,不好直接对四盛和他爹娘说什么,但对着四盛的村里人却是能撒撒气的。 两个妇人便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骂起来,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喷涌而出,不识抬举、狗肉不上得台面、忘恩负义、白眼狼,什么难听骂什么。 那指桑骂槐的样子,是个人都知道她们在骂谁。 来拉豆腐的赵老三和强子被骂得狗血淋头、灰头土脸的,硬是强撑着跟马礼交割豆腐,等一装完车便飞快地逃出了马家。 这两天,赵老三他们去马家拉豆腐本就不顺,每天都不能一次给足,往往到天黑了才能把最后一批豆腐拉回来,做豆干的妇人们只能通宵忙活,险险能跟上第二天的送货。 四盛也去马家交涉过,马顺只说豆腐需求量太大,他们家白天的确做不出来。 不仅如此,连张富他们去城里送货都是磕磕绊绊的,有一次马礼竟然没有等他们,自己带着路引提前走了,让张富他们一路狂追,害得拴柱摔了跤连膝盖都磕破了。 这些都是小事,为了生意,六家人都忍下了,可这次马顺媳妇她们竟然直接开骂了,还骂得那么难听。 赵老三和强子都有些忍不下去了。 正文 第143章 护身符 赵老三和强子又不敢把这事告诉四盛,只能悄悄在各自的爹面前发泄一下怨气。 赵大头和王猎户听说后,当即叫了张屠户,背着四盛就去找牛智信了。 牛智信也气得头脑直发昏,结亲本就是两家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牛不吃草强按头呢。 婚事不成,双方依旧还是生意合作伙伴,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像他们这样泼妇骂街,是要彻底撕破脸吗?这也太欺负人了。 张屠户几个愤愤不平,嚷嚷着要去找马家理论。 牛智信还算冷静,忙伸手拦住,“可使不得。” 张屠户激动地喊道:“信叔,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我可咽不下, 咱们咋能看着四盛受这份窝囊气呢,他拒婚还不是被我们拖累的?” 赵大头也道:“他们这是欺负咱们没人吗?咱们有几十条汉子呢,还怕了他?” 喊声惊扰了不远处正在练拳的汪泽然和张富,他俩互相对视一眼,几个跳跃离得牛智信他们更近一些,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比划起来。 牛智信他们毫无所觉,继续道:“马顺是咱们的合伙人,把关系搞僵了,咱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为了生意,就让他们这么埋汰四盛?” “哪怕少挣些钱,也不能让四盛给人欺负。” 王猎户也道:“再怎么着,别让四盛受了委屈。” 张屠户和赵大头几个越说越上头,转身就要回院子去召集人手。 牛智信眼看着有些拦不住,真急了,声嘶力竭地道:“我们是流民。” 这一声果然吼醒了几个蠢蠢欲动的人,硬生生地让他们停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是的,他们是流民, 马家只需要去官府说一声,他们几十口的老老少少就会被抓进大牢里去,到时候,不要说损失钱财,就是大家伙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张屠户和赵大头“嗐”了一声,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软软地蹲在地上出不得声了。 马家。 马顺媳妇和英娘看着赵老三他们狼狈地出院子,心里的气顺了不少。 马顺媳妇道:“四妹,我一直都觉得,四盛一个流民根本就配不上你,既然狗肉这么凑不上席面,咱们也别费劲凑了,你消消气,咱们明天去拜拜月老,求个更好的姻缘回来,气死他们。” 英娘想了想便点了头。 晚上赵老三来拉今天的最后一批豆腐时,马顺媳妇趾高气扬地道:“明天我们要去清云观上香,豆腐到晚上才能做好,你们晚上再来拉吧。” 赵老三只能答应下来,回到院子里,大家伙彼此叹息一番, 也无可奈何。 王老太便赶着去安排妇人们明天白天好好睡觉,准备晚上通宵做豆干。 次日,马顺媳妇借了村里人的骡车,请人赶着,载着她和英娘去了清云观。 两人从清云观出来,又去附近的集市上逛了半日,买了一堆小吃食和零碎,直到半下午才坐着骡车回了家。 马顺媳妇一进家门便对马顺道:“他爹,我今天抽的签不太好,所以,给咱们全家每个人都求了个护身符,给你一个,带在身上祛邪护身。” 马顺刚推完磨,正满头大汗地抖豆腐包,家里少了两个人干活,忙得他晕头转向的。 见马顺媳妇这么晚回来,马顺火气不由就大起来,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道:“你带着就行了,我不要。” 马顺媳妇道:“他爹,你别不信,这符灵着呢,要不是有它,我们今天骡车都要被人撞坏了。” 英娘站在厨房门口,也眉飞色舞地高声道:“姐夫,我姐说的是真的。 我们请的护身符在包袱里放着,刚开始是放在车尾的,路上我们坐的骡车被独轮车给撞了两次,都撞的车头,车尾却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又遇到了撞车,却是撞的车尾,车头好好的,原来我姐无意中把包袱挪到了车头,护身符护住了车头的。 还好几次撞车都不太严重。” 马顺媳妇道:“我俩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把护身符带在了身上,后边就再也没有出状况了。” 马顺将信将疑,接过护身符看了看,见跟往常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黄裱纸上用红笔画了各种看不懂的符号,然后折叠成一个五角的形状。 马顺并不是很信,随便找个借口道:“这符叠得有些松了,我不要。” 马顺媳妇又从怀里抓出一把护身符来,“这次请的符叠得都不是很紧,你挑个合意的。” 马顺无奈,便在马顺媳妇手上挑挑拣拣,总也找不到满意的。 “这符上怎么好像还写了字了?” 马顺媳妇阻止不及,马顺已经动手把那个符给拆开了。 这张符纸上确实有字,马顺看了脸色瞬间大变,像是被火烧到一般,一把把符纸扔到地上,全身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 马顺媳妇没有注意到马顺的异样,见他把符纸随手乱扔,忙爬下磕头道,“三卿爷爷恕罪,三卿爷爷恕罪。” 然后才捡起符纸,责怪马顺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专门求来的护身符你不带也就罢了,怎么还拆了乱扔呢?” 马顺媳妇嘟嘟囔囔地道:“我就请了这几个,全家一人一个没有多余的,可经不起你这么糟蹋。” 马顺脸色惨白如纸,却已经镇定下来,声音沙哑地问:“你,你把别的符也给我看看。” 马顺媳妇这才发现马顺的不对劲,看他虚弱样子,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慌忙扶了他的胳膊,问:“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英娘听到声音也从厨房跑出来,问:“姐,我姐夫咋了?” 马顺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抓了马顺媳妇的手,“快把符给我。” 马顺抢了符一个一个地拆开看,又红着眼睛问:“还有没有了?” 马顺媳妇被他的动作吓得有些发懵,见问,忙又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道:“这是我自己的。” 马顺接过来三两下拆开看了,大口喘着气又问英娘,“你有没有?” 英娘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护身符递过去道:“这是我的。” 马顺媳妇道:“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们就求了这么多。” 马顺没有理会媳妇的话,径直拆开看过后,神色终于缓和了一点,“这符,真是你们亲自从道观里请来的?” 马顺媳妇有些不明所以,点头道:“是,是我和英娘在三卿殿请的。” 马顺问:“这符刚请来的时候,上面有没有字?” 马顺媳妇不敢确定,英娘道:“有的,请来的时候上面就有字,有一个符叠得太松了,我还专门紧了紧,看到纸上是有字的。” 正文 第144章 真的应验了 马顺媳妇忍不住问:“他爹,到底怎么了,这符上的字有啥问题?你别让人着急好不好?” 马顺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恰在此时,马义赶着骡车进了院门,马顺忙把符纸收起来,小声道:“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惯常祛邪的。” 马顺媳妇和英娘见状,便不再追问,去厨房给马义收拾饭菜去了。 马义回来先不急着卸骡车,伸手端了小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灌,马顺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都忘记斥责他的粗鲁了。 马义喝足了,才对马顺道:“爹,今天东村的那个园外一下子订了五十斤豆干, 说是送人用的,枣庄的葛地主也订了二十五斤。” 马顺勉强应道:“那得提前跟四盛他们说,额外加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按时做出来。” 马义道:“做不出来也得做,我都答应人家了。”又道:“听人说镇上悦来客栈的豆干已经卖到三十文一斤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涨涨价?” 马顺敷衍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吃完饭快去帮忙干活,今天你娘他们去烧香了,豆腐没做出来多少,还差得远。” 马顺没心思多说,手里攥着符纸,匆匆进了堂屋,全然不顾身后马义的哀嚎。 英娘给马顺媳妇使了个眼色,马顺媳妇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进了堂屋,马顺媳妇终于知道马顺为什么变脸色了。 马顺关了屋门,颤抖着手给媳妇念着符纸上的字:“马顺灾至。” 马顺媳妇也吓得大惊失色, 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语无伦次地道:“这,这,这符上怎么会有这种字?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马顺媳妇胡乱地翻着那些符纸,几张符纸上一共有两张都写着这几个同样的字,“对了,我,我今天抽了个下下签,这符纸是不是神灵在给我们示警?” 马顺媳妇快哭出来了,“他爹,要不,咱们到清云观问问道长去?” 马顺想了想,道:“不行,符纸是不能随便打开的,拿了这个去,道长是不会见咱们的。” “那怎么办?” 马顺捏紧手里的另一张符纸,道:“先看看,或许这符上写的不灵,根本就不会应验,也许咱们从头到尾只是虚惊一场。” “爹, 赵三哥来了。”马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赵老三来送分成的钱了,这钱平时都是要马顺亲自接的。 马顺搓了搓脸,清了清嗓子,确信没有什么异常了,才迈步走出了堂屋。 此后,马顺两口子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干什么都千分小心万分谨慎的,没事就躲在家里,坚决不迈出院门一步,生怕真的招来了什么灾祸。 可该发生的还是注定要发生的,躲也躲不过去。 先是马家送去兴隆客栈的豆腐,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拍,马礼当场就被何管事狠狠地训斥一顿,还硬是扣了当日的豆腐钱。 何管事阴恻恻地道:“你们少送了豆腐,耽误了客栈做生意,这钱就算是给客栈的补偿了。” 那天跟马礼一起送货的是素雪和张富。 素雪已经有段时间没进城送过货了,那天是因为牛恒吃了随意在河滩煮的野菜炖鱼汤,拉肚子起不了身,素雪临时救场顶替牛恒来的。 遇到这种事情,素雪实在看不过眼,帮着马礼与何管事据理力争,“何管事,你还是把该结的钱给结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去重新送一拍豆腐来,一个时辰就能回来,绝不耽误你们客栈做生意。” 何管事冷笑道:“一个时辰?等你一个时辰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马礼委委屈屈地道:“可是你这样,我回去怎么跟我爹交代呀?” 又来了,马礼又拿他爹马顺来说事了,上次由于豆干的事,掌柜的直接找了马顺,何管事因此被罚去做了十来天的伙计。 因为有别的人犯了事,他才刚刚恢复了管事的职位,现在马礼又提马顺,何管事的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马礼,你今天实实在在地少送了一拍豆腐,谁还污蔑你不成,有种你现在就去找掌柜的说理去。” 见马礼说不出反驳的话,何管事更是得理不饶人,“你犯了错,我想办法在帮你弥补,你还不乐意了?我找人出去买豆腐帮补你上缺口,这不费工夫不花本钱?耽误给客人上菜,损失的可是客栈的名声,扣你那点钱只是象征性的,其实根本就不够补偿我们损失的。” 素雪见他还嚣张地卖起乖来,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马礼一把拉住,“确实是咱们理亏,算了。” 素雪看了眼马礼怂怂的样子,感觉莫名的憋屈,一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张富拉了拉素雪的胳膊,她才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入戏过深了。 等马礼回去怯怯地把事情说给马顺,本以为他爹会去找掌柜的要回损失,再不济也会骂他几句。 却没想到,马顺一脸的惶恐,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应验了,真的应验了。” 马顺这是被气疯了?马礼忙怯怯地唤道:“爹?” 马顺看了眼马礼,收敛了心神道:“算了吧,不就是损失点钱的事嘛,消财免灾。” 正在院子里收拾木柏的马顺媳妇,这会儿冲屋里高声叫起来,“马礼,你怎么把豆腐没给人家卸完?咋还拉回来一拍呢?” 马礼闻声迅速跑到院子去一看,可不是嘛,在一堆空木拍中间,一拍豆腐好好摞在独轮车上。 这拍豆腐原来这里放着?在兴隆客栈,他明明把整个独轮车上的东西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拍莫名其妙少掉的豆腐,他还以为早上装车时数错了呢,却原来豆腐就在他车上。 可,这怎么可能?那么大一拍豆腐他当时怎么就没看见?马礼百思不得其解。 马顺还没顾上理会马礼匪夷所思的神情,更大的惊吓就上门了。 马义被人打伤了。 当浑身是伤已经晕过去的马义,被外村的亲戚送回来时,马顺脑袋瓜子嗡嗡地。 幸好马义的伤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请来村里的大夫看过,开了药说休养几天就好了。 此刻,马顺满脑子都是那符纸上的四个字:马顺灾至,连马义被打的详细情况都想不起来问。 看着马义醒了,倒是马顺媳妇,哭着问清楚了情况。 原来,马义今天卖完豆腐回来,走到枣庄外的荒地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答应一声刚要回头,就被什么东西套了头,接着便被人一通乱揍,没两下就晕了过去。 正文 第145章 灾祸临头 等他醒来就已经在家里了,马义连打他的人有几个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了。 马顺媳妇抹着眼泪道:“是你二婶的大哥送你回来的,他路过那片荒地时,看见你人事不醒地躺在咱家的骡车边,就把你连人带车都给送回家了。” 马顺媳妇问,“你能从那叫你的人的声音听出来他什么人吗?” 马义摇摇头, “那人的声音听着不熟,只能听出来像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英娘有些庆幸地道:“那些人也奇怪,只是打伤了你,却并没有抢了骡车去。” 马顺媳妇似乎想到什么,道:“这样子像是打人泄气的,马义你快想想, 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马义皱起了眉头, 他今天倒是跟人吵了嘴的。 枣庄的葛地主家昨天明明只订了二十五斤豆干, 今天给他送货时,非说订了三十五斤,要多拿十斤走。 马义车上带的豆干都是可着订单来的,没有一斤多余的,车上现装着的都是东村园外家订的货,肯定不会让他拿走。 那葛地主身边的小厮就跟马义吵了几句。 出门做买卖,难免会跟人大小声几句,往常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从来没有因为吵了两句嘴就打人的。 马义皱巴着脸回想了一下,道:“那小厮倒也是十几岁的样子。” 马顺媳妇脸上的肥肉颤了两下,咬牙道:“肯定是那小厮干的,咱们找他去。” 马顺喝道:“行了,无凭无据的,你去找人家能认吗?再说,或许这就是……” 马顺话没把话说完,他感觉那几个字在他头顶不停地盘旋,“马顺灾至”。 马义忽然想到什么, 在怀里上下摸了一遍,苦着脸道:“那些人不是只打人不抢人的, 我的荷包不见了,今天卖豆腐豆干的钱可是都装在荷包里的。” 荷包到底是打人的人抢的,还是别的什么情况,就很难说得清楚了,毕竟打人的人连骡车这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抢走。 马顺心里更加笃定,这就是场注定的灾祸。 马义的事刚刚告一段落,当天晚上,马顺的弟媳妇们又来马顺家闹了一场。 两个弟媳妇在马顺家大吵大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马顺现在生意红火了,不顾亲兄弟的死活,宁愿帮衬马顺媳妇娘家人。 又追溯着说这豆腐生意是老马家爹娘传下来的手艺,应该兄弟几个都有份分些好处。 马顺知道,这是二弟媳妇的大哥送马义回来,看到英娘在自家帮着做豆腐,生出来的事只得让马顺媳妇好言好语地抚慰着。 等好容易把人打发走,已经是午夜了。 总算过完了焦头烂额的一天,马顺以为该消停消停了吧,没成想意外还在不断地发生。 次日,还没到午时, 马廉就提前回家了,两只手仲得跟发面馒头一样,还带回来了夫子的口信。 原来马廉今天在课堂上睡觉,被夫子打了手心。 夫子还让马廉带信回来,让马顺下午去学垫,跟夫子当面讨论教子之道。 马顺气急败坏地骂了马廉几句,午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去赴夫子之约了,谁知刚出了院门就又崴了脚。 至此,马顺已经对符纸上的字深信不疑,他马顺要灾祸临头了。 马顺一瘸一拐地从学塾回来,便迫不及待地从床底下翻出一张他刻意藏起来的符纸,仔细琢磨那上边的字:交口十者祸消。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他非得遇上十次灾祸才能消停下来吗? 四盛的到来打断了马顺的思路,他忙收好符纸去了堂屋。 四盛是来跟马顺商量豆干订单的事情来的,“马大哥,兴隆客栈今天临时加了五十斤的量,我这里实在做不出来这么多。” 四盛看了看马顺波澜不惊的表情,道:“客栈的梁掌柜跟马大哥比较熟,所以我特意过来,想跟你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明天先给他送三十斤,后天再加送二十斤。” 马顺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道:“实在做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这里豆腐也快跟不上了。” 得了马顺的答复,四盛便目不斜视地回去了,躲在一边的英娘恨得把衣角都要绞烂了。 四盛刚走,兴隆客栈的梁掌柜就又亲自上门了,“马兄弟,那五十斤豆干你明天可一定得给我送来,那是给客栈一个客人专门订的,那客人我们可得罪不起,听说你们这两天订单多,我可是特意跑这一趟的。” 最后,马顺思量再三,还是出了院门去找了四盛,四盛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人干个通宵,一次性给兴隆客栈足量供货。 马礼第二天从城里一回来,就高兴地对马顺说:“爹,兴隆客栈把昨天扣下的钱给咱结了,掌柜的还让我带话感谢你呢。” 马顺点头,四盛今天让人把那五十斤豆干按期送去了,掌柜的才投桃报李地把扣马家的钱还回来了。 唉,这算是个小安慰吧,只要别再出什么祸事马顺就满足了。 马顺头脑中又出现了那几个字:交口十者祸消,细数起来他家这两的祸事还没到十件呢,还是得小心防备着。 马顺脑中忽然精光一闪,交口十者祸消,口十不就是个“叶”字吗?交叶者祸消? 四盛姓叶,难道这句话里暗指四盛?马顺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四盛他们就是一伙流民。 下午,赵老三来拉豆腐时,看着马顺把分成的钱点清楚后,又拿出个荷包,问道:“马村长,我四叔今天收拾空豆腐拍子时,发现了这个荷包夹在两个木拍中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装豆腐时落下的。” 马顺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马义平日里用的那只,“这是马义前天丢的那个,怎么会夹在豆腐拍子里了?” 丢失的钱还能找回来,马顺惊喜万分,伸手便要去接,“真是多谢你们了。” 赵老三却将荷包收到了背后,马顺脸色一沉,怎么着,还想要好处?流民就是流民。 赵老三笑道:“马村长先别急,这荷包虽说是在你家豆腐拍中捡的,但不定是谁丢在那儿的呢,为了对真正的失主负责,我四叔特意叮咛了,让我核对清楚再交还给失主,马村长,劳烦你让马义说说,他的荷包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这番话是的确有道理,马顺虽然气闷,却也只得叫了马义。 马义对荷包里的东西记得很清楚,虽然铜钱的数目稍有差异,但大数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还有几块碎银子,跟马义说的大小形状都是能对上的。 赵老三这才把荷包还给了马顺。 正文 第146章 窥得玄机 谢过了赵老三,马顺又躲进了自己屋里,拿出那张符纸,嘴里念叨着:“交口十者祸消,交叶者祸消?” 马顺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何管事扣了他家的豆腐钱,是叶家帮着消解的;现在又是叶四盛找到了马义的荷包。 难道这只是巧合? 马顺又往前想,自从与叶家合作后, 马家的豆腐销量翻了几倍不说,现在光豆干一项的收益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来做豆腐的收入。 马家的祸事和不顺都是最近几天的事,细想想,好像都发生在因了英娘的婚事与叶家有了罅隙之后。 不,这些不是巧合,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与叶家人交好,他马顺就有好运,与叶家稍有龌龊马家就会不顺, 就会遇到祸事。 没错,这符纸上的意思就是与叶四盛交好,他马顺的灾祸就消解了。 自认为窥得玄机的马顺,一刻也不想耽搁,他收好符纸,拐拉着扭伤的腿脚,冲进了院子。 赵老三还没有走,他在等着想再多拉一些豆腐回去。 马顺直接喊马礼,“去把屋里的豆腐先给赵老三装回去,不用给酒楼留着了,咱们晚上做出来的给酒楼送去就是。” 马礼诧异地望向自家老爹,这不是你让藏起来的吗?说是要等到晚上再给赵老三的。 见马顺对他瞪眼,马礼再不敢怠慢,急忙进屋把豆腐都搬了出来。 赵老三一次性拉回了今天所有要用的豆腐,着实让四盛意外,马顺这是想通了? 赵老三笑道:“四叔,马村长今天特别客气, 还让你明天去他家喝酒呢,说从明天开始, 他家二弟就要在他家帮着做豆腐了,到时候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马顺这是在隐晦地告诉四盛,说亲的事已经翻篇了,让四盛无须介意英娘,她以后不在马家做豆腐了。 马顺如此示好,四盛当然没有不给他台阶下的道理,更何况,四盛这儿,还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商量呢。 打发走了赵老三,四盛便去了河滩。 一走下河岸,果然看到了他家懒闺女,她正翘着个二郎腿半躺在树荫下吃零食,身下还铺着厚厚的一层茅草。 素雪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炒豆子,一边半眯了眼看向不远处,那里汪泽然几个正挽了裤脚在河里抓鱼。 可怜的三小子站在素雪旁边,在结结巴巴地背三字经,素雪懒洋洋地道:“三小子,这段背错了两处, 喏,给我捶十下腿。” 三小子便皱巴着脸,乖乖地蹲下握了小拳头给他三姐捶腿,眼睛却忍不住溜向了河水边笑闹的一群。 “嗯咳——”四盛咳了两声。 素雪猛然回头,看到四盛站在自己身后,便一骨碌从草堆上坐起来,嘿嘿笑道:“爹,你怎么来了?” 见四盛不说话,只瞅着三小子冷笑,素雪忙一把推开还在捶腿的三小子,“那个什么,三小子不好好背书,我逗他玩呢。” “汪表哥、张小哥,我爹找你们呢。”素雪扬声帮四盛叫人。 四盛让三小子带着永安他们拿了捞到的鱼回了院子,自己坐在素雪刚才躺着的草堆上,静静地拿眼睛盯着汪泽然和张富。 两个人被四盛看得心里直发毛,小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素雪坐在四盛的脚边,眼前是四条挽起裤脚的小腿。 张富的腿黝黑结实,小腿肚绷出优美的弧度,看起来健康有力。 汪泽然年龄比张富小了几岁,个头也并没有长开,小腿短了不少,但却是白净光滑,一点汗毛孔都看不出来。 素雪咽了咽口水,这皮肤摸上去是不是很舒服?这孩子跟着他们家一起逃荒,整天风吹日晒的,腿脚却还是这么细腻,不知道咋长的。 素雪刚伸出手还没碰到汪泽然,就听四盛道:“马顺刚才让赵老三把今天用的豆腐一次都给拉回来了,还约我明天去他家喝酒。” 张富惊喜道:“真的?太好了,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汪泽然仰头看天,这个猪队友。 素雪也没心情去欣赏汪泽然的小腿了,抬头狠狠地瞪向张富。 张富被剜了好几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上四盛狐狸般的眼睛,急忙补救:“我是说马村长对咱们变好了,咱们就不用再想别的办法,让它起作用了。” 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呢,素雪看向别处,心里撇清着,我可不认识这位傻大个儿。 四盛冷笑,“张富,你自己相信你说的话吗?” 张富便耷拉下了嘴角,他从来就不会说谎,以后在四叔面前再也不说话了。 四盛直击要害,“张富,马义的事,是你们谁动的手?” 张富无措地看向素雪和汪泽然,四叔都知道了,怎么办? 见没人理他,只好承认道:“是我和汪小弟动的手,不过我们可没有下狠手,只是把他打晕了就住手了,他身上也都是些皮外伤。” 四盛喝道:“打伤人,你们还有理了?” 汪泽然愤然道:“谁让他们骂姨父的,还欺负咱们是逃荒来的。” 呵,这几个小兔崽子干这事原来还是替他打抱不平呢,身为被保护的对象,四盛嘴角直抽抽,瞪着几个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扭转这种被马顺敌对的被动局面,四盛原是有计划的,没想到还没腾出手实施呢,就被几个孩子抢了先。 看到四盛的表情,三个人不敢多话了。 好一会儿,四盛才又问道:“那兴隆客栈少送了豆腐,是怎么回事?” 张富挠挠头,嘿嘿笑道:“是我给他藏起来了。” 四盛睨了素雪一眼,问:“那天雪儿为什么也去送货了?” 什么都瞒不过她爹,素雪嬉笑道:“爹,我只是小小地动了点手脚。” 素雪只是看马礼在车上疯狂翻找时,把那拍豆腐悄悄收进了空间里,等过后又给放回了原处。 四盛面无表怀,继续追问道:“那……,马廉被打、还有马顺弟媳妇闹事,还是马顺崴脚的事呢,也是你们干的?” 素雪睁圆溜溜的眼睛,立即澄清道:“那个可不怪我们,我们可没那么大能量弄到村子里其他人家去,更不可能跑去学塾搞事情。” 想来马家二房是去看马义时,发现了英娘在马家帮忙的事,所以才闹起来的。 而马廉估计是因为马家二房在家里闹得太晚,影响了睡眠,才坚持不住在课堂上睡着了,被夫子教训了的。 马顺崴脚的事应该纯属意外,这几件不顺心的事搅和得他心烦意乱,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状况。 至于马义的荷包,四盛早就怀疑,是几个孩子故意等他整理木拍时放在那里的,四盛吐出一口气,还好,三个人还没有被钱财迷瞎了眼。 正文 第147章 罚心 “那马顺为什么能把这些事跟咱们联系上,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 汪泽然道:“我们换了她们求来的符。” 四盛挑眉,张富呲着白牙道:“汪小弟在她们的符纸上写了‘马顺灾至’,又在另一张上写了‘交口十者祸消’。” 四盛嫌弃道:“这是谁想出来的词,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的素雪,对着她爹谄媚讨好地笑着。 四盛还有疑问,“你们怎么知道英娘她们去求符, 又是怎么写上字的?” 提起这个,张富来了兴致,活灵活现地把他们那天的丰功伟绩详细地讲了一遍,从如何从赵老三口中打探消息,如何哄骗赵老五和赵老六兄弟帮着一起去打掩护,又是如何化妆跟踪, 如何用独轮车撞英娘她们坐的骡车,再到素雪如何趁机换了符纸, 没有落下一个环节。 张富讲得口沫乱飞,素雪和汪泽然听得直翻白眼,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吗?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吗? 果然,四盛听完当即就黑了脸,厉声道:“张富,今天写两篇大字交给我。” 张富刚刚手舞足蹈地讲得通快,此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顿时扭曲起来,果然还是草率了,四叔太狡猾了。 “汪泽然,给我解读刚学的两篇文章,雪儿,哼,你去把咱家攒的脏洗衣服都给洗了。” 没能幸免的素雪和汪泽然也笑不出来了。 四盛说完见素雪三人都望着自己,像是被这处罚砸得接受不了的样子,又冷酷地加了句,“把这些做不完,你们三个谁也不许吃晚饭。” 四盛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 留下三小只站在河滩,在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惩罚,这根本就是在罚心。 大家都知道,张富喜欢习武不喜欢学文,再说虽都是学文,但与背书比起来,写字更让他头疼。 张富平时拿起笔来就如同千斤重,能写出几个字都困难,四盛现在一下子罚他写两篇大字,那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汪泽然呢,背书写字算术都没有问题,但解读文章却是他的弱项,四盛偏偏就罚他的弱项,还是两篇,汪泽然她苦不堪言地皱起了眉。 素雪就不用说了,让她做点家务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四房的脏衣服平时都是大妮二妮帮着洗,有时候汪泽然也洗, 就连四盛都会偶尔洗几件, 但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素雪去洗过衣服。 四盛这是掐准了他们三人的死穴了。 三个小伙伴皱眉撅嘴, 相顾无语凝噎。 素雪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不如我们也拧成一股绳,合作一下?” 汪泽然和张富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个合作法?” 素雪道:“汪泽然,我教你怎么解读那两篇文章,你帮我洗衣服,咋样?” 汪泽然眼睛亮晶晶地,点头道:“好,不过得在远处的河边洗。” 要是离得近了,被院子里的谁看见传到四盛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两人伸出手,清脆地击了掌,算是达成了共识。 张富在旁边不干了,“哎,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素雪故作深沉地拧眉想了想,道:“没有呀,我俩记性都好得很,没有忘记什么。” 这是什么人呀,关键时刻不顾朋友的死活,张富不想跟素雪说话,转头问汪泽然:“你呢?” 汪泽然也莫名其妙地道:“我什么?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咱们快回去取东西吧,一会儿弄不完,真的没有晚饭吃了。” 张福真是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屁孩飞快地跑去了院子,也只得无奈地跟上去。 从院子里出来,素雪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手里提的大篮子里满满一篮子衣服压得实实的,这是四盛特意搜罗的整个叶家的脏衣服。 走在她身边的汪泽然,手里拿着正在学的书。 张富也拿了笔墨纸砚,气恨地跟在两个没有爱心的家伙身后,重新下到了河滩。 三个人选在了一片芦苇丛边停下,因为这里离院子远,视野也不开阔,所以院里的人很少到这边来玩。 汪泽然把手里的书交给素雪,接过那篮脏衣服,在水边找了块适中的石头蹲下来,麻利地开始洗起来。 素雪也拿着汪泽然的书坐在岸边翻看起来。 张富在素雪不远处找到了两块像桌椅的石头,放好了文房四宝和字贴,摆好了写字的架势,却是对着一张大白纸发起呆来。 素雪也不理他,低头自管看书,等看完了一篇抬起头来,看见张富已经拿起了笔,但却迟迟没有落下去,面前的纸上还是空白一片。 张富苦着一张脸,就这个姿势硬生生凝固了十分钟。 素雪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坐在张富身边,用下巴点了点白纸,“你倒是动手呀。” 张富道:“我手疼。” 素雪看他的手,正用力握着毛笔,恨不得把笔握断的样子,手指有些泛白了,笔杆子硌着手当然疼了。 素雪没好气地抢过笔给他示范了握笔姿势,然后又塞回到他手里,道:“你握好笔,先写这个左字。” 张富颤巍巍的笔尖落在纸上,画出一道像是蚯蚓爬过的痕迹。 素雪满头黑线,握住他拿着笔的手,“咱俩一起写一遍,你再自己练。” 这样可以,张富咧了嘴。 “看,这个字不难写吧,你自己试试看。”素雪松开张富的手。 张富捏着笔小心地写了起来,瘪着的嘴都在使劲,脑袋都要贴到纸上去了。 素雪摇了摇头,上前把他的头推起来摆正,“眼睛要离桌面一尺远。”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吓了素雪一跳,蓦然抬起头,见汪泽然一脸愤怒地看着她和张富。 素雪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她跟张富都太投入,没注意到彼此的姿势。 此时,她正斜站在张富和石桌之间,张富长手长脚地坐在那儿,看起来似乎把她拥在怀里一样。 刚才她在弯腰搬正张富的头,两人面对面,看起来姿势真有点……暧昧。 素雪急忙跳开,远离了张富,解释道:“我在纠正他写字的姿势呢。” 怎么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心虚呢,她可是思想很纯洁的。 张富似乎还没意识到刚才的姿势那么容易让人误会,见汪泽然过来,便求助道:“汪小弟,你来帮我写吧,我实在是……拿不动笔。” 汪泽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素雪,那眼眸里的愤怒一点一点地变成了害怕,还有些……绝望。 素雪忙对张富道:“你自己写,别想偷懒。” 张富还要说什么,素雪威胁道:“再啰嗦,我就不管你了。” 张富顿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汪泽然指望不上,素雪要再不帮他,他今天肯定完不成任务了。 正文 第148章 雁过拔毛 见张富老实了,素雪走过去拉了汪泽然的胳膊,问:“衣服洗完了?” 汪泽然似乎被素雪的触碰惊醒了,甩了她的手,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崩溃地捂了脸趴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 这是哭了? 素雪吓了一跳, 汪泽然很少哭的,她莫名有些心慌,忙坐在他身边问道:“汪泽然,你是怎么了?” 想到刚才自己和张富的情景,再次解释道:“汪泽然,刚张富写字时, 头都要挨着纸了, 我帮他纠正姿势来着, 真的没有什么,你别想多了。” 见汪泽然肩膀一顿,素雪抓住时机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张富跑过来,搂了汪泽然的肩膀道:“汪小弟,你是不是怕俊妮说话不算话,只帮我写字,不帮你解读文章了?” 汪泽然没有抬头,使劲抖动着肩膀甩开张富的胳膊。 素雪踹了张富一脚,横眉道:“去,练你的字去。” 张富迫于素雪的淫威,听话地站起来要走,可看看汪泽然,又有些不放心,对素雪道:“那你别欺负汪小弟,好好跟他说话。” 又恋恋不舍地对汪泽然道:“汪小弟,那我写字去了。” 汪泽然还是不动也不说话,肩膀倒是平静下来。 见张富真的走去写字了,素雪用手抚了汪泽然的背, 像平日里哄永安一样,道:“汪泽然,你是不是洗衣服洗累了?要不咱就不洗了,我去找我爹说说情,好不好?” 汪泽然不应声。 素雪耐心地道:“汪泽然,上次不是说了嘛,有话自己闷在心里不好,你怎么又这样了?” 汪泽然闻言,猛地抬起头,抓住素雪的肩膀道:“雪妹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素雪被他说得一愣,这话是那个意思吗? 见素雪不回答,汪泽然变得焦躁起来,眼里有明显的受伤和恐惧,急切地道:“你别不要我,我会学好的,我洗衣服干活,我读书教别人认字, 我……我对你好,对永安好, 对姨父好,你别不要我,别赶我走好不好?” 说到最后,汪泽然语气里竟然带着些乞求,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般。 这孩子是多么没有安全感呀,遇到她和四盛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素雪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水,她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抚着他的胳膊,安慰道:“没有人不要你,更没有人赶你走,你就安心吧,你是白家表亲,谁也不会赶你的,谁要敢赶你走,我就跟他拼命。” 人的脆弱是一瞬间的事,来得快也去得快。 汪泽然瞬间被素雪的话治愈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投下一道暗影,给他英气的脸上增加了一丝柔和。 那天,四盛是带着赵老三去马顺家喝酒的,他们午时前出发,直到黄昏才回到院子里。 四盛是被赵老三背着回来的,他喝醉了。 赵老三把四盛放到叶家的地铺上,就歪歪斜斜地走了,他也喝了不少,要回去睡觉了。 王老太她们都在做豆干,汪泽然忙去打了温水来,素雪拿着布巾给四盛擦脸。 大盛回来看了眼四盛,见没什么事,嘱咐大妮用烧水壶去煮些醒酒汤来,便又去牲口棚前忙活去了。 四盛喝了半碗醒酒汤,见周围的人都散了,才睁开眼睛。 那眼里清明狡黠,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素雪问:“爹,你没喝醉呀?” 四盛靠坐在地铺边的树干上,嘘了一声道:“他们太能喝了,我要再不装醉,就要被灌死了,我一会儿还要去豆干房调卤呢。” “爹,那事情谈得咋样了?” 四盛今天借喝酒的机会,主要是想跟马顺谈谈在镇上租摊位的事。 四盛接过汪泽然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马顺倒是答应以自己的名义在镇上租摊位了,费用肯定是咱们交,不过,每天得额外给他五文钱。另外,他还提出让他三弟马胜跟咱们的人一起去镇上卖货,按一天二十文发工钱。” 素雪叹气。 汪泽然忍不住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雁过拔毛。” 四盛拍了拍汪泽然的背,也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们是流民呢。 当地人只需交了摊位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摆摊卖货了,可流民根本就租不来摊位。 在这里流民就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所以他们只能借用马顺的名义租摊位做生意,这额外支出的五文钱就是白给马顺的。 还有马胜,六家人那么多汉子,哪里就缺个卖货的人了。 生意还没开始呢,就先额外负担了这么多,不知道这新营生能不能赚来钱。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尝试的,汉子们鼓足了劲要再开一个营生,给合作社多挣一份收入。 汉子们想做的新营生是苇编,就是用芦苇编成各种器物去镇上卖。 前两天下了场雨,茅草棚有些地方漏了雨,雨停之后,大柱、赵老三他们从河边割了一些野生的芦苇,回来编了好多席子,有的搭在茅草棚上面,有的竖在草棚围墙边,既能遮阳,还能挡风档雨。 四盛见了,便想起来在镇上买的那只奇丑无比的篮子来,当时买来是装豆腐回去的。 那卖篮子的摊位上卖的是各种柳条、榆条编的篮子,样子难看、花样单调不说,还很粗糙。 汉子们既然会用芦苇编席子,那编些更精巧实用的物件去卖,也许会有市场。 四盛把这想法说给汉子们,得到大家一致响应,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汉子们压抑得太久了。 事情想得好,但实际操作起来,问题就来了。 虽然大柱他们会编席子、帽子之类的,但都只会些简单的手法,编出来玩玩或是当作临时器物是可以的,但真正要拿去镇上卖,水平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的。 汉子们一筹莫展之时,四盛和素雪却是信心满满,他们有空间,空间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人类智慧结晶。 四盛和素雪从空间里查询了苇编的资料,素雪画出图样,四盛抄录教程,一本详实的苇编秘笈很快就到了汉子们手里。 前几天,汉子们割了成捆的芦苇,没黑没明地对着图编织,晚上怕影响家里人休息,便在牲口棚前的空地上点了火堆照亮,一群人围着练习。 大柱和随心、赵老大几个是学得最快、编得也是最好的,不过他们几个人的双手也是最惨不忍睹的。 庄稼汉子的手本就皮厚粗糙,却也被尖利的芦苇篾条划得满是伤口,新伤压着旧伤。 这两天,随心媳妇做完豆干回到茅草棚,都会悄悄地打了温水帮睡着的随心清洗,再把蓟草和艾草捣烂了敷在他手上,第二天起来伤口就能好很多。 正文 第149章 他不在更省心 这法子赵老大媳妇也在用,她们都是从古氏那里听来的,古氏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进了豆干小组。 干活时,听到媳妇们心疼汉子的手,古氏一时兴起,便教了大家这个法子, 几个细心的媳妇回去给汉子们试了,果然有效。 因了古氏在四盛拿额外分红的事情上的拱火,大家对她本是冷淡疏离的,听她主动告诉这个偏方,大家的态度便稍稍有了一些缓和。 古氏和随意媳妇两个是新进到豆干组的妇人,是替代孙寡妇和杨氏的。 孙寡妇和杨氏两人特意被调出来, 专门做布包的营生了。 镇上的摊位只卖苇编制品有些单调和浪费, 四盛就同意了素雪的意见,加上了布包生意。 要做布包营生,当然少不了孙寡妇,对了,现在应该叫她孙何氏。 孙家其实不止孙何氏母子三人,坡底村孙家其实是个人口众多的家族,孙何氏的男人孙老五的父辈就有兄弟四个,孙老五的亲兄弟也有八个。 前几年,孙老五去帮人打井,不幸被塌死在井底下,孙何氏就成了寡妇。 因为家里兄弟多,爹娘难免有些偏向,孙老五活着的时候嘴有些笨,很不受父母喜欢,连带的,孙何氏也不被公婆待见。 孙老五去世后,公婆就更嫌弃孙何氏这房人了。 有次,孙何氏的婆婆病了好长时间一直不见好, 便去找了高人给算了算,高人一掐指,算出来孙婆子的病是被孙何氏克的。 高人说孙寡妇命硬,六亲缘薄,早年就克死了自己的亲爹,嫁人后又克死了自己的男人,现在还要克公婆。 孙婆子一听大惊失色,忙求高人救命,高人收了钱便给了两条化解的办法:一是将孙寡妇赶出孙家,二是将孙家五房分出另过。 孙何氏还有红丽和红勇两个儿女,要赶走了她,就得有人养着孙家这俩孩子,孙家各房人丁都很兴旺,兄弟几个各自都有子女,大家都不愿意白白养活五房的儿女。 最后,孙家狠狠心,就单单地将五房分了出来,让一个寡妇带着年幼的儿女独自过活。 当时村里很多人都替孙何氏打抱不平,给孙何氏出主意让她想办法留在孙家,可孙何氏并没有反抗更没有哭求, 毅然决然地带着一双儿女另立了门户。 分家后,孙何氏除了种着分得的两亩地外,还用自己的针线上的长处,从镇上绣坊接了些活计回家做。 村里人谁都不知道孙何氏接绣活能赚多少钱,只是看到孙家五房,并没有像人们以为的那样,孤儿寡母越过越穷,潦倒病弱。 倒是看着孙何氏一家,穿的用的都比分家前好了很多,就连两个孩子的脸色似乎都丰满红润了不少。 孙何氏既然有做绣品营生的经验,那合作社这布包生意的领头人少不得由她来做了。 孙何氏倒也没矫情,牛老太和王老太找她一说就同意牵这个头了。 她当天就找素雪商量出了镇上要卖的布包品类:腰包、荷包、背包、挎包、提包。 素雪设计出几种样式、花色,孙何氏跟杨氏一起去镇上采买回了布料,做出样品来,再教院子里的有空闲的妇人们一起做。 这布包营生也就开了头。 四盛既然跟跟马顺说好了,合作社在镇上的摊位第二天就摆出去开始营业了。 合作社的摊位已经开张几天了,素雪都没能抽出时间去镇上看看,她和汪泽然、张富几个在院子里忙着带识字班,当孩子王呢。 现在有三个营生,四盛、张屠户以及院子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教孩子们的事自然就落在素雪他们几个小助手头上了。 素雪只听说镇上苇编制品卖得很好,腰包、荷包生意也还过得去,便没再关心了,放空了头脑,在孩子群里混日子。 这一天,识字班轮休,素雪便与汪泽然搭了大盛的顺车去了镇上。 大盛将两人放到市场入口,便赶了车去买调料了。 素雪和汪泽然还是先去那家馄饨摊吃饱喝足了,才晃晃悠悠地去了合作社租的摊位。 这个摊位在市场靠近出口的地方,这个时辰正是市场人流高峰期,摊位前挤满了人。 三盛、强子和杨氏三个人都在。 三盛和强子在卖苇编器物,杨氏招呼着买布包的女客,三个人都忙得顾不上跟素雪和汪泽然说话。 素雪在摊子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马胜。 三盛刁了空告诉素雪:“马胜今天来过,在镇上转了一圈,说家里做豆腐忙不过来,就回去了。” 强子也道:“我们这几天跟镇上的人都熟了,也不用他帮忙,他不在我们卖起货来反倒更省心些。” 马胜对摊位上卖的这些东西不熟悉,他要在,三个人还得多操一份心,防着他给人说错话算错账,倒不如不来的好,大家都落得清净。 三盛、强子和杨氏他们三个在摆摊前都是经过培训的,四盛提前教会了他们算账,让他们背熟了各种东西的价格,马胜跟他们比,可不就是捣乱了吗。 三盛他们没说两句,就有人上来看东西,又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素雪坐在旁边看着,三个人的确做得相当娴熟,报价、算账都很快,讨价还价也能收放自如。 素雪翘起了嘴角,明明几天前这几个人还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现在做起小买卖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看了一会儿,素雪便转头看摊位上卖的东西。 她发现芦苇编的坐垫、篦子、锅盖等卖得最快,腰包和荷包也卖得不错,但素雪原来以为最为实用的背包,却放在那儿无人问津。 素雪回头问汪泽然,“明天是不是该你去城里送货了?” 汪泽然点头道:“今天是张富,明天轮我了,我跟赵老六一起。” 素雪沉吟着道:“那,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马顺将进城送货人的路引全部办好交给了四盛,由他们自己安排使用。 现在的马顺对四盛非常配合,几乎是有求必应。 汪泽然问:“你是想拿这些布包到客栈里卖?” 双肩背包最是适合外出使用,客栈里住的正是在外旅行的人。 汪泽然跟素雪越来越有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能猜到她想干什么。 次日,赵老六拉了板车,素雪和泽然在后边帮着推,一行三人拉了三百多斤豆干出了院子。 现在豆干订货量大,已经由独轮车改用了板车送货了,板车宽敞,在平原上比独轮车省力好用很多。 进城送货的人也增加了赵老六、大小子、赵老五等几个大点的小子。 素雪他们到马家时,马礼兄弟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正文 第150章 你这是推媳妇呢 赵老六将马义预订的豆干搬到马家的骡车上。 马义的伤养了三天就基本好了,早就开始走村串户地卖豆腐了。 汪泽然便拉了板车与马礼一起出发了。 出了马家寨走上大路,汪泽然便对素雪道:“雪妹妹,你坐车上,我拉着你走。” 赵老六也笑道:“俊妮坐上去吧,这段路平整,拉车一点也不累。” 素雪听说, 便坐到板车的车帮上,汪泽然掉了车头面对着她推着车走,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费力。 马礼见了,便在后边开玩笑道:“汪小子,你这是推媳妇呢?” 一句话说得汪泽然和素雪瞬间红了脸,都扭了头都装作没有听见,但却再也不敢对视一眼。 素雪别别扭扭地没坐一会儿, 就找个借口跳下了车。 几个人一路尴尴尬尬地进了城。 素雪今天主要目标是去客栈, 所以大家先到悦来客栈送货。 马礼和赵老六在偏院等着管事收货,素雪和汪泽然便带了布包去找花掌柜。 花掌柜通常在客栈的大堂或二楼,两人绕到客栈前边,准备先去大堂,可刚跨进正门,就被绿豆眼的伙计拦住,“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送货结款都在偏院。” 素雪笑道:“小二哥,我们找花掌柜。” 绿豆眼伙计面无表情地道:“花掌柜正忙着呢,这会儿没空见你们。” 这个绿豆眼的伙计好像跟他们有仇一样,次次都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包公脸,让人生不出一点好感来。 “小二哥,你再拦着我,要是像上次那样误了生意,花掌柜怪罪下来,你可别找我。” 见素雪误会了,绿豆眼伙计急忙僵着脸解释,“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花掌柜现在真的有事。” 见素雪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绿豆眼伙计道:“哎呀,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表少爷办事回来了,花掌柜正在他房间里亲自伺候着呢。” “你们表少爷,就是那个买我家豆干的公子?” 素雪第一次来这里推销豆干,被绿豆眼伙计阻拦,就是那位少年公子叫住了他们,还一下子订了三十斤的货,还让他们意外得到了悦来客栈这个客户。 绿豆眼伙计显然也想起来这事儿了,“对,就是他,他就是我们表少爷,杨公子。” 素雪刚想说话,一旁的汪泽然忽然道:“雪妹妹,我不太舒服,要去方便一下,你先在这儿忙。” 汪泽然说着把背包递给素雪,便捂了肚子跑去了偏院。 素雪:“……”这是大清早就吃坏了肚子? 花掌柜从楼上一下来就看到了素雪, 微笑着招呼道:“素雪?你来送豆干了?” 花掌柜对这个卖豆干的小姑娘印象很深,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了, 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素雪忙收回神思, 冲花掌柜笑道:“花掌柜,我找您有点事。” 花掌柜打量了素雪一眼,客气地道:“那跟我来吧。” 到了花掌柜会客的房间,素雪指了手里的背包道:“花掌柜,我想让你看看这个背包。” 花掌柜看看素雪手里奇形怪状的东西,没有多少兴趣,但还是礼貌地听素雪把话说完,毕竟他们家的豆干实在是太好卖了,对客栈的生意多少有些助益。 素雪一边说一边演示,“这个双肩背包,跟包袱、褡裢一样是装东西用的。最适合出门旅行使用,它的好处是可以直接背在背上,不影响双手干活,省力不说,还容量大、不易散包。” 素雪取出另一只背包,背在背上,道:“这只背包……” 花掌柜见多识广,素雪一开口,他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本想着等她说得差不多就打发走的,可此刻,一看到这只背包,花掌柜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伸出手道:“你给我看看。” 见花掌柜有了兴趣,素雪忙把背包递了过去,这是孙何氏在逃荒路上最早做的那只料子上乘、绣图华丽的双肩包。 花掌柜看了看整个包的造型,摸了摸布料,又走到窗边,对着光打量了那包上的绣花半晌,才打开背包看里边,“这里怎么还有几个小袋子?” “这是给包里的东西分类用的,这几个小袋子可以装银子、钥匙等这些小零碎,收纳整端,掏起来也方便快捷,不容易散乱。” 花掌柜颔首,“心思倒是巧妙。” 花掌柜抬头问素雪:“你想在我们客栈里卖这种包?” 不愧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一下子便猜中了,素雪点头,“不知花掌柜有没有兴趣?” 花掌柜不答,扬了扬手里的背包反问:“这只包,你想卖多少钱?” 素雪笑道:“这是我们最贵的一款,定价一两银子。” 花掌柜沉吟片刻道:“素雪,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借用下这包,去去就来。” 花掌柜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等他进了房门,素雪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个人。 不过,这人看着有些面熟,素雪多看了两眼,认了出来,这不就是那位杨公子身边的小厮吗,好像是叫小路的。 小路进门不等花掌柜开口,就举着手里的背包问素雪:“这背包是你卖的?” 他似乎并没有认出素雪来。 无须素雪回答,小路又接着道:“你能做得再小一点吗?我们少爷想要买回去送给府里的姐妹们玩的。” 素雪满脸堆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做得小一些。如果是给小姐们用,我还可以给里边再多加几个隔挡,分出来装胭脂水粉的、装首饰的、装手岶的区域,可好?” 小路其实也不懂这些,听素雪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便点头道:“这样最好,你明天给我送十个来。” 十个?素雪欣喜若狂,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道:“那包上的绣花也是要跟这只一样的吗?” 小路摇头,有些嫌弃地道:“这绣花一定要改,这个太俗气了,我们少爷说要些……对,素雅,要绣些素雅的花色来。” 这个倒是好办,素雪道:“行,不过,你们要得多,又要特别的花色,明天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你至少得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我给你送过来。” 小路听了几乎跳起来,“这不行,我们三天后就要启程回去了,五天肯定不行。 正文 第151章 做不出来 见素雪为难,花掌柜忙撮合道:“那就三天,小路,就让她在表少爷出发前把东西送过来,绝对不能因了这几个包耽搁表少爷的行程,可好?” 见小路勉强答应了,花掌柜又转头对素雪严肃地道:“素雪,你要是三天之内送不过来,这生意可就没得做了。” 素雪低头略一盘算,便答应了。 小路见事情已经谈好,给素雪留下二两银子的定金,便出去了。 素雪向花掌柜施礼道谢。 花掌柜笑道:“我只是牵了个线罢了,这也是凑得巧。” 早上杨公子是跟花掌柜说过当地特色东西的话题的,表示想给家里的姐妹们带些礼物回去,花掌柜推荐了些小玩艺儿,也已经着人去买了。 可刚才看到素雪那只华丽的背包时,又心中一动,试着给杨公子看了看,没想到他还真的给看上了。 素雪回到偏院,见汪泽然跟赵老六正已经交了货,还在等着结款,便上前问汪泽然:“汪表哥,你没事吧?” 汪泽然避开素雪的关切的目光,道:“就是刚刚那一阵有些难受,现在好了。” 素雪看他脸色状态都还不错,也没有多问,便给他们说了布包订货的事,让汪泽然和赵老六接着去别家送货,等全部送完了再回来接自己。 她今天没时间再去兴隆客栈了,等把这批活儿交工后看情况再说。 汪泽然有些警惕地问:“雪妹妹,已经谈好了订单,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素雪道:“这批货要得太急,我一会儿就得把花样子画出来让他们确认了,回去才好开始做。” 汪泽然暗暗呼出一口气,遂又担心地道:“可你一个人……” 素雪笑道:“汪表哥不用紧张,我已经向花掌柜借了地方,就在客栈里画花样子,不会有事的,等你们回来我就画好了。” 汪泽然到底不放心,硬是让赵老六留下给素雪做伴。 素雪心里有点奇怪,像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汪泽然留下,赵老六去送货的吗? 这个念头只在素雪脑中一闪,没有深想便放过了,毕竟这只是小事一桩。 素雪带了赵老六一回到花掌柜指定的房间,就拿出纸笔,专心地画起花样子来。 因为是给女孩子们用的背包,她画的都是卡通画,一共画了两组,一组是卡通动物,另一组画了卡通人物。 等素雪画完,连赵老六都震惊了,盯着那卡通人物画移不开眼睛,“俊妮,你画的这是孙悟空吧,还有这个是猪八戒?” 赵老六听素雪讲过西游记的故事,一看那人物造型就联想到故事人物了。 看来画得还算不差,素雪扬起了嘴角。 赵老六找了个客栈伙计来,素雪将两套花样子都让送去给小路挑选。 素雪刚跟赵老六闲话了两句,屋门口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杨公子跟着小路亲自过来了。 杨公子进门见屋里有两个人,拿着手里的画直奔赵老六而去,“这是你画的?” 赵老六忙指素雪。 见素雪点头,杨公子诧异地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是你画的?” 这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的呢? 对上见素雪自信而笃定的眼神,杨公子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艰难地道:“你,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画法吗?” 被他一问,素雪陡然反应过来,这种素描的画法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为避免麻烦,素雪状似天真地道:“公子,这是花样子,不是画,没有什么画法,好多绣花的妇人都是这么画的。” 杨公子愣住了,原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画法的新流派,却原来只是妇人绣花用的花样子,他脸上的兴奋劲瞬间消失,失望地“哦”了一声。 素雪问:“那公子选好了吗?用哪套花样子绣背包?” 杨公子情绪低落地道:“两套都要了吧。” 素雪挑眉,“两套都要,就是要二十个背包?” 杨公子无所谓地点点头。 素雪蹙眉道:“可只有三天,我们可绣不出来这么多,公子还是选一套吧。” 杨公子闻言,便拿着两套画翻看,看看这套,又瞄瞄那套,有些难于抉择。 小路上前道:“少爷,不如咱们两套都要,只是先选一套让他们绣了随车带回去,另外一套,等他们做好了,让花掌柜托了上京的人送回去便是。” 杨公子闻言这才浮上点笑意,敲了小路一脑崩子道:“你怎么不早说,看着本少爷为难你高兴是不是。” 小路委屈地道:“少爷,人家也是才想到的嘛,出了好主意还要挨打,少爷你为富不仁。” 杨公子被小路乱用成语给逗笑了,“你知道什么是为富不仁?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你摸摸你的荷包,咱俩谁富?” 小路便真的去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傻笑道:“钱都在我这儿呢。” 素雪抿了嘴笑,这主仆俩还蛮有意思的。 杨公子最终还是选了那套卡通动物的花样子,让先绣出来。 素雪和赵老六在客栈门口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汪泽然和马礼便转回来接他们了。 从城里回来,汪泽然和赵老六自去找翠香交账。 素雪便去叫了孙何氏,一起来找牛智信和四盛。 听说订出去了十个高档背包,几个人都很高兴。 孙何氏却很快从兴奋中冷静过来,有些发愁地道:“三天,咱们三天可做不出来十个背包,这种满绣的包,光绣花就要费不少工夫呢。” 素雪拿出画稿,笑意明媚地道:“孙婶子,花样子我已经跟买家定好了,不用满绣的。” 孙何氏看了画稿,还是拧着眉头道:“这花样子的确是省事不少,不过咱们三天也还是做不出来。” 见牛智信几个人都看着她,孙何氏有些紧张,暗暗握了握拳,道:“主要是咱们人手不够,我自己抓抓紧,一个人三天最多做出一个半背包出来,其他人……可能会慢一些。” 大家都知道孙何氏是针线巧手,她三天才能做出一个半背包来,可见这批订单的工作量还真是不小。 现在合作社里的妇人们大都在做豆干,能真正靠得住做布包的也就只有孙何氏母女、大妮姐妹,还有赵老二媳妇了,这些人手的确是没法按期完工的。 听了孙何氏的话,牛智信也跟着着急起来,“这可是十两银子的营生,俊妮好容易给咱谈好了,总不能让它白白丢了吧?” 孙何氏也不舍地道:“丢了这一单确实太可惜了,要是不做豆干,咱们合作社的妇人就够用了,保准三天能做出来。” 正文 第152章 翻脸不认人 牛智信听出了孙何氏的意思,忙道:“可不敢,咱们做豆干的营生可不能停。” 四盛看向胸有成竹的素雪,道:“雪儿,你有什么主意敞开来说吧。” 一切都瞒不过她爹的眼睛,在接订单时她就想好了,素雪对四盛笑道:“爹,我想着,先把做背包的工序分解一下,按流水线的方式去做。” 素雪讲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思路,牛智信和孙何氏根本就听不懂素雪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四盛想了一下,微微点头道:“然后呢?” 素雪道:“然后把最费时间的绣花的活包给别人去做,只要有花样子,只要是个会绣花的人都能很快上手。” 四盛赞赏地冲素雪笑了一下,转头看牛智信,“信叔,我看雪儿这办法可行。” 素雪笑着给两人解释一遍,道:“裁剪由孙婶子来做,最后的拼接由平日里做背包的几个人一起做,绣花和锁边就掏工钱让别人帮着咱们做。” 牛智信这下听懂了,高兴地道:“这个主意好,这样背包就能按期交出去了,也不影响咱豆干的生意了,好。” 孙何氏也吁了一口气,这个订单终于可以保住了。 四个人说完话,牛智信立刻派了人去套车,载了孙何氏去了镇上采买做背包的材料。 通常采买的活是杨氏做的,可她现在还在镇上摆摊没回来,时间等不及了,孙何氏只能亲自去跑一趟了。 晚上吃饭前,四盛陪着素雪去了马顺家。 马臻见到素雪,便亲热地拉了手道:“素雪,你可来了,我把你画的小狗绣到我的帕子上了,你快看看好看不。” 看着硬塞进手里的帕子,素雪有些一言难尽。 马臻这绣技真是不敢恭维,也就算是个初学者的水平,不过能绣出来就比她强多了,素雪可是连绣花针都拿不动的人。 马顺媳妇听说绣一片巴掌大的布片,就可以拿到十五文到三十文不等的工钱,满口应承下来。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绣活,绣得好的也不在少数,现在正是农闲时候,能帮村里人找些来钱的活计,可是个落好的事。 何况完活了马顺媳妇自己还会额外得到五十文钱,马胜去集市上卖货,一天才二十文,她只需要召集一下干活的人,就能挣五十文呢。 马顺媳妇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素雪当着马顺的面,特意强调道:“马大娘,这活可是要在后天中午前就要做完的,时间有些紧,你得找些手脚快、绣技高的人来干才行,这要是绣不完或是绣坏了,可是得照价赔偿的。” 马顺媳妇大包大揽地道:“素雪,你就放心吧,大娘就挑村里的人尖子来绣,保准误不了你的事。” 素雪与四盛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这院子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影影绰绰地到处都是人影。 豆干屋前,一群妇人在忙着做豆干;牲口棚前,汉子们在编苇编器物;孙何氏带着几个姑娘媳妇也在火堆前眯着眼睛做针线。 四盛一进院子,就去了豆干屋,王老太他们正等着他去调卤呢。 素雪也去找了个火堆,坐在旁边就着火光画花样子,每片布料都要附带一个花样子,她今天必须得画完,明天一大早就得把布料和这些花样子一起送去马顺家,不能耽误了马顺媳妇她们绣花的时间。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这天上午,素雪见四盛没有空闲,便和汪泽然带了钱去了马顺家。 一进马顺家的院门,便看到十来个妇人正一边帮着捡豆子、推磨,一边叽叽喳喳地围着马顺媳妇和马臻说着话。 素雪的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马顺和其他人的身影。 马顺媳妇见素雪和汪泽然来了,忙丢下妇人们,满脸堆笑地引着两人进了堂屋,马臻也眼睛亮晶晶地跟了进来。 马顺媳妇有些兴奋地道:“素雪,那些料子我们可都绣完了,就等你来发工钱了。” 第一次用这种包活的方法,素雪心里没有底,一直惴惴的,就怕对方没有按期完成,所以今天还不到中午,就急忙过来了,想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充足的时间补救。 听了马顺媳妇的话,素雪的心放下了一半,“好呀,马大娘,我看完绣品就给你数钱,决不会欠着大家伙的工钱。” 马顺媳妇把绣品拿出来,全部摆放在素雪面前的桌子上,马臻也站在桌边有些紧张地盯着素雪的动作。 这小姑娘对绣花兴趣这么大吗?素雪看了马臻一眼,低头继续一片一片地翻看着绣品。 说心里话,马顺媳妇找来的这帮妇人绣技得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法与孙何氏、红丽比,但都还能达到要求。 素雪正准备收起来,手忽然顿了一下。 这最后一片绣品明显有些问题,针脚粗大不说,绣得也不均匀,整片绣布都被绣线抻得皱皱巴巴的。 素雪把这一片单独拣出来,道:“马大娘,这片绣品可达不到要求呀。” 马顺媳妇瞟了一眼,道:“素雪,你给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能绣完就已经不错了,就别再挑三拣四的了。” 素雪挑眉,“马大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倒是不想挑拣,可这绣活是给别人做的,人家可是要挑拣的,这片绣成这样,对方铁定是不会要的。” 马顺媳妇道:“这么多绣品呢,他们哪里就能看得出来呢。” 素雪看她的神情,明显是知道这绣品是有问题的,却还在胡搅蛮缠,想蒙混过关,便不客气地道:“马大娘,咱们提前说过的,绣品达不到要求,得要赔偿的,这片绣品质量明显不过关,这赔偿……” 马顺媳妇一听赔偿两个字,“嗷”地一嗓子就不干了,“素雪,你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我们帮你绣好了这么多,为啥非要揪住这一片不放?” 马顺媳妇眼睛瞥了窗外一眼,忽然拔高了声音道:“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给我们工钱,故意找茬想讹我们的?” 马顺媳妇尖利刺耳的嗓音让在院子里的姑娘媳妇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正文 第153章 在人家家里撒野 这些妇人们就是马顺媳妇找来帮着绣花的人,她们来交了绣品,还呆在院子里就是在等着拿工钱的。 听到堂屋里马顺媳妇这话,顿时警觉起来,“忽”地一下就围到了堂屋的门口和窗下,看着里边剑拔弩张的情形,忍不住悄悄议论出声。 “这两人真的不想给咱们工钱吗?那咱们岂不是白干了?” “两个小孩子都敢来讹咱们的工钱?” “马嫂子找的这是什么人呀,都敢讹到村长家里来了。” “就是,早知道就不接这活了,时间给得这么紧,为了能按时绣完,我一整天都没给孩子好好做饭吃,只凑合着给他们塞了几两口干粮。” 院子里“嗡嗡嗡”的说话声,一字不落地钻进了素雪的耳朵里,马顺媳妇这是利用这些人给她施压呢。 素雪心里冷笑,“马大娘,除了这一件不合格的外,其他的工钱我都可以给你结了。” 马顺媳妇趾高气扬地道:“那你现在就给我结。” 素雪不信任地看着她,“马大娘,把这件绣坏了的说清楚了,我们就给钱。” 马顺媳妇不耐烦了,坚持道:“一码归一码,先把那些钱给我们结了再说。” 马臻拽着马顺媳妇的衣袖焦急地道:“娘,不能只给她们绣的结工钱,我绣的这片也要工钱,我的手都被扎破了好几次,好容易绣完了,不能不要钱。” 原来这片是马臻绣的,难怪马顺媳妇这么气急败坏的。 这么紧急的活计,马顺媳妇竟然交给一个初学刺绣的孩子去做,真是……。 被自己闺女说露了底,马顺媳妇有些恼羞成怒,对马臻道:“别再添乱了。”又伸手把她拨拉开,对素雪道:“这片的工钱我们暂时不要了,你还是把其他人的工钱给我结了。” 素雪据理力争,道:“其他人的工钱我肯定是要结的,喏,我把钱都带来了,只是那片……” 马顺媳妇见素雪把荷包里的钱摇得“叮叮当当”地响,鬼使神差地上去抓她的手。 那马顺媳妇体壮,手上的力气特别大,素雪被她猛地一抓不由痛呼出声“啊——” 汪泽然早就在戒备着马顺媳妇了,见素雪被她抓痛,跨步上前一把抓住马顺媳妇的手,向下一按,往后一拉,马顺媳妇的手就被扭到了自己身后。 汪泽然只想阻止人伤害素雪,见马顺媳妇不再动作,便松开了手。 马顺媳妇体重大下盘不稳,汪泽然这个的动作又来得迅猛,让她一个没站稳竟然摔倒在地上。 马臻压根就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她娘摔倒了,以为是被汪泽然打倒的,吓得“哇哇”地哭叫起来。 门口的人见村长媳妇吃了亏,哪里肯干,一下子全都挤进了屋里,七嘴八舌地理论着、吵嚷着,有的去扶马顺媳妇,有的上来就撕扯素雪和汪泽然。 可汪泽然哪里会让她们碰到素雪呢,他双手把人护到怀里,脚下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冲在前边的妇人还没走到素雪跟前,就摔了个狗啃屎。 两个妇人“哎呦哎呦”地痛呼着半天爬不起来,后边的妇人忙刹住脚步,只敢嘴上叫嚣着:“哪里来的野孩子,在人家家里撒野。”又忙不迭地去扶倒地的妇人。 堂屋里顿时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 见没人再敢上前,汪泽然也不再动手,只护了素雪靠着墙站着,冷冷地看着乱糟糟的人群。 “啪——”一只茶碗摔碎在堂屋脚地上,众人瞬间都噤了声,惊讶地回头去看。 只见马顺站在堂屋门里,面色阴沉得都能挤出水来,恶狠狠地看着屋里的妇人们,“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他只是去村子里调解个纠纷的工夫,回来家里就炸了锅,这群娘儿们是到他家是来拆屋子的吗? 看到马顺的脸色,屋里的妇人们都忍不住默默地往后退,挤在屋内一角互相戳弄着,就是没人敢出头说话。 妇人们一退开,素雪看到马顺媳妇还没起来,此刻就坐在地上,正仰着头张了大嘴巴,有些惊愕,又有些委屈和羞愧地看着马顺。 马顺嫌弃地瞪了自家媳妇一眼,道:“马臻,把你娘拉起来。” 马臻早就止了哭声,听到马顺的话,赶紧拖住马顺媳妇的手,“娘,快起来。” 马顺媳妇顺势从地上爬起来,指了汪泽然,告状的语气对马顺道:“他,这个没有家教的野孩子,竟然敢动手打人。” 汪泽然淡定地辩解道:“我没有打人。” 马顺这才注意到素雪和汪泽然也在屋里。 见这两人离马顺媳妇和那帮妇人那么远,马顺媳妇又是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被个孩子打了,没有谁比他了解自家媳妇了,真要是被人打了,她还能这么淡定? 马顺心里有了数,对屋里的其他妇人威严地道:“你们都先出去。” 曾被摔倒的一个妇人有些不甘心,叫道:“那孩子真的打人了,他还使了妖术让我们两个都摔倒了。” 素雪和汪泽然:“……” 马顺怎么会相信妇人这种荒唐话呢,厉声道:“出去。” 那妇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马顺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便被旁边人给拉出去了。 见屋里没有了旁人,马顺微微缓和了语气,道:“素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顺媳妇刚要开口,被马顺一个眼刀子吓得缩了脖子,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憋了回去。 素雪平静地道:“马大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素雪的素雪说完,马顺瞥了眼做鹌鹑状的马臻,心里了然,这是媳妇想让自家闺女挣点零花钱。 本想着就算马臻绣得不好,素雪也不敢说什么,只会乖乖认下,却没想到素雪眼里揉不得沙子,马顺媳妇便宜没贪着还弄了一身骚。 马顺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极力和蔼地问道:“素雪,你想要怎么赔偿?” 素雪见状,便也缓和了语气道:“前天只说达不到要求就要赔偿,并没有说得那么详细,本以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没成想……” 马顺吸了一口气,马家决不能因了这种小事,坏了与叶家的交情,他可没忘记上次与叶家有摩擦的后果。 “素雪,这事是你大娘没处理好,绣坏的我们照价赔,你说个数吧。” “爹。”马臻不甘,泪水溢满了眼眶,盈盈欲坠。 马顺媳妇也不乐意地喊道:“他爹。” 马顺不忍心看闺女委屈的脸,只狠狠瞪了媳妇一眼,扭头看着素雪,道:“我把赔偿的钱单独给你,你先把别家的工钱算算,尽快发给大家吧。” 正文 第154章 我就要这只 素雪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态度,合伙生意才能长期做下去。 素雪笑道:“马大爷,这片既然是马臻姐姐绣的,那就不用赔了。” 马顺夫妻和马臻都齐齐地看向素雪,这又不要赔偿了?那刚才闹的那出是为了个啥? 素雪对马臻眨了眨眼,道:“不过,马臻姐姐也不能闲着,你得把绣坏的拆掉,重新绣了给我,慢慢绣,我不急,要是绣得达到要求了,我还是会给你工钱的。” 马顺与媳妇对视一眼,又都看向马臻。 马臻听说不用赔了,已经松了一口气,见说让她重新绣了还可以拿到工钱,立马高兴起来,“素雪,我要是绣好了真的还能拿到工钱?” 素雪认真地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马臻姐姐你可要加油,好好绣哦。” 马臻上来便抱了素雪的胳膊,重重地点着头,“嗯嗯,我一定好好绣,我让柳红教我,跟着她一步一步地学,一定能绣得达到你的要求。” 素雪和汪泽然将马家寨代绣的这些绣品带回去后,孙何氏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才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虽然马臻绣坏了一片,但因为裁剪时就备的有余量,并没有影响整体进度。 有了这些绣好的材料,孙何氏和大妮她们立马开始了最后一道工序:拼接缝合。 几个人熟练地飞针走线,中午饭都没有好好吃,手脚不停地连续干了小半天,终于赶在晚饭前做好了十个双肩背包。 背包交货这天,轮到了大小子和牛恒进城送货。 汪泽然帮素雪把背包放到板车上,看了看心情明显不错的牛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素雪朝他挥了挥手,便跟在推车的大小子身边出了院门。 出门穿过这片荒地便是马家寨的路口,马家兄弟估计已经等着呢,三个人大步向前走。 路边的草丛里忽然钻出一个人来,大小子忙拽住车把停了车,抬头一看,原来是张富的小妹小香。 见小香站在路边不走近也不离开,只是有些怯怯地看着自己,素雪忙问,“小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在等你哥吗?今天不轮他去送货。” 见素雪主动开了口,小香胆子大了点,往前挪了两步小声道:“我……我不找我哥。”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素雪拉着她的手耐心地问:“小香,那你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你说。” 小香不同于张富的大大咧咧,也不像翠香的热烈张扬,张家老三小香的性格非常内向,胆小得紧,平时在识字班,素雪都是尽力鼓励她多说话练练胆子的。 小香终于鼓足了勇气道:“俊妮姐,你能把这个……收了吗?”小香手里是一只绸布的绣花荷包。 合作社的荷包都是统一买材料统一出花样子的,这个荷包明显不是合作社统一做的。 “这荷包倒是好看,是哪里来的?” 小香道:“是……我自己做的。” 素雪抬头再看了一眼六岁的小香,“那这花样子是谁画的?” 小香眼神闪烁,更小声地道:“我照着我娘银锁上的画绣的。” “银锁?一般的银锁可没有荷包这么大吧?” “我,我自己把花样子放大了。” 小香在这方面还很有天赋呢,素雪笑道:“小香,你想让我把这个荷包拿去县城帮你卖了,对吗?” 小香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想卖多少钱?” “能卖出去就行,多少钱都可以。” 这一定是小香自己偷偷学着做的,张屠户媳妇肯定舍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帮着给合作社做针线的。 素雪爽快地答应道:“行,那我拿去试试,要是卖掉了,回来把钱给你。” 小香高兴地抿起了嘴,大眼睛弯弯地。 素雪也弯了嘴角,小香不愧是花大娘的女儿,长大肯定又是个大美人。 素雪他们到了悦来客栈,大小子与马礼在偏院交货结账,素雪和牛恒便拿了背包去了客栈大堂。 这回,绿豆眼的伙计并没有阻拦,直接将他们带到素雪上次画花样子时待过的房间,“你们先等下,小路一会儿就过来了。” 素雪和牛恒大眼瞪小眼地在房间里等了好一阵子,小路才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话没多说,小路便将背包都拿去二楼让杨公子亲自看了,才又回来对素雪道:“你们做得不错,少爷很满意。” 说着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当场交给素雪,“这批背包的账跟你结清了,那定金你留着,等第二批背包做好了,过来交给花掌柜,他跟你统一算。” 素雪笑眯眯地点头应了,见小路转身要走,忙道:“小哥哥,送你个荷包戴着玩吧,感谢你照顾我们的生意。” 小路顿了一下,素雪忙从背包里取出一堆荷包,摆在小路身边的桌子上示意他自己挑。 小路随他家少爷出来有些时日了,身上带的荷包也有些脏了,便也饶有兴趣看向桌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路说着伸手便挑了一只绣着小鸟图案的荷包。 素雪一看,恰恰正是小香绣的那只,这可不能免费送人的。 刚说让随便挑的,人家挑好了,又要换别的。 素雪心里有些懊恼,刚才怎么就忘记把这只单独放起来了呢。 她硬着头皮笑道:“小哥哥,你重新挑一只吧,这只……” 素雪另挑了一只布料明显好许多的荷包递到小路面前,“这个也是小鸟图案的,小哥哥拿这个吧,这个比那只大,花色样子也好看些,瞧这小鸟萌萌的小眼神多可爱。” 小路看了眼素雪手里的,再看看自己挑的,道:“你不舍得给的这只肯定是最好的,我就要它了。” 素雪感觉有些头疼,好不好你自己用眼睛看呀,别只靠逻辑推理呀。 小路就认定了那只,拿着荷包不肯松手,素雪只得苦着脸实话实说了,“小哥哥,这里别的荷包都是我们自己的,你随便挑,你拿的这只却是别人寄卖的,所以……” 这时,绿豆眼伙计在房门口叫小路,“你怎么还不回去,表少爷等得着急了。” 小路忙答应一声,对素雪道:“我就要这只,既然是寄卖的,算我买的便是,这些够了吧?” 素雪看着小路塞到她手里的一小块碎银子,有些发愣,她不知道这银子兑换成铜钱到底有多少。 绿豆眼伙计在旁边语气夸张地道:“哎呦,这银子得有两钱吧,买七八个荷包都满够了。” 小路已经拿着荷包飞快地出了房门,“钱有多的算是我们少爷赏你的。” “哎——”,素雪忙追出去,已经看不到小路的人影了,只听得“噔噔噔”上楼梯的脚步声。 正文 第155章 别拐弯继续走 小路上了楼就把腰上的旧荷包扔了,换上了这只新得的。 可这只他自以为最好的荷包,终究没能陪他回到京都,在回京路上的一家客栈里,就被一个陌生的汉子看中,硬是以十两银子的高价买走了。 那汉子原本与小路他们一样都是要回京的,听小路说了荷包的来历后,当即就退了房去了益县。 小路不知道的是,等那汉子一行人赶到益县悦来客栈时,素雪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这些都是后话。 素雪拿到小路给的碎银子,想着这也算是对小香有所交代了,便很快忘掉了这个小插曲,她还要去跟花掌柜谈谈售卖布包的事呢。 等素雪从悦来客栈出来,大小子他们已经送完货在路边等着了,几个人一起出了城门。 这回,素雪心安理得地坐在板车上,斜了眼睛去瞥马礼,看你还说不说“推媳妇”的怪话,推车的大小子可是她亲堂哥呢。 马礼怎么会记得那种随口而出的话,今天在悦来客栈等素雪耽误了时间,他急着赶回去帮马顺做豆腐呢,所以推了车走得飞快,快到马家寨时已经远远地把大小子他们甩在了后边。 大小子也不去追他,推着素雪自顾慢悠悠地走,反正马上就到岔路口了,马礼和他们在岔路口就要分路走了。 从路口,马礼要直走进马家寨,他们几个人则要拐进羊肠小道,穿过那段荒地就到大家住的院子了。 大小子正兀自寻思着,就听素雪“笃笃笃”地敲起了车帮,大小子诧异地看向她。 见素雪坐在车上正给他做口型,大小子看懂了,她说的是:“别拐弯,继续走。” 大小子想都不想,便小声对身边的牛恒道:“跟紧我,别说话。” 三个人目不斜视地越过岔路口,径直往马家寨方向走下去。 岔路口站着的男人,见大小子他们也跟刚经过的马礼一样往马家寨走,便没有再盯着他们了,继续在那路口周围徘徊。 大小子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走进马家寨,一进村就拐了弯,在一个院落的后边停了下来。 见周围并没有行人,大小子才悄声问道:“俊妮,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素雪道:“从那个路口进去只有咱们住的那个院子,那条小路上平时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其他人,那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实在可疑,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咱们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走那条道。” 当着他们的面拐进那条道,不就告诉了别人那边还有人家住,谁知道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别的不说,只他们是一群流民的事要是被人发现了,就是致命的。 大小子和牛恒一听,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那怎么办?” 素雪摇头道:“咱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等他们离开后咱们才能回去,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暴露了。” 牛恒道:“那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牛恒长得瘦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他过去即使被那两个人看到,估计也不会引起多少注意的。 “也好,那你小心些,要是有事……就学鸟叫,我们就过去帮你。” 牛恒给了素雪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沿路返了回去,大小子和素雪竖起耳朵,有些紧张地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儿工夫,牛恒就回来了,“那两个人走了,往县城方向去的。” 二小子问:“你一过去他们就走了?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牛恒道:“我还没走到跟前,他们就走了,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模糊听到找不到、马家寨周围什么的。” 这听着像是在找什么人呢,也或是在找什么东西。 大小子回头对素雪道:“咱们回吧,估计没有啥事,是咱们过于紧张了。” 也许真的是她反应过激了吧,素雪一路想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回去就将这事告诉了四盛。 四盛倒不认为是素雪是过度敏感,他觉得必要的警惕性还是得有。 他立刻找了牛智信,通知大家都戒备起来。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负责警戒的人不敢再有一丝懈怠,随时警醒着,睁大眼睛不停在院子周围巡逻。 在院里干活的人也把武器放在手边,边干活边不时地抬头观察着院门外。 孩子们除了拳脚课在河滩练习外,其他时间都在院子里,轻易不会放他们去院子外边玩了。 大家绷紧神经过了两天,并没有发生什么。 不过大家并没有放松警惕,逃荒的经历告诉他们,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身边,随时随地的防备是没有坏处的。 素雪回来将可疑情况说给四盛后,就没有她什么事了,她找了机会单独跟小香去说话了。 “小香,你那个荷包我给卖出去了。”小香很是惊喜,眼睛里亮闪闪的,有人喜欢她绣的东西呢。 素雪将那两钱碎银子拿出来道:“买家很喜欢,给的银子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俊妮姐,你帮我卖出去就好,银子……我就不要了。” 素雪把银子塞进她手里,笑道:“快拿着吧,这是你自己干活挣来的,是你应得的。” 几年之后,小香都记得这个下午素雪说这句话的神情,这块碎银子也被小香一直珍藏着。 素雪在悦来客栈总共卖出去了二十个布包,三五个妇人几天的时间就给合作社赚了近十两银子,让各家的分红丰厚了许多。 更让大家高兴的是,素雪还跟悦来客栈签了契约,布包可以长期在悦来客栈寄卖,销量虽没有第一单那么大,但也是细水长流,让孙何氏几个一天到晚忙不过来。 三个营生现在都赚了钱,而且还有越来越红火的趋势,六家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大家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但心里却是充实的,大家都铆足了劲,想借着这个好势头再多干些活,多挣些银钱。 合作社还是五天分一次红,分红的钱一次比一次多,大家也不再像刚来时那么扣俭了。 有明显变化的首先是各家的伙食。 赵老三拉回来的豆腐,不再只是做豆干的用的原材料,每天总会有那么十几二十斤是给各家订来自己吃的。 大盛和三盛、强子他们每天从镇上回来,都会受各家之托买回来许多菜、肉和果子。 除了吃的,各家日常用的家伙什也一样一样地越买越多。 每个人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新的,夹袄、棉衣都陆续置地办好了。 大姑娘小媳妇们头上也开始有了鲜亮的头饰,孩子们偶尔也能有些零食甜甜嘴了。 正文 第156章 他的堂侄孙我还在 整个大院都笼罩着一种欢乐祥和的气氛,要不是四面一圈茅草棚的提醒,大家有时候真以为走进了一个正常的富足和睦的大家庭的院子里。 这天上午,这个院子跟往常一样快速高效地运转着。 送货的、出摊的、采买的人都陆续出了门,留在院子里的人也各自忙碌着。 今天负责院子警戒的是随意和赵老二,他俩刚围着院子转了两圈,见一切正常,便坐在门口编起席子来。 汉子们现在都学会了一身好手艺,编出的席子不但结实而且光滑齐整,是镇上卖得最好的苇编器物之一。 随意编了一会儿就停了手,抬头看向河滩,他又想找机会溜去河边捞鱼了。 小河离院子还有些距离,随意收回视线,他今天负责警戒,不能离开门口太远。 不如一会儿在路上撑个筛子抓些家雀烧来吃?随心看向院门口那条路……,陡然惊呼起来:“赵老二,你看那路上。” 赵老二心里一惊,扔下手里的芦苇条跑到路中间,眯了眼顺着赵老二手指的方向看向远处,那里有一伙男人正朝这边走来,手里似乎还都拎着家伙。 这条路只通到这个院子,那伙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赵老二忙朝院子里喊道:“不好了,有人拿着家伙冲过来了。” 二小子正和翠香在靠院门的地方算账,听见喊声,拿了木棒就跑去敲锅,“当当当,当当当。”一边敲也一边喊着:“有人来捣乱了,有人来捣乱了。” 这个节奏的敲锅声是大家熟知的紧急号令,自从在这个院子里落了脚,六家人再没有听到过,乍然再次听到这种声音,大家先是一愣,接着便训练有素地动了起来。 牲口棚前做苇编的汉子拿起手边的武器,向院门外冲去。 正在补眠的妇人也从地铺上爬起来,一些人跑去安抚老人孩子,一些人拿了家伙跑去了院门口。 四盛带了识字班的孩子正在读书,见这情形,忙让汪泽然和素雪带着孩子们待在原地,自己跑去了院外。 院门口的小路上,那群人越走越近了。 大家看过去,那是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小青年,手里拿着棍棒和各式农具,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 “马结巴,马结巴,”身后有人捅了捅走在最前边的廋高个。 一只胳膊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的廋高个马结巴,正是这群人的领头的,他好容易邀结起这些朋友,跟他一起来找这帮住在这院子里的流民。 听说这帮流民有牛有车还做着生意,听说这帮流民每天成车成车的往回拉豆腐。 马结巴咽了一下口水,想他自己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豆腐呢,这帮民可是天天吃。 这么有钱的流民住的可是他堂叔公家的院子里的。 马结巴平日里都是住在镇上的,很少回马家寨那两间破屋子,所以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帮人住了他堂叔公的院子。 那院子再破,也不能让他们白住吧,怎么着也得掏几两租金吧? 他堂叔公全家都死绝了,不是还有他马结巴在呢嘛。 马结巴对这次的行动很有把握,心里已经在谋划着拿到这笔租金后,先去哪个饭馆大吃一顿了。 马结巴仰着头想着各家饭馆的招牌菜,猛然被身后的牛蛋捅得生疼,气恼地回头道:“你……捅我……干啥?” 牛蛋向前边努了努嘴,“马结巴,你快看。” 马结巴晃了下脑袋,摇掉在头顶乱飞的各式美食,抬头看过去,撞入眼底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他们手持木棍站在废院子门口,正满眼戒备地瞪着自己。 马结巴被吓了个踉跄,拼命稳住身形,使了大力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腿就跑。 说好的流民在哪里?确定这些煞神就是那帮流民?流民不是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吗,怎么这些人比他穿得还齐整。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怎么那么多青壮男人?还都拿着家伙。 牛蛋心虚地问:“马结巴,我们还过去吗?” 他们这些人平时也就是仗着人多,欺压一下人口少的人家,或是找找外地人的晦气,欺负一下落单的过路人,只为弄几个零钱花花,碰到真正的硬茬子他们都会绕着走的。 眼前这些人虽说是流民,可这么多汉子,他们几个这次能捞到好处吗?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专门从镇上跑来了,怎么也得试试吧? 马结巴强作镇定,结结巴巴地道:“过……去,怎么能……不过去,那可是……我家的……院子。” 马结巴拧着小腿肚子,带头走到四盛他们面前,扬声道:“谁让……你们住我家的……院子的?” 听马结巴一开口,四盛心里就有了数。 “这是你家的院子?” 马结巴点头,“当……然。” 四盛笑道:“可我怎么听说,这里二十年前就没人住了,这院子早就被人废弃了。而且,原来的主人已经全都不在人世了,你又是哪位?” 说起院子的主人,马结巴来了底气,“我堂叔公一家是不在了,可他的堂侄孙我还在。” 四盛问:“噢,原来你是这院主人的堂侄孙?” 马结巴挺了挺胸脯,“对……对。” 牛蛋上前一步道:“没错,这是他堂叔公家的院子。” 马结巴理直气壮地道:“你们住了我家的院子,就得交租金。” 四盛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一下马结巴,问道:“那你想收多少租金呢?” 马结巴一看有门,这些人没准真能交些租金出来,就狮子大张口道:“二……两,不,三……两银子……一个月。” 这样的小混混,还跟他啰嗦些什么,院子里一堆活计呢,张屠户终于忍不住了,走到马结巴面前,边活动手脚边问:“你确定这破院子的租金要三两银子一个月?” 马结巴见张屠户高高壮壮的,大冷天还穿着单衣服,挽起的袖子下尽是疙瘩肉。 马结巴还是有点见识的,一看这人就是个练家子,好汉可不吃眼前亏,他连忙改口道:“那就……二两。” 张屠户走近一步,侧头掏着耳朵扬声问:“多少?” 马结巴赶紧又改了口,“一……两,一两……也行。” 马结巴身后忽然跃出来一个少年,“嗐嗐嗐”地在马结巴眼皮底下舞了几下,拳脚逼得一群人连连后退了七八步。 张富收住动作,瞪眼看着马结巴,“一个月一两?” 马结巴早就被差点落在身上的拳头吓得浑身颤抖,脸色灰白了。 他前几天在镇上刚刚被有功夫的张铁匠打了一顿,现在断胳膊还吊在脖子上呢。 正文 第157章 爱莫能助 这帮流民太可怕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有功夫的呢? 他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马结巴心里暗自发誓,以后见着有功夫的都会绕着走的。 马结巴硬撑不下去了,他一边果断地后退,一边色厉内荏地道:“租金……我们……明天……再来收。” 张富对着他“哼”了一声,马结巴全身一抖转身就跑,生怕跑得慢了挨了拳脚。 可没跑几步就撞在路上中间停着的板车上,摔了个结实的大马趴,马结巴毫无形象地鬼哭狼嚎起来:“妈呀,救命呀,牛蛋,牛蛋。” 牛蛋早就跟那群狐朋狗友跑到前边去了,听到马结巴的哭嚎,犹豫了一下,回头见张富他们远远地站着并没有追过来,才敢跑回来,扶起马结巴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那板车是张富送豆腐用的,他从城里送货回来,远远地就见院子门口围了许多人,忙加快了脚步。 看到他爹正跟个结巴瞪眼睛,再看那结巴身边几个人细胳膊细腿的,这还不值得他爹出手?张富想都没想,便放了板车上来舞弄一通。 大家见马结巴一伙被张富三拳两脚就给吓跑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一群小混混虚惊一场,大家没怎么当回事,笑一回便回院子各自干活去了。 牛智信和四盛却没有真的不当一回事。 牛智信回院就召集了所有担任警戒的汉子开了会,会上毫不避讳地表扬了自己的儿子随意和赵老二的警惕性,又跟大家再三强调,千万不敢放松戒备。 汉子们都知道最近不太安宁,老是有可疑的人在院子周围游荡、窥视,便也不厌其烦地听着、应着。 四盛倒是没有去开会,他跟赵老三一起去了马家。 赵老三往车上搬豆腐,四盛便在马家院子里跟马顺聊起了天,言谈中似是不经意地,将上午有人去要租金的事稍稍提了两句。 马顺看了四盛一眼,明了了他的来意,主动道:“马结巴的确是那院子主人的堂侄孙,不过他家里已经没人了,就只他一个,整天不干活在外边瞎混,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做。这事儿你不用犯愁,我来处理,他不会再去找你们麻烦了。” 果然,自那天以后,马结巴真的就没有再来过。 除了眼前问题,牛智信和四盛不约而同地还为六家人的将来发愁。 虽然大家现在有维持生计的营生,而且几个营生到目前为止也都很不错,可他们流民身份这个事情没有解决,所有这些安宁、财富都是暂时的、不稳定的。 就像是偷来的幸福一般,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们一无所有,甚至万劫不复。 牛智信坐在茅草棚前,看着满院子看似富足快乐的人群叹气。 冬天说来就来了,他们六家人真要在这茅草棚里过冬吗? 现在各家都有足够的银子租上几间好屋子过个温暖的冬天,可他们是流民,有钱也没有人敢租给他们。 牛智信隔个一两天便派人去打听消息,城门口和河滩边聚集的逃荒的人还在增加,听说那里冻死病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城门口依旧贴的有劝告大这返乡的告示,流民依旧不能进城,捕快依旧时不时地出城驱赶流民,依旧没有听到有剿匪和赈灾的消息。 牛智信还特意让汉子们留意坡底村和草阳镇的情况,可这么长时间,从来也没有打听到一丁点消息。 大家为这些事情叹过气发过愁,可能有什么法子呢,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埋头做营生赚银子了。 合作社这三个营生中,是赚钱的还是豆干。 听送货的小子们回来讲,豆干现在几乎已经成了益县的特产了,来往的外地客商,经常大量买了带回去吃。 所以各商家的订单量急剧地往上涨,特别是悦来客栈和兴隆客栈两家,他们每天临时增加的要货量一日比一日高。 见这情况,四盛及时给限定了豆干的最高产量,超过这个高限,就无法供货了。 这样做的目的,除了考虑人的精力极限外,最主要还是他们的条件有限。 合作社一共就只有八口锅,现在即使用八口锅一刻不停地工作,也满足不了全部订货需求。 好多人都建议合作社扩大规模,多买些锅,再雇些人,每天多生产一些,多挣些钱。 这些想法却都被四盛和牛智信给严词拒绝了。 以前或许因为生意红火,让大家有点飘飘然,但最近的这些事,给他们敲了警钟,让他们一再地认清了现实:不管他们能挣多少钱,已经挣了多少钱,都改变不了他们是一群见不得光的流民的事实。 在落户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绝不敢大大方方地做生意,扩大生意的规模无疑是在增加流民身份曝光的风险。 豆干的产量有限,市场上的价格就涨了起来。 虽然合作社的批发价还是十八文一斤,可也挡不住酒店客栈零售价的飙升,连马义卖豆干的价格都已经涨到三十文了。 因为马义的售价比酒楼客栈便宜,好多有门路的人便直接从他这里拿货,他每天的销量都上到了一百斤。 这会儿,兴隆客栈的梁掌柜又找到马顺家来了。 “马顺,我是来找你救急的,我这回要临时增加一百斤豆干,你可得帮我供上货,这回要货的客人可是在我们客栈是包了的场。” 又是来要货的,为这事,兴隆客栈的这位掌柜的跑了不止一次了。 梁掌柜小心地看了一眼马顺,见他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才接着道:“如果明天给这个客人在我们那里拿不够货,他就要搬去悦来客栈了,他这回要是走了,以后都难回头了。这客人的关联客户可不少,他以后要是不来我们客栈,那些关联客户也不会再来我们客栈了。” 梁掌柜说完见马顺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擦了一下额上的汗道:“这次真的非比寻常,这一百斤豆干可真的关系不小,马顺,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马顺见他说完了才无奈地道:“梁掌柜,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呀,上次你都看到了,我最多只能给你加五斤,莫说的一百斤了,就是十斤我也给你加不上呀。” “马顺,这豆干是你们自己家的生意,你们就辛苦一下多做一些吧,我给你加价,每斤多你多加五文钱。” 见马顺不为所动,梁掌柜道:“给你加十文,二十八文一斤。” 马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是三十八文一斤我也给你做不出来呀,梁掌柜,你就别为难我了吧。” 马顺这边刚送走垂头丧气的马掌柜,悦来客栈的花掌柜又找上了门。 正文 第158章 没事还是好好生儿子去吧 马顺被这些人缠得焦头烂额,等花掌柜一走,就叫了马顺媳妇,“我去一趟四盛那里,你在家守着,谁要再来说豆干的事,你都不要松口,加多少钱都不行。” 马顺媳妇不以为然地道:“加钱为啥不行,谁加的钱多就卖给谁呗,这么简单的事,看你费劲的。四盛要是不答应,让他把豆干都送咱家来,咱们帮他卖,钱多扎手咋的?” 马顺拉下脸斥责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听我的,不许答应任何人,知道吗?” 马顺媳妇不悦地道:“好好好,听你的,谁加多少钱都不答应。” 马顺见她答应了,才沉着脸匆匆出了院门,将近一个时辰后,又沉着脸回来了。 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四盛还是坚持豆干既不能加价,也没法加量。 马顺在心里千万遍地骂四盛死脑筋、不知道变通,但不管怎么咒骂,也改变不了四盛的决定,谁让这豆干不是他马顺自家做的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憋屈。 马顺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屋门,把桌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上,再恶狠狠地踩了几脚,心里这才舒服一些。 “他爹,兰花妹子来了。”马顺媳妇的喊声在院子里响起,那声音里透着厌烦和无奈。 马顺听后眼里浮上一抹厌恶,抬起脚又在地上的东西上踩了两脚,粗重地喘了两口气,等气息平稳了才开门走了出去。 兰花是马溜子的媳妇,住在马顺家隔壁,马溜子是马顺的远房堂兄弟,已经出了五服。 提起兰花,让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生孩子的本事,一年一个连着生了八个闺女,到第九胎时,才生了个小子,现在也只有三岁。 随着兰花的孩子越生越多,家里的日子却是越过越艰难。 兰花倒是做得一手好针线,上次素雪让马顺媳妇代做的那批绣品中,就有兰花帮着绣的,但因为她家孩子多,没有多少时间专心绣花,那次也只绣了一片,没挣几个工钱,对家用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眼看着隔壁马顺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花钱也越来越阔气,马顺媳妇连说话都越来越牛气了,再看看自己家的日子越过越烂包,兰花心里便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兰花想要做些什么,思前想后又无计可施,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别人家吃肉,自家连汤都喝不上。 这段时间,兰花发现马顺家连帮工都请上了,就生出些小心思。 想自家男人马溜子,平日里地里的活就不多,在家务事上又鲜少帮得上忙,整天在家干吃饭并没有多少事做,兰花便想让他也去马顺家做做帮工,挣点工钱。 马溜子好坏也和马顺都是马家门里的兄弟,兰花想这点情面马顺应该会给的。 可马溜子去马顺家几次贴近巴结,都被马顺不冷不热地拒绝了。 兰花心里很不爽快,所愤之余,对马顺家也起了疑心。 他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豆腐,日子过得也就那样,怎么就只在这段时间里,生意忽然就兴隆起来了呢? 有了这个疑惑,兰花便刻意去打听,从马胜媳妇嘴里隐约听出来,她家似乎不只是做豆腐生意,好像还有别的营生。 但也只打听到了这些,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她没事就贴着墙根偷听隔壁的说话,也都没有什么收获。 前几天,兰花回了趟娘家,在娘家恰好遇到了嫁到县城里的堂姐。 堂姐这次回来给娘家买了几块豆干,她娘高兴地在村子到处炫耀。 听堂姐说,这豆干是城里现下最时兴的新鲜吃食,金贵得了得,不但价格高,而且有钱都轻易买不到,城里只有几家高档的酒店茶馆有卖的,而且每天还是限量供应。 兰花总感觉表姐说的“豆干”两个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从娘家回来,兰花还在想着那豆干的事情,隔壁马家忽然传来嘈杂声,她忙搬了个梯子爬上墙头,悄悄探过头去看,原来是马义卖豆腐回来了。 只见马义赶着骡车进了院子,对马顺道:“爹,我这儿一百斤豆干真的不够卖,你得想办法再给我加些,我卖出去的可比大哥他们送去酒店赚得多多了。” 马顺喝止道:“胡喊什么,屋里说。”说着还朝两边院墙扫了两眼。 马顺向来行事谨慎,这豆干现在太抢手了,赚头也大,他可不想嚷嚷得全村都知道,省得引来一些麻烦。 马义便乖乖跟着马顺去了堂屋说话,伏在墙头的兰花却被惊得吐出的舌头半天都收不回去。 马义刚才说了什么?豆干,她没有听错吧? 难怪听着表姐说豆干时,她感觉那么熟悉呢,她想起来了,这个词就是耳朵贴在墙上从隔壁听到过的。 马顺家在做豆干生意呢,还每天卖一百斤,这就是他家发得这么快的原因了。 马溜子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够呛,两口子对马顺家的事情更加上心了,没事就偷看偷听,希望能找到机会捡个漏赚点钱啥的。 马顺家卖豆腐来往的人本来就多,原来兰花并没注意,现在一旦仔细留心后,却是让她发现了不少秘密。 她发现,那个每天都拉了板车来马顺家的人,竟然把豆腐拉去了荒地。 兰花立刻让马溜子悄悄跟着那人,又发现那人是住在那个废弃的院子里的,而且那里不止住了一家人,是住了一群人。 兰花摸不清这些人的底细,并不敢随便声张。 可第二天在镇上,却偏偏让她看见了马结巴,她实在没有忍住,就把马溜子看到有人住在那院子的事给他说了几嘴。 马结巴果然兴冲冲地就去那院子闹事了,谁知道,他却没有闹出个好来,回来还让村长马顺叫去狠狠训了一顿。 马结巴垂头丧气地从马顺家出来,抬头就碰到了兰花,便将她好一通埋怨。 “那些人……哪里……是流民,那……就是一群……练家子,练武的人……哪里会……当流民,何况……他们那么……有钱,你见……哪家……流民……有钱的?你没事……还是好好……生……儿子去吧,别净……拿别人……开涮。” 兰花被马结巴说得灰头土脸,气个倒仰,却拿个小混混没有一点办法。 那些人是不是流民,兰花也并不敢确定,她也是猜的,根本说不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在马结巴这里没有搞到什么好处,兰花又想了两天,便出门去了隔壁马顺家。 兰花很客气地捧着马顺媳妇说话,但话里话外地都是在拿豆干说事儿。 她说她在娘家听到的事情,说豆干的金贵,还说豆干的抢手,但马顺媳妇却并不接她的话茬,弄得她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正文 第159章 跟蚂蟥一样 兰花眼珠转了转,又换了话题,“我小妹家所在的村子里,有户人家跟流民来往,让村里人给发现了,告到了官府,全家都给抓去了大牢。” 兰花贼溜溜的眼睛悄悄地在马顺媳妇脸上打转,“我看你家每天来拉豆腐的人也是古怪,拉了豆腐不回村,却往那荒地里跑,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 兰花故意把那“流民”两个字含在嘴里,迟迟没有说出来,只拿眼睛去看马顺媳妇。 马顺媳妇陡然感觉凉意上身,愣了一下,便扯了嗓子喊马顺。 兰花便住了口,好整以暇地等着马顺出来,这会儿着急的可不是她了。 马顺被媳妇拉去堂屋里,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有些难看,但声音却极力柔和地问兰花:“马溜子兄弟这几天有空没?” 兰花满脸是笑,道:“有空,有空,哪天都有空。” 马顺也不看她,仰着头道:“有空的话,能不能每天到我家来帮着推半天磨,我给他一次算八文钱工钱。” 王兰花心里得意,哼,终于给我抓到痛脚了吧,她得寸进尺地道:“马顺大哥,我男人一般没啥事儿,可有时候会去镇上干点短工,要是在你这只干半天,剩下的半天,也去不了镇上,这不就耽误短工的活计了吗?” 干个屁,马溜子要是有短工干,你们能整天跟蚂蟥一样是粘着我家吗? 马顺阴冷地瞪着兰花,极力地压制着胸中的怒火,半晌才道:“那就让他来全天吧,每天给他十五文。” 兰花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马顺,马顺咬牙道:“十七文,如果他不愿意干就算了。” 兰花估摸着这就是马顺的极限了,便笑道:“干,怎么不干,他巴不得过来好好干呢,现在我就去叫他过来干。” 马顺气哼哼地道:“这都快下晌了,还过来干啥?明天开始吧,明天你听着马义他们的车子出了门,就让他过来干活。” “好嘞。” 兰花心满意足地起身,回了自己家院子。 却不知道,马顺夫妻在后面,在她的背上差点盯出几个洞来。 马顺媳妇不甘地道:“他爹,咱们做豆腐的人手早就够了,马溜子整天游手好闲惯了的,来咱家能干个啥活?让他来还真不如再把英娘叫来呢,四妹还能……” 马顺暴躁地喝道:“行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马顺捏了捏眉心,烦躁道:“要不是四盛他们是那什么,咱们用得着受这娘们的辖制吗?” 马顺媳妇迟疑地道:“要不,就让我爹给四盛落个户去?这把柄总不能让人一直捏在手里吧。” 马顺冷笑:“你爹能落六十个人的户?四盛摆明了是要与他那些乡邻共进退的,他们一家绝不会扔下那好些人独自在这落户的。” 真是妇人之见,也不想想,四盛要是真的落了户,这些赚钱的生意还能落到他马顺手里吗?不过想要不再受制于人,也不是只有让四盛落户一条路…… 马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马义一回来,就让他来找我。” 马顺说完,跑去厨房拿了几块豆干,便躲进了自己屋里。 马义现在每天都要卖出去一百斤豆干,不过他每天收到的订单可不止一百斤,要让他敞开了卖,每天三百斤都打不住。 可四盛他们供不上货,每天只能给马义一百斤的量,这让马义每天都要费尽口舌地给订货的人解释。 马义给马顺抱怨过很多次,马顺也为此找过四盛,可四盛他们的产量有限,给马义一百斤已经算是照顾了。 马顺把手里的豆干掰开,低头仔细地研究着。 既然四盛那里有这么多的牵绊,那不如就按马义的提议,他们马家自己来做这豆干试试。 这天晚上,马顺等把豆腐收了工,家人都睡下了,便叫了马义悄悄来到厨房琢磨起了豆干的做法来。 父子俩干了三个晚上,眼睛熬得通红,也还没做出豆干来。 他们发现把豆腐做成豆干那样紧实的小块似乎不难,可要做出四盛他们豆干的那种味道和口感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马顺父子想尽了办法,水平始终停留在结实的老豆腐的阶段,根本做不出豆干那样柔韧细腻的口感,更复制不出那股醇厚丰富的鲜香味道。 马顺并没有泄气,他想到了赵老三和送货的小子们,便悄悄让马顺媳妇和马礼从他们口里套套话。 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说什么都乐呵呵地应着,但只要一说到豆干的话题就三缄其口,从他们口中打听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马义也曾主动把豆腐送去那座废院子进行现场探看,但他一进到院子就被众人“热情”地围住,行动都有人跟着,最后马义连做豆干的地方都没有找看到,更不要说看他们怎么做豆干了。 马顺和马义折腾了好几天,没有一点成果,只好气急败坏地放弃了。 没有那金刚钻真揽不了这瓷器活,还是做好自家的豆腐生意是本分。 不说马顺父子雄心壮志地自己做豆干,先说兴隆客栈。 梁掌柜从马顺那里没有弄来更多的豆干,只得将客栈日常订的豆干挪给那个重要的客人,客栈的豆干便断供了两天,这引得其他客人极其不满。 老板迁怒到管豆干采买的何管事身上,扣了他的月钱,何管事心里气闷了好几天。 这天,又有个重要的客人要一次性买走客栈的豆干,何管事收到消息,心情立马就不美丽了。 一大早见大小子和牛恒来送豆干,何管事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小子和牛恒只得忍了气好生解释。 何管事没好生气地收完货,无意中瞥了一眼大小子的板车,见里边还有豆干,眼神闪烁了一下。 何管事忽然语气温和地问大小子:“你这车里是给我们送的明天的货?怎么不一并卸下来?” 大小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不是给你们的,是给吉祥酒店的货,只有九十斤,不够你们明天的量。”兴隆客栈每天送货量是一百二十斤。 何管事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便让伙计给他们结款了。 大小子、牛恒和马礼三人便站在院门边等着。 不一会儿,伙计拿着两包银钱过来,分别递给大小子和马礼,“这是你们今天的货款。” 大小子伸手接了,低头正准备去数,猛然感觉头顶视线一暗,忙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围上来了七八个伙计。 还没等大小子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被人推出了院门,耳边听见有伙计大声说道:“结完款快些回家吧。” 然后院门就“咣当”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 正文 第160章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大小子看看关闭的院门,又茫然地看看四周,见牛恒和马礼也都出来了,稍稍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看见马礼的独轮车,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去拍院门,“哎,我的板车,我的板车关在门里了。” 大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板车被人推出了门外,几个人忙走上前,大门却又迅速地关上了。 这搞的是哪出呀?大小子握了车把,又捏了捏手里的银子,有些莫名其妙,送完货就被推出大门,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遇到过。 牛恒道:“叶大哥、马大哥,快数数银线。” 大小子被提醒了,忙打开装银钱的纸包,今天的银钱怎么看起来比平时多一些呢。 果然,牛恒数完惊讶地道:“钱不对,多给了一千六百二十文。” 马礼也数完了,“我的钱没多没少。” 大小子有些发懵,怎么会多给钱呢,不行,这多出来的钱不能要。 大小子正要上前敲门,就听牛恒有些纳闷地道:“多出来怎么恰好就是九十斤豆干的钱呢?” “九十斤?”想到给吉祥酒楼的豆干,大小子慌忙去翻板车,当即就惊叫起来,“坏了,车上的豆干没有了,给吉祥酒楼的豆干没有了。” 回想起何管事看到车上豆干后的反常,大小子瞬间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强买呢。”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大小子怒从胆边生,回身就去砸院门,“把豆干还给我们。” 怎奈不管他们怎么敲怎么砸,门内都没有一点声响。 大小子拉起板车就要往兴隆客栈的前门冲,“我从前边进去找他们评理去。” 可刚抬了脚,就被马礼死死地抱住了,“去不得,去不得。” 大小子有些恼怒,道:“怎么去不得?他们抢了我们的豆干,我们还不能找他们要回来吗?” 马礼道:“前边是客栈做生意的地方,你去不是给人家添乱吗?再说他们是给了钱的,也算不得抢吧。” “做生意就得光明正大地做,要是怕人添乱,就别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 马礼见大小子越说火气越大,便用近似乞求的语气道:“咱们快点去吉祥酒楼吧,你在这儿是斗不过他们的。” 看着马礼那怂样,大小子鄙夷道:“斗什么斗,我就只是要回自家的货,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大小子再不管马礼说什么了,强硬地挣扎着要往前门去。 马礼那身板哪里能抱得住大小子,眼看着要被他挣脱,便变了脸,道:“你哪里是去评理的,你分明是想去害人的,你是存心要去害我们马家丢掉这生意的,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大小子脸涨得通红,一副要跟马礼拼命的架势。 一旁被吓得有些无措的牛恒,这时也回过神来,上前拉了大小子的袖子,贴着他耳朵道:“叶大哥,咱们真惹不起他们,咱们是……流民。” 一句流民,让二小子瞬间泄了气,他愣愣地站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即“唉”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们是流民,有理也没有地方说的流民,任何人不问青红皂白,都可以叫人把他们抓进大牢里去的流民。 大小子用手捂了脸,喉头不停地上下滚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难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咽下这口窝囊气吗? 牛恒也欲哭无泪,“现在还是想想,要怎么跟吉祥酒楼说吧,想想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大小子道:“能有什么好办法,家里这会儿一斤豆干都没有了,就是想补救都不成。” 大小子和牛恒终究还是去了吉祥酒楼,等说明情况后,任由张大厨那高喉咙大嗓子对着他们吼了小半个时辰,才了放他们离开。 还好张大厨并没有提违约赔偿的事。 大小子和牛恒回到院子,顾不上给翠香交账,就先去找了四盛。 四盛听完两人的述说,看着大小子红红的眼眶和屈辱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对,当时没有冲动行事,冲动是魔鬼呀。” 大小子不甘地道:“四叔,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这不是白便宜他们了?” 四盛冷笑道:“大小子,你记住,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次日,轮到张富和栓驻去送货,四盛让汪泽然替下了栓柱。 虽然知道四盛他们已经跟汪泽然和张富叮咛过了,但发生了昨天抢货的事,素雪还是有些紧张。 她在院门外悄悄拉了汪泽然的袖子道:“汪表哥,张小哥,要是遇到危险,你们一定要先保全自己。” 汪泽然点头,“雪妹妹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张富也大咧咧地道:“放心吧,俊妮,我和汪小弟联手,一定能打遍客栈无敌手。” 汪泽然他们进城后,先给吉祥酒店送了货,因为昨天没有送,今天特意送了两天的量。 汪泽然问张大厨:“我们备了一百八十斤的货,您看需要多少留多少,我们本是补偿的心思,如果你们用不了那么多,我们就再送到别处也是一样的。” 张大厨大手一挥道:“都留下,就是二百斤我们也吃得下。” 从吉祥酒楼出来,汪泽然他们几个绕了路,把其他几处的货都送完了,最后才来到兴隆客栈。 何管事见到送来的豆干,气恼地问:“怎么只有三十斤,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马礼也看向汪泽然和张富,他们真的敢只送这么点儿的货? 张富一本正经地道:“没错呀,每天应该送一百二十斤,昨天多送了九十斤,今天再送三十斤,刚够。” 汪泽然别有深意地问:“何管事是不是算错了?”,这何管事是真的打错了算盘吧。 何管事气结,瞪眼道:“只有三十斤,你让我们怎么卖?” 汪泽然平静地看着他,意有所指地道:“我们产量就这么多,给你送多了,别人就不够了,那让别家怎么卖?” 何管事知道他在说昨天强买豆干的事,便也不接他的话,只霸道地道:“今天只送了三十斤,量太少就不结款了,明天一起结。” 马礼同情地看了汪泽然和张富一眼。 汪泽然笑道:“好啊,兴隆客栈要是资金紧张的话,那就等等再结款也行,我们不急。” 何管事怪异地看着汪泽然,这小子就这么答应了? 汪泽然慢条斯理地接着道:“等兴隆酒店什么时候凑足了钱,你给马礼说一声,他每天都来,他会把话带给我们的,到那时我们再来送豆干结款。何管事不用担心我们豆干会积压,悦来客栈的花掌柜一直想再加量的,吉祥酒店也……” 这小子是在威胁他? 正文 第161章 能挣大钱 这小子在拿‘不结款就不送货’来威胁他,何管事怒了,臭小子反了天了不成?竟然敢威胁他。 何管事恨不得一脚踹上汪泽然的脸,踢掉那张英气俊脸上那装模作样的微笑。 可……他不敢,这小子真要是不给他们送货了,光掌柜的就能吃了他。 现在豆干这么紧俏,连梁掌柜出面都没能多要些回来,他何管事是决计不敢真的得罪了这小子的。 昨天的确是为了应急,才冒险抢了别家的货,总算是把那个重要的客人给维持住了,何管事也知道这是下下策,不能常做的。 他看向马礼,后者缩了脖子只专心用脚趾扣地,那样子简直恨不得缩进地里彻底隐身,马礼帮不了何管事,更没胆量帮汪泽然,只能缩着了。 何管事又拿眼睛瞪汪泽然,汪泽然却不示弱,坦然地与他对视。 最终,何管事移开目光恨恨地说了句“等着。”,便去收别家的货了。 不一会儿伙计便将两包银钱分别递给了马礼和汪泽然。 顺利地送完货,一文不少地结了款,汪泽然和张富便回了家。 两人走进院子,看着围上来的一群人,有些意外,大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外出回来的人都有夹道欢迎的待遇? 张富在人群中看到自家娘眼中的担心,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家还是怕兴隆客栈再出什么幺蛾子。 张富便露了白牙笑道:“娘,我们没事,城里又不是三羊镇,能有个啥危险呢。” 汪泽然也牵了永安的手看了一眼素雪,对四盛道:“姨父,兴隆客栈把豆干收了,并没有多为难我们,吉祥酒店也把两天的豆干全收了。” 没有事就好,大家吁了一口气,纷纷散开去干活了。 等交了货款,给四盛和牛智信详细说了送货的情况后,汪泽然又道:“姨父,信爷,兴隆客栈的何管事让咱们明天去个能拿事的人,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咱们谈。” 四盛和牛智信对视一眼,他能有什么事? “兴隆客栈的梁掌柜是马顺的老熟人,老板和掌柜的要是真有重要的事,通常都会直接去找马顺的,怎么会让何管事约咱们去谈?” 汪泽然道:“他是避开马顺说的,看样子要谈的事,是不想让梁掌柜和老板知道的吧。” 四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二天依旧安排了汪泽然和张富进城去送货,只是素雪也跟着一起去了。 兴隆客栈仍然被安排为送货的最后一站。 何管事看见到汪泽然和张富,放眼看了看两人的周围,见他们身边只跟着一个素雪,并没有其他人,便有些不高兴。 何管事沉着脸先收了马礼的豆腐,破例让他跟着伙计去大堂等着结款。 等马礼有些倍感荣幸地跟着伙计走后,何管事才看向汪泽然,“昨天让你叫人来谈事情,怎么没把话带到?” 汪泽然指了素雪道:“雪妹妹就是为这事专程来的,你有事就跟我们三个谈吧。” 素雪是来送过货的,何管事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认得她的,知道她跟汪泽然他们都是一家的。 何管事有些愠怒,“就你们几个孩子?你们能做了主?” 六家人里只有几个孩子有专用通行证,可以随意进城,所以这种事情四盛也只能安排素雪他们来谈了。 素雪道:“何管事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有大人来,有些事也不一定能比我们拿得了主意。” 何管事又斜瞄了三人一眼,汪泽然和张富他昨天算是领教过的,虽不是很好对付,但毕竟还都是小孩子,现在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也好,既然说这三个孩子能拿主意,那就谈谈吧,到时候可别说他们欺负小孩子。 何管事脸上浮起奸猾的笑,客客气气地把素雪三人领进了后院的一个小房间,并且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张富看到何管事关门的动作,四处打量了一下小屋,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角。 何管事开场道:“你们家的豆干很受欢迎呀。” 这个是事实,素雪、汪泽然和张富都微笑着点头看何管事,等着他说重点。 好像是说了一句废话,何管事“呃”了一声,道:“可你们的供货量确实太少了,好多人都买不到,客人意见很大,实在是影响我们客栈的生意呀。” 这意思还是想多要些豆干?张富忍不住道:“我们家每天只能做这么多,都拿出来了,没有一斤剩余,我们自己想吃一口都没有的,你们就是想再要多一斤,我们都没办法满足。” 听了张富的话,何管理并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和恼火,反而眼冒金光地道:“所以我才来找你们谈谈解决办法呀。” 素雪挑眉,“何管事有好办法?” 何管事咳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素雪的话,而是迂回道:“你们小孩子家不懂,大家对新鲜吃食的喜爱都是一阵一阵的,在风头上大家打破头都想买,恨不得天天来吃,但等风头过去了,免费送他都不想吃了。” 见三个孩子没有预料中的反应,何管事有些上火,说这些他们也听不明白吧。 何管事索性直白地道:“这豆干现在正在风头上,你们得趁着这个热乎劲多做一些,等风头过去了,就卖不出去了。” 张富瞪着茫然的眼睛,问道:“何管事到底想说什么?” 何管事想要挠墙了,小屁孩怎么不顺着话题往下说呢,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聊天了? “我是说,你们得抓住现在豆干畅销的好时机,多做些豆干,能挣大钱。” 素雪似乎终于明白了何管事的意思,感激地道:“多谢何管事提醒,我们家就是些普通的庄稼人,做豆干只是为了赚点买油盐的钱,根本就没有挣大钱的命,也没有那个本事。” 何管事咽了咽唾沫,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别呀,你们没那个本事,有人有啊,他们愿意帮你们,让你们豆干的产量翻几倍,翻十几倍,甚至几十倍,让你们短时间内就能挣大钱。” 何管事看看几个小孩子,循循善诱,道:“你们赚足了钱,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再不能用受苦受累地推着个独轮车、小板车来送货了。” 素雪问:“何管事的意思是有人愿意赚了钱给我们花?” 何管事黑了脸,这是什么理解力,别人赚了钱凭什么给你们花?这种好事他也想要好不好。 何管事不想再多绕一个字,直截了当地道:“我有个表哥,就是城东金员外的儿子,家里很有些财力,他就喜好豆干这一口,自从有了豆干卖,他每天都要买来吃。” 素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真不是兴隆客栈找他们谈事,而是何管事个人找他们的。 正文 第162章 你们可别后悔 何管事拍了下脑袋,说偏了,今天被这帮小孩子闹得智商都变低了。 “我表哥想跟你们合作做豆干,他愿意提供场院,还有所有要用的工具、人手什么的,你们家只需要派一个人过去看着就行,赚的钱嘛,五五分。” 张富一听立马兴奋起来,眼睛都要放出光来,“真的吗?” 如果真能这样,正好解决了他们现在没有固定场地、锅灶少的问题,合作社几乎不费什么就能扩大规模,轻轻松松拿到五成的红利了。 何管事看到张富的反应,觉得这才是今天谈话的正确打开方式。 何管事有些得意地仰起了头,“当然是真的,我表哥很仗义的,做生意从来都是出大头,好处大家分。” 张富就咧了嘴去看素雪和汪泽然,见两人都是眼神凝重、嘴巴紧抿,一副大敌临门的样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难道这事有什么不妥?张富被惊喜冲昏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这事绝对不可能像何管事说的那么简单,张富想不明白其中的问题,赶忙闭上嘴,且听素雪和汪泽然怎么说。 何管事的视线也转向素雪和汪泽然,“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可愿意合作?” 素雪缓了缓脸色,笑着问:“能合作肯定是好事,不过谈合作前,我还是得问问清楚,我们派去做豆干的人具体都要干些啥活?” 何管事见素雪似乎心动了,热情地介绍道:“不用他干啥活,只要指挥其他人干就行,他指挥着其他干活的人能做出豆干来就足够了。” 何管事笑得狡黠,“你们的人只是动动嘴皮子,一半红利就到手了,多优越的合作条件,怎么样?你们只要点个头,我立马就叫我表哥过来,咱们谈谈具体的细节。” “这人得要指挥其他人做豆干呀,”素雪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们家里找不出会指挥别人干活的人,怎么办?” 何管事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怎么指挥,只要告诉那些人怎么做豆干就行,把那些人教会了,你们的人就可以歇着了。没有人敢指使他再干别的事了,其他干活的人也不会再去麻烦他了,这么轻省的活,你们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人干的。” 说到这儿,连张富总算是听明白了,什么“指挥其他人干活”,什么“教会其他人”,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要把做豆干的方法教给对方。 等对方真的学会做豆干了,派去指挥的人就没事可做了,到那时,对方还能跟他们合作?还能给他们五五分成?鬼才相信呢。 何管事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豆干配方的主意,张富不由握起了拳头。 汪泽然碰了张富一下,张富抬头看到汪泽然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舒缓了脸上的表情,放开了拳头。 素雪笑道:“我们家的人都没有什么文化,让他们自己干活可以,可都嘴笨得根瓢似的,哪里能教会别人呀,只会误了别人的事呢。” 张富也笑道,“我家都是些庄稼人,就会种种地、杀杀猪,干些力气活,别的啥都不会。” 啥都不会你们还有豆干卖?骗人也上点心好不好?何管事嘴边的笑瞬间便凝固在了脸上。 何管事的表哥金大富,是金员外的庶子,是何管事的表姑所出。 正如何管事所说,金大富特别喜欢吃豆干,见豆干生意这么火,就动起了脑筋。 当得知何管事认识做豆干的人家,便特意让人找了他上门。 金大富平日里几乎不与何管事家来往,何管事一听说金表哥主动找他,便乐颠颠地跑了去。 等听完金大富的计划,何管事当即就觉得这事儿准能成,十拿九稳的。金大富舍得抛出这么优渥的条件,几个乡下泥腿子怎么会不动心? 等掌握了豆干的全套做法,他们就把这些泥腿子一脚踢开,再挤垮他们那点小生意,至于客户嘛,有了这么抢手的豆干在手,还怕没人来买? 到那时,他和金表哥独霸豆干市场,银子自然会流水般地进到他们的荷包里。 何管事当时可是给金大富拍了胸脯的,他出马一定能让那些泥腿子上钩,保准能拿下这豆干配方。 可哪里想到,他说了这老半天,几个孩子竟然不吐口。 何管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极力说服道:“你们几个小孩子看不出这事的许多好处,你们还是回去跟家里人说说这事吧,他们肯定能想得明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一定会同意合作的,你们还是明天再给我回话吧。” 汪泽然道:“不用等明天了,我家没有合适的人,就是回去给大人说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的。” 何管事闻言,脸上顿时没了笑,不悦地敲了敲桌子,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素雪可惜地道,“你们给的条件的确优厚,怎奈我家人实在是不争气,但凡有人能干了这活,我们也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了。” 何管事见没有回旋余地了,气急败坏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以后可别后悔。” 说完就气哼哼地开门离开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素雪道:“看样子,这何管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富握了拳头道:“怕他怎地?” 汪泽然则阴恻恻地说了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个人回去,将情况给四盛等人说过后,四盛低头想了想,便将这几天送货的活暂时全安排给了汪泽然和张富。 毕竟两人都会些拳,张富够强悍,汪泽然会变通,让他俩去大家更放心一些。 次日,汪泽然和张富送货去兴隆客栈,何管事依旧是那副别人欠他几千钱的样子,见着两人,只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便动手收起货来,绝口不再提合作的事。 大家提防了几天,见没再出什么事,才稍稍安下心来,送货排班也正常安排其他人了。 城里暂时没有事,可家里却出了点小事。 这天是识字班休息的日子,素雪正跟四盛坐在墙根底下配调料,就见汪泽然一手拎了三小子一手牵了小妮往这边走过来。 三小子好像不愿意的样子,拖拽着不肯上前。 四盛见了,便笑道:“汪小子,三小子这是又闯什么祸了?” 自从识字班开课以来,孩子们对四盛就有了一种面对夫子一样的敬畏感,轻易不敢在他面前犯错,叶家这几个孩子也一样。 三小子是识字班里最调皮的,没有之一,因此也是被四盛经常处罚的学生。 看汪泽然这架势,肯定是三小子又犯了什么错。 正文 第163章 可疑的人 三小子见已经被拎到了四盛面前,便不敢再挣扎,嘻嘻笑道:“四叔,我们没违反规定,就是离院子稍稍远了那么一点点。” 四盛疑惑地看向汪泽然。 汪泽然道:“他俩偷偷跑出院子,在荒地里挖蚯蚓了。” 这段时间,为安全起见,孩子们都被要求待在院子里玩,不许随意出院子。 素雪好奇地问:“三小子,你们挖蚯蚓干啥?” 三小子只挠挠头嘿嘿笑,小妮道:“三哥说挖了蚯蚓让汪表哥给钓鱼,炖了喝鱼汤,他说随意叔就是用蚯蚓钓鱼的。” 素雪看着汪泽然“哦——”了一声,汪泽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四盛道:“就这事?” 这种小事汪泽然自己就能处理,不会把三小子拎到他的面前。 三小子磨磨蹭蹭地,不得不说明了原委,“我们遇到两个叫花子,他们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三小子和小妮在荒地里正起劲挖蚯蚓时,两个叫花子模样的人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小妮嘴快,差点都照实说了,被三小子打了岔,将人给忽悠走了。 三小子越想越不对,赶紧带着小妮回了院子,因为怕被处罚,不敢直接找四盛,只偷偷给汪泽然说了,没想到还是被汪泽然拖来见四盛了。 叫花子一般只会在村子里要饭,这两个怎么会跑到这荒地里来呢?这里也不是村与村之间的必经之路。 这的确有些蹊跷,四盛问三小子:“他们都问了些什么问题?” “他问我们是不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还问我们是不是姓马。” 马家寨的大多数人都姓马,这院子的原主人也姓马。 四盛问:“你怎么回答的?” 三小子道:“我说我家住在马家寨,但不姓马。” 小妮噘着嘴道:“我让他们猜我们是不是姓叶来着,他们一下就猜到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四盛嘴角翘了翘,素雪就捏了小妮的小脸蛋,“你是装傻还是真的傻呀?” 小妮抓了素雪的手咯咯地笑,“我说着玩的,三哥就拉着我不让我说话了。” 四盛忍不住把小妮的脸蛋从素雪的魔爪下救了下来,继续问三小子道:“这问的都是平常的问题,你们从哪里觉得他们问的奇怪了?” 三小子道:“他们问豆干了……” 小妮抢着道:“我知道,我来说,他们问你们吃过豆干没有?知道那豆干是哪里来的?三哥就反问他们,什么是豆干。” 这人是冲豆干来的?想到最近不停有人找关系来,想要多拿些豆干的事,四盛有些头疼,不过三小子的回答倒是机灵。 三小子又道:“他们俩外边穿着叫花子的衣服,不过里边却是穿的没有补丁的新衣服,我看到那新衣服都从衣襟下边露出来了。” “我明明已经说了不知道豆干是什么,他们还问,家里人是不是做豆干的,买回来豆腐要怎么做才变成豆干的。” 四盛心里警铃大作,这俩人哪里是想要多拿些豆干呀,这分明是冲着豆干配方来的。 打发走了三小子和小妮,四盛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并在唇边,做吸烟状。 最近,围绕着豆干配方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的,让人实在不能安心。 连院子里边也不太平,王老太昨天就丢了两个用过的调料包,把各处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四盛只能让人加强防范,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得好好想想办法了,要不迟早会出事的。 还没等四盛想到好办法,汪泽然和张富就又给他带来一条让人烦恼的消息。 这天中午,好容易睡个午觉的四盛,硬是被素雪给摇醒了。 四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进入视线的是穿着一身肮脏破烂衣服的汪泽然。 四盛吓了一跳,这是又穿越回刚遇到汪小子那会儿了吗?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没错,眼前还是那个衣衫褴褛的汪泽然。 四盛惊慌地看向四周,一院子的茅草棚、匆匆来往的乡邻,四盛呼出一口气,没有穿越回去,他还是在那个废院子里。 四盛没好气地看着眼前的三小只,破衣烂衫的不只是汪泽然,还有张富,两人站在地铺前,素雪趴在他身边。 四盛嫌弃地多看了汪泽然和张富两眼,又倒回到地铺上,闭了眼睛问:“你们几个这又是整的哪出呀?” 张富神秘兮兮地道:“四叔,我们今天遇到个人。” 四盛闭着眼睛慵懒地道:“满大街都是人,加上你俩乞丐也不多。” 张富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道:“四叔,我和汪小弟穿成这样是为了迷惑敌人的,要不怎么能让他说实话呢。” 见四盛不感兴趣的样子,素雪凑近四盛的耳边道:“爹,那人也是来踅摸咱们豆干配方的。” “什么?又来一个?”四盛从地铺上坐起来,彻底清醒了。 三小子遇到的那两个假扮的乞丐,只知道他们居心不良,但并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派来的。 汪泽然和张富穿了逃荒时那身最破烂的衣服,滚了一身泥灰,没事就在院子周围晃悠。 可转了快两天了都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更不要说见到假扮的乞丐了。 正在两人想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农人模样的人,拎着个篮子扛着一把锄头出现在视野里。 汪泽然和张富赶忙进入角色,假装没有看到那人,蹲在六家人住的院子边探头探脑起来。 那人很快就看到了他们俩,不动声色地靠了上来。 汪泽然感觉到他靠近了,假装才看到来人的样子,惊慌地转身就走。 张富忙拉住汪泽然道:“哎,别走呀,还没弄清楚呢,跑什么?” 汪泽然假模假样地“嘘”了一声,戒备地看着张富身后。 张富一转身,见那人站在自己跟前,道:“你站在我身后干啥?” 那人大约三十岁的样子,也不回答张富的话,只管打量着两人。 汪泽然从怀里拿出半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口,冷冷地道:“几个人凑在一起哪里还能要到饭呀。” 那人盯着汪泽然破烂衣服下边露出的细棉布夹袄,笑道:“小子,别装了,大家都是一路人。” 汪泽然和张富露出被戳穿的惊慌,色厉内荏地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可跟你走不了一路。” 那人白了两人一眼,放下锄头坐下来,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抿了一口,满足地“哈”了一声。 汪泽然吸了吸鼻子,一股酒味。 那人斜了眼,试探地问道:“你们俩也是为了豆干来的吧?发现什么没有?” 正文 第164章 怀璧之罪 汪泽然听那人问话,便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在他身边坐下,坦白地道:“叔啊,我们在这儿两天了,说实话,一点也没看出来,这破地方像是能做出豆干来的。” 那人好像找到同病相怜的人似的,叹了口气,一口一口地喝着瓶子里的酒,道:“我也来了两次了,也是连豆干的毛都没有看到。” 张富道:“我觉得还是没找对地方吧,不然咱们再到马家寨转转去。” 那人道:“可我们得到的消息说,豆干不是马家寨的人做的,是一群外来人搞出来的,他们就住在马家寨周围。” 汪泽然“嘁”了一声道:“你那消息不准,我可是打听过的,做豆干的人跟酒楼客栈的契约都是马家寨的人签的,他们肯定跟马家寨脱不开关系。谁给你说的那消息,肯定是骗你的。” 那人愣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汪泽然的话的真假,遂无所谓地道:“别管那消息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们就给了我三天时间,要是打听不来有用的东西,回去可没好果子吃了。” 张富一听,有些打抱不平了,“三天,开什么玩笑,我们老大都折腾了半个月了,到现在都还没结果呢,三天就想打听到配方,那让他自己来试试。” 那人苦笑一声,道:“没办法,谁让豆干这么紧俏呢,连酒楼的老板都巴巴地等着我们能快点弄些豆干来卖呢,只是掌柜的心太沉,不但要买豆干,还想要豆干的配方。” 酒楼?益县县城最好的酒楼只有两家,吉祥酒楼和光明酒楼,这人显然不可能是吉祥酒楼的。 光明酒楼曾经派人堵过他们送货的人,想要给他们送货,不过那时豆干的产量已经达到上限了,现有的客户都不能完全满足,根本不可能再签新的客户了,所以当然被拒绝了。 汪泽然大脑迅速地转动,状似无意地试探他人道:“原先你们光明酒楼的生意可比吉祥酒楼好,不过现在可就差远了。” “对呀,吉祥酒楼靠着豆干和没有腥味的鱼把我们压得死死的,所以老板才着急着要找做豆干的人家……” 说到一半,那人似乎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猛然住了嘴,警惕地看着汪泽然问:“嗯?你怎么知道我是光明酒楼的?你认识我?” 汪泽然一脸茫然,“啊?什么?我不认识你呀,你觉得我面熟?咱们以前见过?” 那人狐疑地盯着汪泽然,“你们是哪里的?” 汪泽然打起了太极,“叔,你看我们像是哪里的?” 那人看了他半晌,忽然站起身拿了锄头仓皇地走了。 做这种事要是被人认出来,而且还是被不明来路的人认出来,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来,还是走为上的好。 张富见那人走得突然,还在后边喊:“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去马家寨看看了?” 那人哪里会回答,脚下走得更快了。 听汪泽然和张富说完情况,四盛道:“这人肯定是光明酒楼派来的无疑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三小子他们遇到的人?” 汪泽然道:“我问过了,从相貌上看,三小子他们遇到的应该没有他。” 看来干这事的人还不是一个两个,以后可能还会更多,这让四盛他们膈应得不行,可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些人来探听豆干的配方,但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们也没有理由对这些人出手。 四盛他们能做的,好像只有被动地防御了。 几个人正在说着,就见大小子和牛恒送货回来了。 大小子一进院门,把板车扔在院子里,就直奔素雪他们过来了。 “俊妮,张大厨让我带了封信回来,他说这信特别重要,要我亲手交到你手里,你快看看。” 素雪有些诧异地接过信看了看,信是封着的,上面什么也没写。 撕开信封,里边只有一页纸,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句话,看样子是张大厨自己写的,素雪听人说过张大厨只识得不多的一些字。 素雪连猜带蒙,还是看懂了信上的内容,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咬牙切齿地爆了句粗口,“这些混蛋,卑鄙无耻。” 素雪愤愤地把信递给四盛,汪泽然就着四盛的手也看明白了信上写的意思。 这是张大厨给素雪通风报信的,大体意思是说,有人想得到他们的豆干配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们家是流民,已经活动了县里的捕快,想先把他们弄进大牢,然后再想办法逼他们交出配方。 素雪帮了张大厨很多,可以说吉祥酒楼现在能在县城酒楼中独占鳌头,是离不开素雪给张大厨的小诀窍和菜谱的功劳的,因此,张大厨听到风声,才会不顾自己安危给素雪报信。 张大厨要是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不会随意来报的,所以这信的内容应该是可信的。 四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了一个豆干配方,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到唇边做吸烟状。 汪泽然见四盛低头想事情,忍不住轻轻吐出几个字,“怀璧之罪。” 四盛和素雪都看向汪泽然,这个词用得贴切。 他们是一群流民,拥有这种炙手可热的豆干配方,可不是有怀壁之罪吗?很难保得住不说,迟早都会惹来祸事的。 四盛沉重地道:“汪小子说得对,这个雷迟早会爆掉的,看来咱们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素雪默默地点头,汪泽然、张富和二小子几个虽然不懂四盛说的雷是什么,可也听明白了,四盛这是有意要带大家离开这里了。 四盛效率很高,不到半个时辰就跟各家家主一起做了决定,各项指令就一条条地传了下去。 “从现在开始,没有领头人的同意,所有人都不得随意外出。” “镇上的摊位尽快收拾了回来,明天暂时不出摊。” “各家现在就开始打包行李,随时准备离开。” 又要开始逃荒了?出什么事了,为啥忽然就要离开呢?这回又要去哪里? 大家心里有各种疑问,但也没有时间细问细听,赶紧照着领头人的话干活吧,到时候真要出发时,自家没收拾好可就麻烦了。 原本祥和安宁的院落忽然就忙乱了起来,大人孩子都跟陀螺一样满院子转着收拾东西。 这段时间,合作社分红的银钱一次比一次多,各家都置办了不少东西,家当比来时多了许多。 新置办的家当质量也比在坡底村时好了不少,所以大家在打包行李时就有些犯难,要带着这些东西,车上装不下,要丢掉又觉得舍不得。 大家边收拾东西,边互相吵嚷着、互相埋怨着、互相可惜着。 其实大家伙乱糟糟的不只是手脚,还有心。 正文 第165章 不好了 大家伙好容易有了个落脚方,一句话说走就走了? 好容晚找到了这么些个好营生,豆干一直都供不应求,布包也卖得比做得快,苇编器物也在稳定增长,这些说扔就扔下了?不觉得可惜吗? 有人还存着些侥幸心理:也许并没有到要逃离的那一步吧? 四盛站在院子中间,对着众人道:“大家伙只管收拾行李,心别慌,当时咱们停在这里是为了活命,现在要离开这里也是为了活命。 我们把坡底村的房地都能舍下了,现在置办的这点东西还有啥舍不下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了性命,现在舍下的,以后咱们都能再挣回来。” 听了四盛一通话,大家的心瞬间便安定下来,离开是为了活命呢,他们这些人一路上都见惯生死的,只要人活着,有什么舍不下的? 大家伙慢慢平静了下来,院子里依旧忙碌,但却没有了刚开始的慌乱。 孙何氏打包好行李,便去了牛智信家的茅草棚。 这回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通过牛老太给牛智信传话,而是大大方方地直接去见了牛智信。 这段时间,孙何氏经管着合作社的布包生意,跟大家打交道多了,便也有些放开了。 大家伙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寡妇而轻视她、欺负她,更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闲话。 反倒因为她带大家做的布包有了许多收益,使得大家还高看一眼,平日里跟她说话都带了些尊重和赞赏。 见牛智信停下了手里的活望着她,孙何氏便开门见山地道:“信叔,我想买辆骡车,你能不能找懂行的人帮我去镇上走一趟?” 牛智信有些惊讶,“买辆骡车可不便宜呀,”话一出口,牛智信便想到了这几次的分红,又改了口道:“主要是骡车买来后,还得有人赶车,还要操心着待弄牲口,你个女人家……” 孙何氏道:“信叔,我想买个二手骡车,应该会便宜一些,至于赶车和待弄牲口的活,我可以慢慢学,路上不能再拖累大家伙了。” 其实,以前在路上,她家拖累最多的还是牛家,她家儿子孙红勇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牛家的骡车上的。 现在又要上路,她必须得做长远打算了。 牛智信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孙何氏拿定了主意,他帮她安排便是,“那我就让人帮你去买吧。” 牛智信想了一下,又道:“上路了,不行就让赵老二帮你赶车,赵老二媳妇跟你一起坐车上,也好抽空做些活计。” 赵家劳力多,让赵老二帮孙何氏,赵大头他们也不会不同意,但一定得带上赵老二媳妇,赵老二媳妇身子弱,走路有些吃力,她有了车坐,也是给赵家解决了一些烦恼。 这段时间,赵老二媳妇一直跟着孙何氏做布包,两人也很是处得来的。 这样的安排双方都不吃亏,也能避了嫌,孙何氏感激地谢了牛智信。 牛智信当即就派了大盛和赵老二、赵老三几个去镇上去买骡车了。 大盛他们除了帮孙何氏买车外,也还要给合作社添辆骡车。 合作社里为三个营生置办的家伙,以及没卖完的布包苇编什么的都得要用车带走,这些可是赚钱的家伙什,不能随意丢下了。 四盛说通了王老太,叶家也要再置办一辆骡车,这样路上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天黑之前,大盛几个就赶了三辆半新的骡车回来了,车上还有给各家代买的各种物件。 吃完晚饭,牛智信给各家传了消息,今天在这里再住一晚,准备明天晚上出发。 张老三中午已经把今天订的豆腐拉了回来,那不管怎样,豆干就得要做上了,妇人们收拾了一回行李,就又赶着去豆干屋忙活了。 晚上,四盛正在豆干屋里调卤料,就听赵老大站在外边叫他,“四叔,马村长来了。” 马顺这个时间点来废院子找他,一定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四盛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跟着赵老大去了院门口。 马顺正在院门外搓着手转圈,见四盛出来,一步跨上来把他拉着到一边的阴影里,哑着嗓子道:“不好了,不好了。” 马顺紧紧地抓着四盛的胳膊,语无伦次地道:“四盛,,捕快来了,要来,抓咱们,不是,是来抓你们了。” 感觉到马顺的颤抖,四盛沉稳地问:“马大哥,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四盛的镇定,马顺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缓了两口气,才能说出囫囵句子,“我有一个亲戚的孩子,在县里做捕快,刚才趁着天黑,偷偷跑来我家给我报信,他说,他说明天县里会派捕快来抓人,来马家寨抓流民。” 四盛心里一惊,这跟张大厨传递的消息是一致的,只是时间更加准确。 马顺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围着四盛直打转,“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收留勾结流民与流民同罪,村里有人知道我在跟你们来往。还有那些豆干的契约也都是我签的,要是让官府知道了,我,我们全家就都要完了呀。” 马顺本就不是个胆大的,行事向来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没想到他千小心万谨慎的,还是惹来这么大个祸事。 四盛已经迅速拿定了主意,他跟门口守着的赵老大低语了几句,看着赵老大飞快地跑进了院子里,四盛才转身走回来。 马顺还在手足无措地徘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 四盛道:“马大哥,你别慌,捕快不是明天才来马家寨抓流民吗?到那时候,要是在这里没有抓到流民,他们还能拿你怎么样?” 马顺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听了四盛的话,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愣愣地道:“没有流民,怎么会没有流民呢?上次我老丈人并没有给你们落户呀。” 四盛见状直白道:“马大哥,我们马上连夜离开这里,全部都走,捕快明天过来什么都不会抓到的。他们抓不到我们,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马家寨从来就没有什么流民。” 马顺被四盛说得茅塞顿开、如梦初醒,对,对对,这里抓不到流民,凭什么能给他定罪?这么说,他不就没事了?马家也就保住了? 马顺擦了一把眼泪,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如同从地狱中走了一遭,现在又回到人间一般,脑子也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灵光。 马顺在心里庆幸着,亏得亲戚家那孩子有心眼,听到马家寨几个字,就连夜来给他报信了,真是救了他一家人呢,事后一定要去好好走走亲戚。 正文 第166章 重新踏上逃荒的路 起死回生的马顺眼里迸射出痛恶的光,“谁说我们马家寨有流民,他金家这是谎报军情,是毁谤,我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金家?是金大富那个金家吗? 见四盛看着他,马顺一拍脑门道:“哦,我那个亲戚打听过了,这次捕快来马家寨,是有人举报的,他们走了县丞的门路。举报人叫金大富,是城东金员外的儿子,也不知道他为啥非要跟咱们过不去。” 果然是那个金大富家,四盛道:“马大哥,我知道金大富这人,他是兴隆客栈何管事的表哥,何管事曾找过我们,想要我们中他表哥一起合作做豆干,我们没答应。” 四盛把何管事要假借合作的名目,骗取豆干配方的事,简明扼要地给马顺说了一遍。 马顺骂道:“这个坏了良心的,原来是打豆干配方的主意国,我说呢,金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要害咱们,还以为你们无意中得罪了金家呢。” 四盛苦笑道,“我们一群外乡人,连金员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会得罪他们呢,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马顺也叹气,有些不舍得道:“这么红火的豆干生意,就这么做不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却挣不到手里了。” 四盛想了想,还是道:“马大哥,那豆干的配方中有几样不一般的调料,是咱们这里买不来的,那是我岳父以前从海外商队那里高价淘来的,现在我手里也不多了。” 马顺听得当即就惊愣在当地,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和马义怎么样都做不出来他们那豆干的味道呢。 四盛道:“我们走后,你就借口说这种调料用完了,没法再做出原来那种口味的豆干了,这样也是给跟咱们签约的那几家一个交代,以后也不致弄得不好,影响了你家的豆腐生意。” 马顺看着四盛愣愣地点头,都到这种时候了,四盛还能替他考虑退路说词,甚至不惜暴露了豆干配方调料的秘密。 马顺心里正暗暗感慨,就见赵老大走过来递给四盛一个小篮子。 四盛接过来看了一眼,直接从里边拿起一个布包,打开道:“马大哥,趁这会儿有点时间,我把今天的豆腐钱给你结了,这里有清单,你对照着点点钱。” 马顺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四盛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今天的豆干即使是做出来了,也是没法送货了,铁定是要砸在手里的,可四盛却还是不忘给他算豆腐钱。 四盛这会儿要是不提,马顺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事,四盛他们走也就走了,他过后想起来也没地儿找他要去不是。 四盛笑道:“马大哥,快拿着吧,豆腐我们都拉回来了,怎么能不给你钱呢。” 见马顺默默地接了,四盛又从篮子里拿出几张纸,对马顺道:“这里是我们在悦来客栈寄卖布包的契约和清单,你拿了这些去跟花掌柜结款吧,大约还有二十多两,这货款银子收到手你就拿着用吧,也算是咱们相交一场了。” 马顺这回不收了,道:“四盛,这货款我可不能要,那都是你们自己的生意,我可是没出一分力的。” 四盛笑道:“马大哥,我们走了,这钱你要是不去要,也是白白便宜了悦来客栈的。”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理,马顺找不出不收的理由,只是忽然感觉喉头有些更更的。 四盛接着道:“镇上的摊位我们交的是月租,现在才是月中,你跟马胜看着或转租出去或是留着卖些啥,这是交费凭证给你拿着。” 四盛又指着赵老大放在马顺脚边的一个大篮子,“马大哥,这里边是马嫂子喜欢吃的油茶,还有些魔芋粉丝、魔芋豆腐什么的,都是镇上没有卖的吃食,里边附的有吃法说明,你别嫌弃,留着自家吃吧。” 看着那么大一篮子的东西,马顺想起四盛他们刚到这里时,送他油茶的情景。 那张签纸上写得清清楚楚:交口十者消祸,四盛来到这里,给他马家带来了财运,消了祸事,现在叶四盛他们走了,他马顺的好运财运是不是也到头了? 马顺忽然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了,抱了四盛的胳膊,更咽出声,“四盛,你们走了,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四盛也有些感伤,红着眼圈道:“马大哥,等路上太平了,我要再进城,一定会来看你的。” “马大爷。”素雪站在院门口朝着马顺打招呼。 马顺忙放开四盛,有些尴尬地扭了头,悄悄擦干脸上的泪,才转回来笑道:“是素雪呀。” 素雪走到马顺跟前递给他几张纸,笑道:“马大爷,我这儿有几个花样子,你帮我带回去给马臻姐姐吧。” 马顺高兴地接了,“好,那我就替马臻多谢你了。” 马臻自那次绣品事件后,对绣花真的上了心,绣技也进步不少,前两天,马胜在镇上还替她卖出去一只自己绣的荷包呢,马顺也听马臻说过,素雪画的花样子非常受欢迎。 素雪又道:“马大爷,吉祥酒楼是我们在县城的第一家客户,麻烦你把这封信转交给张大厨,替我们谢谢他吧。” 马顺接了信,郑重地放进怀里,道:“放心吧,素雪,大爷一定帮你送去,亲自交到张大厨手里。” 四盛看了看院子里,对马顺道,“我们走时会把茅草棚全部推倒,把各种痕迹也都抹去,绝不会让人看出来这里刚刚住过人。” 马顺见四盛思虑周到,安心了不少。 四盛端端正正向马顺作了个揖,道:“马大哥,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没有马顺一时心软让他们住在这废弃的院子,没有马顺跟他们合作做生意,他们这群人现在还不知道要落魄成什么样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感谢他的。 马顺急忙还礼,有些不放心地问:“四盛,你们离开后准备去哪里?” 要去哪里呢?目前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去府城碰碰运气了,希望那里能有逃荒人的生存空间,但……。 四盛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回乡去吧。”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长长的队伍在乡间小路上迅速地行进,赶车人极力压低了声音吆喝着牲口,不想惊扰路边已经熟睡的村庄。 时隔近两个月,六家人又重新踏上了逃荒的路。 赶着头车的还是大盛,叶家的队伍后边依次跟着牛智信家、孙何氏家、王猎户家、张屠户家和赵大头家。 队伍还是原来逃荒来县城时的顺序,只是却跟原来有了许多的不同:车子变多了,带的东西变好了,大家穿得也干净齐整了。 正文 第167章 随意没回来 整个队伍根本看不出来是逃荒的,倒像是村里人口大族出门走亲戚的。 孙何氏家的骡车果然由赵老二赶了,孙何氏抱了儿子和赵老二媳妇、红丽坐在车里,这辆骡车足够宽敞,孙何氏便将合作社的布包、布料等也打包堆放在车子后部。 孙何氏家原来用的独轮车,被赵老三推了,上边堆满了赵家的粮食和行李。 赵大头赶了合作社的骡车,大头媳妇坐在车辕上,车上放着豆腐、豆干、苇编器物,还有做豆干的筐子、盆子等,满满登登地装了一车。 各家人都神情紧绷着埋头赶路,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离马家寨已经有十多里远了,队伍才放慢了速度。 不需要赶速度了,素雪和汪泽然、大妮几个才爬上车歇一歇脚。 叶家现在有四辆车,两辆骡车,两辆牛车。 四盛赶了最后一辆牛车,牛车上拉的都是粮食,粮食中间留了一点空隙,只够素雪和汪泽然挤着坐的。 素雪坐在车辕上,靠在四盛的身上呼呼地喘着气。 四盛扭头心疼地看了看素雪,用一只手拉着牛车的缰绳和鞭子,腾出一只手帮她擦着头上的汗,又道:“雪儿,把腿伸过来,我给你捏捏。” 素雪哼哼了两声,懒得再动一下。 汪泽然坐在粮食的空隙里,伸手拉了素雪的腿,帮她轻轻地按摩起来。 四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素雪懒懒地道:“汪泽然,你也走累了,歇着吧。” 汪泽然点了点头,但手上却并没有停。 四盛抖了两下缰绳,吆喝着让牛走快一点,好跟上前边二盛赶的牛车。 “雪儿,你给张大厨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素雪道:“我没给他写信,只给他写了几个菜谱塞在信封里了。” 这次大家之所以能在半个时辰之内起身上路,离开了那个危险的院子,主要是因为张大厨给素雪报了信,让六家人提前做好了准备,帮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 四盛赞同地点了点头,对酒楼的大厨来说,没有比菜谱更实惠的谢礼了。 素雪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看着四盛,问道:“爹,我们这是去府城还是周村?” 周村,是马顺告诉四盛的,那是周县近郊的一个镇子。 马顺听来的消息说,周村周围好多村子里的人家都主动迁移去了西边的一个州府,听说那边的官府非常鼓励这种人口迁移,还有专人给开路引办户籍。 素雪道:“我看咱们还是直接去周村吧,从益县官府对流民的态度来看,咱们就是到了府城也不会太好过的。” 四盛点头道:“虽然马顺说不上来更详细的情况,但既然周村周围有那么多人主动迁移,说明西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咱们先去周村了解下情况,不行了再去府城也不迟,绕不了太远的路。” 队伍急步走上一阵,再慢下来缓一阵,在天大亮的时候,走出了大约三十多里地。 已经离马家寨足够远了,县城的捕快怎么样也不会追到这里来找他们了。 大家在路边一处野地里停下来休息,准备明天白天再继续赶路。 现在虽然已经是白天了,但毕竟是初冬的天气,野地里的风没遮没拦地刮在身上,冻得人直打哆嗦。 六家人将车和牲口围成一个圈挡着些风寒,中间生起几堆火来,各家围着火堆将地铺紧紧地挨在一起。 好在各家在临出发前都添了些被褥,还能够抵御些寒冷。 叶家的汉子们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些,葛氏几个把被褥铺到车里,让三小子等几个小点的孩子都躺在车上去睡。 车里既隔潮又有车篷挡风,比睡地铺舒服很多,只是空间有限,牛牛永安几个脚对脚挤在被子里,都快要叠起罗汉了。 其他几家见了,也把孩子们抱到车上躺着。 各家吃完早饭,王老太便招呼妇人们把昨晚没做好的豆干拿出来,继续加工。 等把最后一批豆干压在木框子里后,王老太和妇人们就张罗着,要到附近的村镇去兜售豆干。 几百斤的货压在手里,要不及时卖出去就会坏掉,这可都是银钱呢。 四盛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阻止,这里离马家寨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在这里卖起豆干来,不是在暴露六家人的行踪吗? “娘啊,把豆干给各家分些吧,也让大家饱饱口福。” 说起来,他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豆干了,可自己人却没吃过几次,现在积压了这么多,正好让大家过过瘾。 埋在被子里的孩子们听到四盛的话,都探出小脑袋,晶亮的眼睛冒着绿光,渴求地看向做豆干的奶奶、妈妈们。 妇人们装作没看到孩子们的目光,一个个都极力反对四盛的提议。 这么高价的吃食,自己吃了多可惜,咱们可没那么金贵,不趁吃这么好的东西。 妇人们硬是顶着压力,把豆干全部都打了包,准备明天到路过的村镇再去卖。 因为白天睡得多,四盛晚上便睡得晚了些,可刚睡着不久,就被牛智信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拉去了没人的地方。 四盛打着哈欠问:“信叔,你怎么还没睡觉?有什么事吗?” 牛智信又是焦急又是懊恼,半晌“嗐”了她几声,才压低了声音道:“四盛,随意到现在都没回来。” 四盛惊问:“随意出去了?去哪里了?” 这次出发前,就给各家传了话,在路上所有人都不许随意离开队伍,随意怎么就出去了?也没听警戒组报告异常呀。 牛智信咬牙切齿地道:“他偷摸着出去抓鱼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今天早上,牛家人一吃完饭就都躺下休息了,天黑前才起来做饭吃,没见随意来吃饭,牛家人才从随意媳妇口中听说他出去抓鱼了。 随意走到哪里都不忘找地方去抓鱼,离宿营地不远处就有个小渠沟,所以大家都没太在意,想着他很快就会回来了,牛老太就给他把饭留在锅里,等他回来再吃。 可这么晚了没见着随意回来,牛家人才着急起来。 随心去问了警戒组,警戒组的人说随意是上午走的,上午值班的人交代过了,说随意出去抓鱼会晚点回来。 随心又去找了上午警戒值班的大柱,这才知道随意早上刚吃过饭就出去了,已经离开一天了。 四盛听牛智信琐琐碎碎地说完,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别是随意出了什么意外吧,这可不是小事。 看牛智信还想低调处理,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的样子,四盛抚了抚额,斩钉截铁地道:“信叔,随意的安危最重要,别的以后再说,眼下得赶紧派人去找。” 牛智信艰难地点点头,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正文 第168章 我带人去找 不到一个时辰,派出去的汉子们就回来了,小渠沟和周围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人,渠沟边也没有看到抓鱼的痕迹。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这里可不是土匪山贼横行的山里,好好的,去抓个鱼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渠沟里的水都没不到膝盖,也不会淹着人呀。 不会是被官府当流民抓走了吧?可这里离城镇很远,哪里会有捕快呢。 随意到底去了哪里?一点线索都没有,到哪里去找人?大家一筹莫展。 宿营地外边不远处,随意媳妇搂着唯一的闺女小青,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不出声,眼泪却“啪啪”地掉在两脚之间的泥地上。 牛老太语气不善地问她:“你不吭声就能完事了?你男人到底出去了哪里,你能一点都不知道?” 随意媳妇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牛老太有些抓狂,拔高了声音道:“随意除了说他出去抓鱼了,就没有再说点别的?” 随意媳妇还是摇头。 牛老太火气“噌噌”地往上蹿,几乎尖叫起来,“他说去抓鱼,你就让他一个人去了?你就不怕他掉水里淹死?你就不怕他被当成流民抓走?你就不怕他……” 牛老太越说越害怕,原本气愤的声音里就带了哭音。 随心媳妇早就呜咽出声,紧紧搂住怀里的小青。小青被娘的胳膊箍得生疼,又见娘哭得伤心,也张了嘴大哭起来。 牛智信见状烦躁地来回渡起步来。 随心媳妇忙过来要抱小青,小青却搂紧了随意媳妇的脖子不松手,哭得声嘶力竭。 四盛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回身去叫了素雪过来,“雪儿,你带小青去讲故事。” 小青是识字班最小的孩子之一,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听素雪讲故事。 素雪蹲在小青面前,轻声道:“小青,姐姐要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你来跟永安和小妮他们一起听好不好?” 小青当即便不哭了,眼里蓄满着泪水,可怜兮兮地看了看素雪,又回头看看自己娘,终于向素雪伸出了小手。 素雪握紧了她的手,一边往宿营地走,一边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个公主……” 随意媳妇见小青乖乖地跟着素雪走了,也冷静了许多,捂了嘴低低地哭泣。 四盛见她平静了一些,开口道:“弟妹,随意没吃没喝的在外边待了一天很危险,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找回来。” 王老太嗓音沙哑地道:“闹蝗虫那会儿,就是你四哥把随意给带回来的。” 随意媳妇听到这样说,低泣声小了几分,便眼泪流得更多。 她也想快点把随意找回来,可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他临走时,就只给她说句要去抓鱼。 四盛引导道:“弟妹,你想想看,随意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或是说过什么不太寻常的话。” 随意媳妇不哭了,努力回想着这几天随意的表现,忽然,她有些怯弱地抬起头,随意这几天的确有不太对头的地方。 牛老太厉声道:“有话就说,这时候了还墨迹个啥?” 随意媳妇被她吓得身子颤了一下,又垂下了头。 四盛有些苦恼地抬头望向牛智信,牛智信就把牛老太推到一边,道:“你让四盛跟随意媳妇说。” 牛老太便不吭声了,只拿眼睛一眼一眼地剜着随意媳妇。 四盛冲随意媳妇笑着道,“弟妹,你想到什么就说,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看能不能找出来一些线索。” 随意媳妇低着头,弱弱地出了声,“他……老往院子外边跑,可没有抓回来鱼。” 四盛温和地问:“你是说,随心这两天经常出院子,说是要去抓鱼,但回来却没有带着鱼?” 随意媳妇点点头。 随意经常去抓鱼摸虾打家雀,次次都不会空手,可最近经常一出去就是半天,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回来。 四盛皱眉想了想,又问道:“他每次从外边回来,有没有不高兴?” 随意媳妇摇摇头,眼睛偷偷瞄了牛老太一眼,欲言又止。 牛智信便道:“随意媳妇,你只管大胆地说,就是说错了啥我们也不会怪你,现在找回随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随意媳妇这才嗫嚅道:“他说过两天就有钱给小青买棉袄了。” 随意昨天回来兴冲冲地对她说,他很快就有钱了,到时候就可以买肉、买好吃的,还要给小青买棉袄。 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换上棉袄了,想到刚才小青好像是穿的夹袄的,牛智信有些疑惑,忍不住问牛老太:“小青没有棉袄穿?” 牛家是牛老太管着家里的银钱,这些添衣买东西的事也是由牛老太统一安排,牛智信向来不关注这些。 牛老太不自在地道:“怎么会没有,小青去年的棉袄也还能穿呢。……今年虽然没有给她做新的,但给她新做了身夹袄的,现在穿的就是。” 见四盛还是不解地看着她,牛老太道:“随意跟我要过钱,说要给小青买棉袄,我……没有给他。” 看到牛智信有些逼人的目光,牛老太梗着脖子道:“他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随意的秉性,钱到了他手里,哪次能干了正事儿,净喂了嘴了。” 四盛无意插手牛家的家务事,咳了一声直接问重点,“婶子,随意是什么时候问你要钱的?” 牛老太不太乐意说这些,见牛智信也阴沉着脸等着她的回答,便小声道:“也就四五天前吧。” 四盛点头,又问随意媳妇:“随意什么时候跟你说买棉袄的话的?” 随意媳妇道:“昨天上午,他从外边回来说的。” 四盛闻言立马站了起来,道:“信叔,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带人去找随意。” 牛智信和牛老太一脸惊愕,四盛要到哪里去找随意?随意媳妇说什么了吗?他们怎么没听到。 四盛顾不上多解释,带着五六个汉子,选了两辆跑得快的骡车,连夜向马家寨赶去。 赵老大带着留下的汉子把大家圈在宿营地里,不许一个人走出去。 留守的汉子不多,不能再出什么状况了。 这天晚上,大人们都没有睡好,惴惴不安地盼着天明,四盛他们天明了就会回来。 天明了,四盛他们却没有回来,大家又煎熬地继续等,眼看着过了午时,还是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素雪时不时地摸一摸空间里那个小盒子,可次次都摸了一手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个小盒子是她跟四盛放留言条的地方,两人约好的:如果四盛他们真遇到什么危险,就在那里留言,素雪便想办法让牛智信派人去救援。 正文 第169章 被打骨折了 四盛他们是去马家寨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废院子了,去那里不但要找人,还得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捕快。 他们这些人不只是捕快眼中的流民,因为豆干配方的事,他们还是一些人眼中的肥羊,一旦落入捕快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牛家地铺边,牛老太剜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随意媳妇,有些气恨地“哼”了一声,但到底忍住了没有再出言训斥。 随意媳妇今天除了做了两顿饭,其他时间就只呆呆地坐在那儿,失了魂魄一般,连小青叫她都没有多少回应。 好在牛恒懂事,带着小青和牛旭一直在跟叶家的孩子们玩,没有让小青来烦她娘。 牛老太在车和牲口围住的宿营地里坐立难安,索性直接坐到了宿营地外边的路边,直勾勾地望着路上的动静。 牛智信早就在路边站着了,这会儿沿着路在来回地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 牛老太被他晃得眼晕,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能不能歇会儿,等随意他们回来,咱们上了路有你走的。” 牛智信白了牛老太一眼没有出声,转身继续走,只是脚步放缓了不少。 牛老太不再管牛智信了,望着路的尽头自言自语地道:“这都到半下晌了,四盛他们走了也快一夜一天了,去马家寨打一个来回,也该回来了。” 牛智信这回却接了她的话,“他们是去找人,找你那不省心的儿子,你以为只是跑个来回的事吗?” 牛老太被牛智信怼得无言以对,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可不一会儿,又忍不住问:“他爹,你说随意真的是去了马家寨?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吧?” 牛智信脚步一顿,随之继续转圈,步子迈得更急更快了些。 牛老太想到什么,忽然惊呼起来:“哎呀,四盛他们几个不会被当成流民抓去了吧,捕快昨天没有抓到咱们,今天要是再去杀个回马枪,四盛他们不是刚好就撞到枪口上了?” 牛智信也正担心这个,被牛老太说出来,顿时感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额上开始渗出冷汗来。 四盛他们要是真被捕快抓走了,那,豆干的配方保不住不说,那六七个汉子的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了。 随意没找回来,再搭进去那么多汉子,六家人要怎么办?没有四盛,留下的这些人又要去哪里? 四盛他们本已经逃出来了,是为了找随意才又返回去冒险的,要是真的被抓了,他牛家人以后还怎么活人呀。 还有,随心这次也是跟四盛一起去的,要是出了事,他家就一个儿子都没有了,牛家以后该怎么办? 牛智信不敢再往下想了,虚弱地道:“我再找几个人,去迎迎他们。” 牛智信话音刚落,就听在路边警戒的大柱喊道:“有车过来了。” 牛智信跟牛老太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路,不一会儿,果然看到有骡车朝这边走过来。 大柱眼神好,这会儿已经高兴地叫起来:“是四哥他们,我看到赶车的是赵老三。” 大柱话音没落,就见牛智信撒腿便向骡车的方向飞奔过去,那迅捷的动作哪里像个五十多岁的人。 “四盛,四盛你们没事吧?” 牛老太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喘着粗气问:“随意,随意找到了吗?” 车上的汉子忙回道:“找到了,找到了,随意在车上呢。” 四盛也谨慎地道:“信叔,我们几个没事。” 牛老太一听说随意在车上,一直强撑着的心气瞬间松了下,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牛老太毕竟是有些年纪的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现在随意找到了,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汉子们惊呼一声,赶紧跳下车,扶了牛老太回去了营地。 赵老三把骡车直接赶到了宿营地里,几个汉子从车上将人小心翼翼地抬下来。 牛老太才坐下来歇了口气,回头就见随意被抬着放到自家的地铺上,惊得张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意媳妇倒是反应快,瞬间便扑到了随意身上,哭喊着:“小青爹,你这是怎么了?” 牛智信也哆嗦着嘴唇问:“这是……怎么回事?随意……病了,还是……受伤了?” 随意受伤了,是被人打伤的。 四盛昨天晚上还着汉子们走到马家塞附近时,天已经快亮了。 四盛让大家在废院子外边的荒地下了车,把马车藏在离院子不远的草丛里。 然后悄悄靠近院子,在院子周围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里边没有什么异常,才决定进去里边找找看。 大家还没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地上干涸的血迹,一滴一滴的,从河滩的方向直滴进院子门里去了。 大家心惊不已,四盛握紧了手里的弹簧刀,张屠户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不等四盛等人说话,张屠户已经一闪身进了院子,不多时便在院子里喊起来:“都进来吧,里边没有别人。” 四盛带着众人踏进院门,见到张屠户站在一处倒塌了的茅草棚边,冲大家招手。 四盛他们走近了,顺着张屠户的手指方向,就看见茅草堆里窝着一个人影。 四盛忙钻进去一看,是随意,满身是血,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四盛不敢大意,赶忙招呼大家把他抬出来,架上骡车就往回走。 张屠户愤愤地看向四盛,“把人给打成这样,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吧?” 随心也面容扭曲,握了拳头似乎随时要砸到人身上。 四盛已经有所猜测,这事儿一时半会是很难找到打人凶手的,留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还是先离了这里再说。 四盛道:“救人要紧,得先给随心治伤,等他彻底清醒了,咱们再找人算账也不迟。” 大家这才匆忙赶车往回走,在最近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医馆,给随意看了诊。 随意的左腿被打骨折了,身上多处皮肉损伤,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给他做了治疗,腿上打了夹板,脸上、身上也做了处理。 随心拿着药方抓了药,四盛帮他垫付了诊金药费,大家才又继续往回赶。 随意找到了,虽然伤得很重,但生命无忧,大家返回的心情便稍稍放松了一些,张屠户便问四盛:“你怎么就知道随意回了马家寨的这个院子的?” 四盛看了眼车上好奇的几个汉子,笑了笑道:“猜的,除了那里,他再没有熟悉的去处了。” 其实四盛也不是凭空乱猜的。 汉子们在营地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说明随意在附近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随意出去前给警戒组的人特意说过他会晚些回来,说明他是有计划去远处的,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远处,只有可能是去马家寨周边。 正文 第170章 五味杂陈 近段时间,院子周围时常有冲着豆干配方来的陌生人,再结合随意媳妇说的情况,四盛大胆地假设,也许他跟那些人有着什么关联吧。 六家人离开废院子是突然决定的,这也许让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完成,随意找到机会再返回那里,去继续做些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都只是四盛的猜测,在没有得到随意的证实前,他也不好随便说给大家,便只能含糊其辞了。 其实随意在路上就清醒过来了,只是大家看他的状态也不好细问,他在医馆吃了药,才又昏睡过去了。 回到营地后,有了家人的照顾,随意的精神恢复得很快,吃过晚饭,在牛智信的逼问下,随意满心后悔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事实与四盛的推测不相上下。 前几天,随意在河边抓鱼时,遇到了两个陌生人,在对方刻意的结交下,三人成了“朋友”。 接触几次后,那两个朋友很快知道了,随意住的院子就是做豆干的人家。 当得知随意的媳妇大嫂都会做豆干时,便提出要从随意手里买豆干配方,随意起初并没有同意,他知道豆干是合作社的主要收入来源,他怎么也不能做出出卖大家伙的事。 可在对方花言巧语和重金许诺下,随意动摇了,他逐渐相信了朋友的话,同意帮他们偷看豆干的制作过程。 随意觉得那朋友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现在豆干的需求量太大,合作社根本满足不了,所以他即使把豆干的做法告诉别人,对合作社的生意也没有丝毫的损害,合作社照样还能靠做豆干赚钱。 不影响合作社的买卖,不损害合作社的利益,那他靠豆干配方赚钱的行为就不是出卖。 随意想通后,便旁敲侧击地问了媳妇,又找借口去豆干屋亲自看了,没费多少周折便弄清楚了豆干制作的大体过程。 但那俩朋友并不满意随意说出的东西,因为他给不出调料包里调料的品种和重量。 随意便向朋友保证他能弄到调料包,双方约好了时间,准备在小河边一手交调料包,一手给钱。 豆干的调料包被管得很严,使用过程中都由王老太亲自保管,即便是使用过的调料包都要数好数,收起来集中销毁。 随意费尽心机,好容易找到机会,偷了两个用过的调料包,准备跟那两个朋友交易。 谁能想到,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天晚上,六家人就离开了马家寨。 随心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只好跟着家人一起上了路,在心里可惜着丢掉了这么一笔好买卖。 六家人走了一晚上后,要在现在的地方休息一天一夜,随意惊喜万分,这么长时间够他回去做完那笔交易了。 失而复得的机会随意不会放过,他当即便找了抓鱼的借口,返回了马家寨的小河边。 那俩朋友如约到来,见废院子里已经人去楼空,以为经营许久的交易泡汤了,骂了声“晦气”正准备离开,却见随意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眼前。 见到随意手里的调料包,那两个朋友果然高兴极了,其中一个正准备掏银子,却被同伴给按住了。 那一位见随意只有一个人,旁边的院子也真正废了,周围更是没有人经过,早就生了空手套白狼的心思。 两个朋友口风一变,便绝口不提银子的事,只说随意拿来的调料包是用过的,看不出里边各种调料的分量,要拿调料包来仔细研究一下再说。 随意一听就有些急了,这是他做成这笔买卖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两个人却还是不满意。 他正要据理力争,闪眼却瞥见两个朋友在悄悄使眼色,随意心里顿时响起了警玲,焦躁的情绪立马冷静下来。 随意留了个心眼,握紧了调料包,坚持一定要拿到钱才能松手。 两个朋友见随意态度强硬,便直接上手抢起来。 随意一看对方翻了脸,这交易明显是做不成了,他一个人绝对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随意一边躲闪,一边想着办法,忽然急中生智,扬手就把调料包扔进了河里。 那两个朋友眼睁睁地看着调料包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恼羞成怒,直接把随意打得半死,才扬长而去。 随意被打得浑身是伤,躺在荒无人迹的河滩上,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饿着肚子赶了几十里路,结果生意没成,还被人打成这样,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怎么赶回去。 随意思来想去,只好忍着痛连滚带爬地挪到废院子里,那里至少还有茅草可以挡一挡冷风。 随意窝在茅草堆里又痛又累又饿,快哭晕过去了,可六家人都在三十里外,这里又离村庄远,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哭声。 随意后悔了,后悔不该轻信了朋友话,私自偷卖豆干配方,不但没有捞到好处,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做得太不厚道,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只希望他爹和四盛能派人来接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意的希望逐渐地变得越来越渺茫,大家已经走出去几十里路了,就是找人也不会想到到这里来找的吧,难道自己就要饿死困死在这里吗? 随意自怨自艾,哭一阵想一阵,渐渐地心灰意冷,开始绝望起来,算了就这样吧,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做坏事的惩罚。 迷迷糊糊中,随意忽然看到了四盛的脸,他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便绝望地又闭紧了眼睛。 直到被汉子们抬上了骡车,随意才惊喜地发现他是被大家找到了,他得救了。 牛家的地铺跟各家的都紧挨着,随意说话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却并不小,大家都听得到。 在此之前大家对随意的受伤除了同情之外,还充满着好奇和愤怒,是啥人为了啥事下这么重的手,把人给打成这个样了。 等听完随意断断续续的叙说,大家就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那豆干配方可是大家活命的依仗,随意竟然为了钱把豆干做法说给了外人,这种作道分明就是在出卖合作社,出卖他们所有人。 同时也有些担心起来,这豆干的配方被别人知道了,以后他们还能做这个营生吗?还能靠它赚来钱吗? 要是没有了这个营生,合作社的分红就少了一大半,大家不是又得苦巴巴地去寻找新的营生?要找个来钱的营生是那么容易的? 大家越琢磨越心凉,原来心里那股对打随意的人的愤怒,慢慢转化为了对随意的愤怒。特别是做豆干的妇人们,有人甚至开始有些痛恨起随意来。 牛智信也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平时好吃懒做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这种昧了良心的事。 正文 第171章 她是我的心头肉 牛智信举起手狠狠地往随意身上招呼,“啪啪啪”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随意做了这样的事,让牛家人以后还怎么在合作社立足,他还怎么面对四盛,怎么做这个领头人。 巴掌落在遍体是伤的身体上,分外的疼痛,随意却没有象往常一样嚎叫,只是死咬着嘴唇闷哼。 那巴掌也像落在牛老太的心上,每一下都让她不由自主地微颤,牛老太虽然心疼随意,但这时也别过头去,任由牛智信教训儿子。 众人见状赶忙上前劝阻。 牛智信犹不解气,眼睛瞪得滚圆,举着巴掌喘着粗气还要去打,却被四盛死死地抱住,“信叔,他身上还有伤呢。” 牛智信只好甩着打痛的手,蹲在地上生闷气。 随意忍过一阵疼痛,转头就看到自己媳妇那张憔悴的脸,泪痕纵横,眼睛仲得像颗烂桃子,满是心疼地望着他,却又怯怯地不敢上前。 随意想要对她笑,却只是牵动了一下肿胀的脸颊,随后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小青呢?” 还没等随意媳妇开口,王老太便气愤地道:“你问小青干啥,个丫头片子,整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还千方百计地想着给她买棉袄,这下好了,全家人都被她一件棉袄拖累死了。” 牛老太这是迁怒到小青身上了。 “娘——”随意满地喊了声。 他忽然有些崩溃,声泪俱下地道:“我干的错事,我自己一力承担,跟小青没有关系,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王老太被随意的吼声唬得有些无措,随意虽然坏毛病不少,但从来不会明面上违逆爹娘,更没有像这样对他们大声吼叫过。 随意握了拳有些疯狂地敲打自己的头,“都是我的错,我混账,我分不清好赖,我认不清好坏人。” 随意媳妇慌忙上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随意挣脱不开,只红着眼睛对牛老太哭道:“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嫌我不争气,骂我又懒又馋,这些我都认,可你不该嫌弃小青,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骨肉,我亲生闺女呀。” 随意媳妇听了也呜咽出声。 王老太见随意哭得动情,心里有几分不忍,可他的话又让她有些难堪,索性也不说话,憋着气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娘,就因为小青是女娃子,这一路上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原来家里粮食少,咱们省着吃我也就认了,可后来咱家一点都不缺粮,小青却还是吃不饱,你看她瘦的风都能刮走,你让我这个做爹的怎么看得下去?” “我心里再难过也不敢抱怨,只能想办法去捞些鱼虾,打些家雀给孩子加点食儿,即使被大家骂不务正业、嘴馋,我也认了。” 随意看到周围牛家人虽没有阻止他说下去,却是不乐意听的样子,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豁出去了,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把想说的一次都说完。 “现在都已经入冬了,小青连个棉袄都没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你说等合作社分了红再给她做,可合作社分了多少次红了,小青还是没有穿上棉袄,小青她娘只能从自己的旧袄子里撕出些棉花,给小青续在衣服里,你看那娘俩整天冻得都抖成了筛子了。” 随意抹了把眼泪,看向牛老太道:“娘,小青她是我的心头肉,眼看着她冻得嘴脸青紫,我却无能为力,” 随意激动地抬起身子往牛老太身边凑,“娘,你知道那是啥感觉吗?都怪我无能呀,连个闺女都护不住。” 牛智信满脸尴尬和愤怒,他平日里不会太关注家里的琐事,王老太更喜欢牛恒和牛旭两个孙子,他是知道的,人偶尔有点偏爱无伤大雅,但他万没有想到,牛老太偏心成这个样子。 牛老太低下头,躲开牛智信的愤怒眼神,忽略掉大家质疑和谴责的目光。 牛老太承认自己偏爱男孙,可也没想虐待小青,她想给小青添置棉袄来的,她本想有空亲自去镇上扯了布买了棉花回来,让随意媳妇给小青做了穿,可一忙就把这事给耽误下来,后来也就忘记了。 大家伙都支着耳朵听着牛家动静,随意哭着喊出的这段话,让大家都有些心软起来。 有的妇人还忍不住偷偷地抹了眼泪,小青年龄还小,平时很少在人前嬉闹,存在感不强,却原来,这小闺女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男人们也有些动容,随意这人不咋地,但是对自己闺女还真是不错。 几个当家人不免多想了一层,牛老太这个家管得是有点…… 牛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牛恒早就带着小青和牛旭坐到叶家的地铺边玩耍去了。 小青听见自己爹的哭喊,吓得睁大着惊恐的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青旁边的牛恒正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小青的状态。 素雪看到有些不忍心,刚想上去安慰,却见大妮一把把小青搂在怀里,眼泪汪汪地道:“小青不怕,小青不哭,小青是好孩子,等你爹好了,又能给你抓鱼吃了。” 大妮非常能理解小妮遭受到不平等对待,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好在那都过去了,叶家现在已经不再区别对待了,真好。 永安紧紧依偎在素雪身边,小手抓着新棉袄的衣襟,眼睛湿漉漉地,小青都没有棉袄穿,真可怜。 素雪搂了永安的肩膀,叹道:“小青的爹好爱她呀。” 永安有些不太明白,小青的爹都没有给小青买棉袄,怎么能说爱她呢? 四盛在天还没冷的时候,就给永安买好了新棉袄新棉裤,他爹才是真的爱他呢,永安眼睛亮晶晶地,在人群里寻找四盛的身影。 汪泽然听到素雪的感叹,看了她一眼垂下了眼帘,掩饰着眸中那一抹黯然。 汪泽然身上穿的也是新棉衣,也是四盛给买的,是跟素雪和永安的新棉衣一起买的,汪泽然也忍不住悄悄去看四盛。 四盛这会儿在牛家待着有些尴尬,他本是去想听随意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却没想到,随意说着说着,就哭诉起了家务事。 他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硬生生地忍着听随意说完,回头见牛智信和王老太都还在发愣,便趁机站起来道:“随意,你身上还有伤,别太过激动,也别想那么多,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再说。” 四盛转身又对牛智信道:“信叔,随意的伤不适合颠簸,咱们就在这里再停一天,后天再接着往周村方向走?” 四盛见牛智信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头,便迈步离开了,牛家需要时间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 正文 第172章 齐家也是门学问 四盛回了自家地铺后,大家便也都陆续躺下睡觉了。 次日上午,随意在地铺上养伤,大家暂时上不了路,便借着空闲赶一赶手里的活计。 妇人们不能再做豆干了,便去孙何氏那里领了些布包的活,三三两两地坐着做起了针线。 汉子们也编起了苇编,他们在找随意的时候,在渠沟边发现有一片芦苇,干飒飒的在风中摇晃,这会儿正好割下来用。 张富一大早就把识字班的孩子们集中起来,去跑步练拳了。 锻炼完身体,等孩子们各自回去自吃了早饭,素雪、汪泽然又开始给他们教起了识字和算术。 在远离宿营地的一块角落里,各家家主被牛智信召集在一起开会。 牛智信告诉大家,今天开会是要讨论对随意的处罚。 看着几个家主面面相觑的表情,牛智信老脸涨得通红,声音喑哑地道:“随意连合作社的配方都敢随便往外说,作为他爹,我肯定饶不了他,但牛家的处罚并不能代替合作社的,所以我找大家来商量合作社对他的处罚办法。” 牛智信掉转了下身子,道:“我再作为合作社的领头人说两句,咱们现在还在逃荒,合作社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随意犯了这么严重的错都不处罚的话,那以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咱们合作社是不是就办不下去了?合作社可是咱们拧成一股绳活下去的根本。” 知道牛智信说得有道理,可怎么惩处,大家都拿不准,合作社以前从没处罚过人。 张屠户几个彼此交换了下眼神,都齐齐地看向四盛。 四盛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开口道:“信叔公私分明,不袒护随意,真的很让人佩服。” 张屠户几个都认同地点头,四盛接着道:“信叔站在合作社的立场上,要求奖惩分明,我非常赞同,这是为合作社长远考虑呢。” 张屠户几人纷纷应和,牛智信的人品和见解都当得起合作社的领头人。 “在商量对随意的处罚前,我想先给大家说明一下,随意透露出去的豆干的做法,只是表面的一点东西,咱们配方的关键点在调料和卤料上,随意偷拿的调料包在最后一刻也给扔进了河里,并没有真正流到外人手上。” 所以严格地说,随意并没有给合作社的营生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害。 张屠户有些惊讶,不确定地问:“这么说,那两个人知道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是做不出豆干来的?” 见四盛点头,在场的四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惊喜。 那就意味着,合作社以后还可以做豆干的独家生意,还能继续赚钱分红。 牛智信心里好受了许多,不管怎么说,随意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罪孽就不像原来想的多么深重了,处罚自然也会轻上许多。 最后大家议定了对随意惩罚:等随意伤好后,半年时间内,合作社都会将最重最累的活计派给他。 商定好了随意的事,牛智信羞愧地道:“我把儿子没管好,家务事也……处理得太马虎,耽误了大家一天的行程,我不配再当领头人了,大家现在重新再选个合适的吧。” 这回,张屠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信叔,这个话题就不用商量了,犯错的是随意,咱们已经给他处罚了,你下来处理好家务事就行了,领头人还是你跟四盛,没必要变来变去的。” 赵大头也道:“信叔,我们信得过你。” 牛智信见四盛和王猎户也微笑着冲他点头,胸中涌起一股热流。 牛智信暗自提醒着自己,以后再不能忽视家务事了,家务事看似是小事,但处理不好可真能酿成大祸的。 六家人很快就都知道了豆干配方并没有真正泄露的消息,大家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大家对随意的处罚倒不是很关心,腿都给人打折了,这个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好些人倒是对八卦牛家的家务事感起兴趣来,妇人们时不时传播些小道消息: 听说牛家的家事不止牛老太一个人在管了,随心媳妇也一起管着了。 听说随心媳妇一接手,就拿了银钱出来,要给小妮买棉袄棉裤,还要买成衣。 听说牛家也像叶家一样,闺女小子都一样对待了。 听说牛家也给各房分了零用钱了。 王老太听了这些消息,只是自信地笑了笑,看来叶家做的可都是最有先见之明的事,她王老太什么时候都是那个大气有远见的王老太。 牛家虽是叶家的干亲,可牛老太最近行事的确有些轴了些,王老太私下也曾劝过,可她并没有听进去。 说什么让随心媳妇一起管家事,说白了就是夺了牛老太的权了,牛老太毕竟还是家里的长辈,这样说只是给她留个面子罢了。 牛家的事对赵大头也有些触动,他私底下特意对大头媳妇道:“你也改改你那直脾气,别整天对老二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孩子是娇气了点,那是因为人家娘家条件好,没吃过苦。看在人家当初不嫌弃咱,一心一意地跟老二过日子的份上,你就把你那臭脾气压一压吧。” 远远看到赵老大媳妇在忙活着做饭,赵大头又道:“还有老大媳妇,那也是个苦命的,当初来咱家时就知道她是个有缺陷的,你也别整天把嫌弃摆在脸上,我看她还算本分,只要老大高兴,咱就认了这个家里人吧。” 大头媳妇见赵大头语气不似平时,想到牛老太最近落的各种没脸,便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张屠户也把他的宝贝闺女翠香给训哭了,就因为翠香嫌小香说话墨迹,拍了她一巴掌。 张屠户道:“家里人不和睦,是要招祸的,小香现在年纪小,你好好教教她,等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聪明能干的闺女。” 张屠户媳妇便道:“修身齐家平天下,齐家也是门学问呢。” 张屠户便满脸倾慕,乐颠颠地道:“媳妇,你给张富他们讲讲,啥是修身齐家平天下。” 张富便暗暗地撇了撇嘴,鄙视地看了他爹一眼。 他爹想听娘讲道理,又不肯直接说,每次都拿他作借口。 晚上,四盛去了牛家宿营地,随意正躺在地铺上跟小青和牛旭两个小孩子翻绳花玩。 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身体底子好,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调养,随意的身体恢复了许多,脸上的颓废和悲苦也一扫而空,满脸尽是没心没肺的笑。 见四盛问他病情,便笑嘻嘻地道:“四哥,我都好了,要不是大夫不让活动腿,我都可以下地干重活了。” 正文 第173章 不兴抓流民 合作社给随意的处罚是把最重的活计派给他干,随意知道这个处罚结果的时候,是松了一口气的。 经过那绝望的一夜,还能回到家人中间,回到六家人的队伍里,现在让他干什么,心里都是踏实的。 四盛自然不会相信随意这不靠谱的话,不过看到他这状态,明天早上的确是可以放心地上路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六家人就已经在路上了。 因为耽误了两天行程,队伍走得特别快,车上还有几百斤豆干需要快点找地方卖出去呢。 牛家只有一辆骡车,以前都是牛智信赶车,牛老太带着牛恒、牛旭知小青坐车。 随心和随意两兄弟换着推独轮车,两个媳妇背着背包跟着车步行。 随心不去探路时,随意便背了小青走,车上便能腾出位子给孙何氏的儿子孙红勇坐。 现在随意受了伤,只能平躺在车上,牛家的骡车就不够用了。 牛旭被孙何氏带去了她家的车上,小青被四盛抱到了自己赶的牛车上,王老太叫了牛老太一起坐了叶家的头车。 牛恒便只能跟着随心媳妇一起步行了。 叶家现在虽有四辆车,但最近置办的棉衣棉被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比较多,车原本就不够老人孩子坐的,这么一来就更加紧张了。 大妮、二妮、二小子、汪泽然和素雪几个便轮换着坐了两个位子,没有轮到坐车的只得下车步行。 牛老太见这情形自然不好意思一直坐车,略坐了一会儿,便要下车走一段,“我得活动活动腿脚,坐多了腿有些发麻。” 她又是个没有走惯路的,没走多久,就呼呼地喘不上气来,感觉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随心媳妇便和随意媳妇赶忙上去架着她走。 有了两个儿媳妇的帮忙,牛老太终究是没有掉队,可两个儿媳妇却累得筋疲力尽。 中间休息的时候,牛智信见家里三个妇人气色都不太好,做起饭来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低头思量了一会儿,问随心媳妇:“咱家的钱够不够再买辆骡车的?” 牛智信原来不管家事,对家里的积蓄没有一点的概念。 还没等随心媳妇说话,牛老太就尖了嗓子道:“家里已经有骡车了,你要费那个钱干啥?好容易攒下几个钱,不得替恒儿预备着,四盛家的条件……,总之你可别动那整数的银子。” 牛智信现在哪里会让牛老太的说辞左右了去,他一听牛老太的语气,便知道家里银钱肯定是够买车了,便直接吩咐道:“随心,走到下一个镇子时,你叫上大盛去买辆旧骡车吧。” 随心看了一眼牛老太,几不可见地冲牛智信点了点头。 牛智信这才回头对牛老太道:“恒儿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也一把年纪了,哪里能跟上队伍,还是坐车好好保养着吧,以后重孙子还等着你出力给带呢。” 几句话便把牛老太拔凉拔凉的心给暖了回来,也罢,老头子心疼她的身子骨,她也不能不领情,还计较那银钱干啥呢,大不了以后到落脚地不用车了,再卖掉便是。 想到这些,牛老太顿时和缓了脸色,不再坚持,她也的确是走不动路了。 当天下午,六家人走到了长县境内,长县是益县的邻县。 探路的汉子回来,说前边有个镇子,明天有集市。 汉子们还打听来一个重要的消息,这个镇子赶集日售卖东西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只要交了摊位费,任何人都可以去摆摊。 四盛出了一口气,能正大光明地做生意,他们就会好过得多。 四盛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让队伍就地休息,这里虽然离镇子不远了,但却是在两个村庄之间的一个小土坡边,土坡周围并没有田地,却有一条水渠流过,正是宿营的好地方。 次日一大早,牛智信留守,约束着六家人的老小,四盛带着几个汉子赶着车去了镇子上。 按照路人的指引,四盛他们找到了集市所在的街道。 随心和大盛去找卖车马牲口的地方了,四盛便带着其他人赶着车去租摊位。 租摊位的地方设在街尾的一个小房子里,房内对着房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位白胡子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四盛问明情况,交了八文钱的摊位费,从老者手里接过来一个小木牌,木牌上刻着个“市”字。 见四盛翻看木牌,那老者道:“闭市后,把木牌直接交回到这里就可以了。” 此时小房子前倒是没有别的来租摊位的人,白胡子老者笑呵呵地问四盛:“你们是第一次来卖东西?” 四盛也笑道:“是啊,自己做了点家伙器物,想卖了换些油盐。” 白胡子老者打量了几眼门外等着的赵老三等人,问四盛:“你们是逃荒的吧,家里招灾了?” 四盛心里一紧,这人是老成精了?他们几个穿着打扮都跟镇上的人没什么差别,白胡子老者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是逃荒人的? 四盛干笑两声,并不敢多言。 白胡子老者笑道:“是从益县过来的?你们不用怕,这里是长县,可不兴抓流民的。” 四盛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谨慎地道:“我们从益县县城路过来着,大爷,在长县,灾民也可以租房租地,可以进县城做生意吗?” 白胡子老者很和善,见四盛问起,便热情地回答道:“可以可以,在长县,灾民跟其他人没有啥差别,只要有户籍文书和路引,去哪里都行,想干啥都没人管。” 长县对流民怎么会这么宽松?那大批的流民怎么没见流到长县来呢? 老者看四盛的表情,便猜到他在想什么,“长县虽然紧挨着益县,不过长县境内可没有受灾的地界,也没有本县的灾民,纵有灾民从益县过到长县来,大多数也都西迁了。” “西迁?” 四盛有意多问几句,就见后边有人等不及地往他身前挤,白胡子老者便对他摆了摆手,四盛回头,见身后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了。 白胡子老者一面忙着手里的工作,一面对四盛道:“西迁就是去往西边的地界安家落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真不真切,你们要是有兴趣,回头就去周村打听打听吧。” 老者抬头有心地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找摊位吧,晚了就没好地方了,哦,越往东的位置越好。” 老者说完,又忙着跟下一个排队的汉子说话去了。 四盛忙道了谢,坐上骡车去找摊位了。 他们来的足够早,集市上的摆摊的还不算多,几个人选了个比较靠东的位子,摆好布包、苇编和豆干,开始叫卖。 正文 第174章 我全要了 四盛看看已经有人在摊位前停留了,便留下三盛和强子守摊,自己和着赵老三赶着车,去找镇上的酒楼客栈了。 他们手里积压的几百斤的豆干,只靠摊位是卖不完的,再说,豆干价位高,摆在集市上估计也卖不出去多少,所以四盛得另找卖豆干的渠道。 客栈接待南来北往的人,消息最是灵通,里边的人见识也会广一些。 果然,这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掌柜是知道益县豆干的,他听了四盛的介绍,拿起豆干尝了两口,便很果断地要了六十斤,四盛给的还是十八文的批发价,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与客栈相比,在餐馆卖豆干就困难很多,四盛说破了嘴皮子,也只卖出去三四十斤。 四盛和赵老三忙活了半天,总共才卖出去百十来斤豆干,可两人已经把小镇的街道跑遍了,再没有地方可去了,只得先回集市再说。 他们租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三盛和强子都在忙着招呼客人。 四盛看了看,见摊位上苇编器物少了许多,布包也卖出去了不少,唯独豆干没有卖出去一块。 四盛坐在车辕上,盯着车上堆着的三、四百斤豆干发愁。 即使现在是冬天,豆干也没法保存太长时间,要是再不能及时卖不出去,就要坏掉了,这可是七八两银子的货呢。 赵老三道:“四叔,要不咱们去长县县城去试试,城里栈客酒楼多,兴许好卖一些,刚我问过了,县城离这儿也就不到二十里地。” 四盛眼睛一亮,好主意,他们现在就走,路上走得快些,赶中午就能到县城,要是顺利的话,晚饭前就能返回营地。 四盛站起来刚要说话,却被人猛然抓住了胳膊。 四盛吃疼地“嘶”了一声,转过头去,就见到强子飞奔过来,一脚就把那人踹了个趔趄,再扑上去扭了胳膊道:“敢抓我四哥,你不想混了?” 在马家赛时,张屠户和张富每天早上都会带着识字班的孩子们锻炼身体,有些汉子们便会跟着一起去练练拳脚。 强子是汉子中最积极的一个,几乎天天不拉,所以也学了两招,没想到两下就把人给钳制住了。 那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被强子扭住胳膊,弯了腰吃痛地“嗷嗷”叫道:“松手,松手,我不是坏人,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强子反应也太过激了些,见周围已经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四盛忙让他松了手,问那人:“你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那人苦着一张脸,揉着胳膊,嘶嘶地吸了两口气,才没好气地问四盛道:“你们是不是刚才在客栈卖豆干了?” 四盛点头,挑眉仔细看了眼对面的人,不太确定地道:“你是那客栈的伙计?” 这人看起来有点像跟在客栈掌柜身后的那个伙计,因为四盛当时没太留意,所以不太敢认。 见四盛对自己有印象,伙计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对,我是客栈的伙计。我把镇子都快跑遍了,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快跟我去客栈,有位客官要买你们的豆干呢。” 客栈有位客人见此地有豆干卖,出口便要包了全部的货,掌柜本就觉得这豆干有些卖头,想靠它吸引客人,自然不肯把货全都卖给他一个。 那客人无奈,私下打听得知,是四盛他们给客栈供的货,便赏了这伙计,央他帮忙寻找四盛他们,想多买些豆干。 听完伙计的话,四盛忙拉了他上车,赶去了客栈不远处的一家茶馆,那位想买豆干的客人就在那里等着。 那客人姓杨,是一户大户人家的管事。 杨管事问四盛,“这豆干你们是从哪里买的?” 四盛知他误会了,也不便挑明,只含糊地道:“我们是益县人,豆干是从益县带过来的。” 杨管事闻言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道:“这就对了,益县的豆干才是正宗的。” 杨管事曾在益县城里的悦来客栈买过豆干,带回府里给主子们尝过后,都非常喜欢。 于是,杨管事后来便过几天,就去益县买些豆干给主子们带回去。 昨天杨管事又去了益县,却没能买到,听花掌柜说,做豆干的一种调料用完了,以后再也供应不了那种口味的豆干了,杨管事非常失望。 难得主子们有个喜欢的吃食,这又忽然没卖的了,让他以后再能找什么新鲜东西来孝敬主子呢。 现在,杨管事万万没想到,竟然在长县又看到豆干了,而且味道与益县卖的一模一样,别提有多惊喜了。 听四盛说这些豆干是从益县带过来的,他想当然地以为,是四盛他们从益县贩卖来的。 在豆干断了售卖之后,还能遇到这最后一批货,杨管事在心里直道自己运气好。 “你们手里还有多少货?”杨管事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劲,沉稳地问四盛。 听说还有近四百斤,杨管事想都不想地道:“我全要了。” 啊,杨管事一下子要把他们的存货全买了吗?有没有听错?四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盯着杨管事的眼睛道:“我手里有四百斤豆干,不是四十斤。” 杨管事瞥四盛一眼,傲慢地道:“我就是要四百斤,怎么,你不想卖吗?” 没有听错,真的是全要了,四盛欣喜之余,又有些不安,好心地提醒道,“杨管事,新鲜的豆干才好吃,放时间长了,口味就不好了,要不……你还是少买点吧?” 杨管事虽然觉得这人做生意还算实诚,但也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保鲜的办法。” 既然杨管事心中有数,四盛就不再操闲心了。 杨管事这会儿倒是想起砍价来了:“悦来客栈一斤豆干卖三十五文,我一次买了你这么多,你就按二十五文卖给我吧?” “这……”四盛不由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伺候着的客栈伙计,难道杨管事不知道他们卖给客栈的批发价吗? 那伙计很有眼色,见四盛看他便冲他眨眨眼,笑道:“我们客栈可比悦来客栈卖得便宜,只卖三十文一斤。” 杨管事见四盛还有些犹豫,便直接道:“就二十五文吧,你虽然给我卖得便宜了点,但可是一次性卖出去了,省得你费时费力地再找买主了。” 四盛便不再多说,毕竟市场零售价在那里摆着,跟客栈的零售价比起来,这价格给杨管事已经算是很低了。 四盛带着杨管事来到骡车边,让赵老三搬了豆干给过了称,一共是四百零四斤。 抹去零头,四盛只收了对方十两银子。 杨管事感觉拣了漏又算得便宜,心里很畅快,即刻让人把豆干搬到自己的马车上,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正文 第175章 预防老年痴呆 四盛打赏了那殷勤的客栈伙计一百文钱,喜得他一直将四盛他们送出去老远,才转身回了客栈。 四盛和赵老三赶着空车又回到了集市上的摊位,大盛和随心已经买好了骡车,也赶来摊位上等着了。 大家听说所有的豆干都出手了,还是以二十五文的高价卖出去的,也都很高兴。 四盛干脆将摊位上的豆干都收起来,道:“这些不卖了,咱们拿回去自家吃。” 冬日里镇上的集市收市早,下午三四点钟左右,四盛一行人就赶着骡车回了宿营地。 今天收获颇丰,不但卖掉了积压的豆干,苇编器物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个篮子和蒸笼盖,荷包腰包也卖出去不少。 一回到营地,四盛便让汉子们各自回家吃饭,他们中午只垫了点了干粮,这会儿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葛氏和杨氏眨眼工夫就端上来了饭食,这是给四盛他们留的中午饭,一直放在火堆边的锅里,现在还是温热的,拿出来就能吃。 四盛和大盛、三盛兄弟三个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饭,一边给王老太说着集市上的事。 听说豆干卖了十两银子,比平时价格高得多,王老太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菊花,终于松了口,指着四盛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那十多斤豆干,大方地道:“老四,那剩下的这些,你就给各家分吧,咱们也打打牙祭。” 晚上,各家的晚饭便都添了一道豆干做的菜,大家吃得个个心满意足。 三小子晚上睡着了还在吧嗒着嘴说梦话:“我还要吃豆干。” 有了牛智信家新添的那辆骡车,赶路时几家人就都轻松了许多。 牛智信依旧赶了自家原来那辆车,载着牛老太和孙子孙女们,随心把随意抱了放在了第二辆车上。 有了两辆牲口车,牛家的行李也可以全部都装车上了,再也用不上独轮车了。 可牛智信和随心又都舍不得丢掉那辆从坡底村推出来,跟了他们一路的独轮车,便只好放些棉被衣服之类不重的东西,仍由随心推了跟着骡车走。 牛家的第二辆骡车便没有汉子赶车了,随心媳妇便坐上了车辕,道:“我来赶吧,弟妹你坐车里照顾随意。” 随意媳妇便不安地左右为难,上车不是,不上车也不是,最后只默默地坐在另一边的车辕上,看大哥随心给大嫂教赶车的要点,自己也默默地记在心里。 牛老太和小青不用坐叶家的车了,素雪几个轮换坐车的时候就多起来,几乎都可以全程坐车上了。 这天中午,素雪和汪泽然轮换着坐到了第二辆车上,与叶老爷子坐在一起。 叶老爷子坐在车里,身子懒洋洋地靠在装了花种子的筐子上,手却并没有闲着,他拿着芦苇条在编东西,只是刚开了个头,也看不出来编的是什么。 素雪坐在叶老爷子对面看了一会儿,见他拿着芦苇条翻来覆去地比画,迟迟不见往上边续一根,便没了兴趣,靠在汪泽然身边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就见叶老爷子举个小篮子在她面前晃:“俊妮,给你玩。” 素雪接过来打量一番,忍不住惊叹道:“好精致的小花篮!” 叶老爷子编的这小花篮子,与其他汉子们编的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小巧得看似装不了多少东西,但却精致得可爱,上边还编了一些装饰性的花纹。 素雪有些爱不释手,想了想,便从汪泽然膝盖上放着的背包里,掏出两块干粮和几把零食放在里边,高调地宣布道:“这个以后就是我的零食篮子了。” 女孩子天生喜欢美好可爱的小东西,素雪拿着零食篮子左右端详,越看越喜欢。 “爷,这个要是摆在高档酒楼的餐桌上,里边放些小点心、小豆干什么的,别提多风雅了。” 汪泽然闻言似是也受到了启发,眼睛亮晶晶地道:“要是能编些书篮、笔筒、茶杯垫什么的,更是有野趣了,那些读书人肯定喜欢。” 孙女喜欢自己编的东西,叶老爷子很高兴,可要说编书篮什么的,他虽然有心,但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想编也编不出来。 见叶老爷子没有多大兴趣,素雪道:“爷,如果能编出这些东西,可比蒸笼、凉席的附加值高多了。” 汪泽然立马问道:“附加值是什么?” 素雪见自己说漏了嘴,忙胡诌道:“就是赚钱的多少呗,编个放杂物的篮子挣的是体力钱,编出个书篮,挣的可是手艺钱,价格可不只是翻倍的事呢。” 汪泽然明白了,转头看向叶老爷子,“爷爷手巧,要不要试试?” 叶老爷子被两人的话说得些心动,但还是据实道:“我没见过,编不出来。” 见叶老爷子愿意试,素雪也来了兴致,“爷,那我画个样子出来,你来编成不?” 叶老爷子便有些跃跃欲试了,“你画出来,我试着编编看。” 素雪看向汪泽然,“汪表哥,你以前上过学塾,你的夫子、同窗们最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咱们先选一样既实用又有高附加值的试试。” 汪泽然想了想,道:“要不,就先编笔筒吧,上面最好能有四君子之类图案的。” 素雪拍了汪泽然一下道:“好,咱就让我爷编这种笔筒试试。” 汪泽然看了一眼素雪放在他腿上的手,嘴角勾出笑意来。 说干就干,素雪从怀里拿出来纸和笔,在颠簸的骡车上开始画起笔筒来。 不一会儿,一组梅兰竹菊四个苇编笔筒图案便出现在叶老爷子面前。 叶老爷子也是个痴的,一拿到那笔筒的图样,便拿着芦苇条琢磨起来,连吃饭时眼睛都没离开那图样。 素雪端着碗也在琢磨,笔筒的编法如果只靠叶老爷子一个人琢磨,肯定会又费时又费力,要是能有资料学着做,效率就高得多了。 素雪和四盛曾经从空间里抄录过苇编器物的编法,不过那些都是些基本的,要编出笔筒这样带图案的精细东西,还需要更高阶的教程。 借着晚上休息的时间,素雪和四盛两人又去求助空间了,但折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只找了些纺织竹器图案的资料。 素雪只好将这些抄录下来,就给叶老爷子当个参考吧,有总比没有的强,下来就看叶老爷子的悟性了。 即使编不出来,也全当给叶老爷子活动活动手指,有利于预防老年痴呆了。 说出这话来,素雪自然被四盛敲了脑门,罪有应得。 叶老爷子拿到竹编的资料却非常高兴,他只看那些图画,就觉得打心眼里喜欢。 接下来的事,素雪就懒得管了,她可没有兴趣和耐心去学高阶苇编这种既复杂又精细的东西。 正文 第176章 去周村的人结果不太好 叶老爷子却是不识字的,想要看懂上面的文字,只能找人帮忙。 叶老爷子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素雪了,可每当叶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素雪都当没有看到,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接连几次之后,叶老爷子便只得把哀怨的目光转向其他人了。 叶老爷子支着脑袋细数着家里认字的人:四盛、二盛路上都要赶车,指望不上;三小子和永安几个刚开始认字,根本不顶事;二小子在孙子里读的书算是最多的,可认识的字也是有限,叶老爷子看不上。 最后叶老爷子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望向汪泽然。 汪泽然话虽不多,但却是个有耐心的,叶老爷子什么时候需要,他都能及时出现在叶老爷子身边,把叶老爷子高兴得,对着素雪鼻孔朝天哼个没完。 因为时常陪着叶老爷子啃资料,汪泽然自己也练得了高阶苇编技艺,编出的东西虽没有叶老爷子编的精细,但胜在新颖。 没过几天,合作社的苇编器物中便多了几样精致的物件,数量虽然不多,价格却高得离谱。 但令大家不解的是,这些高价物件还卖得相当好,大多数都是素雪和汪泽然他们卖去了路过的学塾、书肆、茶馆之类的地方。 六家人一边不停歇地做着小生意,一边问着路向周村行进。 这天,大家在一个村子外边的空地上歇下来过夜。 空地周围没有水源,牛智信便让赵老三赶了骡车,与随心几个汉子一起,带着大盆小桶到前边不远处的村庄去打水。 汉子们回来后,随意几个看着给各家分水,赵老三便去找了牛智信和四盛。 “信爷,四叔,我在村里听到一些关于周村的消息,好像去周村的人结果不太好。” 见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凝神等着他往下说,赵老三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听到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刚才,赵老三和随意他们在村子中心的位置找到了水井,水井紧邻着一户人家的大门,那大门敞开着,门道里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正在闲聊。 随心他们经得那些村民的同意,拿着水桶水盆走去井边打水,留下赵老三在路边守着骡车等候。 村民们见随意他们离开了,便又自顾聊了起来。 一个神秘兮兮地的声音道:“你们还没见着吧,去周村的李平安一家又回来了。” “周村”两个字成功引起了赵老三的注意,他瞬间支棱起了耳朵,捕捉着那人说的下文。 这个话题也引起了其他村民们的兴趣,有人好奇地问:“李平安一家不是西迁的吗?当时欢天喜地走的,这才离开了不到半个月吧,怎么就又回来了?” “对呀,当时死磨硬缠地让里正给开了户籍文书,不是一刻都不肯在咱这儿多留的吗?还回来干什么?” 那发布消息的村民道:“我当时也很奇怪呀,看到平安冷不丁来我家借笤帚,把我还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呢,不过真的是他们,他们真的回来了。” 几个村民见他说不到点上,着急地问:“那他们到底是为啥回来的?” 那人道:“平安说,西边那地方太远了,路上累得受不了,再加上李老太和两个孩子都冻病了,也就回来了。” “老小三个人都病了?” “是呀,说是走了没几天就都病倒了,看病吃药花光了手里的盘缠,再加上后边还有一两个月的长路,平安两口子怕他们身体吃不消,等老娘孩子病一好,就往回走了。” 有人不相信地道:“就只因了这个就回来了?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吧?” “说不定真就因了这个呢,那么远的路,要是没有钱怎么能走到?没听说穷家富路吗?咱们没出过远门也能想来吧,没有盘缠,出门可是寸步难行的。” 旁边的人也摇头道:“我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家里人生病也就是个借口罢了。” 也有人同情李平安一家,“他家走前连田都卖了,回来还怎么过日子哟。” “幸好没有人买他家那破院子,要不然他们回来,这会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是呀,平安跟我说,他真后悔走这一趟了。” 似乎哪里都不缺有先见之明的人,“他们走前,我就劝过平安别去冒那个险,他那时鬼迷了心窍就是不肯听,说得多了还要跟我急眼,现在好了,落得个穷光蛋回来了。” “外边再好,也不如自己家好,要不怎么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呢。” 几个村民还在唏嘘,随意他们却已经把盛满水的水桶水盆什么的都装上了车,赵老三便急忙赶车回来了。 牛智信听赵老三说完,便拧起了眉头,担心地道:“路上的艰难咱们不怕,再难还能难过咱们从家走到益县县城的这一路?怕只怕那家人回来的真正原因不那么简单,看样子西迁也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四盛低头想了一会儿,对牛智信道:“信叔,这些人说得含含糊糊的,大多也都是些猜测,不如,我去找那家人当面打听打听吧。” 牛智信点头道:“能打听到真实原因最好了,只是今晚暂时就别去了,明天早上再看吧。” 四盛应了,那家人刚回来,今天不一定会有空跟他们说话。 第二天,大家吃完早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发,都在原地等着。 等到太阳出来了,四盛便带着素雪和汪泽然步行去了前边的村庄。 李平安家住在村口,四盛他们顺着村人指的方向,在一家破旧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四盛敲响了院门,一个满脸沧桑的白发老妇人开了门。 看见门口站着陌生人,老妇人顿时紧绷起来,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素雪见状忙上前笑着道:“奶奶,这里是李平安大爷家吧?” 老妇人见四盛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子,微微有些放松,但仍然全身戒备,双手紧握着门扇不肯放几人进去:“你们找他有啥事?” 四盛道:“能让他出来一下吗?我们在院门外边说也行。” 老妇人正迟疑间,一个小男孩从老妇人腿边钻出门来,好奇地打量着素雪:“姐姐,你真好看。” 小男孩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消瘦蜡黄的脸上长长的鼻涕虫格外显眼。 素雪皱眉,纵着鼻子刚要说话,汪泽然陡然跨前一步,站到了素雪前面,挡住了小男孩的视线,然后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块馒头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的目光瞬间被转移到汪泽然的手上,盯着那个看起来胖乎乎软腾腾的白面馒头,“咕咚”一声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 正文 第177章 不怕被毒死吗 汪泽然把馒头递了过去道:“给你吃。” 小男孩艰难地将目光从馒头上挪到汪泽然脸上,见他是诚心诚意给他吃的,便兴奋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手去接。 蓦然,一只枯瘦的手狠狠地拍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小男孩手上。 小男孩本能地缩回手,愕然地抬头看老妇人,“奶……” 老妇人指着小男孩,扯着尖利的嗓音近乎疯魔地道:“谁让你随便拿人东西的?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还敢吃别人的东西?不怕被毒死吗?” 小男孩揉着被打红的小手,嘴巴瘪了两下,终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四盛忙好脾气地解释,“大娘,这馒头怎么会有毒呢,我们是过路的,没有恶意的。” 吵嚷声引来了院子里的两个男女,女人抱了小男孩柔声哄着进了院子,男人扶了老妇人耐着性子问:“娘,怎么又生气了?出啥事了?” “你自已问吧。”老妇人说着甩手就进了院门。 那男人无可奈何地看着老妇人进了屋,才转头看向四盛他们。 估计这就是村民们口中的李平安了,四盛上前道:“李大哥,我们是益县过来的,想向你打听点事,大娘刚才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李平安打量了三人两眼,冷冷地道:“进来说吧。”说罢便率先走往院子里走。 四盛和素雪、汪泽然三人赶忙跟了上去。 素雪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板凳都没有,真可以用上“家徒四壁”这个成语了。 四盛与李平安面对面坐在两块石墩子上,素雪和汪泽然只能在四盛身后站着了。 见李平安还是有些戒备,四盛直截了当地道:“李大哥,我们是要去周村准备西迁的,经过这里,听村里人说你知道些情况,特意来打听些真实的消息。” 站在一旁的平安媳妇,听四盛打听这事,便愤愤地“哼”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进了屋,还“咣当”一声关上了屋门。 李平安看了一眼屋门,没有说什么,沉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四盛道:“你是外乡人,给你说说也没啥,要是听了我们的事儿,能让你们少走些弯路,也算是我们积阴德了。” 李平安一家当时的确是冲着周村去的,可他们并没有走到周村。 李平安便从两个外乡人借宿开始说起。 住在村口的李平安家,有一天来了两个外乡人借宿,给的借宿银子很丰厚,李平安自然没有拒绝。 这两个外乡人很大方,住下后,还另外出钱让平安媳妇置办了席面,请平安一家吃酒。 那晚,两个外乡人似乎很高兴,吃了好些酒,很快就醉醺醺的了。 喝醉的外乡人酒后吐真言,一不小心便向李平安泄漏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两个人是去周村抢名额拿好处去的。 听说有好处拿,李平安便上心打听起来,引着有些神志不清的两个外乡人说出了那个秘密的全部。 两个外乡人本是亲兄弟,有个亲戚在周村做村长,前两天特意让人捎话给他们,让快些去一趟周村。 周村最近出了个大好消息,要给愿意西迁的人发银子,按人头发,一人五十两。 一人五十两银子就足够让人震撼了,但那两兄弟还说,好处还远不止这些,西迁的人到了西边的地界,官府还给分田地免赋免税免徭役呢。 因为这种好事千载难逢,所以只有五百人的名额,先去先得,去晚了就占不上了。 李平安听了这所谓的秘密,开始并不相信,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干什么凭空就给一人发那么多银子,五十两对庄稼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但那两个外乡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家亲戚不会说谎,银子也不是白给,得是自愿西迁,还要拿了户籍文书去才能有资格抢名额拿银子。 兄弟两人还拿出自家开好的户籍文书给李平安看。 李平安不识字,只看到那鲜红的印章,就相信了几分。 那兄弟两人还说他们爹娘儿女走得慢,在后边随后就到,他们两个这是要先去周村抢占名额的。 至此,李平安已经基本相信这事是真的。 李平安家本就地少家穷,有这么个好机会,自然也想去抢占这名额,但要举家西迁可不是小事情,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一时也下不了决心。 那两个外乡人虽然醉着,但心里还有一丝清醒,一再告诫李平安千万不能把这事给传出去,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兄弟两个就很难抢到名额了。 李平安便不敢跟村里人说,只自家人犹豫着,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李平安看两个外乡人清醒了,便想再打听一些细节,可那两个人对昨天说的事矢口否认,拿了包袱慌忙就要离开。 两个外乡人这番反应彻底打消了李平安最后一丝犹豫,他千方百计地哄转了那兄弟俩,央着他们也带上他一家人一起去抢名额。 那两个人知道自己酒后坏了事,见再瞒不过他,便也勉强同意了。 李平安当天就去找里正开户籍文书。 里正怕他吃了亏,先开始并不给他开,李平安差点给人跪下,缠得里正实在厌烦了,才拿到了文书。 李平安又以最短的时间贱卖了家里的田地,次日一早就带着一家人跟着那两个外乡人上路了。 那两兄弟说自己去过周村的亲戚家,是认识去周村的路的,李平安不用操心问路,跟他们一路只管走。 他们一行人急着去抢名额,路上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发,天黑透了才停下休息,连跟路人聊一句天的时间都没有。 大家紧赶慢赶地走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两个外乡人对李平安说快到周村了。 一行人第一次在天没黑的时候,歇在了一个小村庄里,那村子很小很偏僻,村里只有不足十户人家,离其他最近的村子也有半天的路程。 那两人外乡人见李平安一家晚上只吃了些稀饭,便好心送了几个白馒头给李平安的儿子。 李平安一家人吃完,早早就躺下歇息了。 等李平安一家第二天醒来,却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踪影了,借宿的房东大哥说,那两个人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李平安第一反应是,那兄弟俩太不厚道,为了抢到名额把他们给甩下了。 但当他们也准备起身去周村时,却发现他们的银两、行李都不见了。 房东大哥也一脸茫然,房东一家昨晚压根就没在自家院子里住。 李平安再一打听,这里哪里是快到周村了,分明是比他们家离周村还要远,那两人带他们走的根本就不是去周村的路。 正文 第178章 我挣钱给雪妹妹花 直到此刻,李平安才反应过来,他们被那两个外乡人骗了。 李平安恨恨地道:“那两个人把我们身上搜刮得一干二净,连孩子袖子里藏的半块干粮都没有放过。” 李家一家人身在外乡没有了盘缠,又丢了行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讨饭走上了回家的路。 还好当时离开家并没有走出多远,一家人一路讨饭一路打听,走了近十天,总算是回到村里了。 李平安说完,便沉默下来,似乎还沉浸在那悔恨和悲苦中。 素雪眨眨眼,问:“那两个外乡人给你儿子的馒头有问题?” 李平安点点头,叹气道:“肯定是的。出门在外,我们晚上都睡不踏实的,一点动静就会醒来,一夜总要醒来好几次,可吃了那馒头后,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全都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要说那馒头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李平安又解释道:“我们虽然跟着他俩一起去周村,但我拖家带口的,平时跟他们都是分开弄饭吃的。” “那天晚上,他们拿馒头给我,我没好意思要,他们转身又去给了我儿子,等我知道的时候,家人都已经吃上了,反正收都收了也还不回去了,我便也吃了半个。” “就这样,我们全家人都着了道。” 难怪刚才汪泽然给那小男孩干粮时,老妇人反应那么大,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汪泽然有些气愤地道:“这么可恨的骗子,你有没有报官?让捕快抓了他们把东西还回来。” 李平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连他们是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让官府怎么抓?再说这种事谁还到处声张去?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罢了。” 那两个人既然是骗子,告诉李平安的肯定用的是假名,家里的住址也不会是真的,报了官也是白搭,何况李平安那时连户籍文书、路引都被抢走了,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怎么跟捕快打交道,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这事儿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了,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被人耻笑,李平安自认为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跟村里人谎称家人病了,用光了银子没法西迁了。 听完这家人的经历,知道他们的遭遇与周村并没有直接关系,四盛几个人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四盛不死心还是打听道:“关于周村,除了从那两个骗子那里听到的这些以外,你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 李平安摇摇头,“以前只是听说西迁的人都要先去周村,其他的细节就不太清楚了。” 四盛微微点头,也是,李平安要是知道得详细些,也不至于被骗子钻了空子。 不管怎么说,李平安在被人骗得这么惨的情况下,还心存善念,不惜扒开自己的伤口告诉他这些情况,以免四盛这个陌生人再上当受骗,可见心地还是善良的。 四盛伸手到空间的零钱盒中想取铜钱,可摸了几串都是五百文的,他记得盒子里明明还有几串一百文和二百文的,这会儿怎么摸不到了? 他疑惑地看向素雪,一定是闺女不小心放到别处去了。 “雪儿,你拿一串钱出来给这位李大爷,哦,别拿那小串的。”盒子里最小串的是一百文的,给李平安二百文就可以了。 素雪掩下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拿出一串铜钱递给李平安道:“大爷,这是我爹让我拿给你的,钱虽然不多,是我爹一点心意。” 刚才听四盛说要给他钱,李平安并没有在意,这个陌生人非亲非故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他钱呢。 等看到素雪把钱塞到了他的手里,李平安才惊愕地抬起头,道:“这,这,这怎么使得,你们还在逃荒,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素雪笑道:“李大爷,你收下吧,别跟我爹客气,我爹说让给的,绝不会再收回去的。” 李平安举着钱有些无措地去看四盛,“这位兄弟,这钱……?” 四盛此刻正冷肃着脸瞪素雪呢,见李平安看他,迅速换上一张笑脸,那笑就有些僵硬和滑稽,“李大哥,你家钱财被洗劫一空,就是回到村里也会艰难一阵子,你拿着这钱去买点粮食,也好嚼用几天过渡过渡。” 李平安闻言便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从李平安家的院子出来,四盛看着周围没有了人,便扯了素雪的胳膊没好气地道:“雪儿,我让你给钱,你给个二百文、一百文的就够了,怎么一下子就给出去一千文?” 素雪无辜地看着四盛,道:“爹,原来你是让我给一、二百文的呀,哎呀,那我理解错了,你说别拿最小串的,我以为你想多给些呢。” 四盛冷哼道:“演,你就给我好好演。” “爹,我没演。”素雪看了一眼汪泽然,解释道:“你那里不是有一百文、二百文的吗?你让我给,我以为你想要一千文的呢。” 四盛气道:“我就是没找到二百文的,才让你给的。” 素雪道:“怎么会找不到二百文的,你是不是弄错了?不都在那儿呢吗?你再找找看。”你再去空间里摸一摸。 四盛伸手到怀里,果然就摸到了两串二百文的,奇怪,那会儿要用的时候怎么就没摸到?肯定是这丫头搞的鬼。 四盛对素雪瞪眼道:“别给我狡辩了,你干了什么能瞒过我去?” 被老爹识破了,反正钱已经给出去了,不可能再要回来,素雪抱着四盛的胳膊摇晃道:“爹,就是几百文钱的事,给都给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四盛最是受不得素雪的撒娇,见状顿时收了脸色,无奈地叹气道:“唉,雪儿,你还是这样大手大脚的,日子都被你给败穷了。” 见四盛不追究了,素雪嘻嘻笑道:“怎么会呢,有爹给咱家省着呢,哪里就能穷了。” 四盛有些忧心地嗔道:“爹能跟着你一辈子?” 汪泽然抿了抿唇,安慰四盛道:“姨父,你别担心,以后我挣钱给雪妹妹花。” 四盛受用地笑道:“难得你会想着雪儿。” 素雪也笑弯了眉眼,逗汪泽然道:“你怎么挣钱?我可是很会花的,你得要挣大钱才行。” 要挣大钱呀,汪泽然被难住了,他一时也想不出来怎么去挣大钱,便绷直了嘴角道:“我晚上不睡觉了,再编些东西,卖了钱都给雪妹妹。” 汪泽然自己编的两个笔筒卖了些钱,因他还只是个孩子,四盛便没让他入合作社的账,汪泽然便把钱全部都给了素雪。 正文 第179章 有人上吊了 四盛不赞成地道:“家里哪里就少了你那点钱了?” 见汪泽然的神情似乎是要来真的,四盛忙道:“汪小子,雪儿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真去熬夜挣钱去,整坏了身体后悔可就晚了。” 见汪泽然有些懵懂,四盛开始说教了:“哪个年龄做哪个年龄的事,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学本事和成长,你现在还没有长成,有姨父在,就不用你考虑赚钱的事。 等你长大了,不管你有没有学上本事有没有能力,都得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例如赚钱养家只是你众多责任中的一个。到那个时候,你要说还没学好本事心理还没成熟,那社会就会把你按在地上教训、摩擦。 所以呀,汪小子,没长大就做好孩子该做的事情,可别做那拔苗助长、杀鸡取卵的事,千万别本末倒置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汪泽然听不明白社会怎么把人按在上摩擦,但知道四盛大体的意思,便乖巧地点头应下。 素雪想到汪泽然可能是逃学出来的,便想借机点点他,“爹,你还记得咱们镇上兄弟俩的事吧?” 四盛当然不知道,素雪在杜撰故事呢。 “这两兄弟小时候都被家里送去学塾读书,老大心疼家里的钱,学了两年便硬要去做工挣钱,家里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老大便去杂货铺做了个伙计,当时每月能给家里能挣一二百文,老大很满足。 十年后,因为老大识字不多,没有发展空间,他依旧还是在杂货铺做伙计,不过挣得钱确实多,一个月能挣来四五百文了。 老二坚持读了几年书,后来虽没有考上秀才,但算术识字都没有问题,便被一家酒楼聘去做了个账房,一个月月钱二两银子,听说老板还有意提他做个掌柜呢。” 素雪总结道:“短视的人只看眼前利益,有远见的人看的是长远,我爹说得对,哪个年龄做哪个年龄的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长好身体学好本领。” 素雪冲汪泽然眨眨眼,道:“等着你以后长大了挣了大钱,可别忘了你刚说的话,我可当真要等着你给我钱花呢。” 汪泽然眼里漾出耀眼的光华,看着素雪郑重地点头,“我会分清主次轻重的,以后不会让雪妹妹失望,你等着。” 见汪泽然好像听进去了,四盛也不再多说。 看看时间不早了,三个人不敢再耽搁,快步往回走。 宿营地里,大家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就只等四盛他们三个了。 四盛简明扼要地给牛智信等人说了情况,大家对李平安家的遭遇也都很同情。 同时,大家对别有用心的陌生人也更加戒备了,连小孩子都被拎着耳朵再三教导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要轻易吃陌生人的东西。 葛氏和杨氏给四盛他们端来了饭菜,三个人蹲在地上几分钟就搞定了。 等大妮收拾了碗筷放到了车上,队伍就准备出发了。 四盛接过二小子手里的牛车缰绳和鞭子,道:“二小子,上车吧,咱们出发了。” 二小子道:“我跟大姐先走会儿,让俊妮和汪表弟坐车歇歇。” 素雪也确实有点累了,便没有客气,拉了汪泽然爬上了四盛赶的牛车。 队伍沿着小路蜿蜒着,继续往周村方向走。 当天晚上,四盛和素雪又收到了空间的奖励信息:可以选择一样东西,拿出空间外使用。两人照例将奖励暂时存放起来,他们已经存了好几条这样的奖励了。 这一天,探路的汉子终于告诉大家,前边再过两三个村子,就要到周村镇了。 四盛想了想,便让队伍掉头往回走,退回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小河边,在岸边的小树林里找了块宿营地。 此时刚刚过午时,各家便在小树林里搭锅造饭,等吃完午饭,牛智信又派了人,去前边的村子里去打听西迁的情况。 两个汉子回来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躺地铺上歇息了,四盛和牛智信却坐在河边一处背风处等着他们。 汉子们带回来的消息说:前边的村子叫白王庄,白王庄的村民都知道西迁的事,也见过很多经过村子去周村办西迁的人,更让四盛和牛智信安心的是,这个村子里也有不少西迁走了的人家。 有热心的村民还告诉汉子们,要西迁只需要让周府的管事给开个路引,就可以上路了,不过西迁需要走很远的路,需要准备好足够多的盘缠。 对于走远路,六家人都有准备,他们就是一路走过来的;至于盘缠,他们六家人会一路走一会挣的。 听到这些,四盛和牛智信放了心,明天他们直接去周村镇便是,两人安心地各自回去休息了。 四盛刚睡着没多久,便被人推醒了,“四哥,不好了,有人上吊了。” 上吊?四盛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爬起来就要走,嘴里问着:“谁,谁上吊了,快救人。” 强子一把抓住四盛,脸色有些不好,眼珠子咣里咣当的,不知道往哪里看好,“人,人……救下了,没事了,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哦,上吊的……不是咱们的人。” 四盛愣了一下,这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吓得他这一身冷汗。 四盛气地踹了强子的屁股,“没事了,你还咋呼个什么劲?” 踹完了,四盛才想起什么,问道:“等等,强子,你刚说什么?上吊的是谁?” 强子被四盛猛地一脚踢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他险险地稳住身子,道:“四哥,上吊的不是咱们的谁,是这跟前村里的人,在小树林上吊被赵老大给救下来了,那人没有伤着。” “赵老大救人了?好样的。” 四盛又狐疑地看着强子的眼睛,“那你慌什么?” “可赵老大……,那个人,她……她……她不让赵老大走,哎呀,我也说不明白,你快去看看,赵老大都快急死了。” 强子不容分说,拉了四盛就往营地旁边的林子处跑。 强子和四盛的几句对话,早就吵醒了其他人,见四盛他们离开,大家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起身跟在他们身后,也想去看个究竟。 四盛被强子拉着走进小树林深处,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赵老大。 他站在一棵大树底下,头顶的树枝上,一根醒目的红腰带垂下来,在风中荡悠悠地晃,不时地拂过他的肩背。 在赵老大身边,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坐在地上,头发有些蓬乱,衣襟也微微有点松散,一只手拿了帕子捂着眼睛似乎在哭泣,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攥着赵老大的衣摆。 女子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并无大碍,用帕子挡着脸,也看不出气色如何,只是脖子上一道勒痕鲜红醒目。 正文 第180章 我命苦呀 赵老大一看见四盛,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截浮木一般,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四叔,你看这……这可怎么好,我……我……” 赵老大刚说了两句,就被身边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扰得说不下去了,狼狈地低头对那女子道:“哎呀,你先别哭,你哭得我都……,咱们先说事,好好把事儿说清楚,啊?” 女子没有停下,反倒哭得更加悲伤了。 赵老大面红耳赤,抓了自己的衣摆想要从女子手里拽出来,怎奈那女子虽然哭得伤心,手下力气却没有放松,赵老大一时拽不脱,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跟在四盛身后的一众人,此刻已经围到了赵老大和那女子周围。 看见这情形,有人便悄声感叹起来:“哟,这是谁家的闺女,哭得这么伤心,怪可怜的。”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怎么要走这条绝路呢?” “家里的爹娘可不得心疼死了。” 女子听了大家的话,更是期期艾艾哭得停不下来。 有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那她为啥要抓着赵老大呢,不是说赵老大救了她吗?” 有汉子直接问赵老大,“赵老大,你小子不会是欺负了人家闺女吧?要不人家怎么会揪住你不放呢?” 赵老大本就说不清,听人这么一问,更是百口难辩,他祈求的语气带着哭音道:“我的好大爷呢,你可别乱说,我这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我可咋办呀。” 赵老大丧气地蹲在地上,抱了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四盛一过来,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又凝神打量了树枝上挂的腰带和地上坐的那女子,等看完回过头来,才突然发现竟然跟过来了这么多人。 四盛看着四周乱哄哄的一群,眼角抽了抽,这七嘴八舌的,还怎么处理事情? 见牛智信匆匆忙忙从人群后边赶过来,四盛便问道:“信叔,宿营地那边有人警戒没?” 现在本是赵老大和强子在警戒,遇到这种事情,他俩肯定顾不过来了。 大家伙都来了这里,宿营地那边行李车辆一大堆,没有了警戒的人,岂不很危险? 牛智信一听便也心急起来,当即安排道:“大盛、随心,你们快回去警戒。” 走在牛智信身边的大盛和随心,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宿营地的方向跑去。 牛智信又皱眉道:“张屠户你快带大家伙回去吧,这里用不上这许多人。” 张屠户就挥了手臂赶人,“走,走,走,都回去,事情处理好了,大家就会知道情况了。” 众人虽然很好奇,但既然领头人都发话了,便也顺从地转身往回走了。 四盛扬声叫道:“大头嫂子,大头嫂子。” 赵大头媳妇这会儿却没在人群里,二小子便应着:“四叔,我这就去找赵大娘过来。” 四盛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见赵大头也没有在,便指了走在人群最后边的两个妇人道:“三嫂,随心嫂子,你们留下来帮忙。” 两个妇人闻言便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来。 看着一群人眨眼间便离开了,只留下身边的强子和牛智信,还有杨氏和随心媳妇,四盛这才吁了一口气。 强子很有眼色地搬了几块石头过来,让四盛和牛智信坐了,又去搬了一根枯树干放在四盛和牛智信对面。 杨氏和随心媳妇便拉了那女子起身,“地上凉,看伤了身子。” 那女子此刻已经收了哭声,手里的帕子抵着额角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见着经四盛和牛智信的一通指挥,现场便安静下来,女子便知道这两个人定是这伙人里拿事的,便也松开了赵老大的衣角,坐到了枯树干上。 “赵老大,你也坐下来。”四盛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枯树干上。 赵老大站起来看了看那根长长的枯树干,却并没有坐上去,而是选了块石头坐在了四盛的对面。 四盛有些自失地笑了笑,这年代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赵老大虽是庄稼人,也是守着这些基本规矩、礼仪的。 四盛看看牛智信,后者正有些茫然地打量对面的赵老大和那女子,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四盛便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并没有抬头,只低声说道:“我家姓白,我叫芍药。” 四盛点头道:“白姑娘,赵老大,你们谁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芍药看了赵老大一眼,抢先道:“我来说吧。” 赵老大闷着头也不表态,任由她说话。 “我命苦呀——”白芍药一开口,就用帕子捂了眼睛呜呜哭起来。 四盛有些怪异地看了眼正在伤心的女子,抿着唇扭转了脸。 随心媳妇见状忙劝道:“白姑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要是想解决问题,就赶紧把事情给我们领头人说说清楚。” 白芍药听出了随心媳妇语气中的急切,慢慢收了声,抽抽搭搭地道:“我家就住在前边的白王庄,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五个侄子,我是家里唯一的闺女。” 白芍药抬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凝神听她说,便转向随心媳妇和杨氏,有些羞涩地道:“前些日子,我爹娘给我……说了户人家,是……周村镇周家的小儿子。” 牛智信忍不住问道:“周村镇周家?是周村那个办西迁路引的周家?” 白芍药谨慎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算是吧,不过,他家最多算是那个周家的族人,可能几百年前是一家吧。” 牛智信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白芍药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大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我……不愿意嫁去周家,又改变不了父母哥哥的想法,只能……了结了自家的性命。” 白芍药语毕又捂了眼睛“嘤嘤嘤”地哭。 杨氏忍不住问道:“这不是挺好的人家吗,你怎么就不愿意了,还要走上这绝路?” 白芍药看起来伤心至极,一时哭得停不下,又呜呜哭了几声,才道:“那户人家虽是周家的族人,家里给的彩礼也够……丰厚,可周家那小儿子却是个……腿脚不好的,想我一个健全的大闺女,并不比别人差,却要配个……瘸子过一辈子,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原来是这样呀,白家爹娘一定是看上了周家的家世钱财了,杨氏和随心媳妇忍不住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白芍药听见,似乎受到了鼓励,道:“我是抱了必死的心来这林子里的,见这里没人,就在这棵树上……,却没想到,上天不收我,被这位大哥给救了性命。” 牛智信有些赞许是看了赵老大一眼,问白芍药道:“赵老大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不过,既然是他救了你,你该感激才对,为啥又拉了赵老大不放呢?” 正文 第181章 难道你愿意做小 白芍药又用帕子盖住了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忸怩了半晌才道:“他虽救了我,但他也污了我的清白。” 什么?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不可置信的目光齐齐地落在赵老大身上。 赵老大看着挺老实个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看到大家眼里的质疑和谴责,赵老大当即就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道:“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我啥都没干。” 见大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赵老大忙转向白芍药激愤地道:“你别诬赖人,我哪里污你清白了?” 白芍药又委屈地哭起来,“我被你污了清白,你竟然还不承认,还是让我去死吧,我本就不该活在这可怕的世上。” 白芍药说着,站起来就往还挂在树上的腰带扑过去,企图再去自尽。 随心媳妇和杨氏哪里会让她干傻事,一把就抱住了。 白芍药就哭倒在两个妇人的怀里。 四盛看向身边站着的强子,“赵老大救人的时候,强子,你在不在场?” 强子紧张地看着两个妇人拦住了白芍药,提着的心刚刚放松下来,就听四盛问他话,忙转头道:“四哥,我当时没在场。” 强子看了看赵老大,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道:“我在宿营地的另一边警戒,因为好半晌没见着赵老大,才跑过来这边看情况的。” “我到这里的时候,白姑娘已经没事了,赵老大要跟我离开,白姑娘就拽了他的衣服不放,我才急忙去找四哥你的。” 四盛皱眉道:“那就是说,救人的时候,只有赵老大一个人在场了?” 赵老大道:“是我一个人救下的她没错,不过我只是把她抱了下来,啥都没有干,我……” 白芍药激动地打断赵老大道:“你还说啥都没干?我那什么都被你看了,你还想干啥?” 被看了?见赵老大正想反驳,四盛赶忙问道:“白姑娘所说的被污了清白是指被赵老大看了……不该看的?” 白芍药羞涩地低头,还没开口,赵老大就着急地道:“四叔……” 牛智信喝道:“赵老大,你还想把人再逼死一次吗?” 赵老大震惊地看向牛智信,“信爷,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干坏事。” 四盛严厉地看过去,赵老大只得闭上了嘴巴,眼里满是憋屈。 牛智信放缓了声音对白芍药道:“白姑娘,你接着说,赵老大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要真的干了坏事,我们也绝饶不了他。” 白芍药听了牛智信的话略略平静了一些,她坐回到枯树干上,低着头道:“他救我的时候,扯脱了……我的……衣服。” 白芍药说完,无意识地用手抻了抻裤脚。 原来是这样,四盛望天吐了一口气。 杨氏和随心媳妇立刻便有些明白过来,事情虽不像刚开始以为的那样,但也够羞人的。 两人齐齐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红腰带,自动脑补出当时的画面。 大概是赵老大救人的时候抱住白芍药的腿,这姑娘又没有系腰带,一不小心,裤子就给拽脱了,走了光? 赵老大却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扯脱……什么,我……” 对上白芍药的目光,赵老大瞬间便软了下来,吭哧两声道:“也就露了……一点,我……可连看都没有看。” 白芍药捂了脸道:“没看你怎么知道就露了一点?” 赵老大答不上来了,面上却如困兽般的扭曲,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蹲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四盛狐疑地看了看赵老大,他这是认了?这可是害人失贞的大事。 在这个时代,女子在成年男子面前露了腰腹的肌肤,真就算是失了清白的。 四盛有些头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白芍药:“白姑娘想要怎么办?” 这事情发生在庄稼人身上,也是可大可小的,就看女方的想法了。 白芍药委委屈屈地哭了半晌,才捂着帕子道:“我一个闺女家能有什么主意?只能求好心人为我做主了,实在讨不来个公道,也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四盛皱起了眉,白芍药这意思是不放过赵老大了? 这种事情如果女方想息事宁人,全当没发生就是了,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何况他们这些人是过路的外乡人,嘴闭严实了,一点风声都不会传到白王庄去。 可这种事要是认真追究起来,男方固然不好过,但女子会更难过。 男方愿意负责任,也就罢了;要是男方不愿负这个责,那所谓失了贞洁的女子,就要背负一辈子的污点,婚嫁艰难不说,还要受人歧视指戳侮辱。 有些女子不幸被人知道失了贞洁,为了保住名声,甚至会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这白芍药…… 牛智信也觉有些棘手,开口问道:“白姑娘,你年纪小,是不是考虑听听你爹娘的意思,他们……” 这种情况,要赵老大负责任,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让赵老大娶了白芍药,可就算赵老大愿意娶,白芍药自己说嫁就能嫁的?何况她刚才提到家里爹娘还为她订的有亲事。 所以,这件事白家爹娘至关重要,老年人总比年轻人周全稳重些。 牛智信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芍药急切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不能让我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四盛看着白芍药,提醒道:“白姑娘,你恐怕不知道,赵老大是成过亲的人。” 赵老大闻言抬起头来,满眼希冀地看向白芍药。 白芍药顿了一下,哭道:“我一个闺女家,还能有什么选择?最后一条路也就只剩个死字了。” 赵老大眼里的光亮瞬间消失,脸色灰败地垂下头去。 杨氏似乎明白了白芍药的意思,忍不住惊呼出声,“难道你愿意做小?” 白芍药双手拿了帕子捂着脸哭道:“我的命真苦呀,活着就是个被爹娘嫁瘸子的命,寻死却又死不了,这死不了又活不成的,可是难为死个人了。” 杨氏和随心媳妇两个妇人的目光,不由悄悄落在赵老大身上。 赵老大身体高大结实,五官立体,整个人看起来特显刚毅,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好个俊朗的汉子。 也许在白芍药看来,与其嫁给一个瘸子,还不如嫁给赵老大这样的英俊汉子呢,即使做小也是乐意的。 可是…… “爹,信爷,我给你们送水来了,你们先喝……,哎呀——”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大家各自心里的思量,齐齐地掉头望了过去。 素雪两手各端了一碗水,向四盛和牛智信走过来,可路过白芍药和赵老大身边时,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就摔趴在地上。 正文 第182章 媳妇,我没干坏事 素雪手里的两碗水,好巧不巧的就洒在了前边坐着的白芍药和赵老大身上,两只碗也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俊妮——”杨氏和随心媳妇惊呼一声,伸出手去,却扶了个空。 四盛也急忙站起来,“雪儿——” 素雪的动作却比他们几个都快,一个挺身就爬了起来,闪身上前先给白芍药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太不小心了。” 素雪手忙脚乱地抽过白芍药手里的帕子,去帮她擦拭洒进脖颈里的水。 白芍药被这个变故惊得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拽着衣服抖上面的水珠。 素雪帮白芍药擦了两下,见白芍药站起来,她个子小便够不着了,只能看着她衣领上的水渍,有些讨好地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四盛已经蹲下身查看素雪的膝盖了,“雪儿,有没有伤着?” 素雪看四盛紧张的样子,忙道:“爹,我没事的,只怕把这位姐姐给烫伤了。” 四盛帮素雪拍掉身上的土,才转过头来问白芍药,“白姑娘,你有没有被烫着?” 白芍药脸上原本有些不快,但看到四盛的神情,知道这小女孩是必是四盛非常疼爱的闺女,便大方地道:“我没事,水不烫,没有被烫着。” 素雪又问赵老大:“赵大哥,你呢?有没有烫着?” 赵老大心里有事,压根都没有感觉到身上被洒了水,见素雪问他,有些不在状态的傻傻道:“啊?没,没有。” 素雪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道:“那就好。” 看见强子把地上的碎碗片捡起来扔到一边,以免得伤着了人,素雪有些内疚地道:“碗也让我打碎了,爹,我去再给你们重新倒些水来。” 四盛忙安慰道:“不过是两只碗罢了,打就打了吧。” 四盛上下扫了素雪两眼,忽然冷下脸严厉地道:“雪儿,你快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再送水来了,再敢不听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素雪好心办了坏事,低了头恹恹地应了,情绪不高地转身走了。 四盛看着素雪走远了,才重新坐下。 经了这个小小的插曲,现场的气氛活泛了不少。 四盛看着白芍药好心地提醒道:“白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些外乡人,不瞒白姑娘说,我们这次去周村是准备西迁的,到了西边是个什么境况,我们自己也没有把握。白姑娘是本地人,看样子家境也还不错,何苦非要跟着赵老大去西边受苦呢。” 白芍药听四盛说到西迁时,眼睛里迸射出灼热的亮光,忽见四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忙低下头去。 见白芍药不接四盛的话,杨氏和随心媳妇对视了一眼。 杨氏便开口道:“白姑娘,西迁要吃很多苦的,反正你也没伤着哪里,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家里人找不到你一定着急了。” 随心媳妇也劝道:“白姑娘就当没有来过这里吧,我们这些人嘴巴都很紧的,绝对不会乱说话。” 白芍药闻言顿时白了脸,警惕地看着几个人,拔高了嗓门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不认账?想合起伙来逼迫人不成?” 随心媳妇笑道:“白姑娘别误会,我们是替你着想,你这样悄无声息地回家,你爹娘村人又不会知道这件事,你还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这不是挺好的事吗?干吗非要捡个失贞的名声背在身上呢?” 白芍药红着眼睛瞪着随心媳妇:“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就这么回去等着嫁个瘸子?” 说完感觉有些不妥,便又双手捂了脸放声大哭道:“你们欺负了人,还想强逼我咽下这个哑巴亏吗?你们真要这样,我一个闺女家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嘤嘤嘤,你们不用管我了,让我去死吧,我爹娘村人会给我收尸的。” 白芍药真要死在宿营地附近,六家人几十张嘴也说不清楚,白王庄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外乡人的。 何况,他们既然把人救下来了,就没有眼睁睁地看她再去寻死的道理,这好坏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呢。 随心媳妇只得尴尬地道:“我们也是想替白姑娘着想不是,白姑娘如果拿定了主意,那我们的话,就全当没说好了。” 牛智信喘了一口浊气,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四盛,对白芍药道:“白姑娘,作为有些年纪的人,我还是要跟你说说赵老大家的情况的。” 见白芍药没有反对,便道:“赵家跟我们一样都是逃难的庄稼人,赵老大家里兄弟六个,都过了成亲的年纪了,却只有赵老大和赵老二娶了媳妇,他家里还没有给其余几个兄弟定亲,我说这些你可明白?” 这是在告诉白芍药,赵家家穷,她要是真的跟了赵老大,以后得要吃苦头的。 白芍药听完这些,终于放下捂着脸的手,咬唇道:“我家也是庄稼人,我不怕,什么苦都能吃。” 四盛抹了一把额头,这姑娘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是一定要跟着赵老大了,也不知道该说赵老大这小子是倒霉呢,还是艳福不浅。 赵老大接收到四盛那自求多福的眼神,脸色更加灰败,四叔也帮不了他吗? 大家正在各自想着对策,猛然听到林子边传来赵老二媳妇的声音,“大嫂,你怎么了?快来人呀,大嫂晕倒了。” 四盛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老大闻言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随之便传来赵老大的呼喊声,“媳妇,你醒醒,你别吓我呀。” 四盛他们赶到跟前的时候,赵老大媳妇正无力地躺在赵老大的怀里,看起来说不出的憔悴和柔弱。 随心媳妇、杨氏几个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呼喊,赵老大媳妇终于慢慢地缓了过来。 等看清抱着自己的赵老大时,赵老大媳妇眼里闪过恼怒,使劲地推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赵老大趔趄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苦着脸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道:“媳妇,我没干坏事,你相信我,我没有干坏事。” 大家看着这情形,也只能摇头叹气。 白芍药看到赵老大抱着媳妇痛心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去揉搓手里的衣角。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法再说下去了,大家只能先回宿营地,再慢慢商量。 白芍药被带到牛家的宿营地暂时歇息,随心媳妇和杨氏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四盛和牛智信安顿好了白芍药,便去了赵大头家的宿营地。 正文 第183章 抓拐子 赵老大媳妇脸色蜡黄地躺在地铺上,赵老大正端了冒着热气的碗,蹲在她跟前道:“媳妇,你先喝点糖水。” 赵老大媳妇并不理他,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 赵老大便在旁边小心小意地道:“你相信我,我没干坏事,真的,我没干坏事。” 四盛和牛智信看了,摇着头转身去找赵大头和大头媳妇了。 听说赵大头和大头媳妇两人去了河边,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已经派了两拨人去找了。 四盛和牛智信便往河边方向去了,刚走出宿营地不远,就遇到赵大头夫妻。 赵大头两口子走得失急忙慌的,把后边跟着赵老三和几个汉子甩得老远。 四盛看了一眼赵老三提着的篮子,赵大头这是去捡野鸭蛋去了?难怪这半天找不到人呢。 牛智信打发走了赵老三几个,就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赵大头两口子说起了赵老大的事。 赵大头他们已经从赵老三几个人口中知道了一些情况,听四盛说明了原委和白芍药的意思,并没有太大的震惊。 赵大头问:“这人是讹上我家老大了?非要老大负责?” 牛智信道:“看那情形是想跟着赵老大了。” 赵大头冷笑道:“她怎么跟,老大是有媳妇的人。” 牛智信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她愿意做小。” 赵大头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地瞅着牛智信,“啥?做小?一个庄稼人谁还能娶两个媳妇?老三他们几兄弟还都单着呢。” 牛智信苦笑,赵老三他们再多人单着,这白芍药也不可能嫁给他们当媳妇呀。 赵大头直接拒绝道:“为了这么点破事,就上赶着给人做小,这种人,我们赵家不稀罕。” 四盛见赵大头媳妇似有话说,便问道:“大头嫂子是啥主意?” 大头媳妇抿了一下嘴,看了赵大头一眼,道:“我们再商量商量吧。” 赵大头不满地看着大头媳妇道:“还有啥商量的,这事儿没得商量,不说这人的人品怎么样,只说给老大养两个媳妇,让下边几个打光棍,这事儿我就不能答应,你还想让他们兄弟几个闹不合是咋的?” 大头媳妇拽了拽赵大头的衣袖,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大头瞪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对牛智信和四盛道:“你们先等会儿。” 赵大头两口子到一旁不知道商量了啥,等他们再回来面对牛智信和四盛时,赵大头的口气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信叔,四盛,这事我们家里人再合计合计吧。” 牛智信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是得要好好想清楚才是。 四盛道:“大头哥,你们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们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好好听听赵老大和老大媳妇的意见。” 赵大头点头答应了,便跟大头媳妇回去了。 因为出了白芍药这出事儿,宿营地里格外的安静。 汉子们围着一堆芦苇闷声不响的编器物,妇人们各自坐着做针线,就连孩子们都格外的乖巧,三五成群静悄悄地蹲在地上练习写字。 四盛跟素雪、汪泽然三人在宿营地边上说完话刚回来,赵大头两口子便来回话了。 四盛望了望坐在牛家的白芍药,便跟牛智信带了赵大头两口子走远了些,才放心地说话。 赵大头家做出的决定是:尽量不要白芍药进门,如果实在推不掉,就收了她给赵老大做小。 牛智信听到这样的决定很惊讶,这跟赵大头刚才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倒是四盛猜到了些什么,垂了眼眸没有说话。 赵大头解释道:“老大媳妇……,我们以后绝不会亏待她,可……总得让老大有个后吧。” 牛智信瞬间便明白了,赵老大媳妇不能生养,赵大头这是为赵老大考虑子嗣的事呢。 虽然赵老大媳妇有这个缺陷,但看赵老大夫妻两人的情形,也是非常恩爱的,这生生插进来一个合法的第三者,也不知道这家人以后日子会怎么过。 牛智信有些担心地道:“赵老大媳妇那里……” 大头媳妇抢先道:“老大已经惹上了这事,他不负责让人家闺女怎么办?再让人家去寻死吗?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老大媳妇怎么说也是做大娘子的那一个,她也总要替老大的子嗣着想吧。” 大头媳妇刚才去牛家宿营地偷偷看过白芍药了,见她长相俊秀,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的样子,大头媳妇看得很顺眼,说话便带了几分对白芍药的怜惜。 至于赵老大媳妇,她开始虽不同意给赵老大收个小的,但形势逼人,大头媳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用言语弹压着,她终是拗不过这个命去的。 既然赵家做出了决定,牛智信也不好说什么了。 四盛眼神闪了闪,道:“那下来就是场硬仗了,跟白芍药也说不上啥了,咱们得跟白芍药的家人好好谈谈了。” 还没等四盛和牛智信安排好去白王庄,白王庄的人就找上了门。 来人是白芍药的娘和二哥。 白家老娘发现白芍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出了门,在家等了好半天也不见回来,有些放心不下,便跟白家二哥出去找人了。 母子两人在村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白芍药的身影,听村里有人说,看见白芍药往东走了,他们便按照村人指的方向顺着河找过去。 两个人沿着河岸一直走到了下一个村庄都没有找到白芍药,便又往回找,走到村外的小树林边时,恰好看见有人进出,便过去打听。 两个人往树林里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在树林里宿营的一群人。 村里经常会有西迁的人经过,白家母子也不觉稀奇,见着个人便描述了白芍药的长相特征,问他有没有见到这闺女。 在林子边警戒的随心一听,就知道他们找的人是白芍药,猜到他们可能是白芍药的家人,便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回答。 偏偏就在这时,随心媳妇和杨氏跟着白芍药去林子里方便,回来经过这里,恰好被白家二哥看到,当即就喊了出来。 白芍药听到喊声,回头看到两个人却不上前,反倒是转身就跑,随心媳妇和杨氏赶紧跟了上去。 白家老娘看得一愣,提脚就要追过去,“你给老娘站住,你又干了啥坏事了,跑那么快?” 随心本能地要拦,白家老娘急了,嘴里吵嚷起来:“那就是我闺女,你们为啥要挡着我找闺女?” 白老娘见怎么都绕不开随心,狐疑道:“你们这么拦着人,是不是拐子?你们要把我家闺女拐到哪里去?” 白家二哥听了老娘的话,心里也急起来,一边往里冲一边大喊:“快来人呀,抓拐子,抓拐子。” 正文 第184章 给我闺女讨个公道 白家母子话音刚落,就听耳边传来急促的敲锅声。 眼见得从小树林里跑过来一群妇人拦住了白芍药,白家二哥和白家老娘也瞬间被一伙拿着棍棒武器的汉子围在了中间。 白家母子见一下子涌出来这许多人,心里也有些打鼓。 这里虽是自家村子的地界,但刚才喊了半天,都没见有人应,看来附近并没有本村的人,没有人报信,村里就是有再多的人,这会儿也帮不上忙。 想到这儿,白家二哥也不敢再随便说话了,略微缓和了语气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拦着我找妹子?” 随心道:“你确定她是你妹子?是你妹子为啥见你就跑呢?你们才是拐子吧?怎么反倒乱喷别人是拐子?真是恶人先告状。” 这汉子三言两语就把话反转了过来,现在他们这亲娘亲哥却成拐子了,白家老娘气愤地道:“她是不是我闺女一问便知,你们把她叫过来。” 随心见自己爹和四盛已经走过来了,便道:“你们还是跟我们领头人说吧。” 小树林边,白家老娘和白家二哥坐在两块石头上,警惕地望了望十几步开外站着的一群虎视眈眈的汉子,忍不住呼吸一窒。 再看看汉子后边宿营地里晃动着的妇人和小孩子的身影,定了定心神,稳了稳情绪,心里做着自我安慰:这些人拖家带口的应该不是拐子。 四盛端了大碗茶喝了一口,示意白家老娘和白家二哥也喝。 白家二哥走了这半天本就口渴,见四盛喝了茶,便也顾不得许多,端起脚边的水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 白家老娘见儿子敢喝,自己也端起碗喝了几口。 强子上来给他们的碗里续满水,又退到两三步之外。 四盛笑着问道:“两位刚才说,你们是那姑娘的家人,可有什么凭证?” 白家二哥瞪了眼道:“这能有什么凭证,她叫白芍药,十八岁,是白王庄的人,我是她二哥,这是我娘。” 四盛挑眉问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怎么倒成了这些外乡人查他们白王庄人的户口了?白家二哥没好气地别过头去,拒绝回答。 白家老娘道:“也不怕说给你听,我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五个孙子,两个儿媳妇和老头子也都在村子里,哼,他们要是见我们迟迟不回去,肯定会和村里的人来找我们的。” 这就对了,姓名和家里的人口与白芍药说的都对上了。 四盛冲着身后道:“把白姑娘请过来吧。” 白家老娘伸长了脖子看去,只看见汉子们身后影影绰绰的人群,隐隐还听得白芍药的声音传过来:“我不过去,我不去。” 白家老娘忽地站起来,有些担心地喊起来,“芍药,我的闺女,你没受委屈吧?他们是不是不让你回家?” 见那边没有回应,白家二哥站起来就往那边走去,强子上来拦住道:“那边都是妇人和孩子,你确定要过去?” 白家老娘见说,便呛声道:“我个老婆子总可以过去吧?” 见没有人拦着,白家老娘三步两步就冲了过去,人群闪开一条道,白家老娘看到两个妇人正跟白芍药低声说着什么,自家闺女却抱着棵树死活不动弹。 白家老娘跑到白芍药跟前,抓了她的胳膊就往外拉,“你个死妮子,你还想躲,反了你了,你给我过来。” 白家老娘力气足够大,白芍药看见老娘也有些胆怯,没两下子就被白家老娘拖着走到了四盛他们跟前。 白家老娘理直气壮地道:“你们问她,看我是不是她娘。” 众人都看向白芍药,后者却是咬着唇死不吭声。 白家二哥道:“芍药,你一个人没事在外边乱跑啥?害得我和娘找了好半天。” 见白芍药始终不出声,牛智信有些怀疑地道:“白姑娘,有我们在你别害怕,你就大胆地说,他们是不是你家里人?” 随心媳妇和杨氏也站到白芍药身边,那样子似乎只要白芍药说出一声“不”字,她们立刻就能把她带走。 白芍药捂了脸就是不开口,随心媳妇往前挪了一步,白家老娘见了心里一着急,“啪”的一声就拍在白芍药的背上,“你咋就不说句话?我是不是你娘?他是不是你二哥?” 这妇人怎么说打就打,还下手这么狠?随心媳妇和杨氏一把架起白芍药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 白芍药被打疼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你打我干啥?” 牛智信等人一听都放下心来,是白芍药的家里人就好,他们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随心媳妇和杨氏也放开了白芍药的胳膊。 白家二哥看了看周围,不自在地道:“娘,既然妹子找到了,咱们先回家吧,有话咱们回了家再说。” 白家老娘便拉起白芍药的手,道:“走,跟娘回家。” 白芍药愣怔地被白家老娘扯着往林子外边走,白家二哥跟在她们身后。 见没有被拦着,白家二哥还对着一旁的强子得意地“哼”了一声,仰着头大步往前走。 就这样走了?真好。四盛端起茶碗刚要喝上一口,就听白芍药尖利的哭喊声又响了起来,“娘,二哥,不能走,你们得给我做主呀。” 四盛的茶碗颤了一下,他还是把白芍药想得太简单了。 听了白芍药一通哭诉,白家母子带着哭哭啼啼的白芍药又回到了四盛和牛智信面前。 白家二哥怀里还抱了一块石头,红着眼睛瞪向四盛和牛智信,“是谁欺负了我妹子?让他站出来,敢占我妹子的便宜,你们是不想走出白王庄的地界了吗?” “你想干啥,干啥?”后边的汉子立刻跑上来,挡在四盛和牛智信面前,手里的家伙齐刷刷地指向白家二哥。 白家老娘紧紧抓着白芍药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义正词严地道:“你们欺负了我闺女,还想灭口不成?我们娘仨拼了这命不要,也要给我闺女讨个公道。” 四盛站起来对着汉子们大声道:“这是干什么,都下去。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怎么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说着拿眼睛瞥向白家二哥。 白家老娘见状,拍了白家二哥一下,道:“既然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掰扯这个道理。” 白家二哥看了看老娘的眼色,“哼”了一声,愤愤地把怀里的石头扔到地上。 汉子们便也收了手中的家伙,“呼啦啦”都退到了十几步之外。 白家老娘见对面就只有牛智信和四盛两个人了,胆气又回来了,道:“我闺女被你们的人看了身子,我们要讨个说法不过分吧?” 四盛道:“你们想要讨个什么样的说法?” 正文 第185章 我不嫁周家 白家老娘本以为对方还要千方百计地抵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反驳,没想到四盛一开口竟然就让他们提要求,这个……,她还真没想好。 白家老娘求救般地看向白家二哥,白家二哥梗着脖子道:“你们得给我们赔偿,我妹子还是没出门子的大闺女,你们得重重的赔才行。” 白家老娘使劲地点头,“对,给赔偿,拿银子。” 还没等四盛和牛智信开口,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白芍药却先反对了,她蓦然拽住白家老娘的胳膊摇头道:“娘——,呜——” 白家老娘没想到闺女竟然会不同意要银子,便拉了白芍药走远了几步,悄声道:“芍药,你二哥提的这个要求很合适,什么赔偿都不如银子来得实惠。” 白芍药扭着身子道:“娘,我不要……” 白家老娘不等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便果断地截断道:“傻闺女,为啥不要,你二哥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的,咱们多要些银子。” 白家老娘苦口婆心地道:“你听娘的,咱们要到了好些个银子,就去买你爹心心念念的那套柜子,还有娘看上的那两匹绸布,要是再有剩余,我给你加到压箱底的银子里,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周家去。” 白家老娘说着,脸上的褶皱堆成了菊花,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缝。 旁边站着的随心媳妇和杨氏将白家老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暗自撇嘴,也在心里替白芍药叹息,贪上这样的家人,也真是命苦啊。 爹娘拿闺女挣钱不说,还只把剩余的钱给闺女,难怪白芍药看到他们就要跑呢。 白芍药委屈地哭道:“娘,我已经被那人……,还怎么再嫁到周家去呀?” 白家老娘“啪”地拍了白芍药一巴掌,厉声道:“瞎嚷嚷个啥?这事咱们自家人不说,他们这些人又是一群外乡人,周家怎么会知道?这事传不出去,就对你没啥影响,你自己心虚个啥?” 白芍药抚着被白家老娘打疼的肩膀,鼓足勇气道:“娘,我不嫁周家。” 白家老娘当即便变了脸,恶狠狠地瞪着白芍药道:“周家的事没得商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姓白,这辈子都别想那不切实际的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嫁到周家去。” 白芍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我不嫁去周家,出了这事,周家会整死我的,娘,你行行好吧,别让我嫁去周家了。” 白家老娘不为所动,居高临下道:“白芍药,咱家收了周家的彩礼,婚事就已经定下了,现在连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了?” 白芍药道:“彩礼收了可以还回去,婚事定了可以退。娘,求你了,退亲吧,我不嫁周家。” 白家老娘听得心惊,颤抖着手指着白芍药,痛心道:“你,你,你竟然还想退亲?你不要名声了?你爹娘兄弟也不要脸了?你这个混账东西,简直大逆不道。” 白家老娘越说越激动,胸脯上下起伏,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家二哥忙上前帮老娘抚了胸口,道:“娘,娘,你消消气,周家的事咱们回去再说。” 一句话提醒了白家老娘,白家老娘赶忙推开儿子回头去看,见牛智信和四盛等人都看着他们,却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白家老娘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压低声音对白芍药道:“你也别闹腾了,咱们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替你讨回公道,其他的等回去再说。” 白芍药哭道:“要讨公道,公道就是……,就是……,让赵老大对我负责。” 白家二哥吃惊道:“妹子,你在说啥?赵老大是谁?” 白芍药道:“赵老大就是……,就是……看了我的人。” 白家老娘立时尖叫起来,“那怎么成,他们是一群要西迁的外乡人,连个家都没有的人,怎么对你负责?你可别作妖了。” 白芍药道:“娘,我已经被他看了,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跟着他,我不嫌他是外乡人,他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白家二哥挠头道:“妹子,娘也是为你好,你跟他们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穷呢,还是周家……” 白芍药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赶忙道:“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穷,怎么样都是我的命,你们就成全我吧。” 白家老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斩钉截铁地道:“不成,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吃苦受穷,我不会让你任性的。” 白家老娘又放软了语气哄道:“芍药,我统共就你这一个闺女,怎么忍心让你嫁给外乡人呢,你要嫁过去,娘这辈子都可能见不上你了。”白家老娘说着眼睛都有些泛红起来。 白芍药见状,“扑通”一声便跪在白家老娘身前,哭求道:“娘,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你就让我跟着他吧,我保证,以后不管去了哪里都会回来看你、孝敬你的,娘,求你了,求求你了。” 看着不停磕头的白芍药,白家老娘全身颤抖,身子摇摇欲坠,但却是硬着心肠,屏着气一字一顿地道:“芍药,别人家你都别想了,周家下个月就来迎亲了,你好好地在家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做周家的小少奶奶吧。” 白芍药闻言身子一僵,趴在地上不再磕头了,停顿片刻,抬起泪痕纵横的脸,声音却异常平静,“娘,不能改了吗?” 白家老娘坚定地点头,“不能改了。” 白芍药盯着看了白家老娘半晌,白家老娘别开头不看她,抿紧了嘴角看不出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白芍药蓦然转身,往河边跑去。 随心媳妇和杨氏早看出情况不对,忙跨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白芍药见绕不开她们,扭身又朝着旁边树干冲过去,低了头就撞了上去。 “芍药——”白家二哥惊叫一声,拉住了她的胳膊。 即使这样,也还是听得“砰”的一声,在场的人都惊得身子一颤。 只见白芍药的额头红了一片,晕乎乎地软倒在白家二哥的怀里。 白芍药这是抱了必死的心去撞的,好在她离那树并不远,冲劲不够大,再加上白家二哥抓住了她的胳膊卸了些力道,所以撞得不算严重。 白芍药稍有缓和,便又挣扎着要去寻死,白家二哥死命地抱住她不敢松手,嘶哑着嗓音道:“妹子,你这是何苦来呢。” 白家老娘早就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了,随心媳妇和杨氏赶紧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石头上,端了水给她喝。 白家老娘缓了好一阵子,才呼出一口气,眼睛也恢复了一些生气。 正文 第186章 便宜你小子了 四盛见状便道:“白家婶子,白姑娘这头上的伤得赶紧去看大夫……” 白家老娘无力地道:“我们回村去看。”又艰难地吩咐白家二哥道:“背了你妹子,回家。” 白家二哥用力禁锢着还在闹腾的白芍药,回头道:“娘,那他们这里怎么办?” 白家老娘忽地转头,冷肃地看向四盛和牛智信,“我们得先回去了,回头再找你们。出了林子不远就有白王庄的住家,白王庄可是个大村子。” 四盛苦笑,白家老娘的意思是说,这里是白王庄的地界,在这事没解决之前,他们这些外乡人是走不脱的。 牛智信笑道:“我们不会走的,当初既然能救白姑娘一命,就不会乘人之危的,我们本就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白家老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却没精力深究,当即起身就要离开。 最后,还是牛智信派人,用板车将白芍药母子三人送回了白王庄。 经过这番折腾,太阳都要下山了,六家人好容易有个休闲的下午,却是过得如此惊心动魄。 素雪问四盛:“爹,白芍药他们回去了,咱们真的不连夜离开这里吗?真的就等在这里为了负这个责?” 四盛没好声气地道:“负什么责?要是能走,傻子才会留下呢。” 他们是要去周村打听西迁的事的,即使今晚能连夜逃走,终究绕不开周村去,白王庄的人只要守株待兔地等在周村,他们插翅都跑不掉。 虽然白芍药的事没有解决,但六家人自己的事情也不能耽搁,牛智信和四盛当晚就安排好了人手,明天去周村打听西迁的具体事项。 次日吃完早饭,等几个去周村的汉子出发后,汪泽然和张富、素雪三个人也单独跑去河边玩耍了,连永安、三小子都没有带。 四盛特意对负责警戒的随心道:“让他们三个出去玩吧,中午吃饭前就回来了。” 自从赵老大摊上了白芍药这事后,随心就接过了警戒组组长的工作。 随心看着扬长而去的三个孩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四盛哪里都好,就是太惯着俊妮这个闺女了,她想干啥四盛就都不纵着。 这不,现在所有人都不能随便外出,四盛偏偏就放了俊妮出去玩,还让两个有些拳脚的小子护着。 纵就纵着吧,反正俊妮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孩子。 随心收回视线,继续围着宿营地转圈。 因了昨天的事,随心今天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人警戒值班,这样还是不放心,自己还一刻不停地在周围巡游,生怕再发生什么不妥的事情。 随心紧绷着神经,转到快中午时分,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便稍稍放松下来,准备回去让人换班。 不想刚一转头,就看见白家二哥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随心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急忙敲了锅给宿营地的人报信。 这次来的人除了白芍药的两个哥哥和嫂子外,还有白家族里的几个汉子,七八个人黑着脸坐了一长排。 在他们对面,依次坐着牛智信、四盛、赵大头和大头媳妇。 白家人今天来就要谈实质性的问题了,赵大头两口子不得不出面了。 坐在最中间的白芍药的大哥,首先开了口,“我们要先见见赵老大。” 这是要相看的意思了?四盛和牛智信都掉头看向赵大头。 见赵大头无奈地点了头,四盛便对不远处守着的一群汉子道:“去叫赵老大过来吧。” 赵老大就在这群汉子中间,闻言仰着头就走了过来,站在两排人中间,道:“我就是赵老大。”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白家人几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上下地打量着,赤裸裸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赵老大不自在仰了头自顾看天。 大头媳妇却紧盯着白家人的脸色,见白芍药的两个嫂子眼里明显有着满意的神色,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白家大哥挑剔地盯着赵老大,道:“是你欺负了我妹子?” 赵老大已经麻木了,但还是木着脸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她衣服不妥当,我一眼都没有看。” 白家二哥气道:“赵老大,你什么意思?都到这会儿了你还不承认,这是不想负责咋的?” 白家二哥说着,忍不住就要往赵老大身边扑,却被白家大哥一把拽住了,白家其他几个汉子也站了起来怒目瞄着赵老大。 大头媳妇一看这情况,怕赵老大吃亏,忙道:“负责,我家老大愿意负责。” 赵大头蓦地转过头,恼怒地瞪向大头媳妇,大头媳妇赶紧闭了嘴,不敢再随便出声了。 赵老大握紧了拳头,腮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却也再没有出声。 四盛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 白家大哥听了大头媳妇的话,似乎松了口气,道:“愿意负责就行,出了这事我们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我妹子就……” 白家大哥半晌说不出口,白家二哥冲赵老大挥着拳头愤愤地道:“便宜你小子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赵老大一听这话,便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白家二哥很不满意赵老大听到这消息后的表情,终是冲过去照着赵老大的肚子打了两拳,“白得了个媳妇,你小子还有啥不满意的?” 白老大被打得闷哼两声,弯下了腰生生受了,只是面上依旧是那副绝望的表情。 “你敢打我大哥。”圈外汉子中冲出两个高大的身影,围了白家二哥,嗐嗐就给了几拳。 白家的汉子都站了起来,也准备冲上去。 就听得“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众人都停了动作,看向四盛。 四盛摔了手里的茶碗,冰冷着脸对赵老四和赵老五道:“退回去。” 赵老四和赵老五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松了手乖乖退了出去。 白家二哥却咽不下这口气,举了拳头还想再揍赵老大,却被张屠户抓住了手腕,“够了,别太过分啊。” 白家二哥感受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哼”了一声,甩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张屠户看了四盛一眼,便也拉着赵老大出了人群。 白家几个汉子见状便也坐了下来。 白家大哥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便道:“我们的意思就是要赵老大负责,你们看吧。” 白家大哥话毕,定定地看向对面。 白家毕竟是女方,不好把话说得太白,但白家大哥那意思,明显是想要赵家这边,对芍药嫁赵老大这事给一个明确的表态的。 赵大头和牛智信便看向四盛,四盛似乎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目光,只扭着头望向小树林的入口处。 大头媳妇倒是想说话,但看见赵大头的脸色,便咬了咬嘴唇到底没有擅自开口。 正文 第187章 你们这是骗婚 白家的人一看这情景,都有些尴尬地沉下了脸。 第一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女方上赶着先亮明了立场,男方却含含糊糊的,态度不明。 白家人都愤然地闭着嘴,气氛便有些凝滞。 白家的几个汉子脸色越来越难看,空气中似乎在隐隐地聚集着戾气。 牛智信终是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氛围,看看四盛,有些犹豫地道:“白家大哥口口声声说要赵老大负责,可据我所知,白姑娘可是另有婚约的,我们可做不出来抢别家媳妇的事情。” 白家人没有人接话,脸色却更加难看。 听牛智信提到这个,大头媳妇却也有些紧张地看向对面的人,她先前好像忽视了这个情况。 沉默片刻后,白家大哥才咬着牙道:“这个是我们自家的事,我妹子现在,已经没有婚约了。” 难道是白家终于体恤了一回白芍药,顺了她的意思跟周家退亲了?难怪这些人一来就先相看赵老大呢。 大头媳妇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白家大嫂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得为小姑子多考虑考虑,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是干啥的,赵老大家里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说到这些,四盛便扭回头来道:“我们都是逃荒的庄稼人,家里招了灾,这次来周村是要去打听西迁的事,至于赵老大家的情况,还是大头嫂子说说吧。” 大头媳妇本就是个爱说话的,见四盛发了话,便将赵家在坡底村的田地、房屋、人口、亲戚都一一说了一遍。 四盛听着微微蹙了一下眉,大头媳妇并没有提起赵老大媳妇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忘记说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白家大嫂听完,点了点头,是户正经人家就成。 白家大哥道:“我家妹子虽是远嫁,但这彩礼也是不能少的。” 赵大头便皱起了眉,“我们家是逃荒出来的,哪里能拿出什么彩礼呀。” 白家大哥强硬道:“我们知道你家的情况,但我白家的脸面还是要的,没有彩礼肯定不行。” 赵大头低头琢磨了一阵子,抬头道:“那我们还是补偿你们银子吧,我舍了这老脸找几个乡邻凑凑,咱们一次性把事情了了吧。” 白家二哥急道:“银子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害得我妹子名声扫地,连好好的婚事都给退了,你们给点银子就想了事了?” 牛智信急忙澄清道:“出事后,我们的人可是都没单独去过白王庄,白姑娘名声的事可赖不到我们头上。” 白家大嫂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嘴上还得应付着:“不管怎么样,我小姑子被人看了是事实吧?” 白家二哥有些愣头,放狠话道:“你们要是敢不娶我妹子,那周村你们也别去了,明白告诉你们,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西迁不成,不信就试试看。” 赵大头瞬间便苍白了脸,可不能因了这事影响了这么多人西迁的事呀。 牛智信眼里也闪过一抹惊慌。 四盛瞥了白家二哥一眼,没有出声。 现场又一次僵了下来。 白家二嫂看看白家大嫂,谨慎地找了话题道:“我们给小姑子准备的嫁妆一共值十五两银子,我家公婆见你们这种情况,主动提出要把实物折成十两银子的现银,另五两银子准备了衣服被褥什么的。” 赵老大媳妇有些惊讶地看向身边的赵大头,他们给白芍药备了这么多的嫁妆? 赵老二媳妇娘家算是疼闺女的了,嫁妆满打满算也只值三两多银子,就算平原上的人家比山里富裕一些,十五两银子的嫁妆也是很丰厚的了。 牛智信几个人也疑惑起来,不是说白家要拿闺女卖钱的吗,怎么还会给这么多嫁妆? 白家大嫂看看对面人的神色,有些得意地接了话头道:“我们给小姑子的嫁妆在村里也算是头一份的了,那你们的彩礼也要让人看得过眼才行,否则可是要丢大人的。” 一般情况下,彩礼都要超过嫁妆的,最起码也要跟嫁妆平齐。 赵大头两口子只低了头没有话说。 白家大哥暗暗叹了口气,主动让步道:“没有十五两银子的彩礼,十两也行。” 赵大头张了张嘴,闷了头还是开不了口。 四盛将视线从林子出口处收回来,道:“赵老大家拿不出这么多彩礼,不说十两银子了,五两都拿不出来。” 如果真能把芍药娶进门,这十五两银子的嫁妆以后就是赵老大的了,想到这个,大头媳妇便堆起满脸的笑容,道:“我们家虽然拿不出那么多的彩礼,但我们家里人和睦,老大下边有五个兄弟,家里的活计兄弟们都抢着干,芍药姑娘要是进了门,我们肯定不会让她累着的。” 见白家人都看着她,似乎很愿意听到这些话,大头媳妇便顺着话题接着说:“我家老大也是有苇编手艺的,只要我家安顿下来了,老大靠着这手艺也不会让媳妇吃苦受穷的。” 大头媳妇又笑了两声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是那恶婆婆,老大媳妇也是个性子软和的,以后芍药姑娘在我们家肯定不会难过的。” 白家大嫂惊疑道:“你刚才说老大媳妇?她是谁?” 大头媳妇一惊,深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急忙道:“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老大媳妇的,虽说芍药姑娘自己愿意做小,但我们绝不会真的把她当妾对待的,我们会当她跟老大媳妇是一样的。” 白家大哥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不可置信地问:“赵老大,是,娶过媳妇的?” 大头媳妇却是一脸疑惑,“是呀,芍药姑娘没有跟你们说吗?” 白家大哥“腾”的一下站起来,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白家二哥也脸红脖子粗地道:“你们这是骗婚,我妹子怎么可能给人做小呢?” 白芍药看上的这是个什么人呀,外乡人也就罢了,穷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有媳妇的人,简直……,简直要气死他们了。 这亲不能结了。 白家大哥迈步就要走,白家大嫂急忙拖住他的胳膊,在白家大哥耳边说了句什么。 白家大哥便握紧了拳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喉中一口闷气硬生生地憋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其他白家人本也站起来要走的,见白家大哥并没有走的意思,便也只得又坐了下来。 四盛便道:“赵老大是有媳妇的,这个事我们给白姑娘说过,她本人也是见过赵老大媳妇的。” 白家大哥看向白家二哥,见他也一脸茫然,忍不住用力磨了磨后槽牙。 白家大哥缓了缓,重整了精神,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妹子不做小,不当妾,要明媒正娶当正头娘子。” 正文 第188章 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白芍药还要当正头娘子,那老大媳妇怎么办? 赵大头有些愣怔,不知所措地看向牛智信和四盛。 大头媳妇却极力想促成这门亲事,听白家大哥话落,忙笑道:“其实,芍药姑娘进门跟正头娘子是一样的,老大媳妇是个不会生养的,以后老大房里,还不都得指靠着芍药姑娘吗?等他们有了孩子,老大媳妇还不得给养着?对芍药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个干活、管家的人罢了。” 原来赵大媳妇还是个不生养的,白家大嫂和白家二嫂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家大哥垂下眼帘想了一下,还是道:“那也不行,我妹子又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怎么就要比别人低一等,要去给人做小呢,只村里人的唾沫星子也要把我们淹死了。” 牛智信道:“赵老大媳妇也是明媒正娶的,先进门的肯定是大娘子。” 白家大嫂道:“她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哪里还配做人媳妇,这不是已经犯了那个……七出之条吗?早就该休了的吧?” “七出之条”是白家大嫂听村里的读书人说的,用在这里应该没错的吧? 赵老大在人群里一听这话,便激动地喊起来:“你们凭啥要我休了媳妇?我不休,不能休。” 说着就要冲过来,却被张屠户按住,“赵老大,你不能出面,也不用你出面。” 赵老大便只能息了声。 四盛抬头看了白家大嫂一眼,道:“白家大嫂只说七出之条,怕也是知道三不去的吧?‘有所娶无所归,不去’,我们都是逃荒出来的,赵老大媳妇的娘家早就没法回去了,是符合不去的条件的,所以不能休。” 白家大嫂虽然听不懂什么去不去的,但最后一句不能休她是听明白了,七出之条本就是她道听途说来的,只知道个皮毛,自然再没有说辞来反驳四盛的话。 这帮逃荒人里怎么还藏了读书人?白家大嫂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白家大哥不想在休不休妻的事情上多作纠缠,有些不耐烦地道:“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女人你们休不休的我们不管,但芍药一定要做正头娘子,明媒正娶的媳妇。” 见没有人接他的话,白家大哥焦躁起来,直接站起来道:“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解决那女人的事,晚上我们来要个准话,你们看着办吧。” 白家大哥说完转身就走,白家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眨眼工夫就“呼啦啦”地都走了个干净。 牛智信见这情形,对后边摆了摆手,周围白汉子妇人们便也都悄无声息地散了。 白家人回去没有多久,白家族里就来了人。 白家族长的儿子带着几个族里的汉子,站在小树林的入口处,也不等叫来拿事的人,只对着警戒的随心和大柱仰着头傲慢地说话。 “我们白家的女子是不可能做给人做妾的,你们好好想清楚了,要么让白芍药做妻,要么,哼。” 族长儿子身后白家的汉子们自动把他的话补充完整:“要么就别想拿到西迁的路引,我们白氏这么大个家族办这点事不过是小菜一碟。” “你们在我们村的地界上吃喝拉撒,还糟蹋着我们的闺女,当我们白家人都是死的吗?” “没见过外乡人这么欺负本地人的,你们还是小心着点,别张狂得太过了。” 扔下几句话,族长儿子就带着人趾高气扬地回去了。 赵大头听了这事,感觉事情的确有些严重,忙找了牛智信和四盛两个去商量。 牛智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问道:“赵大头,这事你们想怎么处理?” 赵大头左右为难,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道:“赵老大媳妇肯定是不能休的,当时娶进门的时候,就知道是有缺陷的,这孩子进门后,也没有什么大的闪失。” 赵大头看了眼四盛,接着道:“这逃荒路上,她确实也没有娘家可以回,可是……,唉。” 大头媳妇忙接着道:“可是不休了她,白家人又不依,影响了西迁可怎么好。” 大头媳妇看看赵大头,小心地提议道:“其实,芍药那姑娘也挺好的,长相好性子也……,主要是娘家也给力。……要不,就让赵老大媳妇做小?” 赵大头几人都闷了声,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可赵老大媳妇那里要怎么说呢? 这回,大头媳妇也有些为难了,上次逼着赵老大媳妇同意芍药进门,当时可是给她许诺过,老大媳妇正头娘子的位置是不能变的,现在还没过一天,就要打脸了。 大家正在发愁,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远远还望见宿营地那边的人都匆匆忙忙地往林子里跑去。 又出什么事了?四盛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站起来也往那方向赶去。 刚跑到半路,就遇见回来报信的赵老三。 赵老三已经慌了神,见着他们,慌手抖嘴地大喊:“爹,娘,大嫂……大嫂上吊了。” 赵大头感觉头“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木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大头媳妇腿脚当时就软得走不动路了,看着赵老三嘴巴动了几个,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牛智信只顾喃喃地道:“造孽呀,造孽呀。” 四盛扭头扫了几个人一眼,脚步并没有停,拽过赵老三边走边问:“人救下了没?” 赵老三道:“已经……放下来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出事地点已经围了一群人,人群头顶上,还在树上绑着的草绳环特别的醒目。 四盛急忙分开人群挤进去,就见赵老大媳妇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脖子上一道醒目的勒痕泛着青紫。 赵老大蹲在她身边,摇着她的身体一连声地喊着:“媳妇,醒醒,快醒醒。”声音嘶哑。 王老太和牛老太两个人蹲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掐着赵老大媳妇的人中,但眼看着把鼻子下边都掐出血丝了,躺着的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挤在周围的人都紧张地盯着两个老太太的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四盛见状忙道:“大家伙都让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众人见四盛来了,赶紧退后了好几步,给中间让出空间来。 四盛在人群里找人,“古氏,古氏。” 古氏缩在人群后边,也没躲过四盛的如炬的目光,只得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手,没,力气,掐不动,人中。” 古氏根本没有接触过这种对上吊的人的急救,压根就不敢上手,要是上去把人救不过来,那不得落了赵家的埋怨? 四盛急道:“你先过来给赵老大媳妇摸摸脉。” 正文 第189章 把她的腰带解开 四盛又对旁边的人安排道:“三哥,赵老二,你们快骑了骡子去白王庄请个大夫来。” 见两个人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四盛忙又回过头来。 旁边的人早就把古氏推到了中间,古氏颤抖着手拉了赵老大媳妇的手腕略微摸了摸,便触电般放开,大叫道:“没有脉了,不行了,人已经去了。” 王老太一听,赶紧把手停在赵老大媳妇的鼻子下面,试了半晌,颤着声音道:“没……没有气了。” 牛老太顿了一下,便也去试赵老大媳妇的鼻息,然后颓然地停下了掐人中的动作。 嘈杂的现场一片静谧,众人都默默地垂下了头。 有人一时想到赵老大媳妇平日里的好来,又想到她的苦命,不由低低地抽泣起来,引得其他人也吸了吸酸酸的鼻子。 赵老大似乎没听懂古氏和王老太的话,瞪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王老太,问道:“王奶奶,你怎么不掐她人中了?使劲掐让她快点醒过来呀。” 王老太抹了把眼泪道:“孩子,节哀吧。” 赵老大这时似乎才明白过来,抱了赵老大媳妇的头,声嘶力竭地喊:“媳妇,你别走——”。 凄厉的声音惊得大家身子都是一颤,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四盛赶紧上前,抖着手摸了一下赵老大媳妇的颈侧,的确感觉不到跳动了。 手部传来皮肤温热的触感,四盛打了一个激灵,忙收拾起紧张的心情,想办法急救,“赵老大,你把她平放到地上。” 赵老大已经听不到别人说话了,紧紧地抱着媳妇,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你别走,你别走——” 四盛急得眼睛都红了,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赵老大,一面将赵老大媳妇的身体放平,一面对旁边的王老太道:“娘,你把她的裤腰带解开。” 王老太愣怔了一下,警惕地问道:“老四,你想干啥?” 老四不会是昏了头吧,怎么要当众解一个小媳妇的腰带? 老四媳妇去了有三四年了,可从来没见他如此失了分寸过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四盛见王老太不动,着急道:“娘,快点,这是在救人,你赶紧解开她的腰带,放松了。” 牛老太听说是救人,知道四盛从来不会乱来的,便对着人群大声道:“老爷们都退后,背过身去。” 王老太看了一眼牛老太,回过神来,四盛说这样是救人那一定就是的,牛老太都能这么相信四盛,她个当娘的怎么还怀疑起老四来了呢。 王老太手脚麻利地松开了赵老大媳妇的腰带。 四盛蹲下来,附身正准备开始对赵老大媳妇的嘴进行人工呼吸,身子便被人拽了起来,狠狠地摔在一边。 赵老大甩开四盛,护在媳妇身边,挡住四盛的视线,猩红的眼睛像要滴出血来,如野兽般嘶吼道:“四叔,她都这么惨了,你还想要干啥?” 四盛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去拉赵老大道:“快让开,你媳妇得做人工呼吸,你别挡着我救人。” 赵老大几乎癫狂,四盛哪里能拉得开他,急得冲人群直喊叫:“赵老三、强子,你们来把他给我拉开。” 赵老三和强子本是面朝外背对着的,听四盛喊他们,没有任何迟疑便转身过来,强行将赵老大架离到几步开外。 赵老大一边挣扎一边绝望地喊着:“不能呀,四叔,那是我媳妇。” 四盛顾不得解释,刚蹲下来就听一个声音道:“爹,我来吧。” 四盛抬头,就见素雪从人群外边挤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显然是刚跑回来的。 四盛来不及多问,赶紧站起来让开位置,道:“雪儿,快,人工呼吸,不敢再耽搁了。” 素雪立刻跪在赵老大媳妇身旁,用一只手推着她的前额,让她的头尽量后仰,同时另一只手将她的下颏向上抬起,又用压住额头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孔,张开嘴罩住她的口唇吹气。 四盛蹲在一边盯着赵老大媳妇的胸廓,指挥着:“继续吹,停,缓一下,再来……” 见素雪吹了两三下,四盛又道:“该胸部按压了。” 素雪便挪了一下位置,双手掌根重叠,手指翘起,一上一下地去压赵老大媳妇的胸膛,压了二三十下,又俯身去吹气,回来再接着按压。 周围的众人看着四盛和素雪父女俩这奇怪的动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四盛说这是在救人,大家伙便都相信了,他们是打心底里信赖四盛和素雪的。 大家都静静地站在那儿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连啜泣声都压抑下来,生怕打扰了四盛和素雪救人。 赵老大也安静了下来,跪坐在地上,目光死死地锁在自己媳妇身上。 素雪本就是跑过来的,气息还没平稳,就开始做人工呼吸,眼看着她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鼻尖上,再滑落到赵老大媳妇的胸前的衣服上,汪泽然便拉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汗。 素雪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气力有限,四盛在一边看得心急,“三嫂,三嫂,你过来做。” 杨氏正搂着小妮和永安在人群前边紧张地盯着素雪的动作,听四盛叫她,急忙松了两个孩子走上来。 四盛并没有让素雪停下来,只是在旁边给杨氏说了吹气和按压的要点,又纠正了她的动作,才叫素雪,“雪儿,让你三大娘来。” 素雪急忙让开,软软地跪坐在旁边大口地喘气,两条胳膊打着战,僵硬得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汪泽然便捞起她的胳膊,一下一下地帮她揉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盛还在指挥着杨氏一会吹气一会儿按压胸部,杨氏也累得冒出了汗,可赵老大媳妇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周围的人群有些不安起来,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牛老太也悄声问王老太,“这个法子真能救人?这人都没了气的,还能行吗?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个动静呀。” 王老太头都没回,握着拳看着四盛几个,答非所问地道:“赵老大媳妇可怜啊。” 牛智信和赵大头这时也赶到了,见这情景也并不敢打扰,也都转身背对着站了,竖起耳朵听着场内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素雪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忙去摸赵老大媳妇的颈动脉,似乎感觉到微微有些跳动,再去试她的鼻息,也有了微弱的气息了。 素雪忙道:“停下,三大娘快停下。” 杨氏看了一眼四盛,见他也在凝神细听,杨氏赶紧停下手上动作,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问素雪:“俊妮,怎么了?” 正文 第190章 为啥事要给交代 赵老大媳妇又嘤咛了一声,这回大家伙都听到了。 王老太和牛老太急忙凑到跟前,试探地叫:“赵老大媳妇,赵老大媳妇。” 素雪也趴在赵老大媳妇的耳边,轻喊:“赵大嫂,赵大嫂。” 只见赵老大媳妇眼皮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珠缓缓地转动,视线落在素雪脸上,轻轻地吐出一声,“俊妮——”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活了,赵老大媳妇真的活了,救活了。” “四盛和俊妮真是神了,死人都能救活。” “这有啥稀奇的,他们是谁呀,他们是四盛,是俊妮,有他们在,发生啥事都不稀奇。” 王老太听得满心的舒坦,高昂起了头。 素雪却忙着对大家伙解释:“赵大嫂刚才并没有死。” 四盛无心听大家伙说什么,已经在安排后边的事情了。 赵老大却还在发呆,赵老三推了他一下,“大哥,大嫂醒过来了。” 赵老大这才似乎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来到赵老大媳妇身边,更咽道:“媳妇,媳妇。”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赵老大媳妇见着赵老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从眼角渗出,落进她的头发里,渗进她头枕着的泥土里。 三盛和赵老二把大夫请来的时候,赵老大媳妇已经被抬回到宿营地,躺在赵家的地铺上了。 大夫看完诊开了药方,赵大头安排赵老三跟着到白王庄去抓药。 等赵老三走了之后,赵大头便找了赵老二夫妻单独去说话。 赵大头看看两人,半晌才开口道:“你大哥这事,唉,得一阵麻缠呢。” 赵老二早就有话想跟爹说了,只是这两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会儿便不平地道:“爹,我大哥也太憋屈了,好心救个人却被人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怎么都甩不脱了,现在又搭上了我大嫂,这都是什么事嘛?” 赵大头忧虑道:“我知道,你大哥大嫂受委屈了,可白家……,唉,这还关系着咱们几十口子人西迁的事呢,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赵老二便抿了嘴,却还是不甘地嘟囔道:“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跟拉郎配似的。” 赵大头板了脸道:“哪儿那么多怪话。” 赵老二道:“爹,难道咱们真的就被白家牵着鼻子走吗?” 赵大头神情一滞,沉默了片刻才烦躁地道:“你别管这么多了,有你四叔和信爷爷帮衬着呢,总会找最有利的解决办法的。你没事带着你几个兄弟,好好跟着你大哥,别让他再吃了亏去,白家看样子不会轻易放手的。” 赵老二振作了一下精神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们兄弟几个排个班,保证我大哥身边随时都有人。” 赵大头轻轻点了点头,又对赵老二媳妇道:“老二媳妇,从现在开始,你要一步不离地跟着你大嫂,可不能再让她干傻事了。” 赵老二媳妇顺从地答应下来,想了想,又有些愧疚地解释道:“爹,我这两天本来就一直看着大嫂的,可中午娘没在,我去做饭的一会儿工夫,她就……” 赵大头道:“不怪你,是我们没想周全。” 赵老二媳妇的心稍稍安了一些,侧头看看赵老二,欲言又止。 赵老二便温声道:“你有话就跟爹直说吧。” 赵老二媳妇这才惴惴地问道:“爹,大嫂她,真的不能再做我们的大嫂了吗?” 赵大头叹了口气没有吱声,只仰头定定地看着天。 赵老二媳妇咬了咬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赵老二拉着离开了。 赵老三买药回来,赵老大面色平静地给赵老大媳妇脖子上涂了药膏,然后亲手端了煎好的药看着她喝下去,才对一旁守着的赵老二媳妇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小树林边,四盛正在跟素雪、汪泽然、张富几个说话,听赵老大说要跟自己单独谈谈,四盛的神色微微放松下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不管他们要怎么做,还得要赵老大自己想通才行,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太阳还没有下山,白家人便又来到了小树林,这回倒是没有带着白家族里的人,白家爹娘与两个儿子和媳妇都来了,只是白芍药没有来。 白家老娘一坐下来,就尖了嗓子道:“我们家芍药坚决不做小,你们想好了吧,准备怎么样给我们交代呢。” 四盛淡淡地笑道:“白婶子为啥事要让我们给个交代呢?” 四盛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静静地看着白家老娘。 白家老娘傲慢地道:“咦,你们怎么还装起傻来了?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芍药要做赵老大的正头娘子,原来那女人就得让位吧,赵老大总不能有两个正头娘子吧?” 四盛问:“那白姑娘为啥要非要给赵老大做媳妇呢?” 白家二哥听四盛这话好像又想不认账的意思,就有些不干了,口气不善地道:“要不是赵老大毁了我妹子的清白,我好好的妹子能看上他,你们白捡了便宜,还推三阻四的?” 四盛还是追问道:“赵老大怎么就毁了你妹子的清白了?” 白家二哥不忿地道:“哎,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才过了不到一天,你们口风就变了,都失忆了吗?” 四盛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一排人,等着他们回答。 白家大嫂咳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回答道:“赵老大看了我小姑子的身子,这不是毁人清白是什么吗?” 四盛接着问道:“赵老大在什么情况下看了她的身子?” 白家大嫂有些生气地道:“当着这么多人,你还要我们再说一遍吗?好坏我妹子以后是赵老大的人,是你们的乡邻,你们不想着给她留脸面,难道也不想着给赵老大留个脸面吗?” 牛智信慢条斯理地道:“这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和你们白家人。” 白家人扭头看了一圈,果然,这回大家周围并没有看到那些成群的汉子和妇人们。 四盛冷笑道:“要说脸面,白王庄里到处都能听到这事的各种传言,你们怎么不顾忌在他们面前的脸面呢?” 白家人彼此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惊讶和难堪,这些外乡人怎么知道村子里的事的? 白家老爹有些难堪地道:“现在咱们是在说婚事。” 牛智信接话道:“好,那就不提村子里的事,但要说婚事肯定绕不开这事情的起因的,这个咱们得说说清楚吧。” 白家老娘道:“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我闺女上到树上下不来,赵老大护着她下树,不小心扯脱了裤子,她就被赵老大看光了呗。” 正文 第191章 彻头彻尾的骗局 白家老娘说着忽然感觉委屈心酸齐齐地涌了上来,一肚子的苦水忍不住要发泄出来。 “你说我家芍药是有多倒霉呀,村里那么多闺女媳妇都会上树,就芍药这个命苦的孩子,上了个树就丢了名声,那么好的亲事也这么给弄丢了,现在还要嫁这么个……二婚头。” 牛智信和赵大头夫妻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家人,这事情是白芍药上树引起的? 只看白家老娘和她身后一众白家人那笃定的神情,牛智信他们都要相信了,真要怀疑他们原先知道的情况是不是都是假的。 四盛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忽然拍了两下手,杨氏便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一条红腰带给白家人看了一圈。 白家老娘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白芍药的,那上边的绣花是自家闺女的针线,她当即便惊呼起来,“芍药的腰带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话一出口,白家老娘又自失地捂紧了嘴巴。 没等白家老娘细想缘由,杨氏又拿出一条帕子,“还有这个。” 白家老娘还是没忍住,又一次叫出声来道:“芍药的手帕也在你们手里?” 白家老娘脑子里出现了一些画面,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白家老娘摇了摇头,赶紧先来个恶人先告状。 “你们到现在还不承认毁了芍药的清白?要是你们没有做啥见不得人的事,芍药的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他们手里的?你们怎么说都得给我们个交代。” “对,一定得给我们一个交代。”白家人异口同声地道。 四盛瞥了一眼白家人,问白家老娘:“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要交代?” 白家老娘一时语塞,四盛道:“还是让白姑娘过来,咱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吧。” 白家今天来,本是要谈白芍药的婚事的,她本人肯定是不能在场的,可现在出现这种变故,是得叫她来问个明白了。 白家大嫂站起来道:“我去叫小姑子过来。” 她话音未落,就见白芍药已经在随心媳妇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白芍药额上包着纱布,面上显出一副羞答答的神情,老远听得白家大嫂的话,便道:“大嫂,我来了。” 走近了,冲着白家老娘娇羞地道:“娘,你们叫我有啥事呀?我在家正忙着绣被面呢。” 白家老娘见白芍药过来,也顾不上想其他的,阴沉着脸一连串地质问道:“你的腰带和手帕怎么会在这些人手里?到底发生了啥事?你是不是还有啥瞒着我们没说的?” 白芍药一听,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也慌张起来,不过一瞬,便又稳住了,对白家老娘道:“娘,你别想岔了,这些都是昨天丢在这里的,这帕子,是这里一个小妹妹,昨天不小心把水洒到我身上了,她顺手拿了我的帕子帮我擦了,擦完后便忘了还给我了。” 白家老娘脸色稍稍好了点,追问道:“那这腰带又是怎么回事?” 白芍药偷偷看了眼四盛等人,道:“那是……,那是……,那是赵老大救我时丢在这里的。” 四盛紧追不舍,“赵老大怎么救的你?怎么会用到腰带的?” 白芍药见遮掩不过去了,脚一跺捂了脸哭着乞求道:“我怕我爹娘听了伤心,才没敢说那事的,现在已经弄成这样了,你们就别再刺激我家里人了吧。” 白家人惊疑不定地望着白芍药,她果真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一想到闺女还受了其他的委屈,白家老爹便心疼得不行,直着嗓子道:“芍药,你照实说,到底还发生了啥事,是不是赵老大欺负你了?别怕,有爹给你做主。” 白家老爹一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的模样,看样子心里已经认定了,白芍药还吃过更大的亏。 白芍药见四盛紧盯着她不放,又见白老爹一副不说清楚不罢休的姿态,知道实在瞒不过去了,只得哭道:“爹,我……我,我实在没有法子了,才走了那条道的。” 白家老爹没有听明白,阴着脸问:“哪条道?” 白芍药嗫嚅着道:“我……在……林子里……上吊了。” “什么?”白家老爹和白家老娘同时惊呼出声。 白芍药昨天就试图自尽过,当着大家的面就要跳河,还撞了树,在白家人看来,那些都是因为她被赵老大迷了心窍,为了要嫁给赵老大才要死要活的。 可在没见到赵老大之前,白芍药就在林子里要上吊,这又是为了啥? 在家人关切又心疼的逼问下,白芍药只得开口道:“爹,娘,我不想嫁到周家去,我死也不想嫁去周家。” 白家爹娘便抚了胸口,怎么还是为了这个事呢,白芍药之前为这事闹腾过,可被家人说服了,没想到婚期临近,竟又背了家人做出这种走绝路的事情来。 白家大哥最先回过神来,转头对四盛道:“我妹子不懂事,得亏了赵老大救了她,我妹子活该得以身相许。” 四盛冷冷地道:“赵老大是救了她,可她却是恩将仇报了。” 白家大哥被怼得冷下脸来,道:“这是怎么说的?我这水灵灵的妹子难道还配不上他赵老大不成?” 白家大哥想到村里大夫说的话,便微微缓了声气道:“赵老大媳妇上吊的事,也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也只是想让妹子做个正头娘子罢了。” 四盛道:“害赵老大媳妇的事后边再说,但只白姑娘上吊的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看着在场众人错愕的神情,四盛不等人问,便接着说下去。 “白姑娘在见我们一群外乡人在林子里宿营,便假装在我们宿营地附近去上吊,引得正在警戒的赵老大去救她,等赵老大将她救下来后,又胁迫赵老大按她说的行事,赵老大怕真的说不清楚,便只能配合白姑娘,弄了这么一出污人姑娘清白的大戏。” 四盛这番话把白家人雷得外焦里嫩,齐齐地看向白芍药,这真的是芍药设计的骗局? 连牛智信、赵大头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四盛,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白芍药也惊讶地回头,对上四盛那洞察人心的眼睛,又慌忙闪躲开来,脸上浮现出恼意,“你们为了不让我嫁给赵老大,竟然编出这么个故事来,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被白芍药提了醒,白家大哥迅速认同了妹子的话,也怒气冲冲地道:“你说这是我妹子设的骗局?真是笑话,她一个未出门子的姑娘家,为啥要做这种自毁名声的事?” 四盛冷静地道:“为了与周家退婚,而且,很显然白姑娘的目的达到了。” 正文 第192章 白担了这个罪名 白芍药一直不认同周家这门亲事,找了各种方法缠磨着家人去退婚,白家父母却咬死了没有同意。 经了这件事,周家的婚事的确是退了,而且还是周家主动找上门来退的,没有给白家留下一丝一毫反驳的余地。 白家和白芍药的名声这次也是彻底地毁了。 听了四盛的话,白家人都狐疑地盯着白芍药看。 白芍药强自镇定,对着白家老爹流泪道:“爹,我没有,他们胡说的。” 白家老爹便转了头看向四盛,四盛不想听白家老爹偏宠闺女的话,不等他开口,便先抢先说话。 “白姑娘在我们这些人面前,可是扮演了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形象呢,她昨天成功地让我们相信了:她的爹娘为了彩礼,逼她嫁给一个瘸子,她无力反抗,只能选择自绝性命,到没人的小树林里上吊自杀。” 白家二哥惊讶地问白芍药:“芍药,你是不是弄错了,周家那小子哪里就能是瘸子了?” 周家小儿子上月修屋顶时,从上面摔了下来伤了腿,大夫说不出两个月就能养好。 这个情况素雪他们也打听到了的,素雪和汪泽然还有张富三个人,上午根本没有去河边玩耍,他们去了白王庄打听消息去了。 白家老娘也对白芍药道:“昨天我已经问过了,周家小子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根本不会瘸,芍药,你就放心吧。” 白家老娘说完才想起来,周家已经退婚了,周家那小子会不会瘸已经跟他们白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时,白芍药却是要争个对错的,“娘,他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你怎么就知道他以后就不瘸呢?你别只听周家人说得好听。” 白家大嫂却是按捺不住了,酸溜溜地开口道:“不说周家小子瘸不瘸的,只说这彩礼的事,小姑子那样说,是不是也太伤爹娘的心了?” “周家给的彩礼爹娘可是一文钱都没准备留,全部都要给你带去夫家的,咱们白王庄哪家能做到这一点的?咱爹娘是那贪图彩礼不顾闺女死活的人吗?” 这话说到白家爹娘的心坎上了,两人看着白家大嫂不住地点头。 白家二嫂也道:“爹娘不但把男方的彩礼让你全数带走,连给你备的嫁妆也是村里头一份的,爹给你看上一套柜子,还有娘看上的那两匹绸缎,他们硬是想要卖掉家里耕地的牛也想给你买下来,要不是族里的长辈拦着,这会儿咱家的牛早就卖掉了。” 牛智信与赵大头对视一眼,原来白家老爹看中的柜子和白家老娘看中的绸缎,这些都是白家要给白芍药准备的嫁妆呀,昨天白家老娘说起来,他们还被白芍药的话误导,以为白家真的是卖女的人家呢。 白芍药见自家人似乎相信了四盛的话,将矛头都对准了自己,有些着急地道:“爹,娘,你们怎么能相信他们的话呢?” 对呀,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白家大嫂给白家二嫂递了个眼色,两个人都闭嘴不再说话了。 白家大哥也觉得,刚才自家人被四盛说得失了准头,瞄错了方向,便咳嗽一声,大声质问四盛,“你刚才说芍药是假装上吊,上吊还有假装的吗?那赵老大媳妇是不是也是假装上吊的?” 牛智信厉声道:“赵老大媳妇差点没了性命,现在还躺着下不了床呢,你们村里的大夫可是能作证的,你在这瞎说什么没人性的话呢?” 四盛见白家大哥被牛智信说得无话反驳了,才道:“我说白姑娘假装上吊是有依据的。” 四盛指了那根腰带道:“这根腰带就是白姑娘上吊用的,当时结的环到地面的距离,还没有白姑娘的个子高呢,根本就吊不死人。” 四盛又示意杨氏把帕子展开,道:“其次白姑娘脖子上上吊的痕迹,是用口脂抹上去的,这个帕子上的红色就是当时从她脖子上擦下来的。” 白家老娘忙抢白道:“帕子在你们手里,谁知道这颜色是不是你们自己抹上去的。” 四盛笑道:“白婶子不信看看白姑娘的脖子,现在是不是还留有一丝痕迹,真要是挂上去了,那瘀伤一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消失的。” 白家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白芍药那光洁的脖子上,白芍药本能地捂了衣领道:“我没有,当时伤得不重,上了药就好了。” 在场的人对她的话都不予置评,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她这样的说辞。 白家二哥抚了抚额头,又质疑道:“你刚才说芍药胁迫赵老大,赵老大一个大老爷们能被一个小闺女胁迫了去?显然是你们胡诌的。” 四盛冷笑道:“这也是白姑娘能豁得出去的地方,赵老大见到白姑娘站在树下,头和手都挂上了腰带结的环,以为她是真的要寻死,赶忙将白姑娘抱起,从腰带上放了下来,白姑娘却借机威胁赵老大,让他配合她演戏、退婚。” “白姑娘对赵老大说,如果不按她说的办,就要嚷嚷出来说赵老大试图强奸她,白姑娘还故意弄乱了头发,弄散了自己的衣服,当时林子里没有别人,赵老大真怕说不清楚,更怕担上强奸的恶名,只能按她说的话办。” 白家人听到这儿,似乎相信了四盛的话,大都低垂了头,再不好理直气壮地跟四盛他们对视。 四盛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其实赵老大当时救下白姑娘时,她的裤子并没有掉,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齐齐整整的,赵老大什么都没有看到。” 啊,原来白芍药根本没有失了清白,赵老大算是白担了这个罪名的? 在场的人被这个反转惊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难道四盛什么都知道了?白芍药眼里也有了惊恐的神色,“我没有,你说的不是真的。” 四盛对白芍药道:“白姑娘可是好手段,赵老大原本只想着,答应你帮你退了婚就完事了,没想到你得寸进尺,退完婚不但要嫁给他,还要让他休妻,做他的正头娘子。” 赵老大媳妇上吊后,赵老大被逼得彻底愤怒了,才去找了四盛说明了真相。 白芍药几乎要崩溃了,只能喊出一句话,“我没想做他的正头娘子。” 她只要做个名分上的妾就行,真心没想做赵老大的正头娘子的,只是事情的发展似乎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白家大哥似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头,“你说芍药做这些都是为了退婚,可周家已经退了婚了,她为啥还是死活要嫁给赵老大?连做小都愿意,我妹子难道疯了不成?目的达到了还非要把自己搭上去。” 正文 第193章 鸡飞蛋打了 牛智信似乎想明白了,直接道:“如果你们昨天答应了白姑娘跟周家退婚,她肯定就不会跳河撞树了。” 四盛也道:“只可惜,昨天她以死要挟,你们都没有退让,所以,昨天晚上她才连夜找了人去给周家传了风声去,周家这才在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坚决地退了亲。” 那个得了钱去通风报信的王姓人家,一时忍不住跟村人闲聊时说漏了嘴,这么劲爆的八卦消息便如劲风般迅速吹遍了白王庄每个角落。 村里人津津乐道传得热闹,素雪他们也很轻易就打听到了这个事情。 白家人对这事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得硬着头皮要让四盛他们给个合理的说法。 四盛看了看白家人的神色,满含深意地反问道:“退完婚后,不知白姑娘是否还坚持,真的是非赵老大不可吗?” 白家与周家今天一大早退的婚,白家中午前来小树林谈婚事时,并没有带白芍药,白芍药是否还坚持嫁赵老大只有白家人知道。 四盛嘴角浮起冷笑,如果白芍药还是那么坚决地要嫁,那真正原因也只有白家人心知肚明了。 白家人听四盛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便不敢再追问,也不好正面回答四盛的问题。 白家大哥思前想后,再也找不出四盛话里的漏洞和破绽,犹疑道:“那这么说,赵老大是不想娶芍药了?” 四盛等人都没有说话,但意思是摆明了的,赵老大根本没有污了白芍药的清白,凭什么还要负这个责任,娶她回家呢? 白家老娘见状忽地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道:“哎哟,我活不成了,这可怎么办呀,全村人都知道芍药一个大闺女被别的男人看光了,弄得周家也退了亲,现在你们不娶她,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呀。” 白家老娘一边哭念,一边又去拍打白芍药,“你个死妮子,你就作妖吧,现在鸡飞蛋打了,什么都没有了,以后看谁还愿意娶你,你要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吗?”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通操作整愣了,白家大嫂和白家二嫂急忙上前拖起白家老娘,道:“娘,快起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白芍药这时也如枯木一般,呆呆地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任由老娘拍打,不哭也不动。 白家大嫂眼睛溜过在场人的脸,径直冲着赵大头媳妇道:“赵家婶子,你就说个话吧,我家小姑子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她人不坏,做这些也都是因了她看上了赵老大,一时心瞎才出此下策的,要不也不会把自己整得这么惨。” 大头媳妇同情地咂着嘴道:“芍药姑娘的确是个……好的,可……,这事也不是随便就决定了的。”大头媳妇说着话,不停地拿眼睛去看赵大头。 白家二哥便去搀了白家老娘,“娘,你别哭了,咱们说点实际的,要不咱就给妹子把嫁妆再加厚一些,爹给妹子看上的那套柜子,还有娘给妹子看上的那两匹绸布,都折算成银子给妹子陪嫁了,就总共陪嫁二十五两银子,行吗?” 白家大嫂闻言斜了白家二哥一眼,撇了下嘴角,看向白家老娘。 白家大哥也看着白家老娘等他拿主意,白家老娘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不说二十五两了,就是把咱家一半家当都给她陪了去,我也是乐意的,只要她能找个好人家。” 大头媳妇早就有些心动,闻言忙转头对着赵大头想说什么,却被赵大头直接无视了。 赵大头兀自扭头对着白家人道:“别说嫁妆不嫁妆的了,老大媳妇一条人命呢,哪里只是钱的事。” 四盛道:“按理,白姑娘整出这么些事,害得赵老大媳妇去自尽,得亏发现得及时,要不可就要搭上一条鲜活的人命呢。说起来,赵老大媳妇也不能白白地受了那通罪呀,不说别的,赵家光医药费就花了一河滩呢。” 这是在替赵家要补偿呢? 白家大哥刚想说话,就见白芍药猛地站了起来,跪到了白家爹娘面前。 “爹,娘,就让我去补偿赵家吧,我不抢别人正头娘子的位子,我愿意就当个妾,哪怕没名分都行,我就跟着赵家走,去伺候赵大哥和赵大嫂,赎了我造下的罪孽。” 白芍药吸吸鼻子,道:“爹,娘,等我离开了这里,你们就再也不用被别人耻笑了,也不用为我犯愁了。” 白家老娘哭喊声戛然停了一息,接着哭得更加伤心了,“我可怜的闺女,你懂什么,当妾是要卖身的,卖了身就跟奴是一样的了,你这不是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白芍药也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地道:“娘,我没有路可走了,我只能这样了呀。” 白家老爹愣愣地听自家妻女两个春痛哭流涕,犹豫了片刻,搓了一把脸,上前拉了赵大头道:“老哥,咱们俩单独说两句吧。” 白家老爹跟赵大头单独说完话,便带着白家人一声不响地回去了。 见白家人呼啦啦地走出了林子,背影都看不见了,大头媳妇还有些转不弯来,拉了赵大头问:“他爹,这白家人就这么走了?那咱下来该咋办呢?” 赵大头斜了大头媳妇一眼,道:“就你话多,赶紧回去做晚饭去,都这么晚了,一大家子人都饿着呢。记得给老大媳妇煮两个野鸭蛋补补身子。” 大头媳妇看着背了手走远的赵大头,不由撇了撇嘴,心里琢磨着,白芍药这个媳妇到底是能不能进赵家门呢。 四盛还没回到宿营地就被素雪、汪泽然和张富几个给拦住了,“爹,事儿谈得怎么样?” 四盛白了素雪一眼,没好气地道:“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旁边大树上趴着听了全程,还来问我怎么样。” 素雪挠着头嘿嘿地笑,“爹,我可没上树,那树上是汪表哥和张小哥,我只在树背后站着听了两句。” 四盛叹气道:“今天这事儿,还得亏你们几个早早察觉了异样,又去村里打听了消息,咱们才能转被动为主动,要不然赵老大这个亏可就吃大了。” 张富隐隐有些成就感,转头问素雪道:“俊妮,我一直想问你,你那会儿怎么会想到,要拿白芍药的帕子去擦她脖子上的伤呢?” 素雪道:“那伤红得那么鲜艳,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好不好。” 张富呲了白牙道:“谁没事看人家脖子干啥?只有你们女孩子才盯着别人那里看呢。” 素雪点头,这也说得不错,但……。 素雪猛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汪泽然,问道:“那你怎么也看出来了,你没事看人家漂亮姑娘的脖子干什么?” 正文 第194章 我要纳她为妾 汪泽然一愣,“我……”这火怎么忽然就烧到他头上了? 汪泽然心念一转,斜眼看向张富,意有所指地道:“那伤假得那么明显,瞎子才看不见呢。” 张富就跳起来去打汪泽然,“你说谁是瞎子呢?” 素雪扬起了嘴角露出阴恻恻地笑,活该,让你个小屁孩没事乱看人家姑娘家。 素雪转头问四盛,“爹,那白家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四盛笑着看张富和汪泽然两个打闹,嘴里对素雪道:“白家老爹想让赵大头收白芍药当干闺女,然后带了去西边找个好人家嫁了。” 素雪惊讶地道:“这也行?他们家舍得让她一个人跟着咱们这些陌生人走?他们不怕咱们把白芍药给卖了?” 四盛道:“以白芍药那性子能安心留在村子里?再说就是待在村子里,以她现在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好出路了,与其让她做赵老大的妾,还不如随了她的意,先让她西迁去的好。” 素雪想到在村子里听到的传言,不由点点头,白家爹娘终于想通了?不再遵从白家祖训了? 对于六家人来说,白芍药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家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见几家人的宿营地里大多数人都歇下了,随心准备再巡查最后一遍,也回地铺去休息了。 他和赵老四围着宿营地周围边走边看,刚走到林子出口处时,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匆匆忙忙地往宿营地的方向急奔过来,随心忙举起手里的木棍,喝问道:“什么人?” 那黑影脚下并没有停,却是答话道:“我是来找赵老大的,他是不是在这里住?” 听说是找赵老大的,随心和赵老四更加紧绷起来,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叫出赵老大名字的人,估计跟芍药的事脱不开关系。 等那人走近,在火把的照射下,随心看到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站在身前。 小伙子大约二十岁左右,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更是涌动着气恨和焦急。 随心狐疑地问:“你是什么人,这么晚找赵老大有啥事?” “我叫王树,是白王庄的人,刚从外地回来,我找赵老大……有点私事。” 赵老四冷冷地打量着王树,口气不善地道:“你又不认识我大哥,找他能有啥私事?” 王树闻言沉着脸看向赵老四,眼里迸射出危险的光,“你是赵老大的兄弟?你能做得了他的主?” 赵老四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转了视线道:“我哥不会见你的。” 随心见王树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拳,上边隐隐地爆出青筋,便戒备地道:“今天太晚了,赵老大已经歇下了,你有事明天再来吧。” 王树眼里的焦灼清晰可见,倔强地坚持道:“不,就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他。” 赵老四冷哼道:“啥事非要今晚见?现在已经快亥时了,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再急还等不了几个时辰了?” 王树咬牙,一字一顿地道:“你们真的要逼我硬闯过去找他吗?” 赵老四一听,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棍子,寸步不让地道:“你闯闯试试,我们这里几十条汉子是吃素的吗?” 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看样子这个王树今晚是非要见着赵老大不可了,随心按下不耐的情绪,沉声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赵老大有没有空。” 随心给赵老四使了眼色,示意他把人看好了,这才转身去了宿营地。 随心回去见自家爹已经睡下了,便直接去找了四盛。 四盛怀里搂着已经睡着的永安,正就着火光给汪泽然讲书,素雪靠在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听随心说了情况后,四盛略一沉吟,抬头问道:“你刚才说那小伙子叫什么?” 随心道:“他说他叫王树。” 素雪坐直身子,眼里满是兴味,“爹,就是这个名字,是王家的人,西迁走了的那个。” 四盛有些怀疑,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这巧,他怎么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随心道:“是了,王树说,他刚从外地回来。” 四盛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笑,道:“那就对了,回来的真是时候。” 素雪也笑道:“赵大哥这事儿,总算可以彻底解决了。” 随心听着四盛和素雪一唱一和的,再看汪泽然也是一脸了然的神情,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随心哥,你只管叫赵老大去见他吧。” 四盛说完,又跟随心耳语了几句,随心这才恍然大悟,兴奋地道:“四盛,我这就找给赵老大说去。” 林子入口处,王树不理会赵老四斗眼鸡似的盯视,只焦躁地来回徘徊,时不时望一眼林子里边。 王树正等得着急,就见随心带着人往这边走过来,他又忽地有些紧张起来。 尤其是当王树探身看见跟在随心身后的赵老大时,看到他高大雄壮、相貌堂堂的样子,更是感觉心里酸胀无比。 没等人走到跟前,王树便跃起身子,上前冲着赵老大就挥了拳头,赵老大早有防备,一闪身躲了开来。 王树再要上脚踢时,便被赵老大身后的两个人钳制住了,王树没打到赵老大,自己身上反倒挨了几下。 赵老大见赵老三和赵老五按住了王树,便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找我是来打架的?” 王树没有回答,只瞪着似是置身事外的赵老大,低吼道:“咱们俩单独谈。” 赵老大不感兴趣地道:“我跟你有啥好谈的?” 王树不再接话,只死死地盯着赵老大。 赵老大有些无奈,“有啥事,你快说,我媳妇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这话好像触到了王树的怒点,他再也不管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了,暴跳地骂起来。 “你要真心疼你媳妇,干吗还去看别的姑娘?害人家丢了名声,还不想给人家一个名分,你就是个人渣,是人渣。” 王树说着便又要扑上去打赵老大,有赵老三和赵老五在,他当然靠近不了赵老大半分。 赵老大看着激动万分,在赵家两兄弟手里挣扎得呼呼直喘的王树,恍然大悟地道:“你是在说白芍药呀?” 见王树默认,赵老大有些苦恼地问:“那你是想让我娶了白芍药呢,还是想让我放了她?” 王树被问住了,讷讷地回答不上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赵老大漫不经心地道:“今天一天,她家里人就已经来过两次了,许诺的嫁妆不少,我媳妇也松了口,你要是想让我负责的话,那我告诉你,如你所愿,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她家议亲,我要纳她为妾。” 正文 第195章 她是我的 王树哀嚎道:“你混蛋——”因为胳膊被钳制着,便伸了腿使劲踢向赵老大的方向。 赵老大道:“怎么,你刚不是希望我对她负责的吗?我纳她做妾了,你还想要怎样?” 王树骂道:“赵老大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让她做妾呢,她那么个漂亮闺女,你怎么忍心让她当妾?” 赵老大皱眉,“那你意思是想让我娶她当媳妇,当正头娘子?” 王树激愤道:“不,你配不上她,你一个娶过亲的人,怎么配娶她当媳妇?她年轻漂亮、冰清玉洁、敢爱敢恨,她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 赵老大被王树说得拉下脸来,不悦地道:“年轻漂亮、冰清玉洁、敢爱敢恨?王树,白芍药明天就是我的人了,你有什么资格夸她?” “就算你跟她是一个村子的人,也不能这么大言不惭地谈论她,她好也罢坏也罢,都跟你没关系。” 赵老大脸上显出狐疑,“难道你还偷偷摸摸地在想我的人?” 白芍药以后就是别人的媳妇了,连夸都不能夸,连想也不能想了。 王树被赵老大激得面红耳赤、眼睛血红,他犹如困兽般地低头喘息几声,猛然嘶吼出来。 “不行,你不能娶她,当正头娘子也不行,做妾更是别想,她是我的,我回来就是来接她的,我要娶她。” “不管她姓白还是姓王,不管她有啥坏名声,也不管她是不是失了贞洁,我都要娶她当正头娘子。” 王树声嘶力竭地把这些话喊出口后,自己就惊怔住了,他真的不在意姓氏、名声和……贞洁? 是的,既然说出来了,何必在意这些,他无法忍受她成为别人的媳妇、别人的妾,他就是要娶她,娶白芍药。 直到此刻,王树才真正确定自己的真实心思:他来找赵老大,本心并不是为了劝他负责任的,他来是想要让他放弃白芍药的。 王树忽然就镇定下来,笃定地对赵老大说,“我要娶白芍药,你们即使有什么想法也别想了,我明天就去跟她父母求亲。” 赵老大一下子放松下来,停顿片刻才如释重负般地笑道:“好,我成全你。” 一句话惹得王树又不镇定了,“你说啥?” 赵老大示意赵老三和赵老五放开王树的胳膊,道:“既然你和白芍药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我就不娶她了,成全你们吧。” 王树瞪圆了眼睛,“你,你,你知道我们的事?” 赵老五不满地道:“切,瞎子都能看出来的事,还磨磨唧唧的,你早点说要娶白芍药,我们就不跟你费这个劲了。” 王树,是白王庄王氏家族的族人,是白芍药的青梅竹马。 白王庄整个村子都没有外姓人,全部村民都分别属于两大姓氏家族,白家和王家。 这两个家族的人虽然世世代代生活在一个村庄,但却历来不合。 要说原因,连村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大概是既有历史遗留下来的恩恩怨怨,也有生活中产生的各种摩擦的积累。 总之,这两个家族都传下有祖训:白王两姓不通婚。 多少代下来,白王庄的村民们都严格遵守着这条祖训。 白芍药和王树两家虽然分别属于白王两个家族,但因为家宅住得近,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小的时候就很能玩到一起,慢慢长大后,自然而然便产生了男女之情。 但白王两家的祖训不是摆设,不出意料,两个人的婚事遭到了两家人一致的强烈反对,但两个年轻人却始终没有放弃。 后来,遇到个机会,王树的爹娘带着一家人西迁去了秦州府。 王树家远离了王氏家族,这个白王不通婚的祖训是不是就可以松动了呢?王树和白芍药看到了希望。 王树临走前与白芍药约定,等王家在西边稳定下来,他说服了家人,就回来接白芍药去西边成婚。 现在,王树终于说服了爹娘,兴冲冲地赶回到村里,来要履行与白芍药的约定了。 可当王树风风火火地才一进村,便听王家族人说了白芍药的事。 王树如遭晴天霹雳,白芍药竟然没有遵从约定,与周家有了婚约,还因为失了贞洁又被周家退了婚。 王家族人还说,那外乡人看光白芍药后,并不想负责任,更有甚者,那个赵老大还是有媳妇的人,连纳白芍药做妾都不愿意。 害得白家一家人三番五次地往村外的小树林跑,连白家族长都惊动了。 王树听到这些,当时就不淡定了,跑去白家想悄悄见见白芍药,当面问个清楚,但白家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并没有遇到有人出入,王树又不能大明大方地去敲门,只能在附近蹲守着。 王树坐卧不宁地守到天都黑了,也没有找到机会见上白芍药一面。 眼看着天越来越晚,王树实在等不了了,便火急火燎跑来找赵老大理论了。 素雪和汪泽然、张富他们去白王庄探听白芍药的事,当然也听说了她和王树的这段罗曼史。 知道了这些,自然就能想明白,白芍药为何处心积虑地要退掉周家那么好的婚事,还不惜做妾,甚至不要名分,也要粘住赵老大,她这分明就是想找借口,跟了六家人去西边找王树的。 听随心和赵老大给四盛复述了王树的决定,素雪心里有些触动。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名声和贞洁看得很重,王树明明知道了白芍药那些糟糕的传闻,偏还是决定要娶白芍药,确实也真是难得。 素雪便起了想要帮帮王树的心思。 “爹,白芍药那人的确是不怎么样,可这王树倒是个很不错的,值得托付终身。” 汪泽然闻言猛地抬头望向素雪,眼里满是错愕,还有隐约带着一些不明的情绪。 对上汪泽然复杂的眼神,素雪情不自禁地解释道:“难得他不计较白芍药那些坏名声,最关键他还能忍受白芍药被别人看光的事,可见对白芍药用情之深,他本身想来也是个不拘泥表面的人。” 汪泽然目光闪烁了一下,面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下来。 四盛闻言看向赵老大,“赵老大,你怎么想?” 白芍药可是给赵老大设了圈套,还差点逼得赵老大媳妇丢了性命的。 赵老大道:“只要能让我彻底脱了身,别的,我可以不计较。” 赵老大咬了咬牙,又道:“我爹他们要怎么样我不干涉,但我肯定是没有那么好心去帮助一个害了我媳妇的人。” 只要赵大头不同意认白芍药做干亲,赵家便能彻底脱身,也绝了后患。 这样便也连带的给王树创造机会了,能不能抓住就看王树自己的了。 可……,四盛再看了看素雪,既然赵老大不介意别人帮王树他们,那不妨就伸一把手吧。 正文 第196章 我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家老爹和白家老娘就带着白芍药又来到了河滩边的小树林。 这回,白家三个人不是空手来的,他们给赵家带了礼物来:两只老母鸡,一大篮子鸡蛋,还有些红糖、点心、挂面等物。 白家老娘挤出满脸的褶子,道:“这些是给赵老大媳妇补身子的,我们也去看看那孩子吧?” 把人害成那样,还有脸去看? 如果真的有心的话,昨天来的时候就应该去看看了,现在有求于赵家了,才想起来去探望。 赵老大媳妇身子好了许多,偶尔也能下床活动活动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 提起白家人的探望,赵老大媳妇断然回绝了,她不想看到他们,就连赵老大也坚持不见。 赵大头知道儿子媳妇的心结,便婉言谢绝了。 按赵大头的意思,连那些补品礼物也不想收的,但四盛说:“那是他们欠赵老大媳妇的,只这点东西根本补偿不了什么。” 听了四盛的话,赵家才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白家拿来的那些东西。 四盛几个又跟白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了,不过这次气氛融洽了很多,寒暄过后,大家便笑着转向了正题。 顶着白家老爹希冀的近乎乞求的目光,赵大头垂着眼皮道:“抱歉,我们不能认这门干亲。” 白家老爹眼中的亮光瞬间便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惑与不安,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被打击得一时竟找不到要说的话。 白家爹娘本以为赵大头肯定会应认干亲这个要求的,他们今天来还特意把白芍药也带上了,一旦对方答应了,当时就能举行认亲仪式,可没想到竟然被拒绝了。 白家老娘见白家老爹不说话,急切地问赵大头道:“赵家大哥,我们只是认个干亲而已,又不影响赵老大夫妻的事,怎么就不行了?” 赵大头急中生智想到了理由,面上显出为难之色,道:“我家还有四个没成亲的大小子呢,白姑娘她一个大闺女,跟我们一起……实在是……不方便。” 白家老娘腆了脸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芍药要是跟了你们,肯定是与她干娘和两个嫂子一起的,怎么也不会碍着几个干兄弟的事的。” 白芍药也道:“赵大嫂是因了我才身子受了损的,我跟着刚好一路上照顾她,也算是给她赔罪了吧。” 牛智信忙也给赵大头解围,道:“其实,赵大头最顾虑的是我们以后的去向问题,不瞒你们说,我们还没有下定决心西迁呢,白姑娘想要去西边的话,跟着我们可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白芍药惊愕地道:“你们不去西边吗?” 牛智信道:“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也有不去的可能。” 白芍药一听这话,便低头不再争取了。 白家老娘却是六神无主地念叨起来,“这可是又绝了一条路了,这可咋办呢?芍药不去西边,怎么能嫁得出去呢,这以后可咋办呀?” 没有人回答白家老娘的话,一时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四盛见机,便问白家老娘道:“白婶子,你们一定要现在给白姑娘找户人家吗?” 在这些外乡人跟前,白家老娘也不遮掩,发愁地道:“肯定的呀,芍药已经十八了,村里这么大的闺女都成亲了,有的都抱上娃娃了。 芍药这样,唉,周家现在又退了亲,再加上这个……这个……说都说不清的事,谁还会来求亲呢。” 白芍药并没有理会自家老娘的忧虑,只静静地低头坐着,似乎在想着什么重要的心事。 四盛看一眼白芍药,笑道:“白叔,白婶子,如果有合适的人家想要求娶白姑娘,你们要不要考虑?” 白家老爹和白家老娘一愣,瞬间便来了精神,“你说的是真的?你认识有合适的人家?他们想要娶芍药?” 没等四盛回答,白芍药陡然接口道:“爹,娘,他们是外乡人,哪里有什么合适的人家,我现在不想嫁人。” 白家老娘就重重地拍了白芍药的背,道:“死妮子,别打岔,听你叶四叔说。” 四盛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论的是什么辈分?他喊白家老娘为婶子,白家老娘却让白芍药叫他叔,这好像是跟了赵老大的辈分论的,难道白家老娘还没有断了把芍药嫁给赵老大的心思? 四盛忙道:“白婶子,我认识一个小兄弟,今年二十岁,还没有定亲,这小伙子人品端正,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家里也还算殷实,不知你们……” 白家老娘一听就动了心,出声道:“这年龄很是般配,条件听着也不错,你就叫来……”白家老娘想到关键的问题,打住要出口的话,担忧地道:“可芍药这名声……” 四盛道:“白婶子,别担心,我这小兄弟是见过白姑娘的,对她心生爱慕,并不在乎别人口中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 白家老娘一听,眼里顿时迸射出惊喜的光,急切地道:“是真的吗?他真的不在乎那些?那太好了。” 白芍药却冷声地强调道:“娘,我不嫁人。” 白家老娘并不理会白芍药的话,问四盛,“那孩子家是哪里的?” 白家老娘想到四盛他们是外乡人,认识的人估计也不是周边的,又赶忙道:“家住得远点也没有关系,只要人好,对芍药好就行。” 四盛笑道:“我那小兄弟家确实住得有些远了,他家是西迁去了的。” 一听说西迁去了的,白芍药不闹腾了,只要能到西边去,她就还有机会。 白家老娘却有些狐疑,四盛他们还认识西迁的人? 四盛道:“我这小兄弟刚从西边回来,到这里来办事,昨天我们才遇到,白叔白婶子要是愿意的话,不妨先相看相看?” 白家老爹也异常激动,本以为又踩断了一条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人现在在这里吗?” 四盛笑着点头。 当白家爹娘看到四盛所说的小兄弟时,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是……王树?” 王树忙上前道:“白叔,白婶,是我。” 白芍药也惊讶得不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拼命地往下掉,贪婪地看着王树,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王树早就在树后看了白芍药,也听到她坚决地不愿嫁给别人,但当四盛说到是西边的人时就又住了嘴,知道她这是还记得与自己的约定,心里又激动又甜蜜,恨不得当时就上前表明了那小兄弟就是自己,只是想起四盛的安排,才强行忍住了。 这会儿站在白芍药面前,王树倒是显得淡定得多,他压抑着心头翻腾的爱意和思念,轻轻地道:“芍药妹子,我回来了。” 正文 第197章 要嫁人了 白家老娘和白家老爹虽然认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王树是白家非常不错的女婿人选,但碍于族里的祖训,还是没有答应这门亲事。 四盛见他们两人虽然嘴上否认着,但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坚决,话语间也有那么一丝惋惜和犹豫,便让小辈们都先离开,他与牛智信、赵大头几个跟白家爹娘一起谈起了心。 小树林的另一边,白芍药单独见了王树,哭得快要晕过去了,王树也感性得不行。 等两个人终于平静下来后,白芍药便责难道:“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回来,连一点音信也没有,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王树心疼地看着白芍药,“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又忙不迭地解释,“我也很煎熬,其实,我早就想回来的,可在那边实在是抽不出身来,我爹娘也迟迟没有答应,才耽误到现在的。中间我也想给你送消息,可这么远,根本找不到能带信回来这边的人。” 白芍药看到他眼里真切的痛惜,也不想再追究过去的事了,便转了话题问道:“你家里人……真的……同意了?” 王树脸上瞬间便挂上了笑,兴奋地道:“同意了,同意了,我爹娘说还是娶个同乡的媳妇安心,这次回来,还让我给你带了定亲的信物,回头我拿给你。” 白芍药却有些忸怩起来,娇羞地道:“谁要跟你定亲了。” 见王树只看着她憨憨地笑,白芍药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忙着澄清道:“当时,知道家里给我订了周家的婚事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说到这事,王树顿时就不好了,忽地沉下脸,酸溜溜地打断道:“我知道,退了个周家的亲事,又要订赵家的,我要是没有回来,你是不是真的就嫁给赵老大了?” 王树已经知道赵老大并没有看到白芍药身体的事,但白家和白芍药几次三番地逼着要嫁给赵老大,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白芍药有些尴尬,“我那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既然跟你约好了,就不能嫁给周家,只能拿赵老大当个借口了。” 听白芍药的意思,她弄出的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遵守与他的约定,王树心里舒服了一些。 白芍药睨着王树的脸色,接着解释:“赵老大的事,我也是早就想好了的,借着他跟周家退了亲,之后,如果真的摆不脱,就跟了赵老大做个名义上的小妾,跟他们到西边去,等找到你再想办法,反正他们在逃荒路上,也不可能会让我们圆房的。” 王树听白芍药说完既生气又感动,生气的是她太胆大,铤而走险,把自己的名声、婚姻、幸福全都赌上了,丝毫不考虑可能带来的危险后果;感动的是,白芍药做这些都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 王树眼睛发涩,喉咙发干,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芍药,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白芍药听到心上人宣誓般的承诺,心里甜滋滋的,这就是她选中的男人。 想到一群外乡人此刻还在替他们争取着亲事,白芍药有些愧疚,“赵老大媳妇的上吊真的是个意外,我没有想到家里人非要逼着赵老大娶我做正头娘子,更没想到赵老大媳妇那么……刚烈。” 王树对此也很是不安,道:“虽说这不是咱们的本意,但咱们的确是对不起赵老大他们。” 王树看了林子那边一眼,道:“他们这些人要是决定西迁的话,咱们在西边多帮衬着他们些吧。” 白芍药重重地点头。 在四盛他们的劝说下,白家爹娘终于想通了,同意白芍药嫁给王树。 白家爹娘虽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却提了个条件:不能让村里人知道白芍药嫁的是村里王家的人。 知道结果的王树兴奋异常,这事终于成了,他真的能娶白芍药了。 可听到白家爹娘提的条件,王树犯了难,“我本就是白王庄的人,所有的亲邻都跟白王庄有关系,想要瞒住白芍药嫁我的事恐怕不太好办。” 看着兴奋过后又一筹莫展的王树,四盛拍了拍脑袋,算了,帮人帮到底吧。 白王庄的村民又被一个劲爆的消息引得沸腾起来:白芍药要嫁人了,不是嫁给赵老大,是嫁给一个二十岁的头婚俊小伙。 “被人退了婚还能嫁得个头婚的小伙,白芍药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不是说她都被个外乡人看光了身子吗,怎么那小伙子还乐意娶她?这可是媳妇都还没进门,自己就先戴了绿帽子了。” “你听到的消息早就过时了,芍药并没有被人看了身子,那是芍药为了退周家的亲事故意胡说的。” “啊?真的吗?不过看没看都没关系了,反正白芍药的名声已经臭了,那男方家也是个冤大头呢。” “听说男方家还很重视这门亲事,家里是西边的,虽然离这么远,可这聘礼倒是置办得齐整,足足值三十两银子呢。” “这么多?”周围传来一片“啧啧”声,在一起八卦的人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 有人好奇地问:“那白芍药嫁的这家人姓什么,小伙子的名字有没有说?” “这个倒不知道,只知道小伙子是一户姓叶的人家的小兄弟,想来那小伙子大概也是姓叶的吧。” 以前从来没在白王庄人跟前露面的大盛,带着一群男女,赶着好几辆骡车牛车,浩浩荡荡地来到白王庄的白家门前。 他们是替叶家小兄弟送聘礼来的,那几车装得满满登登的聘礼简直要闪瞎了白王庄村民的眼睛。 还有这么一大群的男方家的亲戚,个个衣着得体、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让村民一眼便能看出,白芍药真的嫁得一户体面的人家。 送完聘礼的次日,白芍药就告别了家人,与白家大哥一起坐了男方家派来的马车,离开了白王庄。 她要嫁的准姑爷是西边的人,婚礼要到男方家去举办。 白家大哥要先陪妹子去周村镇办理了西迁的路引,然后再送她上路。 马车里,王树问白芍药:“你当初为啥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了那群人呢?” 其实王树心里很庆幸,白芍药找的是四盛他们这群人,他们不但帮他把媳妇娶到了手,还在村人面前给他和白家挣足了面子,连那些聘礼都是这些人帮忙置办的。 白芍药看了看车里的白家大哥,见他一脸平静地闭目养神,便小声道:“我听见他们在村里打听西迁的事了,其实,主要还是看他们人多,拖家带口的也不像是坏人。” 正文 第198章 没见过这种气派吧 白芍药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接着道:“在小树林里见到赵老大,觉得他看起来也是个老实的,就……” 王树瞬间变了脸,“是个老实的?你喜欢老实的?” 白芍药听着王树的语气不善,求生欲特别强,顾不上看旁边自家大哥的脸色,忙道:“不是,不是,我喜欢你这样的。” 白家大哥忽然吼道:“停车。” 车夫被吼得一哆嗦,忙拉了缰绳停下车,回头看去。 白家大哥不顾王树和白芍药的问话和劝阻,生无可恋地爬出车子,坐在了车夫另一边的车辕上。 他实在受不了了,这还没成亲就塞他一嘴狗粮,真是不知羞,幸好他只需要送妹子到周村镇。 白芍药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素雪和四盛晚上进空间时,就又收到一条奖励信息,奖励两人以后可以随时进入空间。 两人兴奋过后,还是把心思转移到了西迁的正事上。 这几天虽然打听到一些消息,从王树口中也知道了一些情况,但四盛还是要亲自到周村去看看,再能彻底放心。 这天一大早,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便走在了周村镇的街道上。 周村镇看起来明显比别的村镇富有,宽敞整洁的石板路足够三、四辆马车并排通行,路两边排满了店铺和小摊。 大清早的,街上就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因为早上走得太早,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四盛打量着街道,想先找个地方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再去打听消息。 他们旁边就有个馄饨店,里边的人并不多,年龄不大的店小二在街边闲站着。 四盛正要转头问素雪想不想吃馄饨,就听那十三四岁的店小二满脸自豪地开了腔:“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没见过这种气派吧?这街道可是我们周知府自己掏腰包,给我们周村镇修的。” 店小二说着,傲娇地昂着头,一双眯眯眼弯成了两个小月牙,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爱,四盛便笑着道:“小二,你先给我们上三碗馄饨。” 四盛一面说,一面就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径直走进了馄饨店。 店小二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句话却招来了生意,月牙眼笑成了一条缝,“好嘞,您先里边坐。” 待小二从后厨回来,四盛便与他拉上了话:“小二,你刚才说的周知府是谁呀?” 店小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四盛会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有些怜悯地看着四盛,啧啧道:“你连周知府都不知道?” 周知府名云,济府淄县周村镇人,现任秦州府知府。 周云是镇迄今为止,从周村走出去的最大的官,整个周村镇的人都以他为荣。 周云不但官当得大,也很受家乡乡亲的爱戴,他当官后不忘家乡的父老乡亲,不但为周村镇修了这条石板马路,还在镇上办了家济善堂,专门收留养活那些没有父母的孤儿。 四盛问,“济善堂养活的孤儿都来自周村镇吗?” 店小二道:“不只是周村镇,哪儿的孤儿都有,有本镇的,也有周边村里的,这段时间收得最多的是益县受灾、逃荒的孩子。” 素雪感兴趣地问:“益且灾民里除了有孩子,还有大人呢,济善堂也收留大人吗?” 店小二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了素雪一眼,“切”了一声道:“人家收的是孤儿,大人又不是孤儿,哪里需要济善堂养活?再说,受了灾的大人还不如去秦州府开荒呢。” “去秦州开荒?” 店小二道:“你们不就是要去秦州府开荒的吗?外地人来周村十有八九都是找周知府家,要去开荒的。” 四盛忙问:“你说的去秦州府开荒,是不是指西迁?” 店小二有些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道:“西迁就是去秦州府开荒,去秦州府开荒就是西迁,本来就是一回事嘛。” 店小二见这几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便也乐得卖弄一下,便眉飞色舞地道:“你们想要去开荒吧,那秦州府可好了,到了那里,周知府不但能让人给你们落户,还给你们分土地呢。” 店小二见四盛几个人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和兴奋,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心里有些不甘。 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一样,店小二耿耿地道:“你们别不信,有好多人都去了那里,我大姑父家也是西迁去了的,前阵子我大姑稍信回来了,说他们分了好多土地呢,还说那里的荒地很肥,都是以前耕种过的,只是这几年没人种才荒了下来,他们那儿还……” “小三子,你快去后边烧火去,别在这儿瞎咧咧。”店老板端着馄饨从后厨走进来,打住了店小二的话头。 店小二冲店老板做了鬼脸,不情愿地跑去后院了。 店老板将馄饨放在四盛他们三人面前,有些歉意地道:“客官别听小三子胡说,他是我儿子,今天没事来店里玩的,这孩子一向嘴上没把门的。” 原来这孩子不是店小二,是临时帮忙的小东家,难怪说话这么率真,四盛笑道:“这孩子倒挺机灵,蛮可爱的。” 店老板闻言眼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你们想要知道开荒的事,直接去济善堂吧,周府在济善堂有专门人办这事,他们说的消息才是最准确的。” 店老板又好心地给四盛指了去济善堂的路,四盛谢过老板,付了饭钱,便带着素雪和汪泽然直奔济善堂而去。 济善堂并没在周村镇的主街道上,而是在镇子的最南边,几乎要出了镇子了。 四盛他们在一片田地中间,找到了一座青砖高墙围起来的大院子,据说这就是济善堂。 因为院子的围墙高,从外边看不到里边的建筑,只见到冬日里光秃秃的粗大树枝,从墙里伸出来。 四盛牵了素雪和汪泽然的手,沿着围墙走了好一阵子,拐了一个弯才找到济善堂的大门。 济善堂的大门处有座高大宽敞的门房,足足有五间之多。 门房街对面,一个货郎站在满是货物的担子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拨浪鼓,摊前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 实际上,这济善堂门前的街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个背着包袱的人站在街边,三三两两地低声说着话。 济善堂的大门两边各站着一个高壮的守门人,正无聊地看着街道发呆。 见四盛他们靠近,守门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便例行公事地指了指门外的墙,面无表情地道:“想西迁?先看了告示再说。” 四盛走过去,见那墙上果然贴着的一张大白纸,上边明确地写着西迁的要求,以及到了西边的各项待遇,告示的落款是秦州府,盖着红彤彤的知府印戳。 正文 第199章 会不会是骗子 见四盛他们三个人站在告示前细细地看,在街边说话的几个人也立马围了上来,对四盛笑道:“这位大哥是识字的吧,也给我们说说这上边写的是啥。” 四盛回头见几个人都是风尘仆仆、面容疲惫,一副赶了远路的样子,估摸着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是来打听西迁具体事项的,便道:“这是西迁的告示,是鼓励大家将户籍迁到西边的秦州府去开荒的。” 四盛眼睛盯着墙上的告示道:“愿意西迁的人,秦州府接收后,给安排落户的村庄,还按人头给划分土地,那土地三年内免征赋税,西迁的人家也是三年内免征徭役。” 听四盛话落,一个满脸沟壑的老汉欣喜地道:“这上边写的跟传说中的差不多呢。” 周围旁听的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都说也听到一些说法,但却没有这么明确和真切。 老汉又问四盛,“那土地是免费分给人的吗?真的不需要再掏钱买吗?” 四盛转头再看了一眼告示,道:“从文字上看应该是免费分的。” 老汉欣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汉身边站着的黑红脸的汉子开口问道:“爹,那秦州府到底在哪里呀?” 老汉皱眉,转脸看向四盛,四盛笑道:“上边说秦州府离这里大约有两千多里。” 素雪看告示的时候已经偷偷从空间查询过了,空间电脑上并没有查到秦州府的信息,不只是秦州府的信息,有关这个架空时代的资料都查询不到。 秦州府?现代的陕西省简称秦,这秦州府该会不会就在现代的陕西省境内呢? 素雪又查询了济南到西安的距离,八百九十五公里,素雪在心里默算:八百九十五公里就是一千七百九十里,再加上周村镇到济南的这段大约二百里的距离,差不多正好是二千里,从距离上看,秦州府在陕西境内是有可能的。 旁听的其他人听到说秦州府离这里有两千里远,都齐齐地吸气,“这么远?那我们怎么到那里呀?” 四盛道:“告示上边说的是要西迁的人自行前往。” 四盛身边的另一个汉子道:“那么远的路,咱们自己怎么能走到,走错了路怎么办,路上没银子没吃的了怎么办?” 素雪也想知道,没有导航系统,西迁的人怎么能找到两千里之外的秦州府。 四盛便道:“咱们还是去问问周府的人吧,他们肯定说得更加详细些。” 满脸沟壑的老汉满口应承道:“好,好,咱们去问,问清楚的好。” 四盛转回到济善堂门口,对两个守门人道:“两位大哥,我们看完告示了,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不知……” 其中一个守门人不等四盛说完,便道:“跟我进来吧。” 那人说完便转身在前边带路,先行进了济善堂的门,四盛与素雪、汪泽然三人忙跟了上去。 迈进济善堂的大门,四盛无意中一回身,看见刚才一起看告示的人中,只有那满脸沟壑的老汉和他儿子一起跟了进来,另外三四个人已经转身走开了。 看来这遥远的路途吓退了不少人。 四盛他们被领进济善堂门房一个倒座的房间,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喝茶。 守门人恭敬地道:“周管事,这几个人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周管事脸上瞬间堆起了笑,招手道:“来来来,都进来。”又指着两边的几个长条凳道:“坐坐,坐下来说。” 四盛便冲周管事点点头,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坐在了右边的凳子上。 那老汉父子见四盛他们坐了,才在凳子的末端坐下来,只敢坐了半个屁股,很是局促不安的样子。 周管事对这父子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见惯的样子,倒是对四盛几个多看了两眼。 见大家都坐好了,周管事便开口问道:“你们想要西迁?” 四盛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是想先打听清楚再决定。” 周管事微微颔首,问:“外边告示上的内容都看清楚了?” 见四盛点头,周管事又转脸看老汉父子。 确定在场的几人都点了头,周管事才道:“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听完周管事的一番解释,素雪可以确定,那秦州府就在现在的陕西境内。 几个人从济善堂的大门出来,街对面的货郎使劲地摇着拨浪鼓,四盛顿了一下,便走过去看他担子上的货。 这几天被白芍药的事搅和得没有心思,四盛好长时间都没有给素雪他们买零食吃了。 见四盛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货郎便放下拨浪鼓,笑问道:“大哥,要西迁吗?买些针头线脑鞋子花布备着,路上用得着。”他倒是会招揽生意。 四盛道:“西迁还没确定,这芝麻滚倒是要买点给孩子们吃的。” 有生意可做,货郎自然高兴,麻利地给四盛拿东西称了重。 素雪货郎担上还有钓鱼用的渔线鱼钩等物,忽然来了兴致,便央着四盛给买了两套。 四盛付了钱,临走时,货郎对他眨了眨眼道:“大哥,要是办西迁遇到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忙的哦。” 四盛笑笑,敷衍道:“好。” 就是真的西迁办得不顺利,一个货郎能帮得了什么忙呢? 四盛拿了零食,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大步往镇外的宿营走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下午或是明天早上,六家人就要来这里办西迁的路引了。 素雪牵着四盛的衣角,嘴里抿着芝麻滚,眼珠转呀转的,终究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爹,那秦州府的府城永兴,就是唐代的长安城,那在历史上可一直都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人口一直繁茂。当下,永兴城虽不再是京城,可怎么说也不会落得需要迁别处的人去开荒的地步呀。” 她摇了摇四盛的胳膊,突发奇想地道:“爹,你说济善堂的这些人会不会是骗子,或是人口贩子?” 四盛戳了素雪的额头,嗔道:“你想啥呢,今天听到的跟王树说得都差不多,王树家可是在秦州府落了户的,周管事他们要是骗子或是人口贩子之类,王树还能娶了媳妇往那边带?再说那告示有秦州府的印章,如果有假,他们敢明目张胆地贴在外边?” 素雪思索道:“那怎么解释秦州府有那么多荒地的事?会不会他们给西迁的人分的地方,名义上是秦州府,其实离永兴城十万八千里呢?” 四盛无奈地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周管事已经说了,分的地方都在永兴城周边三五百里的地界内。” 素雪嘟了嘴,转头见汪泽然低着头神游天外的样子,手里的芝麻滚一口都没动。 正文 第200章 真的是你 素雪用手肘碰了碰汪泽然,“你在想啥呢?” 汪泽然猛然被撞,好像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素雪茫然地道:“我……,我在想你说的问题呢。” 汪泽然抬头的那一瞬,素雪看到他眼睛里似乎有着惶恐和不安,不由皱眉,再细看时,那漆黑的深瞳里却只有茫然。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素雪问汪泽然:“那你说,永兴城周边为啥会有那么多的荒地?” 汪泽然呼出一口气道:“我以前听说那里发生过叛乱,那些荒地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叛乱?难怪提到这个问题时,周管事眼神闪躲、顾左右而言他,叛乱在哪个时代都是敏感话题。 既然这样,秦州府那出现人口稀少、土地荒芜的情况,就好解释了。 素雪和四盛、汪泽然三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搭在周村镇外的宿营地。 因为大盛带人在白王庄冒充了一回王树的亲戚,大家便不好继续留在白王庄旁边的小树林里宿营了,免得被村民遇到穿帮,给王树和白家带来麻烦。 六家人便沿着河,把宿营地挪到了周村镇外的一处河滩上,搬到这里,来往周村镇倒是方便了许多。 牛智信几个当家人听四盛说完情况,一时都陷入了沉思。 四盛打破沉默道:“西迁去秦州府开荒,好处确实很多,但两千多里路,咱们得一步步地走过去,现在已经入了冬,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 牛智信也道:“真要上了路,我们就得在半路上过年了。” 王猎户看看大家,有些不舍地道:“如果去了秦州府,咱坡底村的家可就再难回去了。” 几个人听了,眉毛拧得更紧了。 坡底村是他们的根,如果在益县县城或是在济府附近落了户,以后灾情过去了,想回去的话走个几天就到了,可要是西迁去了秦州府,回来一趟得走几个月,那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有机会再回坡底村了。 气氛有些伤感起来,牛智信看看大家的神情,勉强对四盛笑道:“咱们大家还是再想想,明天再决定吧?” 四盛点点头,这种事急不得,需要慎重考虑,一旦定下来,就很难再回头了。 六家人宿营的这处河岸陡峭,岸底倒是平坦干燥又背风,几家人便依了河岸,一家一户地搭了宿营地。 家主们回到各自的宿营地,跟家人说了情况,大家伙的想法便出现了分歧,主张要去的和主张留下的各自说着自己的理由,吵吵嚷嚷地一时也争论不出个结果来。 素雪不耐烦在宿营地里听大爷大娘们的争论,便与汪泽然带了永安、三小子几个到河边去钓鱼了。 靠近河岸处的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素雪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让汪泽然用鱼竿戳开冰面,甩了鱼竿,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鱼上钩。 这鱼竿是汪泽然做的,在河边找了细长的树枝,绑上从货郎担上买来的鱼钩鱼线,便做成了这简易的钓具。 其实,素雪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鱼,更不知道这简易的鱼竿能不能钩上来鱼,她纯粹只是为了出来钓,并不为能钓上鱼来。 永安三小子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围在素雪和汪泽然旁边,一开始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上的白色鱼漂。 可过了一会儿见鱼漂老也没有动静,很快就没有了兴趣,几个人跑去河滩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来。 素雪见他们玩的地方离河水足够远,便也不管他们,把鱼竿递给汪泽然,闭了眼惬意地享受冬日的阳光。 汪泽然也不说话,拿着鱼竿默默地拧眉看着河面。 忽然,一阵男人的说话声惊扰了素雪,那声音激昂高亢,甚至压过了孩子们的嬉闹声。 素雪有些烦闷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 就见强子与一个背着包袱的陌生汉子在互相拍打,还激动地大声说着笑着。 那汉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同伴,两个汉子都是身形消瘦,一身打着补丁的棉衣看着并不厚实,却是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 这两个人外形有些像逃荒的灾民,更像是讨饭的叫花子,过了长县以后,就很少遇到这样狼狈的逃荒人了。 素雪与汪泽然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拿了鱼竿悄悄往强子他们那边靠了靠。 就听那汉子拍着强子的肩膀亲热地道:“强子,真的是你呀,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强子也很激动,“靳冬哥,我也没想到,你也到这里来了。” 靳冬拉了身边的汉子介绍道:“来,给你认识一下,这是我在路上认识的兄弟陆有财。有财,这是我们邻村的强子,也是个打猎的好手呢。” 强子和陆有财互相打了招呼。 强子便问道:“靳冬哥,你们这也是准备去周村办西迁的吗?” 靳冬见问,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叹气道:“哪里呀,我们这是刚从西边回来,准备回乡呢。” 靳冬似乎察觉到刚见面就叹气有些不太好,便敛了神色,又笑起来,“我们刚走到这里,准备到河边洗洗,再灌点水的,远远看到你有些眼熟,走近来一看果真是你呢,强子。” 强子见靳冬似乎不愿多说,也不在意,爽快地笑道:“靳冬哥,赶路也不急在一时,你们俩先坐在这儿歇会儿,我去弄些饭菜来,你们吃了再走,如何?” 靳冬看向陆有财,后者对他点头道:“这一路鲜少能遇到草阳镇的人,合该好好聊聊的,咱们晚些时候走也无妨。” 靳冬笑着应“好。”强子便飞快地跑去了远处的宿营地。 陆有财随了靳冬就地坐在了河边,道:“你这个同乡还挺热情的。” 靳冬望着强子的背影,笑道:“那是,我俩住邻村,以前上山打猎时常能遇到的,他人一直很不错。” 说话间,素雪便看到赵老二过来,站在不远处接替了强子为宿营地做警戒。 又过了一会儿,强子提了一个大篮子回来了。 强子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摆在地上,递了筷子给靳冬和陆有财,有些抱歉地道:“逃荒路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只能管饱。” 素雪偏头看那地上摆的东西:一碟腌咸菜,一碗白菜炖豆腐,两大碗糊糊,还有几个杂面干粮。 素雪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强子这还有所保留呢。 靳冬和陆有财看着摆了一地的吃食却是低呼起来,“强子,你们逃荒路上还能吃得这么好?” 强子刚才听了四盛的嘱咐,已经尽量拿了最普通的饭食了,可还是让这两个人吃了惊。 正文 第201章 土匪袭了你们村 强子挠了挠头,憨笑道:“这不是见着老乡了吗,我娘特意把我们最好的吃食都拿出来了。” 靳冬有些感动地道:“大娘真好。” 两个人大概也是渴极了,见强子真心实意地让着他们,便也不客气,稀里哗啦地三两下就把糊糊喝完了,又就了菜大口吃下去两三个干粮,才顾得上说话,“大娘做的饭真香。” 强子在旁边实诚地笑,“香就多吃点,干粮不够我再去拿几个?” 靳冬忙按住强子,道:“满够了,满够了,逃荒路上能吃上这些,真跟过年一样了。” 见靳冬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强子便问:“靳冬哥,你们是什么时候从村里出来的?” 靳冬放了筷子,沉声道:“我出来都快两个月了,从土匪袭了你们村的那天,我们就出来了。” 土匪袭了坡底村? 土匪终是袭了坡底村,纵使有心理准备,素雪闻言还是一颤。 当时就是怕土匪抢过来,几家人才连夜逃荒出来的,那也只是未雨绸缪的意思,现在听到坡底村终是没有幸免,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后怕。 他们出来时,村长坚持不让声张,村里大多数人家没有得到消息,都还在村子里,要是土匪袭了村,那留在村里的人家不知道怎么样了。 素雪正想着,汪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听强子那边的说话。 强子可是坡底村土生土长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比素雪更是难以接受,当即便惊跳起来,“什么?土匪袭了我们村?” 靳冬对强子的反应有些意外,“你们不是土匪袭了村才逃出来的吗?那几天土匪连着抢了好几个村子,先是屠了何家庄,隔一天又袭了你们坡底村,我们看到你们村失火冒烟才紧着逃出来的。” 强子顾不上给靳冬说明自家的情况,只哆嗦着嘴唇焦急地问:“那我们村的人都跑出去了没有?” 靳冬虽然感觉强子的反应太过奇怪,却也如实回答道:“这个……,我们家人逃出来前见到了你们村的孙家老大了,他有个妹子就嫁到我家隔壁的,我听他大概说了几句,好像不是太好,当时我们都急着收拾东西出门,就没有问得那么详细。” 孙家老大就是孙何氏男人的大哥,据靳冬说,孙家老大因为闹肚子才逃过了一劫。 孙家老大吃坏了肚子,蹲在茅房半个上午都出不来,期间听到外边喊土匪来了,又听见各种吆喝哭喊声,吓得两条腿软得更是站不起来了。 后来终于缓过来一些也不敢出来露头,等到外边没有声音了才悄悄从茅房里出来。 孙家老大看到村子里起了火,好多人家的房屋都被点着了,火光冲天的。 他家倒是还没有烧着,却是被抢空了,家里孩子死了两个,爹娘媳妇和其他孩子都不知去向。 靳冬道:“孙家老大没敢在村里停留,当时就逃了出来,他说出来的路上经过的几家也都是被抢了,路上和院门里到处都有死人,但他却没有碰到一个活着的村人,也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靳冬说完见强子表情太过惊惧,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开点吧,咱们逃荒这一路上遇到的这种事还少吗?咱们自己能活着就是大造化了。” 是呀,得亏了四哥有先见之明,他们一家人都跟着提前逃出来了,免受土匪的洗劫,这真的是大造化。 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靳冬哥,你家里人也都出来了吧,他们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靳冬眼睛顿时暗淡下来,沉默片刻才沉痛道:“我家里人被土匪冲散了,一直没有找到,唉,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还活着。” 靳冬兄弟两个带了父母妻儿从村里出来,赶了两天的路,在一个村子里歇息时,遇到了土匪,人群四散奔逃,他跟家人就跑散了。 靳冬自己差点被土匪一刀砍上,是陆有财一把把他扯到路边,两个人一个不稳一起滚下了路边的陡坡晕了过去,等醒过来时土匪已经离开了,他们侥幸逃得了性命。 “陆有财也是草阳镇周边村里的人,家里人也都在那次走散了,我们醒来后,在附近找了好几天,一个家人都没有找回来。”两家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从那以后,靳冬和陆有财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就在一起逃荒了。 出来逃荒能走到这里,还能像六家人一样家口齐全的着实是不多见,强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靳冬了。 靳冬倒是不用人安慰,振作了一下精神,迅速转了话题,问道:“强子,听你的意思是想西迁?” 强子吐了口压在胸口的郁气,道:“嗯,我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去秦州府呢,靳冬哥,你们这是刚从西边回来?既然已经去了,怎么又要回乡呢,秦州府不好吗?” 靳冬他们确实是往西边走了些时日,但只走到济府就被挡回来了。 “我们当时从村里出来时走得太急,村长也早就跑得没影了,所以大家并有想到开户籍文书,更没有拿到村里开的路引。” 因为两个人没有证明材料,在周村并没有拿到西迁的路引。 “我们当时没有地方可去,见好些人去西边,想着没有路引也不是啥大事,便自己往西走,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可靳冬他们走到济府时,因为没有西去的路引,被城门守卫给拦下了。 那守卫还好心地告诉两人,没有路引、户籍文书,就是到了秦州府也落不了户,更是分不了土地。 那个好心的守卫还告诉靳冬两个,益县已经剿过匪了,官府还给村民发了救济粮,劝他们赶快回乡。 靳冬道:“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陆有财满眼希望地道:“反正去秦州府也是想去碰运气,还不如回乡看看,要是真的没有了土匪,自己家里有房有地的,总比在外边游荡的好。” 靳冬低沉地道:“再说,我们也想回去看看,看冲散的爹娘家人有没有回去,守在家里,没准还能等到他们呢。” “汪表哥,三姐,你们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呀?”三小子的话拉回了素雪的注意力。 三小子、永安几个玩累了,又跑来看他们钓鱼了。 永安扯了素雪的袖子道:“姐,咱们回去吧,我都饿了。” 素雪见强子他们说得也差不多了,便站起来道:“走,回去了。” 强子跟靳冬、陆有财他们聊了半个下午,最后装了一包袱杂粮干粮,送走了两人。 虽然靳冬没有直说,但强子也听出来了,这两个人是一路要饭过来的,现在还要靠着讨饭回草阳镇。 正文 第202章 脑子生锈了怎么办 强子帮不了靳冬他们太多,只能把家里准备的干粮全都拿给他们,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自从坡底村被土匪袭村的消息传遍各家宿营地后,再也听不到有人争论去不去秦州府的事了,大家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 晚饭前,张屠户他们便主动来找四盛和牛智信了,“不用等明天了,咱们今天就确定下来到底去不去西迁吧。” 牛智信挑眉,“那张屠户你说说,你们家的意见去不去秦州府呢?” “我们家的意见?”张屠户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还是先听听别家的吧。” 牛智信沉下脸道:“你跟你媳妇都没有说出个结果,来找我们干啥?” 张屠户忙道:“有结果,有结果,我一会儿告诉你。” 牛智信无奈地道:“好吧,那赵大头,你家人多,你们商量的结果是啥?” 赵大头也笑笑地道:“我家……,还是让四盛先说吧。” 牛智信有些郁闷,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那王大哥,你不会也要等四盛说了后,才说你家人商量的结果吧?” 王猎户认真地点点头,“对,我家商量的结果就是听四盛的,四盛说西迁我们就跟着西迁,四盛说回乡我们就跟着回乡。” 牛智信瞪着他,这样也可以? 张屠户和赵大头却都是认同地笑。 张屠户道:“我们家商量的结果也是这样的。” “当初是四盛说服我们出来逃荒的,现在我们知道坡底村在咱们出来的第三天就被土匪袭了村,是四盛救了我们所有的人。” 赵大头也道:“对,这一路上经过的沟沟坎坎,也是听了四盛的,咱们才能顺利迈过来的。” 牛智信就去看四盛,四盛有些无奈地道:“这一路上不是大家伙拧成一股绳才过来的吗?” 张屠户便道:“四盛,别的咱就不说了,你就说吧,咱们该西迁还是该回乡?” 这个事,四盛心里早就有谱了。 素雪和汪泽然告诉他靳冬他们的谈话内容时,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三个人的意见一致:西迁。 见几个家主都目光热烈地望着自己,四盛只好开口帮大家细细地分析。 “如果回乡的话,坡底村虽说被土匪光顾过了,但土地还在,那山那水土匪也是搬不走的,如果像靳冬所说,官府已经剿清了土匪,那咱们不到一个月就能顺顺当当地赶回去,家乡要是发了救济粮,回去的日子总是好过很多。” “西迁的话,还得大家伙辛苦走上几个月,到了秦州府,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告示中的好处,一切都是未知。” 四盛停了下来,这事情总得让大家想明白,心甘情愿地做出选择才好。 张屠户道:“那四盛的意思是回乡了?好,我们就跟你回乡。” 赵大头和王猎户也道:“行,回乡就回乡。” 牛智信却没有说话,只看着四盛,他总觉得四盛的话还没有说完。 四盛皱眉看着张屠户几个问:“你们真的想回乡?” 张屠户茫然回视四盛,“四盛,不是你说的,回乡的日子好过吗?” 王猎户咂摸着嘴,品味道:“那四盛你是说咱们该西迁?” 赵大头道:“西迁就西迁,咱们拧成一股绳,就是到了外乡也吃不了亏。” 四盛有些无语,这些人的脑子以后生锈了怎么办,一点都不愿意活动活动,遇到事只说听他的,他说往西就往西吗? 四盛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刚才说的回乡的前提是:官府剿清了土匪,一路畅通无阻,坡底村周围也再没有了土匪袭扰。” 四盛耐心分析,“可靳冬的消息来源是济府的城门守卫,那守卫的职责恐怕就有阻挡灾民乱窜吧。” 张屠户也醒悟过来,道:“对,我们在益县这么长时间,都没打听到有剿匪这回事,济府的人怎么就知道了?官府的消息再灵通,可那么多土匪山贼,哪里是几日就能剿清的?” 四盛赞许地点头,“是这样,这个消息很难让人信服。” 牛智信道:“那西迁……?” 四盛道:“西迁虽然有很多不确定性,也要受苦走几个月,但一旦能走到那里了,就能落上户。我已经问过了,秦州府那边给西迁的人落户的地方都离府城不远,很太平。” 四盛吸了一口气道:“只要给我们个太平的环境,不说官府能免费分地,即使让我们买地,我们一起做些营生赚银子,不需要多长时间,一定能置下房产买下土地的。” 四盛的话激得在场的几个人热血沸腾起来,“好,咱们西迁,做营生、置房、买地,不回那土匪乱窜的山旮旯了,哪里太平,哪里能过上好日子,我们就去哪里。”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好,咱们西迁。” 于是,大柱和孙何氏照例被叫了来,这是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听他们的意见。 牛智信将情况给两人复述了一遍,问:“你们两家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要不要跟着去秦州府。” 大柱依旧是那句话:“我听四哥的,四哥说去得,我家就跟着去。” 孙何氏也很干脆,“我跟着合作社走,合作社决定去我家就跟着去。” 牛智信如释重负地道:“既然这样,那各家今天晚上就把户籍文书和路引都准备好,明天咱们每户派上代表一起去办西迁的路引。” 因为确定了一件大事,四盛心里有些高兴,晚饭吃得就有些多了。 明天不需要赶路,素雪便拉着他去河边散步消食,汪泽然和永安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一家四口围着宿营地晃荡了一大圈,天很晚了,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永安早就走不动了,被四盛背在背上,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快走到宿营地时,远远就见一个黑影在叶家宿营不远处徘徊。 “爹,那好像是杨大舅。”素雪视力好,一眼便认出了大柱。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还在外边瞎转个啥?”四盛唠叨着。 素雪望了望天,没有接话,他们一家四口不也才从外边瞎转回来吗? 汪泽然也没有说话,实际上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汪泽然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不说话是他的常态,所以素雪也没有太过在意。 四盛走到大柱跟前,问:“大柱,怎么还不去休息?” 杨大柱似乎在想事情,并没有发现四盛他们的靠近,被四盛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四哥……” 就着宿营地的火光,四盛留意到大柱脸色好像不太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他要说的事情似乎不简单,便道:“你等我一下。” 正文 第203章 我家不西边了 四盛先回去把永安放到地铺上,永安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叶家其他人都已经躺下睡了,王老太听到动静翻过身见是四盛,道:“这么晚才回来?快去睡吧。” 四盛应道:“娘,我马上就睡。” 见王老太又闭上了眼睛,便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转头看了一下大柱家的地铺,何氏和牛牛也都在休息了。 四盛走到大柱身边,直接问道:“大柱,有什么事?” 大柱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似乎在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看样子事情还真不小?四盛带着大柱往河边靠了靠,以免吵醒其他人,“大柱,你慢慢说,遇到什么事了?” 在四盛温和目光的鼓励下,大柱终于说出了口,“四哥,我家……不西迁了。” 四盛有些惊讶,下午大柱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着自己一起的,这还没过夜就变卦了? “大柱,你为啥又不想西迁了?不去秦州府你们准备去哪里?” 大柱低了头,“我们……,我们回乡去吧,其实,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也行。” 四盛看着大柱的眼睛,“大柱,你可想好了?就你一家三口怎么回乡去?留在这里又怎么生活?还有,三哥三嫂他们肯定是要西迁的,你们一家留下,连个亲戚和帮手都没有。” 大柱被四盛说得脸上肌肉都抽动起来,强忍了眼泪,红着眼眶道:“四哥,我想好了,我家不西边了。” 四盛有些焦躁地扶了扶额,沉下脸厉声问:“大柱,敞开了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急不急人?” 要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柱决不会做出这种反常决定的。 大柱见四盛脑了,终于破防,扭过头挡住眼睛更咽道:“四哥,不是我不想西迁,是我们没有户籍文书和路引,没法西迁了。” 要拿到西迁的路引,必须要有原户籍所在地开具的户籍开文书和路引,靳冬他们就是没有这些拿不到西迁的路引,走到济府被挡回来了。 下午牛智信给孙何氏和大柱说明了西迁和回乡的利弊,问他意愿时,大柱毫不犹豫地跟四盛一样选择西迁。 可接着就听牛智信说,要准备户籍文书和路引明天才能去办,大柱当时心里就拔凉了。 回来又听何氏说了听到的消息,知道了靳冬从济府返回来的原因,更加认定了自家没法西迁的事实。 大柱有些绝望了,连晚饭也没有吃几口,更不敢去找杨氏商量,怕姐姐知道上火伤心。 大柱自己痛苦煎熬着,绞尽脑汁谋划着自家的出路。 大柱双手搓了搓脸,稍稍平静一下道:“既然我家确定不能西迁了,我也不想拖累了大家伙,我们明天一早就悄悄离了这里,也免得影响了大家的行程和心情。” 大柱来找四盛,就是想告诉他自家的决定,不想因为自家的事情,耽误了叶家和其他人家的西迁。 大柱懊恼地道:“当时走得太急了,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考虑户籍文书之类的事。” 没有这些文书的确不是个小事,四盛也开始头疼了,但看大柱满眼的绝望,便笑道:“大柱,离开不离开的话你就别说了,这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让我想想看怎么处理。” 大柱带着哭音道:“四哥,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们明天就暂时搬到白王庄外的那个小树林去,那里更安全些。” 大柱抹了把脸,扯了笑道:“我可以去镇上找些活干,或是弄了纬编去卖,这里总比益县好过些,总是有些赚钱的法子。等开了春,我们就回老家去,那时路上肯定也就太平了。” 四盛有些恼怒地道:“你瞎想什么呢,我怎么能把你一家留下呢?三哥三嫂能忍心丢下你们吗?” 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四盛拍拍大柱的肩膀,放缓了语气道:“你放心回去睡觉吧,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一定有解决方法的。” 劝走了大柱,四盛却犯了难,这让他想什么办法才能弄来大柱家的证明材料? 四盛不自觉地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在唇上,做吸烟状。 “爹,”素雪不安地拉拉四盛的袖子。 四盛回头见素雪站在他身后,皱着眉头一脸忧虑的样子,显然是听到了他跟大柱的谈话了。 “雪儿,别担心,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不会留下杨大舅一家的。” 素雪点头,有些忐忑地道:“爹,汪泽然也没户籍文书和路引。” 四盛惊跳,坏了,他怎么把汪泽然的事给忘了,在他潜意识里汪泽然就是叶家的人,叶家根本不存在这些文书的事,全然忘记了他的户籍跟叶家并不在一起。 难怪这孩子今天一天都心事重重的呢。 四盛有些歉然地扫向汪泽然,汪泽然也正抬了眼睛看他,那眼神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满是慌乱、担忧和惊恐。 四盛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汪泽然的头。 素雪惴惴不安地道:“爹,要实在不行,你会派人送汪泽然回京都吗?” “我不回去,我就要跟着姨父。”汪泽然对回家还是那么排斥。 四盛道:“好了,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回去了?这里离京都还有几百里远呢,……” 四盛说了半句,猛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汪泽然,问:“汪小子,这里离京都只有几百里远,可要是去西边,离京都就会越来越远了,秦州府到京都可是不止两千里了。 要是到了那里,再想回京都可就更不容易了,你好好想想,真的要跟着我们西迁吗?” 听四盛这么一说,素雪也想到,应该让汪泽然慎重选择。 素雪有些紧张地望向汪泽然,这一路逃荒,她心里也已经把他当成自家人了,他要是选择回京都,她还真有些不舍得。 汪泽然倒是没有看到素雪眼中的不舍,只急切地对四盛道:“不用想,我就跟着姨父,与雪妹妹和永安一起,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素雪微微松了口气,见汪泽然的神情过于紧绷,便牵了他的手,对四盛道:“爹,咱们都带他走到这里了,要不还是让他跟咱们一起西迁吧。” 四盛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瞪了素雪一眼道:“不让他跟着西迁,能怎么样?所有人都没有落户,谁能送他回京都去?” 感觉到汪泽然整个人瞬间便放松了下来,素雪眉眼也弯弯的。 “爹,那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得想办法把汪泽然和杨大舅一家西去的路引拿到手。” 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四盛忍不住又用手指抵上了唇,做吸烟状。 正文 第204章 是来找事儿的吗 次日,牛智信并没有带着各家人去办西迁路引,而是通知大家原地待命。 这样安排一定是出了状况,大家也不去打听添乱,只安静地干着各自的手里的营生,孩子们照常去练拳脚、妇人们做着针线、汉子们便去编苇编。 上午,四盛带了素雪和汪泽然,又去了周村镇。 济善堂门口的守门人依旧是那两个高壮的汉子,也可能是还记得曾来过的四盛,见他请求要见周管事,汉子没有多问,便领着他们去了那间倒座房间。 周管事对四盛也是有印象的,他接待过的举止斯文、从容的来访者并不多见。 见四盛坐了,周管事便满脸堆笑地问他是不是想好要西迁了,表示现在就可以给他们办西迁的路引。 听到四盛说有人忘记带户籍文书和路引,周管事瞬间便收了笑,冷着脸阴阳怪气地道:“西迁西迁,就是往西边迁户籍的,你没有带户籍文书来干什么?看你挺伶俐个人,怎么还这么办事呢?你这是看我们太闲,是来找事儿的吗?” 守门的汉子此时还没有离开,听得周管事不高兴了,也上来两步道:“你们来耍人玩呢,走走走,别在这儿捣乱了,周管事忙得很呢。” 四盛忙道:“我们确实是要西迁的,只是个别人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资料,真不是故意给周管事添麻烦的。” 素雪见周管事听到“个别人家”时眉毛挑了挑,忙补充道:“我们一共六户人家,六十来口人,只有四个人带户籍文书。” 果然,周管事一听有那么多人,神色微微有所缓和,那守门的汉子见状便退了出去。 四盛见机,忙走到周管事身边,道:“我们家乡受了灾的离这里几百里远呢,再回去专门开户籍文书不太现实,我就是来请教周管事,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方法?” 四盛说着,悄悄塞了一块银子到周管事手里。 周管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收进了袖子里。 周管事看了四盛一眼,依旧冷着脸道:“你坐下说话。” 四盛忙退回,依旧在长凳上坐了。 周管事叹道:“我虽是周府的管事,但这西迁的事,可是替我们周知府办的公家事,来不得半分马虎呀。” 四盛笑道:“周管事最是认真负责了,公事当然要公办,周管事放心,我们绝对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户,周管事心系秦州府,定然不会让五十多个人因了四份户籍证明而错过西迁机会的,对吧?” 周管事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就看在你们诚心诚意要西迁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在周村镇辖区内,找十户人家担保,再让那村里的里正签上章,拿来就给你办。” 四盛牙疼地吸气,周村镇辖区内十户担保,还要里正签章? 他们一群外乡人从哪里认识那么多周村镇人呢,给人担保是要承担担保风险的。 周管事的话打断了四盛的沉思,“好了,就给你两天时间吧,两天之内你来,我都给你办。” 四盛见周管事端起了茶杯,只得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出来。 见四盛三人从济善堂大门出来,货郞又在使劲地摇晃拨浪鼓了,四盛没好气地道:“别摇了,我们今天可没心情买东西。” 四盛说着话,径自沿着街道往回走。 货郎却急忙追了过来,道:“大哥,你是不是没办成?” 四盛瞪他,“你赶紧去看好你的货,小心让人连担子都挑走了。” 货郎并不担心自己的货郎担子,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只对四盛道:“我昨天不是给你说过吗,办不成找我呀,我能帮你的。” 四盛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那货郎见状,对着济善堂门口的守门人喊了句,“帮我看着点担子,回来请你们喝酒。” 货郎安排妥当,便专心跟着四盛一起往前走,边走边问:“你们是不是没有在原籍开上路?或是没有带着户籍文书?” 这货郎一天到晚待在济善堂门口,肯定知道办不成西迁无非就只这两种情况罢了,这点雕虫小技并不能让四盛感兴趣。 货郎看了看四盛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直接道:“我能帮你搞到户籍文书和路引。” 四盛狐疑地瞥了货郎一眼,后者却对四盛肯定地点头,重复道:“我能帮你搞到户籍文书和路引。” 四盛警惕地再次打量货郎,这小子原来是卖假证的?他对这些可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保证你拿得到西迁的路引,等你拿到路引后再付钱就行。” 四盛哂笑,“你不怕我拿了路引不付钱就跑了?” 货郎自信满满地道:“切,只要你能跑出周村镇,也是你的本事。” 看来这货郎不简单呀,素雪一直在边上听着,此刻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办一个人要收多少钱?” “三十两银子一个人,看在咱们有好几面的缘分上,我给你们打个九折,二十七两就给你办一个。” 二十七两,四个人就是一百零八两。 一百零八两呀,四盛肉疼得眼角直抽,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他还是想办法找人担保去吧。 那货郎见四盛这回走得干脆,也不再追了,在后边冲着三人的背影喊道:“给你们二十五两一个,这是最低价,你想好了回来找我,我天天都在这儿。” 四盛头也没回,走得飞快,就跟有狼在后边追他一样。 直到踩在周村镇主街那条宽敞的青石板路上,四盛才放慢了脚步。 素雪见四盛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道:“爹,我们在镇上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想到后边办事可能还真要舍些银钱,四盛便没有了胃口,“回去吃吧,省着些银钱。” 见四盛心情不好,素雪也不再坚持。 倒是汪泽然跟在四盛身边小声道:“姨父,我以后会把这个钱挣回来的。” 一句话似乎引爆了四盛,他瞪了眼,对着汪泽然恶狠狠地道:“汪泽然,我不是给你说过的吗,什么年龄干什么事,怎么转头就忘了,你一天到晚带不带脑子?以后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汪泽然被四盛的邪火喷得头都不敢抬,听他没有下文了,才低低地应道:“我记下了。” 素雪忙拽开汪泽然,抱了四盛的胳膊道:“爹,我们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去白王庄试试,白家是大族,十户人家的担保应该不难找。” 四盛看了素雪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宿营地。 吃完午饭,素雪见四盛还在犹豫,便试探地道:“爹,我跟你一起去白王庄吧?” 四盛含糊地应了,但看起来,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正文 第205章 这事我们办不了 到半下午时,四盛还坐在河边发呆,素雪忍不住道:“爹,虽说白家人不好打交道,可咱们在这里认识的人家也只有他们了。” 四盛“嗯”了一声,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到唇上,做吸烟状。 素雪见他在考虑问题,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到快吃晚饭时,四盛依旧拧着眉头坐在那儿没有动。 六家人都知道,四盛他们今天事情办得不顺利,四盛此刻还正在想解决的办法。 所以,宿营地里,大家伙都静悄悄地,不敢弄出大的动静,更不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踮起了脚尖,生怕打断了四盛的思路。 大家没有能力帮四盛,只能用这种方式表示对他的支持。 大柱远远地看着四盛一个人坐在那儿,有些过意不去,几次想上前说些什么,都被素雪拦住了,“杨大舅,你别急,我爹会想到法子的。” 大柱红着眼睛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回乡去,别再让四哥劳神了。” 杨氏也过来拉大柱,“大柱,你别去打扰你四哥。” 杨氏看着满眼血丝的大柱,心里既心疼又难过,却也忍不住地数落,“你口口声声要回乡,你一个人带着媳妇孩子怎么回乡?路上真要是遇到土匪怎么办?还有路上那些少吃没穿的灾民,这是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你不为自己想,也不替牛牛想了?你路上能护得了他周全吗?” 大柱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道:“姐,我,那我就不回乡了。” 杨氏见大柱不再胡思乱想了,略略放心,刚要再说两句,就听大柱又幽幽地道:“我不回乡了,我留在这里讨生活也一样。” 杨氏一口气就卡在嗓子里,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留在这里就能护得了牛牛了?你没见李平安、白王庄这些事,真要遇到了,哪件是你一个人能让家人全身而退的?” 杨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大柱,你别再说傻话了,姐和你姐夫绝不会扔下你的,你四哥也不会不管咱们的。” 三盛走过来有些心疼地看了杨氏一眼,拍拍大柱的肩膀,道:“大柱,你耐心等着,别让你姐着急了。” 三盛又转头对素雪道:“要不,我去找白家人去说,怎么样也要去试试看。” 杨氏擦了眼泪道:“我也一起去。” 这边小小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正在发愣的四盛,他站起来回身道:“三哥,三嫂,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里陪着大柱,别再让他胡思乱想了。” 四盛决定要去,便不再磨蹭,叫了赵老三和强子沿着河岸往白王庄方向去了。 汪泽然也跟在四盛后边要一起去,被素雪硬是给拉了回来,“我爹他们又不是去打架,跟去那么多人干什么?” 四盛他们走到白王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王庄街道上几乎没有了行人,各家的门户也都掩上了。 他们快速穿过街道,走到白芍药家的门前,白家也已经闭了门,估计也要准备休息了,四盛示意赵老三敲响了院门。 白家二哥打开院门,看到四盛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出门往街上左右看了看,见路上没有人,似乎才松了口一气的样子。 白家二哥走回来压低了声音,口气不善地道:“你们怎么来了,让村里人看到怎么办?” 四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白家老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老二,门口是谁呀,怎么不让人进来?” 话刚落,白家老娘便从门里伸出头来,看到四盛的脸,顿时惊叫起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你们可别害了我家芍药,要是穿帮了,她以后还怎么回娘家?” 见这情形四盛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但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白婶子,我们就是正常来走走亲戚,村里人看到了,也没啥可说的不是?” 强子看四盛的眼色,忙把手里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白家老娘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礼物,道:“那先进来吧,站在门口是故意想让别人看到咋的?” 白家二哥有些不满,“娘,怎么能让他们进来呢,万一……” 白家老娘瞪他一眼,打断道:“关门,你叫那么大声干啥,想让隔壁都听到吗?” 白家二哥只得在四盛他们身后,“咣当”一声大力地关上了院门。 白家老娘将三人带到堂屋,并没有让座,直接问道:“你们来到底有啥事?” 听四盛刚把话说完,白家老娘就拒绝道:“这事我们办不了,让我们找十户人家给你们担保?这不是摆明了要告诉村里人,芍药的婆家人都是流民吗?” 强子纠正道:“什么流民,我们只是家乡受了灾而已,再说,这个县对灾民并没有区别对待。” 白家老娘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不管怎么样,白王庄的人都知道,我们家除了芍药的婆家外,没有远处的亲戚,只要去找人家说这担保事,一准会被人联想到芍药的婆家,有碍芍药的事我们不会做的。” 四盛还想再说两句,就见白家老爹适时地从堂屋的套间里走了出来。 白家老爹不冷不热地跟四盛打了招呼,又让了座,这才道:“你们帮了我家芍药,按说我们是该想办法帮了你们这个忙才对,不过,我们真的是有苦衷的,……” 白家老爹看了看四盛面无表情的脸,无奈地自己把话说完,“如果只是要十户人家担保,我们就舍了这脸去给你们办了,别人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去,可你这还要里正签章呢。 我们村的里正恰好就是白家的族长,那是个精明透顶的人,只要去把事情一说,他保准能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被他识破了芍药的事,不但你们的事情办不成,连我们和芍药都落不得好去。” 白家二哥也道:“族长叔可能已经对芍药和王树的事有所怀疑了,王树从西边回来去过王氏族人的家,芍药一走,王树也不见人了,村里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我们家违背祖训了。” 白家老娘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听到没,听到没,这事儿我们家真的办不了。” 强子还想再说什么,被四盛抬手打住了。 四盛站起来,平静地对白家人道:“那就不麻烦你们了,今天真是冒昧了。”说完便往屋外走去,赵老三和强子急忙跟上去。 四盛三人刚走到白家院子大门口,白家老娘便从后边追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强子和赵老三心里升出一丝希望,难道白家人改变主意了? 正文 第206章 放心地去坑娘 强子和赵老三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白家老娘的话击得粉碎。 白家老娘双手握了门闩,看着三个人,有些紧张地道:“我一开院门,你们马上就出去,跑快些,别让人看到你们是从我家出去的。” 四盛、赵老三、强子三个人:“……” 等三个人走回到宿营地已经很晚了,可各家的大人们都还没有睡,看见他们回来,虽没有上前询问,但见赵老三和强子的脸色,便都猜到了结果。 四盛让赵老三和强子回去睡觉,自己也回了叶家的宿营地。 大柱一看见四盛回来的来身影,便挣脱杨氏跑了过来,不等大柱开口,四盛便笑道:“大柱,我有办法了,明天下午一定让你拿到西迁的路引。” 大柱跑过来本想告诉四盛说,办不成没有关系,他不想再拖累大家了。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蓦然听到了四盛这句话,惊得他张了嘴不知道该说哪句话了。 四哥说的是真的吗?四哥真的找到法子帮他办西迁了?这该不会是在安慰他吧? 素雪和汪泽然却是知道,四盛这是决定要花钱买户籍了。 杨氏追过来拽着大柱的胳膊,已经喜极而泣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大柱,四盛说他有办法了,他说有办法就一定能办成,你不用发愁了,你可以跟着大家伙一起西迁了。” 大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四哥,你真的有法子了?” 大盛在一边也问道:“四盛,是白家同意帮咱们找担保了?” 四盛摇摇头,道:“白家人指望不上。” 高氏便撇了嘴道:“白家那家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帮他们得了个好女婿,又帮他们在村里赚足了面子,轮到咱们有难处时,即一点不伸手,这家人一点都不可交。” 见大家都认同地点头,高氏偷眼去瞄二盛,见他并没有阻拦她说话的意思,便又接着道:“四盛当初就不该心软帮他们这些白眼狼,现在白家不帮忙,四盛还能有啥法子呢?” 高氏转头好心地劝杨氏等人,道:“这本就是个解决不了的难事,你想呀,谁有本事办来几百里外的户籍文书?你们也别把四盛逼狠了,逼得四盛没辙了,只能拿话来安慰安慰你们了,你们……” “闭嘴。”二盛怒道:“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这女人几天不打就要犯病,真是欠揍。 高氏被二盛吼得一个哆嗦,赶紧闭上了嘴,戒备地看着二盛。 这男人又发的什么疯,她说的都是实话,没看见大家都点头的吗? 大柱和杨氏被高氏说得也有些心凉,就连王老太都小声问四盛:“老四,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四盛接过汪泽然递过来的水碗一口气喝完,抹了把嘴角的水渍道:“娘啊,明天一早我就去办,成不成的明天就知道了。” 王老太听了心里稍安,沉着脸瞥了高氏一眼,对杨氏等人道:“都别担心了,再等一天,明天就见分晓了,都快去睡觉吧。” 叶家人和大柱便都不再言语,陆续回了各自的铺位休息了。 二盛气呼呼地对高氏暗暗挥了挥拳头,高氏缩了缩脖子,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赶紧跑开了,她要去给二盛打洗脚水了。 次日,四盛还是带着素雪和汪泽然两个出了宿营地,往周村镇走去。 经过一个晚上,素雪见四盛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便问道:“爹,你准备拿什么银子去办这事?” 一说到银子,四盛的心情又不美丽了,他不高兴地瞅了素雪一眼,你就不能让我先忘了这个事吗? “还能用什么银子,只能拿你奶存在我这儿的那一百两了。” 那银子是白得来的,用起来心里不会像剜肉般地疼。 素雪从三羊镇带回来过一个山贼的包袱,里边有一百八十多两银子,后来被王老太充作叶家的存款了,还将其中一百两整银放到四盛这里暂存着。 素雪挑了下眉,“那我奶要是知道了……” 四盛粗声粗气地打断道:“她不会知道的,除非……”四盛低头警告意味浓厚地盯着素雪,“你不会当小叛徒吧?” 素雪赶紧举手表忠心道:“怎么会呢,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跟你是一伙的。” 素雪又拉了汪泽然当同盟,“汪泽然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们俩是你坚实的后盾,你就放心地去坑娘吧,不是,我是说,爹你就放心地去花钱吧。” 四盛白了素雪一眼,他当然知道这是坑娘的事,不过,他也实在舍不得花他们四房的私房银子,只能拿这笔钱应个急了,只要知情人不说出去,王老太一时不会知道的。 汪泽然见四盛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也赶紧道:“姨父,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四盛这才满意了,昂了头勇敢地去找那货郎了。 四盛他们刚从周村主街拐到去济善堂的巷子里,就听有个微微熟悉的声音叫道:“四哥?” 素雪有些奇怪地,抬头望去,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壮实的青年,正打量着四盛,这是……王树? 四盛有些惊讶,“王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秦州府了吗?” 王树见真的是四盛,开心地上前道:“四哥,在这里又见面了。”又忙着回答四盛的问题,“本来安排的是昨天走的,结果有点事给耽搁了,得晚两天才能出发。” 四盛有些担心白芍药的事再出变故,便小心地问道:“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王树赶紧道:“没有没有,四哥放心,都好着呢,是我差事上的事情,需要再等两个人罢了。” 四盛知道王树这趟回来,不只是要办自己的亲事,还有别的差事。 听王树说明了原委,四盛放下心来,“那就好。” 素雪也担心他们没有及时离开,万一穿帮,费尽心力得来的成果就要毁于一旦了,便也问道:“王叔,那白姨没有回白王庄住吧?” 王树是认识素雪的,也知道是素雪给四盛提出来,要帮他与白芍药的,所以对她有种自然的亲切感。 知道她问话的意思,便弯腰压低了嗓音对素雪道:“她在镇上的客栈住着呢,没事绝不出房间的,没有人能看到她。”那口气像是两人有着一个共同秘密一样的感觉。 素雪倒被他小孩子似的顽皮给逗笑了。 王树自己也乐了,看到素雪旁边的汪泽然一直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便去揉乱了他的头发,见汪泽然怒目而视,王树笑得更欢了。 王树笑完,一边随着三人往济善堂方向走,一边问:“四哥,你们这是要去济善堂吗?你们已经决定西迁了?” “嗯,决定了,我们所有人都西迁。” 正文 第207章 他是你的儿子吗 四盛又含糊地“呃,我们去济善堂跟前办点事。” 就算告诉王树户籍证明的事,他也没有办法帮到他们,相反,要是暴露了跟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比起白家,王树会更加危险,只白王两个家族的处罚都够他受的。 既然于事无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王树听说四盛他们全都要西迁,高兴得咧大了嘴,“太好了,四哥,你们到了秦州府一定要去找我,得要让我这个当弟弟的知道,你们家安在了哪里,到哪儿能找到你们。” 王树曾经把自己在秦州府的地址留给了四盛,方便以后往来。 “好,我们到了一定去找你。”四盛嘴上答应着,一双眼睛却焦急地搜索着济善堂的门口,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汪泽然也发现了不对,“姨父,那个货郎今天怎么不在?” 素雪急忙跑到跟前去看,果然,济善堂门口只有几个背着包袱的人,一直在街对面的货郎担子却不见了踪影,“糟糕,他不会是因为卖假证被取缔了吧?” 见四盛三个人齐齐地变色,王树也意识到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情,忙问四盛:“四哥,怎么了,你们找货郎干什么?” “真是的,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四盛咕哝一句,顾不上回答王树的话,便径自跑去了济善堂门口。 “两位大哥,这门口的货郎今天没有来吗?” 守门人看了四盛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没来。” 另一个守门人看四盛眼熟,多说了两句道:“要买东西去镇上,要办别的事明天再来。” 四盛吁了一口气,没取缔就好,只不过又得耽误一天时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王树见四盛一脸郁闷地回来,便再次问道:“四哥,到底出啥事了?” 素雪见王树也是焦急的模样,便替四盛回答道:“王叔,我汪表哥和杨大舅一家走得太急,没有开户籍证明和路引,我爹本想着掏钱让货郎给办西迁的,没想到那货郎今天忽然不见了。” 素雪本能地将汪泽然的和杨大柱的情况说在一起,不过这也不关王树什么事。 王树听完反倒不着急了,挑了眉问四盛:“四哥,是为这个事吗?” 四盛点头,拧着眉头道:“我们人太多,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王树又确认道:“就只这四个人?其他人的证明材料都是全的吧?” 四盛叹气,“就只这四个人了,再多我们也买不起了。” “四哥,我去去就来。”话音没落,王树已经转身大步往济善堂门口走去了。 四盛三人有些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再回头看去,王树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济善堂大门里了。 素雪好像猜到了什么,问四盛,“爹,王树是不是认识济善堂的人?” 四盛也很疑惑,“没听他说过,只知道他在一家大户人家做事,这次是借了办差事回来接白芍药的,走了这一趟公事没耽误,终身大事也办了。” 父女俩还没猜出个所以然来,王树便回来了。 “四哥,你们跟我进来。”王树拉了四盛往济善堂大门走。 当着守门人的面,四盛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得跟着王树进了大门,来到周管事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王树让四盛坐在门边的桌子后边,递了毛笔给他,“四哥,你把四个人的姓名、年龄、籍贯等等这些户籍信息写下来。” 王树这是要帮忙办王泽然、大柱他们的户籍证明?四盛看了王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接过笔,趴在桌上写起来。 在写到汪泽然的信息时,四盛顿了一下,看向他。 汪泽然就站在他身边,感觉到四盛的目光,视线从纸上抬起,信任地看向四盛。 四盛便又低下头,挥笔在父亲处写上:叶四盛,籍贯也写成了坡底村。 汪泽然嘴角勾出微不可察的笑意,眼神清亮亮的。 王树见四盛写完,接过来看了一眼,有些迟疑地问:“四哥,汪泽然他,是你的儿子吗?” 四盛肯定地道:“是。” 王树疑惑地问:“可这姓,他不姓叶?” 四盛坦然道:“他是我的养子,一直跟着我们生活。”话落又补充道:“你知道他是叫我姨父的,其实他是内子表姐的儿子,母亲早些年就过世了。” 王树微微皱眉道:“可……周管事那里,可能不太好说通。” 四盛想了想,接过纸,在“叶四盛”几个字后边又加上“养父”两个字。 王树这才接过纸笑道:“四哥,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四盛见王树出去了,便对汪泽然解释道:“你的户籍暂时只能落在叶家,要写真实信息怕是要引人怀疑,到时候就拿不到路引了。” 汪泽然似乎心情很好,“姨父,我知道。” 正说着,就见王树站在房门口,对他们笑道:“四哥,咱们走。” 直到走出了济善堂大门,四盛才终于忍不住问道:“王树,怎么样,能办下来吗?” 王树把手里的几张纸递给四盛,“办好了。” 素雪急忙问道:“汪泽然的也办好了?没出什么状况吧” 王树笑道:“办好了,周管事只是问了是不是收养的孤儿,等我说明了情况,他就给办了。” 王树有些促狭地看着素雪,“小俊妮对你表哥的事很关心呢?” 素雪就冲他皱了下鼻子,道:“汪表哥是我娘那边唯一的亲戚了,当然要好好关心了。” 素雪冲王树眨眨眼,道:“再说,我也挺关心白姨的呀。” 王树哈哈笑了,“你个小机灵,好,我回去就把你的关心说给你白姨。” 汪泽然也头一次对王树露出灿烂的笑。 四盛翻看着那几张纸,两张是这四个人的户籍信息,上面加盖了周府的印章;还有两张周府开具的去秦州府的路引,一张是杨大柱一家的,一张是汪泽然的。 王树不仅帮着把大柱和汪泽然他们的户籍证明办好了,连西迁的路引也给办下来了。 汪泽针和大柱他们西迁的难题解决了?直到此刻,四盛才有真实感,他激动地握住王树的手,真心诚意地道:“王树,谢谢你。” 王树笑道:“四哥,我是你的小兄弟呢,能帮上忙的事哪有不办的道理。” 四盛道:“那这打点的银子……” 王树爽快地道:“四哥,你不用管这些,我下来跟他们往来还多着呢。” 素雪好奇地问:“王叔,你怎么会认识周府的人?” 王树笑道:“你王叔就是在周府底下做事的呀。” “啊?”原来王树说的那个大户人家竟然是周府。 正文 第208章 一个都不落 其实,王树是在周府的铺子里做事的。 王树是读过几年书的,他家西迁到了秦州府后,偶然遇到一个机会,经同乡介绍进了周府在秦州府的铺子做了账房。 王树因一直惦记着回周村接白芍药的事,这次一听说要周府要从铺子派人回周村办事,便央了铺子的周掌柜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因济善堂的周管事恰是那周掌柜的兄弟,王树从秦州府回来时帮他带过家信和特产,故此刚好能说得上话,帮了四盛的忙。 几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周村的主街上,王树有些难为情地道:“本该请四哥在镇上吃顿饭的,不过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回西边了,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所以……” 四盛忙道:“该当是我感谢你的,你既然忙,那咱们以后就在秦州府见吧。” 四盛三个人与王树分别后,便直奔周村镇外的宿营地。 大柱得知四盛真的帮他拿到了西迁的路引时,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 杨氏在一旁看着大柱激动的样子,也高兴得不停地擦眼泪。 杨家父母去世得早,杨氏和大柱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比一般姐弟要深很多。 当时,杨氏得知大柱他们没法西迁时,比大柱还要心焦,作为大姐,她是绝不会扔下大柱一家不管的,杨氏甚至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她就不跟队伍走了,留下来帮趁着大柱一家在此地过日子。 还好,四盛他们帮着大柱把路引办下来了,杨氏的目光越过大柱,落在他旁边的四盛、素雪和汪泽然身,再一次无比庆幸叶家有四房这一家人。 杨氏自思她也帮不了四房什么,只暗暗拿定主意,以后要再多费些心力,护持着永安这几个四房的孩子了。 高氏见大柱几个围着四盛高兴得又叫又笑又哭的,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刚要说什么,忽地对上二盛警告的眼神,到嘴边的话便换了内容,“四盛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还真的帮大柱他们把西迁的事给办下来了。” 葛氏在一旁兴奋地傻笑,闻言头也不回地道:“那是,四盛出面,哪里还有办不下来的事。” 高氏听完更加气闷,但感觉到二盛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只得咧嘴干笑了几声。 牛智信等人知道大柱的事解决了,也都齐齐地松了口气,他们终于可以一起走了。 当天下午,四盛带着牛智信几个人又去了趟济善堂,这次可是真的要办所有人的西迁路引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跟在四盛的身后,走进周管事所在的倒座房间。 周管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些讶异,待看到四盛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这人果然没有虚言。 周管事待大家坐定,照例说了一通开场白,无非是说只要自愿迁去落户的,秦州府都会欢迎之类,又介绍了些西迁去的政策好处等。 周管家说完,喝了一口茶,抬眼问道:“你们可还有疑问?” 四盛是来过几次的,该问的都已问过了,闻言便回头看向牛智信几人。 牛智信知道这周管事是代表秦州府办事的,心里本就有几分敬畏与胆怯,现在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壮着胆子问道:“我们过去到秦州府后,怎么能跟官府的人联系上?” 周管事笑道:“你们从蒲津渡过黄河,在河对岸的渡口就会有官府的专人接应。” 周管家见牛智信还是有些茫然,便道:“稍后会给你们一个路线图,你们从此地出发,按图指示的线路一个城接着一个镇地走,就能找到蒲津渡了。” 四盛挑了挑眉,蒲津渡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是黄河古渡口,在山西境内,在现代是旅游景点,在古代曾是河东、河北进入关中的通道。 见大家再没有问题了,周管事便道:“考虑好了决定要西迁的,就去隔壁房间查验户籍、办路引。” 上午,四盛帮大柱他们写户籍信息时,就是在隔壁房间,四盛熟门熟路地带领众人敲开了房间的门。 这次,门旁的桌子后边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见这么多人要办西迁也是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青年先让大家在屋里的条凳上坐了,然后才接过四盛手里的户籍证明和坡底村开的路引,一张一张地查看,看完才开口道:“叶春明家,一共是十七口人?” 叶春明就是叶老爷子,他是叶家的户主。 四盛回了声:“是。” 青年抬头看了四盛一眼,便低头开具西迁的路引,并在叶家的户籍文书上盖了周府的印章,然后又拿出一个本子,登记了名字、籍贯等信息。 那本子上的信息一个人一行,登记得非常齐整,四盛在那页纸的前边几行看到了杨大柱和汪泽然的名字,不由无声地笑了。 他们六家人五十多口都将会登记在这个本子上,一个都不落。 各家很快都审验完毕没有问题,除了路引外,每家还拿到了一张手绘的地图。 四盛拿着那地图仔细地看,这与其叫手绘地图,倒不如叫城镇名字清单更确切一些。 地图上边的道路方位比例让人看得一头雾水,唯一让人一目了然的是,从周村镇到秦州府所经过的重要城镇名字,都按着顺序罗列得清清楚楚。 这些城镇名,除了济府和浦津渡外,其他都是四盛没有听说过的。 四盛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地图,看来也只能按周管事的方法,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边问边走了。 不管怎样,六家人拿到了西迁的路引,就要准备长途跋涉了。 牛智信和四盛给各家留了一天的准备时间,后天一早出发赶往济府,济府是地图上罗列的下一个必经城镇。 原先虽说要西迁,但没有确定下来,各家便都没有真正准备什么,现在拿到了西迁的路引,牛智信的指令传下去,各家便都动了起来。 男人们忙着采买添置东西、整理精简行李、待弄牲口、修整车子。 妇人们也放下了手里正做着的合作社的针线活,抓紧时间在给自家人缝制棉帽子、棉口罩,要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赶路,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牛随意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腿上还绑着夹板动弹不得,但却不用整天躺着了。 自从大夫说可以坐着休养后,随意就开始干活了——坐着编苇编。 随意的手艺虽比不上他大哥随心,但胜在他时间多,不论是赶路还是在宿营地休息,他都只能坐着或躺着。 没法做其他的事情,随意手上便一刻也不停歇的编苇编,这段时间也编出不老少的物件。 正文 第209章 筛子手 家里人见他辛苦,不时地劝他歇歇手和眼睛,随意就跟没听到一样。 随意媳妇实在看不过去了,便鼓足了勇气,硬是不给他去拿编器物用的芦苇了。 没有了芦苇,随意只得停下了手里的活。 要是放以前,不随了他的意,随意肯定会大吵大闹的。 随意媳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他再吵闹,她也不会顺了他,怎么也得让他歇歇才能继续。 没想到随意这次却并没有吵闹,只搂了媳妇的胳膊说好话:“好媳妇,我歇上一顿饭的工夫,你就去给我拿好不好?” 随意媳妇被他叫得红了脸,扭了头不肯答话。 随意便“好妹妹,亲妹妹”地叫个不停,连外边赶车的随心媳妇都听不下去了,“弟妹,你快答应你的好哥哥吧,你再不让他编,他就拿不上这一期的奖励了。” 合作社已经形成了惯例,每期分红的时候,都会给几个贡献大的人奖励一些铜钱。 因为要赶路,其他汉子妇人们做出的东西明显少了很多,随意编出的器物数量自然就占了头份,上期分红他就拿到了奖励。 那是随意第一次靠自己挣来的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听说马上要上路走长途,随意便让媳妇拿着这奖励的钱,给家里的所有人都买了件头饰。 其实,随意是看到小妮的头花扎着好看,本来只想给小青买的,但想想,现在小青跟牛恒、牛旭一样不少吃不少穿的了,便改变了主意,让随意媳妇给牛家每个人都买了东西。 他是不知道,那奖励的二十文钱根本不够买这些东西的,随意媳妇看他高兴,便偷偷从自家的零用钱里,拿些出来才把东西买齐了的。 牛家人在脚不沾地的忙碌中,收到这小小的礼物,个个心里都很高兴,随意终是有长进了。 各家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连汪泽然都在忙着跟叶老爷子一起编物件,两个人又在琢磨着编新的花样了,采了一堆的枯草、树叶在那儿嘀嘀咕咕、比比划划的。 在一片繁忙的人群中,只有素雪在悠闲地溜达。 她一会儿看着永安三小子他们帮着叶老爷子处理芦苇,一会儿瞅一眼大妮她们做的针线,一会儿又凑上去看小妮牛牛帮杨氏何氏缠线团。 正在无聊的时候,耳边听到有人在叫:“俊妮,快过来。” 素雪转身,看见赵老大正笑呵呵地冲她招手。 上次,素雪做了人工呼吸活了赵老大媳妇后,赵家人对她就特别的亲切,尤其是赵老大。 看见赵老大神秘兮兮的样子,素雪也有些好奇,“赵大哥,大爷,你们回来了?” 赵老大跟大盛正赶了一辆眼生的车子回来,这拉车的牲口素雪却是不认识的,身形比其他牲口小了许多,说马不是马,说骡不像骡的。 素雪正围着那牲口打量,大盛好笑地道:“俊妮,怎么连毛驴都不认识了?” 原来这就是毛驴,素雪脑海中浮现出影视剧中张果老倒骑毛驴的场景,什么时候她也倒骑一把试试。 “赵大哥,这是你们家买的?” 赵老大咧嘴直乐,道:“嗯,刚跟你大爷买回来的,这车是小了点,不过也满够两三个人坐的了。” 赵老大媳妇虽然看起来已经无碍了,但身子还是很虚弱,要长途赶路终是有些吃力的。 赵老大起先拾掇了一辆独轮车,一侧放行李,一侧垫了被褥准备让赵老大媳妇坐了,推着她走。 赵大头路上是要赶着合作社的骡车的,刚从马家寨出发那阵子,大头媳妇可以坐在车辕上省点脚力。 但现在,大家平日里在路上做的各样东西都要暂时放在车上,遇到集市才有机会去卖,所以合作社的骡车通常都堆得满满的,大头媳妇也很少能坐在车辕上了。 以后还要赶几个月的路,赵大头便咬了咬牙,让赵老大跟大盛去周村镇买辆毛驴车回来,毛驴车比骡车牛车都便宜许多。 有了毛驴车,赵老大媳妇和大头媳妇就都有车坐了。 赵老大见素雪看完车,便从车上抓了一把野菜递给她,“俊妮,你不是想吃绿菜的吗,刚在路边看到了几棵藏在枯草里,我和你大爷就给你拔回来了。” 野菜不多就一把,颜色也不是很绿,泛着深黄,但在这种时候能吃到一口野菜,也算是很稀罕了,要知道,这里的冬天蔬菜匮乏得紧,除了萝卜白菜,再没有其他绿菜可吃的。 今天早上吃饭时,素雪嘴里寡淡,就跟汪泽然说想吃绿菜了,当时赵老大来找了大盛,两个人正要出门刚好听到了,这不就给她采了野菜回来。 “谢谢赵大哥。”这野菜虽然不多,但可以做几碗野菜汤喝喝了。 赵老大见素雪喜欢,也很高兴,把车上掉落的几根菜叶子都捡了,塞到她手里。 赵老大的手很粗糙,上面遍布了皴裂的小口子,有些口子已经合上,留着暗红的痂疤,有的才刚刚裂开,还泛着血色。 素雪转头又看大盛拿着鞭子的手,也满是皴裂的血口子,好不到哪里去。 素雪抬头冲赵老大和大盛笑了笑,捧着野菜过去塞到葛氏手里,“大娘,中午给咱们做野菜汤喝。” 不等葛氏说话,便又跑开了,她想到要忙的事情了。 素雪拿出纸笔,画了个棉手套的样子,交给孙何氏道:“这个是棉手套,套到手上防风吹、防冻,保护手的。” “这又是俊妮想出来的新物件?”孙何氏低头细细看了一回,笑道:“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做出个样子来。” 孙何氏与素雪已经配合出默契了,几乎不用素雪多说,只看图样,她就能明白素雪的意图,她甚至连图上标的阿拉伯数字都会认了。 “明天出发前,我就能裁出一批料子,大家路上抽空就可以做了。” 素雪忙摇手道:“不是,孙婶子,这个不是给合作社做来卖的,是给咱们自己人戴的,大家在风里推车走路都用得着,明天出发前,能让咱们人手一双最好了。” 孙何氏就笑了,“行,咱们先做了自己用。” 既然是给自己用的,孙何氏裁出样子来,便给各家妇人们教了做法。 大家一看这个护手的东西,确实比袖套实用,便都找了布头、棉花来试着做,有手笨学得慢的妇人,便直接拿了自家的布让孙何氏帮着剪裁。 于是,宿营地的妇女们,做完棉帽子棉口罩,又开始做起了棉手套。 大妮先给大盛做好了一双,大盛赶车拿马鞭,最需要戴手套保暖了。 大妮把做好的第二双手套送给了素雪,“给,先把你那双筛子手给套上。” 正文 第210章 长了芽还怎么吃 “筛子手”是有来历的,这是素雪自己说的话。 有次,王老太逼着她学女红针线,素雪实在推脱不掉,便说:“奶,我这手笨得跟猪蹄似的,别让我学了,到时候针线没做出来,倒先把我这手给戳成筛子了。” 大妮的打趣,无疑让大家又想起了素雪自损的话,顿时引来一阵笑声。 素雪也不在意,喜滋滋地戴上手套试大小。 旁边的高氏笑完,嘴角撇得跟豆角似的,“大妮,你爷你奶的手套还没做出来呢,你怎么先让俊妮戴上了呢?” 大妮惯会讨巧,行动就巴结四房,不先可着给长辈做手套,她就要点出来,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大妮闻言举着手里的物件,对高氏道:“二婶,我正做着的不就是爷的?原是裁下的一块布料太小了,做不得别的,就顺手给俊妮儿做了个小手套,二婶倒是眼尖。” 二妮也道:“娘,我手里做的是奶的手套。” 高氏一时找不到词反驳大妮,就拿眼恨铁不成钢地瞪二妮。 她这个闺女咋这么看不来风向呢,她想拈了大妮的错处,还不是为了显出自家闺女的好吗?她反倒还跳出来跟别人一起拿话来堵她,这个二妮,整天就只知道死干活。 葛氏听了高氏说的话,以为她牵挂着公婆,心里高兴,满脸笑容地道:“她二婶,爹娘的手套一早就裁好了,大妮二妮姐儿俩一会儿就能做出来,你不用操心这个,倒是二盛和大小子他们的手套,你给缝好了吗?” 高氏的针线活虽没有大妮、二妮做得精细,但做给自家人穿用是不成问题的,她已经做好了两双手套,给了二盛和大小子,手里正做着的是给四小子的。 葛氏这话倒好像在说高氏不孝敬公婆,没有先给王老太和叶老爷子做手套,而是先顾着自家男人和儿子了,葛氏什么时候也这么有脑子了? 高氏顿时有些讪讪地,嘴里胡乱地应付了一句。 见高氏吃瘪,素雪咬唇暗笑,装作没听懂高氏话里的机锋,道:“二大娘,我再画一个做针线时戴的手套,你给二姐、大姐也都做一双吧,在风里做针线手背冷呢。” 高氏见有台阶下,忙笑道,“那敢情好,只要你孙婶子能裁出来,我就能做出来,两下就能给你二姐做出一双来,冻不着她那小手了。” 只给二姐做呀?她刚说提大姐二姐两个人呢。 素雪也不跟高氏多说,拿出纸笔画起手套的样子来。 孙何氏翻看着手套的图样,素雪这回设计的花样还真是多,有四指连一起的,有五指分开的,有只分出大拇指和食指的。 还有一种只护住手心手背,露出五指指尖的样子,很适合做针线活的时候戴。 孙何氏最喜欢的是戴个盖的手套样子,干活时将盖翻上去,系在手背上;不干活时,可以将盖套在指尖上,这样五个手指头就都在手套里了。 孙何氏看得欢喜,由衷夸赞道:“这些设计真是巧妙,难为你想得出来。” 素雪只抿了嘴笑,这是前世人智慧,可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拿来一用而已。 孙何氏兴致勃勃的,“这些样子我都能做出来,不如咱们路上就做手套卖吧?这些样式都是大家没有见过的,各有用途不说,干活时还能戴着手套护手,肯定会受欢迎。” 一旁的杨氏也开心道:“这种手套肯定好卖,这样,咱们就又多了个赚钱的营生了。” 素雪原意本是画了给自家人用的,后来看大家喜欢,才想起来多画些样式,也是想给合作社增点收的。 见她们和自己想法一致,素雪便把图样交给孙何氏,拍了拍屁股走了,后边怎么制作售卖,就不是她想操心的事情了。 晚饭时,素雪果然喝上了野菜汤,只是汤里的野菜太老,并不好吃。 这冬天想吃个新鲜绿菜真是不容易,素雪抱着碗在心里不停地感叹。 叶家别的人对吃食可没有那么挑剔,大盛和三盛两口就吃完了饭,丢下碗,便在一边倒腾牛车上的粮食。 他们去镇上又买了些黄豆回来,车上放不下,得想办法腾挪。 素雪随口问道:“大爷,怎么给家里又买了这么多黄豆?” 大盛手下没停,嘴里笑道:“这里的黄豆便宜,就多买了点,到时候让你大娘给咱们贴杂面饼子吃。” 看着那几袋黄豆,素雪脑中忽然灵光闪动,正发愁冬天没有菜吃呢,这不就来了吗? 素雪跑去锅灶边拿了个大盆过来道:“大爷,你给我倒点豆子,咱们生些豆芽菜吃。” 大盛奇怪道:“啥是豆芽菜?” 这个时代豆芽菜也许不叫这个名,素雪解释道:“就是豆子长出的芽,然后可以炒着当菜吃的。” 大盛看了素雪一眼,这个侄女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俊妮呀,豆子都长了芽还怎么吃?那不就是坏了吗?” 素雪疑惑,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人会做豆芽菜?看向旁边的汪泽然,汪泽然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素雪将豆子拿去河边清洗好,拿温水泡上,便弯起眉眼想起了心思。 他们在路上没法再做豆干了,合作社的收入少了很大一块,这几次的分红也明显少了许多,如果真能生了豆芽去卖,没准又是一个赚钱的独门营生呢。 等四盛从牛智信处回来,便泼了素雪一头的冷水。 “豆芽要在二十多度才能发芽,咱们在北风里赶路,哪里能生出豆芽来?” 素雪像霜打的茄子般,顿时蔫了下来,好容易想出来个挣钱的法子,却又实现不了了。 四盛见闺女的神情有些不忍,忙安慰道:“雪儿,豆芽菜在路上做不成,以后可以到秦州府再做,相认这生意肯定能挣钱。走,咱们去空间里暖和暖和,吃点东西。” 素雪和四盛现在已经可以随时进出空间了,只是每次在空间的停留时间还是只有十分钟。 空间里的确舒服,一直保持在大约在二十多度的样子,不冷不热的。 素雪边喝着饮料,边对着墙根摆着的架子打量,这里放的都是从外边存进来的东西,这架子上还有很多空档,似乎还能放不少东西。 素雪忽地把饮料瓶子一扔,兴奋道:“爹,我们可以在这里生豆芽。” 四盛正在啃黄瓜,闻言猛地一顿,随即脸上便浮上笑容来,怎么把这么个作弊器给忘了。 从空间出来,已经不早了,永安他们几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汪泽然还在火堆边抱着一本书在看。 叶家的几个大人也还没休息,围了火堆边干活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正文 第211章 只一句话就能镇住了 四盛和素雪回来也不忙着休息,直接跑去赵家宿营地,借了合作社的几个大盆和一些木框子,这些都是当时在马家寨做豆干时置办的,一直没舍得扔完。 四盛从牛车上抱了一袋黄豆,要往那几个盆里倒。 叶家人见四盛和素雪两个忙碌,心里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阻拦,只好奇地坐在原地看着。 这父女两个一直都是有主意的,这通倒腾又是在侍弄什么新吃食呢吧?大家竟然隐隐地有些期待。 大盛似乎猜到的更多一些,逮住素雪问道:“俊妮,这黄豆长出芽来真的能吃?” 素雪肯定地点头,“能吃,大爷你等着看,到时候你保准喜欢。” 高氏却是满脸的不屑,刚要开口,余光瞄到二盛兴趣盎然的脸,赶紧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叶老爷子对素雪挥着芦苇条道:“要有新鲜吃食,记得先让我尝。” 素雪笑,家里做了吃食,哪次不是先尽着叶老爷子吃第一口的? 王老太却有些心疼那些黄豆,“老四呀,你们少弄些豆子,第一次万一做坏了岂不可惜?” 四盛与素雪交换了个眼神,王老太说得对,他们以前虽然在家里自己生过豆芽菜,可在空间里操作却是第一次,的确需要先试试,看了成果再说。 于是,四盛只倒了两个半盆子豆子,便收起了粮食袋子。 两个人端了盆子要去河边清洗,汪泽然见状赶紧放下书本,跑过来去接素雪手里的盆子。 素雪便扬起嘴角放了手,回身从火堆里捡了两根烧着的木柴当火把,跟在四盛和汪泽然身后给他们照着亮。 四盛和汪泽然把黄豆清洗干净,回来用温水泡上,再把盛着豆子的盆儿放在木框子里摞起来。 素雪已经找了旧棉被出来,将盆子连同框子一起包起来,放到远离铺位的黑暗角落里,才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都弄得差不多了,四盛拽了汪泽然就走,“汪小子,今天就没事了,咱们去睡觉。” 素雪等他们走远了,才挥手将盛着黄豆的盆子收进空间里,只留木框子撑着被子摞在那里。 时间不早了,叶家人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各自的铺位上睡了。 四盛却睡不踏实,他得留心着空间里的豆子,过一会儿就伸手去摸一摸。 大约两个小时后,豆子终于泡好了,四盛和素雪两个人悄悄起来,将豆子挑拣一番,清洁两遍,再分装在四个盆里,然后盖上一层浸了水的纱布和棉絮,最后把四盆豆子放在空间墙根的架子上。 四盛又调好两盆温水,也放进空间里备着,这才真正安心地躺倒睡了。 次日一大早,素雪睁开眼睛,就和四盛进到空间里去看豆芽的生长情况,才半个晚上的时间,豆子就全部发了芽,最长的胚芽已经有几毫米长了。 素雪兴奋地抱着四盛的胳膊,“爹,看来这个方法真的可行,而且,豆子在空间里比外边长得快很多呢。” 四盛也很高兴,抓着几颗豆子在手里看得合不拢嘴。 两个人抓紧时间,用温水轻轻淘洗了豆子,重新将棉絮纱布打湿照旧盖上去。 既然豆芽大空间里长得快,那淘洗加水的频次就得增多一些,一天三四次肯定是不够的。 两个人出了空间往回走,在路上遇到牛智信,四盛便停下来跟他说起了赶路的安排。 素雪一个人,在晨曦下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晃晃悠悠地回了叶家宿营地。 三小子、永安几个小孩子也已经起了床,此刻正叽叽喳喳地围在那摞用旧棉被包着的东西跟前,他们昨天睡觉前,还没有这奇怪的一堆呢。 三小子好奇地问:“这里边是什么东西?怎么还用棉被包裹着?” 四小子傻傻地道:“该不是会是三姐姐在这里边吧,一大早我就没看见三姐姐。” 永安早上醒来就没看到素雪,起床后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人影,难道姐姐真的在这棉被里边睡觉? 小妮拉着牛牛也走了过来,“三姐不在地铺上睡,为啥要躲在这里边?憋也要憋死了呢。” 永安和三小子闻言赶紧上前去掀棉被,可不能憋着三姐姐。 素雪看到吓了一跳赶忙喊:“不能掀——”,掀开看到里边是空的,就该露馅了。 素雪拽住三小子和永安的手,“这个不能掀,要是有凉空气进去,里边的东西就给冻死了。” 见几个孩子还是有些茫然,素雪怕他们坏事,忙抱起这堆东西放到牛车上去。 小妮眼里满是崇拜,“三姐姐力气好大啊,这么大一堆东西都能抱得动。” 素雪咧了咧嘴,那里边就是两个木框子好吗? 为了掩人耳目,素雪还将水囊灌了热水放到这堆旧棉被底下,对几个小不点再三叮咛:“这东西是要保暖的,你们千万别动,万一放了凉空气进去,所有的豆子都要坏掉了。” 三小子讨价还价道:“三姐,那你让我看一眼里边的东西,我以后就再也不动了。” 说了这半天,这小子还是想掀开看,气得素雪直想拿被子抽他。 汪泽然从河边洗漱回来,见一群孩子缠着素雪,便凉凉地扫了三小子一眼道:“谁要敢动一下这堆东西,看我怎么罚他。” 三小子扭头看见汪泽然板着的脸,忙不迭地道:“我不看了,也不动它。” 四小子和永安、小妮、牛牛几个也齐齐地道:“我也不动它。” 素雪看向汪泽然,心里生出几分嫉妒来,这几个小屁孩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给镇住了? 三小子嘻嘻笑着问:“三姐,我乖乖地不动它,那你告诉我,这里边是干啥用的?” 素雪便神秘兮兮地道:“这里边包的可是好吃的,你们乖乖地别捣乱,等过几天里边的豆子长好了,让我爹给咱们做豆芽炒肉吃。” “好,吃豆芽炒肉喽。”几个孩子高兴地拍起了巴掌,豆芽是什么不知道,但是有肉吃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从此以后,这几个孩子就有了个小念想,每天都盯着那堆旧棉被包,盼着里边的东西赶快长好,就可以吃豆芽炒肉了。 各家人吃完早饭,便套起牲口排起了长长队伍,从河边按顺序走上了大路,开始了去秦州府的跋涉。 因为牛车里的座位被生豆芽的一堆东西占满了,素雪和汪泽然、大妮他们几个坐车的机会便少了许多,大多时间只能跟着车走路了。 空间里的豆芽每隔两个多小时,就需要加水,过上半天还要清洗换水,四盛赶着牛车腾不出手,这项工作就得素雪来完成了。 正文 第212章 想找媳妇了吧 汪泽然是个极聪明的,当着他的面进空间很容易被看出来。 所以,素雪每次都要找个借口先支开汪泽然,才会钻到牛车上,借着车上行李的遮挡,进空间去干活。 这样操作了几次之后,素雪就再难找到借口躲开汪泽然了。 汪泽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此刻紧紧地跟在素雪身边,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眼看着已经过了给豆芽换水的时间,素雪还是没能找到单独上车的机会,便有些着急,直截了当地对汪泽然道:“汪表哥,你去前边跟我二哥他们一起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汪泽然一直是跟素雪结伴走的,走累的时候他们会互相搀扶,看到害怕的场景,他们会紧握着对方的手,甚至连出去调皮找场子都在一起。 叶家人也习惯了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即使是轮换着坐车,都会让两人一起换。 习惯了与素雪寸步不离的汪泽然,猛然听到她这话,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前边几次,汪泽然已经感觉出来素雪是找了借口故意不跟他一起走的,这次竟直接出口让他离开。 还有那声汪表哥,也让汪泽然听得格外刺耳。 素雪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叫他汪表哥,现在就只有两个人在,她竟然用这么生疏的称呼,让他一下子感觉她离他好远。 汪泽然没有离开,使劲眨了眨眼睛,眨掉眼眸中的受伤和难过,才回头看着素雪问道:“雪妹妹怎么又要一个人走?” 见汪泽然脸上僵硬的表情,素雪意识到自己急躁了,忙找借口道:“我没有,是我爷有事叫你呢。” 汪泽然掉头,果然看见叶老爷子从前边的车里探出头来,看见汪泽然便朝着他使劲招手。 汪泽然先对叶老爷子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又回头狐疑地看了看素雪,才紧跑几步赶到前边骡车跟前去了。 素雪看着大妮从叶老爷子坐的骡车上下来,换了汪泽然爬进车里,才吐出一口气,转身上车进空间干活去了。 这天晚上,奔波了一整天的人们,收拾完便都陆续歇息了,宿营地很快就传出了响亮的呼噜声。 叶家人都睡得晚,这会儿还成群地围着火堆在干活。 四盛也在给身边围着汪泽然、永安、二小子孩子们讲历史故事。 因为白天要赶路,识字班已经暂停上课了,但晚上没有多少事,四盛又不习惯早睡,便时常给叶家的孩子们说说典故、讲讲寓言故事什么的,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让他们听着,全当开阔眼界了。 没想到这故事却很受欢迎,只要看着四盛晚上一忙完,孩子们就围了上来缠着他要听故事。 素雪见四盛脱不开身,便一个人去到空间给豆芽菜换水了,豆芽菜现在已经长到快两寸长了,按这长速,明天就可以吃了。 素雪喜滋滋地从空间出来,心里盘算着明天的美食,忽然听到四盛的气愤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汪小子,你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认真点,脑子跑哪儿去了?” 素雪忙从牛车上跳下来,往四盛那边走。 孩子们已经散开了,只有汪泽然拿着本书,无精打采地坐在四盛身边。 四盛拿书拍了下汪泽然的脑袋,火大地道:“这两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今晚都说了你两次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永安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正在写字,听到四盛的训斥,手里拿着木棍抖了一下,抬头惊恐地看着自己爹,一动也不敢动。 四盛教孩子的时候,叶家人从来不会随意插手,此刻见四盛发了火,便都息了声,各自埋头干着手里的活。 汪泽然低头认错,“姨父,我错了。” 素雪看了汪泽然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四盛身边,状似轻松地道:“爹,咱们的豆芽菜差不多都长成了,你去看看明天能不能做着吃了?” 四盛瞥了素雪一眼,没再说话,闺女什么时候都护着汪泽然。 素雪看出四盛的不满,搂了旁边的永安,嬉皮笑脸地道:“爹,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她又转头指使汪泽然道:“汪表哥,你快去打洗脚水来,我爹也该洗洗睡了。” 永安乖巧地道:“姐,我也给爹打水去。” 四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素雪的安排。 汪泽然便收了书本,牵了永安的手去了锅灶边。 在四盛洗脚时,素雪便拉了汪泽然走到一边低声问:“你这两天怎么了?发生啥事了吗?” 汪泽然低着头有些别扭地站在那儿,目光落在素雪拉着他的那只手上。 素雪见他不说话,便猜测道:“汪泽然,咱们越走离京都越远了,你该不会是想家了吧?” 汪泽然果断地摇头,道:“我不想家。” 素雪看着汪泽然的脸,见他微微低垂着头,在明明暗暗的火光下,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浓眉下长长的睫毛掩着一双眸光潋滟幽深闪烁的美目,高挺的鼻梁下,艳红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不错,长大后不知会引来多少姑娘的芳心呢,他现在十一二岁的年龄,应该也快到青春期了吧。 素雪恶趣味顿生,坏笑着打趣道:“汪泽然,你学习这么不专心,该不会是想找媳妇了吧?” 汪泽然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素雪,羞恼地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雪妹妹,你,你,你整天想啥呢?” 素雪见汪泽然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假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见素雪不再嬉闹,汪泽然移开视线又垂下了头,半晌才道:“雪妹妹,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等素雪说话,又反握了素雪的手有些委屈地道:“雪妹妹,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改,改了还不成吗?” 汪泽然说着,声音隐隐还带上了些更咽。 素雪听得莫名其妙,“汪泽然,你是不是想多了?谁嫌弃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汪泽然闻言怔了片刻,蓦然抬头不确定地问道:“你没有嫌弃我?”见素雪郑重地点头,又追问道:“你没有不想理我?” 素雪伸手摸了摸汪泽然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汪泽然抓住素雪的手,眼睛“噌”的一下变得晶亮,嘴角也扬起弧度来,“雪妹妹,……,那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走路?” 一起走路?素雪有些明白了,这几天,她时常找借口支走汪泽然,自己进空间去干活,他这是误会了。 正文 第213章 不怕齁着了 这孩子有些过于敏感了,素雪安抚地笑道:“怎么会不愿意跟你一起走呢,只要我有空,什么时候都可以跟你在一起。” 汪泽然便弯起了眉眼,嘴角漾出笑意来,握着素雪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素雪想了想,还是要说跟他说得更清楚一些,“不过,汪泽然,我要是有事不能跟你一起走,你也别想太多了,好不好?” 现在第一批豆芽算是试做成功了,以后肯定还要继续做,大批量地做,素雪也会需要更多的时间躲去空间干活,她得提前跟汪泽然说好。 汪泽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见素雪直直地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要雪妹妹不是在嫌弃我,怎么样都行。” 素雪见汪泽然脸上的伤心和失落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便晃了晃他的手,道:“汪泽然,那你以后可别再气我爹了。” 汪泽然微微有些脸红,低低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气姨父的,我就是……就是有些……没法集中精神,不过以后不会这样了。” 素雪和汪泽然回来时,四盛已经躺在地铺上了,见汪泽然神色恢得了正常,只是目光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便拍了拍旁边的铺位,板着脸叫汪泽然,“去洗了脚快来睡觉。” 汪泽然眼睛里立刻染满了笑意,高声答应着跑去打水了。 第二天,六家人在天擦黑时,找了地方停歇下。 叶家宿营地里,素雪破天荒地围着锅灶打转,偶尔还帮着添柴递碗,连王老太都多看了她两眼,这是想学做饭了? 素雪地一脸高深莫测,对大家的注目视若无睹。 等葛氏她们把晚饭出了锅,素雪就忙活起来,这边催促着:“大姐姐,你快点把锅洗干净了。”那边又叫汪泽然和三小子,“再去捡些柴来。” 又风风火火地去叫四盛,“爹,准备好了,你快来。” 叶家人都奇怪地看着她,这晚饭都做好了不趁热吃,这是在张罗些啥呢? 四盛当着所有叶家人的面,从牛车上的那堆旧被子下边,端了一个大盆出来,揭开盆上边盖着的棉絮和纱布,便露出了长得整整齐齐的豆芽菜。 见四盛跳下车,素雪忙把车上的旧棉被重新盖好绑扎严实,不让里边的东西透出一丝一毫来。 叶家人并没有注意到素雪的小动作,大家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四盛手里的盆子,这盆子里长得密密麻麻、粗粗壮壮的是什么? “这就是豆芽菜吗?” “这个真的能吃?” “看起来白生生、嫩乎乎的,应该不难吃吧。” “俊妮殷勤这半天,原来是嘴馋这个。” 对大家的议论,素雪开始还喜滋滋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便有些不服气了,就不信他们一会儿忍得住不嘴馋。 三小子、永安几个孩子听说是豆芽菜,早就放下手里的筷子,跑来围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盯着了,他们还惦记着素雪许诺的豆芽炒肉的事呢,今天就能吃上了吗? 四盛勾着嘴角高声叫着:“打温水来。” 话音刚落,汪泽然和二小子已经端了两盆水过来。 四盛拿着小刀,小心地从手边的盆里,像是割韭菜一样,一把一把地把豆芽菜割下来,放到脚边的温水盆里。 汪泽然和二小子便快速地把豆芽菜清洗两遍,捞出来放到芦苇编的筛子里沥着水。 王老太倒是没有多话,只站在锅灶边,眯着眼睛看四盛起锅烧油,只听得“滋啦”一声响,嫩生生的豆芽菜便进了锅,在四盛的锅铲下翻飞起来。 素雪吸溜着口水道:“爹,这第一锅菜,你得炒软烂一些,我爷牙不好。” 第一锅菜肯定是先给叶老爷子和王老太吃的,得考虑老人家的口味。 叶老爷子远远地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筷子,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锅灶那边的动静,他眼前的石头上摆放着他的晚饭,却是一口都还没有动。 素雪捧着刚出锅的炒豆芽,把冒着热气的盘子放在叶老爷子面前,“爷,你快尝尝。” 叶老爷子压下眼里的急切,慢悠悠地伸出筷子夹了菜,正要放进嘴里,忽然见旁边伸出一只小手,迅速从盘子里抓了一把。 素雪紧着喊:“三小子,你干吗?小心烫着了。” 三小子已经一溜烟躲出去几步远了,两只手来回倒腾着烫手的豆芽菜,急不可待地低头吞了一口,边嚼边哈着热气,还不忘冲着素雪喊:“哈,不烫,真好吃,真好吃!” 叶老爷子见状再也不淡定了,把筷子上夹着的菜迅速塞进嘴里,呣,真的好吃。 叶老爷子见又有筷子来袭,忙伸手打掉,护住了盘子里的吃食。 素雪气急败坏地道:“爷,我就只尝一口。” 叶老爷子翻眼白了素雪一眼,端起盘子对着嘴“哗里哗拉”一通把拉。 素雪满头黑线,“爷,你不怕齁着了?” 叶老爷子放下空盘子,端起面前的糊糊喝了一口才道:“就着糊糊喝,不齁。” 葛氏笑哈哈地走过来,收走了叶老爷子面前的空盘子,对旁边直跺脚的素雪道:“俊妮,第二锅都炒好了,你爹说这锅是脆的,还加了肉丝,闻着更香呢。快去吃去,晚了就又被三小子他们抢光了。” 素雪对着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昂着头就走,有肉丝炒豆芽吃,不稀罕你那一口。 这豆芽是在空间里生出来的,更是素雪一手精心照料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素雪总觉得这豆芽菜比以前吃过的更爽口更美味,口齿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诱人香气。 这天晚上,不只叶家,其他几家人也都吃到了冬日里的维生素——豆芽菜,一致反馈:香,实在是太香了,香得没法形容。 让素雪和四盛意外的是,这天晚上竟然收到了空间的奖励信息,电子女声虽然依旧没有说明为什么奖励的,但素雪两人一致认为,是他们成功利用空间生豆芽赢得的奖励。 说来也巧,首批豆芽菜生好的第二天,队伍就路过了一个小县城,城里还有两家看起来档次不低的餐馆。 四盛让队伍先穿过城区去找宿营地,自己赶着牛车,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去了路口的那家餐馆。 餐馆的老板和掌柜此刻恰好都在店里,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是没有见过豆芽菜,听四盛说可以现做一盘让他们尝尝,当然也乐得吃个新鲜。 当四盛把水煮鱼端上桌后,餐馆的老板和掌柜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抬了眼睛狠劲地剜着餐馆的厨房大师傅。 让你看着他们做豆芽菜,结果却做出一大碗鱼肉来,还有脸站在那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正文 第214章 你咋不去抢呢 大师傅被老板和掌柜的眼刀子剜得莫名其妙,他今天不但见识了新鲜食材,还偷着学会了这道水煮鱼的做法,他敢保证这道菜以后肯定会受欢迎的。 有了好卖的新菜式,受益的还不是餐馆吗?怎么这两个老大还拿白眼对着他。 当素雪和汪泽然用小吃蹀,将碗底的豆芽菜盛出两蹀来,分别放在餐馆老板和掌柜的面前时,那从未闻过的鲜香味道,才终于让两位老大的视线从大师傅身上转了回来。 餐馆老板和掌柜矜持地吃了一口后,就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对方,随后又动作一致地埋头把小吃蹀里的豆芽菜吃了个干净,这才意犹未尽地呼出一口气。 餐馆老板抬头看向四盛,“这个豆芽菜,你们卖什么价?” 四盛道:“三十文一斤。” 餐馆老板倒还稳得住,一旁的掌柜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呼道:“这么贵?你咋不去抢呢?” 四盛淡定地笑着:“掌柜的,现在可是冬日里,那些富户、员外想吃个新鲜的嫩菜,可没处找去呢。” 汪泽然也道:“就是京都的贵人想吃上这一口,也没有这口福呢。” 掌柜的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是一把菜而已,怎么也不能比猪肉还贵吧。” 素雪笑道:“物以稀为贵,猪肉在哪里都能买得到,可这豆芽,除了我们这里有,你们在别处可曾见到过?” 掌柜的被问得哑口无言,这的确是见所未见的新鲜食材。 四盛笑着道:“老板,掌柜的,这东西表面看起没有什么,只是一把嫩菜而已,可要培植出来,除了要花费心思、体力和工夫以外,生长所要的条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空间可是仅此一个,别无二处的。 餐馆老板是个心中有数的,这镇上的确有几家富户员外,冬天里萝卜白菜吃得厌烦了,不在乎多花几个钱吃点鲜嫩的稀罕物。 他在心里甚至都谋算好了,他们餐馆完全可以把这豆芽菜做成稀罕菜品,给富户们送上门去,退一万步说,即使不收钱当成礼物送了他们,也是倍有面子,能落下不少人情的。 餐馆老板做好了决定,最后拍板道:“三十文就三十文吧,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这一出口就全要了,真省事。 当四盛把一千多文钱交到王老太手里时,老太太乐得差点蹦起来,“这就是那几斤豆子赚回来的?” 四盛也高兴得直乐,“是啊,娘。” 王老太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铜钱先一五一十地数起来,等数清楚了,才抬头道:“好啊,好,老四和俊妮又给咱们新添了赚钱的路子呢。” 王老太捧着铜钱来回转了两个圈,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她转头往周围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便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个包袱来,解开包袱,里边放着一个小木匣子,正是二盛帮她做的那只存钱的小木盒。 王老太从裤腰里摸呀摸,摸出把钥匙来打开木匣子,把四盛给她的铜钱小心地收进去,再按顺序锁上木匣子、系上包袱,把包袱装进背包里。 王老太把背包放好,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似的呼出了一口气,接着却又有些懊恼地叹起气来:“唉,早知道这东西这么来钱,那天我就不该拦着你了,那会儿一次多放些豆子多生些豆芽菜,卖得的钱是不是就比这个还要多呢?” 素雪端了水过来给四盛和王老太喝,正好听到王老太这话,有些好笑地开口道:“奶,你急啥呀,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生豆芽菜,还能生好多呢,到时候卖的钱让你数到手软就是了。” 王老太瞥了素雪一眼,“你个小孩子,哪能想到那么多呢?” 王老太压低了声音对四盛道:“不过,老四呀,你得想想清楚,这个生豆芽的营生,以后就咱们叶家一家人做吗?” 四盛和素雪一听,便知道王老太在顾虑什么了,他们两人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生豆芽的整个过程都需要在空间里进行,根本没法让别的人参与,如果算作是合作社的营生,就会增大空间暴露的风险,这是四盛和素雪两人不愿看到的。 要说这不算作合作社的营生吧,合作社只靠现有的营生赚得的银子还真的不多,各家的分红连最起码的吃喝都很难保障的话,大家怎么能顺利地走到秦州府去呢。 素雪想了想道:“爹,其实到了秦州府,各家在自家屋里做这个营生一点儿都不难,每家人都能学得会的。” 是啊,到秦州府他们就有家了,大家只要掌握了技巧,各家就都能生出豆芽来,他们也就用不着偷偷摸摸地在空间里操作了。 四盛点了点头,做出了决定,“娘啊,这营生就算作是合作社的吧。” 王老太其实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的,这种时候他们叶家肯定没法吃独食的。 她有些肉疼地咋着牙花子道:“啧,真是可惜了的。”不过只是片刻,王老太便又像是想通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不过没有其他人家,只凭咱一家确实很难走到秦州府去。” 王老太立马放下了纠结,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生豆芽的法子,是不是也是俊妮她姥爷教给你们的?” 四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啊,以前在镇上白家吃过几次这个菜,当时只觉得好吃,并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也是雪儿她姥爷临走前,把生豆芽的法子留给雪儿的。” 四盛看了一眼素雪,接着道:“这闺女就是个没记性的,啥都不放在心上,直到那天看到她大爷倒腾黄豆,忽然馋豆芽菜吃了,这才又想起来这个法子来。” 王老太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叹气,白家老爷子还是放不下这外孙子外孙女的,临走前还千方百计地替他们打算。 既然王老太对这营生的归属没有意见,四盛便也不耽误,当晚就去找了几个当家人。 于是,各家人很快就都知道了,合作社又新添了一个营生:生豆芽菜来卖。 为此,大家在这个宿营地又多停留了一天,安排了一些准备工作。 大盛带着两汉子去镇上又买了一辆骡车回来,这骡车是专门用来做豆芽生意的,车上带了严实的车棚,围着厚实的车幔,既能保暖防冻,还能遮人耳目、防人偷看。 这车是要当成生豆芽的移动作坊用的,里边除了放着合作社买来的各种豆子以外,还摆着几排高高的木架子,上边一层层放着盆子棉絮纱布等物。 木架子是二盛带着汉子们做的,木头是拆掉了一辆独轮车,再拆了几个原来做豆干用的木框子拼凑的。 正文 第215章 小帅哥的魅力 牛家的独轮车本就是个鸡肋。 牛家现在有两辆牲口车,路上足够用了,这辆独轮车就有些多余。 但因为这车是从坡底村家里带出来的,牛家人舍不得扔;留着就得占着个人去推车,有几次需要随心去探路,就因为要推车都没法腾出身来。 现在合作社要用木头,牛智信便一拍大腿,很干脆地把独轮车交二盛给拆了。 生豆芽用到的棉絮是各家凑的,只有纱布是新买的,妇人们清洗得干干净净,交到素雪手里。 是的,移动作坊以后就由四盛和素雪负责了,四盛赶车,素雪负责照料豆芽生长。 采买、清洗、挑拣豆子等其他活计,牛智信分派下去给大家伙做了,连售卖豆芽的活,四盛都交给了随心等几个探路的汉子了。 随心现在已经不用再负责警戒工作了,仍旧交由赵老大负责。 白芍药的事解决了,赵老大媳妇的身体也慢慢好了起来,赵老大便又重新接过了警戒组的事情。 四盛路上要赶着合作社的骡车,叶家那辆牛车便交给了二小子。 四盛原本打算让汪泽然跟二小子一起学了赶那辆牛车的,但汪泽然没有反对也不应承,只是握了素雪的手,沉默地一直跟在四盛身后。 四盛被他那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给逗乐了,“汪小子,那你就跟我一起赶骡车吧,这样也能给大妮他们省下个座位。” 汪泽然便高高翘起了嘴角,眼睛里溢出愉悦的光彩。 素雪看了他一眼,也不由得眉眼弯弯,这小子小小年纪,便已经初露小帅哥的魅力,随意一个微笑,就让人有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就这样,休整一天的队伍次日一早便又上路了。 队伍依旧是白天急匆匆地赶路,晚上抓紧做着一些营生,等路过村镇集市时,便停下来去售卖自己趁空赶制出来的物件。 豆芽作坊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收获了首批绿豆芽,随心他们出去推销,直接去敲了村里大宅院的门,第一次就卖出去了三十斤。 随心很兴奋,拿了钱回来让牛恒去给翠香交账,自己跑去了叶家。 一见着四盛,随心就手舞足蹈起来:“四盛,你教我们的推销方法可真管用,问一家成交一家。要是按我自己原来的卖法,估计人家连话都不会听我们说完。” 随心有些炫耀地道:“还有算账的本事,对方要的豆芽数量一出口,我就能报出钱数来,引得那富户多看了我好几眼呢。” 随心从来没有这种被人高看几眼的经历,压抑不住心里的感慨,忍不住要跟帮了他的四盛说说。 四盛提前给随心他们教了一些营销技巧,又让牛恒、汪泽然几个利用赶路的时间,帮他们练熟了简单的心算方法。 四盛笑望着意气风发还在侃侃而谈的随心,放下心来,他以后不用太过操心卖豆芽的事情了。 六家人边顾着营生边赶路,不几天就赶到了济府城外。 有周府开的路引,大家很顺利地进了府城,在城里,他们这些人很难找到适合宿营的地方,城里倒是有很多客栈,但他们这帮人决计不舍得把钱花在住店上的。 所以,队伍早上进了城,一刻都不敢耽误,加快了速度赶路,等到了晚上,就穿过了济府城,过了黄河走在了去下一个城镇的路上了。 又走了几天,探路的汉子回来报说,前边要经过一个比较大的镇子,而且镇上正在举办冬月里特有的为期十天的大集市,今天才是第二天。 合作社骡车上堆积的成品已经很多了,既然有大集市,那就在这里停留两天,去集市上把这些东西清清仓。 四盛让人在镇子外边找了块宿营地,队伍停了下来。 次日早起,依旧是牛智信留守,带着几汉子约束着各家人在宿营地里休息,四盛则带着几个人去集市上准备摆摊。 素雪和汪泽然、张富也跟着四盛一起来了镇上,他们带了些布包、手套、笔筒等一些小东西,准备去流动售卖。 素雪哪里是去卖东西的,她就是想去集市逛逛的。 因队伍里的孩子不少,为安全起见,均未被允许走出宿营地,既然素雪他们找了这么个借口出来,四盛便也不戳穿,只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离了摊位自己去集市上转了。 素雪听着四盛的话音一落,便拉了汪泽然和张富“呲溜”一下,就钻进了人群。 汪泽然对素雪道:“雪妹妹,咱们先去找找学堂、书肆吧,先到那些地方去卖笔筒和杯垫。” 汪泽然现在对赚钱还是很热心,自己编的东西卖掉后,就把钱全部交给素雪,他似乎很享受交钱给素雪的过程。 素雪不赞同地道:“汪泽然,这么热闹的集市,你忍心离开去找学堂?咱们还是先逛完再说吧。” 见汪泽然有些不太情愿,素雪安抚道:“咱们可以一边逛一边卖东西,街上这么多人,没准就能碰上些文人雅士,愿意买咱们的笔筒呢。” 汪泽然有些犹豫起来,素雪便悄悄踩张富的脚,张富忙将视线从旁边的小摊上收回来,嘿嘿笑道:“汪小弟,咱们听俊妮的,边逛边卖东西。” 汪泽然见张富也想逛,也不好再说什么,从了两人。 集市上人很多,三个人只能贴着路边的店铺和小摊向前走,一面走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两句“卖腰包,卖手套,既保暖又不妨碍干活的手套。” 在一家宽敞、气派的店铺门外,有人要买素雪的手套,汪泽然忙帮着把手里拿着的几双递过去让客人挑。 素雪收完钱,一抬头就见张富向那店铺门口的一群人走去。 街上人流拥挤,但那店铺门口却有些冷清,就只有衣着齐整、神情严肃的那一群,围在街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群人里有男有女,中间簇拥着两个锦衣男孩,大的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小点的有四五岁。 两个孩子并排坐在店铺前的椅子上,兴趣盎然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面前的小几上,摆着麻花、果脯、点心之类的小零食。 张富手里拿着几个笔筒、杯垫,明显就是冲那大点的男孩子去的。 这群人气势看起来非同一般,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素雪不想让张富过去招惹,可刚要出声阻止,却是晚了一步。 张富已经跟那男孩说起话来,“小公子,买个笔筒吧,自然古朴、野趣横生的笔筒。” 男孩见张富手里的笔筒的确有些新奇,伸出手来想要接过去细看,却被身后冲出的两个大汉给打断了。 正文 第216章 血光之灾 那两个大汉伸手去推张富,气势汹汹地道:“退后,走开,走开。” 张富利落的一个闪身,并没有被碰到,但笔筒却掉在了地上。 汪泽然一个箭步上去拉着张富问:“张小哥,你没事吧?” 张富捡起地上的笔筒见并没有摔坏,才抬头对汪泽然道:“没事。” 两个人对视一眼,拉了架势就要跟那两个大汉理论,素雪急忙上前拦住了,低声道,“没事就好,咱们走,离开这里。”素雪也不管两个人的反应,一手拉着一个自管往前走。 汪泽然和张富见素雪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任由她拉着走,只愤愤地回头瞪了两个大汉几眼。 店前坐着的男孩见卖笔筒的三个人走远了,有些无奈,却也没有说话,只无趣地转开了视线。 这个小小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素雪他们的逛街的兴致,三个人灵巧地在小摊小铺间穿梭,睁大眼睛竖着耳朵看着听着集市上的热闹和稀奇。 路边两个喝茶男人的谈话引起了素雪的兴趣,她忙拉了汪泽然和张富停在茶摊边,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八卦。 那个黑脸的汉子问对面坐着的长着老鼠胡子的同伴,“阿鼠,今天要讲道的是避尘大师吗?” 阿鼠一副消息灵通人士的样子,慢慢呷了口茶,才道:“不是,今天是避尘大师的徒弟明光师傅讲道,避尘大师从去年开始就已经不出来讲了。” 黑脸汉子神秘兮兮地戳了戳阿鼠道:“哎,阿鼠,你听说没有,明光师傅已经修得宿命通了。” 阿鼠斜了黑脸汉子一眼,不屑地道:“这事儿谁不知道呀。” 阿鼠炫耀般地反问黑脸汉子,“那你知不知道,明光师傅给贾大善人看相的事?” 见黑脸汉子一脸茫然地摇头,阿鼠像是被勾出了谈兴,高深莫测地笑道:“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事吧,让你好好长长见识。” 阿鼠清了一下嗓子,从头讲起,“有一次,明光师傅见到贾大善人,算出他那几日会有一劫,就劝贾大善人多多行善,说行善就能消了这场劫数。 贾大善人自然相信明光师傅的话,回去就又收养了几个小孤儿,完了后回头再找明光师傅给算吉凶,明光师傅就给出结果,说贾大善人的劫数已经顺利度过了。” 黑脸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感慨道:“真的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呢,那贾大善人本来就是咱们镇上有名的大善人,做了好多善事了,可是积了不少阴德呢,做善事对他来说可不是难事。只是这明光师傅算得也太准了吧,说消劫便真的就给消了?” 阿鼠抿着茶,“那当然了,明光师傅是谁?他可是除了避尘大师以外,道行最高的师傅呢,我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呢。” 阿鼠接着道:“明光师傅有次偶然遇到个员外,见他在观里的大殿上拜得虔诚,就指点了他一句,说他的肚子不太好,当天晚上要多加注意。 那员外当时并不知道这说话的就是有名的明光师傅,想自己虽然不年轻了,但平日里身体倍儿棒,肚子也没有啥不好的,便对明光师傅胡乱地应了,下来并没有把这话当回事。 结果,员外从道观里一回到家,就拉起了肚子,而且一拉便止不住了,直在便桶上蹲了一夜,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 这时,员外才相信了明光师傅的话,忙叫儿子把自己抬去道观里。 到观里一打听,才知道指点他的就是明光师傅,员外硬是强撑着给明光师傅跪了,求他给自己化解这病,明光师傅答应了,当场给他喝了一碗符水。 说来真是神奇,那员外喝完符水当即就不拉了,歇了一会儿,竟然自己走着回了家。 那员外后来奉了重金去感谢明光师傅,听说还施了许多钱财给观里呢。” 听阿鼠讲得精彩,茶摊上邻桌坐着的几个人,都端了茶碗凑过来听,素雪和汪泽然、张富他们也往前蹭了蹭,凑得更近一些。 阿鼠见这么多人围过来,讲得更带劲了,“还有一次,明光师傅算出来,钱家壮汉三日内有血光之灾,壮汉大钱不相信,怎么说也不愿意布施银线去消灾。 大钱虽嘴上不信,但心里还明有点忌惮的,回家后就下决眩,接下来的三天都不出门了,在家里躲避血光之灾,还请了两个保镖回来日夜不停地保护他,想着若真有血光之灾,保镖也能救他性命。 准备好这些后,壮汉大钱就静心在家等着这三天过去。 前两天确实没有出什么事,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可是到了第三天,真就出事了。” 见阿鼠说到紧要关头却停下来不说了,只低头喝茶,急得旁边的人此起彼伏地问:“出啥事了?快说呀。” 阿鼠喝完茶碗里的茶,伸手要去添,黑脸汉子早就端了茶壶给他续满了。 阿鼠满意地抬头,见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他,抿了一口茶,吊足了大家伙的胃口,才开口接着讲。 “等到了第三天,大钱在家实在憋得难受,就站在家门口看街,不巧,刚好有个乞丐跟他家门房发生了冲突,门房一时打不过那乞丐,急得直喊让人来帮忙。 就在不远处的大钱本想上去处理的,但想到血光之灾的话,硬是在原地站住着,只吩咐保镖前去震慑。 谁能想到,两个保镖刚离开大钱身边,大钱身边的墙就倒过来,大钱就给活活地塌死了,那两个保镖只走出去两步远,却是险险地躲过了。” 众人听到这儿都惊讶地大声感叹起来,阿鼠接着道:“明光师傅知道后连说可惜,对一旁的人说,大钱这场灾难原本是可以化解的,可惜他不相信他,白白地丢掉了一条性命。” 阿鼠身边一个站着听故事的人深有感触,说道:“我们村有个人,原也被明光师傅算出两天内有血光之灾的,可他相信明光师傅,把家里存的钱全部拿去道观里,让明光师傅给做法消灾,到现在都过去半个月了,那人一点事都没有,还活得好好的。” 另一人也抢着说:“我小舅子的老丈人的邻居家有个孙子,三代单传,也被算出有血光之灾,那家人卖了两亩地去道观里消灾,现在那孙子也好好地活着呢。” 哪里来的这么多血光之灾,这个明光师傅看来还不简单呢。 素雪正想着,听到那句“那孙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怎么感觉这人在占那孙子的便宜呢。 旁边的汪泽然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只有张富听得入神,见素雪的窃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视线又转回到那些抢着说故事的茶客身上去了。 “开始讲道了——”街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引来一阵骚动。 正文 第217章 都要没命了 “开始了,快走,快走。” “走了,走了,去得晚了就听不清了。” 街上的人流一窝蜂地向道观门前的广场涌去,茶摊上的人也都离了座,随着人流如退潮一般跑动着。 汪泽然和张富紧紧抓了素雪的胳膊,靠在茶摊的墙根上,以免被人流冲倒。 眨眼工夫,周围就清静下来,街上只剩下摊主和寥寥少数几个人了。 素雪对汪泽然和张富眨了眨眼,道:“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汪泽然和张富两人对大家口中的明光师傅也有点好奇,想当面去看看。 三个人便回身慢悠悠地往广场方向走,可刚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耳边传来突兀的喊声,“咳,快咳呀,小少爷,快咳出来。” “弟弟,你咳,咳几下。” 这声音在已经安静下来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素雪三人有些吃惊地循声望过去,是刚才与张富发生不愉快的那群人发出的响动。 那群人似乎比刚刚看到的人更多,他们这会儿面朝中间团团围在一起,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透过人群的缝隙,素雪看到中间坐着的,正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年龄小点的男孩。 小男孩半躺在椅子上,两手不住地抓挠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喉中不时发出“嗝嗝”的声音。 这是噎住了?素雪和汪泽然、张富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 就见人群中一个中年妇人上去拍打着小男孩的背,还有几只手也在小男孩的身上忙碌着,有的在抚胸口、有的在揉肚子,还有只手在按摩小男孩的胳膊。 街上不多的几个人听到声音,也都围拢了过来,不过都没敢靠得太近,只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远远地张望。 “怎么办?小少爷咳不出来,再顺一顺胸口,用些力。”妇人着急的喊声都带上了颤音。 素雪看小男孩喘不上来气被憋得难受的样子,也有些着急。 这些人这样又拍又抚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素雪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海默立克急救法,没有多想便走上前,急道:“你们这样是救不了这孩子的。” 素雪的话并没有引起那群人的回应,他们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自以为是地忙乱着,有两个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素雪无奈,径自往人群里冲,“让开,让我来试试。”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用眼角夹了素雪一眼,“小屁孩,一边去。”伸手就要把她拨拉走。 汪泽然赶忙拉了素雪一把,大汉的魔爪没有碰到她。 汪泽然浑身散发的冷寒的戾气,双臂护着素雪,道:“雪妹妹,咱别管这破闲事。” 张富也挡在素雪身前,“人家不让管,我们只看热闹就行,落得清闲。” 围观的路人也出声劝道:“小姑娘你别往跟前凑,小心惹出事来。” 素雪此刻就站在那群人边上,因为离得近,她能清楚地看到那小男孩的手都不动了,脸色变得更加潮红,嘴唇也开始泛着青紫。 拍男孩背的妇人已经哭出声来,“小少爷,你不能有事呀,你快点咳出来。” 那大些的男孩也去拍小男孩的脸,哭道:“弟弟,你怎么不咳呀,你快咳,快咳呀。” 管不了许多了,素雪无法靠近小男孩身边,便大声喊道:“把他抱起来,让他弯下腰,从背后搂住,……,大娘你按我说的做,快救人。” 那妇人几乎绝望了,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听见素雪喊的话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道:“快让那小姑娘过来,快。” 妇人身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也在哭泣,手上还不停地在给小男孩抚着胸口,闻言头也不抬地道:“赵嬷嬷,你怎么能随便听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呢,快继续拍背。” 赵嬷嬷顿了一下,低头见小男孩痛苦的样子,还是哭道:“莺儿,就按她说的试试吧,说不定就能救了小少爷呢。” 旁边那个大些的男孩仰头看了看两人,忽然扒开面前挡着的人,过来抓住素雪的衣袖,语无伦次地道:“你能救我弟弟?快过来,救他呀,让他咳出来,咳出来就好了。” 见男孩发了话,两个挡着素雪的大汉便不再阻拦,收回了手退到了一边。 素雪推开汪泽然的手,越过人群,飞快地走到了小男孩跟前,对那妇人吩咐道:“赵嬷嬷,你帮我把小公子抱到地上来。” 赵嬷嬷忍住哭声,顺从地去抱小男孩,那个叫莺儿的丫鬟不赞成地叫道:“赵嬷嬷——” 赵嬷嬷推开莺儿,果断地抱起小男孩往地上放,小男孩的腿软软地耷拉着,根本站不住。 素雪从背后接过他,一条腿插到小男孩的两腿中间,两只手放在小男孩肚脐上一寸的位置,一手握拳,一手成掌放在拳上,使劲向后上方用力,一下,两下,三下……。 大些的男孩站在素雪旁边,两只手紧紧地拽在一起,一双眼睛不安地盯着素雪怀里弟弟的脸。 汪泽然和张富站在素雪左右,全身戒备,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出现什么危险情况。 小男孩的随从和围观的路人也都鸦雀无声,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的动作。 素雪不知道用力冲击了多少下,终于,“咳——” 小男孩咳了一下,一个东西陡地从他口中飞了出来,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大家齐齐地一声呼,惊喜地议论起来。 “出来了,咳出来了。” “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就没事了。” 一个仆从,过去弯腰看着小男孩喷出来的东西,道:“那么大块麻花,难怪憋得小少爷喘不上气来呢。” 小男孩在素雪的怀里喘了两口气,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王嬷嬷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忙伸手接过小男孩,搂在怀里软语轻声地抚慰着。 那大些的男孩也拉着小男孩的手激动地道:“弟弟,你咳出来,没事了?真好。” 小男孩眼泪汪汪地道:“哥哥,我嗓子难受。” 大男孩回头询问的目光落在素雪身上,素雪忙笑道:“应该是麻花划的,多喝点水,如果不放心回去让大夫给他开些药吃吃就好了。” 旁边围观的路人见孩子没事,也开始议论上了,“嗓子疼已经不是啥大事了,要不是人家这小姑娘,这孩子说不定都要没命了。” “是呀,那会儿找大夫也不一定能救回来呢。” “这种救人的法子,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小姑娘恐怕用的是祖传的妙法儿。” “你们真的得好好感谢人家小姑娘呢。” 路人的议论声清清楚楚地传到男孩的耳朵里,他这才想起什么来,忙丢下小男孩的手,转身过来拉着素雪,小大人似的道:“多谢你救了我弟弟。” 正文 第218章 姐姐别走 汪泽然正和张富在一旁听路人说话,心里涌上满满都是自豪,忽见男孩的动作,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一把拽过素雪的手,道:“好好说话,拉别人的手干啥?” 男孩看了汪泽然一眼,也不介意,扭头接着对素雪道:“我叫贾似锦,你救的是我弟弟贾如锦,你跟我去我家吧,我爹娘知道这事一定会好好谢你的。” 素雪笑道:“贾公子别客气,我们只是举手之劳。既然小公子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素雪说着,拉了汪泽然和张富就往外走,她实在不愿意跟这样人家多打交道,看那些仆从的眼神都够了。 小男孩贾如锦虽然在王嬷嬷怀里哼唧着,但眼睛倒是挺尖的,见素雪要离开,哭喊起来,“嗯,不要……姐姐走,我要姐姐……跟我玩。” 王嬷嬷见状,忙道:“小姑娘先别急着走。”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又跑了出来,挡在素雪他们的面前,不过这次却是没有那么蛮横了。 素雪眼睛眯了一下,汪泽然和张富也握起了拳头。 王嬷嬷抱着贾如锦站在素雪的身前,和气地笑道:“小姑娘,你救了我家小少爷,我们家一定要感谢你们呢。” 素雪看向贾如锦,见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哭兮兮地道:“姐姐,你跟我……玩,我不让姐姐……走。” 贾如锦说话间,白嫩嫩的脸蛋上便挂上了大颗的泪珠,那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倒是有几分小永安的感觉。 素雪有些怜惜地拉着贾如锦的手,道:“乖,不哭了好不好?好好的小帅哥哭起来都不帅了呢。” 小帅哥?汪泽然和张富齐齐地抽了一下嘴角,握着的拳微微放松了些,素雪对可爱的小孩子向来没有免疫力。 贾如锦果然收了哭声,素雪便对他笑着点头道:“对嘛,这才是小帅哥该有的样子。” 素雪又道:“小帅哥,你以后吃东西要慢慢地吃,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要说话,更不能大笑,你可要听话哦,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卡住了得多难受呀,是不是?” 贾如锦更咽一声,冲着素雪使劲地点头,“嗯,我听姐姐的话。” 素雪看着贾如锦那乖巧软萌的样子,真想捏捏他的嫩脸蛋,可想到周围的一群人,还是忍住了,只晃了晃他的小手道:“真乖。” 贾如锦软软地道:“我乖乖的,那姐姐你就跟我玩,好不好?” 素雪笑道:“姐姐还有事呢,你就乖乖跟这些嬷嬷、姐姐、哥哥们玩,好不好?” 贾如锦闻言眼睛里又开始蓄上了泪水,几乎立刻就要坠落下来,更咽道:“不要,我要跟小姐姐玩。” 王嬷嬷忙哄道:“小少爷,姐姐有事情要忙呢,我们跟哥哥玩好不好?” 贾似锦也道:“弟弟,哥哥跟你玩,哥哥跟你做游戏。” 贾如锦没有出声,还是眼巴巴地看着素雪。 素雪狠了狠心,放下他的小手,冲他摆摆手,道:“小公子,再见。” 素雪转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哇——”的一声,贾如锦又大哭起来,“姐姐别走,我要姐姐。” 素雪回头看见贾如锦哭得可怜,心里有些不忍,正犹豫间,冷不丁被旁边站着的莺儿推了一把,“快走吧,小少爷看不到你就不哭了。” 素雪被推了一个趔趄,汪泽然上去狠狠地拍开莺儿的手,和张富上前几步拉起素雪就走。 莺儿吸着气,瞪起眼睛刚要骂人,就听贾如锦“嗷”的一嗓子镇得忘了反应。 贾如锦哭得声嘶力竭,手脚也胡乱地踢打着,嘴里胡乱地喊着,“我要姐姐,打莺儿,去打莺儿,姐姐别走。” 赵嬷嬷几乎抱不住他,急得直跺脚,“莺儿,你就让那小姑娘留下哄哄小少爷吧。” 贾似锦使劲扒拉开莺儿,走过去带点乞求的口气跟素雪商量道:“姐姐,你就陪我弟弟玩会儿吧,哄得他不哭了你们再走,好不好?” 见素雪看着张富手里的东西,贾似锦忽然开窍了一般急急地道:“你们是不是要去卖这些笔筒去?那我都买了,全部都买下来,你们不用再去别处卖了,就留下来哄哄我弟弟吧。” 素雪有些无奈,为难地看向汪泽然和张富。 想到今天带出来的物件一下子都能卖出去,汪泽然和张富就不着急走了,反正他们俩对明光师傅只是好奇而已,听不成讲道也没多大关系。 见汪泽然、张富不反对,素雪便留下来,走去跟贾如锦再玩会儿。 贾如锦见素雪坐在对面,果然就不哭了。 素雪教他玩拍手歌,贾如锦聪明学得很多,做过五六遍就会跟着素雪边唱边拍手了,两个人嘻嘻哈哈玩得格外开心。 王嬷嬷和贾家的一众随从见贾如锦玩得高兴,也乐得清闲,个个愉悦地在一边闲闲地看着。 贾似锦也笑模笑样地坐在弟弟身旁,小手也跃跃欲试,张富站在旁边无聊,见状走过去带着他一起玩,这个游戏识字班的孩子都会玩,张富也玩得滚瓜烂熟。 不过在做游戏的空当,贾似锦也没忘记让人把张富和汪泽然手里的物件全部买了过去,还给了双倍的价钱。 看看玩得差不多了,素雪便站起来想要离开。 没承想,贾如锦看见素雪动作,便又不干了,咧了嘴眼泪说来就来。 王嬷嬷就道:“素雪姑娘,不如你就去我们贾府玩会儿吧,小少爷回去睡着了你再走。” 贾似锦也很想留着张富他们一起玩,素雪教的这个拍手歌,他连听都没有听过,便也跟着说道:“素雪姐姐,我娘中午就回家了,弟弟见了我娘就不黏人了,你陪我们回府再玩会吧。” 没错,贾府,贾大善人的家,贾似锦和贾如锦正是贾大善人的两个儿子,今天贾大善人夫妻都出门去了,两兄弟就带着仆从来自家店铺门前看街玩。 素雪见两个孩子盛情难却,又得知去贾府要经过集市路口,四盛他们的摊位恰好就在那里,便答应送贾如锦他们回贾府。 汪泽然虽然不太乐意,但见素雪无奈的样子,便也没出口反对,不管去哪里,有他和张富在,不会让雪妹妹出什么意外就是了。 素雪他们来到摊位时,四盛恰巧到酒楼餐馆去卖豆芽菜了,素雪便跟三盛和杨氏打了招呼。 杨氏觉得有些不妥,但三盛却对素雪很放心,何况他们在集市上多少也听到些贾大善人的名号,便劝杨氏道:“俊妮是个有分寸的,让她去玩吧,不会出事的。” 杨氏还是不放心,道:“这街上丢孩子的多,今天到这会儿才不到半天时间,就遇到两家来找孩子的了。” 正文 第219章 迷路了 说起这个,杨氏到现在还有些惊悸,“那两家人都是在这大街上好好地走着,一转眼孩子就找不到了,丢的两个孩子,一个是五岁的小子娃,一个是跟俊妮一样大的闺女。你们没见,那找孩子的人家哭得跟啥似的,疯了一样地挨个摊子问。” 三盛道:“你别说那些吓唬孩子了,我们俊妮哪里是一般的闺女,她能走丢了?再说还有汪小子和张富跟着呢,这俩小子年龄大一点,还有些拳脚,不会让俊妮出事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杨氏见三盛这么说,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这里毕竟是个生地方,随便去别人家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素雪见状,便指了贾家人笑道:“三大娘,我们不在那里久留,只跟他们把贾家公子送到家就回来,小孩子见着娘肯定就不闹腾了。” 王嬷嬷正抱了贾如锦在车边等着,见杨氏看过来,便走过来道:“娘子放心,我们贾家最是慈善的人家,一定会保得素雪姑娘他们安全的。” 杨氏听了,终于点了头。 离开前,素雪伸手到摊位上那堆旧棉被底下,拿出一包用棉絮包裹着的豆芽菜,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其实,也就是走个过程让人看罢了,豆芽菜从空间里拿出来又放进了空间里,天冷,豆芽菜放在背包里时间长了会冻坏的。 贾府就在后街上,马车走了半刻钟就到了。 素雪和汪泽然、张富从马车上下来,入目的就是贾府那高大、宽敞的大门,门两边还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 赵嬷嬷等人一下车后,就不停地回应着路过的邻居熟人的招呼,看这样子贾家在镇上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姐姐,要姐姐。”贾如锦似乎一刻都离开素雪,见素雪三人落在后边,便在赵嬷嬷怀里伸着胳膊叫人。 素雪只得跟上去,被贾如锦拉着手,在一群人簇拥下进了贾府的大门。 贾大善人的娘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长得有些壮实,有着男子般的爽利。 贾娘子已经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见到素雪他们时看起来非常热情,并没有因为他们是三个穷孩子而有所怠慢。 贾娘子将他们请进了主院的厅堂,让贾似锦、贾如锦兄弟陪着,拿出点心干果零食给他们吃,又再三地表示感谢。 说话间,贾娘子状似无意地问道:“素雪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这种治卡嗓子的法子的?” 汪泽然和张富也看向素雪,他们也想问来着,只是大家一直都跟贾家人在一起,还没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素雪不慌不忙地笑道:“先前我弟弟也曾被卡住过,我姥爷就用这种法子,两下就让弟弟把嗓子眼里的东西给咳出来了。 我见小公子的情形与当初我弟弟的差不多,便学着姥爷的法子试了,没想到还真管用了。” 原来是这样,张富一听立马就不好奇了,做豆干、生豆芽这些都是白姥爷家留给素雪的,这回又多了个治卡嗓子的法子,再寻常不过了。 张富反倒帮着素雪解释起来:“俊妮的姥爷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他家的新鲜物事可多了,传给俊妮的也不少。” 汪泽然笑道:“素雪的小名叫俊妮。” 贾娘子听罢似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是你家家传的法子呀。”又有些后怕地道:“也是我家如锦命好,刚好遇上你,否则……,真是太感谢你了。” 素雪客气道:“不过举手之劳,大娘不必客气。”听了素雪的称呼,贾娘子眼神闪了闪。 大娘是平常人家亲人或是邻里间的称呼,这孩子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当真没有恃功攀附的意思? 当贾娘子看到素雪送给他们的豆芽菜时,便笑了,看来这几个孩子只当他们是平常邻里的。 贾娘子对这小小的豆芽菜很感兴趣,兴冲冲地问了这菜的做法,当即就让人送去厨房中午做了吃。 几个人正聊得融洽,就有丫鬟进来,在贾娘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贾娘子便站起来道:“我还有点事情去处理一下,似锦、如锦,你们好生陪着几个小客人。” 素雪赶忙也站起身道:“大娘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贾娘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贾如锦跑过来抓住素雪的手,“姐姐,我还要玩拍拍手。” 贾娘子按住素雪的肩膀笑道:“不急,你们在这里吃完饭再走,我忙完就回来,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贾娘子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出了厅堂。 素雪苦笑,也只得在贾府再留一段时间了。 素雪他们几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便有人摆上饭来,有管事的嬷嬷告诉众人,贾娘子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让他们先吃饭。 于是,贾似锦兄弟陪着素雪三人吃的午饭,贾家的午饭很丰盛,伺候用餐的仆人也很多。 看着屋子里站了一圈盯着大家吃饭的丫鬟嬷嬷,张富有些局促,但偷眼看到素雪和汪泽然从容的样子,便也强制自己淡定斯文起来,一顿午餐吃下来,倒是没有出丑,但却是真的没吃饱。 吃完饭,贾娘子还没有回来,贾如锦虽然还缠着素雪,但看起来明显有些没了精神,赵嬷嬷便抱了他在怀里哄觉。 素雪抽空便要去方便,赵嬷嬷刚想要开口,莺儿抢先指了一个小丫头道:“你带了素雪姑娘去后院方便。” 赵嬷嬷看了莺儿一眼,这院子里有为客人准备的恭桶,干吗要带了去后院,后院只有给府里下人们用的茅房。 赵嬷嬷扫了一眼素雪的衣着,有些明了了,下人们棒高踩低的事并不少见。 赵嬷嬷心里暗叹,却并没有出口阻止,莺儿可是娘子跟前的一等大丫鬟呢。 素雪并不知道贾家的这些规矩,跟着小丫头去了后院。 可等她解决完从茅房出来,却不见了那小丫头的身影,素雪便按着记忆往回走,印象中走过那个月亮门就到了贾家娘子住的主院了。 素雪加快了脚步,等走到那月亮门边却是愣住了,门那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院落,并不是主院。 看看四周的环境,素雪不得不悲催地承认:自己迷路了。 这里静悄悄的,想问路都找不到人,她可怎么回去呢? 素雪退回来,刚想闪进到空间看一下方位,耳边忽然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是从月亮门那边院子里的动静。 素雪一喜,紧走了两步,隔了绿植望向那院子。 只见一辆马车从那院子旁边的巷道里进来,正经过月亮门,往院后的另一道院门里走去。 正文 第220章 你会害死咱俩的 马车的车辕上坐着赶车人,是一个戴着羊皮帽子的汉子。 素雪正要上去问路,但见那汉子满脸横肉、目不斜视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愣愣地站在绿植丛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素雪认命地转身就要走开,忽然感觉一道热切的目光射在她身上,素雪似有所感地回头去看,那辆马车车窗里似有白光闪烁,一团白色划过院子。 素雪眨了眨眼再仔细看,那辆马车已经走到下一个院落的门口了,车窗依然挡得严严实实的,并没有被掀开的痕迹。 素雪有些纳闷,刚才明明感觉到有道光闪了一下,难道是她眼花了,出现了幻觉?她轻轻摇了摇头,这几天又是赶路又是倒弄豆芽,自己估计是太累了没看清楚。 素雪从绿植丛里出来,边走边想着心里的疑惑,忽然感觉脚下一硌,低头看见地上有一团白布,布团里露出了一抹碧绿的玉色。 素雪本能地望了望四周望,见还是没有什么人,便蹲身把布团捡了起来。 布团里边包着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观音挂件,绕是素雪不懂玉,只看那玉的种水,也知道这不是件凡品。 素雪摊开包玉的那团棉布条,忍不住眯眼紧缩了瞳孔,布条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那暗红的颜色像是凝固了的血,这是血书。 素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一下心神,才默念出那上边的字,“救命拐子找县令”。 这是什么意思?救命,有人在叫救命?拐子,贾大善人府里有拐子?然后,是想让她去找县令解救这个写血书的人? 素雪正在琢磨,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忙把东西收进空间里,脑子急速地转动着。 素雪一个转身,假装向月亮门方向慢慢走去,一步,两步……五步…… “素雪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身后小丫头的声音让素雪呼出了一口气,她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不想,身后的小丫头却发起急来,“快停下,不能往前走了,那边是禁区。” 素雪像是才听到身后的声音,慢慢回过头去,就见领她去方便的那个小丫头正慌慌张张地追过来。 素雪顿时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夸张地叫道:“是你呀,可找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我从茅房出来怎么就找不见你了呢?” 小丫头眼神闪烁,她只不过借着等素雪的空当,去跟刚遇到的相熟的小伙伴玩了一会儿,回来就找不到素雪了。 素雪似乎没有看出小丫头的不自在,拉了她的手就往月亮门那边走,“快走,穿了这月亮门就是主院了,咱们快过去,我还急着回家呢。” 小丫头忙拽住素雪道:“你走错了,不是那边。” 素雪大大咧咧地道:“没有错,那不是月亮门吗,快走吧。” 小丫头喊不住素雪,慌得脸都有些发白了,坠着身子拖住她道:“别走了,你会害死咱俩的。” 素雪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奇怪地问:“你说的是什么呀,那边不是主院吗?怎么会害死咱俩呢。” 小丫头见素雪终于停下了脚步,松了一口气,随后掩饰地道:“那不是主院,那里是……,咳,我也不知道那里是哪里,只是管事吩咐过,所有的下人都不能穿过那道月亮门,否则,是要被处罚的。” 素雪满不在乎地道:“别吓唬人了,不过是一个院子而已,你家主子那么和善的人,就是处罚能有多重呢,要不咱俩去试试,看看到底会不会被害死。” 小丫头死劲地拖住素雪的手,生怕她真的要过去一样,“别过去,我没有吓唬你,过去了真的会害死人的。小绿姐姐就是因为过了那道月亮门被人发现了,结果挨了三十板子,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素雪这才认真起来,问道:“是把她打发回家去了吗?” 小丫头抿了抿唇,“小绿姐姐不是家生子,是从外边买进府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看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样子,素雪安慰道:“你别怕,估计你那个小绿姐姐是被发卖了。” 小丫头道:“不太清楚,院子里的姐姐们都不说,我们更不敢问。”小丫头又低声咕哝道:“她们说,贾家从来都只有买人的,哪里会卖人呢。” 那意思是小绿被消失了?素雪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庆幸着自己刚才幸亏没有找那车夫问路。 素雪见再问不出更多的消息了,便跟着小丫头回了主院。 贾娘子已经回来了,看见素雪回来便热情地道:“素雪姑娘,你送我们的那豆芽菜,实在是爽口得紧。我都听人说了,镇上的几个大酒楼也都在卖这种菜,不到一天时间就火遍了整个镇子。那酒楼的豆芽菜是不是你家供的货?” 素雪强打着精神应道:“是我爹他们送去酒楼餐馆的。” 贾娘子知道他们是西迁途经此地,却并没有问豆芽菜的来历,只急火火地道:“那你让家里人明天也给我家送些来,我照着酒楼的价格付钱给你们。” 素雪笑道:“大娘想尝鲜的话,我明早送些来便是,我们自家产的东西,不值当什么,不要说什么买不买的了。” 贾娘子爽快道:“我们家里人多,一次得要三十斤才够,你们小本买卖,哪里送得起这么多,你就让人明天送货来,我们付钱,就这么说定喽。” 空间里每天都有长成的豆芽,一般情况下,要是在没遇到卖家的时候,他们就收了豆芽菜暂时放在空间里保鲜,明天要额外给贾娘子准备三十斤的货是完全可以满足的。 素雪含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贾如锦已经睡着了,素雪跟贾娘子谈好了事,便起身告辞。 贾娘子这回也不再多留,硬是给了素雪五十两银子,又打包了一些点心零食之类的,才让人用马车将他们几个孩子送到集市的摊位上。 见到素雪三个人平安回来,杨氏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三盛看了杨氏一眼,对素雪笑道:“你们去得时间实在太久了,你三大娘差点逼着我去贾府找你们去呢。” 素雪只对着杨氏笑了笑,便无精打采地坐在一边歇息去了,大家都以为她累了,也没怎么在意。 四盛也前后脚回到了摊位上,素雪心不在焉地听四盛给大家说,今天的豆芽菜已经全部卖出去了,又隐约听汪泽然在给四盛说着贾家要豆芽菜的事,大家后来又说了什么,素雪都没有听进去。 素雪坐在摊位后边,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那个血书的事。 正文 第221章 管这闲事干啥 素雪对贾家开始的印象并不好,但接触后,感觉贾如锦兄弟和贾娘子还是不错的,想来那大家口中的贾大善人的为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一家人会做拐卖人口的事?素雪有些无法接受。 再想到杨氏说的今天遇到了两家丢孩子的事,那两个孩子很可能就是被拐子拐去了呢。 素雪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越想心里越发慌。 “雪妹妹,雪妹妹。” 素雪抬头,触到汪泽然担忧的眼神,勉强笑道:“汪泽然,叫上我爹,咱们先回去吧。” 因为四盛在镇上还有好些事情要忙,素雪终究没能跟四盛提前离开,她硬是压住怦怦乱跳的心,等到收了摊回到宿营地,才找了机会拉着四盛悄悄去一旁说话。 把事情的经过给四盛简要地说了一遍,素雪拿出玉挂件和布条递给四盛。 四盛听了也感觉事情有些复杂,看了一眼素雪有些发白的脸色,忙接过来先看那布条上的字,“用血写布条求救,应该有些可信度。” 四盛又拿起那玉挂件端详,“把玉观音跟这个布条一起扔出来是什么意思?”他拧眉思索着,“难道是怕你不救他,这玉是提前给你的回报?” 素雪猜测道:“会不会这是给县令的信物?” 四盛嗤道:“快拉倒吧,县令怎么会认识这被拐的人?即便是这人身份不一般,也不可能凭着一枚玉挂件就让县令认出他来吧,你这是典型的狗血剧看多了。” 也是,县令能认识多少人的配饰,哪里就有那么巧偏就认识这块玉呢。 “爹,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素雪有些苦恼地道:“这东西可是在贾大善人府上捡到的,贾大善人可是有名的大善人,咱们去举报说他是拐子,能有人信吗?” 四盛一针见血地道:“贾家收养的孩子谁能知道数目?” 这话把素雪问住了,贾大善人到底收养了多少孤儿,别人可是没法知情的,就算官府找出了拐来的孩子,贾家一句收养的孤儿也就能圆过去了。 “爹,那……,咱们晚上先去贾家那个神秘的院子看看,咋样?” 四盛捏着指节敲了素雪的额头,恨声道:“你想啥呢,咱们就是一群逃荒的,管这闲事干啥?咱们明天想办法去报了官,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四盛见素雪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又道:“那贾大善人家大业大,真要做拐卖人口的事,家里的保镖护院肯定不会少,咱们哪里能进得去。” 素雪想到贾如锦身边和贾家大门口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不禁也心生退意,不过……素雪眸子陡然一亮,道:“爹,咱们有空间呢呀,只要咱俩躲得足够快,谁也伤不了咱们的。” 见四盛不为所动,素雪开始游说起来,“爹,咱们每次做点好事,空间都会给奖励,就冲着这奖励,咱也得要去看看,是不?” 四盛仍旧拒绝,“到现在咱们还有好几项奖励都没有兑换呢,咱不缺这个。” 素雪有些急了,嘟了嘴扬起了声音问四盛,“咱们要是真的见死不救,空间惩罚下来,咱们做不成豆芽可怎么办?” 四盛愣了一下,素雪说的是实情,空间不但会给奖励,还会给惩罚的。 以前,因为没有救马歇屯的村民免受山贼侵害,四盛和素雪就曾经被处罚过,当时空间生生地被关闭了二十四小时。 如果真被关闭了空间,空间里正在生长的豆芽菜就都要废了。 想到此,四盛终于有些动摇了,算了,去就去吧,正如素雪所说,有空间保驾护航,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那些被拐的孩子也确实可怜,一生的命运都被改变了,大概率一辈子都会被毁了。 素雪和四盛商量完晚上的行动计划,回来刚好赶上叶家吃晚饭,汪泽然和永安已经帮他们端好了饭,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他俩了。 从贾府回来后,汪泽然就敏锐地察觉到,素雪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却又问不出原因来,心里一直担心着。 这会儿见素雪回来,汪泽然不着痕迹地仔细看她的脸,见她神情和缓下来,才稍稍放下心来。 晚上睡觉前,四盛去赵家宿营地专门找了趟赵老大,回来后与素雪对视一眼,素雪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 子时时分,叶家宿营,呼噜声此起彼伏。 四盛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悄悄坐了起来,望向对面不远处女眷的地铺。 在微弱的火光中,看见素雪听到动静已经爬了起来,四盛便摸索着穿好衣服,刚要起身,却忽然被一双手抓住了。 因为脑子里一直想着要做的事,尽管是在到处都是自家人的宿营地里,四盛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 “姨父,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听到这声姨父,四盛才放松下来,有些恼怒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去哪里?” 汪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身上竟整整齐齐地穿着厚实的棉衣,这小子就在他身边躺着,他都没发现他睡觉连衣服都没脱。 “姨父不是要跟雪妹妹去贾大善人家吗?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这小子怎么猜到的?他们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四盛沉下了脸,“又不是去逛集市,你个小孩子跟着瞎跑啥?” 汪泽然看了一眼走过来的素雪,倔强地道:“雪妹妹比我还小呢。” 你个臭小子,雪儿有空间,你有吗? 这话四盛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却没法说出口来,便有些憋闷地用眼睛瞪汪泽然。 见四盛不肯答应,汪泽然又道:“我会拳脚,能帮着姨父保护雪妹妹。” 素雪见他执拗劲上来了,只得劝四盛道:“爹,就让他一起去吧,汪泽然足够机灵,只会给咱们帮忙,不会拖后腿的。” 见汪泽然态度坚决,再说下去不但不会有什么结果,吵醒了叶家人就不好了,四盛也只能答应了,嘴上却不爽地道:“去就去,自己把你的地铺整理好。” 汪泽然就扬着嘴角,照着四盛的样子把被子整理出一个形状来,看上去,似乎有人还在那里蒙着被子睡觉的模样。 四盛扫了一眼,臭着脸率先往宿营地外边走,汪泽然和素雪急忙跟了上去。 在宿营地的路口,警戒值班的赵老大迎着他们走近了,有些担心地道:“四叔,俊妮,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呀。” 赵老大虽然不知道四盛他们晚上去贾府干什么,但却识趣地没有多问,反正四叔绝不会去干坏事就是,他只需要按四盛的安排行事就行。 四盛并没有停留,缓和了下脸色对赵老大点点头,带着素雪和汪泽然飞快地离开了。 正文 第222章 终究还是碍事了 午夜时候,尽管镇子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四盛他们还是小心地贴着墙根,尽量躲在阴影里快步前行。 不到半个时辰,三个人就来到贾大善人家的围墙外边。 贾府这段院墙与邻居家的院落中间刚好有一条小路,素雪站在路边打量着四周,在这里除了围墙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得进到空间里,先找到那个神秘院子的方位才行。 素雪刚准备进空间,发现汪泽然还抓着自己手,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 自己还是草率了,有汪泽然在,她和四盛哪里能随意进出空间呢,他虽没有拖累他们,但终究还是碍事了。 四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好气地白了素雪一眼,叫你给他说情,现在打脸了吧? 素雪讨好地对四盛笑道:“爹,你和汪泽然先沿着这墙找找看,看能从哪里进到贾府里边去,我在这儿等你们。” 四盛明白素雪的意图,二话没说牵了汪泽然就要走。 汪泽然却不跟上去,扭着身子对素雪道:“雪妹妹,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咱们得一起走。” 素雪急中生智道:“我,我,我要方便一下,你们先去找入口,一会儿回来接我。” 汪泽然住了口,有些尴尬的转身跟着四盛往前边走了。 想到被汪泽然逼得只能用尿遁的借口,素雪对着他背影瞪了好几眼。 见四盛和汪泽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影里,素雪也跑到旁边的墙角闪身进了空间。 现在虽是夜晚,好在今天的月亮很皎洁,从空间的窗口往外看,贾府的全貌便映入到素雪的眼帘。 贾府占地的确够大,院子足有五进之多,每一进院落都还有偏院、跨院之类的。 素雪很快就找到了贾娘子住的主院,根据记忆,再从主院,沿路找到了那道通往禁区的月亮门。 月亮门后的院子一点亮光都没有,显得死气沉沉的,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穿过这所院子再过一道院门,后边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比贾娘子所在的主院的灯光都要明亮。 这院子不算小,北面是高大宽敞的正屋,东西两面都是回廊,南面,在大门的旁边,建着一排南屋。 南北屋的屋檐下和两边的回廊上挂满了灯笼,在灯笼昏黄灯光的照耀下,能清楚地看到满院子种的绿植。 这些打理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绿植,即使在冬天里也生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 如果忽略掉院子里两个抱着大棒来回走动的大汉,这院子还是满温馨的。 素雪回想着白天看到的场景,没错,那辆马车就是穿过月亮门后的院子,从南边的院门进到这所灯火辉煌的院子里的。 如果那血布条上说的是真的,贾府果真有拐带人口的话,那应该就藏在这个院子里。 说来也巧,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离这个可疑的院子,恰巧就只隔了一个院落,只要翻过墙穿过这个院落,就到了那神秘院子的院墙外。 素雪在带有回廊的院墙上还发现了一道门,连通着她身边的这个院落,不过这道门此刻却是关着的。 素雪收回视线,再看路边眼跟前这所院落,里边黑漆漆的,只有些光秃秃的树木,和稀稀拉拉种着些小灌木的田埂。 院子南边倒是些房屋,但比起隔壁那个神秘的院子,就显得异常的低矮狭小。 这院落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倒更像是个菜园子,或是花圃之类的。 穿过这个院落倒是不难,只是,要进到那个满是灯光的神秘院子就有些难了。 素雪正想着咋样才能进到那院子的屋里看个究竟,就见四盛带着汪泽然沿路转回来了。 素雪忙从空间里出来,迎面走了过去,“爹,有进去的办法没?” 四盛点头,压低声音道:“这院子除了正门以外,还有两个门,一个角门,一个后门。” 汪泽然道:“后门一般是下人进出的门,晚上虽然关着,但为方便值夜的人换班,有时也是会开的。” 素雪摇摇头道:“咱们很难大明大方地从门里混进去的。” 四盛和汪泽然也都点头,四盛道:“我们还在墙上找到了三个洞,两个是往院外排水用的,一个像是野狗洞。” 钻狗洞倒是省心,但那神秘的院子就在他们跟前,没必要到绕远处钻进去,到时候再转回不到那个院子也是白搭。 素雪指着身边的墙,道:“我刚才也去周围看了看,初步估计白天看到的那个院子就在这个院子的隔壁。” 四盛听明白了,素雪这是从空间里已经确认好方位了。 “爹,你能把我和汪泽然送到这围墙上不?” 这墙是贾府的外墙,所以建得比较高,足有两米多。 四盛抬头看了看,思量着道:“要说送你们上去是没有问题,可你们怎么下去呢?” 素雪一指墙头上露出的几棵树,“我们从那树上溜下去。”素雪虽然不会爬树,但从树上滑下去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四盛看了看那碗口粗的树干,答应了一声,“好。” 汪泽然虽然会些拳脚,但只是行动灵活有力一些,也不会飞檐走壁,四盛蹲下身子,让他踩着肩膀,然后慢慢站起来,那墙头便到了汪泽然的肩膀处。 汪泽然探头看了眼墙里面,双手搭上墙头,一个提腿便跨坐在了墙头上。 看着汪泽然跟猴子般轻巧地跃上了墙头,四盛又一次蹲下身,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肩膀上的素雪只有眼睛与墙头平齐。 素雪攀住墙头试了几次,腿脚怎么都搭不到墙头上。上边上去,下边又踩不到四盛的肩膀,素雪趴在墙头,两条腿在空中胡乱地晃荡,慌乱地低叫起来:“我恐高,爹,快放我下来。” 四盛忙举手托住她的脚,素雪这才有了点踏实感,但两条胳膊却再不敢动弹一下。 汪泽然用腿攀住墙头俯过身,双手放在素雪的腋下,一使劲把她提起来放在墙头上,素雪刚要尖叫,眼角余光扫到那灯火闪烁的院子,忙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把尖叫闷在了口中。 坐在墙头上的素雪,下意识地死死搂住汪泽然的脖子,汪泽然也不动,任由让她抱着,只扶着她的腰问:“雪妹妹,你说的就是那边那个有人守护的院子?” 路上素雪已经把情况给汪泽然简单说过了,汪泽然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素雪知道大体方位。 “嗯,咱们得想办法,去那南北两处屋子里看看情况。” 四盛见两个人迟迟不动,在下边等不及了,抬头用气声问:“你们能下去吗?” 正文 第223章 踩着我上 素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姿势,老脸刷地一下子红了,赶紧把手从汪泽然脖子上拿开,颤巍巍地扒住墙头,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弱弱地对四盛道:“可以了。” 汪泽然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利落地从墙头上站起来,走到最近的一棵树旁边,扶住树干,向素雪伸出一只手,“雪妹妹,站起来,扶着我走过来。” 素雪抓住汪泽然的手,却怎么也不敢立在墙头上,只得松了手,坐着蹭到汪泽然跟前。 汪泽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素雪作眼睛狠狠地剜他。 汪泽然赶忙收敛了表情,帮着素雪抱了树干滑了下去。 直到双脚稳稳地踩着院子里的地面,素雪心里才算真正踏实下来。 素雪四下里看了看,这院子依旧没有一点动静,更是看不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便抬头用气声道:“汪泽然,你也下来吧。” 汪泽然抱了树干刚要往下溜,就听墙外的四盛道:“诶,你俩都下去了,我怎么办?” “姨父,你在外边等……”汪泽然话还没说完,身体一时没有控制住,就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只留四盛在院外焦躁地用拳头捶墙,“你们两个这……” “什么人在那里?” 汪泽然脚刚沾地,就听到院外传来男人的质问声,紧张地握紧了素雪的手,生怕墙外边身体不算太强壮的四盛被人看见吃了亏。 素雪却冷静地用拇指点了点他的手背,让他放心。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听到两个男人疑惑地说话声传了过来。 “唉,刚才明明听到有动静的,还看到有个黑影在这墙边上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我看错了,你难道也听错了?不是你说这边有动静的吗?” “我……,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刚才有点犯困,迷迷糊糊的。” “你小子,白天就知道胡逛,晚上守夜都没个精神,你要再……” 汪泽然听着院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远,逐渐听不到了,才呼出一口气,在素雪的耳边问道:“姨父没事吧?” 素雪早就从那两人的话里听出来,四盛一定是躲进空间里了,她胸有成竹地道:“没事,我爹反应快着呢,不用操心他,你跟我来。” 汪泽然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墙头,才跟着素雪穿过院子里的田埂,来到另一面的墙根上。 这道墙虽比刚才翻过的外墙矮一些,却也有一人多高,墙的南端的那个门,关得紧严严实实的。 “汪泽然,你把我送到墙头上,让我先过去看看。” 刚才站在外墙墙头上,汪泽然已经看到那边院里有大汉守着,怎么会让素雪去冒险呢,他强硬地道:“还是我上去吧。” 汪泽然说罢就在院子里找起来,能找个凳子之类的东西垫脚,只要能让他的手碰到墙头,他就能翻上去。 素雪拽了拽他的衣袖,“别找了,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汪泽然扫了一眼素雪的肩膀,那小小的身板,纤弱的肩膀怎么经得住他踩。 “好了,再犹豫天都该亮了。”素雪有些不耐烦,直接蹲到墙根上,“你先上去看一下院里的情况,找到能藏人的地方再说。” 素雪知道,墙那边的大片的绿植是躲藏的好地方,先让汪泽然过去躲起来,她再利用空间搞点事情,把人吸引过来,汪泽然就可以趁机进到屋里去查探了。 “可是……”汪泽然盯着素雪的肩背,脚抬起来又放下,还是不忍心踩上去。 “磨磨唧唧的,来,踩着我上。”四盛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爹——” “姨父——” 素雪和汪泽然同时惊呼出声。 “嘘——”四盛赶紧竖起手指,示意两人安静。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那墙南端的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大汉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拿着个木棒走进了这边的院子。 四盛和汪泽然同时按着素雪紧贴到墙根上,掩在树干后的阴影里。 那大汉举着灯笼往院子里照了照,随后就朝南面的低矮屋子走去。 素雪疑惑地看向四盛,四盛似乎知道些什么,示意她不要出声。 那人走到屋子门口,把木棒放在门外,拎着灯笼进去了,两个呼吸间,屋子里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那是……厕所? 素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言难尽地看向四盛,四盛刚才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四盛装作没看到素雪的目光,对汪泽然耳语道:“汪小子,你待在这儿,我和雪儿过那边院子看看。” “姨父,我……” 四盛瞪眼道:“你没看到那门是从这院里开的,要是被人把门闩上了,我和雪儿可就出不来了。” 汪泽然探头去看那两扇门,还真如四盛所说,这边院里是门的里边,隔壁院子算是门外。 四盛诱哄道:“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守好了这道门,我俩可不会飞檐走壁,就指着这门往返了。” 素雪也道:“在这边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保护我们,你在门缝里看着,我和爹要是遇到危险,你就想办法引开人,好让我们脱身。” 听了四盛和素雪的话,汪泽然忽然感觉,留在这院里的任务还是蛮艰巨的,心里虽然还有些狐疑,却是点头答应了。 “汪小子,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先要保命,往那边跑,茅房后边有个排水洞能出贾府。”四盛给汪泽然指了指方向。 汪泽然刚想说什么,素雪忽然也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三个人立马屏住了呼吸。 就见南端那小门洞里探过来一个脑袋,冲院子南边喊道:“狗剩,你咋还没好?” 片刻后,茅厕里传来狗剩带着吭哧使劲的声音,“石头,我还得一会儿,拉肚子了。” “瞧你这出息,主子赏点肉吃,就能海塞得拉了肚子。”石头挖苦着,又道:“我要去前边领些蜡烛,那廊下灯笼灭了两个,你完事后快点出来在院子里守着。” 茅厕里的狗剩立刻回应道:“去前边领蜡烛可得一阵等呢,你快去吧,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那门口叫石头的人缩回了脑袋,脚步声慢慢走远了。 隔壁院子里只有两个值夜的人,一个进了茅厕,一个去了前边领蜡烛,那院子里现在应该就没有守卫的人了吧? 素雪和四盛对视一眼,多好的时机,此时不行动,还待何时。 等四盛和素雪的身影消失在门洞里,汪泽然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捶了头,这项守门的工作应该让雪妹妹来做的,怎么一个没注意,他就被姨父和雪妹妹给绕进去了。 正文 第224章 被五花大绑的男孩 四盛和素雪穿过那道小门,迅速扫了院子一眼,这里此刻果然没有了守卫,两个人飞快地钻进了院里的绿植丛里,然后便齐齐地消失了。 在空间里的四盛和素雪,先去察看北边的屋子,这北屋很宽大,只在中间开有一个屋门,屋门和东西两边的窗户都有灯光透出来,因都挂着棉帘子,从外边一点儿也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院子南边的屋子倒是有三个房门,却只有西边的窗户有灯光,影影绰绰的有摇曳的灯影映在窗纸上。 素雪凝神,似乎听到有“呜呜”的声音从那窗子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在这半夜时分,听起来有些诡异。 素雪抚了抚双臂,道:“爹,咱们去窗跟底下看看,这到底是啥声音。”两个人必须得从同一个位置进入空间,那样才能看到空间外边的情景。 四盛微微颔首,父女俩便快速出了空间,蹑手蹑脚地走到西边屋子的窗下。 素雪学着四盛的样子,用口水浸湿了窗纸往屋里看去,哪想到,刚一打眼就倒抽了一口气。 四盛忙握住她的手,“嘘”了一声。 素雪做了个深呼吸镇定了片刻,才再次把眼睛对准窗纸上的小洞。 屋子里有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孩子,以怪异的姿势蜷曲在脚地上。 面对着窗子的那个男孩,大约十岁出头的年龄,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虽然他嘴巴被一团东西塞堵着,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个清秀俊俏的孩子。 大约是感觉到了素雪的目光,男孩抬眼望向了窗户,拼命地挣扎蠕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地嘶叫,一双俊秀的眼睛里迸射出屈辱、不甘和痛恨的光。 素雪被那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忍,忙收回视线转向四盛,“爹,这里真的有拐来的孩子呢。” 四盛没有说话,只是摆着头,变换着角度把屋里都看了个遍,才道:“这屋里只有这两个孩子,没有别人,咱们……” 四盛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西边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两人都是一惊,赶紧往绿植丛里躲去。 两人不能在这窗根底下直接进空间,这地方太过显眼,一会儿出空间的话很难找到机会脱身。 素雪和四盛刚在绿植丛里蹲好,就见去茅厕的大汉狗剩拎着灯笼,出现在西侧的门洞里。 素雪和四盛一转眼闪进了空间,趴在窗口看那狗剩。 狗剩并无所觉,转身把两扇院门虚掩上,把灯笼挂在门边的回廊上,然后径直往南屋走去。 他推开南屋的门看了看,并没有迈进门去,只冲里边喊了一声,“都给老子老实点。”便又关上了门,回身穿过院子又往北屋走去。 等狗剩进了北屋的门,素雪忍不住道:“爹,那北屋是不是也关了孩子?” 四盛握了握素雪的手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出了空间,放轻了脚步跑到北屋门口,隔着帘子细听屋里的动静,从脚步声判断,狗剩进屋往东边去了。 素雪轻手轻脚地跑到东边的窗户底下,可惜这里的窗户不只是糊的有窗户纸,里边挂着厚厚的窗帘,就是捅破了窗户纸也没法看进屋里去。 素雪一着急,拉着四盛就从屋门往北屋里冲,四盛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屋子里了,恨得他只能重重地抠素雪的手心,这冒失孩子,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情况,就敢贸然往进闯。 好在北屋两边都是套间,中间的屋子里并没有人,狗剩进了东套间,隔着墙没有看到有人进了屋。 中间的屋子里摆着桌椅小几,与宽裕人家的堂屋布置并没有什么差别。 素雪不顾四盛的脸色,硬拉着他走到东套间的门口,探着头偷偷往里边看。 东套间只有狗剩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屋子中间,似乎在发呆。 屋里对着门摆着一张床,挨着床的窗户下,摆了小几桌椅,旁边地上放着几个大箩筐,小几对面有一张硕大的书案。 狗剩挑挑拣拣地从箩筐里拿起个干粮,放嘴里啃了一口,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嘟囔了一句“跟猪食似的,白送给老子都不吃。” 狗剩把手里的干粮重重地扔回到箩筐里,转身围着那书案转起圈,然后停下来对着书案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在端详着什么。 狗剩足足站了有一分钟,才伸出手放在桌上一只铁制的笔筒上,停留了片刻就收回了手,走去窗边揭起窗帘看了看,估计是看不到外边院子里的东西,就又回到书案边摸笔筒,一会儿放开手后,走了两步又不舍地回去接着摸。 素雪和四盛对视了一眼,想不通狗剩这怪异的举动到底是在干什么。 狗剩如此反复了两次,终于丢开了手朝套间门口走来,却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书案。 四盛见状忙抓住素雪隐身去了空间,进了空间,四盛终于忍不住了,“雪儿,你是怎么回事,做事怎么不管不顾的,只一味地到处乱闯,万一被人抓住了可怎么得了?” 素雪见四盛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话,缩起了脖子任由他斥责。 素雪刚才只想着进来看屋里的情形,忘记自己这是在危险的贼窝里了,“爹,我不会再乱闯了,下来一切行动都听爹的安排。” 老父亲四盛苦口婆心教训了两句,见闺女认错态度良好,立马就消了气,一时却也不说话,只冷了脸掉头去看西套间。 西套间里也没有人,点着烛火照得屋里通明,屋里的布置与东套间差不多,只是地上没有成筐的干粮,桌上也没有突兀的铁制笔筒。 四盛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啥特别的,才转头对素雪道:“趁这会儿屋里没人,咱们赶紧出去吧。” 见四盛脸色平和下来,素雪高兴地答应一声,与他出了空间。 素雪挑了门帘正准备出北屋,突然发现有人进了院子,吓得她赶紧放下门帘,从帘子缝隙里往外看。 从南门进来的是两个人,前边走着一个中年人,瘦瘦小小干干瘪瘪的,他身边慢了两步跟着个大汉。 狗剩听到动静也迎了上去,弓着腰道:“贾管家,您来了?还是老规矩吗?” 贾管家没有搭理他,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直往院子里面走。 跟在贾管家身后的那个大汉讨好地笑道:“贾管家,您先去北屋歇着,石头我这就给您带人来。” 贾管家这才受用地“嗯”了一声,朝北屋走过来。 四盛拉着素雪忙进到空间里,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下好了,来时好好的,出不去了。” 素雪冲老爹做了个鬼脸,忙着跑去看那贾管家了。 正文 第225章 无耻,变态 贾管家进了北屋,径直拐去了西套间。 他走到书案前,从怀里掏出一截短短的香柱来,在灯火上点着插进了书案上的香炉里。 看着青烟慢慢从香炉里升起,飘荡在屋子里的空气中,贾管家转身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胸部起伏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素雪看着贾管家一通操作,有些好奇地问:“爹,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四盛也看不出端倪,但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这时,狗剩和石头两个抬着一个人走进了北屋,素雪偏头一看,发现那抬着的,竟然是绑在南屋地上的那个白净的男孩。 男孩被人抬着不停地挣扎,嘴里“呜呜”地叫,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和恐惧。 他的挣扎对两个大汉来说,实在是不足一提,他们轻松地把男孩抬进西套间,放到贾管家身边的床上。 贾管家并没有着急看那男孩,只冷冷地问两个大汉:“知道规矩吧?” 两个大汉忙哈腰回道:“知道,知道,没贾管家您的吩咐,我们绝对不会进来。” 贾管家板正着面孔,满意地“嗯”了一声。 两个大汉等了几息,见他再没有话吩咐,便低头退了出去,出去时还把北屋的门关上,从外边上了锁。 四盛见状拧起了眉毛,似乎能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双眼警惕地紧盯着贾管家的动静。 素雪眼看着狗剩他们把北屋上了锁,走回到四盛身边有些沮丧地道:“爹,这下咱们可是真的出不去了。” 四盛冷哼了一声,出不去没什么,只是接下来的场景恐怕…… 四盛推着素雪离开这扇正对着西套间的窗口,道,“你没事去收银台那边打开电脑玩去,等一会儿他们开了屋门,咱们再出去。” 素雪有些不解,瞪了圆溜溜的眼睛道:“爹,我还想看贾管家到底想干什么呢。” 四盛沉下脸严厉地道:“不管他想干什么,你都不许过来偷看,也不许出空间,就乖乖坐在这边玩你的就是。” 素雪心有不甘,“爹——” “叫什么都没用。”四盛态度坚决,“我不喊你,你千万不要随便过来。” 四盛把素雪按坐在收银台前,警告地看了她好几眼,才走去了窗边站着。 素雪见四盛这样,也猜到了些什么,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有老父亲在,她也只得乖乖地服从了。 两个大汉出去后,贾管家并没有立刻做什么,还是闭了眼睛在床上静静地坐着。 那男孩在床上挣扎了几下,见贾管家没有动也不说话,便也安静下来,睁大着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盛发现了异常。 那男孩的身体慢慢开始扭动起来,脸上也渐渐浮上一层不正常的酡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四盛甚至能听到男孩微微的喘息声。 贾管家睁开眼睛,一双下流的小眼睛猥亵般地扫遍了男孩的全身,“怎么?受不了了?需要哥哥我帮帮你吗?” 四盛被贾管家一声“哥哥”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个老不死的,装嫩无底线。 男孩喘息声越来越大,根本无力回应贾管家的话,四盛只听到了男孩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贾管家翻身偎到男孩身边,取掉他嘴里的东西,大声淫笑着,伸手在他脸上来回抚摸。 男孩嘴巴里赌着的东西被拿掉,顾不上理会贾管家,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间或还发出似痛非痛的呻吟声。 看见男孩的样貌和表情,贾管家满意地眯起了眼,不紧不慢地道:“不急,哥哥疼你,一会儿就给你纾解,一定让你舒服得终生难忘。” 贾管家说着,俯下身往男孩嘴上亲去,男孩偏头躲避,贾管家的脏嘴落在了男孩的头发上。 贾管家也不气恼,哈哈笑了两声,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伸手就把绑着男孩的绳子给解开了,接着就去脱男孩身上的衣服。 四盛终于忍不住咒骂出了声:“无耻,变态。” 素雪虽然没在窗边,但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从外边传来的声音,她也能猜出几分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爹,一定是那香有问题。” 四盛视线扫向书案上那只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道:“没错,这个下作的老东西,我们得帮帮那孩子。” 素雪撑着下巴,眼睛在空间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收银台旁边的白大褂上,眼中精光一闪。 这衣服也许是这家商店的旧主人打扫卫生用的工作服,但是现在……,它完全可以有新的用途了。 贾管家要脱男孩的衣服,男孩虽然神志有些不太清醒,但似乎还残存一丝理智,大口喘息着捂紧了领口,怎么都不肯松手,贾管家也饶有兴趣地慢慢与男孩拉锯。 两人正撕扯间,忽然,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两个人形生物,在灯光下跳跃着进了西套间的屋门。 贾管家忙得鼻尖上都渗出了汗,并没有发现屋里的异样。 那矮矮的白色人形生物进屋后,先蹦跳到书案前,拿了杯水慢慢倒进了香炉里,那截正在燃烧的香便“刺啦”一声,冒出最后一缕青烟后,熄灭了。 黑白两个人形生物这才蹦跳到床前,“吱吱”地叫起来。 男孩吓得瞪大了眼睛,指着床前的人影“啊啊”地喊,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贾管家顺着男孩子的手指掉头去看,也“啊”了一声,呆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嘴唇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黑……白……无常……” 高个子的黑无常粗重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来,“认识你黑爷爷就好,走吧,乖乖跟着爷爷去地府。” 见无常出声说话,贾管家倒是找回了几丝心神,伏在床上磕头如捣蒜,“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呀。” 矮个子白无常尖细着刺耳的嗓音道:“黑无常,你能饶了他吗?” 贾管家便全身绷紧,微微抬头偷偷去看黑无常,可黑无常在贾管家的注视下,忽然就不见了。 贾管家惊讶得眼睛都看直了,这真是鬼差呀,凭空就能消失了。 贾管家更是插烛般不停地叩拜,“黑爷爷饶命,黑爷爷饶命……” 白无常便“吉吉”地笑起来,那笑声尖厉,在贾管家听起来像是鬼哭,吓得他似乎已经丢掉了魂魄一般,只会拼命地磕头了。 一眨眼的工夫,黑无常就又出现在贾管家眼前,伸手在空气中一捞,手里便出现了一个草纸本子。 黑无常不耐烦地喝道:“别嚎了,听你黑爷爷说。” 贾管家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飘飘地落在黑无常手里的草纸本子上。 正文 第226章 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 白无常便“吉吉”地笑起来,那笑声尖厉,在贾管家听起来像是鬼哭,吓得他似乎已经丢掉了魂魄一般,只会拼命地磕头了。 一眨眼的工夫,黑无常就又出现在贾管家眼前,伸手在空气中一捞,手里便出现了一个草纸本子。 黑无常不耐烦地喝道:“别嚎了,听你黑爷爷说。” 贾管家瞬间便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飘飘地落在黑无常手里的草纸本子上。 从贾管家的角度看得很清楚,黑无常手里的本子封面上,明哈哈地写着“生死薄”三个字。 生死簿都拿出来了,看来这黑白二无常是来勾他的魂索他的命的。 贾管家一下子瘫软在床上,眼里满是绝望,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黑无常也不理会贾管家的状态,沾了唾沫翻了翻手里的生死簿,诧异地问白无常,“咦,我说小白呀,咱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姓贾的不是还有几年阳寿的吗?” 他原本还有几年阳寿?贾管家一听又来了力气,赶紧爬起来跪好,希冀的眼神偷偷瞄向旁边的小个子白无常。 白无常拿过生死簿看了一眼,道:“没有弄错,咱们这是来早了点而已,这个姓贾的只剩一口气了,等他把这最后一桩坏事干完,阳寿就会减没了。嗯——,咱们既然顺路过来了,就在这儿再等等吧,也就是再等一刻钟的事儿。” 最后一桩坏事,减阳寿?那是说的阳寿还是快要到头了?贾管事心里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刚刚升起了希望,此刻又生生被打入了谷底。 黑无常听完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不善地对贾管家道:“快快快,你继续,赶紧把这桩坏事干完吧,别耽误你黑爷爷的时间,爷爷我喝杯茶再来收你。” 话落,黑白二无常便从贾管家的眼前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见鬼差走了,贾管家又瘫倒在床上,他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干别的事呀。 贾管家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 回到空间里的四盛,把头上高高的纸帽子一扔,就去解开腰间的麻绳,身上披着的黑布没有麻绳的束缚,“哗啦”一下从他身上滑落下来。 四盛拿了湿毛巾先给素雪擦脸,嫌弃地瘪着嘴道:“瞧你这脸,都画成什么样子了,真丑。” 素雪拿起镜子给四盛照着,让他看自己的脸,“爹,你可是很帅呢,你看,这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血盆大口,啧啧,我都不敢看了,再看晚上就要做噩梦了。” 四盛就笑骂,“去去去,还不是你给我捣置的?” 父女俩正在空间里清理,就听空间外边有了动静。 “你要是不继续干坏事,你的阳寿就不会减了。”是男孩虚弱又胆怯的声音。 贾管家静默了一下,忽然感觉茅塞顿开,“对呀,我要是不再继续干这种坏事,阎王就不会减我的阳寿了,那我就还有阳寿,阳寿没到,鬼差就不会来抓我了,哈哈哈……” 贾管家疯狂大笑,惊喜得手舞足蹈起来,“我不干坏事了,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我还能活着。” 素雪“嘁”了一声,道:“贾管家终于想明白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四盛瞥了眼窗外,冷哼道:“管他呢,目的达到就成了。” 想通了的贾管家迅速从下了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就要出门,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到床边上。 男孩紧张地抓住自己的领口,惊恐地看着他。 贾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小药丸,塞进男孩的嘴里,强迫他咽下去,这才匆匆出了西套间,来到北屋门口。 贾管家拍了三下手,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蹬蹬蹬”地跑过来,用钥匙开了北屋的门。 狗剩打起门帘点头哈腰地道:“贾管家,今天时间不长啊,是不合心意吗?那我再把另一个给你带过来?” 贾管家一脚踹上了狗剩的屁股,“带什么带,去把人先弄到南屋去,他要是少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狗剩没来由地挨了骂,还被踢了一脚,心里憋屈得紧,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弓着腰答应着:“是,是,我这就去,一定不让他少一根汗毛。” 院子里另一个大汉石头,也打着灯笼过来给贾管家照亮,“贾管家,您慢着些,天黑……” 贾管家听到一个“黑”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一脚踹了出去,“好好照着路,废话怎么那么多。” 狗剩站在北屋门口,目送着贾管家与石头走出了南院门,才打起帘子进了北屋。 帘子一放下来,狗剩嘴里就不干不净地泄愤道:“呸,个老杂毛,死变态,什么德性,就只会在我们跟前耍威风。” 狗剩骂骂咧咧地走进西套间,见床上的男孩穿得整整齐齐的,正平静地坐在床上,不禁愣了一下。 狗剩很快恢复了正常,拿起床上的绳子依旧把男孩绑起来,又去找破布要塞住男孩的嘴。 男孩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喉头迅速动了动,似是咽下了什么东西。 狗剩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塞了男孩的嘴巴,扛起他就出了西套间。 在狗剩出来之前,素雪和四盛已经借机跑出了北屋,躲进院子中的绿植丛里了。 两个人刚蹲下来,就见汪泽然在旁边对着他们笑。 四盛惊道:“汪小子,你……” 素雪忙“嘘”了一声,指了指南边,狗剩已经把男孩送回了南屋,此刻已经从南屋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大棒,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绿植丛里的三个人,屏了呼吸静静地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可以肯定,南屋里那两个男孩是被拐来的;四盛和素雪也把北屋全看过了,里边没有拐来的孩子,可这院子里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拐来的孩子呢? 贾大善人收养了那么多孩子,他们在这里却只看到了两个,总觉得他们忽略了什么东西,素雪的视线落在南屋的另外两个房间的窗户上。 见四盛和素雪都看向那边的南屋,汪泽然便拽着四盛的手,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在素雪耳朵边轻声道:“那里看过了。” 四盛和素雪便了然,却都是用不赞同的目光瞪向汪泽然。 汪泽然没有空间做依仗,贸然进到这危险的院子,还跑去没有任何遮挡的屋前去看里边的情形,太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 汪泽然知道四盛和素雪的意思,乖乖地低了头做认错状,嘴角却是愉悦地勾了起来。 既然院子里的屋子都看遍了,那就可以回去了。 身后那道通往隔壁院子的门虽然虚掩着,并没有上闩上锁,但只要他们打开门,就会发出声音来,到时候必定会惊动院子里的狗剩。 ------题外话------ 亲们,第225章被屏蔽了,申请解禁正在审核中,今天多更一章以示歉意,大家先看226章。另:225章主要内容是贾管家干坏事被女主看到,父女俩想办法阻止 正文 第227章 咱这傻儿子 要是只有四盛和素雪两个,冲过去闪进空间里,即使狗剩过来也看不着人,等他离开了,两个人再出来就可以轻松地出去了。 可现在有汪泽然在,就不能利用空间了,要怎么样才能安全地出去呢? 院子里此时只有狗剩一个人在,等石头从外边回来,他们就更难脱身了。 汪泽然似乎看出了四盛和素雪的顾虑,便从脚边捡起一颗小石子,趁着狗剩转过身之际,奋力扔了出去。 就听到北屋东边的窗户“啪”的一声响,狗剩立马转过头去,对着北屋窗户问道:“什么人?” 停顿了一下,见没有回应,狗剩举着手里的木棒,疾步冲进了北屋。 看到北屋的门帘一放下,绿植丛里的三个人便踮着脚尖迅速往廊下的门洞跑去。 等大家都穿过了门洞,跑在最后的四盛掩上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三个人才放松下来。 等走出了镇子,素雪终于忍不住了,对四盛抱怨道:“还说是排水的洞,那明明就是排屎洞,爹,你闻闻,我这身上满都是臭屎味。” 四盛刚才领着素雪和汪泽然,从茅房后边墙根底下的一个小洞钻出了贾府院墙。 见素雪不满地把袖子举到了他的鼻子前,四盛配合地捞着她的胳膊闻了闻,宠溺地笑道:“冬天,闻不出来有臭味,我闺女啥时候闻着都是香的。” 一侧的汪泽然道:“雪妹妹,你不是还有两套棉衣的吗,你把脏的这套换下来,我明天给你洗干净。” 素雪这才露出了笑容,“还是我汪表哥好。” “嘘——”汪泽然忽然噤声,机敏地拉着素雪和四盛,躲到路边人家的矮墙后边。 有脚步声远远地在前边大街上走过,说话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分外响亮。 “这街上连个人毛都没有,怎么找呀。” “上头说让在街上找线索、搜查可疑的人,咱们照办就是了,你哪儿那么多的话。” “不是,我这不是怕这么个找法没有结果吗?” “大半夜的,也只能这么大海捞针了,走,去那边路口看看。”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走远了,素雪才轻声问道:“爹,他们是些什么人,在找什么呀?” 四盛拖着素雪的手,溜着墙根走得飞快,不感兴趣地道:“那不关咱的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省得又遇到什么麻烦。” 赵老大在宿营地的路口正等得心急,见四盛他们回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次日,四盛带着一行人赶了车又去集市上摆摊了。 昨天,素雪、汪泽然和张富三个孩子,不但卖完了手里的物件,还卖出了高价,所以今天再提出要跟着去镇上时,牛智信等人都没有阻拦。 这三个孩子是调皮了些,但也确实能办些事情。 张屠户不但不拦着张富跟着素雪、汪泽然他们出去,而且还极力地怂恿。 张富昨天回来后,就悄悄给爹娘说了他们在镇上遇到的事情,说完还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张屠户媳妇,“娘,这是俊妮分给我的。” 张屠户媳妇没有接,“俊妮救了贾大善人的儿子,这是贾家给俊妮的感谢费,你又没干啥,怎么能分这银子呢?” 张富就露出白牙嘿嘿笑着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俊妮说,没有我和汪小弟在一边撑着,她也不敢上去救那孩子,更不敢一个人去贾家做客,那也就拿不到这银子了,俊妮说,这银子里有我和汪小子的一份呢。” 张屠户点头,“俊妮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屠户媳妇瞪了张屠户一眼,道:“你在孩子跟前别乱下结论,这是俊妮找了借口要给你傻儿子分银子呢,你还把人家那话当真了。” 张屠户挠了挠头,有些恍然地道:“对噢,媳妇,你说得对,可咱这傻儿子把银子都收下了,总不能再给还回去吧。” 张富见爹娘都叫他傻儿子,有些受伤地抗议道:“我哪里傻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该收,我去给俊妮还回去就是了。” 张屠户不确定地问:“你要是送回去,俊妮会收吗?” 张富鼓着腮帮子道:“她要不收,我就还给四叔。”说完觉得还是不对,又道:“四叔估计也不会收,那我就给王奶奶好了,王奶奶肯定会收的。” 张屠户媳妇一指头就戳到了张富额头上,“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叶家有公中的银子,各房也有小家的银子,你知道俊妮把这次得的银子有没有归到公中?要是没有,你冷不丁地拿了银子去,让俊妮和四盛给家里人怎么解释?” 张屠户听媳妇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转头就教训儿子,“你那不是还银子去的,你就是去搅和人家叶家去的,是去破坏人家家里的安定团结去的,你还是给我消停些,敢胡闹看老子捶不死你。” “安定团结”是张屠户听四盛说过的词,他可是从四盛口中学到不少新鲜话,用的也是得心应手的。 张富好好的又被他老子教训了一顿,心情很不爽,却只能在一边默默地舔伤。 张屠户媳妇收起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对张富道:“那俊妮和汪小子虽是聪明,但人却是实诚,你跟他们一起,可要好好护着点,别让他们吃了亏去。” 唉,他家这傻儿子脑子不够用,但武力值还不算差,只能给俊妮他们贡献点保护力了。 张富自然没口子地答应下来。 四盛今天没有再去推销豆芽菜,昨天已经在镇上打出了口碑,下来的事随心他们完全就能搞定。 至于今天要出的货,早上四盛和素雪已经用棉絮包裹好了,这会儿已经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放到随心他们的车上了。 看着随心他们出发后,四盛便单独赶了一辆骡车,带着素雪、汪泽然和张富三个孩子径直去了贾府。 贾府门前,依旧有四个面色凶狠的大汉立在大门两边。 素雪在贾家大门口下了骡车,门里立刻迎出个门房来,见是素雪他们,又听说是送豆芽菜的,便领着骡车来到了偏门,让他们连着车子一起进了贾府的院子。 骡车刚在院子里停稳,就见几人走了过来,领头的婆子是素雪昨天见过的,是贾娘子院里粗使的史嬷嬷。 史嬷嬷看起来像是接到什么重要任务似的,见到素雪就热情地拉着手,道:“素雪姑娘来了,我家娘子今天有急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吩咐我来接待姑娘。” 又笑道:“娘子说了,让你们到了要好好招待,两个少爷也都惦记着还要跟你们玩呢。” 正文 第228章 县令家的公子丢了 素雪看了四盛一眼。 四盛今天只想尽心做个车夫,拉着骡车的缰绳,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素雪见他这样,便笑道:“史嬷嬷,我们今天来是送豆芽菜的。” 汪泽然和张富已经把车里的豆芽菜,搬出来放在车辕上了。 史嬷嬷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去接,自己对素雪笑道:“送豆芽菜也不妨碍你跟我家少爷们玩。” 素雪转了话题道:“我本是想跟贾大娘说说话的,没承想她一大早就不在家。” 史嬷嬷刚要接话,便见一个丫头走来,站在十来步远的跨院门口道:“史嬷嬷,娘子说了,让你收到豆芽菜,立刻送一半去亭长家,要给县令夫人尝尝新鲜菜蔬呢。” 听到“县令夫人”几个字,素雪飞快地与四盛交换了一个眼神。 史嬷嬷对那丫头弯了弯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送过去。我的姑娘,今天怎么使了你来传话,你叫个老婆子来说一声就是了。” 那丫头并没有理会史嬷嬷谄媚的话,把话传到就转身走了。 史嬷嬷并不觉得尴尬,转头对素雪炫耀地道:“我们娘子在亭长家陪官夫人呢,可是没时间回来,你今天是见不上了。” 素雪顿时面露惋惜,遗憾地道:“真是不巧,我可是又少了一次面见贾大娘的机会了呢。” 说完,便抱了史嬷嬷的胳膊,亲热地道:“史嬷嬷,我们今天既然见不上贾大娘,那这会儿也就没啥重要的事了,不如就顺便帮你们把豆芽菜送去亭长家吧,也省得你们再费时费力地去套车了。” 今天贾家体面些的嬷嬷姑娘都跟着贾娘子坐车出去了,史嬷嬷正发愁没有车跟去送货呢,既然素雪主动提出来,倒不如就搭了这顺风车吧。 史嬷嬷笑道:“也好,那就多谢素雪姑娘了。” 史嬷嬷让人结了款,又把一半豆芽菜重新搬回到四盛的骡车上,又点了个小丫头一起,准备亲自去送亭长家。 张富和汪泽然见状,主动走去跟四盛坐到了外边的车辕上,把车厢让了出来。 素雪便扶了史嬷嬷爬上骡车,随后与小丫头也上去坐在史嬷嬷身边。 见大家都坐好了,四盛一甩鞭子驾着骡车飞快地出了贾府的大门,等车子走在大街上,便又拽了缰绳,不紧不慢地往亭长家走去。 车里的素雪很自然地跟史嬷嬷聊起天来,“咱们镇上的明光师傅可真是个得道高人,声名传得好远呀,连县令夫人都来听他讲道了。” 史嬷嬷顺着素雪的话笑道:“可不是嘛,这可是咱们镇上的荣耀呢。” 素雪一副无比羡慕的表情道:“县令夫人那可是咱们县里最大的官夫人,平常人哪里能见得上呢,贾大娘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有机会见上这样的贵人。” 史嬷嬷就笑,“平常人是见不上县令夫人,可我们娘子想见随时都能见呢。” 素雪立刻崇拜地眯起了星星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贾家可是县里有名的乡绅,哪一任的县令夫人到了,贾娘子都是第一批去拜见的人,哪个县令夫人都会跟我们娘子交好的,特别是这个阮县令的夫人,跟我们娘子处得就跟亲姐妹似的呢,好得简直都要离不得了,昨天我们娘子刚离开一会儿,阮夫人就遣人来叫了去呢。” 素雪点头,难怪昨天贾夫人来去匆匆的,原来是在陪县令夫人。 素雪不由蹙起了眉心,如果贾家与阮县令家这么交好,那拐孩子的事还能报给县令吗? 素雪心里思量着,却是没有显露出半分,恍然大悟地道:“难怪贾公子兄弟俩自己在街上玩呢,原来是因为贾娘子在陪贵客呀。” 经素雪一提,史嬷嬷想起来,素雪还是自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呢,便不见外地道:“可不是嘛,幸亏娘子没有带两个少爷过去,要不然他们没准也丢了呢。” 素雪挑眉,“嬷嬷夸大了吧,富贵人家的孩子,行动都有嬷嬷丫头护卫跟着的,贾家两个公子就是去了,也不至于会给弄丢了。” “哪里是夸大呀,就是有再多的人跟着,县令家的公子不还是给丢了?要不是有这个事,我们娘子怎么会一大早就又去陪县令夫人了呢。” 什么?县令家的公子丢了? 素雪的心狂跳起来,昨天见到的那两个男孩子,其中有一个是县令的公子吗? 见素雪被吓得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史嬷嬷自知失言,忙描补道:“那县令公子也有可能是迷了路,我们到底也不是很知道实情。” 素雪忙收敛了情绪,风轻云淡地道:“也是,县令公子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时认错了地方也是有的,有那么多下人,这会儿没准都已经找回来了。” 史嬷嬷松了口气,道:“对对对,怕就是那孩子迷了路。” 亭长家就在镇上的前街,即使四盛把骡车赶得再慢,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地方。 县令夫人入住亭长家,素雪本以为会有很多访客,虽不至于络绎不绝,应该也会有不少人进出的,可现实是:亭长家门前非常冷清,除了门口站了两个带刀的铺快以外,看不到其他的人。 就连门口过路的都远远地绕着走,还不时互相拉扯、交互耳语着,全是敬畏、好奇的表情。 史嬷嬷哪里见过这阵仗,看着威风凛凛的捕快们腰间的佩刀,就吓得全身紧绷,迟迟不敢上前。 贾府的护卫虽看着凶狠,但对自家的下人也是不敢乱来的,再说贾府的护卫带的是棍棒,很少有佩刀的。 素雪见跟着史嬷嬷出来的小丫头懵懵懂懂的,只顾着透过车窗看新鲜,赶忙跳下车,扶着史嬷嬷往亭长家门口走。 那门口守着的捕快果然是铁面无私,伸手就拦下了史嬷嬷,怎么说也不让进去。 亭长家的门房急忙叫了个婆子出来,听史嬷嬷说明了来意,婆子便喊了人过来,把骡车上的豆芽菜拎了进去。 收了豆芽菜,婆子却是没有马上回去,站在骡车边跟史嬷嬷说起话来,原来这婆子跟史嬷嬷却是老熟人。 “老姐姐,你别见外,不是我不懂礼数,实在是现在情况特殊,府里边忙得很,人多嘴杂,没法在里边招待你。” 史嬷嬷便笑道:“没事没事,我知道县令夫人在你家呢,想来是忙得紧。”又道:“我还挺羡慕妹子你的,你可是能在官夫人跟前伺候的人呢,比我们有体面多了。” 那婆子被史嬷嬷恭维得心里高兴,嘴上谦虚道:“见是见得的,只是县令夫人心情不好,也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史嬷嬷便压低了嗓音问道:“那县令的公子还没有找到吗?” 正文 第229章 打起来了 婆子也小声道:“要是找到了,哪里还会这么紧张。” 婆子小心地往周围瞧了瞧,见骡车跟前只有车夫四盛,但他此刻却是满脸兴味地只管上上下下地看那门口的捕快,似乎对她们两个婆子的话没有一点兴趣。 婆子便拉着史嬷嬷走开了两步,道:“县令夫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上的燎泡起了那么大,现逼着捕快、下人都在镇上搜找呢。” 史嬷嬷问:“那些跟着公子的人也问不出来个信儿吗?有他们跟着,公子怎么就能走丢了呢?” 婆子撇了撇嘴正要回答,便有小丫头来找她进去做事,只得向史嬷嬷摆了摆手,被拉着进院子里去了。 史嬷嬷对着婆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才走回来爬上了骡车。 素雪和史嬷嬷带的小丫头正在车里等得无聊,见她终于上车来了,便问道:“嬷嬷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史嬷嬷含混地应了声,道:“我们回去吧。” 在回贾府的路上,史嬷嬷似乎怕再说漏嘴,便一句不肯多聊,其实,不用她说,素雪在车里已经将她跟那婆子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送完史嬷嬷,换了张富在外边赶车,看着已经走出了后街,便侧头问道:“四叔,咱们现在去哪里?” 车里传出四盛的声音:“你先赶着车随便转转吧。” 素雪悄声道:“爹,没想到那写血书的人竟然是县令的公子,难怪要写‘找县令’几个字呢。” 四盛点头道:“嗯,县令公子说不定真就是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呢。” 汪泽然思索着开口道:“姨父,雪妹妹,咱们在南屋里看到的一共有四个男孩,他们都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昨天夜里,汪泽然趁着两个大汉都不在院里的机会,跑去看过南屋的另外的两个房间,发现一个房间着捆着两个男孩子,另一间里有三个女孩子,都是十岁左右的年龄。 素雪认同地点点头,汪泽然说得没错,不只是她和四盛见到的两个男孩,汪泽然见到的另外两个男孩也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四盛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问题是,咱们咋样才能把那些孩子给救出来。” 大概是因为四盛跟素雪昨天的一番装神弄鬼,让那男孩免受了伤害,今早两人一进空间,就听到了奖励信息,空间面积扩大了。 当电子女声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商店四周就大了两圈,多出来的地方全都摆着空空的大货架。 这奖励让四盛非常开心,多出来的空间正好可以用来当生豆芽的作坊。 似乎受到了这个奖励的刺激,四盛再也不排斥救助这些被拐的孩子了,当然,这些还是要在自保的前提下。 咋样救那些孩子,这还需要考虑吗?汪泽然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能直接去报官吗?县令现在应该就在镇上吧。” 素雪摇头,给他解释道:“贾娘子与县令夫人关系这么好,想必贾大善人与县令关系也不差,我们这么直哈哈地去给县令报告说贾家拐卖儿童,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打出来? 再说,除了那血书,我们又拿不出其他证据来,不说县令信不信,即使他信了,也去解救了那几个孩子,只说贾家吃了亏,会放过咱们吗?” 四盛也道:“咱们只是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还是在逃荒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头百姓,贾家要对付我们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别忘了,咱们可是有五十多口人呢,做事还得考虑这些家人的安全,不能为了几个别家的孩子,把大家全给搭进去喽。” 汪泽然还是有疑问,“可是,被拐的是县令的儿子,县令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他儿子,不也得整治贾家吗?” 素雪眨了眨眼睛,汪泽然这话提醒了她,贾家既然跟县令家交好,应该也是认识县令公子的,怎么会拐了他呢? 作为平头富户,贾家巴结官家人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拐县令家的儿子呢,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这事想来似乎有些不合逻辑。 难道那求救的不是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根本就没有被贾家拐去? 四盛道:“如果被绑在贾家的那些孩子中,没有县令家的公子,咱们就更不能随便去报案了。” 汪泽然皱眉道:“咱们既要给官府报了消息去,还不能暴露了自己,这得好好谋划谋划。” 四盛中指与食指夹起,抵在唇上作吸烟状。 素雪转着眼珠道:“不如,我们也学那求救的人,试试投书报信?” 四盛和汪泽然看向素雪,眼睛里闪出亮光,这倒是个好办法。 四盛看了看车窗外,见已经快走到镇子入口了,便叫张富,“把骡车寄存在路口,咱们走着去街上逛逛。”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四盛牵着素雪的手在前边走,汪泽然和张富紧随其后。 拥挤的闹市区,逛街的人一个个视线都在两边的店铺和摊位上,只有四盛一行四个人一边走,一边拿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不多会儿,素雪和四盛便找到了目标:两个捕快。 这安乐镇一连十日的集市一年才有一次,赶集的人非常多,官府派了许多捕快衙役过来维持秩序,所以在街上巡视的捕快不少。 但前边这两个捕快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走得很慢,只要见到有十来岁的男孩子就停下来盯着看两眼,直看得带孩子的行人都远远地躲避。 这两个捕快八成是在街上找县令公子的,素雪仰头看四盛,四盛微微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正要靠近那两个捕快做点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打起来了,打架了。” 素雪和四盛本能地回头,街上行人本来就摩肩接踵的,哪里再敢有个异常动静,瞬间便能聚起一堆人。 四盛看了看身边挤过来的人潮,皱起了眉头,他们已经被裹进看热闹的人群里了,那两个捕快也不看不见踪影了。 听得在人群中央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那动静像是在打群架,四盛握紧了素雪的手,素雪却突然喊起来,“爹,汪泽然和张富呢?” 四盛一愣,赶忙四下张望,果真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他们俩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吗?就这会儿工夫,怎么就不见了? “爹,他们不会被拐子拐走了吧?” 素雪昨天在摊位上听人说过,拐子拿了沾有迷药的纸或是帕子,只要往孩子嘴上一捂,那孩子就迷糊了,就会自己乖乖地跟着拐子走了。 她虽然不信有这种神奇的药,但对这个镇上无处不在的拐子还是有些害怕,要是汪泽然和张富两个人真被拐走了……素雪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慌不已。 正文 第230章 带有迷药的纸 “汪小弟,小心背后。” 陡然听见人群里传来张富的大嗓门,素雪的心“哗啦”一下落到了胸膛里,随即又瞪大了眼睛,“爹,有人在打汪泽然和张富呢。” 素雪说着飞快地往人群中央挤了进去,四盛也急忙跟上,紧紧抓住素雪的手。 人群中央,打斗的四个人已经停了下来,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生生地把两个大男人给擒住了。 人群里有些炸锅了,议论声和询问声夹杂在一起,嗡嗡嗡地听不清楚。 汪泽然双手紧扭着一个灰衣汉子的胳膊,大声问道:“说,你们是哪里来的拐子?拐了孩子要送到哪里去?” 汪泽然的声音足够大,周围很多人都声到了,人群里的嗡嗡声渐渐小了下去。 感情这两个人男人是拐子!集市上每天都有丢孩子的,逛街的人多少都听到些风声,有些甚至见着过丢了孩子的人家撕心裂肺地痛哭,所以对拐子都异常痛恨。 “这两个人是拐子?!” “拐子实在太可恨了,不能饶了他们。” “抓住拐子就该打,打拐子,打死他们。” 那个灰衣拐子见群情激愤,忙着急地解释道:“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拐子。” 激动的人群可没人相信他们的话,“拐子有自己承认的吗?” “贼脸上也没有写着贼字的。” 汪泽然道:“你要不是拐子,干嘛要一直跟着我们?” 人群里有聪明人猜测着:“这个小哥儿长得好看,一定是这两个拐子看中了这孩子,要拐了去的。” “对的,丢了的孩子大都是相貌好的。” 四盛拉着素雪也终于挤到人群中间,“汪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富一看到四盛,便委屈地喊了起来,“四叔,这两个人想拐了汪小弟去。” 素雪一听顿时就怒不可遏,挣开四盛的手,冲过去对着汪泽然手里按着的那个灰衣男人,就是一通拳打脚踢,“敢拐我表哥,你们胆子真够肥的,我打死你个臭拐子。” 素雪个子小,力气也不大,根本踢打不到男人的头脸,小拳小脚只打在那人身上泄气。 汪泽然也不阻止素雪,只是箍紧了男人的胳膊,眼睛紧紧盯着那人的腿,生怕他出脚伤人。 张富在旁边咧了嘴喊道:“俊妮,不解气的话再过来打这一个,我帮你按着。” 人群里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竟然有人叫起好来,“打得好,使劲打,打拐子。”也有胆大的,挤上来暗中打起了太平拳。 四盛头疼地扶着额,正事还没办,这麻烦事是一出接着一出。 四盛看素雪打得差不多了,忙伸手把她拉了回来,攥紧了她的手。 “拐子在哪里?哪个是拐子?” 听到这声音,人们齐齐地回头,见两个捕快粗声喊叫着冲进了人群,大家自觉地闪身给他们让出一条道。 素雪认出他们,正是刚才她和四盛盯上那两个捕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都进来这半天了,这俩捕快才过来,估计没听到人群喊拐子,还不想进来管这破事呢。 张富见有捕快来了,便把手里抓着的人搡了一下道:“这就是拐子。” 汪泽然也把灰衣男人往捕快身边推了推。 那两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孩子控制住,似乎有些羞愤,一直没怎么开口,这会儿见有捕快过来,便开口叫道:“我们不是拐子,先放开我们说话。” 张富道:“放开你们?要让你们跑了怎么办?” 那人气得回头瞪一眼张富,却被张富狠狠地捞了一把胳膊,疼得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四盛急忙开口道:“有官差在这里他们跑不了,再说,许多人围在这里堵着街道,也影响集市交通不是。” 那两个捕快听了四盛的话,似乎忽然也反应了过来,爽快地道:“这两个人就交给我们吧。” 四盛和素雪紧挨着两个捕快站着,这会儿见捕快明确发了话,便对汪泽然和张富道:“那你们就快放手吧,如果他们真是拐子,相信捕快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汪泽然和张富看了四盛一眼,便将人推到两个捕快身边,迅速收了手。 两个男人也不反抗,更没有借机要逃跑,神情虽然有些迫急,但却面色坦然。 素雪站在汪泽然旁边看得很清楚,不由挑了挑眉,这个事情好像另有隐情呢。 两个捕快扭住人,转头对汪泽然和张富道:“你们也一起来。” 既然要让汪泽然和张富跟捕快走,四盛和素雪少不了也跟着一起去。 街上的人见拐子被抓走了都慢慢散开了,却也有爱看热闹的闲汉村妇,跟在捕快身后想去看看拐子的下场,也都被两个捕快给驱散了。 两个捕快带着人,来到街边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院子,径直走了进去。 院门里坐着的人见捕快抓了人进来,问都没问便站起来跑去了院子里边。 两个捕快似乎司空见惯了,也不说话,径自带着人进了门房旁边的屋子。 大家刚刚站定,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男子,两个捕快见了,恭敬地弯腰道:“阮师爷。” 阮师爷,这是阮县令的幕僚?师爷虽只是县令私人聘用的幕僚,不算正式官员,但在县衙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话语权。 那阮师爷看起来面容有些憔悴,眼睛下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听见两个捕快出声,和气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阮师爷径直走进屋子最里边,刚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就开口问道:“张捕快,这是什么情况?”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但语速很快。 张捕快道:“在街上抓到两个拐子。” “哦?”阮师爷放下挤按眉心的手。 灰衣男人急忙开口辩解,“我们不是拐子,他们搞错了。” 阮师爷望向那两个男人,问张捕快,“他们干了什么,怎么认定就是拐子?” 张捕快从汪泽然他们手里接手了拐子后,还没来得及问明缘由,当然答不出来,一时有些尴尬。 他身边的另一名捕快忙指了汪泽然和张富道:“你们给阮师爷说仔细点,这两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汪泽然便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我们一进街市就被这两个人盯上了,他们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把那条街都要走到头了,还不离开。” 张富愤愤地接口道:“他们跟在汪小弟身后,不停地偷看他,还拿了带有迷药的纸几次想捂了汪小弟的嘴,要不是我盯着,这两个拐子已经得手了。” 四盛和素雪听得心惊肉跳,拐子就在他们身后做的这些事情,他们俩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四盛有些愧疚地望向汪泽然,素雪则是狠狠地瞪向那两个男人,后悔刚才打得太轻了。 正文 第231章 小公子是哪里人 灰衣男人明显有些错愕,“我们哪里是想拐了他,根本也没有什么带迷药的纸。” 张富喊起来:“他在狡辩,我亲眼看见他把那纸藏在怀里的,不信你们在身上搜。” 灰衣男人想去怀里掏东西,但双手刚动一下,就被捕快给按住了,只得苦笑着望向阮师爷。 张捕快见阮师爷微微颔首,便腾出一只手在灰衣男人胸前摸了摸,伸手进去果然掏出了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张富见了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灰衣男人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张捕快看了他一眼,走去把纸交给阮师爷。 阮师爷小心地打开那张纸,只看了一眼就抬头有些惊讶地望向那两个男人,随即飞快地又把那张纸照原样折好放在一边。 阮师爷目光扫过张富,最后把视线落在汪泽然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才面色古怪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俩误会了,这不是带迷药的纸,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家信罢了。” 张富和汪泽然对视一眼,不服气地叫起来,“怎么可能,他们一边走一边拿着那纸,差点都要贴到汪小弟脸上去了,没有迷药他们拿纸对着人脸干什么?” 阮师爷大约也听说了用药纸拐孩子的传闻,听张富不服,便当着众人的面,拿起那张纸放在鼻子下边使劲嗅了几下,道:“看,这张纸上没有迷药。” 看着闻过那张纸后还一切正常的阮师爷,四盛和素雪意识到,只凭汪泽然和张富说的这些,是不能断定那两个男人是拐子的,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阮师爷笑着问起了汪泽然。 “小公子不是安乐镇上的人吧?” 汪泽然有些奇怪地看着阮师爷回道:“不是。” 阮师爷又问道:“小公子也不是本县的人吧?” 汪泽然皱眉,看了四盛一眼,摇头道:“不是。” 阮师爷笑得更温和了,“那小公子是哪里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汪泽然又去看四盛,四盛和素雪也觉出了不对,阮师爷不是应该对两个拐子嫌疑人问话吗,怎么反倒问起汪泽然来了呢。 汪泽然的确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难道他们对他起了疑心? 现在县衙的人正在想办法抓捕拐子,四盛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惹来什么麻烦,忙开口道:“阮师爷,我们是去秦州府西迁的农户,经过镇上,见集市热闹便停下来赶集的,刚刚是我家两个孩子反应过度,误会两位,也给师爷和捕快大哥添麻烦了。” 四盛冲在场的人弯了弯腰道:“是我们孩子鲁莽了,我替他们给诸位道声歉,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扰诸位了。” 汪泽然说话不时地去看四盛,阮师爷早就看出有些不太正常,听四盛开口岔开话题,话没说完还想要带汪泽然离开,疑虑更重了,探究之色明显地挂在了脸上。 “你是何人?”阮师爷语气不善地问四盛。 自从师爷看完那张纸,两个捕快就已经放开了两个男人,此刻,他们不由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四盛,眼里是希冀的光,似乎想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东西一样。 四盛见阮师爷变了脸,忙道:“回阮师爷,我是益县草阳镇的秀才叶四盛。” 阮师爷听四盛报了秀才的名号,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但还是盯着汪泽然问:“叶秀才是你什么人?” 汪泽然道:“他是我姨父,我的养父。” 阮师爷真的对汪泽然的身份起疑了,四盛听汪泽然说到养父,忽然想起来在周村镇办的资料,忙从怀里拿出西迁的路引,双手递给阮师爷。 “这是孩子的路引,请师爷过目。” 阮师爷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打开灰衣人的那张纸,对着泽然看了好几眼,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两个男人道:“这位公子的确是益县人,是这位叶秀才的养子。” 灰衣男人有些不死心地问,“既是养子,就不是亲生的,那他自己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去的益县?” 四盛怪异地看了眼灰衣人,灰衣人敏锐地捕捉到这目光,忙笑道:“叶秀才别见怪,我们一个朋友家的公子走失了,我们在帮他找。” 素雪忍不住了,不客气地开口道:“既然是朋友家的孩子,理当是认识的,你们怎么就对着个陌生孩子问个不停呢,难道是想要拐了去冒充吗?” 那两个人听素雪说得难听,刚想张嘴反击,就听张富也嘴快地接上了。 “汪小弟是白家的表亲,本来就是益县人,我们一起从益县出来逃荒,在路上都走了几个月了,他怎么可能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呢?难道你们真是拐子?” 那两个男人张富说路上走了几个月的话,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低了头不再出声了。 两个男人和素雪他们一来一往地说话,阮师爷在旁边也不打断,只凝神听着,此刻,见双方停了下来,才叹了一口气,对四盛道:“两位公子是误会这两个人了,他们的确不是拐子。” 那两个男人连忙点头,只是眼睛还是难掩失望的神色。 四盛道:“是,是,孩子们的确是反应过度了。” 阮师爷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四盛一听这话,拉起汪泽然的手就往外走。 两个男人便有些沮丧地看着汪泽然的背影发呆,素雪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们一眼。 张富见素雪没有跟上,连忙走回来,牵了手拉着她出了屋门。 四盛拉着汪泽然飞快地出了大院,走到人少的街角,才停下盯着他的眼睛问:“汪泽然,你老实说,那两个人是不是找你的?” 汪泽然坦然地道:“不是。姨父,我出来的时候是给家里留了信的,他们知道我去舅舅家了,是不会找我的。” 就是找也不会派这样的人出来找,连他和张富都打不过。 四盛见他说得笃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在,他们不是拐子,只是一场误会。” 张富跟素雪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在街边呼气的四盛和汪泽然,两人都是一副幸免于难的神情。 张富晃着白牙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让两个不认识自家孩子的人来找人,也真是够了。还有,这两个人也是奇怪,找人就找人吧,还鬼鬼祟祟的,白挨了咱们一通揍。” 素雪道:“看样子这是户大户人家,丢了孩子不愿意声张,发动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去找了。” 四盛拧着眉头道:“县令家的公子还没找到,又遇到一家丢孩子的,还都是十来岁的小男孩。” 正文 第232章 被捕快扣起来了 素雪想起了贾府里被绑着的那个男孩,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汪泽然。 还别说,汪泽然长得跟那男孩还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年龄、个头、身形都差不多,也都是白白净净的皮肤,明眸大眼。 两个人在五官气质上的差异也很明显,汪泽然长得英气,那男孩显得更柔和一些,不过,不认识的人初见了,还真有可能认错呢。 听素雪一说,四盛也看了看汪泽然,说了一句“嗯,是有些像。” 所以,那两个男人要找的,其实是贾府里那个男孩子吗? 汪泽然对长相相似的事并不在意,世上这么多人,有人跟自己长得像也不足为怪。 “姨父,那咱们还要做些什么?” 素雪呼出一口气,笑道:“该转的地方都转了,该做的事也都做完了,下来就看那些捕快的了。” 汪泽然一听就明白了,四盛和素雪已经把贾府有被拐孩子的消息传递给捕快了。 四盛和素雪、汪泽然说话,张富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有些懵懂地望向汪泽然。 四盛见状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张富,折腾了一上午,都过饭点了,是不是饿了?” 说到饿,张富立马就忘了心里的疑惑,他早就饿得心发慌了,只是事情没有办完,他一直在忍着,四盛这么一提,他当下就要忍不住了。 四盛见张富的表情赶忙道:“走走走,四叔请你去吃馆子。” 把拐卖孩子的信息传了出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四盛心里轻松不少,果真就带了三个孩子挑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馆去吃饭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盛今天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张富和汪泽然两个半大小子,再加上素雪这个专挑精美贵菜点的闺女,一顿饭吃得四盛心惊肉跳。 张富开始还不好意思放开了吃,但看汪泽然和素雪两个把筷子抡得跟车轮似的,也顾不得矜持了,立刻就加入了战斗,最后,还为了抢盘子里最后一块肥肉,差点跟汪泽然用筷子打起来。 有了三个如狼似虎的吃货,这餐饭吃得飞快,每端上来一盘菜,四盛往往只夹了两筷子,就已经光盘了,下菜之快连上菜的小二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看三个孩子吃得香,四盛虽然心疼,也咬了牙让他们往尽兴了吃。 一餐饭下来,光菜就加了四次,买单的时候四盛都不敢听那数字,还是素雪从空间里拿了钱付的账。 等四盛带着三个孩子吃完饭,餍足地转回到摊位上时,张屠户已经在那里等他们好长时间了。 张富看到张屠户,高兴地叫:“爹,你怎么来了?” 张屠户像是没看见自家儿子一般,直接拽了四盛道:“不好了,随心和二盛被捕快扣起来了。” 只听了一句,四盛的头就“嗡”的一下炸开了。 张屠户声音有些大,摊位前来往的人很多,听见张屠户的话,就有些人慢下脚步纷纷看向他们。 旁边的素雪见状,忙拽了拽四盛的衣角,“爹,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张屠户闻言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忙住了嘴,跟着四盛转出街口,走到车马寄存处对面才停下来。 这里已经出了闹市区,来往的人少不说,路边还有块荒草覆盖的僻静空地,最是适合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随心他们怎么遇到捕快的?又为什么被扣住了?”四盛一站定就问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张屠户这回谨慎了许多,看了四盛身边的三个孩子,对张富瞪了瞪眼睛。 四盛知道张屠户的意思,紧着说了两句,“让他们跟着听,该学的东西也该让他们学起来了。” 张屠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四盛的意思是,跟着大人处理事情,也是教孩子学习的一种方式? 张屠户没空深想这事,既然四盛说让孩子们听,那肯定不会有问题就是了。 “捕快说随心和二盛拐了县令公子。” “什么?”四盛和素雪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在四个人震惊的神情中,张屠户讲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经过。 随心和赵老三今天送完豆芽菜回到摊位上,接了来镇上买东西的二盛,三个人一起回宿营地。 三个人的车子出了镇子,路过一个小桥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便紧张地停了下来。 这时正是中午,路上也看不到别的行人,但耳边的呼救声还有断断续续地传来。 三个人简单一合计,便让赵老三在路边看着骡车,随心和二盛下车去看看什么情况。 随心和二盛两个人顺着声音在小桥的下边,发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躺在桥下的枯草丛里,双眼紧闭,呼吸平稳,面容平静,但却是晕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似乎是生病了。 那孩子长得白净净的,身上的缎子棉衣也还算整洁,应当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像是无家可归的。 随心和二盛决定先带孩子去医馆看病,等把孩子救醒后,问清楚是孩子家住哪里,再给他送回家去。 救人要紧,随心他们也来不及回宿营地,抱了孩子又赶车返回到镇上去找医馆。 在路上,男孩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摸摸额头也有些发烧,三个大男人看得着急,把骡车赶得飞快,生怕耽误了孩子的诊治。 好在,进去镇子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家医馆。 赵老三停下车,一边往医馆里跑,一边喊着让随心抱了孩子跟上。 医馆的坐堂大夫却没在大堂里,赵老三随了伙计找到后院,对老大夫说了孩子的症状,让他赶紧给孩子诊治。 赵老三说完一回头,却没见随心把孩子抱过来,便又返身回去,在大堂也没找到随心的身影,却陡然听到医馆外边有吵吵嚷嚷喧哗的声音。 赵老三忽然就感觉不好了,赶紧跑出医馆去看。 医馆门口,随心和二盛正被一个捕快扭住了手臂,两个人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快救孩子,孩子得去医馆看大夫。” 赵老三看得大惊,正要上去问缘由,就见街对面又跑来两个捕快,三个人拖了随心和二盛就走,嘴里训斥着:“你们胆子不小,光天化日的,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了去。” 赵老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腿脚都开始打起颤来。 随心和二盛却在不停地解释,“我们不是拐子,这孩子是我们在桥底下捡的,我们是专门赶过来给孩子看大夫的。” 那些捕快哪里听得进去他们的话,“人赃俱获,你们还想狡辩?这般谎话你们敢说到县令大人跟前去?” 正文 第233章 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 见有捕快抓人,街边已经围拢起了不少人在看,赵老三使劲挤到随心他们跟前,抬头就见随心给他使眼色。 赵老三瞬间便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 那捕快押着人一路走,一路就开始了审问:“你们别嘴硬,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实话来,你们到底拐了多少孩子?同伙还有几个,拐的孩子在哪里藏着?” 赵老三不再往前挤了,逃荒这几个月以来,他跟在四盛身边也学了些处世应对。 他知道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不是冲上去被捕快当成拐子的同伙抓起来,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张屠户替张老三解释着:“赵老三说,他不是怕跟随心他们一起坐牢,是怕他也被抓进去了,连个回家报信的人都没有,事情会更糟糕。” 这些四盛岂能想不来?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四盛问:“赵老三人呢?” 当时,赵老三想明白后,回身把骡车交代给医院的伙计,就跑去在捕快身后跟着,看他们把随心和二盛要抓到哪里去。 等认下了地方,就跑去摊子上,没有找到四盛,又回到医馆赶了骡车飞奔回宿营地,给家里报了信。 张屠户道:“信叔本也想来的,被我给挡了,我是跟赵老三两个过来的,我在摊子上等你,赵老三又跑去关押随心他们的地方守着了。” 四盛问:“那捕快真的说过,随心哥捡的那孩子是县令家的公子?” 张屠户道:“没错,赵老三重复了好几遍,捕快确实说了‘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的话。” 张富问:“爹,那捕快凭啥说那孩子是拐来的?” 张屠户白了张富一眼,还是开口道:“赵老三看到听到的情形就是这些了,没听到有啥判断的凭据,至于前边捕快有没有跟随心说,就不知道了,赵老三进到医馆的那段时间,外边发生的事他并不清楚。” 素雪问:“张大爷,能确定那孩子是被捕快抱走的吗?” 张屠户肯定地点头,“能,赵老三说他从医馆出来,看到一个捕快抓着随心和二盛,一个捕快抱了孩子走出去十几步远了,随心还在后边喊他,要先给孩子看病呢。” 汪泽然思忖道:“医馆应该不止有一个伙计吧?” 张屠户没有明白汪泽然的意思,素雪接口道:“医馆的伙计敢领赵三哥去后院,前边大堂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伙计,医馆门口有事情,大堂里的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张屠户点头,俊妮的意思是说,大堂里的伙计有可能看到了,医馆门口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 见张屠户知道的都说完了,四盛要了关押随心他们地址,对张屠户道:“张大哥,你得先回去。” 张屠户立马反对,“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捞人,实在不行,我还能潜进牢里去把人给弄出来。” 这是想劫狱呢?四盛扶了一下额头道:“张大哥,家里还有那么多老人孩子和妇人呢,你得回去给咱守着,赵老大他们毕竟不会拳脚。” 张屠户一愣,顿时就有些动摇了,家里要守护的人更多,四盛他们在前边在捞人,大本营可不能再出了乱子。 四盛道:“还是得你回去坐镇,但得把张富给我留着,有了他,我们几个办事时心里也踏实。” 张富听了隐隐有些兴奋,咧了嘴对张屠户道:“爹,你快回去守着娘她们,这里就交给我吧。” 张屠户警告地瞪了儿子一眼,让他收敛着些。 四盛叮咛道:“张大哥,你回去前先去趟摊位,让我三哥他们把摊子收了,你带着他们都回宿营地去。” 张屠户终于点头答应了,转身就急忙去了摊位。 张屠户一走,四盛有些无力地叹道:“本不想涉入太深,麻烦却找到门上来了,躲都躲不掉,逼得咱们不得不插手了。” 素雪也无奈地道:“爹,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馆找人问问情况吧。” 张屠户所说的那个医馆离得并不远,素雪他们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这医馆不算小,里边的伙计果然不止一个。 听四盛他们打听捕快在医馆门口找到县令公子的事,医馆的伙计立马收了笑容,道:“你要看病我带你去号脉,你要抓药就拿出方子来,其他的事我们可不知道。” 四盛和张富好说歹说,医馆的人都是一问三摇头,最后还差点把两人给轰出去。 四盛和张富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两个人刚跨出医馆的大门,就看见素雪和汪泽然蹲在医馆旁边,正跟街边坐着的一个老汉聊得投机。 这两个倒是会找人,四盛嘴角动了动,并没有去打扰,只跟张富走到一边等着。 等素雪终于挥手与老汉告别时,四盛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爹,那老爷爷就住在医馆隔壁,他中午在家门口闲坐,刚好看到了当时的情形。” 四盛点头,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听下文。 赵老三往医馆跑的时候,随心也从车上下来,抱了男孩紧跟着往医馆大门走。 那时,恰好有两个捕快从随心身边经过,见他抱着孩子,便伸头看了一下孩子的脸。 没想到,这一看就惊叫起来,问随心:“这孩子怎么在你这里?” 另一个捕快也迅速上前看了那孩子,诧异道:“这孩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随心当时正要进医馆,见捕快询问,心里虽然着急,也不敢不理会,只说道:“孩子病了,得赶紧去找大夫。” 那捕快挡了随心的去路,非要追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随心无心多说,只含糊道:“不管是谁家的,先救醒孩子要紧。” 捕快一听这话,当即就伸手抢了孩子道:“老实说,这孩子,你是从哪里拐来的?” 随心害怕捕快,不敢把孩子要回来,又担心孩子的病,伸着头去看那孩子的反应,“你们先给孩子看病,救醒他再说。” 那捕快哪里会理会他,抱着孩子就要离开,随心有心要去追,却被后边的捕快抓住了,捕快连同刚下车的二盛都一并给扣住了。 这时,捕快就说出“连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拐”的话。 这么说那几个捕快是认识那孩子的,那孩子真的是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丢了却在随心怀里找回来,还是昏迷不醒的,这事情真有些棘手。 汪泽然见四盛听完低头思量,半晌没有开口,便提醒道:“姨父,老爷爷说,那几个捕快一大早就开始在街上来回走动了,见着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都要问几句的。” 汪泽然这是想说,捕快不像是刻意等在这里的,即使这事情背后有什么阴谋,捕快应该是没有参与其中的。 正文 第234章 是你能打听的? 四盛点点头,飞快地道:“咱们现在就去那个关了随心他们的地方。” 几个人到了张屠户说的地方,素雪才认出来,他们上午曾来过这里,就是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大院。 素雪他们还没走到大院门口,就看见赵老三直直地站在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街对面的院门,连他们走到了他跟前,都没有发觉。 素雪顺着赵老三的视线看去,那大院门里有个照壁,在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院子里边的情况。 “赵老三。”突然的触碰令赵老三打了个激灵,蓦然回头看见了四盛,赵老三顿时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亲娘一般,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紧紧地抓住四盛的胳膊,“四叔,你可来了。” 赵老三亲眼看着那几个捕快把随心和二盛带进了这个院子里,他报完信回来就守在这里了,他不敢进院子去问,又不甘心离开,就只能站在这里死死地盯着。 素雪看赵老三满脸憔悴、一身疲惫的样子,便提醒四盛,“爹,赵三哥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吧?” 赵老三的确没有吃饭,他跟随心一大早就出发去餐馆送豆芽菜,中午还没回到宿营地,就又送那男孩去医馆,没承想在医馆门口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还有心情去吃饭呢。 四盛从怀里掏出一些铜钱递给汪泽然,让他先带赵老三去附近吃点东西。 “你吃完饭回来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可能还要找你进去说情况。”四盛估摸了一下时间,等赵老三吃完饭,应该能跟得上进里边澄清事实。 赵老三虽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但赵家的银钱都由大头媳妇管着,他身上平日里并不带钱,见四盛掏钱让他去吃饭,很有些不好意思。 四盛来这里是去救随心和二盛的,赵老三也想跟着四盛去帮把手,所以就直直地站在四盛身边不肯离开。 汪泽然见状,一个使力便将他拽了个趔趄,赵老三竟挣不开他的手,硬是被他拉着胳膊带走了。 见两个人走远,四盛也带着素雪和张富去了那座大院,“官爷,我求见阮师爷,烦请通禀一下,益县秀才叶四盛有要事向阮师爷禀报。” 那门里的人扫了四盛一眼,傲慢地道:“阮师爷没在。” 四盛脸上挂上笑,道:“这位官爷,麻烦你了,我们上午已经来过了,阮师爷是知道我们的。” 那人翻眼白了四盛一眼,诘问道:“阮师爷上午在,现在就得在吗?上午见你,现在就一定会见你?去去去,秀才也得等人在的时候再来。” 素雪忍了气问道:“烦请官爷告知,阮师爷什么时候回来?” 那人头也不抬地道:“阮师爷的行程是你能打听的?” 张富提了拳头就要上前,四盛赶紧拉住了,低声在他耳边警告了几句,张富虽是听话地松开了拳头,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 四盛放开张富,要再跟那人接着交涉,就听有人道:“这是叶秀才?” 四盛回头,见早上见过的那个捕快正从院子里出来,“张捕快?” 素雪听说是张捕快,忙转身打量他的神色,张捕快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叶秀才又来这里了,还有事吗?”张捕快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四盛忙笑道:“是有些事情想求见阮师爷。” 张捕快扫了那门里的人一眼,便有些明白状况了,对四盛道:“阮师爷不在院里,你有事明天再来吧。”说着挥了挥手,径自出了院门。 素雪拽了拽四盛的衣角,四盛会意,不再理会门里的人,转身也出了院门。 四盛跟在张捕快身后走了一段,见他闷闷不乐的一个人往小吃摊方向走,便追上去道:“张捕快,慢些走。” 张捕快回头见是四盛,警惕地问:“叶秀才,你跟着我干啥?还有什么事?” 四盛笑道,“不知张捕快有没有空,能不能一起去喝两盅?” 张捕快狐疑地看着四盛,四盛忙道:“刚才我找阮师爷被官爷拒绝了,多谢张捕快告知实情。这会子闲着没事,想找个人喝两盅,散散郁气,不知张捕快有没有时间?” 那张捕快恰是个好酒的,从县里来到这镇上,没有几个相熟的人,见四盛一个秀才肯请他喝酒,也有些意动,便道:“那就喝两盅去?” 四盛跟张捕快就在街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餐馆,选了楼上的包厢,两个坐下点了菜喝酒。 后边走着的素雪见这种情况,便没有跟去包厢,而是在一楼找了个正对着楼梯的桌子坐了,要了些茶水点心,和张富两个边吃边等。 四盛和张捕快聊了好长时间,期间,张富出去过两次,在约定的地方没有看到赵老三和汪泽然回来。 等张富第三次要出去找赵老三时,四盛和张捕头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大着舌头歪歪斜斜地边走边说。 “好兄弟,秀才兄弟。” “张兄弟,义气。” 看两个人的样子,素雪知道这是喝多了,忙和张富上去扶四盛。 张捕头看着挡在眼前的人,醉眼蒙眬地道:“秀才兄弟,你怎么找了十几个人来送我?我没醉,不用他们送,你喝醉了,让他们赶紧把你抬回去。” 四盛结结巴巴地道:“我不用抬,我飞回去,你都走不了道了,让他们抬你。” 听着两人的醉言醉语,素雪有些好笑,忙招手叫了餐馆的小二过来,给了些铜钱,让他把张捕快送回到那个没有标识的院子里去。 看着张捕快被店小二架着走了,素雪和张富也扶着四盛出了餐馆,等走出去一段路后,素雪才在四盛耳朵边问:“爹,你还好吧?” 四盛冲素雪眨眨眼,“你爹我根本就没醉。” 素雪看他眼神清明、吐字清晰,松了一口气,她爹是真的没喝醉。 此时虽然已经快要收市了,但街道上的行人还是不少,素雪不便多说,只问四盛道:“爹,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 “先回家去吧,明天再来,阮师爷现在没在大院里,咱们什么都办不了。” 四盛说着扭头环顾了一圈,问道:“汪小子和赵老三呢?” 得知他们吃饭还没有回来,四盛皱起了眉,“怎么会用这么长时间?” 素雪也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刚才在餐馆她只顾担心四盛了,现在才发觉汪泽然他们出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了吧?素雪顾不得再扶着四盛了,快步往那大院方向跑去,那里是与汪泽然、赵老三约好见面的地方。 素雪一口气跑到大院门口,却并没有看到汪泽然,只有赵老三在那里徘徊。 看见素雪,赵老三迎上来焦急地道:“俊妮,汪小子……汪小子找不见了。” 正文 第235章 你受苦了 素雪本就跑得急,闻言一口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咳了起来。 紧跟在素雪身后的张富忙帮她拍背,“俊妮,你慢着点。” 四盛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看了素雪一眼见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盯着赵老三问:“汪小子怎么不见的?你不是跟他一起去吃饭的吗?” 赵老三伸手去抓自己那已经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我是跟他一起吃饭来着,可他中间说要去一下茅厕,就再也没有回来。” 原本,汪泽然和赵老三就在前边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找了个小摊子吃面。 汪泽然中午吃了大餐还不饿,所以就只给赵老三叫了两碗面,自己坐在他对面等着。 赵老三实在是饿极了,面一端上来就闷头吃起来,可第一碗刚吃到一半,汪泽然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了,跑去了茅厕。 汪泽然倒是很快回来了,可屁股刚挨上凳子,肚子又不好了,这回他给赵老三留了面钱,才跑去茅厕的。 汪泽然走之前还特意告诉赵老三,街上人多,万一找不到他时,就在与四盛约定的地方等他。 赵老三吃完饭坐着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见汪泽然回来,便到附近的茅厕去找,可汪泽然并没有在那里,赵老三又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有见着他人。 赵老三慌了,忽然想起汪泽然临走时说的话,便跑来大院对面等着了,素雪他们来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 素雪好不容易咳完,抹着眼角咳出来的泪花,道:“爹,你在这儿等着,我跟赵三哥再去他们吃饭的地方找找。” 汪泽然到底去了哪里呢? 话说那会儿,汪泽然坐在摊位上等老三吃饭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一直在看他,抬头便对上了一道灼热又急切的目光。 汪泽然心里一热,“腾”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奔过去,不远处的人也朝他跑了过来。 “汪小子,你这是怎么了?”赵老三虽吃得陶醉,但汪泽然的动作实在太过突然,让他惊讶不已。 赵老三的喊声让汪泽然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地顿住了,他一下子冷静下来,忙给对面那人打了个手势,对赵老三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趟茅厕。” 赵老三不疑有他,收回了讶异的目光,叮咛了一句,“你快去快去。”便低头继续吃他的面去了。 汪泽然压抑着身体一阵阵的战栗,刻意稳着步子离开小面摊,在不远处拐过一个墙角,这才激动转过身来。 汪泽然身后跟着的人一把就把他抱起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就这么举着他在眼前看了又看,好半晌才沙哑着嗓音不可置信地问:“泽儿,真的是你吗?泽儿——” “鲁师傅,是我,我终于见到你了。”汪泽然激动地脸都红了,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鲁师傅慌忙用一只胳膊搂着他,伸出大掌去抹他脸上的泪,嘴里却是骂道:“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大胆子,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这会儿知道哭了?” 鲁师傅说着又随意地胡撸了一下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汗水、风霜连同眼泪一起抹掉。 汪泽然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还被鲁师傅抱在怀里,赶紧挣脱下地,站在鲁师傅面前仰着头有些委屈地道:“鲁师傅,我找去鲁家镇了,他们说你搬走了。” 魁梧壮硕的鲁师傅蹲下身子,平视着汪泽然,有些心疼地道:“我知道,泽儿,师傅知道你受苦了。” 鲁师傅摸了摸汪泽然的头,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我们在鲁家镇待了两年,你师娘放不下你,实在想得不行,我们就又回京都了。 可还没走到京都城里,就遇到了府里派出去找你的人,听他们说你独自出府去了鲁家镇,我们就又返回去,来来回回地就是找不到你。 只是没想到你竟走了这么远,都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 鲁师傅陡然沉下了脸,“你那么一走倒是痛快了,你知道不知道,家里人都急成什么样了吗?几个月都没有一点音信,他们都快把益县给翻过来了。” 汪泽然垂下眼眸,沉默片刻还是不放心地弱弱问道:“我祖父、祖母他们还好吗?” 鲁师傅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能好吗?最疼爱的长子长孙找不到了,他们能好才怪呢。” 鲁师傅叹气道:“我听府里的人说,你走后,他们两个都大病了一场,你祖父还好,你祖母两个月都下不了床,到现在身体还是不利索,三天两头地病一场,每日里总要念叨你好几遍。” 汪泽然眼泪止不住地流,“是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担心了。” 鲁师傅看他的样子,又气恨又心痛,只握了他的肩膀道:“行了,现在找到你了,等你回了府,他们保准就大好了。” 汪泽然像是被马蜂蜇了一样,甩开鲁师傅的手,绷直了身子道:“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鲁师傅变了颜色,瞪圆了眼睛道:“你这孩子,不回去要去哪里?” 鲁师傅想到跟汪泽然说话的那个汉子,惊疑地问:“刚才,你对面的那个人是跟你认识的?这几个月你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鲁师傅提醒了汪泽然,赵老三还在等着他呢,“鲁师傅,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汪泽然话落,已经飞快地跑回了小面摊。 鲁师傅知道刚找到汪泽然还不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太过拘束着他,便跟在后边紧盯着,眼看着汪泽然跟赵老三说了话,又取了些钱给了赵老三,才又飞奔了回来。 鲁师傅心里很不是滋味,泽儿什么时候跟一个穷汉子那么温和地说话,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让汪家大公子在短短几个月就有如此大的变化。 汪泽然并不知道鲁师傅的想法,他安排好了赵老三,又重新跑回到鲁师傅身边。 鲁师傅心酸地搂紧了汪泽然的肩膀,感情地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师傅既然已经找到你了,以后就不会再离开了,谁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会了。” “鲁师傅——”汪泽然搂着鲁师傅的脖子,眼泪又要流下来。 鲁师傅忙道:“咱们先送信给你祖父祖母,师傅再陪你慢慢回京,赶在过年前到府里可行?” 汪泽然梗了脖子,“不,我刚说了,我不回京都,师傅你就当我没有家吧。” 鲁师傅沉了脸刚想训斥,忽然想起什么,又软下了气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爹他其实……” “别提他,我没有那样的爹。”汪泽然情绪有些激动,近乎吼了起来。 正文 第236章 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鲁师傅忙举手道:“好,好,不提他,不提他。” 汪泽然感觉自己口气过于强硬,但看鲁师傅还是一脸宠溺的笑,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温声问道:“我师娘怎么没跟你一起?她还好吗?” 鲁师傅脸上笑意更盛,“她好着呢,就是天天都要念叨你,她跟旺儿这会儿还在益县找你呢,要是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不定会多高兴呢。” 汪泽然眼角有些微红,低了头几不可闻地道:“我想我师娘了。” 鲁师傅拍拍汪泽然的肩膀道:“我一会儿就给你师娘写信,让她过来跟咱们汇合,等她们过来,咱们就一起回京都。” 见汪泽然又要反驳,鲁师傅忙道:“知道了,咱先不提这事儿。” 顿了片刻,鲁师傅小心翼翼地探问:“泽儿,刚才那个吃面的汉子,他是谁,你为啥怕他知道你跟师傅相见的事?” 汪泽然垂了眼眸,沉吟着不知道怎么给鲁师傅解释他和赵老三的关系。 见汪泽迟迟不开口,鲁师傅回想了一下他跟那汉子说话的神情,泽儿似乎还给了他银钱。 鲁师傅忽然警惕起来,“那个人他该不会是拐子吧?他把你控制起来了,不让你跟别人来往吗?他让你给他挣钱花?泽儿你别怕,现在师傅来了,怎么能让他一个拐子……” 鲁师傅越说越气愤,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他的泽儿,鲁师傅转身就要去找赵老三算账。 鲁师傅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汪泽然慌忙抓住他急促地道:“他不是拐子,他是赵三哥,他是……” 汪泽然真的不知道怎么介绍赵老三,说起来话就长了,不提自己与四盛、素雪的关系,就说不明白他与六家其他人的关系。 汪泽然想了想,断然道:“师傅,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很快乐。” 汪泽然抿了抿唇角,“在这里,有好些人跟我在一起,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家人,但比家人对我还好,他们从来不算计我,也不逼迫我。 鲁师傅,我要跟他们在一起,不回京都了,你回去给他们说,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吧。” 汪泽然一口气说完,感觉心里无比的轻松,他早就决定了的事不会随意改变的。 鲁师傅闻言先是无比震惊,随后就生起气来,这小子哪里来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他恨不得给他几下打醒他。 鲁师傅第二次返回鲁家镇去找汪泽然的时候,听到邻居描述了汪泽然的惨状,心里愧疚不已。 一想着汪泽然一个小孩子寻亲不遇,身上又没有了盘缠,不得不在外边流浪,心疼得鲁师傅心都要碎了,所以才什么都不顾地疯狂去找他。 可听汪泽然的这番话,感觉他似乎并不是没法回家,而是压根就不想回,即使找到了他这个师傅,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这孩子到底跟些什么人在一起?那些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乐此不疲、痴迷不悟。 “泽儿,你是昏了头了吗?你都找到师傅了怎么还不回家?你是汪家的长孙……” 汪泽然大声地打断他,“我什么都不是,我就只是我,我不会再回去做他们的傀儡,当他们的靶子的。” 看见鲁师傅满眼的难过,汪泽然缓和了口气道:“鲁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不过,我不能跟你回京都去,你就当没有找到我吧。” “泽儿——”鲁师傅那么大个人,在自己这个徒弟面前,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鲁师傅,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如果硬要抓我回去,一逮到机会我还会再跑出来的,我要再次出来,他们就永远别想再找到我了。” 王泽然吸了一口气,放出了最激烈的言辞,“要是再跑不出来,那我也会绝食、上吊,反正死的方法多得是,他们要是想要一个死人,你就抓我回去吧。” 这孩子都想些什么,绝食?上吊? 鲁师傅惊惧于汪泽然的雷人之语时,也清楚地知道,他这个徒弟的确是个性子倔的,真要强迫了他,反倒会适得其反,鲁师傅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慢慢来。 鲁师傅终于叹出一口气,转了话题道:“泽儿,那你现在住在哪里?能带师傅去看看吗?” 汪泽然犹豫了一下,道:“鲁师傅,我们还没有固定的住所,而且,……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就只是个家在京都的普通子弟,我娘不在了,我去鲁家镇找舅舅没有找到,成了叫花子。” 要是四盛和素雪知道汪家的真实情况,肯定不会也不敢再带着他了,那是汪泽然绝对不想看到的。 汪泽然说给鲁师傅的这些,也只是他和四盛、素雪的秘密,六家人知道的情况又是另一套说辞。 汪泽然在心里默默地对所有人道着歉,他不想瞒着他们的,可是他真的别无选择。 鲁师傅如刀割般的心疼又浮了上来,泽儿亲口说了,他的确曾经跟个叫花子一样地流浪过,“泽儿,你……” 鲁师傅更咽着,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有人在高声叫喊。 “汪泽然,汪泽然——” “汪小子——” 汪泽然一慌,扒着墙角探头去看,是素雪和赵老三找过来了。 素雪边走边叫着汪泽然的名字,那小脸上明显的焦急、慌乱和心痛,一下子就撞进了汪泽然的眼中。 素雪那像是丢了至亲一样神情,让汪泽然的心脏像被人捏住一般的难受,情不自禁地就大步向她走去。 鲁师傅猛然抓住汪泽然的胳膊,“泽儿——” 汪泽然拔开鲁师傅的手,“鲁师傅,我要是不过去,他们会伤心的。” 鲁师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泽儿,他们是些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汪泽然笑了,眼睛闪亮如天上的星星,“他们都是农户,是要去西迁的,有五十多口人呢,我一时也给你说不完。” “是不是叶四盛、叶素雪他们?”鲁师傅问。 汪泽然惊奇道:“鲁师傅,你怎么会知道?” 鲁师傅照实道:“我去周村镇查过……” 汪泽然了然,轻松地笑道:“那你应该知道了,他们都是正经人家,不是坏人,鲁师傅你就放心吧。” 汪泽然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急忙回头去看。 原来是素雪不小心摔了一跤,心里有些丧气,坐在地上一时不想马上爬起来,嘴里哭兮兮地咕哝起来,“汪泽然,你个臭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要是让抓到你,看我不削你。” 正文 第237章 不是汪家小妹 赵老三伸手要扶她起来,“俊妮,你别急,汪小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汪泽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抢在赵老三前边扶起素雪,“雪妹妹,我在这儿呢。” 素雪看见汪泽然,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火气却是“腾腾”地往上冒。 “汪泽然,你知不知道这里到处是拐子,那拐子就喜欢拐你这样的男孩子吗?你还没心没肺地到处乱跑,你是故意要让人担心死吗?” 汪泽然见素雪发火心里愧疚,但又莫名地很受用,便勾了嘴角并不吭声,只轻轻扶着她到街边去,避开来往的路人。 汪泽然低头细细地检查了素雪的手,又帮她拍掉腿上的灰尘,还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雪妹妹,没摔疼吧?” 站在不远处的鲁师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又看到了汪泽然和汪家小妹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汪泽然也是这样抚着汪家小妹的头发问:“妹妹,摔疼了吗?” 鲁师傅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可这个女孩儿并不是汪家小妹,泽儿再也见不到汪家那个小妹了,不过,他现在还另有妹妹呀。 见汪泽然扶着素雪离开了,鲁师傅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赶忙悄悄地跟了上去。 四盛见汪泽然回来了,仔细地看了两眼,才开口问道:“肚子好受点了吗?” 汪泽然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四盛见他没有什么事,便吩咐大家往回走。 他们从街口的牲口寄存处取了骡车,张老三甩了鞭子,载着一大三小四个人回到了镇外的宿营地。 宿营地里,大家伙都在惴惴不安地等着四盛他们。 大人们手里虽拿着活计,但心里却是慌乱的,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似乎只有这样围成一团,才能稍稍减少一点心里的那份惶恐。 随心和二盛的事可跟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两个这次是被官府抓去的,而且还背了拐走县令公子的罪名。 他们一群逃荒的庄稼人,怎么样也能拧不过县令这个大腿,恐怕,这两个人很难回得来了,不但他们回不来,说不定,连他们这些家人乡邻都有可能跟着连坐呢。 大家皱着眉都没心情开口说话,宿营地的气氛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众人呆呆地等了许久,有人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们说,四盛他们这次能把随心和二盛救回来吗?” 周围的几个人抬起头来,有些愣怔地望着说话的人。 他们听张屠户回来说过,四盛知道了这事之后并没有慌乱,很淡定地打发了张屠户回来守着,自己带着三个孩子去捞人了。 旁边有人不确定地道:“从四盛的反应来看,这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也许也就是个误会吧。” 他这话似乎让大家得到了启发,人们总是愿意把事情往好处想。 “既然是误会,那,四盛去跟官府的人把事情说明白,随心和二盛也许就被放回来了。” “四盛是个秀才,秀才见官老爷都可以不下跪的,他也许真能办到。” “应该可以的,四盛出马一定能成。” “随心和二盛他们,不过是遇到县令大人家的公子昏迷在路边,带着他去给看大夫,这个事情事实这么清楚,县令大人应该感谢他们的,怎么着也不能抓起来不放的。” “一定是县令大人不知道真相,四盛去给县令大人解释清楚了,随心他们就会被放回来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这一处的议论声立刻点燃了大家的情绪,宿营地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随心媳妇、高氏、牛老太她们本来揪着的心,也微微放下了几分。 很多人都不自觉地聚集到了路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四盛带着随心和二盛回来。 牛智信几个家主也站在路口,张屠户转头就看见赵老三赶着骡车往这么走来,那车上似乎还坐着不少人。 张屠户不由扯着嗓子兴奋得喊道:“四盛回来了。” 四盛回来了,那随心和二盛也就一起回来了吧?有小孩子便顺着张屠户的话跟着喊:“四叔回来了,牛大爷、二大爷回来了。”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一听,啊,四盛果然把随心和二盛带回来了,都涌向骡车想看个究竟。 四盛一下车,就看到了这样兴奋的一群人,脑子里有些蒙圈。 牛智信第一个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四盛,你们回来了。”表情有些过于激动。 “嗯,回来了。”四盛指了莫名高兴的众人问牛智信,“信叔,大家这是?” 牛智信看了看身后,这宿营地里能来的都来了,“没事儿,大家就是来迎迎你们。” 牛智信嘴里跟四盛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车上下来的人,汪泽然、素雪、张富……。 等人都下完了,牛智信还盯着晃荡的车帘子瞧,随心和二盛怎么还不下车呢? 赵老三也怪异地看了人群一眼,默默地拉了缰绳,准备去宿营地侧面卸牲口,不想却被高氏拦住了去路,“赵老三,人还没下完呢,你怎么就要拉着车子走呢?” 赵老三转头扫了眼张富他们,道:“叶二婶,人都下车了。” 兴奋的人群瞬间安静如鸡,难道……随心和二盛没有救回来? 大家怔了片刻便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也是,被官府抓去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给救回来呢,衙门是那么好出来的?他们原先想得太天真了。 大家默默地收起了自以为是的兴奋,愁容又爬上了眉心。 高氏却没那么容易放弃,她回身就拉住了四盛,“你二哥呢?你二哥怎么没回来?” 四盛拧着眉道:“二嫂,我还没能见上二哥的人。” 四盛一说话,高氏便闻到一股酒气,当即立起眉毛惊呼道:“四盛,你喝酒了?” 四盛没有否认,也没有心情多做解释,只道:“就喝了几口。” 高氏一下子就尖叫起来,“你二哥被捕快抓走了,你不去救他出来,还有心情去喝酒?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二盛他到底是不是你亲哥?” 素雪见高氏为难自家爹,非常不痛快,不由得呛声道:“二大娘,我爹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他跟人喝酒,也是为了套些二大爷的消息去的。” 汪泽然握紧了素雪的手,不虞地盯着高氏。 张富也忍不住开口道:“人家愿意跟四叔喝酒,也是因了四叔是秀才,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轻易攀上捕快的吗?” 四盛就回身瞪了素雪和张富,“都闭嘴,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素雪和张富两人便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高氏却是不依的,“四盛,你把你二哥没带回来,还撺掇着孩子来怼长辈,四盛,这就是你的家教?” 正文 第238章 这个人的话必须得照办 四盛沉着脸刚要说话,却忽然被张屠户拽了胳膊大步往前走了,牛智信也快步跟着问起了在镇上的具体情况,四盛只得先跟牛智信和张屠户说话。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四盛他们在前边走,后边的人群“呼啦”一下就插到了四盛的身后。 高氏还想跟四盛说话,但前面忽然挤过来许多人挡着,眼看着四盛越走越远了,她却怎么也前进不了半步,根本没法靠近四盛。 高氏只气得肝疼,心里不免胡思乱想,四盛要是一直这么不尽力,二盛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越想越灰心,越想越伤心,直急得又落下泪来。 牛智信听了四盛打听到的消息,心里更加焦躁,直接把人群驱散了,自己也回去了自家宿营地,坐在地铺上皱着眉头发呆。 随心是牛智信的大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这一大家子包括随意一房,他都指望着随心支撑呢,这要是真被定了罪……,不,不会的,四盛不会放任随心被冤枉的。 牛智信抬起头,看见牛老太和随心媳妇坐在不远处默默地抹眼泪,随意媳妇带着几个孩子静静地围坐在随意的地铺周围,小心翼翼地瞄着这边。 牛智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扬声道:“行了,都收起眼泪吧,四盛都没有放弃呢,咱们怎么就哭上了?都放心吧,随心迟早会被四盛带回来的。” 牛老太和随心媳妇睁着通红的眼睛怀疑地看着牛智信,似乎还想听到更多肯定的话语。 牛智信却不再多说,转了头语气轻松地叫随意媳妇,“去把晚饭摆上来,大家都宽心地吃饭,养足精神等着迎接随心回来。” 王老太和叶老爷子并没有去路口,只是坐在火堆边等着。 四盛回来看到王老太的眼角泛着红,心里很不好受,便坐在王老太身边说话。 “娘,爹,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见上官府主事的人,把情况给他们说明白,绝对不能让二哥他们背了这个黑锅,让人冤枉了去。” 王老太吸溜了一下鼻子道:“娘知道你会尽全力的。” 王老太叹气,“这么明白的事,捕快把他们抓去不放回来,这背后一定有缘故,老二他们怕是不那么容易脱身了。” 四盛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娘,王老太并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坐在家里只凭着一点简单的信息,就能猜出事情的关节点,还真是让人佩服。 “娘啊,你别担心,不管背后有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拿我二哥当那个替罪羊。” 王老太点头,“你也要注意你自己个,不能为了救你二哥再……”王老太吸了口气,“咱们但凡有点事都靠着你出头呢,你也是娘的儿子。” 见四盛答应下来,王老太才道:“你大嫂把饭菜给你们留着呢,快去吃了早点睡吧。”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四盛嘱咐了牛智信不要让任何人再出宿营地,便爬上了赵老三套好的骡车,素雪、汪泽然和张富早就在车里坐着等他了。 一行五人又去了镇上,在没有标识的大院门口等了好久,最后碰见了张捕快,才终于被允许进了门。 四盛随着张捕快走在前边,赵老三和张富一左一右护在四盛的身边。 张富心里记着自家老爹的嘱托,他要保护好四盛的安全,所以行动紧跟在四盛左右,不肯远离了一步。 汪泽然牵了素雪的手走在最后,两个人刚要随着前边的人进屋子,汪泽然就对上了鲁师傅的目光。 鲁师傅正在旁边的屋子里跟人说话,屋门是敞开的,他无意中抬眼看见了汪泽然,惊讶地站起来就冲出了屋门。 鲁师傅昨天晚上偷偷跟着汪泽然他们的车,看到了他们住的宿营地,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细了解,便收到了消息需要他去处理急事。 鲁师傅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这里,便留下了人暗中保护着汪泽然,自己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今天早上,鲁师傅本想着把手里的急事处理一下,一会儿就再去找汪泽然,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他。 汪泽然见鲁师傅走了出来,赶忙低下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握紧了素雪的手飞快地进了屋门。 鲁师傅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语。 这边屋子里,阮师爷今天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连眼睛下边的黑青色都淡了几分。 见一群人进来,视线在汪泽然脸上停顿了一下,有些遗憾似的转了开来,看向面前的四盛,“叶秀才,你有关于拐子的消息要禀报?” 四盛点头,“阮师爷,在报这个消息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昨天可是有牛随心和叶二盛两个人被当成拐子关来了这里?” 阮师爷有些茫然,一边站着的捕快俯身说了几句,阮师爷微微颔首,有些意外地对四盛挑了挑眉,问道:“叶秀才认识这两个拐子?” 四盛淡定地道:“这两个人是我的兄弟,他们不是拐子。” 阮师爷嘴角噙了嘲讽的笑,这是来要人的,还打着要报告重要消息的旗号。 阮师爷咬了咬牙有些憎恶地道:“连官员的家眷都敢拐,查实了就是重罪,不但他们,参与的和知情不报的人都要一并治罪,我们会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阮师爷是阮县令的族兄,因了阮县令才有了这份师爷的差事,所以对阮县令心怀感激,做差事也是尽心尽力。 阮县令的公子在县里治下的镇子里被拐走,让阮师爷非常痛心,感觉愧对阮县令,所以对那拐了阮公子的人也恨得咬牙切齿。 张老三和张富被阮师爷冷酷的语气吓得都是一凛,有些惶恐地看向四盛。 四盛冷静地道:“阮师爷,你也说了查实了是重罪,要是他们被证明并不是拐子,拐了县令公子的另有其人,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 “叶秀才,这案子可是关系重大,不是你跟我在这里用嘴说说就能行的。” 阮师爷有些不耐烦了,说完就要站起来离开,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捕快推门进来,便暂时没有动。 那捕快走到阮师爷身边,对他耳语了两句,便开门走了出去。 捕快关门的一刹那,汪泽然看到了门口的鲁师傅和另一个男人,眼神闪了闪就忙转头去看阮师爷。 阮师爷也在看门口的人,这个人的话必须得照办的,他吸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叶秀才想要说那两个拐子的事,那本师爷就跟你论一论。” “这两个人是被捕快当街抓住的,从他们手里解救出了县令家的公子,这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事实清楚明白。” 阮师爷冷笑,“我理解叶秀才想救兄弟心情,可他们是拐卖官眷的重犯,叶秀才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从这事中摘出来的好。” 正文 第239章 编故事的本事了得 四盛无所谓地摇摇头,道:“阮师爷,你不觉得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吗?” 四盛细细道:“牛随心他们如果真是拐子,为什么会正大光明地带着拐来的阮公子上街呢?他们明知道这两天街上到处都是捕快,还要这么做,不是在自投罗网吗?这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拐子会做的事吗?” 四盛接着道:“再有,阮公子前天就走失了,为什么牛随心他们昨天才带着他出现在大街上?” 阮师爷只捡了一个问题回道:“这很好解释,牛随心他们给阮公子下了迷药,昨天实在救不醒了,才带去医馆看大夫的。” “既然是牛随心他们自己给下的迷药,他们必定会有解药的,最不济也会知道,那迷药过一段时间就会消散了的,为何还要冒着被抓捕的风险,跑去镇上的医馆看大夫呢?” 阮师爷没有回答,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在想,这点的确是有些说不通,确实是个疑点。 四盛又问:“随心他们是一群去西迁的人,也是拖家带口的,要是他们拐了孩子,能圈禁在什么地方?” 阮师爷见四盛还要说,便果断地打断道:“这些细节我们慢慢都会查出来真相,不过有一点已经查清了,牛随心是有作案动机的。” 四盛挑眉,阮师爷似乎终于扳回了一局般,有些得意地道:“阮公子失踪当天,在王家餐馆门口与牛随心说过话,好像还说得不是很愉快。” 随心去王家餐馆是送豆芽菜的,当时是赵老三和随心两个人一起去的,如果随心跟阮公子说过话的话,赵老三应该是知道详情的。 感觉到四盛的目光,赵老三的心怦怦直跳,既害怕又紧张,这事情不但涉及他,还牵扯到六家所有的人,千万要小心说话。 赵老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在王家餐馆门口发生的事,忽然惊讶地道:“难道那个一身布衣的孩子和随心救起的男孩是一个人?” 随心从桥下抱起那男孩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赵老三,赵老三忙收回思绪,一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从王家餐馆后厨出来时,的确遇见了一个小男孩,他问了我们一些关于豆芽菜的事,还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想去看看豆芽菜是怎么长出来的,因了我们还要去别处送货,随心叔就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四盛微微点头,随心肯定不会答应那孩子的要求的,不说他要看的是他们的商业机密,就说随心自己,都不知道豆芽是咋长出来的呢。 四盛看着阮师爷道:“就凭这个就要断定叶随心有作案动机?” 阮师爷冷笑,“只凭这点确实不能断定阮公子就是他拐的,但,如果再加上阮公子本人的话,那,叶随心他们就是重大嫌疑人。” 昨天,阮公子被救回来以后,阮师爷一直都守在他身边,好在阮公子回来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阮公子身体稍有恢复,就向身边人讲述了自己被拐前后的事情,阮师爷也是由此认定,叶随心他们就是拐了阮公子的拐子。 据阮公子回忆,在王家餐馆门口,他要跟着随心走被拒绝后,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悄悄尾随在随心他们后边,想跟到随心他们的住处再说,却万万没想到,走到半路上被人捂了嘴迷晕了过去。 阮师爷满是阴霾地道:“阮公子记得很清楚,他是在镇外的一座小桥边被人迷晕的,而叶随心他们也是在镇外的小桥边捡到阮公子的,这事儿真就能这么巧?” “另外,阮公子中间清醒过一次,当时感觉自己是在车上,微睁了眼迷迷糊糊看到的人就是卖豆芽菜的。” 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是这么凑巧,阮公子当时尾随的是随心他们的车子,后来偏偏又是随心他们发现了昏迷的他。 四盛揉着额角,这事情要说清楚得费些心力,“阮公子身边应该有不少跟着的人吧,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真是牛随心迷晕阮公子的?” 阮师爷扫了四盛一眼,要是跟着阮公子的人亲眼看到了,他还能被拐走吗?“阮公子去镇外时,身边并没有跟人。” 因阮公子身边的人极力劝阻他不要出镇子,阮公子便找了借口支走了那些人,自己一个人偷偷跟着随心他们去镇外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素雪忽然道:“阮师爷刚才也说了,阮公子是跟在牛随心他们车后边的,阮公子被人迷晕时,牛随心他们的车是不是还在继续往前走?车没有停下来,那迷晕阮子的肯定是另有其人了。” 汪泽然也道:“阮公子回到家就彻底醒过来了,那中间醒来的那次,很有可能与回到家的时间间隔并不长,那他中间醒来看到的,焉知不是在牛随心带他去医馆的路上的情景呢?” 阮师爷生气地道:“你们这是狡辩,是臆测。” 见把阮师爷说躁了,四盛忙道,“阮师爷别急,不妨听我讲个臆测的小故事吧。” 阮师爷没有说话,视线扫过屋门口,耐着性子看向四盛,四盛便不疾不徐地讲了起来。 “那天,阮公子隐了身份,带了少量的随从在镇上闲转,被拐子给盯上了,因他衣着不显眼,拐子便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拐子跟着阮公子到了镇外的小桥边,就伺机下了手,迷晕了他带回到拐子的贼窝,但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就听到县令公子被拐的风声。 那拐子团伙中是有人认识阮公子的,心虚之下,把拐来的孩子都查了一遍,发现真的误把阮公子当普通孩子给拐来了。 拐子不敢得罪县令大人,更不敢留着阮公子这个烫手山芋,便要想办法将他还回去。 于是大家就看到了这一系列的假象,牛随心便恰巧在桥底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阮公子,送医途中,恰巧又被捕快发现了,阮公子就这样得救了。 偏巧牛随心就是拒绝过阮公子的那个卖豆芽菜的人,无论他怎么辩驳,都洗脱不了拐卖阮公子的罪责,他就妥妥的成了拐了县令公子的罪魁祸首。” 四盛把这个故事讲完,阮师爷有些迟疑了,这故事说得很圆满,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可……,这就是叶秀才编的一个故事而已。 阮师爷笑道:“叶秀才编故事的本事了得,不过,你可有什么凭据?” 四盛道:“随心他们在路过小桥时听到有人喊救命,停下来找四处查看,这才发现阮公子的,当时阮公子是昏迷的,那么是谁叫的救命?” 正文 第240章 没有其他选择 赵老三也反应过来,道:“对,那个喊救命的声音根本不是小孩的,像是大人捏着嗓子喊的,我当时还有些奇怪,想着那孩子病得连嗓子都不正常了呢,却原来是有人假冒孩子喊的,目的就是引我们过去的。” 素雪道:“还有那孩子穿的衣服,阮公子走失时穿的和找回来时穿的衣服,是不是不一样?” 越说疑点越多,赵老三隐隐有些兴奋,“对,孩子穿的衣服也有问题,在王家餐馆时,那孩子穿的是细棉布做的棉衣,可随心叔从桥底下抱回那孩子时,他穿的却是一身缎子棉衣,我们可没有这种好料子的衣服给人穿。” 阮师爷也不知道阮公子丢失和找回时都穿的什么衣服,不过,这些细节说得再多也只是疑点,他岂会这么随意地就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 阮师爷似笑非笑地看向四盛,着:“叶秀才想凭这些,想让本师爷相信你刚说的那个故事?” 四盛暗暗叹了口气,道:“阮师爷,我还有凭据。”四盛话落,却是只看着阮师爷不再开口了。 阮师爷定定地与四盛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随从立刻走出了屋子。 四盛也对跟着的人道:“汪小子,你们也去外边等着,只留雪儿在这里就可以了。” 见四盛发话,赵老三毫无异议,转身就要退出去,汪泽然和张富却有些不太放心,迟疑着不肯走,赵老三看了四盛的眼色,伸手拉了两人的胳膊一起给带了出去。 见面前就只剩下四盛和素雪两个人了,阮师爷懒懒地开口道:“叶秀才还有什么证据,现在总可以说出来了吧。” 四盛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呈给阮师爷。 这纸条与悄悄放在张捕快身上的一模一样,纸条上写了贾府拐卖藏匿儿童的事,还暗示县令家的公子也在贾府藏匿的那些孩子中间。 阮师爷接了纸条,有些狐疑地看了四盛一眼,才低了头去看,纸条刚一展开,阮师爷便惊呼起来,“这是从哪里来的?” 张捕快他们送来的纸条只有他和阮县令知道,他严令过张捕快要严格保密的,叶秀才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看到阮师爷的反应,四盛挑眉问道:“阮师爷是不是见过这纸条?” 阮师爷快速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情绪,喉头滚动了一下,才道:“事实证明,阮公子并不像纸条上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在贾府。” 四盛盯着阮师爷的眼睛道:“阮公子在被人放在小桥下边之前,阮师爷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在贾府待过呢?” 阮师爷不接四盛的话,眼神晦暗不明。 素雪见阮师爷这副模样,忍不住要再暴些料,“阮师爷可以问一下阮公子,他被拐期间是否曾被捆绑在一个屋子里,身边还有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其实素雪并不确定,南屋里绑着的另一个男孩是不是阮公子,但这并不妨碍她给阮师爷施加心理压力。 难道叶秀才也参与了拐带阮公子的事?阮师爷怀疑地看了四盛和素雪一眼,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两个人显然别有企图的。 阮师爷沉吟了片刻,缓和了紧绷的脸部线条,问四盛,“你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昨天四盛跟张捕快吃饭时,已经打听了一点消息,知道阮师爷和阮县令根本就不相信阮公子是被贾家拐去的,压根就不可能凭着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去贾府解救什么被拐儿童。 那纸条上写的就是些无稽之谈,有名的贾大善人怎么会拐卖孩子呢,他家还用得着拐卖孩子吗?光发善心收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不知道什么人扔个纸条来胡乱攀咬,这是想让阮县令跟县里的乡绅对上,好从中牟利吗?那也太小看他阮师爷的智商了。 阮师爷昨天看到纸条时就想到了这个,当即就令人将有关纸条的消息都封锁起来,以免引来麻烦。 这叶秀才看来是知情的,那他不妨深挖一挖,看看那写纸条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阮师爷探究的目光,四盛坦然地道:“纸条是我写的。” 阮师爷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叶秀才,你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就凭这个,贾家完全可以告你诬陷。” 见阮师爷还是不相信贾家的事,四盛有些心灰,想到还被关着的随心和二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四盛从怀里拿出血布条递给阮师爷。 看到布条上的血字,阮师爷异常的淡定,“这血字,是哪里来的?” 四盛心里暗暗叹息,“这是小女在贾家院子里捡到的。” 四盛又把玉挂件递给阮师爷,道:“如果血布条是谁都可以随便写的话,那这个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了。” 阮师爷接过那只剔透的玉挂件,终于不淡定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这难道是那孩子的东西? 阮师爷顿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这东西真的是在贾家发现的?” 素雪道:“是我亲手捡到的,前天中午,在贾家一个院子旁边捡的,据说那个院子是贾家的禁忌,一般的下人都不能随便靠近。我捡到这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经过。” 阮师爷手里紧攥了那块玉挂件,脸上神情复杂。 阮师爷猛然站起来,脚步匆忙地往屋外走出,走到屋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慢慢返回到座位上,可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又像是被烫着一样弹了起来。 屋门被人敲响时,阮师爷正在屋里无意识地转着圈,没等阮师爷应声,外边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汪泽然。 对上素雪的有些奇怪的目光,汪泽然面色一紧,似乎有些不自然,不过脚下却没能停,径自走到素雪身边,与她一起站在四盛身后。 四盛看见汪泽然倒没有意外,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这孩子见缝就能钻。 那清瘦男子走到阮师爷面前,急切地开口问道:“阮师爷,是不是有个玉挂件,快让我看看。” 阮师爷正在惶惑,见到清廋男子忙恭敬地躬身,低低地叫了一声,“贺……”读懂了对面男子的眼神,阮师爷说话结巴了一下,“贺……贺夫子。” 见贺夫子面色没变,阮师爷神色稍愉,飞快地把手里的玉挂件和血字条都递了过去。 贺夫子接过东西,只一眼便低呼道:“没错,这是齐霖的东西。”喑哑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破了音。 正文 第241章 被拘禁了 接下来,四盛和素雪他们就被阮师爷安排在一个跨院里,“叶秀才,你们先在这里歇息歇息,等忙完了咱们再细说。” 阮师爷又叫了张捕快和一个仆从过来,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照应着些,叶秀才他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去置办。哦,现在已经午时了,你们先去给安排些餐食点心过来。” 张捕快两个答应着,转身便去张罗了。 这个偏院不是很大,只有两间正房开着门,房里,四盛带着素雪、汪泽然、张富和赵老三等几个团团围坐在桌边。 张捕快他们已经收了餐具出去了,桌上现在摆着的是泡好的茶水和点心、零食。 见终于没有外人在场了,赵老三才问出心里的疑虑,“四叔,他们让咱们待在这里干什么?他们到底放不放随心叔和叶二叔出来?” 四盛安抚道:“别着急,咱们就先在这里等等看,能不能放了随心和我二哥,还得看他们今天的行动结果呢。” 赵老三更是疑惑了,“他们要有什么行动?”张富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四盛。 素雪道:“阮师爷他们八成是去抓真正的拐子了。” 张富一脸的不解和不满,“他们抓不抓真正的拐子,关随心叔他们什么事?他们原本就没有拐县令家的公子,四叔不是已经给他们说明白了吗?” 赵老三也道:“他们不但没有放出随心叔他们,现在连咱们也给圈在这里了,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像待客人似的给咱们端上来好吃好喝的,但我总有种被人关起来的感觉。” 张富和赵老三说得都没错,虽然四盛已经给阮师爷他们掰开来揉碎了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他们几个还是跟随心、二盛一样,被拘禁在这个跨院里了。 四盛暗暗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笑道:“他们迟早会放咱们回去的,只是时间问题,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难得待在这吹不着冻不着的屋子里,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咱们几个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赵老三和张富见四盛一脸的淡定,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四叔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老三便端了杯茶,拿了火钳子坐在一边拨弄火盆子去了,他要把火拔得旺旺的,让屋里更暖和。 张富则有些嫌弃地在挑拣桌上的零食。 素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四盛,他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一定也是压力山大的。 阮县令仅凭一个血布条和一个玉挂件,就派人去搜查贾大善人这个乡绅富户的家,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的。 别人不知道,四盛可是听张捕快说过,贾大善人不只是个乡绅富户这么简单,他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多年,不但与本县官员、乡绅交情匪浅,还与府城,甚至京城的名门大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说贾大善人的几个干妹子、干闺女都嫁到了有权势的人家做了良妾,还有一个在京都的干妹子被夫家扶正做了填房。 就连他们现在待的这个没有标识的大院,都是贾大善人的产业。 之前因阮公子走失,县衙来了很多人,贾家专门腾出来这个大院借给阮县令他们用的。 如果阮师爷他们解救出了那些被拐的孩子,一切都好说,可如果在贾家没有找到那些孩子,那……,四盛的手心忽然就冒起了冷汗。 如果贾家根本就没有拐来的孩子,阮县令阮师爷会如何收场? 他们这些提供了“虚假消息”的人,可是最好的替罪羊了,阮师爷他们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到那时,不但随心和二盛拐子的罪名洗脱不了,他们这些人还得承担诬陷乡绅的罪名。 四盛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烦躁,一切就看阮师爷他们去贾府搜查的结果了。 可是,四盛很清楚自家的分量,单只有了他们提供的线索,阮师爷是绝不会走这一步险棋的。 昨天,阮师爷就已经看到张捕快身上的纸条,知道了这个线索,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明面上看,似乎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采信,但实际上未尝不是在明哲保身呢。 有句话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乡绅”,县令虽然是一方土地的父母官,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对当地的乡绅大族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阮师爷今天之所以这么干脆地去搜查贾府,还是因为那个贺夫子吧。 贺夫子当场确认,那块玉挂件是他的学生齐霖贴身佩戴的饰物,齐霖也是在这镇上走失的孩子。 贺夫子的人已经在这里找了两天了,那两个被汪泽然和张富当成拐子的男子,可能就是贺夫子的人吧。 也许,那个在贾府差点受到侵犯的男孩子就是齐霖?只可惜当时太过危险,没有机会问那男孩是不是就是扔玉求救的人。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到唇上做吸烟状。 只是……,一个夫子怎么会让阮师爷那么恭敬地对待,甚至不惜冒险去得罪贾大善人这个口碑极好的乡绅呢? 四盛的目光落在汪泽然身上。 汪泽然此刻正坐在素雪旁边,安静地低头剥毛栗子,剥好的栗子肉攒了一小堆,放在素雪面前的点心碟子里。 素雪吃完半个如意糕,喝了几口茶,伸手去拿剥好的栗子肉,却被张富抢先一步一把抓了扔进了自己嘴里。 张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还挑衅般地看着素雪。 素雪被抢了吃食,大声叫起来,“张小哥,那是汪表哥剥的。” 张富道:“汪小弟剥的,我为啥不能吃?他又没说是专门剥给你的。” 看着张富欠揍的嘴脸,素雪气得去打他的手,“你想吃不会自己剥吗,干嘛要抢我的?” 张富轻松地躲避着,笑嘻嘻地反驳,“你想吃自己剥呀,干嘛要让汪小弟给你剥?” 汪泽然把刚剥好的一颗栗子肉直接喂进素雪嘴里,白了张富一眼道:“幼稚。” 素雪便眉眼弯弯地对张富做鬼脸,“幼稚。” 张富伸手就要捏素雪的脸,却被四盛出口打断了,“汪小子,刚那个贺夫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四盛没有问他认不认识贺夫子,而是问他怎么认识的,那是已经确定汪泽然是认识贺夫子的了。 汪泽然剥栗子的手顿了一下,紧张地将想好的措辞又在嘴里咀嚼了一遍。 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贺夫子,但鲁师傅跟贺夫子似乎交情匪浅。 从昨天见到鲁师傅开始,汪泽然就一直在担心着被看出端倪。 即使鲁师傅同意不带他回京都,可四盛和素雪知道真相后,是绝对不会再让他跟着的,四盛可是从一开始就主张送他回家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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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师爷和贺夫子也不在意礼仪,直接紧挨着四盛坐下,那是素雪和汪泽然刚让出来的位子。 屁股刚挨着椅子,阮师爷就急不可待地开口道:“叶秀才,你说的那个院子找到了,可里边根本就没有拐来的孩子,连孩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四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是晚了一步,贾家把孩子转移走了。 四盛喉头滑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问:“你们只去搜了那一处院子?” 阮师爷目光闪烁了一下,“在没有别的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搜一两个院子,我们没有理由捕开来查其他院子。”怎么说,他都得给阮县令留些余地。 四盛身后的素雪听得着急,直接拿出一张纸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阮师爷,你们去的哪个院子?” 这是张手绘的贾府简图,刚才素雪没事,随手画来思考问题用的。 阮师爷和贺夫子低头去看,虽说是简图,却画得工整翔实,让人对贾府的布局一目了然。 贺夫子有些诧异地看了素雪一眼,阮师爷刚拿起简图仔细地看了看,指着一个位置道:“应该是这里。” 素雪微微点了点头,去的院子好像是没有错,她用手尖在图上勾划着,“我是在这里捡到玉挂件的,这一片都是贾府下人的禁地,但前边这个院子应该没有啥,主要是后边这个院子,几个孩子原来就关在这院子的南屋里。” 阮师爷飞快地道:“南屋北屋都查过了,里边没有孩子。” 素雪与四盛对视一眼,这就是他们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也是最怕见到的结果。 汪泽然道:“如果他们把孩子转移出贾府,这两天应该就有人员车辆出府,如果转移到其他院子,那从下人口中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阮师爷胳膊撑在桌子上,两个拇指使劲地揉着太阳穴,道:“已经查过了,这几天贾府并没有异常的车辆出入。”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能去查别的院子,更没法去查问贾家的所有下人,就是现在这个小幅度的动作,已经引来不少麻烦了。 杨捕头带着人刚去贾府时,就差点跟贾家的护院打起来,还是阮师爷亲自去跟贾大善人说,以抓盗贼的名义才让捕快进了贾府的门,但也只能搜查两处院子。 杨捕头他们进到那个可疑的院子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这半个时辰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刚才,当贾大善人知道他们一无所获时,已经去找阮县令抗议了,还扬言要到府城去申冤。 素雪迟疑地道:“你们仔细查查那院子的细节,也许有聪明的孩子会留下些标记什么的。” 在那个男孩被扛出北屋前,素雪借着狗剩骂贾管家的空档,在男孩面前出现过,因为怕门口的狗剩听到,她草草写了几个字给他,告诉他留些标记,好让人去救他。 素雪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 不对,当时拐来的几个孩子都关在南屋,那看守院子的狗剩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去巡查北屋呢? 素雪又想到了北屋里放着的那几筐干粮,那是给谁吃的?为什么放在看守那么严密的屋子里? 那些干粮连狗剩都嫌弃,应该是给比他地位还不如的人吃的,那么多干粮应该能供应不少人。 还有狗剩在北屋那怪异的举动,那时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他当时好像是想干些什么,又怕被人看到的样子,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素雪猛然看向四盛,“爹,干粮、笔筒,北屋里肯定有猫腻。” 四盛也陡然抬起头,眸底闪过锐利的光,“没错,北屋才是他们重点守护的地方,猫腻应该就在北屋。” 阮师爷、贺夫子有些期盼地看着这父女俩,“叶秀才,你说得更清楚一些,北屋到底有什么?” 四盛看了一下屋里的众人,吸了一口气道:“阮师爷,你们到北屋再找找……” 听完四盛的话,阮师爷和贺夫子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2章情况不好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3章 原来是有暗室的 四盛和素雪他们继续被留在屋子里等候。 刚才,在阮师爷他们没来之前,四盛和素雪虽然有些忐忑,但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毕竟他们亲眼看到过贾府里被拐的孩子。 可阮师爷他们来过之后,知道了那几个孩子已经被转移走了,四盛和素雪心里就彻底没了底。 尽管他们猜测着北屋有猫腻,可也只是猜测,阮师爷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些孩子们,四盛和素雪心里可没数。 素雪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眼见得太阳越来越没有亮度,窗前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在窗边,太阳落山了。 素雪了叹气,有些忐忑地问四盛:“爹,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在贾府没有找到那些被拐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赵老三和张富早就感觉到四盛和素雪的紧张了,听素雪这么问,更是惶恐,紧张地看向四盛。 四盛没有说话,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抵在唇上。 汪泽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口。 四盛鼻子里出着冷气,有些艰难地沉声道:“如果那样,随心和二哥他们恐怕就……” “找到了,叶秀才,找到了。”门外激动的呼声,让屋里众人都是一振。 大家刚站起来,就见张捕快轻巧地跳过门槛跑进了屋里,兴奋地对四盛道:“叶秀才,那些被拐的孩子找到了,在北屋找到的。阮师爷忙得抽不开身,让我先来给叶秀才说一声。” “吁——” 赵捕快刚说完,就听屋子里所有人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找到了被拐的孩子,后边的事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四盛并没有问解救孩子的细节,他最关心的还是随心和二盛的事。 “既然贾家的确是拐带孩子的罪魁祸首,那我的两个兄弟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张捕快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要绘声绘色地给叶秀才他们讲讲,搜查贾府那惊心动魄的过程和激荡人心的时刻的,没承想四盛却问了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 张捕快有些讷讷地,一时反应不上来。 四盛知道他一个捕快肯定决定不了这事,也不想为难他,接着道:“你帮我去问问县令大人,一会儿能不能让我们把牛随心和叶二盛一起带走。” 张捕快有些尴尬地道:“县令大人现在也在贾府,这会儿正忙乱着呢,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给个答复。” 素雪见状便开口道:“爹,你别着急,既然关键问题都解决了,二大爷他们放出来是迟早的事。” 张富看看四盛,见他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痒难耐忍不住问出了口,“张捕快,贾府那边是怎么找到被拐的那些孩子的?” 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兴趣满满地望过来,张捕快瞬间便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脸上的线条兴奋地都跳跃起来。 阮师爷他们第二次进到贾府后,直奔那座可疑院子的北屋而去。 贺夫子进屋就在书案前转起圈来,一点点仔细察看,终于被他发现,书案底下有淡淡的血迹,还有个血箭头直指书案上的铁笔筒。 想到四盛的提醒,贺夫子伸手就去拿那笔筒,可使了半天劲竟然拿不起来。 最后还是杨捕头过来,握了那笔筒摆弄了一阵子,不知道碰到了哪个机关,就听“吱吱嘎嘎”的一阵响,那书案缓缓地退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地洞来。 原来这贾府是有暗室的,桌案下就是暗室的出入口,杨捕头立刻带着人下到暗室里去探查。 张富和赵老三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那暗室里有啥?” 张捕快挥舞着双手,语调夸张地道:“好乖乖,你们肯定想不到,下边就跟个迷宫似的,暗道、房间错综复杂,杨捕头带人下去了好半天,才上来报告了下边的情况。” 大家都盯着张捕快,等着他的下文,张捕快揭秘道:“下面那些房间原来都是关人的,从里边救出来了好些人,有男孩有女孩,有大姑娘小媳妇,还有专门调教他们的师傅、嬷嬷们。” 张富问:“那下边没有守卫的人吗?” 张捕快炫耀般地道:“怎么可能没有,可我们杨捕头是干啥吃的?他那一身武艺,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带着一群兄弟呢,大家齐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给解决了。” 四盛问:“从下边一共救出来了多少人?” “我来的时候,阮师爷正在让人一个个登记呢,我看那阵势至少得有一百多个。” 汪泽然问:“那他们一直都在待暗室里的吗?” 张捕快道:“哪能呢,阮师爷见着那些人也问了这话,他们大多数人平日里是住在隔壁的院子里的,只是这两天才转到地下的暗室里去的。” 素雪惊讶地看向四盛和汪泽然,他们当时怎么就没发现,隔壁院子里还别有洞天呢。 那院子东边回廊上也有个门,素雪那天夜里是看到了的,但门那边的院子里连个灯光都没有,便没再关注了。 请能想到,大多数被拐来的孩子竟是藏在那里的。 赵老三问道:“拐子拐来那么多孩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实这个问题在赵老三心里疑惑了好多时间了,只是没好意思问人,见张捕快此刻有问必答的,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张捕快如实地道:“贾家拐了人来干什么还没有彻底查清楚,杨捕头他们还在忙着抓捕贾家那些涉事的人,没腾出时间好好审问呢。” 万事通的张捕快又接着说:“不过,拐子拐了人,无非就是拿去卖钱呗,拐了男孩子就卖给那些没能生儿子的人家传宗接代,女人、女孩子就卖了给人当媳妇当妾当通房,再次一些的,拐来交给人伢子卖到有钱人家当下人仆从,要说卖的价钱最高的,还是要数花楼小倌馆……” 忽然听得四盛大声“咳”了两声,张捕快及时停住了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道:“不过,一般情况下,拐子拐了人都是卖到外地去的,很少在当地处理,在当地的大多也是拐来的外地人。” 张捕快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兴奋地感叹道:“咱们县一天之内破了这么大个案子,阮县令官运亨通是不用说的了,杨捕头也会被重重嘉奖的,我们这些捕快也能跟着喝些汤了。” “好了,我把话传到了,你们还是在这儿等着,我再去探探,看还有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张捕快话落,提脚就出了屋门。 “哎,那我们……”四盛想问的话还没说完,张捕快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3章原来是有暗室的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4章 一并都败露了 四盛和素雪他们是在晚上亥时许才被允许离开大院的,但随心和二盛却没有跟他们一起放出来。 临走前,阮师爷红光满面地对四盛道:“叶秀才,贾家这个案子你们提供了重要线索,阮县令非常高兴,你们今晚先回去休息,等我把事情理出个眉目,再跟你详谈。” 见四盛要说什么,阮师爷赶忙道:“哦,你那两个兄弟的事我记着呢,今晚就连夜调查贾家人拐带阮公子的事,你相信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阮师爷还想接着说,却被外边跑来的随从给叫走了。 拐卖人口的贾家已经被揪出来了,被冤枉的随心和二盛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没想到却还需要再接着等。 阮师爷已经走了,四盛无奈,也只得带着素雪他们回去了。 在宿营地里的乡邻们都还没有睡下,都在等着四盛他们的消息,见他们回来,又没有把随心和二盛带回来,自然是又一波的失望和忧心。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四盛依旧带了赵老三、张富、素雪和汪泽然出了门。 今天应该能接回随心和二盛了吧,几个人满怀希望地赶往安乐镇。 大家刚一走进到镇子,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街上没有了昨日的喧嚣,人们来去都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匆匆忙忙的,相熟的人遇到了拉到街边,神情紧张又鬼祟地说上几句,又急急地分开,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似的。 素雪看着路上人群,对四盛道:“爹,现在时间还早,这会儿去大院,估计也见不上阮师爷,还是得在大门口等着吧。” 汪泽然也若有所思地望向四盛,四盛点头道:“来得是有些早,那就先去吃早饭吧。” 其实大家是吃过早饭才出来的,对于四盛的安排,赵老三和张富心里虽有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四叔能这样说总是有他的考虑的。 四盛特意挑了一家茶摊旁边的小吃摊,要了几碗面汤和几个包子,几个人坐下来慢慢地吃。 素雪手里拿了包子,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着。 此刻茶摊上喝茶的人并不多,小吃摊上吃包子的人倒是不少,都在埋头吃东西。 小吃摊上已经送走了好几波食客,喜欢听八卦的素雪也只听到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低头去喝碗里快见底的面汤,准备吃完早些离开这里。 汪泽然忽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看旁边的茶摊。 茶摊上此时刚来了几个穿着整洁的茶客,正低调地挑了位子坐下来。 茶摊伙计上前热情地招呼着,“老客,来了,还是上老几样?” 那几个茶客淡淡地答应着,等伙计上完茶点离开后,才开始说起话来。 “平管事,贾大善人家是不是真的摊上事了?” 素雪冲汪泽然眨了眨眼睛,放下汤碗,咬了口包子细嚼慢咽起来。 茶摊上的人说话声音很低,素雪和汪泽的座位是小吃摊上离他们最近的,也需要竖起耳朵集中精神才能听得清楚。 “他家何止是摊上事了,是摊上大事了,我家主子昨晚就听到消息了,县里的差役昨天下午进他家开始查抄的。” “我家老爷也听到些风声,不过不太敢确定,又不敢找别家问去,心里正抓挠着呢。” 平管事听了这话,立马沉声告诫道:“现在可真不敢随便去打听消息,贾家跟咱们这镇上哪个有头脸的人家没有来往?他这一犯事,不定还要牵扯上多少人呢,这会儿去别家打听,一不小心都要惹上大麻烦呢。” 桌上的另外几个人纷纷应和,“是啊,别人跟前断不敢随便说的。” “我们也只有在哥儿几个跟前才敢说这些,在别人面前,打死了也是不敢的。” 没听到平管事回应,有人接着问起来:“平管事,这么说来,那明光师傅的事也是真的了?” “这个不用问平管事我都知道,官差昨天连夜把道观给封了,天快亮时,从里边带出来了一大群的孩子,女孩、男孩都有,听说最大的也就十四五岁。” 一个油腻的声音咂舌道:“啧啧,以前只知道咱们镇上道观的香火旺,连外县、府城的人都争抢着来这里上香看相,没想到他们还做这种不入流的买卖呢。” “嘁,我可不信你以前没听说过一点风声。” 油腻的声音就呵呵讪笑道:“是听说过,那也只是听听罢了,谁还能当真呢。” 油腻声音“啧啧”地咂着嘴,有些酸酸地道:“那观里既然是贾家为主的生意,那些孩子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又是经过了悉心调教的,想来价格肯定高得吓人,根本就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 他话音一落就引来几个人的“切”声。 “好了,窝子都给官府捣掉了,这会儿就不说那些了。” “有人传出消息说,明光师傅不但跟贾家做这些见不得人的营生,还借了看相、算风水骗人钱财呢,昨晚一并都败露了。” “我也听说了,那些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原来都是明光他们编出来骗人的,谁要不信他们的话,不给他们送上香火钱化解,他们就让人去给人家制造出些血光之灾呢。” “真是造孽呀!那避尘大师不是得道高人吗,怎么就让明光这么胡整呢?” “避尘大师也是没办法,没见他这两年都没露面了吗,那是被明光给关起来了,要不是明光还要借用他的名声行事,早就对他下手了。你也不想想,那观里养了那么多护院是干什么用的?” 有人不解地问:“那些护院不是贾大善人为了护法,免费给道观请来的吗?” “那护的是谁的法,贾大善人……” “嘘——”,那几个悄声说话的茶客都静默下来。 素雪有些奇怪地转头去看,原来有一队捕快拿着佩刀正从茶摊边走过。 见捕快们走远了,几个茶客又低声嘀咕起来。 “怎么街上的捕快今天又增多了?” “贾家的案子太大,本县的人不够用了,一大早就赶来了好些个外地的捕快,听说后边还会再调人来呢。” “这阵势怎么这么吓人?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喝茶了,赶快回去吧,这几天就消停在家待着吧,可不敢再东窜西逛的,小心惹来祸事。” “走走走。” 茶摊上的几个人眨眼间就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小吃摊上的素雪却和四盛、汪泽然面面相觑起来。 合着阮师爷他们昨天不但解救出了贾府里被拐的孩子,还挖出了道观里的黑窝子,这贾大善人可真够“善”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4章一并都败露了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5章 被人给勒死的 不知为什么,素雪脑子里这时浮现的,却是贾如锦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 贾大善人如此罪大恶极,作为他的儿子,贾如锦兄弟也逃脱不了被羁押的下场。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只是无辜的孩子,可在古代并不只是一人犯罪一人当的。 不管素雪心里怎么唏嘘,贾家兄弟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外人,他们现在最急切的,是赶快去把随心和二盛接出来。 四盛付了饭钱,几个人再没有耽搁,径直往那座没有标识的大院去了。 离大院越走越近,街上的行人似乎也越来越多起来,汪泽然不由握紧了素雪的手。 四盛也感觉到了异常,快走两步追上去牵起素雪的另一只手,又慢下来回头嘱咐张老三和张富跟紧着些,别被人群挤散了。 四盛话刚落,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没有收住脚,一头就撞到了素雪身上。 老妇人眼看就要摔倒,汪泽然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老妇人趔趄了一下站稳了。 四盛忙抚了素雪的背问:“有没有碰疼?”素雪摇摇头。 四盛转头又与汪泽然一起扶着老妇人坐在路边,问:“大娘,你没事吧?” 老妇人顾不得回答四盛的话,只推了跟在她身边的老汉道:“你别管我,先去找孙子去。” 老汉有些迟钝,浑浊的眼睛盯着老妇人看了半晌,才愣愣地道:“人多,一起去。” 老妇人听老汉这么一说,也坐不住了,“那走,咱们一起去。”可她费劲地试了半天也没能站得起来,倒是把自己挣扎得咳嗽起来。 素雪看老妇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抖着身子奋力地咳着,似乎把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忽然生出些不忍来。 她麻利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陶碗,汪泽然眼疾手快,拿了自己的水囊给碗里倒满水。 “老奶奶,你喝点水压一压。” 老妇人咳得说不出话,接了碗憋着气“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下去,这才慢慢止住了咳,却还是气喘着一时平复不下来,“多谢姑娘了。” 四盛见状便道:“大娘,你们还是歇歇再走吧。” 老妇人点点头,把剩下的半碗水递给老汉,“你也喝口水润润嗓子。” 汪泽然给碗里添满水,道:“还有好多呢,够你们喝的。” 四盛蹲在旁边跟两个老人拉起话来,“大爷、大娘,你们家的孙子去哪儿了?这么着急地去找。” 这话戳到了两个老人的伤心事。 原来,这两个人家住在镇外的一个村子里,只有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孙子,孙子今年十二岁。 十年前儿子去服兵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两口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一家四口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 几个月前,儿媳妇带了孙子来镇上上香,没想到还没走到道观,孙子就在街上走丢了。 村里人帮着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儿媳妇伤心之下趁人不注意,喝了老鼠药自尽了。 “要不是心里还存了念想,想着一定要把孙子找回来,等儿子回来好有个交代,我们老两口也不活着了。” 老妇人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润,他们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听镇上回村里走亲戚的人说,官府抓住了镇上的拐子,我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过来了,我们就想让官府帮我们问问那拐子,看他们有没有见到过我那孙子。” 老汉也干巴巴地道:“要是孙子能找回来,就算儿子不回来,族里也能把我们那两亩地还回来了,我们老两口也能守着把日子过下去。” 孙子和儿媳妇相继去世后,族里看他们两个老的成了绝户,又干不动农活,便把他们名下的土地收走了一半。 老汉把碗还给素雪,望了望前方拥挤的人群,道:“人多,得去排队。” 老妇人冲四盛解释道:“我们刚打听了,找孩子的都要到前边的大院里去问,这么多人都是往那里去的,我们得赶紧去排队去了。” 素雪和汪泽然扶起了老妇人,赵老三递给他们两个包子,道:“给你们带着垫垫肚子。” 这是刚才早餐剩下的,四盛给了赵老三,赵老三没舍得吃完,留了两个揣到了怀里,看样子是准备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的,这会儿都拿出来给了两个老人。 老两口推拒了几下,便感激地收下了。 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个蹒跚的身影,四盛叹了一口气,“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街上的人的确是多,几个人才走了没多远,便被围成一堆的人群给堵住了路,前进不得。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拉起四盛的手就往人群里挤去,他们两个个子小,弯着腰从大人的腿边就能钻过去。 四盛回头正招呼张老三和张富,被素雪和汪泽然大力一拽,一路碰撞着就挤进了人群里边,身后留下一阵不满的喧嚷声。 人群中间坐着个脸色红黑的老汉,正在一把鼻泣一把泪地对着人群哭诉。 “半年前,我家老大跟他娘带着媳妇去求子,在道观里遇见了明光师傅,他看了我家老大开口就说有血光之灾,要他拿了钱财出来消灾化难。 他娘听说有血光之灾,当时就慌了,一跺脚把身上带的一百多文钱全部都掏了出来,那是家里买油盐的钱。 没想到,明光师傅的徒弟说钱太少消不了灾。 我家当时刚给老二娶完媳妇,根本就没有钱,借的债倒是有一堆,娘几个实在拿不出消灾化难的钱。” 老汉用枯瘦的手掌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吭吭哧哧”地哭着。 旁边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血光之灾后来消了没有?” “下来发生啥事了?大爷,你别哭呀,先把事儿给大家伙说说吧。” 老汉捂住眼睛哭道:“我家老大……从观里……回来的路上,就从车上掉下来……摔死了。” 围观的人群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当街这么哭,大都露出同情的神色。 有人就不解地问:“你儿子摔死了,可不正应了明光师傅说的血光之灾的话了吗?你们没有掏钱消灾,这灾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老汉听到这话,陡然放下了手,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的方向道:“这灾分明就是人祸,我儿子说是摔死的,可脖子上却是有勒痕的,他那是被人给勒死的。” 人群里发出“啊”的一声,老汉道:“村里有人看到了些情况,一回来就悄悄给我们说了。那村里人说,他看到道观里的人一直跟在我家老大的车后边,半路上他去方便了,回来还恰好看见那些人从我家车边离开,等村人里人走近了,就看见我家老大已经倒在车下断了气。” 有人问:“你家婆娘和儿媳妇不是跟你儿子一起去上香的,她们没有看到吗?”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5章被人给勒死的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6章 我家儿子找到了 老汉有问必答,“老大他娘和媳妇当时没跟老大在一起,那天明光师傅的徒弟说,要诚心求子就得第二天早起去烧头炷香,所以两个妇道人家当晚就没有回去,住在镇上的亲戚家里,只有我家老大一个人赶了车回村的。” 素雪忽然想到那几茶客刚才说的话,这老汉的儿子莫不是被明光派人给害死的?就为了震慑那些不愿掏钱消灾的人,或是为了应验他算命的结果。 围观的人还在跟老汉说着话:“有村里人看到,你们当时怎么不报官呢?” 老汉被噎了一下,顿了片刻才低低地道:“当时明光师傅那么有名,我们就是说出来,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现在明光被揪了出来,老汉这才敢跑来告官的。 老汉又低声嘟囔道:“老大是去了,可留下这孤儿寡母的,以后谁来养活?” 素雪这才知道,老汉身边坐着的人跟他是一起的,那是一个寡妇打扮的年轻妇人,还有两个躲在她身边的女娃娃,两个孩子把头埋在妇人怀里,只露出小鹿般的两只眼睛,胆怯地望着众人。 有好心人劝道:“那你快去大院告状去呀,那里有县衙的人呢,光在这哭有啥用?” 老汉道:“我们已经去过了,他们说没有凭据,没法证明我家老大是被人勒死的。” 有记性好的围观者问老汉,“你刚不是说,有村里人看到一些情况吗?他不能做证?” 老汉悲泣,“那个村人回去的第二天,就掉到河里淹死了。” 素雪抿紧了嘴唇,这事也太巧了吧? 老汉冲人群拱手道:“各位好心人,哪位当时看到我儿被人跟踪被人勒杀的,出来给做个见证吧,老汉在这里求求你们了。” 老汉身边的母女三人跪在地上,冲众人磕起头来,“求求你们了。” 这样找证人无疑就是大海捞针,这是病急乱投医呢。 素雪正想着,就见人群一阵骚动,“官差来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威严地喊道:“散开,散开,别挡了路,都散开。” 人群拥挤着四散乱跑,四盛和汪泽然也抓着素雪的手,往街边的墙角靠过去。 只片刻工夫,街上围着的人群就散开了,连那老汉和三个孤儿寡母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拥堵的道路瞬间就畅通起来。 素雪看向走过来的那队官差,那领头的似乎是张捕快。 张捕快也看到了素雪他们几个,扬起了大大的笑脸,跟四盛打招呼,“叶秀才,你们来了,怎么不去大院,阮师爷刚还问你们来着。” 四盛笑道:“张捕快,好巧,我们正要过去呢,这不刚被堵到这儿了吗?” 张捕快今天格外的热情,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声,便拉着四盛的胳膊道:“走,我带你过去。” 有了张捕快带路,素雪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迅速穿过了大院门口排得长长的队伍,进到了院门里。 今天的大院里,比前两天忙碌许多,前院所有的屋门口几乎都站满了等候的百姓,连进进出出的差役捕快都加快了步速飞奔着,像是恨不得给脚下踩上风火轮。 张捕快让他们在院子里一间没人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帮着去找阮师爷。 阮师爷一时还没有等来,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妇人的哭声。 素雪好奇地跑出屋门去看,汪泽然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张富本也想一起出去,闪眼间看见四盛稳稳地坐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样子,抬起的脚就又落了下来,他记起来自己首要的任务是要跟着四叔的。 赵老三毕竟是大人了,虽然也有些好奇却能控制住自己,站在四盛身后也一动不动。 素雪和汪泽然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哭着的妇人坐在东边屋前的台阶上,离她几步远还有七八个等候的人在东屋门口排队。 那女人一副农妇打扮,毫无形象地岔开双腿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忌满院子人异样的目光。 因为是在官府办公的地方,院子里的百姓并不敢围上去,只站在原地交头接耳地窃窃议论着。 素雪和汪泽然也没敢靠得太近,只在那排队的几个人旁边站着。 那妇人嘤嘤地哭了一阵,见没有人理会她,便用手指将蜡黄脸上的眼泪刮了,随意地甩掉。 离她较近的一个穿着整洁的妇人皱了皱眉,稍稍后退了两步。 那哭泣的妇人并察觉到别人的嫌弃,对着面前等候的队伍哀哀诉说起来。 “别人丢了孩子都能给登记到官老爷的本子上,就俺的孩子不给登记,你们说他是不是也嫌弃俺的三妮是个闺女?” 妇人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素雪凝神细听了半晌,才明白了妇人诉说的事情。 这妇人是来寻找自家闺女的。 妇人嫁人后连着生了两个女孩,一年半前,她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女孩。 不过这第三个闺女,在妇人家连一夜都没有待满,就被自己的亲爹和爷爷抱去卖掉了。 早上,妇人听人说,官府在这大院里登记丢失孩子的人家,到时还会帮着找回来,便背着家里人偷偷跑了来,她想让官府帮自己找找那个被自家男人卖掉的三闺女。 “官老爷为啥不给俺登记?俺已经有后了,俺刚给男人生了两个双生小子了,这样,俺家三妮就可以找回来了吧。” 妇人边哭边自言自语,说到两个双生小子时,妇人似乎有了底气,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冲到台阶上的屋门口,冲里边喊道:“官老爷,你就给俺登记了吧,俺三妮找回来了俺家能养活呢。” 屋里的官爷却是不耐烦了,怒气冲冲地从里边冲出来,对着一个从屋门前经过的捕快喝道:“石捕快,这乱糟糟的还有没有人管了?这还让人怎么办差?” 那被临时抓了差的石捕快,只得苦着脸过来,把还在哭闹的妇人哄出了大院。 素雪看那妇人被人赶出了院门,只能摇头叹息,这种把亲生女儿卖掉或送人的事,即使在现代的偏远地区都避免不了,何况这还是在古代呢。 这里安静了下来,素雪和汪泽然正准备回屋,就见大院的垂花门口一阵欢腾,听到有人兴奋地大叫:“这就是我家孩子,找到了,我家儿子找到了。” 这回院子里排队等候的人都不淡定了,“呼啦啦”全跑了过去,素雪拽着汪泽然也夹在人群里。 “儿子,儿子,我的儿子。”一个汉子搂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喜极而泣,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只一下一下地拍着孩子的肩背,拍得啪啪响。 素雪听着都脊背疼,可那孩子却是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依偎着那汉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任凭汉子拍打。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6章我家儿子找到了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7章 生为女子不易 看热闹的人也都群情激动起来,“真有人找到孩子了,丢了的孩子竟然真的能找回来,太好了。” “那我们的孩子也能找回来了吧?” “这真得感谢阮县令了,要不是他带人抓到了拐子,这孩子能被救回来吗?” 那抱着儿子傻傻哭笑的汉子,似乎被大家的话提醒了,拉了儿子趴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差役和捕快就磕下头去,“多谢官爷大人,多谢阮县令,谢谢!谢谢!” 那差役和捕快都笑起来,道:“行了,既然这是你的儿子,就跟着去前边办手续吧,走过了程序,就能领你儿子回家了。” “好,好!”那汉子激动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差役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子俩乐颠颠地跟着差役走了,人群慢慢散开了,又各自到指定的位置排队等着去了,不过众人的神情明显都轻快了许多。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素雪看到,垂花门旁边还有一家人,夫妻两人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的手,跟着另一个差役也往前边去了。 看样子这也是找到孩子的人家,但相较于那父子俩,他们一家就低调得多。 望着那一家三人走远了,留在垂花门口的两个捕快摇头叹气道:“唉,女娃娃就是不一样,这闺女虽是找回去了,可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素雪又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心里也暗暗叹息,生为女子真是不易,特别是在这个时代。 汪泽然见素雪的神色黯然,握紧了她的手道:“雪妹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素雪被汪泽然的话抚慰到了,回头看他漆黑的深瞳,竟似藏着万千的承诺,这满眼的真诚看了就让人心安。 素雪弯了嘴角,道:“好,那我就坐享汪表哥的庇佑了。” 素雪和汪泽然回到屋里,正准备给四盛他们说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就见张捕快带了阮师爷大步走了进来。 阮师爷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比昨天更显憔悴,但精神看起来很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阮师爷进屋一见到四盛,就紧走了几步,不等四盛拱手就亲热地握住他,道:“叶秀才,你可来了。”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两句,阮师爷便兴奋地开口道:“叶秀才,这次咱们县可是拔了头筹立了个大功呢,一下子拔除了这么大一个罪大恶极的拐卖犯罪团伙,解救了那么多被拐卖的孩子妇人,连知府大人都要过来亲自督办呢。” 阮师爷话落,笑盈盈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四盛脸上滑过。 四盛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忙站起来道:“这都是县令大人英明、阮师爷机智,才会有这么圆满的结果。” 阮师爷就哈哈地笑起来,笑得畅快恣意,叶秀才是个识相的。 阮师爷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叶秀才以前认识贺……夫子他们?” 四盛微怔,阮师爷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他发觉了他们曾经夜探贾府,见过贺夫子爱徒的事? 四盛摇摇头,如实说道:“我跟贺夫子昨天在这院里是第一次见,那玉挂件的确是小女无意中在贾府捡到的。” 阮师爷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贺夫子那些人的事不是他一个县令的师爷能打听出来的。 叶秀才虽然说以前不认识贺夫子,他也还是得顾忌着些,万一有个什么,也不至于惹得贵人不高兴。 想到这里,阮师爷示意张捕快将其他人都带到屋子外边等着,这才开口对四盛道:“县令大人的确是心怀百姓为官清明,才会做出这种不畏强暴为民除害的功德,上边到时候肯定会有嘉奖的。” 四盛笑道,“县令大人解救了那么多孩子,保住了多少个家庭的幸福,上边嘉奖也是实至名归。” 阮师爷爽朗的笑声不断,“叶秀才,这次你们提供的线索也很重要呀,阮县令很是夸赞你们呢,大人现在陪着上边的人处理案子的事,没时间过来,特意让我来向你致谢。” 四盛忙站起来抱拳道:“县令大人谬赞了,叶某可不敢当,我们可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整件事情那都是阮师爷协助县令大人做的。” 阮师爷真诚地笑道:“叶秀才也不要妄自菲薄,该为你争取的,阮某绝不会有半点怠慢。” 阮师爷跟四盛在屋里说得痛快,屋门口的几个差役却是等得心焦,见屋门一打开,便急火火地拉着阮师爷就走。 阮师爷走了几步,又转回头让人叫张捕快来,特意让他陪着四盛去接牛随心和叶二盛出来。 是的,随心和二盛被无罪释放了。 阮师爷已经查明了,县令家的公子的确是被贾家养的拐子迷晕后带去了贾府,后来被贾大善人发现后,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贾家的人还特意选择了在拐走他的地方——镇外的小桥跟前放走他,并引了过路的人发现并救走了他。 至于县令公子恰巧被卖豆芽的随心他们发现并救起,那纯属巧合,并不是贾家人有意为之。 随心和二盛两个人被关在大院里期间,并没有吃太多的苦。 实际上,他们自从被关到这个大院的一间屋子里之后,似乎就被人给遗忘了,既没有被审问,更没有被虐打受刑。 两个人被关起来的第一天还挨了点饿,吃的喝的虽然按时送来,但数量却是少得可怜,根本就吃不饱。 但从第二天开始,吃食就改善了许多,饭食里甚至还带了丝肉星星,连看守都对他们客气了不少。 素雪心里明了,算起来,随心他们关起来的第二天,正是四盛他们给阮师爷提供了贾府拐卖儿童那些线索的时间。 其实,随心和二盛一直都没有被提审这件事,也是有缘故的。 他们被关起来的第一天,阮师爷一心都在县令公子身上,还没腾出时间迅问嫌疑人。 等到第二天,阮师爷刚想要提审他们的时候,四盛又来了,抛出了更惹人眼球的消息,阮师爷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哪里还有时间理会随心和二盛他们。 等四盛当面向张捕快提起何时能放了随心的时候,张捕快才想起来让人特意关照了一下他们。 被关在屋子里,随心和二盛两个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但心里却是煎熬得利害。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担上拐卖县令公子的大罪,还有可能牵连到家人乡邻,两个人就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直担心了这两三天,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等捕快打开那间屋子的房门,告诉他们可以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没审没问就这样放他们出去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7章生为女子不易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8章 可以尽情地发泄了 随心和二盛怔愣着,不敢迈出那个待了好几天的小屋。 直到看见门口站着的四盛,两个人的眼泪才肆无忌惮地落下来,这才相信捕快说的是真的,他们真要放他们回家了。 是四盛,是四盛救他们出去了。 四盛和张老三扶着随心和二盛,神清气爽地走出了那个没有标识的大院。 大院门口依旧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进去见官差,随心和二盛看着那些拥挤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或愁苦或急切的脸,心里百感交集,再回头瞅一眼身边的四盛,又隐隐有了一种自豪感。 四盛却没有那么感性,他正考虑着要去哪家餐馆吃饭呢,他打算回宿营地前,先让随心和二盛两人吃一餐好的,补补他们这几天没能好好吃饭的亏欠。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惊呼,“四盛,你果然把他们俩救出来了。”四盛抬头,就看见两张惊喜的脸。 张屠户和大盛两个人是专门过来打探消息、接应四盛他们的。 牛智信约束着六家人在宿营地里不让外出,但贾家的事情实在太过震撼,当地村民人人都在谈论这事,张屠户和大盛他们从过路人口中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既然官府找到了拐卖孩子的贼窝,那随心和二盛的冤枉就能洗脱了吧,张屠户和大盛急忙就去找了牛智信。 牛智信思量过后,同意让他们俩去镇上探探消息,顺便也找找四盛,看他有没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张屠户和大盛这才来了镇上,一来就直奔这个大院,他们在大院门口的人群中找了好久,并没有看到四盛,两个人也没有办法进到大院里边去,只能在院外的大街上等着。 没想到,竟然真就让他们给等到了,当看见四盛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大院时,张屠户和大盛的眼睛都湿润了。 四盛见张屠户张嘴要问,抢先开口道:“具体的事情咱们回去再慢慢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既然来了两个得力的帮手,四盛便安排起来:“大哥,你跟张富去取了我们早上寄存的骡车,先载了二哥和随心他们回宿营地。” 大盛道:“我和张屠户也是赶着车来的,就用我们的车带他们回去吧。” 四盛点头:“也行,那赵老三一会儿就用我们带出来的车。” 四盛扭头又对张屠户道:“张大哥,你和赵老三去集市上买些肉、蛋、粮食和菜蔬回去,咱们合作社出钱,让大家伙吃一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也给随心哥和我二哥压压惊。” 张屠户兴奋得击掌,“好,好,是该好好撮一顿,这几天实在太憋屈了,随心和二盛他俩也太倒霉了,是得给他们去去晦气。” 几个人说好后,四盛给了张屠户十两银子算是合作社垫付的菜钱,便要与他们分手了。 张富却是不干了,抓住四盛的袖子道:“四叔,有叶大爷跟着,就不用我回去了吧,我还是跟着保护四叔去吧。” 张富虽然不知道四盛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但他肯定不会是回宿营地。 张屠户已经转身要走了,听到张富耍赖,一脚就踢了上来,“你还不去扶着你随心叔去,现在可是用得着你了,还给我学着挑三拣四起来,你四叔指使不动你了是不?” 张富虽然躲过了张屠户的窝心脚,却不敢躲开他老子拧耳朵的魔掌,“爹,你放手,我回去还不行吗?我哪里不听四叔的话了?” 四盛见张富满脸怨妇一般的表情,想让汪泽然陪着他一起,可转头对上汪泽然那双会说话眼睛,便又打消了念头。 与大家分开后,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准备先找个地方吃午饭。 说是去找吃饭的地方,可素雪见四盛板着一张脸,只管往镇上人少的偏僻地方走,心里有些纳闷。 刚才接出随心和二盛后,四盛明明是很欢喜的,这会儿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这是为啥事生气呢? 汪泽然偷偷瞄着四盛的脸色,几次要说什么,但都只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刚才在大院里,阮师爷跟四盛单独在屋里说话,汪泽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了什么,但他在院子里等着的时候,却被鲁师傅找了个借口又叫了去。 鲁师傅还是想要带他回家去,说早就送了信给京都,家里很快就会知道鲁师傅已经找到他了,要是鲁师傅不能顺利带他回去,那家里必定会有强硬的办法来处置。 汪泽然不会改变想法的,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坚决,他明确告诉鲁师傅,如果鲁师傅让他在叶家待不下去,他也会采取极端的做法。 一番谈话,师徒俩各不相让,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汪泽然就怕阮师爷知道了他跟鲁师傅的关系,将这事告诉给四盛。 看姨父这脸色,分明就是针对他的,姨父不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吧? 那他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离了雪妹妹和姨父,离了六家人,回到那个京都的家吗? 汪泽然捂了捂眼睛,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倔强地抬起头正想对四盛说话, 就见素雪抬手在戳四盛的脸。 素雪边戳边惊奇地感叹:“爹,你的脸是铁做的吗,怎么能绷得这么硬?” 素雪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四盛虽然面色严肃,却并不是生气,那嘴角怎么都掩藏不住的若隐若现的笑意,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四盛被素雪戳得破防,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素雪和汪泽然:“……” 四盛被两个人的表情逗得更开心了,捏了他们白生生的脸蛋,乐得都要开花了。 他能不笑吗?凭空得了这么多的奖赏,简直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不行,都别拦着他,先让他笑个够再说。 刚才在大院里当着许多人,又有随心和二盛的事要处理,为了不失态,四盛一直使了吃奶的劲强忍着不露出兴奋劲来。 这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在自家孩子面前,四盛终于可以尽情地发泄了。 素雪猜着四盛一定是得了奖赏的,估计奖的还是银子,否则,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爹乐得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了。 “爹,阮师爷到底给了多少银子,让你乐成了这样?” 片刻后,四盛终于收住了笑,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花,终于注意到路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了。 四盛忙拉着素雪和汪泽然躲到墙角,远离了路人的视线,才压低声音道:“雪儿,你说对了,阮师爷给咱们银子了。” 四盛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雪儿、汪小子,你们快帮着算算,看看银票数目对不对。”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48章可以尽情地发泄了免费阅读。 正文 第249章 县令夫人的谢礼 四盛豪横地把银票塞到素雪和汪泽然手里,报起了从阮师爷那里听来的奖励金额。 「官府奖励了咱们二百两银票,阮县令个人给了一百两,阮师爷给了五十两,这一共是多少了?」 素雪不说话,只抿了嘴笑着看四盛,汪泽然认真地回答道:「姨父,总共是三百五十两。」 四盛咧着嘴一个劲地点,「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数。」 素雪满头的黑线,睨着四盛道:「爹,你怎么跟我奶一样呢,这点银子就让您乐成这样儿了?」 「哈哈哈,这点银子?雪儿,这可是几百上千的银子,你爹我可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逃荒前,你奶把叶家全家的积蓄拿出来都凑不够十两。」 素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四盛哪里是没见过钱的人,他只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而已,他在现代好歹也是资产上八位数的主呢。 汪泽然一张一张地数完了银票,诧异地问道:「姨父,这银票数目不对呀,远不止三百五十两。」 四盛闻言,忽然拍了一下脑袋道:「是了,不止这个数,还有贺夫子给的一千两呢,他让阮师爷转交给的,是感谢咱们报信救了他的爱徒,这是今天得的最大一笔钱。」 汪泽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再没说什么。 那个贺夫子的确不是普通人,他的那个爱徒齐霖更是身份不凡,那晚在贾府他要是看见了他,一定能认出来的。 听鲁师傅说,齐霖这段时间在随贺夫子游学「行万里路」,在行到这附近时出了点状况,与夫子、随从走散了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否则,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落进贾家人的手里呢。 贺夫子一找到齐霖,就带着他秘密离开了,就连阮师爷他们都不知道齐霖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贺夫子想要掩人耳目,哪里就只拿出这点银子来感谢救命之恩的,齐霖难道就值区区的一千两吗? 汪泽然一瞬间想了很多,素雪却还在跟四盛说银子的事,「爹,这些银票是不是该兑成真金白银存起来?咱们要去秦州府,在那边,能不能找到兑换这种银票的银号都难说呢。」 四盛连忙鸡啄米般地点头,「要换,一定要换,我带你们单独留在镇上,就是来换银子的,银票到底不如银子用起来方便。」 四盛目光扫过汪泽然,有些迟疑地道:「不过大头就不兑换了,这么多银子拿在手里也太过显眼了。」 拎着一千多两银子的确太惹人眼,不过要是放在空间里就不一样了。 素雪善解人意地道:「好,那一会儿爹你进去换银子,我和汪表哥在外边帮你看着,省得在银号里就被人给盯上喽。」 一个多时辰后,四盛小心翼翼地抱着二百两银子,和素雪、汪泽然回到了宿营地。 三个人一转过弯,撞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喧嚣沸腾的大场面。 宿营地中间,八口大铁锅排成一排,锅下边呼呼地冒着青烟,锅上边腾腾地冒着热气。 在烟雾缭绕中,一群妇人齐上手,择菜的切菜的、烧火的炒菜的、杀鸡的杀鱼的正干得热火朝天,手里各种活计的响动,夹杂着兴奋的说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孩子们像是脱缰了的野马,成群结队地在宿营地里乱窜,一会儿疯到了这里,一会儿又跑去了那里。 今天大人们脾气出奇的好,只要没有碍着他们干活,便没有人训斥打骂孩子。 素雪翘着嘴角,正在这浓浓的烟火气息中搜寻着永安的身影,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猪嚎声。 素雪顺着声音跑到宿营地边上,就见张屠户带着一群汉子在杀猪。 赵老三拿了木盆正在接猪血,一抬头看到素雪身后的四盛,飞快地抹了把溅得满脸的血点子就跑了过来,「四叔,我们买了一头活猪,张叔说,买了活猪回来自己杀比买猪肉便宜得多。」 四盛点点头,张屠户还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 赵老三的话还没落地,四盛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一群人,孩子们也一窝蜂地挤进来,清脆地叫着「四叔」「四大爷」 四盛有些头疼地扶上额角,赶忙让素雪和汪泽然带着孩子们去吃零食,心里暗自庆幸着,今天在镇上得亏顺了素雪的意,买了一大包的点心零食回来。 等小孩子离开了,牛智信、王猎户几个才有机会跟四盛去说话。 这天晚上,六家人光晚饭就吃了近两个时辰,大家伙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放开了肚皮吃肉、敞开了胸怀唠嗑、放开了声音大笑。 等妇人们收拾了碗蹀躺下休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子时了。 四盛也是在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下午,县令夫人让人送了两大车东西过来,说是给随心、二盛他们的谢礼,感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儿子。 送礼的阮家人最后连马车都一起给留下了。 牛智信道:「那阮家来的人说,阮夫人知道咱们是往西边去的,特意送了两辆马车过来的,好让咱们路上走得便宜一些。」 王猎户补充道:「那马车里装的都是些粮食、吃食,还有些棉衣布匹什么的。」 四盛听了略一沉吟便道:「既然阮夫人送来了东西,咱们也要去拜会一下人家,礼尚往来是必要的。」 牛智信等人都点头,「那是应该的,只是送什么回礼好呢?」 张屠户道:「咱们就是些逃荒的,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来。」 牛智信认同,「是呀,这就是我发愁的地方。」 四盛道:「咱们备的回礼也别讲究价值了,不过是个心意,就拿些豆芽菜、油茶过去吧。」 牛智信皱眉,「这能行吗?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在一边女席上吃饭的高氏忽然插了话,「信叔,四盛说了咱们就是些逃荒的,即使咱们拼上老底拿出几十两银子的东西,都入不了人家县令夫人的眼,不如就按四盛说的,拿那两样当回礼得了,看起来很有特色,也不会太失礼。」 二盛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扬声对高氏斥道:「吃你的饭,老爷们商量事儿,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高氏便撇了嘴不敢再说,不过却在心里嘀咕,县令夫人送礼感谢的是二盛他们三个,那还礼不就得他们三个出吗?真要是打肿脸充胖子置办什么贵重的回礼,他们家岂不是要大放血了? 高氏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停着的那两辆马车,马车和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在那儿放着,不知道分到他们手里能得些什么。 高氏刚想到这些,就听牛智信问四盛,「你看这两大车的东西该怎么处理?」 高氏停下了嘴里的咀嚼,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49章县令夫人的谢礼免费阅读 正文 第250章 偏偏让他给逃脱了 听牛智信问话,四盛理所应当然地道:「既然这些是给随心哥他们的谢礼,自然也应该由他们三个处置了。」 随心听了首先出声道:「不不不,这东西名义上是给我们的,可如果不是四盛你带着人出面,我们都要坐牢变成犯人了,没准连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有这个好运收人家的谢礼呢。」 二盛也道:「东西绝对不能只给我们三个分。」 赵老三道:「还是四叔说一个章程吧,我们都听四叔的。」 四盛看了三人一眼,见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想听他的意见,便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道:「那我就先说个分法,你们三个商量着再调整吧。」 最后,两辆马车分别给了二盛和随心,马车里的东西一半留给三个人,另一半给各家按人口分了下去。 随心和二盛自然是满意的,他们被关了几天换来一辆马车,这马车可是两匹马拉的,坐在里边既宽敞又稳便。 赵老三也很高兴,他虽然也是救了县令公子的汉子之一,但却没有被关进小屋子里受苦,连县令家的人送东西时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他却比别家多分了许多东西。 其他人家更是欢喜,大家算是平白得了县令家的谢礼,虽然数量不多,但东西却是不同寻常呢。 分东西的办法确定下来,牛智信几个人都看向四盛,有些不安地道:「你为这事儿奔波了好几天,也该多分一些才是。」 四盛爽朗地笑道:「我们叶家人多,分得的东西并不少呢。」 其实四盛心里早就满意得开过花了,那些从阮师爷手里拿到的银两,除了官府奖赏的两百两,其他的可都放进了他和素雪的空间里了呢。 第二天,牛智信果然带着一群人去了亭长家去拜会县令夫人,随心、二盛、赵老三连同随心媳妇、高氏、大头媳妇几个都跟着一起去了,赶了两辆骡车才坐得下。 可不巧的是,县令夫人已经带着儿子回了县城,是亭长娘子出面接待了他们,大家略说了几句话,亭长娘子代县令夫人收了礼,又回了些点心等物,便送他们出来了。 虽然贾家的案子轰动一时,但安乐镇的大集市却还是照常开市,也因了贾家的案子不停在周边传播,集市上的人流与日俱增。 前两天,因为随心和二盛的事,六家人没有去镇上做生意,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牛智信再也不想白白错过机会,一大早就安排好了去镇上摆摊卖东西的人手和车辆。 四盛今天既没有跟牛智信他们去亭长家,也没有跟汉子们去摆摊做生意,他在宿营地里睡懒觉呢。 等睡到自然醒,四盛才带了汪泽然、素雪和永安几个,懒洋洋地去了镇上。 他们进了集市,在入口处找到了三盛他们租的摊位。 三盛、杨氏和强子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强子看见四盛,快速地结束了手头的活送走了客人,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四哥,你来了,你知道今天街上为啥多么人不?」 四盛看他一脸的八卦,便配合地问道:「为啥?」 强子献宝似的道:「因为官府发了通告,让县里各村各镇有丢孩子的,都来这里登记认领; 我还听说,被明光坑害的人家,也可以来镇上找县衙的人报案申冤。 有这些人来镇上,再加上一些爱看热闹的,街上的人能不多吗?」 这些四盛已经知道了,只是,昨天是听到风声的人自发来找官府的,今天是官府正式发了通告,想必知道的人会更多,案子的后续进展得会更快一些吧。 强子见这些消息并没有让四盛惊讶,便又道:「听说过两天,知府、县令他们要去道观上香,避尘大师要出面举办祈福法会,为百姓祈福呢。」 四盛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该安一安大家的心了,道观里铲除了害群之马,也该宣布恢复正统了。 强子一个上午收集了不少消息,想一股脑都说给四盛,「我还听说,贾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被官府给抓起来了,不过有个贾管家带着一些人给逃走了,官府画了图影在各地张贴通缉呢。」 四盛眼神沉了沉,贾管家逃脱了?那该死的人渣,怎么偏偏让他给逃脱了呢。 强子见四盛对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来了兴趣,还要再接着说,就听三盛在那边叫了起来,「强子,快过来,这么多人看货,我们忙不过来了。」 强子答应一声便要过去,临走还不忘对四盛道:「四哥,我还听说了好多新鲜事,等回去我再给你说啊。」 见强子去干活了,四盛回头对素雪和汪泽然道:「难怪街上的人都堵实了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不,咱们也到处去转转?」 素雪早就蠢蠢欲动了,牵着永安的手就要往街上走,可刚转了身,就见随心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四盛,我正要回去找你呢,拉来的豆芽菜卖完了,还有好几家餐馆等着要货呢,咱们还有没有存货了?」 随心早上从亭长家出来,就和赵老三直接去卖豆芽了,不过只去了两家餐馆就卖得没货了,他知道四盛那骡车作坊里,每天长成的豆芽菜斤两是有限的,所以才过来找四盛试着问一问。 四盛有些意外,昨天没有去卖豆芽,今天早上他特意给随心他们带了两天的量,现在才不过半天时间就全卖完了? 随心兴冲冲地解释道:「不知道是谁在镇上传的消息,说县令公子是被卖豆芽菜的人救回来的,引得大家对吃豆芽菜特别热情。 餐馆掌柜见着我们,几乎都要下手抢货了,我们听伙计说,这两天有好些人去餐馆打听这道菜,还有人为吃上这口豆芽菜,直接就在餐馆里蹲守着呢。」 看来这两天生的豆芽菜还是有些少了,四盛道:「咱们还有一点剩余,我刚好都带在车上了,一会儿就给你搬去全卖了吧。」 四盛跟随心搬完豆芽后,就领着几个儿女去集市上逛街去了。 素雪和汪泽然在集市上已经转过好几圈了,逛这一路,最感兴趣的就是竖着耳朵听路人讲八卦。 永安却是第一次来,兴奋得哇哇直叫,眼睛都不够用了,挥舞着小手指点着四周,小嘴说个不停。 经过这几个月刻意的引导和锻炼,永安现在开朗大气了许多,很少再见他怯弱萎缩的样子了。 四盛看着自家小儿子,也是满眼的笑意,说心里话,他在永安身上花的精力还真不多,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变化,主要还是素雪和汪泽然花了心思的。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0章偏偏让他给逃脱了免费阅读 正文 第251章 水太深了 四盛见永安个子,在人群里看不见多少风,又怕他被人磕着碰着,索性把他抱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 永安从来没有被四盛这么架着逛,双手紧紧搂着四盛的,高高在上地看着一众在人群里艰难行进的小朋,得意得都要飞起来了。 不,永安并没能嘚瑟多长时,就瘪起了小,早上汤喝多,他想要去茅厕。 素雪看见他的神情忙伸手要抱,永安舍不得下,又实在有些憋不,直纠结得一张小脸都有些扭曲了。 汪泽然不等他做出决,就直接拽低了四盛的身,把永安抱了下,牵着就往茅厕走。 永安被汪泽然拉着,还念念不忘地回头对四盛道:“,我一会儿还要坐高高。” 只等四盛答应,他才捂着前边急不可待地蹦去了茅房。 素雪和四盛被逗得哈哈大笑。 “叶秀,真是好兴致。” 素雪和四盛蓦然回,就见身边原本紧闭的一道院门打开,张捕快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 四盛急忙拉着素雪让开通,跟张捕快打招呼道:“张捕快还在忙呢?” 张捕快严肃地对四盛点点,飞快地走出院,朝后边挥了挥,他身后的几个捕快便押着几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哗啦哗啦”地从门里走出来。 素雪和四盛惊讶地看着这些人从身边走过。 那几个妇人和孩子都戴着铁制的锁链和脚,妇人的头上罩了头,只有两个孩子头上没有遮,棉帽子下边露出两张毫无表情的麻木小脸。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地木,眼睛暗淡无,没有一丝生,素雪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两个捕快飞快地跑向街边停着的马,那两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那里,四盛和素雪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马车整个都被黑色的帘幕罩得严严实,看着就让人感觉肃穆阴,素雪脑中瞬间闪过“幽灵车”三个,忍不住在心里颤了颤。 张捕快看着捕快们把几个妇人和孩子推上了,才又摆了摆,两辆马车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见马车走远,张捕快松了一口,舒展了脸上的表,对四盛道:“叶秀,你们还没起身西行呢?” 四盛笑道:“这两天还要在集市上买卖些东,后天就要离开了。” 四盛看了眼素,素雪忙打开背包拿出一包东,四盛接过来递给张捕,道:“这是我们自家做,一点小意思。刚才在大院门口没找到,还以为给不到你手里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 张捕快眼神闪了,静静地笑道:“多谢叶秀才了。”他嘴里说,却并没有接四盛手里的东西。 四盛余光扫了一眼张捕快身后立着的捕,便打开包,一样一样地拿了给张捕快,“这是几斤油,用开水冲泡了就可以直接,你们捕快忙起来都没空吃,这个给大家伙垫垫肚子。…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这笔筒是我义子自己编了送给你家儿子,这小花篮和里边的一点小零,是我闺女给你家闺女准备,这些都是给孩子玩的小玩意儿。” 张捕快见四盛这样,才伸手接了东,对身边的捕快笑道:“叶秀才这是给咱们准备了点宵夜呢。” 旁边的捕快也笑道:“多谢叶秀才了。”说着接过张捕快递过来的东,识趣地转身进院门里边去了。 张捕快这才笑道:“叶秀才别介,为贾家的案子调了许多外地的捕,刚才那位就是府城来的。” 四盛忙道:“理,理,我本没想那么,给你添麻烦了吗?” 张捕快摆摆,笑道:“不碍,多谢你,这花篮很别,我闺女肯定会喜欢。” 张捕快说完靠近四,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道:“叶秀,有人已经知道官府奖励了你们一些银,猜测你们跟贾家的事有关,你还是要小心提防着些。” 四(本章未完!) 第251章水太深了 盛闻言不由得愣了一,脸色沉了几,难道他们给阮师爷提供线索的事被人知道了?与贾家有关系的人想要伺机报复他们吗? 张捕快看四盛的神,忙安慰道:“应该也没啥大,我只是白提醒你一句。其,跟贾家有关联的人这次都给连根拔起,刚才那些人就是贾家的女眷和贾大善人的儿,要押送去府城的。” 素雪听见张捕头的,反射性地转头看向马车消失的方,想再次看一眼那两个孩子的,可马车早就跑走,哪里还能看到一丝影子。 素雪在脑中反复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孩子的,她可以百分百地肯,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贾如锦、贾似锦兄,虽然年龄、身形都相,但绝对不是。 即便是她看错,这两兄弟看到她这个熟,也不会连个眼神变化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前两天救过的贾如,见到的贾似锦都是假的? 四盛与张捕快说了两句就道了,张捕快回到院里关上了门。 四盛听素雪趴在自己耳朵根说完了她的发,想了片,沉声道:“你前两天见的贾家兄弟应该不会有,但今天见,,才可能是假的。” 素雪震,“难道官府弄错了?” 四盛揉着太阳,“贾家的水太深,我们真得防备着些。” 素雪却有些替贾家兄弟庆,希望他们真的能躲过这一劫。 四盛心里虽有些不,却也没有影响逛街的心,爷四个在集市上直逛了一个下,等收市了才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往回走。 鲁师傅终于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这会儿准备去镇外找汪泽,还是要想办法说服他主动回京都的好。 鲁师傅走到路上却听人,汪泽然跟叶秀才刚从镇上赶完集正在往回,便又急忙改了路,很快就在街市上看到了汪泽然他们一行人。 鲁师傅也不上,只暗暗地跟在他们身后。 四盛他们只管走,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帮人被人盯了梢。 走出了闹市,街上行人少了很,四盛把永安从脖子上抱下,汪泽然和素雪很自然地一边一个牵了他的手。 永安兴奋地玩了大半,又是吃饱喝足了,此时就有些昏昏欲,脚下磕磕绊绊地走不,汪泽然便蹲下身子背起了他。 人群中的鲁师傅无声地张大了嘴,泽儿背着个小孩在走路? 鲁师傅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紧走了几,躲在暗处从前边观察汪泽,看到的却是汪泽然平静自然的脸。 旁边的叶秀才和那个叫素雪的小姑,也只是淡淡地微,似乎这情形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一般。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251章水太深了 正文 第252章 把他当成什么了 鲁师傅却是不能淡定的,一个小小秀才的儿子,就敢趴在汪泽然的背上,他们这些人把汪家大公子当成什么了? 这要是在京都,那孩子给他提鞋都不够资格。 鲁师傅气得呼呼直喘,涨红着脸就想冲上去跟四盛理论,他要让他认清楚他自己的身份,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卑。 素雪抓着把瓜子边走边嗑,此刻,正捏着几粒瓜子仁递到汪泽然眼前,汪泽然背着永安双手不得空,低头就着素雪的手吃进了嘴里,脸上浮上了笑容。 这笑容生生地阻住了鲁师傅的脚步。 这笑是那么真切,那么明媚,那么……幸福,看得鲁师傅眼角泛了红。 自从汪泽然的亲娘去世后,鲁师傅就很少看到他的笑脸了,更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笑。 鲁师傅记忆中的汪泽然,永远都是微蹙着眉头严肃早熟的样子,面对这样的汪泽然,他有时都会忘记他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呢。 罢了,还是看看再说吧,鲁师傅隐了身形,继续跟着汪泽然走。 到了镇口,四盛赶了寄存的骡车,载着汪泽然他们回了镇外的宿营地。 骡车刚走过宿营地的路口,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大家都亲热地跟四盛打着招呼。 「四盛回来了?」 「快回去吃饭吧,你大嫂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几个了。」 有几个人上前抢着接过四盛手里的鞭子和缰绳,帮着去停车卸牲口;也有人在车辕边抱了几个孩子下车。 「四哥,我家做了魔芋豆腐,我一会给你家也送一块去。」 「四盛,你婶子给几个孩子留了炖肉,你让汪小子来取。」 看着四盛被一群人簇拥着边走边说,亲亲热热的样子,鲁师傅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帮西迁的人总共有六七家吧,都是同村的乡邻,并没有亲戚关系,但这些人彼此间的热乎劲怎么感觉比自家人还亲近呢。 汪泽然也被呼啸奔来的一群孩子围在了中间,鲁师傅数了数,大约有十来个,应该不只是叶家的孩子吧。 汪泽然和素雪把背包打开,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抓零食,孩子们吃着手里的东西,高兴得大声吵嚷打闹,引得前边的四盛回过头来看。 汪泽然便拍了拍手,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下来听他说话,「好了,大家别闹了,现在都各回各家去吃晚饭吧。」 孩子们都听话地不再打闹,安安静静地往各自的宿营地走了。 鲁师傅挑了挑眉,汪泽然还当了这里的孩子王吗? 鲁师傅哪里知道,汪泽然可是识字班小助手呢,相当于小夫子的存在,他说话孩子们当然会听。 等孩子们走远了,三小子把汪泽然拽到一旁,偷偷把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鸡腿拿出来给他吃,汪泽然也不嫌脏,真的就咬了一口。 三小子高兴起来,咽着唾沫道:「汪表哥,你都吃了吧,我不馋鸡肉。」 汪表哥?鲁师傅再看一眼那个七八岁的孩子,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他怎么配叫汪泽然表哥,能叫得起这个称呼的也就一个巴掌数得上的几个人,这个农户家的孩子哪里能他们同日而语的? 鲁师傅心里嘀咕,汪泽然他们已经回到了叶家的宿营地。 永安一回来就醒了,这会儿走过来拽了汪泽然的袖子,道:「哥哥,姐姐一回来就躺在地铺上了。」 哥哥,这个小子叫得更离谱。 虽然鲁师傅知道,汪泽然的假户籍上登记的是叶四盛的养子,可永安这声哥哥还是叫得鲁师傅全身不舒服。 眼不见为净,鲁师傅索性转身离开了,直接躲出去找晚饭吃去了。 这会儿汪泽然在人群里,他也不好跟他说话,等晚上回来再找机会说吧。 等鲁师傅晚上再次回来,宿营地里好些人都躺倒在地铺上了,叶家大人孩子却都还没有休息。 鲁师傅眼睛略一转动,就准确地捕捉到了汪泽然的身影。 可是,汪泽然那是在干什么?鲁师傅揉了揉眼睛。 他在读书,汪泽然在读书,汪泽然在北风呼呼的野外,就着一堆火光,与素雪头抵着头正对着一本书在朗读。 鲁师傅嘴巴张得老大,舌头吐出来迟迟地收不回去。 汪泽然不是不喜欢读书的吗?即使被他父亲拿棍棒伺候着,他都不肯出声读一句,实在被逼得急了,只会拿笔划拉几笔字去交差了事。 可现在,混在一群泥腿子中间的汪泽然,竟然在读书? 鲁师傅睁大眼睛仔细看,汪泽然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勉强,入眼的全是认真与投入,间或还跟旁边的素雪指着书本讨论几句。 那朗朗的读书声虽然不大,但却真真切切地传到鲁师傅耳朵里。 鲁师傅觉得他今天总算没有白来,虽然还没有说服汪泽然回京都,但让他发现了汪泽然不再排斥读书了。 确认了这个事实,鲁师傅简直要欣喜若狂了,汪泽然读书这件事对汪家来说可不是小事,他回去马上就给京都写信,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汪家祖父,让老人家再不要为汪泽然读书的事情发愁了。 此刻,鲁师傅再看四盛就感觉顺眼了许多,汪泽然跟着这个秀才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被鲁师傅在心里念叨的四盛,忍不住对着火堆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对周围的孩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收拾了去睡吧。」 四盛转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你读得还是有些磕巴,还得再多念几遍,你今天把这篇读熟了再睡。」 隐在暗处的鲁师傅赞成得重重点头,他也是做师傅的,深知严师出高徒的道理。 鲁师傅小心地看向汪泽然,见他平静地答应道:「好的,姨父。」 鲁师傅小小地松了口气,叶秀才的话,汪泽然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可是汪泽然这声姨父,让后知后觉的鲁师傅差点没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他稳了稳心神才慢慢回想,刚才汪泽然叫的是姨父还是义父? 不管他叫的是什么,这个事情都得好好斟酌,汪家的亲不是随便谁都能认的。 一刻钟后,汪泽然终于读熟了文章,被允许睡觉了,鲁师傅的心脏却又一次遭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在灶台边的葛氏,听见汪泽然停下了读书,便亮了嗓子叫道:「汪小子,快来,这锅水刚好烧得了。」 汪小子是叫汪泽然呢吧,鲁师傅正琢磨着这个称呼,就见汪泽然提着木盆就跑去了灶边。 鲁师傅有些心疼地叹气,泽儿身边现在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洗个手脚还得自己打水端盆。 可是这想法还没落地,就看见汪泽然端了水放在了永安的脚边,拿着帕子就给他洗起手脸来。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2章把他当成什么了免费阅读 正文 第253章 鲁师傅的纠结 鲁师傅惊了,这可是伺候人的活,汪泽然在家只有被伺候的份,怎么能去伺候别人呢。 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让鲁师傅几乎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 汪泽然却在给永安洗脚了,素雪的脚也伸进了盆里,然后汪泽然也脱了鞋子,三双脚在一个盆里还「咣里咣当」地嬉闹起来。 这怎么成,一会儿他一定要跟汪泽然好好谈谈,其他那些不满意也就不说了,但汪泽然被当成奴仆般使唤的事,鲁师傅实在难以接受。 要不是怕把汪泽然惹恼了,鲁师傅真想现在就上去,拉着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宿营地里灯火暗下来,大家都睡着了,躲在暗处的鲁师傅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脑子里闪现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反复在掂量着汪泽然的去留,琢磨着京都知道这些情况后的反应。 已经是后半夜了,鲁师傅的视线落在几个警戒值夜的汉子身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鲁师傅记得,那晚睡前最后一点神思是在琢磨,这些人怎么还知道在宿营地周围设置岗哨呢。 清晨,隐在角落里的鲁师傅是被整齐的脚步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在小路上跑步的孩子。 他们中有男有女,年龄大小不一,个头也高高低低的,但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步调一致。 鲁师傅看到,汪泽然也赫然排在队伍之中。 鲁师傅有些不解,这些孩子没事绕着小路,跑来跑去的是在干什么? 鲁师傅好奇地看着这些孩子的举动,见他们跑完步后,又跟着一个汉子练起了拳脚。 待看了几眼汪泽然的姿势,鲁师傅差点给气得背过气去,比比画画花拳绣腿的,完全没有一点功底和章法。 离开他身边才一年多,他这个徒弟就拉跨成这个样子了。 鲁师傅捂脸,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这哪里是他徒弟能有的招式,他这分明就是野路子,野路子! 鲁师傅有了紧迫感,他不能放任汪泽然再这么蹉跎下去了。 他现在虽然愿意读书了,但这武艺却退步得厉害,他得想办法尽快给他教起来,他得赶紧写信给京都好好说道说道。 鲁师傅的纠结与急迫,汪泽然一点也不知情。 今天是六家人在安乐镇停留的最后一天。 三盛他们忙着抓住最后的机会去摆摊,其他大人们也都各有安排,但孩子们却是没有什么事的,被四盛集中起来上了半天的识字班。 王泽然本想是要清清闲闲地过个下午,却终是被鲁师傅急急切切地找了去。 又是一番博弈后,仍旧是鲁师傅败下阵来,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镇上,赶着时间给京都写信去了。 次日一大早,六家人从安乐镇外启程,继续往西边去了。 这回多了两辆马车,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坐了车行进了,多余出来的几辆独轮车已经被汉子们拿到安乐镇上卖掉了。 牛家得了马车,便腾出一辆骡车借给赵大头家用了。 叶家把二盛得的马车做了头车,依旧由大盛赶车,载了王老太和永安、小妮、牛牛几个小孩子。 二盛本想让叶老爷子也去坐马车,马车既稳便又足够宽敞,最应该让两个老人坐,但这话刚出口,就被叶老爷子严词拒绝了,「我还得看着我那些花种子呢。」 二盛无奈,只得叫了葛氏和高氏去头车里坐了。 叶老爷子便与他的花种子坐了叶家最好的那辆骡车,几个孙子孙女陪着一起坐了。 叶家把最后一辆牛车全部腾了出来,让大柱赶了,杨氏和何氏坐车里,大柱家的行李也全部放上了牛车。 大柱本是要推辞的,被四盛一个眼神看得,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来,只得顺从了叶家的这种安排。 汪泽然和素雪两个还是跟四盛一起,坐了那辆当成豆芽作坊的骡车。 只是在路上,四盛时常会叫汪泽然出来坐在车辕上说话,或是直接就让他来赶车。 汪泽然现在赶车的技术已经相当纯熟,也很乐意在路上替换四盛赶会儿车,让他能偷空回车里暖和暖和。 队伍现在全是由牲口车组成,行进的速度明显比以往快了许多。 不过,刚走了半天,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赵老大却惴惴不安地跑来找四盛了,「四叔,咱们被人跟踪了。」 四盛听得一惊,忙问:「是什么情况?你说得明白些。」 赵老大道:「有几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车上好像都是些精壮的汉子,一个个都凶悍得很,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汪泽然正在旁边给永安冲油茶,听见这话,手上一个不稳,水壶里的开水就撒到了碗外边,滚烫的水滴溅在汪泽然的手上。 素雪忙接下水壶,抓了他的手看,「都烫红了,疼不疼?永安快拿药箱来。」又埋怨汪泽然,「怎么这么不小心。」 汪泽然抿了抿唇,道:「没事的,不疼。」 四盛也过来看汪泽然的手,见只滴了两三滴,烫得不严重,便由着素雪给汪泽然处理,自己转头接着跟赵老大说话。 「你刚才说的几辆马车,现在还跟在咱们后边吗?」 四盛目光望向往队伍后边,却并没有看到陌生的车辆。 赵老大道:「他们从早上就一直跟着咱们,刚才见咱们休息了,就把车赶到那边村子里去了。」 四盛望向赵老大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四辆马车往南边的村子里去了。 「他们是不是也是去谷县的赶路人?跟咱们同路而已。」 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谷县县城,现在这条道是去往谷县的官道,在官道上行走,时常会遇到同行的路人,有时会伴行一段,有时也会超越或被超越。 赵老大道:「不是的,四叔,我们观察他们好久了,那四辆马车一直坠在咱们队伍后边,咱们休息他们也休息,等咱们启程,他们也会很快跟上来。 他们乘坐的都是马车,马车本应比咱们的牲口车走得快得多,可他们偏偏就是压着速度不超过咱们,一直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咱们后边。」 四盛想了一下,道:「这样吧,等咱们休息好起身了,他们要是还跟着,你再来找我,我去会会他们。」 有了四盛的回复,赵老大便胸有成竹地回去了车队后方。 一旁的汪泽然眼神闪了闪,站起来往路边走去。 四盛和素雪都以为他是去方便,也没有在意。 汪泽然起先慢慢地走,等走出大家的视线,就飞快地往南边跑去。 汪泽然刚踏上南边的岔路口,就见一个汉子从树后转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3章鲁师傅的纠结免费阅读 正文 第256章 去官府领赏去 一直在前边愣愣观战的大柱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蜂拥着从行李里拿出捆绑行李备用的草绳,把那些打倒在地的人一个个捆了个结实。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贾管家他们就全部被捆了起来。 冷脸汉子走到四盛跟前,拱手道:「这位大哥,这些人犯我们就带走了。」 四盛看着眼前高大的汉子,有些诧异地问:「你们怎么也不问问情况,上来就认定他们是人犯?」 冷脸汉子冷冷地扫了一眼捆成粽子般的贾管家,「我见过贾府的管家,也看过他们的通缉令。」 这是说他也认出贾管家了,四盛更疑惑了,「那你们是……」 冷脸汉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前边的马车车窗,飞快地回道:「我们是过路的,要去安乐镇办些事,没承想路上竟能遇到这么个巧宗,恰好就碰上了通缉犯的作恶现场,正好,让我们捡个漏,收拾了他们去官府领赏去。」 四盛狐疑地看着冷脸汉子和他的手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冷脸汉子说完抽了一下嘴角,大概算是笑了笑吧,他身边的汉子也笑道:「我们兄弟走了这么多年的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这次回去可以好好喝几盅了。」 原来是走镖的镖师呀,难怪个个武艺超群,杀气腾腾的。 不过,说起来,他们的确算是运气好,白捡了贾管家这群逃犯。 这群人虽然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在普通人跟前看似威风,实际就只会仗势欺人,没有多少本事,在有武功的镖师面前简直就是白送的小菜。 四盛拱手作揖道:「不管怎样都要多谢各位好汉出手,让我们这些老小免遭劫祸。」 四盛身后的众人,听四盛这么说,也都纷纷跟着行礼。 冷脸汉子急忙扶住四盛,余光扫过四盛身边站得笔直的汪泽然,道:「可当不起大哥的礼,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呃,只是恰巧遇到而已。」 冷脸汉子脸上有丝可疑的红云,话落又匆忙地道:「这里地势不好,你们还是换个地方歇息吧。 前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边地势平坦,还有些大石大树可以挡风,那儿比这里更适合宿营。」 冷脸汉子说完就急忙拱手告了别,押着贾管家一群人,穿过六家人的队伍往安乐镇方向去了。 素雪有些玩味地看着那些人走远,才想起来对四盛道:「爹,他们救了咱们,你好像连人家的姓名都没问呢。」 四盛也懊悔起来,刚才只顾着琢磨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了,确实没有让留下他们的姓名,以后想要报答人家都找不到人。 一旁的汪泽然似乎很内行,淡淡地道:「这些江湖人士讲究侠义,根本不在乎报不报答的,也不会轻易给人留名的,问也问不出来。」 汪泽然开口,让四盛又想起他刚才的鲁莽,厉声道:「汪泽然,你今天晚上除了正常的功课,再多背两页书才能睡觉。」 汪泽然愣了一下,看着四盛的背影,一张苦脸扭曲得像块抹布。 素雪也沉声道:「汪泽然,你刚才真的太冲动了,万一马车上那些人不愿意出手,那你不就成了那些山贼的靶子了吗?说话前不考虑周全,以后记得,遇事先要确全自己,再去考虑别的。」 汪泽然一声不吭,任由素雪数落。 永安不知何时下了车,跑过来见素雪正在发脾气,大眼睛瞄了汪泽然一眼,拉拉素雪的衣袖道:「姐,我怕。」 看到永安可怜兮兮的表情,素雪的心瞬间化成了水,忙倾身搂住他柔声安慰,只是还没忘记抬头瞪了汪泽然几眼。 汪泽然与永安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素雪这通脾气算是过去了吧。 四盛听从了冷脸汉子的劝告,让大家收拾了东西继续往前赶路。 果然,走不多远就见到了一条浅浅的小河,队伍便在此地停下宿营。 吃完晚饭,四盛和素雪去空间里侍弄豆芽,收到了空间的奖励信息,还是奖励两样空间里的东西,让两人在空间之外可以随意使用。 这次奖励估计是因为,他们协助抓获了贾管家这些逃犯吧。 四盛和素雪回到宿营地,各家的孩子们都被哄睡着了,可大人们却迟迟没有休息,一个个手里握了武器,守候在家人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四盛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便把贾管家的身份跟大家说了一回。 「贾管家这群人是意外漏网的逃犯,被咱们碰上了也只是巧合,咱们的人早就打听清楚了,这周围并没有土匪山贼,大家还是安心地睡吧,歇息好了才有精神赶路,咱们明天还要加快速度,尽快穿过这片坡地,去谷城摆摊挣银子呢。」 听了四盛的这番话,大家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 牛智信又现让赵老大加派了警戒的人手,大家终于放心地睡下了。 后边的一段路,六家人走得顺遂了许多,过了丘陵地带,就是一大片的平原。 不过虽说是平原,没有了起伏的山坡丘陵,但六家人的旅途反倒更艰难起来。 这段路是都是用大小石块铺成的,走上去都能硌得人脚疼,车子走起来更是颠簸得厉害,像是要把人的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一般。 道路难走,路两边也是乱石丛生,野草遍布。 最让大家头疼的是找不到水源,车队在这样的地方走了快两天了,都没有见到一个村子、一户人家。 大家伙开始忍着干渴尽量少喝水,连饭都不再做稀的了,干粮也只吃用火烤热的,不敢浪费水去溜馍馍。 即使这样节省着,到这天中午时分,各家的存水也陆续见了底。 断水一天后,看着队伍里大家干裂的嘴唇,还有喷着热气不停喘息的牲口,四盛和素雪终于忍不住要冒把险了。 四盛指使汪泽然下了车,去一户户逐个通知各家,带了水桶过来骡车边。 又让素雪守着骡车车门,四盛自己钻进了空间里,把里边存的水一盆盆地倒腾到骡车上。 自从进到丘陵地带,四盛和素雪就把所有容器都盛满了水,放进了空间里,原想着是多备些水生豆芽用的,现在正好可以拿来救急。 水源源不断地用盆从骡车里端出来,倒到各家的水桶里、水盆里,收获了大家的惊喜、道谢和盛赞。 在汪泽然的狐疑的目光中,四盛终于收了手,此地无银地对素雪道:「这骡车还真是能装,没想到咱们竟然还存了这么多水。」 素雪真心地发愁道:「生豆芽的水都拿去喝了,这些长到一半的豆芽可都要废了。」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6章去官府领赏去免费阅读 正文 第259章 多挣些钱养老 姚老汉和姚婆子正在蹙眉愁难,却被素雪这话给逗笑了,摇头苦笑道:「你个小孩子还不懂呢,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怎么能给娘家爹娘养老呢,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去,光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了呢。」 姚老汉道:「我那女婿倒是个好的,时常允了我闺女回来看看,送些衣食零碎。」 姚婆子接口道:「就为了这个,还引得姚钱在村里堵着我闺女女婿骂,说他们图谋姚家家财,气得女婿再也不上我们家门了。」 姚婆子流着泪说:「可怜我闺女左右为难,看自家亲爹娘还要偷偷摸摸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正大光明地进村,可拿了节礼来,走时还要避嫌,得刻意让人看清楚包袱,就怕再给人说嘴,夹带了娘家钱财。」 姚婆子已经泣不成声了,姚老汉也偷偷地用袖子擦眼睛。 素雪咬牙切齿,也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几句万恶的男权社会。 汪泽然默默地握着素雪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暖,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与任信。 姚婆子哭了一阵,似乎反应过来眼前面对的只是两个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起身进了套间。 汪泽然转头问姚老汉,「姚钱过两天就来要钱,你们不能不给他吗?」 姚老汉似乎有些憋屈,极力压抑着怒气道:「能不给吗?连族长、村长都向着他说话,村里人也觉得他是我儿子,要是不管着他吃喝大家会怎么说? 再说,真要是不给他钱,他就能给我把这店给拆了,让我们连生意都做不成。 还有他那张胡言乱语的嘴,唉,我们也丢不起那个人。」 遇到这号无赖侄子,老实人还真没有办法,难怪姚婆子前边会说出「赚得少了,怕侄子来折腾」的话,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可怜这姚老汉和和善善的一个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却要被这无良侄子盘剥,那侄子现在都这样对待老两口,以后真能靠得上他给姚老汉夫妻养老送终吗? 可这种事,在古代纯属姚家的家务事,外人是绝对没有理由插手的。 素雪拍着脑袋想,要是姚老汉趁这会儿能多赚些钱,多存些私房银子,以后老了也许就能过得舒服一些。 素雪问:「姚爷爷,你摊子上除了茶水,还有什么卖得好的招牌吃食?」素雪可没有忘记,姚老汉开的是个茶饭摊,卖茶也卖饭。 姚老汉道:「我们这里也就是茶卖得好些,吃食卖得并不多。我俩也只会做些家常饭食,没卖出啥名气,过路的外乡人实在饿了,才会买一点来吃。谷县县城离这里不远了,那些过往的客商大多会去县城里吃饭住店。」 姚老汉说完,似乎想到什么,起身去厨房拿了两个包子出来,道:「小姑娘是不是饿了?今天就剩这两个包子了,给你们垫垫饥。」 素雪笑道:「姚爷爷我不饿,你快收起来吧。」 姚老汉有些执拗地道:「不饿你也拿着,啥时饿了啥时吃,这是卖剩下的,不收你钱。」 姚老汉觉得今晚跟两个孩子拉拉呱,不但打发了时间,心里也畅快了不少,送两个没卖掉的包子给他们吃不是个啥事儿。 素雪不再推辞,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呃,这味儿的确是不敢恭维。 素雪有些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吃食,转了转眼珠问道:「姚爷爷,你有没有听说过空心琉璃丸子和熏鸡,这是不是附近有名的菜式?」 素雪隐约记得,在现代这两道菜似乎是这一带的特产,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不是已经盛行了。 姚老汉略一思量,摇头道:「没听说过,我这茶饭摊虽小,但接待的是南来北往的人,如果附近有这两道名菜,我必定是知道的。」 没听说过就好,素雪扬唇刚要接着说,就见四盛从外边走了进来,看见素雪和汪泽然在,似乎松了一口气。 四盛先对姚老汉点了点头,才口气不善地对两人道:「雪儿,汪小子,你们果然跑到这里来了……」 素雪不等他再说别的,赶紧拽了他的衣袖道:「爹,你来得正好。」 素雪回头对姚老汉道:「刚说的那两道菜,我爹会做,而且做得可好吃了,让我爹教你们,你们学会了就在这茶饭摊上做了卖,多挣的钱就偷偷攒起来养老。」 四盛听素雪这么说,知道定是有缘故,训斥的两人的话瞬间便忘到了一边。 姚老汉晚饭前是见过四盛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素雪的秀才爹,便忙着给他让座,又去拿了干净杯子来添水倒茶。 四盛喝了两口茶,才慢悠悠地开口问素雪,「你想要我给姚大爷教什么菜?」 素雪讨好地对四盛笑,「爹,就是空心琉璃丸子,还有熏鸡,这两样一个是甜口的,一道是硬菜,最适合来往客人喝茶和外带的。」 四盛的确会做这两道菜,穿越前在家也曾做过几次,素雪很喜欢吃空心琉璃丸子。 素雪刚才说的话,姚老汉只当是小孩子说着玩的,并没往心里去,这会儿见她像是要来真的,忙着摆手推辞。 「小姑娘,就是叶秀才会做这两样吃食,也不兴教我们做,这要是真能赚钱,你们自己做这独家营生多好,教给我们岂不是要抢了你们的生意?」 汪泽然也没听说完这两道菜,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自信,「姚爷爷,你知道我们是去西迁的,就是以后想做这吃食的生意,咱们离得十万八千里的,你也抢不了我们的。」 姚婆子听外边说得热闹,忍不住从套间里出来,道:「你们说的这两道菜,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琉璃可是金贵东西,还能做了当吃食?」 见素雪抿了嘴笑,姚婆子接着道:「还有那个熏鸡,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鸡还可以熏着吃,我只知道有炖鸡、烧鸡、烤鸡。对了,我们村李瘸子的亲家就在县城卖烤鸡,不过,做菜可是有诀窍的,不是什么人做了都能赚钱,这一县城的人也就出了李瘸子的亲家一个。」 听姚老汉夫妻的意思,是对这两道菜和四盛的手艺没有信心呢,素雪眨眨眼道:「我爹虽是个秀才,可这做菜的手艺可不一般,没准比李瘸子的亲家做得还好呢,你们尝了就知道了。」 姚婆子不以为然地抽了抽嘴角,素雪也不受她的影响,仍然笑嘻嘻地道:「你们虽没听说过这两道菜,但做出来肯定会受欢迎,你们的生意保准会比原来好,到时候多赚了钱,以后养老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四盛听素雪一再提到养老两个字,再看姚老汉已经花白了的头发,猜着这背后一定是有苦衷的。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59章多挣些钱养老免费阅读 正文 第261章 我要去找我爹 赵老三并不知道姚老汉的家事,听姚钱这样说,只道是代姚老汉来找人的,估计是真的有啥事,便让人去给四盛传话。 四盛恰好在宿营地里,听了赵老大的传话,便对姚钱的来意猜出了几分,冷笑一声,只说不认得他,并没有去见。 姚钱满怀希望地等了半晌,却被告知叶秀才没空见他,心里顿时怒火翻滚,刚要发作,猛然看见赵老大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便暂时按捺下来,僵硬着脸转身离开了。 姚钱是个有心计的,刚才赵老大让人去给四盛传话时,他就远远记下了四盛的大体模样,这会儿离开了赵老大的视线,便又从另一边绕了回去,偷摸到宿营地附近,把四盛的长相看了个清楚。 四盛并知道姚钱的小动作,他在担心永安的病呢,永安今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到傍晚还发起了低烧。 四盛和素雪便用掉了两个空间给的奖励,从空间里拿了两样对症的药出来,哄着永安喝了下去。 王老太让大盛、二盛收拾出马车车厢,让永安睡在里边避风养病,又让葛氏熬了大米粥给他当病号饭。 晚上,四盛拒绝了汪泽然和素雪等人,自己亲自在马车里陪着照顾永安。 永安吃了药睡了一觉后稍稍好了些,不再吐了,前半夜也跑了一次茅厕,可接近子时时,又憋不住要起夜。 四盛给他空了厚棉衣,又包了小棉被才带他去方便。为了不熏着警戒值夜的人,四盛抱着永安特意走远了一些。 等永安解决完,四盛收拾了刚抱起他要往回走,便感觉后脑勺一痛,眼前金星乱冒,四盛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永安,身子晃了晃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柱今天是夜里值夜的人之一,见着四盛抱了永安去方便,便多留意了几分,发现过了两刻钟还没见四盛回来,便叫了那边值夜的赵老二一起去寻找。 可两人找出去老远,也没有看到四盛和永安的影子,当即就慌了神,赶紧回去报信。 牛智信听了大柱的话也着起急来,当即叫醒了所有的汉子,分组出去寻找。 这么大的动静,素雪也被吵醒了,听说四盛和永安不见了,从地铺上爬起来就往骡车方向跑。 素雪爬上骡车,关紧了车门,闪身进了空间。 正常情况下,四盛要是遇到了危险,只要躲进空间里,什么样的灾祸都容易避过去了。 可现在,空间里并没有四盛的踪影,在两人约定的固定位置,也没有见到四盛的留言,素雪这才害怕起来。 大半夜的,四盛不可能带着生病的永安到处溜达,唯一的可能就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遇到危险却没有躲进空间,四盛必定是为了护住永安才这么干的。 四盛和永安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碰到了野兽、坏人还是什么别的?素雪坐在骡车里,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又急又怕,不知不觉就哭出声来。 汪泽然顺着哭声爬上骡车,见素雪穿着单衣蜷缩在角落里,哭得恓惶,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塌陷了一角。 他忙上前帮她披上棉衣,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抚着她颤抖得像是北风中的树叶的肩背,低柔的声音安慰道:「雪妹妹,你别急,姨父和永安一定不会有事的。」 素雪身心一暖,猛然就从无措中冷静下来,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本在想对策的,怎么就一个劲地哭起来。 素雪吸了一口气,道:「不行,汪泽然,我要去找我爹,去找永安。」 汪泽然重重地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找。」 两个人飞快地爬下骡车,就要往黑夜里钻,却被葛氏和杨氏拦腰抱了回来,「你们两个小孩子能干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王老太也跑过来,拉了两人的手拽到地铺边,厉声道:「你俩给我安生些,就待在这里等着。你大爷哥哥他们都出去找了,你们就别再出去添乱了。」 王老太虽拦下了素雪和汪泽然,自己却没法安生地待着,只在宿营地里团团的打转,还不时地搓着双手凑到嘴边哈着气。 叶老爷子也披着被子坐在地铺上发呆。 大妮二妮见状,默默地跑去抱了些干柴过来,又多点了几堆火照明取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寂静中忽然传来几个人说话声,素雪蓦地竖起了耳朵,好像有四盛的声音。 素雪朝那方向看去,见影影绰绰的似乎有几个黑影往这边走过来。 「爹——,爹——」 素雪拔腿就往那边冲去,汪泽然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急道:「雪妹妹,你等等,我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素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远处有人高声回应道:「雪儿,是我。」 是四盛的声音,四盛回来了,素雪再也顾不得许多,撒腿就朝着那人影跑了过去。 四盛看见素雪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忙张开手臂抱住她。 素雪搂着四盛的脖子,悲悲切切地叫了声「爹」,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忽然又想到什么,忙又推开一点,上下打量着四盛,「爹,你没事吧?」 四盛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四盛用拇指蹭着素雪脸上泪珠,宠溺地道:「这么大的闺女了,怎么还掉金豆子呢,是不是想吃豆芽炒肉丝了?」 素雪原本一腔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被四盛这么一说,立马就不好意思起来,头埋在四盛怀里道:「爹,你才净惦记着吃食呢。」 永安也从旁边人的怀里挣下了地,伸了手拉着素雪的衣服道:「姐,我饿了,我也想吃豆芽炒肉丝。」 素雪回头见永安也是好好的,身上还披着小包被,忙从四盛怀里出来,搂住他的肩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似乎已经不发烧了,「姐,我不拉肚了,也不难受了。」 素雪提着的心这才「哗啦」一下放了下来,不过还是有满肚子的疑惑。 汪泽然就跟在素雪的身后,见素雪与四盛、永安说话,随意地瞥了一眼站在四盛旁边的人。 这一眼瞬间就让他不淡定了,汪泽然瞪大着眼睛盯着那人动弹不得,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这是……鲁师傅,鲁师傅跟四盛在一起,还帮四盛抱了永安。 难道鲁师傅给四盛说了他的事情,他现在过来,是要强行带他回京都的? 汪泽然只觉手脚冰凉,紧紧地咬着嘴唇,戒备地盯着鲁师傅,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离开雪妹妹,不离开姨父,绝不。 鲁师傅也看到了汪泽然,见他全身紧绷,神情决绝,像一个即将要上场搏杀的小老虎,急忙开口叫道:「泽儿,你是泽儿?舅舅不是在做梦吧?」 为您提供大神青竹哟悠悠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61章我要去找我爹免费阅读 正文 第262章 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鲁师傅特意把舅舅两个字咬得很重,给汪泽然暗示着什么。 宿营地的众人听说四盛回来了,都随后围了上来正想跟四盛说话,忽然听到鲁师傅这声中气十足又激动万分的话,瞬间安静下来,诧异地看着鲁师傅和汪泽然。 鲁师傅上前两步,一把举起汪泽然,惊喜地道:“汪泽然,泽儿,舅舅的亲外甥,你竟然在这里呀!” 见汪泽然完全懵了,鲁师傅着急道:“泽儿,你怎么连舅舅都不认识了?” 这是汪小子的舅舅?素雪正在庆幸四盛和永安的有惊无险,听见鲁师傅的话也愣住了,还是四盛先回过神来,狐疑地问汪泽然,“汪小子,这是你亲舅舅?” 汪泽然被鲁师傅抱在怀里,感觉到他手上的暗示,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听见四盛的问话,赶紧将头埋在鲁师傅的怀里,拖着哭音道:“舅舅,真的是你吗?舅舅。” 鲁师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我,泽儿,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大家看到舅甥俩抱头落泪,也有些激动,心里暗暗替汪泽然高兴,这孩子真的遇到自己的舅舅了,身边总算是也有个至亲了。 虽然四盛把汪小子当儿子一样地待,但从血缘亲疏上来讲,舅舅肯定比表姨父要亲,更何况汪泽然的白家表姨——四盛的媳妇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与叶家的亲戚关系自然又远了一步。 鲁师傅拍着汪泽然的背安慰着:“既然找到你了,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舅舅就跟你一起,还有你舅娘、你表弟,咱们一家四口全部都在一起。” 汪泽然倒确实在流泪,不过是被鲁师傅的出现给吓的,这会儿听鲁师傅提到舅娘和表弟,猜着应该说的是鲁师傅的妻儿,他的师娘和师弟,便从鲁师傅怀里下来,满眼星光地问:“我师……舅娘也来了吗?还有鲁旺?他们在哪儿?” 鲁师傅哈哈地笑,放下汪泽然,却依旧搂着他的肩膀道:“瞧你急的,跟你舅娘比舅舅还亲?他们就在不远处宿营呢,一会儿就带你去见。你倒是先给舅舅说说,你怎么就跟叶老弟他们在一起的?” 汪泽然已经适应过来,闻言便拉了四盛的手对鲁师傅道:“舅舅,你还记得我白家表姨吧,她不是嫁了个秀才吗?这位就是我白家表姨父,叶四盛。” 四盛和素雪目光闪了闪,汪泽然反应还挺快,这么短的时间就从见到亲舅舅的激动中恢复过来,还编了个这么圆的说辞。 汪泽然又小心地看着四盛道:“姨父,这就是鲁家镇我的亲舅舅鲁有庆。” 四盛看向鲁有庆,鲁有庆脸上虽然闪过疑惑,却马上就与四盛抱拳重新相见,看来也是疼极了这个外甥,不忍揭穿他的谎言伤了他的脸面。 鲁有庆哈哈笑着道:“叶老弟,没想到你我竟然还是亲戚,你是我的表妹婿呢。” 四盛也恭敬地道:“鲁大哥,今天多亏了表舅哥出手。” 鲁师傅爽快地一摆手,“好说,既然是自家亲戚,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 汪泽然站在鲁师傅身边,偷眼去看素雪,见她绷直着嘴角并没有看他,只低头给永安裹着包被,倒是永安,对着他依旧是亲热地笑。 汪泽然有些僵硬地冲永安弯了弯嘴角,便惴惴地低下头去。 今天晚上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大家伙有许多疑问想要问四盛,但见他和鲁有庆行完礼后更加亲热了,头抵着头在低声地交谈,大家也不好打扰,便安静地在一边等着。 牛智信见状上前道:“四盛,天不早了,还是让客人先休息吧,明天再好好说?” 四盛抬头见大家伙都还围在四周,为了寻找失踪的他,宿营地的男女老少这是都起来了,赶忙道:“信叔,我没事了,快让大家伙回去睡觉吧,我来招呼鲁表哥就行。” 回头看了眼鲁有庆身后,四盛又补充道:“ 信叔,让赵老大带几个汉子过来,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牛智信点了点头,忙着招呼大家伙回去,又派了人去周边把还在找人的汉子都叫回来睡觉。 杨氏见四盛还有事情要做,过来抱起了永安,永安又困又饿,见到杨氏便也松开了素雪的手,搂了杨氏的脖子被抱回去了。 在人群里的王老太早就打量过四盛,见他没啥大碍,也就没有上前,此时被葛氏扶了跟在杨氏身后,放心地回了宿营地。 四盛见素雪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让她回去睡觉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鲁有庆也牵了汪泽然的手没有松开。 等大家伙走远了,素雪才注意到,鲁师傅身后十来步远的地方,还跟着几个陌生人,因为刚才围着的人太多,并不显眼。 现在借着火光看过去,素雪惊讶地发现,那些人里竟然还有三个被捆着的。 那三个人手臂被绑在身后,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 这恐怕就是四盛待会儿要处理的事情吧?他刚刚经历的事,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素雪忍不住抓紧了四盛的手。 牛智信安排完事情,很快带着赵老大、强子几个汉子过来了。 四盛便带着大家离开宿营地稍远一些,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让人点了几堆火,牛智信又拿了热茶来,大家坐着先暖了暖身子。 四盛坐在火堆边烤了烤手,接了素雪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才开口说话。 四盛先给牛智信他们简要说了自己带永安去方便,却被人打晕过去的事。 “等我醒过来时,却是在鲁表哥家的宿营地里,永安也好好地包着被子睡在我旁边。”四盛看向鲁有庆,“是鲁表哥救了我们爷俩儿。” 素雪闻言感激地去看鲁有庆,汪泽然这个舅舅可真是魁梧,身高应该快一米九了吧,健硕结实,一副山东硬汉的形象,难怪能救了四盛和永安呢。 遇上汪泽然的目光,素雪动了一下嘴角,飞快地收回视线,汪泽然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众人的视线也都落在鲁有庆身上,要不是这个汉子,四盛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鲁有庆摸了摸鼻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凑巧起夜,看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官路上走,有些好奇,就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他们还背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再听到他们说的话,感觉这几个蟊贼干得不是好事,才出了手。” 其实是他手下有人一直在周围保护汪泽然,见到这种绑架汪泽然身边人的事,肯定是要出手的。 鲁有庆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几个蟊贼呢,要不是他们,我就是近在咫尺也见不到我外甥呢。” 第262章舅舅终于找到你了 正文 第263章 到想用强的地步 鲁有庆说的可是真心,没有这几个人作,他还真没找到机会与汪泽然正大光明地“相认”呢。 前几,鲁有庆接到了京都的回,汪家祖父竟然说不强逼汪泽然回,就让他跟着这群陌生人西迁。 鲁有庆在惊讶老太爷的决定的同,也决定带着家里人跟着汪泽然一起西迁去。 这群人关系紧,要加入他,还要不引起他们的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群人很警,鲁有庆带着家人不敢冒然靠,可他们远远地跟了好几天,就是没有找到跟这些人套上关系的时,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 鲁有庆道:“只是不知道这几个人为啥要绑架妹婿呢。” 素雪瞪向那几个蟊,是三张陌生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看衣着应该是附近村子里农户家的孩子。 这几个人跟他们又不认,无冤无仇的为啥要针对四盛呢?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这三个蟊贼身,原来押着他们的几个人已经退到了鲁有庆身,赵老大着汉子把他们推到大家眼前。 “你们到底为啥要绑架我四哥和永安?丧了良心,连几岁的小娃娃都不放过。”强子怒火中,对着跟前的一个蟊贼就路踢了上去。 那蟊贼动了动嘴,才抖抖嗦嗦地道:“我们没想要……绑……那个小,是叶秀才……死抱着那孩子不放,我们只能一起……带上了。” 强子望了眼,喝道:“那你们绑了我四哥要去干啥?” 那蟊贼刚要说,旁边穿了黑衣裤的蟊贼急忙开口道:“我们没有要干,只是……只是…,我们在找一个亲,错认了人。” 鲁有庆身后的汉子见,一阵风似地闪到黑衣蟊贼跟,“砰砰”两记重拳就落在他的肚子,打得蟊贼嚎叫了两,身子躬成了虾米,伸着脖子干呕起来。 赵老大几个人惊得张大了嘴,面面相,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那汉子打完面无表情地喝道:“说实话。” 黑衣蟊贼腰都直不起,却还是坚持道:“我们就是看错,我们……嗷——” 蟊贼肚子上又挨了一,咳嗽着一时缓不过劲来。 那汉子沙包大的拳头又对着旁边的蟊贼举了起,这个蟊贼却是不经,汉子的拳头还没落下,就哆嗦得不成样子,指着黑衣蟊贼道:“我说……我,是,姚赖,他……叫我们来的。” 姚赖子捂着肚子不可思议地叫起,“李豆,你出卖我?” 名叫李豆子的蟊贼闻,转着眼珠哭了起,“赖子,我……,不,我这……也是为了你,你要被打出个好歹,你叔就更……嫌弃你了。” 强子不耐烦听他们扯别,指着李豆子问道:“那你,你们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还没等李豆子开,另一个大个子蟊贼也忙不迭地阻止道:“李豆,你敢说……嗷……” 众人还没看清,就见大个子蟊贼已经就被汉子踢得跪倒在地,当即就改了,“别打,我让李豆子,,,我自己,我说还不行吗?” 见两个蟊贼都松了,那汉子不动声色地又退到了鲁有庆身后。 强子崇拜地望着那汉,张了嘴一时忘了想要问的话。 旁边的赵老大忙催促两个蟊贼道:“啰嗦个,快说。” 李豆子抢先道:“姚赖子叫我们来是要绑一个姓叶的秀才。”李豆子咽了一口唾,“我说秀才是文曲星下,不能随意绑,他说不是,是,请了叶秀才,做完事就给送回来。” 强子切了一,“绑人就是绑,说得那么好,到底绑人去要干啥事?” 李豆子看着姚赖,又“吭吭哧哧”起来。 赵老大忽地走到姚赖子跟,低头仔细去看他的,试探地问道:“你昨天下午来过这里?你是姚钱?!” 姚钱早就认出了赵老,一直 低头躲闪着他的视,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经赵老大这么一,四盛也想起来,姚钱白天曾经过来找过,忍不住开口问道:“姚,你下午找我有什么事?” 经过一番盘,大家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姚钱下午从这里离开,又回去找了姚老,告诉他叶秀才他们还没走,想让他过来接着跟四盛学做熏,怎奈姚老汉这次铁了,说什么都不肯来跟姚钱过来。 姚钱没有办,只能另打主意。 姚钱已经打听到这群人明天就要启程往西边走,时间紧,再耽搁下,快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 想到这些人全是过路的外地,又是些逃荒,姚钱便想出了个铤而走险的法子。 他飞快地跑回姚家,叫了平日里一起鬼混的李豆子和大个,连夜跑来这里绑架四,想硬逼着他去给钱老汉教熏鸡的做法。 也是活该四盛倒,晚上偏遇上永安拉肚,姚钱几个刚在暗处藏,就看到四盛带着永安出了宿营地。 姚钱在四盛跟大柱说话,就认出了,三个人便悄悄尾随着四盛走到没人的地,轻易就得了手。 姚钱三人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正欢喜地背了四盛边走边得意地互想打,眼看就要走上了官,万万没想,却被鲁有庆的人给截住了。 听姚钱他们说,鲁有庆疑惑地问四盛:“他们几个蟊,怎么知道妹婿会做熏鸡?” 鲁有庆没有问出口的,四盛你一个大男,还是个秀,怎么会下厨做菜?厨艺还好到被人觊,甚至到要用强的地步。 见牛智信也疑惑地望向四,四盛便将教姚老汉做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牛智信听完点了点,对四盛会做别人听都没听过的新鲜菜式并没有感到惊奇。 四盛以前做的新奇东西还少吗? 四盛会读,书上啥稀奇的物事没有?而且四盛还有白家留下的不少稀奇东,所,四盛能做出什么稀奇的东,牛智信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鲁师傅听了只觉得气,也上去踢了姚钱一,道:“人家好心教你叔做,你们不说感,还贪心不足想逼人家交出熏鸡的做,这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姚钱疼得鬼,“我们再也不敢,大爷饶命啊。” 鲁有庆扣了扣耳,让人把姚钱他们拉下,才问四,“妹,这几蟊贼你准备怎么处置?要,我帮你拉去送给县衙的捕快处理?” 四盛想了,道:“要,咱们这样……” 四盛在鲁有庆耳边低语了几,问:“鲁表哥以为如何?”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263章到想用强的地步 正文 第264章 得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鲁有庆笑哈哈地道:“不,这样不但惩治了姚,还帮了姚老汉一,比送去官府好。”又道:“那这三个蟊贼就先交给你,等明天他们家里人来了再说。” 四盛应,让赵老大带着人把他们押去宿营地看管。 既然这事儿告一段落,牛智信就跟赵老大他们一起离开了。 鲁有庆也站起,牵着汪泽然的手对四盛笑道:“我本来只是送你回来,没承想竟然遇到了失散的外,真是天大的喜事。妹婿,那我就先带泽儿回,他还没见到她舅娘呢。” 这就要带汪泽然走了?素雪错愕地望着鲁有庆。 四盛也有些意,第一时间偏头去看汪泽然。 汪泽然是想去见师娘和鲁旺,更想单独跟鲁师傅说,问问他怎么就变成自己的舅舅,再问问他下来还想要干什么。 可听鲁师傅的话,似乎急着要把自己带离这,见师娘和旺儿只是个借口吧。 汪泽然梗了脖,无言地反抗着鲁有庆。 虽说鲁有庆是汪泽然的亲舅,可四盛对他还是不了,这么贸然让他把人带,到底还是不放心。 四盛状似不经意地牵了汪泽然的另一只,对鲁有庆笑道:“今天太晚,去你那里还是有些不方,汪小子还是先跟我们回去睡,明天一大早我再带他去拜见表哥表嫂吧。” 汪泽然放松下,垂下眼,微微抿了抿唇。 素雪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鲁有庆见面前几个人的神,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却并不介,相,还有些隐隐有些高,四盛父女俩把汪泽然真的当成一家人待呢。 鲁有庆笑哈哈地道:“也,那就等明天再说。”说,又扭头别有深意地对汪泽然道:“泽,你回去踏实地睡,不要胡思乱,明天舅舅来接你回去叙话。” 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回到宿营地,叶家人都睡着,永安紧挨着王老太在马车车厢里也睡得香甜。 四盛摸了摸永安的额,发现温度正,几个人都放下心来。 经了这事永安没有被吓,反倒是把病给吓跑,真是让人庆幸。 素雪正要往妇人睡的地铺,忽听身后汪泽然有些纠结的声,“雪妹妹……” 素雪转身飞快地问:“那个鲁有,真的是你舅舅?” 汪泽然肯定地点,低低地道:“我去鲁家镇就是去找他,没想到他那时已经搬走,后来就遇到你了。” 素雪没再说,径直去自己的铺位躺下了。 汪泽然想说的话还没出,见素雪一声不吭就这么自顾去睡,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委,红着眼睛也赌气去四盛身边躺着了。 其,素雪、四盛和汪泽然三个后半夜都没有睡好。 素雪和四盛很清,汪泽然找到了舅,肯定就得跟着他走,不管是跟着舅舅生,还是被送回京都自己家,怎么样都不可能再留在四盛这个假姨父身边。…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那鲁有庆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当下就带汪泽然走。 但就这样让他离,四盛心里还真舍不得。 虽然这孩子跟着他们才只有几个,但处得如同一家,四盛常常都有种错,觉得汪泽然就是他在古代的儿,有时候甚至感觉比永安都要来得亲近。 素雪心里也是把汪泽然当成家人,也许不止这些。 她来到古代,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两人从来没有分开,素雪叹,从现在开,她得慢慢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刚,素雪看到汪泽然的眼,就想到他即将离开的事,心里莫名有些伤,因此才慌忙离开,她怕自己的不舍影响了他刚找到亲人的好心情。 而汪泽然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是坚决不会跟鲁师傅离开,在没有弄清鲁师傅的意图,他不能跟四盛说什,但他想先跟素雪说说心里的想法。 可没想到(本章未完!) 第264章得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她竟变得这么疏,看她那样子似乎已经把他当成外人,汪泽然感觉被厌弃,伤心、失落一阵阵地涌上心,一时想到鲁师傅不明的意,更觉惶恐、忧心。 汪泽然心里翻江倒,却又不敢让身边躺着的四盛发,只得僵直着身子硬挺到天亮。 天刚,去县城摆摊卖豆芽的人都还没出,鲁有庆就来了。 汪泽然早早就起了,听说鲁师傅到,一溜烟就跑到宿营地入口迎接鲁师傅去了。 素雪见他急不可待的样,心里发,却也只能低了,默默地给永安梳头发。 汪泽然只想早点见着鲁师,满腹的疑问要单独问清楚。 鲁有庆远远地见汪泽然飞奔过,心里欢,泽儿与他还是跟原来一样亲近。 等到了跟,看到汪泽然惨白的脸色、乌青的眼,还有那还没等开口说话就通红了的眼,鲁有庆心疼得不,忙抱起他道:“泽,这是怎么了?” 却不,汪泽然张嘴就呛声道:“鲁师,我想跟你和师娘在一,但我不能回京,死也不回去。” 鲁师傅一听就知道他误会,急忙道:“泽,咱们不回京,咱们都不回京都。” 汪泽然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原本想着鲁师傅跟原来一,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他已经做好了跟鲁师傅大闹一场的准,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个意外的回答。 汪泽然一时回不过神,盯着鲁师傅的眼睛愣愣地,“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在骗我吧?” 鲁师傅蹭着他的额头哈哈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汪小子可是找到亲舅舅,跟舅舅真亲啊。” 鲁师便和汪泽然猛然回,就见四盛带着几个汉子走了过,随心望着汪泽然取笑着。 被随心这么一,汪泽然才后知后觉地发,自己又被鲁师傅抱在怀里,顿时红了,急道:“舅,快放我下,我都长大,你别动不动就抱我。” 鲁有庆看汪泽然害羞,笑得更大声,“你才多,舅舅抱一下怎么了?” 鲁有庆嘴里虽然这么说,却还是飞快地把他放到了地上。 看到两个人亲,四盛心里虽有些失,但还是高兴更多一些。 鲁有庆虽是汪泽然的亲舅,但世上不愿意管外甥的舅舅多得,现在看,鲁有庆至少不是那样的舅舅。 汪泽然与鲁有庆的关系越亲,以后就越不可能被亏待。 汪泽然习惯性地看向四,见四盛的脸色不是很,神情不由黯淡下,他不会真的把他就推给鲁师,再也不管了吧。 鲁有庆见汪泽然不高,弯腰在他耳边飞快地道:“咱们跟他们一起西迁去。”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264章得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正文 第265章 一起去安新家 汪泽然倏地回过头去看鲁有,见他不像是在开玩,心一下子就飞扬起,忧虑恐慌瞬间荡然无,小脸变得如夏日的太阳般灿烂。 鲁有庆也被汪泽然传染了般兴高采烈起,宠溺地摸着汪泽然的,跟四盛说起了给姚家村送信的事。 汪泽然此刻哪里有心情听这,他扔下鲁有庆和四,飞快地往叶家宿营地跑去。 鲁有庆见了急忙在后边喊:“泽,你舅娘在家给你做好吃的,你一会儿过去吃。” 看着汪泽然雀跃的背,鲁有庆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四盛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汪泽然跑回来见素雪与永安刚刚洗漱完,便牵了她的手往一边,“雪妹,你跟我来。” 旁边的永安好奇地问:“哥,你拉姐姐干啥去?” 汪泽然回头笑道:“哥哥跟姐姐马上就回,你在这儿乖乖等会儿。” 离开大家的视,汪泽然停下脚步兴奋地道:“雪妹,我刚去见我舅舅了。” 汪泽然眼睛里熠熠闪,愉悦的笑意从嘴角溢,压都压不住。 素雪看着有些碍,低头拂了他的手道:“好,你一会儿是不是就跟你舅舅回家去了?” 素雪不冷不热的话犹如一盆冷,浇得汪泽然火热的心瞬间冷,脸上的笑容也沉寂下,“雪妹,你是不是非常希望我走?巴不得我快点离开?” 素雪脸上挂着笑容道:“他是你亲舅,你理应跟着他走呀。”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寡淡与疏离。 汪泽然想起昨晚素雪的态,顿时觉得索然无,赌气道:“,,我知道你原本就不乐意我跟,是我自己硬贴上来,现在你终于有机会摆脱我了。”说着便扭了头背对着素雪生闷气。 素雪心里本来闷闷,见汪泽然虽然生了,双手却还牢牢地抓着自,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她促狭地戳了戳他的肩,“,汪泽,你叫我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汪泽然被她戳得痒痒,扭了扭肩,却没有转过身来。 素雪好笑地道:“你要是没话,我可要回去,大娘把早饭做好,我要去吃饭了。” 汪泽然这才别别扭扭地侧过,道:“我舅舅刚才,他要跟咱们一起,他也是去西迁的。” 素雪一瞬间就神清气爽起,眉眼弯弯地问:“真的呀?那你岂不是还跟我们在一起?” 汪泽然见她笑容一下子生动起,声音听起来都清脆了许,顿时忘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 汪泽然眉眼微,嘴角勾着温润的笑,“,我们还在一,我跟雪妹妹还一起坐姨父的车。” 素雪欢快地甩着汪泽然的胳,“有你舅舅,你就不用担心回京都的事了吧?” 京都的事他还没有问清,不,鲁师傅既然能跟他一起西,一定是得了京都的话吧。… 本章未,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见素雪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自,汪泽然重重地点,“,我不回京都,咱们一起去秦州府安新家。” 这天上,四盛忙完了手头的,就带了素雪和永,陪着汪泽然去了鲁有庆家的宿营,去拜见他的舅娘。 汪泽然的舅娘鲁有庆的媳妇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秀妇,虽然穿着一身布,却收拾得干净利,乌黑亮泽的头发用一根不起眼的银发簪拢,光洁的面容上带着温婉的,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黄氏见到汪泽然紧走几,上前就搂住了,眼泪止不住地,还是鲁有庆在旁边提,她才放松了手,自失地低头用帕子沾了脸上的,才抬头望向其他人。 昨天晚上四盛被鲁有庆救,在鲁家宿营地休息过片,他当时是见过黄氏,不过现在却是以表妹婿的身份过,便重新与黄氏见了礼。 素雪和永安都以表舅娘相,黄氏拿出一朵精致的头花和一方砚台送给两,算是见面礼。 黄氏拉着素雪的,眼泪又落了(本章未完!) 第265章一起去安新家 下,这孩子跟汪家小妹一样的年,神态也有些相,通身的气度一点也不像个乡下闺,难怪泽儿喜欢跟她一起玩。 鲁有庆知她又想起了汪家小,忙笑着打,问永安道:“我听说永安小小年纪也开始读书,这砚台是表舅从京都带回来,你可喜欢?” 永安当然喜,倒不是因为他能看出来这砚台的名,只因这是他得的第一块砚台。 永安他们平日里学写字都是用树枝在地上,但隔几天也会用毛笔在纸上,那时家里唯一的一块砚台根本就不够用。 他得了这块新,以后就不用再跟二小子他们抢了。 “,,还有我,你们怎么把我给忘,我还没给叶姑父行礼呢。” 一个跟汪泽然勾肩搭背的男,此时从鲁有庆身后钻出,说着话就给四盛行了,嘴里道:“鲁旺见过表姑父。” 四盛忙拉着手笑道:“鲁旺,你可是最喜欢习武的?” 鲁旺点头道:“是,才不到一天时,表姑父就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吗?定是汪……表哥告的密。” 鲁旺状似威胁的目光瞥向了汪泽,汪泽然却不为其所,也不接他的,只是侧目以对。 四盛拍拍鲁旺的肩,从怀里拿了把弹弓出来道:“这个送给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练练准头。” 实际,四盛过来并没有给鲁旺准备见面,村里人见亲戚也不太讲究这,四盛的原身一向不耐烦这些俗,也不知道镇上人家的这类礼节。 这把弹弓原本是空间里小商店的商,他现用积攒的奖励换了这个出来应急的。 鲁旺非常喜欢这份见面,当即就拿了石子试了,兴奋得嗷嗷直叫:“,你看姑父给我了个宝贝,弹力这么大打得这么远的弹,我还是第一次见。” 鲁旺在鲁家镇见人玩过弹,不过那是用牛筋做,几乎没有什么弹,只能打出去几步远。 见鲁旺喜,四盛也很高,总算没有白费这个空间奖励。 汪泽然却是有些妒,姨父不知从哪里得的好东,他都没有见,看永安的眼,也是没有玩过的。 三个男孩子拿着弹弓玩得不亦乐,连素雪都好奇地打了几把。 四盛他们在鲁家宿营地待了一个上,吃了丰盛的午饭才离开。 黄氏烧的菜非常好,都是清淡口,大多数是汪泽然喜欢的。 鲁有庆一家本要留汪泽然就住在鲁家,但他执意不,鲁家人虽有失,却也没有强求。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期待精彩继续! 第265章一起去安新家 正文 第266章 不太能走到一起 吃饭前,汪泽然就已经找过鲁有庆了,问出了那些一直悬在他心口的疑惑。 鲁有庆也正等着这个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便将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原来,汪家祖父发了话,不许任何人强迫汪泽然回京都,并且默认他跟着叶家人一起去秦州府。 听到这里,汪泽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同时对祖父也更加敬慕和思念。 汪家祖父还亲自让人写信给鲁有庆,感谢他愿意随同汪泽然一同西迁,并让他以舅舅的身份出现在汪泽然的身边。 汪泽然知道,虽然这个舅舅是权宜之计,但有了祖父的话,给鲁师傅的不只是信任,更是一份责任。 从今以后,鲁师傅不只是他的武功师傅,还是他的舅舅。 汪泽然当场就给鲁有庆磕了头,算是认了亲。 鲁有庆没想到汪泽然会这么郑重其事,当即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鲁家以后就跟六家人的队伍一起了,汪泽然住在叶家还是鲁家就无关紧要了,他便心安理得地与鲁有庆一家告了别,跟着四盛回了叶家,他还是习惯住在叶家跟雪妹妹他们在一起。 临走,黄氏塞给汪泽然一个包袱,道:“舅娘这段时间给你做了几件衣服,你拿去试试,不合身的话,拿回来舅娘给你改。” 汪泽然兴高采烈地收下了,抱回到宿营地,就递给了素雪,“雪妹妹帮我收着。”他的衣服平时也都是打了包,让素雪帮他放在骡车上的固定位置的。 素雪拉住他,笑道:“你还是现在就试吧,有不合适的,早点让表舅娘去改,省得要穿的时候没有合身的。” 汪泽然听素雪说得有道理,便打开包袱一件一件地翻出来试。 素雪也好奇地看,见包袱里除了一身缎子的棉衣裤外,其他都是贴身穿的衣服,长的短的都有,足有四五身,都是用柔软的布料缝制的。 汪泽然外边穿的棉衣罩衣有好几身,都是四盛和素雪给他买的成衣,可贴身穿的里衣却只有两身。 倒不是四盛想不到给他置办,主要是成衣铺子里就没有卖里衣裤的。 这个时代,衣服大多是自家缝制的,买成衣的人本来就少,买里衣的就更少了,所以一般城镇的成衣铺子里根本就不卖这类衣服。 汪泽然现有的两套里衣,还是葛氏抽时间给做的。 叶家四房没有主母,黄氏竟能从中猜出汪泽然缺这类衣服,并提前给准备出来,看来不只是关心汪泽然,还是个心思细腻的。 汪泽然去车上把衣服一一试了,竟然都很合身。 素雪便拿出两件里衣出来,让他直接换上,把剩下的都打包收进了骡车里。 从鲁家回来后,四盛从汪泽然口中得知,鲁有庆一家也是西迁去的,想要跟六家人一起走。 四盛的第一反应是高兴,汪泽然仍然可以跟他们在一起。 兴奋之余,四盛却有些为难起来,六家人都是坡底村出来的农户,鲁有庆家的情况明显与大家不同,鲁家能跟六家人处得来吗? 四盛这会儿暂时没事,坐在王老太身边喝水,顺嘴就聊起了这件事。 王老太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老四啊,鲁家是你这一房的亲戚,三房的亲戚大柱能跟着咱家一起西迁,论理,鲁家也应该能。” 四盛停下来,端着水碗听王老太的“但是”,果然,王老太看着四盛道:“但是,鲁家这来历可是不一般吧?鲁家镇离草阳镇并不远,以前也没听白亲家提起过这门亲戚。” 四盛咳了一声,忙解释道:“我以前倒是听岳父说起过鲁家,只说是远房亲戚,虽然他们老家在鲁家镇,但在镇上已经没有族人了,鲁有庆他们全家原先都住在京都来着。” 王老太见四盛极力为鲁家辩解的样子,不忍心再追问下去了,只道:“老(本章未完!) 第266章不太能走到一起 四啊,不管是白家还是鲁家,那都是对咱们有恩的,就是汪小子也是救过三小子的命的,既然你知道他们的来历,我也没有反对的话可说了。” 四盛“嗯”一声,端了碗继续喝水。 王老太又不放心地提醒四盛,“既然要跟咱们一起西迁,那他们入不入合作社?这走一路遇到的事情可不会少,你还是跟你信叔他们说明白的好。” 四盛点点头,这事得提前跟牛智信他们说,等鲁有庆正式提出来,他们不能及时给个答复就有些不好看了。 四盛把鲁有庆一家可能要跟着一起去西边的事一说,牛智信几个都有些意外。 四盛道:“鲁有庆虽是我的表舅哥,也救过我和永安,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以前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他这事还得要大家一起商量的好。” 张屠户道:“四盛,你应该知道,你这个表舅哥可是有功夫的,而且功力还不浅呢。”张屠户是行家,虽没有跟鲁有庆过过招,却也能看得出来。 “这要是能跟咱们一起走,在安全这块儿,咱们可是要省心很多呢。” 张屠户还存了点小心思,他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道:“如果他要愿意,咱们识字班的孩子也可以跟他学上三拳两脚的。”主要是他家张富也能跟着多涨一些见识。 赵大头张了张嘴,又有些迟疑地合上了。 四盛便道:“赵大哥,有话你就直说,咱们得考虑得周全些才好。” 见四盛这么说,赵大头才开口道:“听说,鲁有庆还带了几个人,那几个汉子的拳脚也是了得,那性子……主要是那功夫,可不是咱们庄稼人能练得出来的。” 这是听说了鲁有庆的人收拾姚钱的事情了吧,一言不合就打得人直不起腰来,在普通人看来的确有点凶残,但对付姚钱那种无赖只有拳脚才管用,不是吗? 不过,这几个人跟鲁有庆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西迁,这也确实需要问清楚。 四盛道:“我回头问问鲁表哥,看那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王猎户道:“对,四盛你可得问明白喽,能养得起下人的人家,可跟咱们不太能走到一起啊。” 牛智信道:“跟着一起走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营生的事得拿个章程出来。” 张屠户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能跟着一起走就行,他们是鲁家镇上的人,估计不是庄户人,如果人家不想加入合作社,咱们也没必要强求。” 王猎户问:“那他们要是想加入呢?” 赵大头道:“那就跟咱们一样,交入社费,然后一起干活一起分红呗,只是怕他们干不惯咱们那些活计。” 其实赵大头想说,他们压根就不会干,但顾及四盛的面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266章不太能走到一起 正文 第267章 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牛智信道:“鲁有庆那么大的块头,看起来有使不完的力气,要是干不惯其他的活,警戒、探路这些活应该能干的吧。” 众人便都点头,的确,这一路上要干的活可不只是营生上的那些事。 大家都不反对,鲁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有了家主们的态度,便只等鲁有庆正式提出来,给他答复了。 四盛他们这里刚商量完,赵老大就来报说:姚家村的族长和村长来了。 姚家村的族长和村长都姓姚。 姚族长是一个须发全白的老汉,据说是姚家村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这绝对就是高寿了。 姚族长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却很硬朗,一下了毛驴车,就沉着脸背着手“呼呼呼”地走得飞快,连姚村长和一起来的四个汉子都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姚村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小汉子,轻易不开口说话,但那一双灵活的小眼睛却时时闪烁着狡黠的光。 姚族长和姚村长是今天上午收到消息的,当两个陌生的汉子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刚刚调解完一起兄弟赡养老娘的纷争。 唉,村里这类的纠纷不断,都是“穷”给闹的。 姚家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是姚氏族人,大家的日子过得都很艰难,上百户的村子没有一户可以称得上富户,更没有地主了。 作为村里的领头人,姚族长和姚村长也曾试过很多办法,想要让村里人过得好一些,甚至连打水收费的歪点子都用上了,但都收效甚微。 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人仍旧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 正因为穷,一丁点的小利都会引起村民的争抢吵嚷,纠纷口角层出不穷,姚族长和姚村长每天都陷在这些纷争里,烦心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姚族长听陌生汉子说完事情,难以置信地瞪着眼道:“我们村的人怎么会干那种事?你们找错地方了。” 姚村长拿着陌生汉子递过来的棉袖套和荷包,戳了戳姚族长的胳膊。 这是姚钱和李豆子的东西,李豆子是李瘸子的儿子,是村里不多几个带荷包的小子,他这只脏不拉几的荷包全村没有人不认识的。 要是姚钱他们这三个小子真被人给拘住了,他们这当族长和村长的,还真不能不管。 姚族长头疼地抓了一把没剩几根白毛的秃头,瞬间便改了说辞,“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私自扣留我们村的小子,我跟你们没完。” 六家人宿营地附近。 鲁有庆被汪泽然和素雪叫过来的时候,姚族长正对着对面坐着的牛智信和四盛张牙舞爪地咆哮。 “你们叫我们过来,连个板凳都不准备,还让我一个老头子在这野地里吹风,你们到底想干啥?” 牛智信皱眉,这个姚族长脾气跟年纪一样大,一上来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发难,下边还能不能谈下去了。 没等牛智信和四盛开口,鲁有庆便笑呵呵地道:“妹婿,不是叫我来要说姚钱送官的事吗?怎么在这儿看起耍猴来了? 姚家村的族长和村长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可他们再是有肚量,也不会在族人被人扣起的时候,还有心情看戏吧?” 素雪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鲁表舅太风趣了,有没有? 姚族长却是被鲁有庆说得愣住了,耍猴、看戏?是在说他吗?姚族长死死地盯着这个强壮得跟堵墙一样的汉子,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两分。 “你个臭小子,这么不懂得尊老爱幼?请了我们来不好好招呼,还在这儿说些四六着的鬼话。” 鲁有庆并不在意姚族长吃人的目光,凉凉地笑问:“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姚族长还想接着发作,就见姚村长对他耳语了一句,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本章未完!) 第267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却依旧高声叫道:“你们说,你们请我们来要干啥?” 四盛请鲁有庆坐了,递了一杯茶,才又坐下缓缓地开了口,“我们今天请两位过来,是要跟姚族长、姚村长***的。” 姚族长叫嚣道:“我们还想找你们***呢,你们借着人多,截住我们三个族人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四盛挑眉,“哦?姚族长果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我们手里吗?” 姚族长答非所问,冷哼着道:“哼,你们绑了他们无非是向我们讨些好处。不过你们打错了算盘,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四盛让人给姚家村送的口信已经说得很明确:姚钱纠集了两个村人,绑架叶秀才和他儿子,被人当场拿住了。 姚族长此时还这么嘴硬,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鲁有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妹婿,既然他们是非不分,还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把那三个蟊贼送去县衙得了。” 姚族长撅着白花花的胡子半分不让,“好,那你们就送去县衙好了,我们还怕你们一群外乡人胡搅蛮缠不成?” 得,在这老糊涂的姚族长嘴里,胡搅蛮缠的人竟成了他们这些外乡人了。 剑拔弩张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姚村长终于开口了,却仍旧是对姚族长说的,“族长爷爷,再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把三个小子送到县衙去呀,去了那地方再想要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姚族长对着姚村长吹胡子瞪眼,声音比刚才拔高了八度,“你说什么呢,谁说要把他们送去县衙了?要送谁去县衙?咱们到了这半晌了,连人都没见着,谁知道他们扣住的是谁呀。” 姚村长也不争辩,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转头对四盛道:“叶秀才,族长爷爷说得对,我们过来还没见着人呢,怎么着也得让我们看看你们拿住的到底是谁吧。” 要好好说话,怎么着都行,四盛冲不远处的赵老大挥了挥手,姚钱、李豆子和大个子就被推了过来。 姚钱他们见着姚族长和姚村长,就跟见着大救星一样,疾步跑到两人面前,脸涨得通红,眼睛使劲地眨动,却没有出声说话。 姚族长站起来一个一个地看了一遍,见三个人身上并没有伤,微微地点了点头,问面前的姚钱,“你个臭小子,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事就去帮着你叔干些活,好好孝敬长辈,你就是不听,这回又弄出啥事了?都让人给捆起来了。” 姚钱看着姚族长不说话,眼睛骨碌骨碌地乱转,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鲁有庆偏了一下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走过来,拍了拍姚钱的肩膀,道:“姚族长问话,你怎么不回答?年轻人要懂得尊老爱幼呢。” 汉子回身也拍了李豆子和大个子一下,道:“你们也一样,好好跟姚族长说话。” 第267章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正文 第268章 太吓人了 姚钱张了张嘴,“太爷爷——”他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有些惊恐地看了眼那汉子,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姚族长看着姚钱,“快说,你小子到底干啥事了?” “我……”姚钱喉头上下滑动了两个,道:“我叔想学做熏鸡,我来请叶秀才去教他,叶秀才不见我,我就那啥了,……”姚钱越说声音越小,到后边都听不到了。 姚族长也不管姚钱后边说的是什么,转头就冲四盛吼道:“姚钱请你教他叔做菜,你要不愿意,不教就罢了,把人扣起来是啥道理?还不快快把人放了。” 四盛皱眉,刚要说话,却听鲁有庆身后的汉子冷哼了一声,问姚钱,“是这样吗?” 姚钱吓得一个激灵,赶紧道:“不全是,叶秀才没有见我,我就回去找我叔去了,想让他自己来找叶秀才,没想到,我叔不但不愿意来,还骂了我一顿,我气不过,才去找了李豆子和大个子……” 姚族长听到这,又扬了声道:“可怜的孩子,已经挨他叔骂了,你们还扣住他不放,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四盛这回没有再说话,只抚着额头看脚尖。 姚钱没有理会姚族长的帮腔,看了一眼鲁有庆身后那汉子的脸色,一口气把话说完,没有再留空挡给姚族长插话。 姚钱把事情说完后,呼了一口气,看着姚族长可怜兮兮道:“我们错了,太爷爷救我们回去吧,我们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姚钱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那汉子太吓人了。 姚族长还在绞尽脑汁替姚钱几个小子开脱,“那,你们是刚请到叶秀才的人,就被人给截住了,并没有做啥祸害人的事,对吧?” 姚钱偷眼瞅了一眼那汉子,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就听李豆子抢着说:“没错,我们压根就没想祸害人,逮着叶秀才的时候,姚赖子也只给了他一手刀就把他打晕了,大个子也轻轻一下把那小孩打晕了,他们都没下狠手。” 素雪听了,瞪着姚钱和大个子忍不住磨了磨牙。 大个子并没有看到素雪吃人的目光,他对李豆子的话有些不满,自我辩解道,“你咋不给太爷爷说清楚,我本来就没想打小孩子,是被那小子咬了一口,才动手的。你看他把我给咬的,血印子还在这呢。” 大个子有些委屈地伸出手腕,让姚族长看他的伤口。 素雪瞥了一眼,那里有一圈青紫,牙印处有点破皮,永安的牙齿还是不够锋利,咬得太轻了。 李豆子道:“那要这么说,我也够委屈的,我背着叶秀才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压得我腰都要断了。” 晕过去的人背起来有多沉,你们知道吗? 大个子接口道:“我也背了,我背着叶秀才还没走到官道上,就被人给截和了,连我们都给绑起来了。”…李豆子苦大仇深地道:“我们被人绑着,在野地里硬生生地冻了一夜呀。” 大个子纠正道:“只冻了半个晚上,咱们被抓住的时候都过了午夜了,再说他们还给咱们点了火堆烤火呢。不过,太爷爷,在野地里就是有火烤着也不暖和,我们都快要冻成冰了。” 听两个同伴哭诉自己受的委屈,姚钱也想诉苦,他可是被那汉子打了好几拳呢,那汉子还对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看到那汉子的冷脸,姚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听他们说完,姚族长一时也找不到话可说,只得头疼地瞪着面前的几个傻小子。 他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把自己干的坏事说轻一些,减少些罪责,没想到,这几个笨蛋毫无掩饰地全露了底,还感觉是他们自己吃了亏似乎,让他还能怎么说? 姚钱几个见姚族长半晌不开口,也不敢再说话,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姚族长瞪得眼睛都酸了,又侧头翻了白眼去看姚村长。 姚村长此刻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入定了一般。 鲁有庆见姚村长和姚族长都不开口,便哂道:“你们这是真想把他们送进衙门里去呀?我们倒是很乐意效劳,其实也费不了多少事,毕竟这里离县衙可比到姚家村近多了。” 姚钱三人一听,立刻惊恐地叫起来,“我们不去官府,我们不要坐牢,我们要回家,太爷爷救救我们,带我们回家吧。” 牛智信见三个人是真的怕了,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四盛,你看,这事儿……” 四盛摸着后脑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拧了眉毛道:“我这头怎么又疼起来了呢,信叔,你刚才说的啥?” 素雪飞快接口,“哎呀,你们把我爹都打出毛病了,连当下人说过的话都记不得了,我爹可是读书人,脑子被打得不好使了可是要影响他以后的科考呢。” 汪泽然惊讶地道:“啊,真的会影响姨父的科考啊?大家都说姨父以后肯定要中举的,要是被打坏了,那岂不是说他以后就考不中举人了?考不中举人就没法中进士了,中不了进士就没法出仕当官了?” 姚钱几个人被汪泽然的话绕得转不过弯来,只觉得这一手刀打了普通人没有关系,打了秀才后果可真是太严重了。 姚族长和姚村长也被两个小孩子的话给镇住了,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汪泽然脸上的表情由可惜变成了痛恨,“这狗蟊贼一个手刀,竟然耽误了姨父一辈子的前程,咱们全家本是官老爷家眷的命,被这狗贼一手刀硬生生给葬送了。” 素雪一听,便扑到四盛肩膀上,埋头哭喊起来,“爹,咱们不能饶了他们,他们葬送咱们一家子的未来,你当不了官老爷,我也当不了官小姐了,嘤嘤嘤。” 四盛的手从后脑勺挪到了脸上,头疼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鲁永庆先是有些惊奇地听着两个孩子的谬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抱了手臂只管看戏,乐呵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边去了。 牛智信却是有些当真了,他们坡底村就出了四盛这么一个秀才,就这么被姚钱给打坏了? “俊妮,你们别急,你爹脑子受伤了咱们给他治,找县城最好的大夫,给他抓最好的药,咱们一会儿就去找医馆。” 素雪抬起头,眼睛清亮亮的,“信爷爷,这样就能治好我爹的脑子吗?” 牛智信见素雪信了他的话,安慰地道:“咱们把所有的办法都用上,除了吃药,每天给你爹再多吃些补品,好好补养着,总会好的。” 素雪苦下了脸咂舌道:“这么好医好药好补品的治,那得花多少银子呢?”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68章太吓人了免费阅读。 wap 正文 第269章 用力过猛了? 汪泽然愤愤地道:“他们害得我们以后没有了好日子过,还得搭上了无数的银子,咱们绝不能饶了这几个蟊贼。” 素雪附和着:“那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把他们送官,让他们坐牢,把牢底坐穿不能解我心头恨。” 汪泽然道:“对,就送官,让姨父出口气,病也能好得更快一些。” 素雪道:“但要送官,还要让他们拿银子赔偿咱们的损失。” 牛智信插话道:“可是真要送了官,他们就得吃很多苦呢,再怎么好说话的官,对去的人不得先打几板子?再说,送进去容易,他们家人再想要把他们弄出来就了,银子都不知道得花多少呢?” 汪泽然道:“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谁让他们作恶来着?” 姚钱三人在听到打板子的时候就已经吓软了,对着姚长使劲喊话。 “太爷爷,不能送官呀)” “太爷爷救命呀,救我们。” 姚族长不为所动,只张大着眼着望着素雪和汪泽。 见现场没有人话,素雪跺着脚喊,“赵大哥,还不去把他们送官?” 赵老大早就被这两个孩子整得不会了,听素雪点了他的名,只嘴里应着“好,好。”却没有动。 素雪和汪泽然状,一下子从四盛的身后冲出来,一人个,对着姚钱和大个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喊:“叫你打我爹,叫你打我弟弟,我打死你,打死你。” 素雪和汪泽然虽是两个孩子,但都知道打到哪里能人最疼,还留不什么痕迹,姚钱和大个子当即就被打得哀不断,“疼呀,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 站在姚钱身旁的赵老大和几个汉子终于该干什么了,他们一个个张了胳膊,苦口婆心地劝着:“俊妮,汪小子,别打了,小心疼。” 姚族长带来的四个汉子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拉两个孩,“有话好好说。”可有赵大几个汉子在,他哪里能靠近得了。 忽然“扑通”一声响,姚族长晕倒了。 幸好姚村长眼疾快,伸了膊一把接住了他的身子,没让他倒在地上。 姚村长抱着姚族长急声喊起来,“族长爷爷,你这怎么了?” 素雪和汪泽然见状赶紧停了手。 姚家村的人都围了过去,此起彼伏地叫着“太爷爷”“族长爷爷”,有人抬头开始用愤恨的眼刀扫视素雪和汪泽然。 雪摸了摸鼻子,他俩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姚族长可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真要是有个好歹可就是罪过了。 素雪急忙拨开面前挡着的人,钻到族长身边,见大家只是围着叫喊,并不见施救,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掐他的人中。 可刚抬起胳膊,素雪忽然就看见姚族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眼皮下的眼珠子还在回转动。 素雪松了一气,原来这老头是装晕呢。 素雪放下手,珠子转了转,对着姚钱几人喝道:“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子孙,把姚族长都给气死过去了,加了一道大不孝的罪名,赶紧送官。” 姚钱本就在害怕送官的事,身上也被素雪打得疼痛难忍,此刻听她嘴又给自己加了个罪名,当即就吓哭了,口不择言地嚎道:“太爷爷,我没气你呀,你可不能死呀,想当不孝子孙呀。” 长年纪大了,最不听死呀活呀的话,听姚钱满嘴胡说,气得胡子都翘了几下。 在里咬牙恨骂着,这些个臭小子就是大不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咒他死,他刚才就不该他们解围,让人打死了,可怜我一把纪了,为了几肖子孙还要装晕受这个罪。 汪泽然也看了端倪,出声道:“闭嘴,不救人也别捣乱。” 姚钱三人被(本章未完!) 第269章用力过猛了?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喝得一顿,立即就闭上了嘴。 汪然对着人群人道“赵大哥,你去请婶子过来,让她把最长最粗的银针带,给姚族长人中上扎一针,人保准就救醒了。” 赵老大响亮地答应一声,慢慢转身就去请古氏。 姚族长听得心头一颤,最长最粗的银针扎人中?这小子可真够狠的! 姚族及时地哼唧了一声,悠悠地转醒过来,眼睛一睁开就不及待地开口,“不用找人扎针了,我没事了。” 素雪捂了嘴偷偷地笑,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素雪咳嗽一声,赶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有汉子端来了热茶,姚族长就着姚村长的手喝了,边人又忙着帮他抚弄胸口顺气。忙活了好一阵,姚族长似乎才缓过劲来。 姚村长见状缓缓地问道:“族长爷爷,你看姚钱他们这事到底该怎么” 姚钱、大个子眼泪还没干,“太爷爷,救我们,求求你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豆也道:“太爷爷,千万别让他们送官,我们情愿出银子送补品补偿他们,就让他们饶了们吧。” 姚族长没理会姚钱几个,只瞪着姚村长喝道:“能怎么办,难道你真想送他们去见官?你这个当族叔的,心肠咋就这么狠呢?” 村长便面无表情地转头,对四盛道:“是不送官了,有什么条件你们尽管说。” 姚族长色内地吼道:“条件要是不合理,我们也不会接受。” 姚族长这算是屈服了?终于肯好好坐下来谈了? 鲁有庆笑眯地看了四盛一眼,这个妹婿有点意思,两个孩子是跟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鲁有庆目光留在汪泽然身上,眼底闪过柔光,泽儿这几个月可是变化不少,再也不是那个动辄满身戾气、喊打杀的逆少年了。 鲁有庆高高扬着嘴角,他以后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日,肯定不会聊,都有些期待了。 四盛挥手让赵老大把姚钱他们带了下去,才缓缓地道:“要想不把他们送官,也不难。” 随后,牛智信一条一条地说出了条件,姚家村的人听完就愣住了。 姚村长不等姚族长开口,就急切地问:“们就这些要求?” 见四盛点,姚村长迷茫了) 这群外乡人折腾这老半就为了这图啥呢?这些条件就是达成了,也对这些外乡人没多少好处呀。 难不成他们跟姚老汉有什么亲戚关系,为姚老汉出头的?不够呀,姚老汉是他姚家族人,世代都在姚家村住,他能不知道姚老汉家有什么亲戚? 姚村长不可思议地望着四盛和牛智信。 姚族长对些条件却很是不满,口气不善地质问:“姚老汉现在过得好好的,你们瞎掺和个啥?他没有儿子,可他哥有三个呢,就答应过继一个给他了,姚钱是都跟姚老汉住在一起了吗?” 第269章用力过猛了? wap 正文 第270章 想坏了人家父子情分 当年,姚族长的哥哥就吃过没儿子养老送终的亏。 倒不是他哥没生儿子,而是唯一的儿子为了抢渠水浇地,在跟隔壁村打群架时,被人给打瘫了,后来走在了父母的前边,没法给姚族长的哥哥养老了。 以前,姚族长的哥哥从没提过过继儿子的事,姚族长那时候年轻,也不觉得这是个啥大事,可等他哥的瘫儿子去世后,他哥嫂年龄也大了,才考虑养老送终的事。 后来,他哥从族里一户穷困的人家过继了一个儿子,只因他孩子跟他哥的瘫儿子一般年岁。 那过继子转户的时候都已经娶妻生子了,对姚族长的哥嫂没有一点感情,过继后天天吵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等姚族长的哥嫂都躺在床上动不了时,过继子却卷了家里的积蓄,闹着要转回亲生父母家,直把两个老的给活活气死了。 两个老人的丧事还是姚族长这个当弟弟的给办的,送葬时连个正经摔盆的人都没有。 姚族长那时又恨又悔,恨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没法给哥哥过继;后悔自己当初太糊涂,没有早些替哥哥过继个儿子。 要是他哥有个从小养大的过继子,总也不会闹到气死哥嫂,甚至连送终都不愿意的地步吧。 所以,姚族长看到姚老汉的情况,才极力想让姚老汉早点定下过继的事,让姚钱跟姚老汉夫妻早点在一起生活,也好培养感情,以后更加亲近些。 现在,这群外乡人竟然想要插手姚钱和姚老汉的事,破坏人家养老送终的大事,他怎么能让他们得逞。 姚族长不容置喙地道:“姚钱就是姚老汉的儿子,他会给姚老汉两口子养老送终的,这事儿不用你们瞎操心。” 姚族长说完又狐疑地看着四盛,“你不会是因为姚钱打了你一手刀,就怀恨在心,想坏了人家父子情分吧?” 四盛并不想理会姚族长的猜疑和中伤,无所谓地冷笑两声。 汪泽然却是忍不住,气怒道:“我姨父真要计较那一手刀的事,早就把姚钱送官法办了,还跟你们说这些干嘛?” 素雪道:“让姚爷爷自己挑个合心的过继子,才能真正让他老有所依,至于姚钱,据我所知,姚爷爷并没有同意过继他,姚钱也没有改族谱,这事儿,姚族长你比我们更清楚吧。” 素雪原想着让姚老汉多存些钱养老,但现在看来,在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年纪大了有多少钱都没法安生,眼下光是姚钱就把姚老汉折腾得够呛。 所以,还是四盛想得周全,让姚老汉自己挑一个可心的过继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也是刚才牛智信给姚家村人提出的条件之一。 姚族长有些羞恼地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懂什么,上族谱是严肃的事,姚老汉整日在茶饭摊上忙活,哪里有时间回去?” 四盛冷笑道:“上族谱这么严肃的事,就不值得姚大爷停业一天回去把这事给办了?” 姚族长气得呼呼喘气,“我是族长,我回去就给姚钱改族谱。_o_m” 汪泽然凌厉地道:“姚钱要是被送了官,姚族长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让他去改族谱呢?” 素雪看了一眼汪泽然,这小子威胁起人来还挺有气势的。 素雪眼睛也不眨地跟着道:“姚族长,等姚钱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 姚村长大吼,“你们敢说话不算话?” 见四盛几个人都是一副“你试试看”的表情,姚族长只得转头对姚村长瞪眼睛。 姚村长受不了姚族长的目光,无奈地对四盛道:“要姚叔自己挑过继子的事,涉及族里不少人家,这还要许多时间商量啊。” 四盛道:“我们明天再在这里待一天,后天一大早离开。” 现在是下午,也就是说,给他们只有一天多点的时间,姚村长在。(本章未完!) 第270章想坏了人家父子情分 心里权衡着。 姚族长却是忍不住了,在旁边喝道:“还磨蹭个啥,再磨叽天都要黑了,还不快扶我到茶饭摊找姚老汉去。” 姚村长一愣,随后,连声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搀着姚族长往官道边走,他们的毛驴车就停在路边。 姚族长没防备,冷不丁被人架着走得飞快,嘴里叫起来,“哎呦,我的老胳膊呀,我的老腿哟,脚都迈不动啦。” 姚族长刚来的时候还虎步生风的,这会儿两条腿却是动不了了,硬是拖在地上就是不肯自己往前跨步。 有个汉子上前一步微微蹲身,后边的汉子与姚村长一个使劲,姚族长就被抬放到了汉子的背上。 姚族长这才闭上了嘴巴,被人背着去上毛驴车。 素雪看得好笑,四盛也笑着摇了摇头。 牛智信有些不放心地问:“他们真的会给姚老汉挑个他满意的儿子?” 四盛道:“除非他们对这熏鸡的手艺不感兴趣。” 有了李瘸子的亲家做烤鸡发家的事,穷怕了的姚家村人,是不会轻易放弃这次做熏鸡致富的机会的。 牛智信给姚家村人讲的另一条就是,姚老汉挑好了满意的继子,四盛就把熏鸡的做法教给姚老汉。 再有一条,三年后,无论姚老汉是否靠熏鸡赚足了钱,都要把熏鸡的做法教给姚氏族中,由族里人集体经营,为村民赚钱。 鲁有庆很好奇,“就这道熏鸡的菜,真的就会给他们赚钱,让他们变富?” 四盛看到鲁有庆怀疑的眼神,高声笑道:“信叔,让赵老三跟张大哥赶了车去县城买些公鸡回来,我今天晚上请鲁表哥和大家伙吃熏鸡。” 其实,四盛早就想招待鲁有庆的,除了感谢他救命之恩外,也算是个认亲宴,顺便也让鲁家人跟大家尽快熟悉起来。 晚饭前,等四盛和素雪把煮鸡的调料配好,把十几只鸡投到几只大铁锅里准备煮沸时,鲁有庆就带着黄氏、鲁旺上门了。 四盛忙给葛氏和杨氏交代了几句,把下边的活暂时交给她们,便带着汪泽然、素雪和永安去迎接。 鲁有庆一家这次过来算是正式跟叶家认亲的,四盛带着他们先去见叶老爷子和王老太。 汪有庆带着黄氏、鲁旺恭敬地给两位老人行了晚辈礼,口称:“见过亲家老太爷、亲家老太太。” 叶老爷子和王老太在小山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正式的礼节,慌得就要站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 素雪忙在他们耳边低声道:“鲁表舅是晚辈,爷奶该受他们的礼。” 两个人这才有些局促地坐正了身子,王老太小心地招呼道:“是他鲁家表哥、表嫂来了,快请坐。” 王老太看看四周,这也没有个凳子椅子啥的给人坐呀,心里懊恼,不知道怎么圆回自己的话。。 第270章想坏了人家父子情分 wap 正文 第271章 你这媳妇可找得好啊 鲁有庆也不在意,坐在了叶老爷子身边的地铺上,笑哈哈地道:“亲家老太太,你们叫我有庆就行,长辈叫我名字听起来更亲近呢。” 见鲁有庆这么随和,王老太慢慢放松下来,脸上笑出了皱纹,“好,就叫有庆,那你们也别老太太老太爷地叫了,看你的年纪,估摸我们应该比你父母大些,我就托个大,你就叫我王大娘吧。” 鲁有庆和黄氏从善如流,称呼道:“王大娘,叶大爷。@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王老太和叶老爷子都高兴地应了,王老太亲热地拉了黄氏道:“有庆媳妇也别站着了,快来坐下吧。” 素雪的视线悄悄落在黄氏身上,黄氏一看就是个讲究人,能习惯乡里人的称呼和生活习惯吗? 旁边的汪泽然也有些紧张,黄氏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便坐在了王老太身边的地铺上,亲昵地回握住王老太的手,“看到王大娘,我就想起我娘了,我娘也跟王大娘一样是个和善的,对亲戚、晚辈最是慈爱。” 王老太笑得更加开怀,亲热地跟黄氏说了几句家常,又让三小子、永安去把叶家人都叫来,准备给鲁有庆和黄氏介绍。 见鲁有庆夫妻跟王老太他们聊得高兴,汪泽然似乎松了一口气,素雪便拽了他的手道:“汪表哥,咱们去看看熏鸡煮好了没。” 鲁旺在旁边早就耐不住了,闻言道:“我也去,我还没见过人做熏鸡呢。” 素雪便拉了他的衣袖,“那鲁表哥就一起来吧。” 素雪拉着两个人一边往大铁锅边走,一边跟鲁旺说话:“我给你说,我爹做的熏鸡可香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香得把舌头都要吞下去呢。” 这里,王老太让叶家人都与鲁永庆夫妻一一见过后,便对四盛道:“你不是要亲手给有庆他们做熏鸡的吗?” 鲁有庆也笑呵呵地对四盛道,“妹婿,你快去忙吧,我陪大娘拉拉呱。” 自己一家以后是要跟这些人一起西迁的,他鲁有庆得先做做功课,了解一下他们的脾性习惯。 黄氏也站起来道:“我也去给葛大嫂帮帮忙去。” 王老太拦了几句,见黄氏真心要去干活,便也没再坚持,勤快的媳妇到哪里都受人待见。 看着四盛带着黄氏走远了,王老太眉眼柔和地道:“有庆呀,你这媳妇可找得好啊,不但模样赢人,这脾性也是一等一的,看着就让喜欢。” 鲁有庆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不谦虚,嬉笑着道:“那是,这可是我求了好久才娶上的呢。”他能娶上黄氏,可是费了好大的周转呢。 王老太就笑他,“瞧你乐的。” 在王老太看来,这鲁有庆家家境不一般,却能跟叶家人平和相处,还乐意陪着老人家说话,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了,她非常乐意跟他多聊聊。 鲁有庆收了脸上的嬉笑,对王老太和叶老爷子正色道:“王大娘,叶大爷,我要好好谢谢你们家人呢,你们跟妹婿收留了我外甥,而且让他很过得很好,让他在走投无路的境况下有了家人一般的依靠。” 叶老爷子讷讷地说不出话来,王老太忙道:“汪小子自己本就是个好的,值当人疼,这孩子也很乖,啥事情都能帮他姨父干,把永安……” 王老太本想说,汪泽然把永安也照顾得很好,可话到嘴边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汪小子在叶家算是客人,不过他好像比主人干的活还多。 王老太话头一转,“汪小子是个读过书的,把永安都教得也很会读书了呢。” 鲁有庆对这话确实很爱听,“泽儿在这里是个爱读书的?还教永安读书了?” 王老太最是喜欢会读书的孩子,说起这个便兴致勃勃地道:“是呀,汪小子不但教得永安爱读书了,还教很多孩子读书呢。” 见鲁有庆听得两眼放光,王老太也说得。(本章未完!) 第271章你这媳妇可找得好啊 高兴,“我们叶家孙子辈只二小子读了两年书,可他也没有汪小子懂得多。 合作社成立识字班那会儿,老四就越过了二小子,让汪小子帮着他一起教识字班的孩子。 汪小子可会教书了,那十几个皮猴子见着汪小子都乖得跟兔子似的呢。” 鲁有庆满意地点着头,他要是把这事儿给京都报过去,汪家人不知道又要如何惊喜呢。 鲁有庆又好奇地问什么是合作社,识字班又是怎么回事,王老太就毫无保留地给他说了。 鲁有庆认真地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他本就觉得这群人有些特别,现在听得越多就越觉得他们非同一般。 叶老爷子听王老太说得偏了题,在旁边提醒道:“编笔筒也少不了汪小子。” 王老太就笑了,对鲁有庆道:“咱们刚才正说着汪小子呢,那孩子除了会读书,还会帮着他叶爷爷念书,两个人照着书上这字,琢磨出好多稀罕人的苇编呢,拿出去卖的价钱可高着呢,别的汉子都编不出来那样的,看着都眼馋呢。” 鲁有庆心里涌上些酸涩,汪家长孙竟然编了物件去卖钱,不知叶家祖父母知道这事会怎么心疼呢,这事儿可不能写到信里。 大盛回来抱了家里的席子正准备要走,听王老太在说汪泽然,便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娘,汪小子还救了我们家三小子呢。” 见鲁有庆眼睛疑惑地望着她,王老太便详详细细地讲起了汪小子救三小子的经过。 鲁有庆与王老太、叶老爷子聊得开心,黄氏也跟妇人们说得高兴。 四盛那里用三口锅在做熏鸡,妇人们就用剩余的几口锅烧其他饭食。 黄氏一过来就卷起袖子,跟葛氏一起干起活来,她本就手脚麻利,又没有端着架子,说话还俏皮,没一会儿,就逗得一群女人笑做一堆。 四盛的熏鸡出锅的时候,妇人们把其他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汉子们早就铺设好了七八张席子,席子中间都摆满了碗碟吃食,碗碟不够用,有几道没汤水的菜就直接盛到了油纸上。 大家伙围着吃食坐在席子上,都掩饰着不停吞咽的口水,眼巴巴等着四盛上熏鸡。 王老太已经向大家隆重介绍了鲁有庆和黄氏,鲁有庆被让在了上席,跟牛智信他们坐在一起,黄氏就跟着王老太,与叶家的妇人孩子坐了一堆。 当四盛带着素雪、汪泽然几个排着队端着熏鸡走过来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一阵喧嚣。 鲁有庆看到鲁旺也排在素雪后边,充当了上菜一族,翘着嘴角去看旁边席上的黄氏,鲁旺这么快就跟人家混成自家人了? 黄氏示意他看汪泽然,有泽儿在,鲁旺能是外人吗?再说你儿子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没人理他都能自己说上一天的,还怕被人冷落了? 鲁有庆就有些自豪地微微点头。。 第271章你这媳妇可找得好啊 wap 正文 第272章 不是他家的下人呀 忽然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钻进了鼻子,鲁有庆忙回过头,见四盛正端着一盆熏鸡放在自己面前。 鲁有庆再也没有闲心跟黄氏眉来眼去的了,他的魂被这香气勾走了。 鲁有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香气的源头,一整只栗红色的熏鸡。 这个时代熏制的吃食还不普及,鲁有庆就从没听说过这种烹饪方法。 他只尝了一口,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道熏鸡,香醇味美、质地酥软、熏香浓郁。 鲁有庆现在相信了,四盛并没有夸张,只要姚老汉把这熏鸡的手艺学到手,保准就能发家致富。 鲁有庆摒除脑中的杂念,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筷子上,吃得欢畅淋漓。 不但鲁有庆吃得畅快,在座的所有人都被这道美食征服了,每张席上两只熏鸡很快就被抢没了。 鲁有庆看了一眼连渣都没有剩下的盆底,咂嘴回味了一番,才把心思放在跟同席人的交流上。 借着这个机会,鲁有庆提出了要跟六家人一起去秦州府的想法,还特意说明了自己家想要加入合作社。 不过鲁有庆不是向四盛提的,而是低声跟身边坐着的牛智信说的,严格地说,六家人的真正领头人是牛智信。 这事儿,家主们事先都已经商量过了,所以鲁有庆话音刚落,牛智信就满口答应了,不过他还是把合作社的事跟鲁有庆详细说了一遍。 末了,牛智信特意提高了声音说了句,“入社和分红都是按各家人口算的,人口越多,干的活也多,分红当然也不会少。” 赵大头几个听了,都有意无意地望向鲁有庆,想听听他怎么说。 鲁家那几个汉子的事,四盛还没来得及问鲁有庆,此时也望向他。@ 素雪就坐在黄氏身边,旁边席上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见牛智信特意提到人口的事,也不由停下了筷子。 她也想知道那几个神秘的汉子是什么人,她曾经问过汪泽然,汪泽然也含含糊糊地说不清楚。 鲁有庆立刻就察觉到大家非同寻常的眼神,低头想了想才道:“其实我家人口倒是简单,除了我们一家三口外,就只有一个干兄弟。” 又给席上众人解释道:“你们先前见到的几个兄弟,都是朋友找来护送我们一家西迁的。以后我们跟着大家伙一起走,就没必要跟着那么多护送的人了,我明天就打发他们回家去,虽是朋友的一片心意,但咱也不能太过耽误人家自家的营生。” 赵大头和王猎户听了都放了心,那些人原来都是给鲁有庆家帮忙的,不是他家的下人呀。 四盛和素雪也放松下来,长途跋涉怕路上不太平,好多有钱人家都会请护卫或保镖的。 鲁有庆的性子一看就是朋友遍天下的那种人,他自己虽然武功深厚,但朋友不放心找几个人护卫着也是人之常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汪泽然听完鲁有庆的解释抿了抿唇,悄悄看了眼四盛和素雪的神色,眼里溢出笑意来。 这场认亲宴虽然结束得很晚,但第二天天不亮,鲁有庆和鲁旺便习惯性地起了床,他们要去练拳脚。 无论前一天睡得多晚,这都是父子俩雷打不动的日程。 可是,鲁旺今天练功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停地溜去叶家宿营地的方向。 鲁有庆猜到他在想什么,他也想起汪泽然了。 一想到这小子功夫退步这么大,鲁有庆就有种冲动,想冲过去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好好锤炼一番。 鲁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道:“爹,要不,我去把师兄叫过来一起练功吧?” 叶家有女眷,这个时间点估计都还没起床,鲁有庆的确不方便过去叫汪泽然,但鲁旺一个小孩子过去,倒还说得过去。 不过这事也不急。 在一时,鲁有庆用手里的小木棍敲了敲儿子没有踢到位的腿,严厉道:“专心点,好好练你的功,净瞎操心。” 转头又叮咛道:“还有,以后记得,泽儿他是你表哥,别叫错了。” 鲁旺吐了吐舌头,他爹遇到汪师兄的事,总是事无巨细样样操心。 父子俩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鲁有庆偏头听了听,这是十几号人一起跑步的声音。 鲁有庆一把拉了鲁旺道:“别练了,走,我们去看看泽儿去。” 在安乐镇时,鲁有庆见过识字班的孩子们早上跑步的场景,这声音一定是他们在晨练呢。 鲁有庆没有猜错,因为今天不上路,识字班早起就又开课了。 凌晨的官道上没有行人,张屠户带着孩子们正在路上跑步,抬头就看见鲁有庆带着鲁旺迎面跑了过来,张屠户心里一阵窃喜。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识字班又多了一个拳脚师傅,鲁有庆;同时也多了一个学员,鲁旺。 鲁旺近年跟着爹娘到处奔波,很少有固定的朋友,忽然见到识字班这么多孩子,尤其看到还有几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心里特别欢喜。 只经了一个课间,鲁旺就凭着一段拳脚表演,赢得了识字班一群大小朋友的敬羡,一下子就融入进来。 在这里,跟鲁旺关系最好的除了汪泽然,就要数张富了。 在张富看来,鲁旺虽比他小上几岁,但功夫却不在他之下,两个人又都喜欢练武,张富自然对鲁旺特别亲厚。 鲁旺跟汪泽然一样也是读过书的,只是近年来有些放松,但比起识字班的其他孩子,还是学得多些。 四盛考校过他的所学之后,就让他跟汪泽然一个进度跟着学习。 不说鲁旺在识字班里过得如鱼得水,只说四盛。 他上午刚给识字班讲完课,就被牛智信给截住了,“四盛啊,这姚家村的人到底还来不来了?那三个小子一直拘在咱们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要人看守不说,还要供着吃喝呢。@*~~” 四盛拍了拍脑袋,他都把这几个人给忘了,这样算来,他们这次帮姚老汉可是赔大发了。 四盛安慰牛智信道:“信叔,你别急,这不是还有半天时间呢嘛,没准他们很快就来了。” 姚家村的人就是对熏鸡的做法不感兴趣,也不能不要姚钱这三个族中子弟吧。 他们今天要是真的不来,四盛决定也不再等他们了,就带着三个人上路,大不了在路过县城时,把他们送进县衙去便是。 牛智信不满地道:“这搞得好像是你这个师傅要上赶着教他们手艺,逼他们发家致富似的,那个姚族长都一把年纪了,行事还这么不靠谱。” 姚族长行事好像跟他的年纪一向就不搭吧,四盛苦笑,“我哪里就欠做这个师傅了,只是这样一来,可怜的还是姚老汉,以后就一直要跟姚钱那个无赖纠缠了。”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wap 正文 第273章 等着生蛆吗 牛智信不平地道:“咱们吃了他们一井的水,教会了他一个特色菜,也算是两清了。只是这一手刀的事,咱们算是吃了个哑巴亏。” 两人正说着,就见赵老大跑来道:“信爷、四叔,那边过来了一辆毛驴车,还跟着好多人,好像是姚家村的人。” 四盛和牛智信一振,他们终于来了? 是的,姚家村的人来了,除了姚族长、姚村长以外,还有姚老汉夫妻、姚老汉的哥嫂,再加上李瘸子、大个子的家人等,乌泱乌泱地来了一大群。@·无错首发~~ 这回鲁有庆有事没有过来,只有四盛和牛智信带着几个汉子,在宿营地附近等着姚族长他们。 素雪和汪泽然自然也在场,他们俩可是四盛做熏鸡的小工,怎么会缺席? 姚老汉一来就红着脸给四盛道歉:“叶秀才,给你添麻烦了,我姚老汉对不起你呀!”说着竟要下跪。 四盛怎么敢让老人家真的给他跪下呢,急忙伸手给搀住了。 四盛搀住了姚老汉,却挡不住姚家村的其他人,姚钱、李豆子和大个子的家人在姚老汉身后跪倒一片,嘴里说着赔罪的话,还说等回去了,家里和族里定要重重地教训几个小子。 四盛无奈地让人先把大家扶起来,三家人就又抱了几个篮子围着四盛,“我们也没啥好东西,这几只鸡和鸡蛋给叶秀才补补身子吧。” 素雪看向那几个篮子,一个里面装着三只绑了脚的活鸡,另三个篮子装了满满登登的鸡蛋。 四盛推拒不过便收下了,姚家村人不富裕,这些东西怕是他们的重礼了。 见四盛收了礼,姚族长便对三家人挥手道:“赔完罪就快走吧,这里还有正事儿要说呢。” 三家人讷讷着不肯离开,四盛知道他们想接走姚钱他们,但在没有听到姚族长的明确回复前,他是不会放人的。 牛智信见状,便让人把他们带到另一边坐着休息。 见场面清静下来,姚老汉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来到四盛面前,“这是我刚过继的儿子,叫姚才。” 这孩子跟姚钱长得有点像,微微有些腼腆,但眼神清澈,目光端正,一看就是个实在孩子。 姚才在姚老汉的示意下,给四盛跪下道:“姚才替我爹多谢叶秀才教菜之恩。”说着“邦邦邦”就磕下去三个头,四盛听那声音都觉得额头疼。 姚才是姚钱的亲弟弟,是姚老汉哥嫂的老来子。 正因为是父母的老来子,姚老汉哥嫂对他非常疼爱,但姚才却没有在父母的宠爱下长歪,相反,他是三兄弟里头最踏实最勤快的一个,对爹娘叔婶也都很孝顺。 姚老汉早就看上了姚才,迟迟不吐口姚钱的事,就是想过继这个侄子。 但姚老汉的哥嫂却舍不得小儿子离了身边,只同意过继姚钱,所以才会对姚钱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姚族长和姚村长昨天去听了姚老汉的意思,又赶回村连夜去找了姚老汉的哥嫂,姚老汉的哥嫂起初还是不松口,坚持说要过继姚钱可以,要姚才坚决不行。 姚族长、姚村长说尽了好话,大道理小情理讲了一堆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姚族长使出了装晕的杀手锏,才让姚老汉的哥嫂勉强含泪同意了。 不过姚老汉的哥嫂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姚才过继后,对亲生父母不能改口,仍然叫爹娘,以后亲生父母不在了,姚才也要以儿子的身份给父母送终。 素雪有些不解,这条件看起来对姚才的亲生父母就是虚的。 因为一旦过继,姚才在族谱上是姚老汉的儿子,随姚老汉生活,给姚老汉养老送终,继承姚老汉的一切。 对他的亲生父母来说,只是日常称呼上叫爹娘,还有葬礼上的一个儿子身份而已,姚才以后对他。 们既不承担赡养义务,也不享受继承他们财产的权利。 这样虚的条件,姚老汉的哥嫂为啥还提出来呢? 素雪不理解,但牛智信这些人却是懂的。 这个时代的人很注重红白事,特别是身后的白事,姚才能在丧事上还以儿子的身份给亲生父母送终,他们心理上就认为并没有失去这个儿子。 再加上平日里还喊着爹娘,在亲生父母的心理上,这个儿子还是自己的。 这也是姚老汉的哥嫂不舍之下的无奈之举。 姚老汉听了这个条件思谋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实在是喜欢姚才这孩子,不想再在族里挑其他人了。 四盛见姚老汉满脸的笑意,郁结在眉宇间的郁气似乎都消散了,看姚才的目光满是慈爱,便知道这个结果是姚老汉满意的。 看见四盛的神情,姚族长鼻孔朝天道:“我们姚家村人办事向来干净利索,今天上午,他们已经拜过祠堂改过族谱了。” 四盛点头。 姚族长又得意地对姚村长大声道:“你也让他们这些人见识一下咱们的办事速度,把那东西捂那么严实等着生蛆吗?” 姚村长无奈地看了姚族长一眼,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爱惜地展展平,才小心翼翼地递给四盛。 这是一份契约,是姚老汉与姚氏族里签的契约。 契约约定三年后,姚老汉把熏鸡的做法交给族里,族里指定专人学习、经营,契约里甚至还写明了族里如何投钱如何分钱的具体事项。 契约下方有姚族长、姚村长,还有中间人的手印,四盛视线在姚老汉后边的那个红手印上停留了一瞬,那是姚才按的。 既然姚家村人拿出了诚意,四盛就让人把姚钱几个人给放了,姚族长不耐烦地把三个人和他们的家人都赶了回去。 随后,姚族长就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四盛,那眼神就像是孩童对心爱的玩具的渴盼。 四盛也没有让他失望,挥了挥手,汪泽然就把提前准备好的一只熏鸡端了上来。 先给姚族长他们尝尝熏鸡的味道,省得他们心里忐忑。 不出所料,姚族长等人吃过后都赞不绝口,他们原以为李瘸子的亲家做的烤鸡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想到这熏鸡不比烤鸡差,是另一种不同的美味。 姚族长睨着姚村长,眼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看吧,姜还是老的辣吧?要不是他一力坚持,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就会跟姚家村人失之交臂了。 四盛没有精力理会姚族长和姚村长的眉眼官司,他去教姚老汉做熏鸡了。 在宿营地旁边,搭着一个四面被席子围起来的锅灶,在这里,四盛教了姚老汉好几个时辰,终于出了师。 送走了姚家村人,夜已经深了。@*~~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wap 正文 第274章 何不食肉糜 四盛看着手里写着地址和人名的字条,这是姚老汉口述给他的,是一位家在秦州府的汉子留下的,几年前姚老汉无意中救过此人一命。 姚老汉将那人留下的地址和信物转送给了四盛,“你们去了秦州府,或许用得上。” 四盛把字条和玉佩随手收进空间,转身回了宿营地。 六家人在这里已经多待了两天了,现在姚家村的事情处理完了,就紧赶着上路西去。 一大早,车队刚走到官道跟前,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那车是两匹马拉的,外表看起来稍稍有点旧。 鲁有庆一家三口站在马车边,见大盛赶着头车上了官道,鲁有庆亮起嗓门打招呼,“叶大哥。” 大盛忙拉了缰绳,跳下车辕道:“有庆、弟妹,你们都准备好了?” 没等鲁有庆和黄氏开口,头车上坐着的王老太挑了车帘道:“有庆,有庆媳妇。”说着就要下车。 黄氏赶忙大步上前按住,“大娘快别下车了,咱们这就要走了。” 车上的永安、小妮几个挤在王老太身后,露出头来对着鲁有庆和黄氏“表舅、表舅娘”的一通叫。 鲁旺也早就趴在车窗上跟几个孩子说话,又急着在车上寻找汪泽然。 汪泽然站在后边的骡车上,手里拿着鞭子,隔着几辆车给鲁有庆和黄氏招手,四盛刚已经下了车,汪泽然得拉好骡车的缰绳。 四盛和牛智信很快就走到鲁有庆跟前,大家互相打着招呼。 牛智信见鲁有庆身边果真没有了其他人,只有一个小伙子拿着马鞭,低眉顺眼地站在马车旁边。 这小伙子大约二十岁出头,中等个儿,身体精壮,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定是干活的好手。 鲁有庆见牛智信的视线在旁边人身上扫了两圈,便笑着道:“信叔,这就是我的那个干兄弟,叫汪仲鹏。” 汪仲鹏抬手刚要行礼,被鲁有庆目光一扫,便放下手里的马鞭,弯了下腰道:“信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牛智信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个汉子。” 大家简单说了几句,车伍就上了官道排着队出发了,鲁家的马车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牛智信本是想让鲁家的马车插进叶家车队里,跟在四盛的骡车后边,鲁有庆却道:“我们还是走在队尾吧,信叔你们只管在前边走,把善后的事就交给我和仲鹏。” 听鲁有庆这么说,牛智信和四盛也就没有强求,随了他。 鲁有庆叫汪泽然去鲁家马车里坐,被他以替换四盛赶骡车的借口给拒绝了,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等车队走起来以后,鲁有庆才更失落地发现,不但没叫到汪泽然,连鲁旺都给跑掉了,他也去替换四盛赶骡车了,只恨得鲁有庆干瞪眼。 骡车上多了个鲁旺,素雪有些无奈,本来有汪泽然在,她去空间已经要绞尽脑汁找借口了,现在又多了一双眼睛,进空间就更困难了。…素雪只得在车队休息时,跟四盛打配合躲了他们俩,进空间干活了。 不过今天一进空间,就收到了奖励信息,让两人兴奋了好一阵。 看着空间四周又多出来一排空货架,四盛摸着下巴琢磨道:“同样是教姚老汉做菜,教他做空心琉璃丸子时,只奖励了咱们两样空间里的东西;这回,教会姚老汉做熏鸡就给扩大了空间,这明显是区别对待呀。” 素雪也想不透原因,也许是因为教空心琉璃丸子,只让姚老汉一家受益,而熏鸡以后是要交给姚氏族里的,受益人是一个村的人的缘故? 六家人,不,现在是七家人了,七家人的车队穿过县城后,又走了几天乡野道路,终于快要走到另一个县城了,这个县叫乐县。 车队停在路边休息,四盛跟牛智信安排人去前边探路,想在县城外边找个合适的宿营地。 两个人正说着,鲁有庆大步走了过来,道:“信叔,妹婿。” 牛智信笑呵呵地道:“是有庆呀。” 四盛也笑着问:“鲁表哥找我们有事?” 鲁有庆道:“咱们走了好几天了,都是在野地里宿营,前边就要到乐县县城了,这次能不能到城里找个客栈歇歇?” 牛智信有些错愕地看着鲁有庆说不出话来,他们就是群乡下人,出门哪里还会奢望住客栈呢。 看到牛智信的眼里的惊讶,鲁有庆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对这些人来说可能有些太意外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样都可以,可黄氏也跟着他风餐露宿,他有些不忍心,何况还有汪泽然,听说这几个月,孩子一直就是这么在野外过夜的,想到这些鲁有庆就心酸。 鲁有庆想尽自己的所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找个客栈让他们歇歇脚,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鲁有庆硬头皮道:“那什么,信叔,我知道客栈是要花些银子的,不过,咱们可以找最便宜的,住那种大通铺都行,一个晚上一个人也就十几文钱;要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包上几个房间大家挤在一起住,一个房间睡上十来个人也行。” 见牛智信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鲁有庆只得再多解释几句,“主要是,歇在客栈里,妇人孩子也能暖和一晚,还能要些热水让他们痛快洗一洗解解乏。 而且,咱们那些马匹牲口也能安生地吃些好点的饲料;咱们这些汉子去城里补充粮食、蔬菜什么的也方便些。” 四盛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鲁表哥,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几家的情况。” 牛智信直白地道:“有庆呀,我们可都是逃荒出来的!” 这时,鲁旺恰巧从几个人旁边经过,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插话道:“住客栈其实花不了多少铜钱的,合作社昨天不是才分完红吗?听说每五天就分一次钱,大家应该不缺银子呀,还有……” 鲁旺还没说完,就被汪泽然拽着胳膊就给拖走了,鲁旺不服气地跟汪泽然抗议,“诶,汪表哥,你别拉着我呀,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汪泽然也不回答,径直拉着他飞快地离开,去找素雪他们了。 看着汪泽然的背影,鲁有庆忽地就悟了,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心里升起一股“何不食肉糜”的羞耻感,作为师傅的他,还不如汪泽然通透。 四盛却还在诚心诚意地给他解释,“鲁表哥,那些分红是我们唯一的收入,这些钱除了供路上吃用以外,还得攒一些,留着到西边安家用,我们这些人手里原本是没啥存银的,所以……,你也别……”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74章何不食肉糜免费阅读。 wap 正文 第275章 太丢人了 鲁有庆急忙打住四盛的话头,勉强笑道:“妹婿,信叔,刚才我那话你们别当真,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是非要去住客栈的。” 鲁有庆忽然想到了个事,飞快地转移话题道:“信叔,再往前走半个时辰,就有一片小树林,林子边上有一小片平整的草地正好宿营,难得的是,还有一条水渠流过林子,那水是干净的,可以饮用。” 探路的汉子只在前边不远处找到一处废旧的院子,勉强可以宿营,不过那里没有水,要住在那里,就得走上一段路去附近的村子里打水用。 四盛和牛智信对这处地方不满意,正准备派汉子再去找找,鲁有庆说的这个地方倒是个理想的宿营场地。 牛智信狐疑地问:“有庆,探路的人都没找到这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直没离开过队伍,怎么就了解得这么详细?” 钱有庆被问得顿了一下,旋即笑道:“我以前走过这条道,还记得一点。” 实际情况是,鲁有庆让暗中跟着的人去找的地方,那些人中有常年在外行走的老江湖,找个合适的宿营地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 牛智信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哦。” 鲁有庆自告奋勇道:“信叔,要不,以后探路的活就交给我和仲鹏吧,我们俩以前都走过这条道,脑子里有点印象,探起路来比其他汉子能轻省些。” 探路的差事不好干,这不但是个苦差事、险差事,还是个需要头脑的巧差事。 探路的人要比大家伙多走好多路,要冒着前路不知名的各种风险,还要会跟陌生人打交道,遇到意外得会应对、脱身。 牛智信犹豫道:“这活儿辛苦得紧,每次都让你们两个干也不太合适吧。” 鲁有庆哈哈笑着道:“没啥不合适的,我俩有经验会使巧劲,干起来不会太累的。信叔,妹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鲁有庆不待两人回答,挥挥手就往自家马车边去了,刚才太丢人了,说完事赶紧逃吧。 有了鲁有庆提供的消息,牛信智和四盛便没再派汉子去探路,只让车队顺着官道继续往前走。 半个时辰后,果然就看到了路边上的小树林和草地。 经过小树林的那条水渠很宽,两边长满了高高矮矮的树木和齐腰深的枯草,渠水很深,水流湍急,但却清澈。 七家人就在林子后边的草地上搭起了宿营地,这里离县城不远,他们要在这里多停留两天。 汪泽然被鲁旺拉去鲁家吃的晚饭,一放下饭碗就带着鲁旺跑回了叶家,晚上照例是他们跟着四盛读书的时间。 鲁旺很喜欢去叶家读书,叶家人多、热闹,只待在那里听大家聊天打闹都觉得舒心。他也喜欢四盛讲的历史故事,最乐意听的就是那些用兵打仗的故事。 黄氏收拾完锅碗刚坐下来,就听鲁有庆有些愧疚地道:“娘子,到了县城跟前都不能去住客栈,真是委屈你了,咱们实在不好离开队伍单独去城里。” …黄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瞪了鲁有庆一眼,“说什么呢,这不都是为了泽儿吗?你看他整天乐呵的,还喜欢上读书了,就为这些,咱们干什么都值了。” 鲁有庆就哈哈笑起来,难怪王老太见面就夸他娶了个好媳妇,黄氏的确是个识大体的,啥时候都能把握好分寸。 黄氏见鲁有庆坐在那儿傻乐,睨了他一眼,“相公,我听鲁旺说,泽儿白天坐在车上还在背书呢,完不成布置的功课,叶秀才晚上还要罚他呢。” 鲁有庆听了更是高兴,“为人师的就该这样,我看咱们鲁旺也上进了,原来拿着书本就犯困,现在去叶家读书比谁都积极。” 黄氏感慨道:“是呀,为了两个孩子,咱们怎么样都成。咱们泽儿是什么身份,他都吃得下这个苦,咱们怎么就不行了?” 鲁有庆频频点头,“对,对,娘子说得都对。” 收到黄氏丢过来的一记白眼,鲁有庆狗腿道:“那给你多烧些水,你用盆凑合着洗个澡吧。” 见黄氏点了头,鲁有庆便吩咐了汪仲鹏去捡柴,自己提了桶往水渠边走去。 这段水渠虽然长,但附近也只有一处岸边草木稀疏些,还有缓坡台阶方便人下到水渠底下打水。 鲁有庆灌满了水桶,提起来刚要上岸,看见两个妇人拿了盆也来打水,鲁有庆认出来,她们是高氏和古氏。 坡道狭窄,两个妇人跟鲁有庆打了招呼后,就站在一旁,等鲁有庆上来让出了地方,再下去舀水。 既然遇到了,鲁有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帮忙,何况还有叶家的高氏在呢。 鲁有庆帮高氏和古氏打好水端给两人,才提了自己的水桶往岸上走。 古氏看着鲁有庆拎着满满一大桶水,好奇地问:“鲁大哥,你家就四口人,晚上怎么打这么多水,用得完吗?” 鲁有庆笑道:“用得完,鲁旺他娘要洗澡,这一桶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古氏听得有些羞臊,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打量了鲁有庆两眼,嘴快地道:“洗澡?她要在逃荒路上洗澡?你们好意思……” 高氏赶紧拽了拽古氏的衣袖,对鲁有庆讪笑道:“古妹子是说,表弟妹挺爱干净的。” 鲁有庆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好脾气地笑着:“鲁旺他娘好几天都没洗澡了,身上难受得不行,我也只能由着她了。” 高氏和古氏当即就愣在了当地。 古氏手里端着的水盆端歪了都没有发觉,直到水流出来打湿了鞋面才反应过来。 古氏惊呼着跺脚,又掩饰般地跑到渠岸下,去重新舀水。 鲁有庆已经往回走了,见这情况又倒回来问:“你没事吧?” 古氏慌忙回头道:“没事,没事,水洒了,重新打就是了。” 高氏却在岸边喊起来,“古妹子,盆,你的盆飘走了。” 古氏赶忙转回头,见自己的盆真的被水冲着飘离了手边,忙倾了身去抓,却没有捞到,自己反倒差点掉进水里。 岸上站着的高氏吓得惊呼出声。 鲁有庆迅速跳下渠岸,瞬间就到了古氏身后,一把抓住她转身推上了渠岸,“小心些。” 随后,鲁有庆脚下一动,沿着水渠岸边点了两下,伸手就把漂出去几步远的水盆给捞了上来。 鲁有庆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完成了,身手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还是单手完成的,那只盛满了水的大桶一直被他稳稳地拎在手里。 鲁有庆帮古氏重新打了水递给古氏,古氏差点掉进水里,人站在渠岸上,心脏还在咚咚咚的急跳。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75章太丢人了免费阅读。 wap 正文 第276章 抓流氓 见盛满水的木盆递到跟前,古氏惊魂未定地抬起眼睛,入眼就是鲁有庆那肌肉偾张的手臂,心跳更是如擂鼓。 可能是为了干活方便,鲁有庆棉衣袖子撸起到手肘之上,精壮有力的胳膊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 鲁有庆见古氏不接,只管直着眼睛愣神,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不放心地问:“古氏,你没事吧?要不,我帮你把水送你家去吧?” 高氏见状赶紧去拉古氏的衣襟,古氏这才如梦初醒,接过水盆慌乱地道:“不用,不用了,我自己端回去,多谢大哥。” “乡里乡亲的,有啥好谢的。” 鲁有庆见古氏恢复了正常,客气了一句便拎着水桶离开了。 古氏端着水盆,愣愣地盯着鲁有庆的背影有些神思恍惚。 高氏眨了眨眼睛,她敏感地捕捉到古氏刚才的称呼从“鲁大哥”变成了“大哥”。 高氏若有所思地回头去看,鲁有庆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经走远了,却还能看到他拎着水桶步履轻盈的挺拔身姿。 这体格可比强子雄壮威武得多,高氏撇了撇嘴笑道:“古妹子,刚才鲁有庆可是说,他打水是给他媳妇洗澡的?” 鲁有庆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古氏迅速收回了视线,脸上显出鄙夷,“是呀,那女人怎么这么不知羞呢,逃荒路上还要做那事。” 坡底村一带的妇人中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平时几乎不洗澡,只有在与自家男人在一起时才会洗澡,所以洗澡在他们眼中就有不一般的含义。 大家逃荒出来后,因为几家人在一起,行动都离得不远,所以男女都很克制,即使是年轻的夫妻,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在一起。 鲁家夫妻才跟着车队走了两三天,就忍不住要烧水洗澡了,而且鲁有庆刚才还说黄氏“难受得不行”。 这么暧昧的话,古氏和高氏想不往别处理解都难。 古氏愤愤地啐了一口,愤愤地骂道:“鲁有庆还说只能由着黄氏了,我呸,这么结实的男人竟然做不得媳妇的主,由着那女人乱来。” 两个妇人在水渠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意犹未尽地端了水回去了。 古氏回到宿营地后,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鲁家方向飘。 她家的宿营地与鲁有庆家离得不远,就只隔了赵大头一家,要是留了心,鲁家人的举动还是看得到的。 古氏看见,鲁有庆先开始坐在灶前烧水,随后就在车边用布幔围起了一个小隔间,把热气腾腾的一大盆水端了进去。 后来,就看到黄氏抱着一堆衣服走进了隔间,不一会儿,鲁有庆又端了些热水进了幔子里边。 古氏就瘪着嘴不屑地冷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人就那样,真是够不要脸的,黄氏那个长相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强子吃完晚饭就去跟三盛盘点摆摊卖的银钱去了,这会儿弄完回来,看见古氏神情古怪地坐在灶边,问道:“这么晚了还煮啥呢?火烧得这么旺。” …古氏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锅里的洗脚水来,忙揭了锅盖去看,半锅水已经烧得只剩下一锅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鲁有庆夫妻好色的传言,就在六家人的媳妇们中间悄悄传开了。 小小的传言影响不了大家的正常生活,六家人在县城里做买卖,所以还要在城外的水渠边多停留几天。 这天一大早,张屠户媳妇端了一盆脏衣服,去了水渠边。 这个时间点,妇人们大都在做早饭,等吃完饭收拾了锅碗,才会成群结队地来这里洗衣服。 张屠户媳妇这么早过来,就是想避开妇人们洗衣服的高峰。 鲁有庆刚晨练完,这会儿提了桶来渠边打水,想回去冲澡。 张屠户媳妇衣服洗了大半,忽见有人来打水,忙打了招呼,低头往岸上走了几步,把地方让给鲁有庆。 鲁有庆不认识这妇人,但知道能在这儿洗衣服的,定是其他六家人家里的媳妇,他礼貌地道了谢,下到水渠底下,先捧了水洗了两把脸,才灌满水桶转身上岸。 鲁有庆拎着桶与张屠户媳妇错身的时候,无意中扫见了她的脸,不由愣住了,这长相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张屠户媳妇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就往水渠下边走,匆忙间碰到了鲁有庆的水桶,水漾了出来,洒在了她的裤脚上。 鲁有庆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失礼了,忙给人家道歉,又俯身去看妇人弄湿的衣服。 “你们在干什么?流氓,你耍流氓!”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 鲁有庆没有回头,第一反应就是提着水桶往岸上跳,三两步踩在了岸上,才抬头去看。 古氏站在岸边,正大惊失色地看着鲁有庆尖叫,“抓流氓,快来抓流氓呀!” 古氏喊了两声,忽见鲁有庆阴寒着脸瞪着自己,浑身满是戾气。 鲁有庆可是拳脚功夫高深的人,要是被他忌恨上了,她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古氏吓得顿时失了声,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不自觉地瑟缩着往后退。 就在这时,宿营地的方向传来敲锅声。 古氏听了瞬间便放松下来,有人听到她的喊声了,大家就要来救她了。 鲁有庆听到刺耳的“当当当”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转头循声去看。 在敲锅声中,宿营地里迅速涌出一大群人,有汉子有妇人甚至还有老人,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飞快地往这边跑过来。 赵老大和几个汉子跑在最前边,跑到跟前看到鲁有庆,急忙问道:“鲁叔,发生啥事了?刚才是谁在叫?” 鲁有庆这才知道那敲击声的目的,忍不住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微跳,眼睛里满是冰寒。 古氏赶紧从树后钻出来,指着鲁有庆颤着声音道:“他,他,鲁有庆,他耍流氓。” 赵老大闻言大惊,戒备地看着鲁有庆,他身后的汉子们立刻就围了上来,把鲁有庆堵了个严实,举着手里的棍棒怒目而向。 很多汉子都听家里的妇人说过,或多或少地知道点关于鲁有庆好色的传言,先前也都没有在意,现在看来,那话可不一定只是传言。 赵老四开口道:“光天化日的,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你咋就敢干这种事呢?” 汉子们身后的妇人尤为愤慨,有人起了头,就一窝蜂地开始指责起来:“大家一起出来逃荒,都是自己人,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什么自己人,他既不是咱们村的,也不是跟咱们一起出来的,不知根不知底的,怎么能算自己人呢?” 捡个竹马去种田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76章抓流氓免费阅读。 wap 正文 第277章 找她帮你圆谎 见鲁有庆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耍流氓的行径,妇人们更是愤怒,不好听的话就停不下来了。 “他跟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看在他是汪小子舅舅的份上,才让他跟着一起走的,没想到他却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道他是这种人,咋还能让他跟咱们一起呢?” “跟这种人在一起,以后还怎么过日子,谁家人能放得下心?” “赶出去,把他赶出去。” 汉子们本就生气,听妇人们在后边一说,更是愤慨,怒气冲冲地瞪圆了眼睛,逐渐缩小着包围圈。 汉子们知道鲁有庆武功不凡,但遇到这种事儿,就是被他打伤打残也不能后退,不能让他祸害了家里的妇人。 四盛早上把识字班的孩子们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正带着他们早读时,就听到急促的敲锅声,这是报警的节奏。 四盛心里有些惊愕,这里离县城只有几里路,并不算偏僻,宿营地里能发生什么危险呢? 他来不及细想,忙让素雪带着孩子们留在这里,这里离官道更近一些,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留在这里比回宿营地更安全些。 四盛安排完,转身就往宿营地跑去。 留下来的素雪面色平静地带着孩子们继续读书,她表面从容,心里却像猫抓一样的,她也想过去看看,宿营地的敲锅声已经停了,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盛还没跑到宿营地,就看见水渠边围着的一群人,忙转身往这边来,等跑得近了些,看见牛智信和鲁有庆站在人群中间,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但好像并没看到有什么危险。 四盛拍了拍胸口,喘了两口气缓了缓,才走进人群问道:“信叔,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敲起锅来了?” 牛智信见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可来了,他们说鲁有庆……”牛智信老脸有些红,半天也说不出口那几个字。 古氏高声控诉道:“他耍流氓,欺负人。” 这话着实有些雷人,四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讶地转头去看鲁有庆。 鲁有庆紧抿着双唇,淡定地盯着古氏。 四盛稍稍安心了些,这话是从古氏嘴里说出来的,还得好好考量。 他扫了一眼人群,见大家都神情紧绷,戒备地望着鲁有庆,如临大敌一般。 四盛的视线从人群中黄氏那清丽的面上掠过,落在古氏平平无奇的脸上,“古氏说这话,该是有凭据的吧?” 古氏道:“我刚才站在这儿,看见他低头想要摸人家的脚。” 赵老四气愤地开口声讨,“强子叔一清早就出去摆摊了,他可是给咱们大家挣银子去的,你咋好意思对古婶子做出这种事?” 赵老四最近经常跟强子一起闲聊,喜欢听他讲那些集市上的各种八卦,这会儿是真心想维护古氏的。 …古氏却是不领情,怪异地瞪向赵老四,“你说啥呢?这事儿跟我有啥关系。” 大家伙都被古氏说懵了,不是她喊人来抓流氓的吗,也是她指出来耍流氓的是鲁有庆,这事儿怎么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四盛盯着古氏的眼睛问:“古氏,那你的意思是说,鲁有庆没有对你耍流氓喽?” 古氏瞪着眼没好气地道:“当然没有,你们怎么想的。我又不是替自己喊的,我是替她……”古氏手指向水渠底下,可目光扫过去,那里哪里还有人呢。 “咦,人呢?你们看到渠下边的人没有?” 古氏着急起来,要是大家伙在这里没有看到张屠户媳妇,那就是没有受害人,那她怎么跟大家伙解释?谁能相信她的话?难道真的要说鲁有庆对自己耍了流氓? 众人见古氏左顾右盼,语焉不详,果然开始怀疑起来,该不是这古氏又想搞什么事情吧? 怀里抱着小妹的王婆子,见古氏这表情,当即就黑着脸,忙伸手拽了王猎户,悄悄地从人群后边往外退。 她早就随着人群过来了,见古氏指责鲁有庆,心里也是“咯噔咯噔”的,但想到古氏的性子,怕她做事不稳当,考虑再三,暂时没有站出来替她撑腰。 这会儿,王婆子心里已经断定,古氏果然又要闹出笑话来,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便携着王猎户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小妹正在人群里东瞅西看,眼睛刚望到自己娘,王婆子就转身要走,急得伸了小手大声叫起来,“不走,要娘,娘——” 小妹的喊声在静默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响亮,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王婆子身上,王婆子有些狼狈,和王猎户两个低了头走得更快了。 大家心里的怀疑更重了,老成些的也都抬脚悄悄往宿营地方向走,人群骚动起来。 古氏见状,不管不顾地对着人群叫起来,“张嫂子,张嫂子?你快出来。” 张屠户站到古氏面前,铁青着脸问道:“你是在叫我媳妇吗?找她帮你圆谎?” 他冷笑着“切”了一声,居高临下地道:“古氏,你搞搞清楚,这种场合,我媳妇啥时候掺和过?” 张屠户说完,警告般地死死盯着古氏,大拳头握得咔咔响。 古氏忽然感觉有股寒意从头顶袭来,直达心底,当即就说不出话来。 张屠户可是做过土匪的主,又是出了名的疼媳妇,她怎么敢再多说一个字呢。 见古氏面色变了又变,闭着嘴巴不再说话,牛智信不耐烦地问:“古氏,到底是咋回事?鲁有庆到底对谁做事不妥当了?”牛智信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替换了耍流氓几个字。 古氏被盯住问话,不得不开口,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是我看错了,我……我远远看见……张嫂子过来,想着她可能也看到啥了,想跟她确认一下,既然那人影不是她,就算了。” 四盛皱起了眉头,瞥了眼水渠边的一堆衣服,道:“你是说,是你看错了?根本就没有人耍流氓?” 古氏已经拿定了主意,意味不明地看了鲁有庆一眼,肯定地道:“是,我看错了,这里只有鲁有庆一个人,我把那树影子当成个女人了。” 人群后边的妇人们发出了“嘘”声,“你这不是胡扯呢嘛,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以后看清楚了再喊。” 刚才说话难听的妇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说出去的话又没法收回来,便描补道:“鲁有庆好端端一个汉子,差点被你一句话坏了口碑。” “人家才来,你这样大喘气地说话,看把人家吓跑了。” 牛智信有些尴尬地对鲁有庆道:“有庆,你别往心里去,就是女人家闹的一个误会罢了。” 鲁有庆目光凉凉地瞟了眼古氏,道:“我怎么会和个妇人计较呢。” 捡个竹马去种田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捡个竹马去种田更新,第277章找她帮你圆谎免费阅读。 wap 正文 第278章 打起来了 婆子也小声道:“要是找到了,哪里还会这么紧张。” 婆子小心地往周围瞧了瞧,见骡车跟前只有车夫四盛,但他此刻却是满脸兴味地只管上上下下地看那门口的捕快,似乎对她们两个婆子的话没有一点兴趣。 婆子便拉着史嬷嬷走开了两步,道:“县令夫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嘴上的燎泡起了那么大,现逼着捕快、下人都在镇上搜找呢。” 史嬷嬷问:“那些跟着公子的人也问不出来个信儿吗?有他们跟着,公子怎么就能走丢了呢?” 婆子撇了撇嘴正要回答,便有小丫头来找她进去做事,只得向史嬷嬷摆了摆手,被拉着进院子里去了。 史嬷嬷对着婆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才走回来爬上了骡车。 素雪和史嬷嬷带的小丫头正在车里等得无聊,见她终于上车来了,便问道:“嬷嬷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史嬷嬷含混地应了声,道:“我们回去吧。” 在回贾府的路上,史嬷嬷似乎怕再说漏嘴,便一句不肯多聊,其实,不用她说,素雪在车里已经将她跟那婆子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送完史嬷嬷,换了张富在外边赶车,看着已经走出了后街,便侧头问道:“四叔,咱们现在去哪里?” 车里传出四盛的声音:“你先赶着车随便转转吧。” 素雪悄声道:“爹,没想到那写血书的人竟然是县令的公子,难怪要写‘找县令’几个字呢。” 四盛点头道:“嗯,县令公子说不定真就是昨天咱们见到的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呢。” 汪泽然思索着开口道:“姨父,雪妹妹,咱们在南屋里看到的一共有四个男孩,他们都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昨天夜里,汪泽然趁着两个大汉都不在院里的机会,跑去看过南屋的另外的两个房间,发现一个房间着捆着两个男孩子,另一间里有三个女孩子,都是十岁左右的年龄。 素雪认同地点点头,汪泽然说得没错,不只是她和四盛见到的两个男孩,汪泽然见到的另外两个男孩也有可能是县令公子。 四盛道:“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问题是,咱们咋样才能把那些孩子给救出来。” 大概是因为四盛跟素雪昨天的一番装神弄鬼,让那男孩免受了伤害,今早两人一进空间,就听到了奖励信息,空间面积扩大了。 当电子女声话音落下的瞬间,小商店四周就大了两圈,多出来的地方全都摆着空空的大货架。 这奖励让四盛非常开心,多出来的空间正好可以用来当生豆芽的作坊。 似乎受到了这个奖励的刺激,四盛再也不排斥救助这些被拐的孩子了,当然,这些还是要在自保的前提下。 咋样救那些孩子,这还需要考虑吗?汪泽然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能直接去报官吗?县令现在应该就在镇上吧。” …素雪摇头,给他解释道:“贾娘子与县令夫人关系这么好,想必贾大善人与县令关系也不差,我们这么直哈哈地去给县令报告说贾家拐卖儿童,会不会被人当成疯子打出来? 再说,除了那血书,我们又拿不出其他证据来,不说县令信不信,即使他信了,也去解救了那几个孩子,只说贾家吃了亏,会放过咱们吗?” 四盛也道:“咱们只是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还是在逃荒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平头百姓,贾家要对付我们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别忘了,咱们可是有五十多口人呢,做事还得考虑这些家人的安全,不能为了几个别家的孩子,把大家全给搭进去喽。” 汪泽然还是有疑问,“可是,被拐的是县令的儿子,县令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他儿子,不也得整治贾家吗?” 素雪眨了眨眼睛,汪泽然这话提醒了她,贾家既然跟县令家交好,应该也是认识县令公子的,怎么会拐了他呢? 作为平头富户,贾家巴结官家人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去拐县令家的儿子呢,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呢?这事想来似乎有些不合逻辑。 难道那求救的不是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家的公子根本就没有被贾家拐去? 四盛道:“如果被绑在贾家的那些孩子中,没有县令家的公子,咱们就更不能随便去报案了。” 汪泽然皱眉道:“咱们既要给官府报了消息去,还不能暴露了自己,这得好好谋划谋划。” 四盛中指与食指夹起,抵在唇上作吸烟状。 素雪转着眼珠道:“不如,我们也学那求救的人,试试投书报信?” 四盛和汪泽然看向素雪,眼睛里闪出亮光,这倒是个好办法。 四盛看了看车窗外,见已经快走到镇子入口了,便叫张富,“把骡车寄存在路口,咱们走着去街上逛逛。”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四盛牵着素雪的手在前边走,汪泽然和张富紧随其后。 拥挤的闹市区,逛街的人一个个视线都在两边的店铺和摊位上,只有四盛一行四个人一边走,一边拿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不多会儿,素雪和四盛便找到了目标:两个捕快。 这安乐镇一连十日的集市一年才有一次,赶集的人非常多,官府派了许多捕快衙役过来维持秩序,所以在街上巡视的捕快不少。 但前边这两个捕快有些与众不同,他们走得很慢,只要见到有十来岁的男孩子就停下来盯着看两眼,直看得带孩子的行人都远远地躲避。 这两个捕快八成是在街上找县令公子的,素雪仰头看四盛,四盛微微点头,两个人加快脚步,正要靠近那两个捕快做点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打起来了,打架了。” 素雪和四盛本能地回头,街上行人本来就摩肩接踵的,哪里再敢有个异常动静,瞬间便能聚起一堆人。 四盛看了看身边挤过来的人潮,皱起了眉头,他们已经被裹进看热闹的人群里了,那两个捕快也不看不见踪影了。 听得在人群中央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那动静像是在打群架,四盛握紧了素雪的手,素雪却突然喊起来,“爹,汪泽然和张富呢?” 四盛一愣,赶忙四下张望,果真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他们俩不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吗?就这会儿工夫,怎么就不见了? “爹,他们不会被拐子拐走了吧?” 素雪昨天在摊位上听人说过,拐子拿了沾有迷药的纸或是帕子,只要往孩子嘴上一捂,那孩子就迷糊了,就会自己乖乖地跟着拐子走了。 她虽然不信有这种神奇的药,但对这个镇上无处不在的拐子还是有些害怕,要是汪泽然和张富两个人真被拐走了……素雪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慌不已。 7017k 捡个竹马去种田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279章 人还活着呢 这回,鲁有庆和张屠户的战场选在了远离宿营地的水渠边,并惊动不到宿营地里的其他人,但素雪和汪泽然却是知道的。 观战了中午那场争斗之后,鲁旺和张富就紧盯着自家爹的动态。 发现两个爹同时出了宿营地,两个人就打暗号通知了素雪和汪泽然,四孩子一起悄悄地跟了上去。 知道鲁有庆和张屠户两个人耳聪目明、感官敏锐,四个人并不敢靠得太近,只躲在远处的默默地看着。 鲁有庆和张屠户并没有发觉远处的小尾巴,他们出了宿营地沿着渠岸走了好一阵子,才选了块满意的场地,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异常,就摆开架势开打了。 素雪不懂武功,只看见鲁有庆和张屠户上蹿下跳、来来往往地打了好久,似乎不知疲倦,忍不住问鲁旺:“他们还没分出胜负吗?要是分不出胜负,两个人就要一直打下去吗?” 鲁旺的功夫比张富和汪泽然更扎实一些,应该能更早看出输赢来吧。 鲁旺闻言再仔细看了看两个爹人的招式,掉头看着张富没有说话。 张富哂道:“给她说吧,这里就她一个人看不出。” 素雪惊道:“啊,已经分出胜负了?谁更厉害一些?” 见鲁旺和汪泽然都抿唇不语,张富没好气地道:“我爹就比鲁叔差那么一点点,行了吧?” 素雪了解地“哦”了一声,还是疑惑地问,“既然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他们怎么还在打?” 汪泽然若有所思,“张大爷似乎心里有气,越打越没有章法了,我舅舅像是在陪练。” 张屠户气什么?鲁有庆又为啥要让着张屠户呢? 素雪眉头蹙了起来,难道,鲁有庆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张屠户的事?他真的对张屠户媳妇耍流氓了? 这事儿细思极恐,要是鲁有庆真的有调戏妇女的毛病,是个衣冠禽兽,那该怎么办? 虽然上次张屠户在人前迫使古氏改了口,替鲁有庆遮掩了过去,但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 若是鲁有庆以后再犯这个毛病,六家人肯定不会容得下他,即使他武功再高,大家都不可能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要是那样,汪泽然……必定得跟着鲁有庆一起离开。 素雪的面色慢慢变得紧绷,汪泽然要是跟着这样道德败坏的舅舅,以后是不是也会学坏了? 两个高手对招,三个男孩子看得津津有味,素雪却想得心生隐忧,脸色越来越难看。 汪泽然察觉到素雪的异常,转头问道:“雪妹妹,你怎么了?” 素雪幽幽地问:“汪泽然,要是你不跟着鲁家舅舅,会去哪里?” 汪泽然见她问得古怪,仔细看了她两眼,问:“我为什么不跟着舅舅?” 素雪张了张嘴却没法说出口,只郁闷地扭了头望着渠边的枯草发呆。 …忽见枯草丛里一抹青色闪过,水渠里传来“扑通”一声响,素雪本能的惊呼:“不好,有东西掉水里了。” 三个男孩只听到水声,脱口问道:“是啥,啥掉水里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素雪带头往渠边飞奔过去,湍急的渠水里,真的有个青色的人影随着水流沉浮,黑色的脑袋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素雪不会游泳,急得在渠边大声叫起来,“快救人,谁会浮水,快救人呀。” 汪泽然、张富和鲁旺都不会浮水,只能顺着河岸去追落水的人,一边也大声呼救:“快来人,救命呀,救命。” 渠岸边的枯草灌木很多,汪泽然他们走得磕磕绊绊,眼看着那人被急流裹挟着离汪泽然他们越来越远了,头浮出水面的频次也越来越低。 素雪望着水里的人影,一种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抓住了,好了,抓住了。” 汪泽然几个人的呼声传来,素雪蓦然瞪大了眼睛,就见鲁有庆和张屠户攀着岸边伸出到水面的树枝,抓住了水中的人,他们一人拎着那人的胳膊,一人拎着条腿,合力把人提了上来。 素雪松了一口气,汪泽然、张富和鲁旺都高兴地叫起好来。 落水的是个男子,二十岁左右,穿了一身青色衣裤,头无力地垂着,水顺着垂落的头发、衣襟哗哗地往下流。 这人不会已经被淹死了吧? 鲁有庆摸了一下那人的脖颈,道:“有脉搏,人还活着呢。”说着便拎着人放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张屠户在旁边捞了些干草树枝,从身上拿出火石,生起了一堆火。 见素雪和汪泽然他们跑过来,鲁有庆和张屠户不自然地鼓了鼓腮帮,这几个小鬼头是啥时候跟过来的,是不是早就躲在旁边看他们打架了? 落水的男子双眼紧闭,面色青紫、肿胀,嘴巴和鼻子边慢慢冒出红色的血沫,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鲁有庆正在替他清理嘴巴和鼻子里的泥沙,汪泽然几个用大树叶兜了些水过来给他冲洗,张屠户则拽了男子的衣裤,绞着拧出里边的冷水。 素雪摸了摸男子的手腕,触手冰冷,脉搏很细弱,“鲁表舅,你把他翻过来让他脸朝下,抱起他的腰,先让他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鲁有庆诧异地看了素雪一眼,这个急救落水之人的法子,他还是从一个大夫那里学来的,这小姑娘怎么也知道? 鲁有庆双手卡住男子的腰,轻轻地撑起他的身子,不一会儿,面朝下的男子口鼻中就流出水来。 看着男子体内的水控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鲁有庆摸了摸他的鼻息,叫道:“糟糕,好像没有呼吸了。” 鲁有庆忙吩咐道:“鲁旺,你快去找你仲鹏叔,让他去附近村子里找个大夫过来。” 鲁旺应了一声飞快地往宿营地方向去了。 张屠户道:“大夫来之前,得先给他保暖吧,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冻也要把人给冻死了。” 鲁有庆点头,“先回宿营地再说。”说着俯身就要抱起男子。 素雪忙道:“等等,鲁表舅,得先急救,需要做人工呼吸、按压胸部。” 这个急救方法鲁有庆可没有听说过,倒是张屠户知道一些,“俊妮,你说的是不是嘴对嘴吹气?就是上次救赵老大媳妇用的那个法子?” 听素雪答了“是。”张屠户粗鲁地甩开鲁有庆放在男子身上的手,一把推开他道:“走开,别碍事。” 鲁有庆冷冷地瞟了张屠户一眼,默默地退开了两步。 张屠户跪到男子身边,才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上次救赵老大媳妇的时候,张屠户虽然在场,但却是背对着的,并没有看到细节。 捡个竹马去种田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280章 别告诉他们 “雪妹妹,你转过身去。” 汪泽然记得很清楚,做急救前要把人的腰带解开,雪妹妹是女孩子,不能当她的面解这男子的衣服。 素雪讶然,汪泽然见她不乐意,抿了唇看着她绝不让步的样子,两个人目光在空中无言地较量着,最终还是素雪败下阵来,认命地背过了身。 汪泽然勾了勾嘴角,这才按着记忆中的程序一步步说出来,让张屠户照着做。 “张大爷,你把他的腰带解开……把头微侧一下……下巴往上仰……捏住鼻子……吹气……再吹气……” 鲁有庆蹲在旁边有些怀疑地问:“这样就能把人救醒?” 张富笃定地道:“肯定能,上次俊妮和四叔就是这样把赵大嫂救活的,那会儿赵大嫂上了吊,王奶奶都让赵大哥节哀了。” 素雪背着身子纠正道:“人没死,只是进入假死状态的时候,用这个方法才能救活,要是人真的死了,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活的。” 大家小声的谈话并没有干扰到汪泽然,他沉着地继续说着:“接下来该按压胸膛了……两个手这样,按压……” 张屠户看了一眼汪泽然的动作,交叠了双手放在男子胸口,压了下去。 只做了一下,就被张富嫌弃地推了开去,“爹,你太用力,让我来。” 张屠户有些不满地瞪着自己的儿子,张富忽略掉他爹的眼神,只低头有模有样地做着按压。 张屠户挠了挠头,好吧,他承认,刚才的确有些紧张,是太过用力了些。 张屠户一抬起头,对上了鲁有庆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哼”了一声,转身站到了另一边,远离了那张不让人待见的黑脸。 “嗯,我,咳咳……”地上的人嘶哑地咳嗽起来。 鲁有庆顾不得回应张屠户幼稚的举动,惊呼道:“他醒了,真的把他救醒了。” 等四盛和牛智信得到消息,来到鲁有庆家的宿营地时,被救的落水男子已经穿着汪仲鹏干爽的衣服,躺在厚厚的棉被里了。 男子的脸色已经不再青紫,却是异常地苍白。 黄氏煮好了姜汤水,鲁有庆拿着勺子喂给男子喝,男子却把头撇到了一边,紧闭了嘴巴和眼睛不肯配合。 鲁有庆劝道:“胡禄,你这是何必呢,不管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都不能跟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呀。” “你们……就不该救我。”胡禄沙哑着嗓音低声说了一句,泪珠子争先恐后地从眼角涌出来。 “大夫来了。”随着喊声,汪仲鹏带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大夫给胡号了脉,“你们前期做了一些急救吧?人已经没有多大妨碍了。” 鲁有庆点头,忍不住看了眼素雪和汪泽然,看来在渠边的那通急救的确是起了作用的。 老大夫先让人现在就去炒些粗盐来,叮嘱一会用布包着给胡禄敷肚脐,随后又道:“病人的风寒有些严重,我先给你们抓三天的药,吃了还没好全就再来找我。”…老大夫开了方子,又从自己随身带的药箱里配好了药,交给鲁有庆。 鲁有庆道了谢,付了诊费和药费,让汪仲鹏赶着车送走了老大夫。 黄氏将炒好的粗盐递给鲁有庆,葛氏拿了药包去灶边熬药。 葛氏是特意来帮忙的,鲁家来了个病人,凭空多出许多家务琐事需要忙活,怕黄氏一个人忙不过来,葛氏得了王老太的话,便放下叶家的活过来帮忙了。 药端上来,胡碌还是闭着眼睛不张嘴,任凭一群人说干了喉咙也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大家都有些着急,鲁有庆道:“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说他还生着病,光这一天到晚不吃不喝的,好人也挨不住呀,我们俩……不是白救他了吗?” 鲁有庆说到最后一句,不自觉地转向张屠户,张屠户倒没有再给他脸色瞧,只是面无表情,似无所觉。 四盛叹了一口气,道:“他肯定是碰到烦难的事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绝望。”说着又拧着眉自言自语地道:“他也不说遇到啥事了,要是能找到他的家人就好了。” 张屠户道:“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子,说自家是做生意的,再多的话就问不出来了,这可咋找他的家人呢。” 素雪在旁边道:“听他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救他的时候也没看到有行李,他应该在附近有住处的吧。” 汪泽然也道:“看他的衣着,定不会是像咱们一样露营的,要住也是住在客栈里的,或是借宿在附近人家里也有可能。” 鲁有庆轻轻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道:“附近的客栈只在县城里有了,我这就让仲鹏去打听打听。” 汪仲鹏刚送完大夫回来,就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县城。 好在汪仲鹏办事效率很高,鲁家刚端起碗准备吃晚饭时候,他就从县城回来了。 汪泽然本就经常在鲁家吃饭,素雪半个下午都在鲁家,吃饭时黄氏自然不会让她离开,硬是拉着她坐在黄氏旁边一起吃。 汪仲鹏在鲁有庆对面坐下,接过黄氏盛给他的饭刚想吃,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抬头就对上汪泽然、素雪、鲁旺几个孩子期盼的眼神。 这还让人怎么吃得下去,汪仲鹏赶紧放下碗,低声说起在县城打听来的消息。 “大哥,被你们猜中了,胡禄正是住在县城桥头客栈的客人,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老管家和好几个随从。听客栈的伙计说,他们家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随从,自住进客栈就整日地在外边寻找呢。” “叔,你确定他们找的不是他吗?”鲁旺用下巴点了点地铺上躺着的胡禄。 汪仲鹏摇摇头,“不是,他们找的是随从,已经找了好几天了。” 汪仲鹏接着道:“我跟那伙计说话的时候,刚好遇到胡家的老管家过来问伙计话,说话间提到,说他们家胡少爷今早独自出去找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鲁有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胡禄,见他还是闭目锁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到底丢了什么重要的随从,以至于要绝了自己的性命呢? 见几个人都没有再提什么问题,汪仲鹏赶紧扒拉了几口饭,才抬头问鲁有庆,“我暂时没有打扰胡家的随从,你看要不要通知他们,让胡家人明天来把他接回去?” “不,不要,别告诉他们我在这儿。”胡禄忽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嘶叫出声。 鲁旺道:“不告诉他们,你难道就这么一直在我家不成?” 鲁有庆用眼神制止了鲁旺,接口道:“你先说说到底遇到啥事了,没准我们就按你的意思办了呢。”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281章 亲姐当妾是一种耻辱 汪仲鹏已经打听到了他的随从,胡禄怕鲁有庆真的让人去客栈把他们找来,坏了他的计划,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胡禄一张嘴就感觉嗓子沙哑得厉害,只得先喝了半碗水。 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喝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2章 保住正室的位份 自从创下了南北货的铺子,胡禄出门跑生意已经习惯了的,这次更是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人去了岭南。 胡禄历尽艰辛赶到了岭南后,在广州府奔走了十几天,都没有打听到一丝关于蒟酱的线索。 后来机缘巧合下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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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4章 竟是坑了咱们 胡禄虚弱地咳了两声道:“蒋叔,鲁大哥他们是我的恩人,以后还要帮咱们摆脱铺子里的那些麻烦呢,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蒋管家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让他们摆脱麻烦,但看胡禄脸上的愁容的确消散了不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5章 那时再信他也不迟 胡禄伤心地道:“我们以前没见过甘蕉,验货时并没有留意外皮的颜色,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把没有长熟的甘蕉卖给我,以次充好。” 不只是这些,想到自己与冼家的特殊关系,竟还被这样对待,胡禄只觉心里苦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6章 就是张欠揍的脸 蒋管家赶着马车绕过小树林,停在七家人的宿营地前面,胡禄跳下马车,熟门熟路地来到鲁有庆家。 鲁有庆忙让汪仲鹏带着蒋管家去停车,自己领了胡禄在折叠小桌边坐下。 胡禄的身体好了很多,虽还有些憔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7章 蒟酱还是甘蕉酱 汉子们搬得起劲,在一旁围观的妇人和孩子们也看得高兴。 这个胡禄可真够实诚的,买来这么多吃食。 四盛偏头往那边看了两眼,问胡禄,“胡兄弟,昨天处理的甘蕉熟好了没?” 胡禄也在看那群兴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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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8章 打什么歪主意 黄氏耸了耸鼻子,叹道:“这味道闻着,怎么比京都最有名的酥心阁的点心还要香甜?颜色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张屠户道:“这味儿比胡兄弟的蒟酱好闻。” 胡禄和蒋管家已经看直了眼,他俩觉得这东西不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89章 敢欺负我妹子 胡禄深知出门在外不惹事的道理,忙好言好语地解释,“这位大哥误会了,我是想跟你们打听事情来着,又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官话,所以才在这里迟疑着。” “放屁,你眼睛明明跟屎一样黏在我妹子身上的。”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90章 喜欢斯文的读书人 冼蔓被二哥的反应吓了一跳,瞪着无辜的眼睛道:“对呀,他亲口说的。”又噘了嘴抱怨冼二哥,“我正要跟他谈价钱呢,你就回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给揍了一顿。” 冼二哥并不解释挥拳揍人的事,只问:“那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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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92章 终于追上你了 胡禄和冼蔓异口同声地冷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互不理睬。 蒋管家抚额,头疼地道:“二少爷,咱们现在还在鲁家做客呢,要不,先让冼小姐回客栈,咱们与叶公子他们把甘蕉酱的事说好了,再回去跟冼小姐细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93章 跟一群人合伙 冼蔓的两只手上布满了红肿的冻疮,有的地方都裂了口露出血色,有的地方已经结痂。 南边的人来到寒冷的北方,一路还不能好好取暖,着实是难为她了。 胡禄心疼地伸出手,还没碰到冼蔓的手就似被火烧了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94章 不错的人选 鲁有庆听了四盛的话,惊讶地扭头看向他。 甘蕉酱只有四盛父女会做,四盛完全可以自家与胡禄合作,独自挣了这笔银子,为何非要拉着其他人家一起呢? 牛智信却是了解四盛的,直接问道:“四盛,这是要给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爱阅小说app更新。 正文 第295章 男子就得要磨砺 鲁有庆起先并没有说话,见牛智信转身要走,忙拦住道:“信叔,你在这儿盯着,泽儿晚上带着永安去我家睡呢,我去叫人吧。” 鲁有庆年轻跑得快,牛智信自然不会跟他抢这活,便又坐下来继续在隔间外守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296章 卖进京都去 被四盛看出来了,鲁有庆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把分给咱们合作社的那些甘蕉酱留下,我有门路卖进京都去,价格不只翻两倍、三倍。” 四盛脸上瞬间笑出了花,能卖到六十两甚至九十两一罐吗?何乐而不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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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0章 不能再引狼入室了 他们身后那群人见状立刻便消了声,都默默地看着前方。 两个妇人和她们的家人跪着,嘴里低低地道:“多谢好心人救了我们和我们的孩子。” “不必多礼,遇到畜生害人顺手处置了,实在不值什么。”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1章 大批的人都生了病 老村长的话让几个老人惊恐地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悲伤和愧疚,默默地叹气。 老村长道:“要是大家没有意见,我就去跟他们说了。” 虽然老村长他们离四盛和鲁有庆有一段距离,但以鲁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2章 不是上天的惩罚 素雪耷拉下了脑袋,四盛道:“行了,咱们有多大能耐办多大的事,帮不了他们也不是咱们的错。” 四盛拽着她往骡车边走,“上车,咱们该出发了。” 素雪叹了一口气,抓住汪泽然伸过来的手爬上了骡车,可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3章 把豆子变成蔬菜 可想归想,老村长他们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怕说出来得罪了上天,会加重对村人的惩罚。 所以,一直以来,关于他们村人的这些奇怪的病症和病因,都是全村人的禁忌。 现在外边来的这个高人告诉他们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4章 魔怔了 四盛与牛智信看了一圈,满意地道:“这里好,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了。” 安排好了住处,四盛就带着素雪赶去了豆畔村。 老村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处大屋子,专门用于教学生豆芽,屋子里的大炕早就烧得滚烫,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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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6章 这里待不得了 四盛松了一口气,吃了有毒食物的人,只要能早点吐出来,身体里的毒素就会减轻很多,病情就能稳定下来了。 四盛让人清理屋里,又安排人帮着赵家重新做些清淡饮食,给赵大头他们四个病号吃。 这才让随心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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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07章 看我射不死你 老村长对四盛语重心长地道:“叶先生,你们一来就帮我们打死了困扰我们许久的两只恶狼,救了我们的村人,也为我们绝了后患,我们全村人都非常感激你们。 现在你又教我们生豆芽,帮我们治病,我们村里人都把你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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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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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0章 少见多怪 这个小村庄的人很善良,见这一队外乡人大过年的还在外边赶路,特意带他们住进了村头的关帝庙里,那座庙的院子很大,也有十几间的房屋。 四盛象征性地给了道长一点香火钱,倒是让大家都能住进了屋子里,过了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1章 老子有钱 汪仲鹏话被打断了,无奈地瞪他一眼,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道:“我刚吃过的。” 鲁旺冲他做个鬼脸,汪仲鹏动了下嘴角退出了孩子群,跟葛氏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里鲁旺早就招呼着三小子他们拿筷子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2章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那姑娘手里端着一个木盆,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刚洗过的。 姑娘似乎没想到院子门口会有陌生男子,就那么端着木盆站在那里愣住了。 赵老三也被这一幕给吓住了,慌乱的视线碰到姑娘冷静审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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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望着汪泽然,揣度着,“那你说他会不会是看赵三哥是外地人,想讹了他的豆芽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4章 到别处躲两天去 大家转头去看,就见戏台上住着的两家人在收拾家当,打包东西,连垂在戏台口的帘子都扯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是要搬家吗?大家虽然好奇,却也没太在意,继续埋头吃饭。 倒是杨嫂子忙中抽了空,过来找了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5章 到底出啥事了 等赖东夫妻一走,四盛和牛智信就赶紧给各家传话:所有人不许靠近通往主院和偏院的那两道门。 跨院里的屋子不少,但七家人的房头更多,牛智信可着屋子给各家做了分派,像叶家这种房头多的人家只能汉子一屋,妇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6章 轻薄了人家小姐 见大妮还是不松手,素雪又保证道:“我出去打听好消息,就立马回来给你们说,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大哥的情况吗?” 二妮扯了扯大妮的衣服道:“大姐,就让俊妮去吧,我看到汪泽然和鲁旺了,他俩刚从咱们门口过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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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18章 把他看紧点 大小子一开口,胳膊就被汪仲鹏捏紧了,抬眼看到四盛少安毋躁的眼神,大小子不由咬紧了嘴唇,硬是把后边的话憋了回去。 这个金熊明明就是在颠倒黑白,可惜大家都不让他开口辩驳。 那时,大小子半夜醒来,尿急。 他蹬上裤子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院外的茅厕跑。 大小子在跨院门口遇到了值夜的三盛,后者见他没穿厚棉袄,数落了两句,转身就去屋里帮他取衣服。 大小子却是等不及的,哆嗦着就跑去了茅厕。 等他迅速解决了从茅厕出来时,都还没见到三盛过来呢,估计屋里黑,三叔一时找不到他的棉袄。 大小子正想着,忽然看见巷道那边的偏院门口挂着一盏灯笼,满院雪色中就那一抹晕黄,在风中微微摇摆。 这么显眼的一盏灯,他刚才去茅厕前怎么没有看到呢,感觉好神秘好诡异呀。 大小子好奇地往巷道口走了两步,就这两步过去,他猛然看到灯笼的光晕中,躺着一个人。 这么冷的天,这个人怎么躺在雪地里,该不会是冻晕了吧。 「哎,你醒醒。」大小子喊了两声,那人一动不动。 大小子本能地走到那人跟前,见她穿着一袭深色的大斗篷把全身罩了个严实,但从露在外边的一些头发看,应该是个女子。 大小子也不敢随便乱动,只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提高了音量叫道:「哎,快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见地上的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大小子的汗毛陡地立了起来,这人该不会已经冻死了吧。 想到自己在这里对着一个死人叫了半天,大小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浑全身都打起颤来,转身就要往跨院门口跑。 但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头发,大小子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鬼呀——」旋即,本能地伸出手按住自己的头发,拼命就往前冲,没想到他竟然挣脱开来,不过头发却被抓散了。 「快来人,金小姐被人欺负了,金小姐被人弄晕了。」 大小子听到身后传来的男人的声音,随后,刚跑出去几步的他,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听到人声看到人影,知道自己没有遇到鬼,大小子心里的恐惧瞬间消失了,身体也放松了几分,冲围过来的人喊道:「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动她,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哪里有人听他说什么,大小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了雪地上动弹不得。 一通纷乱之后,大小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三盛搂在了怀里,赵老三站在身边护着他。 汪仲鹏像一尊神一样,挡在他们三个人前边,刚才那几个抓他的人,正痛呼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叽叽歪歪的,却不敢靠近他们。 然后,金二这些人就提着灯笼从主院过来了。…四盛没让大小子说话,自己开口问道:「我有几点不太明白,想请教金二爷。」 金二见四盛貌似谦虚的口吻,以为他们自认理亏了,便以胜利者的口气道:「说来听听吧。」 没等四盛开口,二盛就抢先问道:「你凭什么说大小子摸了金小姐?」他已经憋得两眼通红,不替大小子洗清罪名,他这口恶气就咽不下去。 金二嘿嘿笑了两声,摇了两下扇子,才张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那小子使坏的时候可是被我们的人当场抓住的,这点就不用我叫人进来作证了吧?」 二盛据理力争,「大小子根本就没碰金小姐。」 金二呵呵笑了两声,道:「我们那么多人都看见他动手摸了我侄女,就他一个人说没碰,谁会相信?」 明知道金二是在 睁着眼睛说瞎话,二盛却偏偏找不出话来反驳,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见二盛瘪着嘴不吭声,金二站起来在屋里边踱着方步,说书一般地道:「事情发生在我侄女住的偏院门口,一个臭小子没事夜里跑到人家女孩子院门口干什么?那里可不是去茅厕的必经之地。 更何况,赖东两口子早就给你们说过,那里住着我侄女,不让你们靠近的吧。」 金二加重了语气,「你们这些家里的大人哪里知道,这小子他早就心怀不轨了。 他白天已经谋算好了,专等晚上跑去那里行无耻之事的。 好在被我朋友及时发现了,这小子只乱摸了一阵子,没有来得及做别的。」 金二站住「哗」地收了纸扇,有些心痛地道:「即便他没能做成别的,也坏了我侄女的名节了。」 座位上的金二娘子崇拜地仰望着金二,满眼的星星闪烁。 金二给了她一个眼神,金二娘子顿了一下,忽然就捂着脸哭喊起来,「我可怜的侄女呀,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嫁出去呢,再出个这事,谁还愿意娶她呀,难道要她老死在娘家吗?这让我们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大哥呀……」 金二适时地咳嗽了一声,金二娘子的哭声就小了下去,从大哭变成了低泣。 金二接着道:「还有这个,」金二举起一根青蓝色的头绳,在四盛他们眼前晃了晃。 「这个是这小子摸我侄女时,被我侄女从他头上抓下来的,我侄女后来虽然被他弄晕了,可手里却还紧紧攥着这根罪证。」 二盛认出来,金二拿着的确实是大小子的头绳,是以前素雪赶集回来买给他的。 大小子丢了头绳,现在头发还没来得及扎起来,只随便绾了堆在脑后。 此刻,他被金二的话刺激得异常冲动,想要奋起反击,却被汪仲鹏堵了嘴巴紧紧地按着,只能瞪着猩红的眼睛,喑哑地嘶吼着。 金熊见他爹出马,几句话就把对方说得没了招架之力,有些得意起来,催促道:「赶快掏银子吧,这小干了无耻的事,我爹能让你们用银子了结,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金二扫了大小子一眼,得逞地笑着问:「你,你们,这下子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吧?」 见一众人似乎都无话可说,金二有些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好心地道:「你们养了这么个坏小子,也真够倒霉的,我们也不是那赶尽杀绝的人,就让你们消财免灾吧。不过,你们以后还是把他看紧点,慢慢教着吧。」 牛智信和二盛憋屈得都要吐血了,都眼巴巴地望向四盛,鲁有庆也冲四盛挑了一下眉。 四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才道:「金二爷,先别着急,我还等着你解惑呢。」 金二好整以暇,「有什么尽管说吧,坏事都已经干了,怎么说都不可能抹去的。」 四盛道:「金二爷,我想知道,金小姐大半夜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偏院门口干什么?」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19章 直接碰瓷了 金二一愣,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么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金熊见他爹没有反应过来,忙接过来代为回答道:「我妹子那是在赏雪,今年冬天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女孩子风花雪月不行呀?」 四盛冷笑,金二也觉这个说辞实在牵强,便道:「她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事,这个不重要,等我侄女醒过来再问她就是了。」 鲁有庆讥讽道:「金小姐出院门干什么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半夜出门这事本身,让外人可有得猜呢,这名声什么的,可关不着我们的事。 再有,金小姐明知道跨院里住着我们几家男女老少的,还要在半夜出院门,让人不得不多想呀。」 鲁有庆的话耐人寻味,就差明说,金小姐半夜出门就不是干好事去的。 「你们血口喷人。」金熊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自己干了无耻的事,还在这里造谣生事。」 四盛没有理会金二,接口说道:「那金小姐出门要是有正当理由的话,就不会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跨院门口了。」 金熊一听急忙辩解,「我妹子出门定是有正当理由的,她也绝对不会一个人待在跨院门口的。」 金熊话落就见金二给他咳嗽暗示,忙把刚才的话反思了一番,觉得自己这个圆场没有打错,茫然地看了他爹一眼。 二盛似乎怕金熊收回所说的话一般,飞快地开口道:「金小姐身边要是有跟着的人,我儿子怎么会得逞,他一个半大小子就是有那个心,哪里能对付得了两三个成年人,又怎么会弄晕了金小姐?」 金熊半张了嘴,原来真是他说错话了,连忙补救道:「我妹子现在还没醒呢,她身边当时到底有没有带人,还得问她。」 金二瞪着金熊,你是猪脑子吗?现在不管说带了人还是没带人,金小燕都没得好。 两害相权取其轻,金二硬着头皮道:「我侄女应该是带了人的,估计跟着的人中途回去取东西去了,所以才让那小子钻了空子。」 四盛长长地「哦」了一声,在场的人都知道,金二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没骗过去。 四盛接着道:「可是直到事发时,金小姐那个跟着人都没有回到她身边呢。」 金二急着转换话题,便道:「那人一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才没能马上出来,不过我的那些朋友可是及时赶到了,当场抓住了那小子。」 四盛挑眉,「你的那些朋友的确是来得又快又及时,我们上夜的人离得那么近,赶到时他们都已经在那里了。」 金二有些傲娇地道:「那是,替我办事,他们啥时候不靠谱过?」 鲁有庆道:「他们为了给你办事,晚上睡觉连衣服都不脱,可真够朋友。」 金熊脱口而出,「我爹那些铁杆对他交代的事上心着呢,干活时哪能睡觉呀,他们一直就穿着衣服在旁边等着呢,你们的人怎么可能比他们快,要不是……」 「金熊。」金二大吼。 金熊被吼得一个激灵,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巴。 鲁有庆冷笑道:「原来,金二爷早就安排好人手躲在旁边呢,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嗯?还不惜搭上自己亲侄女的名节?」 金二狠狠地瞪了金熊一眼,换上了一副涎皮赖脸的惫懒模样,道:「不管怎么说,那小子都是占了便宜的,得了便宜还不想付出点啥,可没那么容易。」 金熊也强词夺理地道:「这小子半夜跑到我妹子的院门口,干坏事被人当场拿住这是事实,你们扯那么多闲事都没有用,拿银子出来才是正经。」 四盛几个人都拧紧了眉头,这对无赖父子连道理都不想讲了,直接碰瓷了? 在跨院里的素雪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前边交涉的情况,那堂屋周围都是人,想去偷听都没有可能。 但就让她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干等着,也不是素雪的风格。 素雪在碾盘上坐下来,道:「这会儿,金小姐应该没在堂屋里吧?」这种事情肯定不会让当事的女儿家参与的。 鲁旺道:「我打听过了,金小姐出事时就晕倒了,一直在偏院里待着呢。」 晕倒了?金小姐身子有这么弱吗,帮着家里人当了诱饵就晕倒了,这得多会演呀。 素雪问:「他们肯定没给她请大夫吧?」装晕应该没有必要费这周折。 鲁旺看了一眼汪泽然和张富,摇摇头道:「我们从出事就一直在门口看着,那偏院一直没见有人进出。」 素雪眼珠子转呀转的,汪泽然就道:「你想去偏院看看金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鲁旺和张富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也去。」 素雪弯了弯嘴角,「别着急,我先去趟茅厕回来再说。」 跨院门口的大柱盯着素雪从茅厕出来,老老实实地回了跨院,才放心地转了头,去关注巷道那边的动静。 站在院门口的牛恒,见素雪回院后,又跟汪泽然他们几个熟稔地围在一起接着说话,心里羡慕极了,几次都想走过去,抬起了脚却又放下来,俊妮不乐意跟他说话,他融不到进他们里边去。 等牛恒落寞地再次转头时,却意外地没有再看到素雪他们的身影了,怕是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吧,牛恒竟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素雪他们四个人当然没有进屋休息,他们从磨盘旁边翻墙出了庄院。 现在,他们只要从外边绕过庄子的后门,再翻一道墙就能进到金小姐住的偏院了。 这条路线是素雪借着去茅厕的机会,从空间看好的。 偏院周围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们也只能从庄院外边绕进去了。 素雪蹲在庄子外的庄稼地里,望向庄院的后门门房,那里点着灯,有许多人男人的影子不时在窗纸上晃动,看样子,后门口也加了把守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赖东夫妻是不是也参与了设计他们的事。 还有那个到戏台送吃食的丁婆子,她给他们送馒头时,看起来那么真诚热心,让他们都以为金大娘子是个和善的苦命妇人。 金大娘子还曾经邀请过他们去她家庄子上住的,难道那个时候,她就跟金二一起开始算计他们这群人了? 这也太阴险,太可怕了吧!素雪想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感觉到素雪的颤抖,汪泽然转头看她,夜色里她瘦瘦小小的缩成一团,眼里满是惊惧。 汪泽然胸膛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攥了一下,心里柔软一片,不自觉地揽住她的肩膀,贴近她耳边道:「雪妹妹不怕,我会护着你的。」 正文 第320章 受人拿捏 汪泽然的语气太过温柔,像是揉碎了月光在里头,素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汪泽然将她搂得更紧一些,轻柔道:「咱们走快些,翻过墙进到院子里就不冷了。」 有汪泽然、鲁旺和张富在,素雪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到了金小姐住的偏院。 这个院子中间有三间正屋,前边有两间厢房,后边有一片小小的后花园。 院子里的房屋不多,但树木倒是不少,屋前屋后都有,有的足足有一抱粗,素雪他们进来就藏在大树后边。 院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正屋和厢房的门都紧闭着,窗户上也没有一丝灯光。 要不是雪地上留有凌乱的脚印,从院门口直通到正屋,素雪都以为这是个没人居住的院子呢。 素雪跟汪泽然对视一眼,同时从树后绕出来,准备去正屋窗下看看。 「金大娘子来了。」院门口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同时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是金小燕的娘金大娘子来了?汪泽然拉着素雪疾跑几步,闪身躲到了正屋的后边。 鲁旺见张富也躲去了屋后,弯腰捡起脚边的一个扫把拖在身后,脚尖轻点飞快地来到大家身边,扫把将几个人的脚印抹了个干净。 这小子真是……够机灵的。 素雪弯了弯眉眼,把视线从鲁旺身上挪开,转向院中。 偏院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一个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进来,院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又关上了,妇人回头瞥了一眼,脚不停顿地走进了正屋。 正屋的后窗上很快亮了起来,屋里点起了灯。 素雪他们悄悄凑到后窗底下,竖起耳朵听着屋里传出的说话声。 「小燕,你醒着没?」 「娘,你怎么来了?」是一个年轻女子有些更咽的声音。 「小燕,你没事吧?快让娘看看。」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然后,就听金大娘子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赖东偷偷让人给我送信说你晕倒了,我这不就让丁婆子娘俩把我到了庄子门口。」 「娘——」金小燕更咽着唤了一声。 接着,两个女人的抽泣声清晰地从后窗传出来。 后窗的窗子有些高,素雪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屋里的情形,急得用手指直戳高个子的张富,张富头都没回,伸手就捞起了她,把她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素雪满意了,捅开后窗的窗纸,居高临下往屋子里边看。 屋子中间道低矮的隔断,把屋子分成里外间,金大娘子坐在里间的床沿上,拿着帕子给怀里的金小燕擦眼泪,「好了,闺女别哭了,给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传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 金小燕止住哭泣,坐起身子道:「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夜里睡得特别沉,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偏院门口,几个男人正在旁边打架,一个陌生男人三两下就把另外几个人给打趴下了。我正惊疑间,就看见二叔和大哥过来了,我就赶紧躲进院子里了。」 金大娘子忙问,「你没被打着吧,受伤没有?」 金小燕摇了摇头,却忽然又哭出了声,「娘,我在院门里听他们在外边争执,二叔说他们……他们轻薄了我,大哥让他们赔钱。」 「什么?」金大娘猛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穿戴得齐齐整整的金小燕。 金小燕忙拉金大娘子坐下,道:「娘,我应该没什么事。我醒来的时候虽然躺在雪地里,但这身衣服齐整着呢,外边还罩着大斗篷,王婆子在院门里偷看呢,见我进了院 ,还说了句算你幸运。」 金大娘子飞快地问,「现在王婆子人呢?」 金小燕摇摇头,「没在院子里,我一进院她就出去了,估计去前边看热闹去了吧,也可能跟赖东嫂子闲话去了。」 金大娘子低低地骂了句,「这个老虔婆,养不熟的狗。」 金小燕窝进金大娘子怀里,抽泣道:「娘,你说这种事什么时候有个头呀?本想着名声坏就坏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嫁人,陪着娘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可这一件接着一件的……」 金大娘子打断她的话,「闺女快别说傻话了,哪里有女孩家不嫁人的。」 「那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有我在,他们好坏还顾忌着爹的遗言,惦记着那点子东西,不敢做得太过分;要是我走了,你在这里要怎么过日子?」 金大娘子慈爱地抚着金小燕的头发,「你先不要管娘,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婚事。」 金小燕道:「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这脸都要丢尽了,连活人都艰难了,娘——」 金小燕抽泣了几声,接着道:「前几天,他们诱了个外乡人来,拿我当由头想讹人家的银子没得逞,我好容易找了借口躲到这庄子上来,没想到他们又弄出这个事情来,铆足了力气要再抓个冤大头。」 金小燕呜呜咽咽地哭道:「这回把事情弄得这么大,肯定会被人传出去的,这让我还怎么活呀。」 金大娘子一时没有出声,只是抱着金小燕流泪。 过了片刻,金大娘子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小燕,你已经二十岁了,年龄再耗不得了,等今天这事儿过了,娘就自己去给你挑女婿去,让你快点嫁人离开这个狼窝。」 「娘……」 金大娘子挥手不让金小燕插嘴,飞快地道:「你先别考虑我的事,咱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你的婚事是第一件,这会儿你也别害羞,咱们娘俩好好商量商量。」 金小姐便不再吱声,低头听金大娘子说。 「我原本是想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女婿人品长相也配得上你的,谁想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再加上这几年上门来求娶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一晃就把你拖到了这个年龄。」 「娘——」 「你听娘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后头几年,那些上门来求亲的,无一不是经过他们提前谈好的,都是有所图的,这样的人娘怎么可能让你嫁呢。」 金小燕睁大了眼睛看着金大娘子,金大娘子叹了口气,「唉,也是娘害了你,你越是年龄大娘就越后悔,后悔当初没在你爹在世的时候,给你先订下一门好亲事,现在受人拿捏。」 提到了去世的爹,金小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娘,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咱不说以前的事了,咱们只打算将来就是。」 金大娘子擦了擦眼泪,清了下嗓子,道:「好,咱们好好打算将来。过了眼前的事,我就悄悄去找个可靠的媒人,给你挑人家。」 正文 第321章 跟人眉来眼去的 金大娘子看着金小燕的眼睛道:「娘在想,咱们这次就不挑家世了,只挑女婿人品,只要他人好,勤勤恳恳的,能护着你好好过日子就行,这样的你可愿意?」 金小娘点点头,小声道:「随娘做主便是。」 金小燕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道:「有他们在,哪里容得了平常人家来求娶呢,那闫家不就是个例子吗?白白让人家丢了一条性命……」金小燕有些愧疚得说不下去了。 闫家也是大纺镇上的人,在街上开了家小铺子,金大娘子母女织了布纺了线,经常偷偷地去卖给他家,一来二去的,闫家的儿子闫旺就看上了金小燕。 闫家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便央了媒人上了金家的门。 没想到,金二不但没有告诉金大娘子,还连院子都没让媒人进,在门口就把人赶走了,当着一众人的面说闫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金熊过后还找人把闫旺打成了重伤,并放话出去,没有经过金二和金熊的眼,谁都别想去金家求亲。 闫家小门小户的,自认惹不起金二,就劝闫旺歇了这门心思。 闫旺身心都受了伤,在床上躺了几月就病死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好人家愿意趟金家这个浑水了。 金大娘子愤愤道:「「经过他们眼的人」,不就是跟他们谈好了条件,愿意舍些东西出来给他们的吗?」 金大娘子深深地叹气,「这种八字还没一撇就跟他们沆瀣一气的人,看重的还不是你的嫁妆?娘怎么敢把你嫁给他们呢。」 金小燕无所谓地道:「娘,没有合适的,我就不嫁了。」 金大娘子嗔了她一眼,气道:「不嫁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可不就打的这个主意吗?绞尽了脑汁不就是为了把你的嫁妆留在金家,供他们挥霍的吗?」 金大娘子叹着气道:「以前他们还有所顾忌,只是在你的亲事上弄些手脚,我们不上他们的当便是了。近两年却是越来越没个放肆了,不停地作妖抹黑你的名声,弄出一出又一出的事,现在竟想出拿你来讹人银子的招数了,这是要彻底跟咱们撕破脸了。」 金大娘子咬着后槽牙,冷然道:「这几年为了你,又念着他们是你爹的亲弟弟亲侄子,咱们才忍气吞声,可忍来忍去还是这么个下场,那咱们就不忍了。娘先把你嫁个满意的人家,断了他们这个念想,然后再慢慢给你报这个仇。」 金小燕愣愣地听着,见金大娘子喘了一口气,飞快地转了话题道:「只可怜了跨院里那些逃荒的人,本就过得艰难,又无端地被他们当成个肥羊宰,唉,真是造孽呀!」 说到这个,金小燕有些内疚,低声道:「娘,这事也怪我,要是我不留他们住在庄子上,他们这会儿都已经往西边去了,也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了。」 金大娘子拍拍金小燕的手道:「你又不是成心的,哪里能怪到你的头上呢,谁也想不到,他们消息竟这么灵通,这些人才住进来就给盯上了。 我昨天还在奇怪,好端端地,他们怎么想起来要到庄子上来住呢,却原来是在打这些借宿的外乡人的主意。」 金小燕坐起来看着金大娘子道:「娘,我看跨院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光汉子都有一二十个呢,还有我醒来时看到的那个人,只他一个就把四五个人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二叔他们这次肯定是踢到铁板了。」 「好,那就好,真该有人给他们些教训了。」金大娘子有些高兴地道:「要是有机会,咱们也从中帮帮这些人,毕竟他们也是因了咱们才摊上这事的。」 金小燕「嗯嗯」地点着头。 母女两个正说着,听见院门被人打开了,有男人大声地喊道:「金大娘子,金二爷 让你去主院一趟。」 金大娘子没有动,只对着屋门冷声道:「主院在说事情,我个妇道人家去干什么?」 院子里,男人口气不善地道:「金大娘子跟我说不着,我只是帮金二爷传个话,去不去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就听「咣当」一声,院门给关上了。 金大娘子气愤地道:「这个杂碎,结交的人也是一群混蛋。」 金小燕扯了扯金大娘的衣袖,低低地道:「娘,你不是说要帮跨院那些人吗?」 金大娘子顿了顿,对金小燕道:「也好,我就去前边走一趟,你在这里睡会儿吧,别担心也别胡思乱想,婚事有娘给你想办法。」 金小燕点点头,把金大娘子送到屋门口,看着她出了院门,才转身坐回到床上,拿着帕子又抹起眼泪来。 这事果真是金二父子在陷害大小子,素雪他们原先猜得没错,只是没有料到,金大娘子和金小燕不是同谋,竟也是受害者。 金小燕还真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叔叔和堂哥算计到这个地步。 素雪心里想着,转身想跟汪泽然说话,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坐在张富肩膀上,她猛然一动当即失去了平衡,从张富肩上往下掉,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素雪吓得闭上了眼睛,本能地伸手去撑。 可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素雪睁开眼睛,发现张富垫在了她的身下,而她双手撑在张富的身侧,鼻尖差点就要碰到他脸了。 素雪愣愣地看着眼皮底下,张富那张疼得扭曲的脸,有些发懵。 「雪妹妹——」 汪泽然一把抱起素雪让她站好,一双眼睛气恼地瞪着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摔倒了不赶紧站起来,还趴在人身上,跟人眉来眼去的。 「怎么……,张富怎么把我扔下来了?」素雪还有没彻底缓过神来。 张富躺在地上直哎呦,「俊妮,我舍身救了你一命,肚子都被你砸扁了,你不说扶一下你的救命恩人,还在那里歪曲事实、污蔑人。」 素雪眨了眨眼,好像真的是自己摔下来的,张富还做了她的肉垫,素雪一阵心虚,赶忙向张富伸出手去,却被汪泽然推了一把,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鲁旺已经把张富拉了起来,「张小哥你没事吧?」 张富抱着肚子蹲到地上,吸着气低声哀嚎,「没事才怪,估计都砸出内伤了,哎哟,我快要被砸死了。」 素雪顾不上看汪泽然的脸色,扒着他挡在身前的身子,探着头问张富:「你真的假的?我摔下来没有使劲呀,要不你撩开衣服让我看看你的伤?」 汪泽然听了她的话脸色愈发地难看,「你给我老实点。」 张富仰头叫道:「我靠,俊妮,你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还怀疑我的伤?汪小弟,你替我打她几下,帮我出口气,我这痛不能白受了。」 正文 第322章 她无须跟我套近乎 汪泽然没有应声,绷紧着脸抬起手臂,素雪以为他真要动手,赶紧抓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汪表哥,咱们可是一家的,你怎么能帮着坏蛋张富休我呢?咱这不是内讧嘛。」 汪泽然脸色一下子就晴朗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素雪,「咱们是一家的?」 素雪见他不闹莫名的小脾气了,重重点头,「对呀,咱们可是同吃同住的一家人,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张富那儿捌啊。」 张富在一侧低声叫嚣,「俊妮,你忘恩负义,刚利用完我的肩膀,就去跟汪小弟套近乎。」 汪泽然立马转了枪口,勾起嘴角对张富道:「她无须跟我套近乎,我们本来就是一家的,你要再喊,小心我们合起伙来收拾你。」 张富「嗷」了一声,摆出一副生无可峦状。 趴在窗口的鲁旺赶紧回头「嘘」道:「有人进屋了。」 张富立马住了声,利落地站起身就往窗户里看。 汪泽然主动在窗根底下蹲身,轻声道:「雪妹妹,你上来看。」 素雪也不客气,踩着汪泽然的腿就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鲁旺转头看见,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合上,被汪泽然淡淡地扫了一眼,赶紧回过头去专心看向屋里。 可他刚把眼睛对上窗纸上的洞,就惊得又掉过头来看向汪泽然和素雪。 素雪也是惊,忙低头在汪泽然耳边道:「快放我下来。」 素雪双脚一落地,就招手让三个少年蹲到窗根底下,道:「那两个人把金小姐要吊到梁上去呢,咱们得想办法救人。」 正屋里刚才摸进去了两个男人,趁着金小燕不注意,一下子蹿起来蒙住她的眼睛、堵住了嘴巴,把她控制住了。 现在,一个男人踩着椅子正往梁上系绳环呢。 这显然是要害人性命的节奏。 「是得去救。」鲁旺和张富侠义感十足,闻言当即起身就要往正屋门口冲。 素雪赶忙伸手拦住,气道:「你们动动脑子好吗?屋子里有两个大男人呢,院门外还有人守着……」 张富打断道:「这几个人都没有功夫底子,不经打。」 鲁旺也道:「我们中任何一个都能同时对付得了他们几个。」 素雪翻着白眼,「这不是打架的事,他们敢这么有恃无恐地杀人,背后一定有阴谋,可能还有后手。」 一直沉默的汪泽然此时开口道:「雪儿妹妹说得对,我们不得不防。金家这庄子现在到处都有人,灯火通明的,外人很难进来。」新 见几个人点头,汪泽然飞快地道:「金家人正在堂屋跟咱们交涉着,这里又叫走了金大娘子,然后,这两人就要吊死金小姐。 把这些情况结合在一起看,这两个人估计是金二的人,他们吊死金小燕有可能是想要把大小子的事情搞大。」 素雪赞许地看了汪泽然一眼,道:「没错,为了陷害我们,他们不惜害人性命,真是心肠歹毒。…现在,就算咱们去救下金小姐,他们也会反咬一口,说咱们图谋不轨,妄图杀人灭口,那时咱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张富和鲁旺互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素雪转着眼珠道:「咱们这样,如果……,咱们就……」 正屋里,挂在房梁上的金小燕手脚死命地挣扎着。 两个男人站在屋里抬着头静静地看着,其中一个抖着声音问:「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见同伴没有说话,他心虚地接着道:「这样不行吧,再等就真要出人命了,咱们可不敢担上杀人的罪名。」 沉默片刻,另一个人终于 开了口,声音也是颤颤的,「那不是……有人……担着呢吗?她这是……自杀,就是……真死了,也跟……咱们俩……没有关系,自有逼死她的人。」 素雪和低头跟汪泽然对视一眼,这两个不是真要杀人,竟只为栽赃陷害的。 两个男人正哆哆嗦嗦地互相安慰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女子瘆人的声音。 「你们害了我性命,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个男人本就心虚害怕,听到这惊悚的声音,吓得一下子挤在了一处,连眼睛都不敢睁,唯恐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你……你……你是谁?」 「我是被你俩害死的,我的魂会一直缠着你们,直到你们死……死……死……」 凄厉的女声在屋里回荡着,似乎是从房梁上传过来的,又似乎是从后窗上传过来的。 那两个男人互相搂抱着哆嗦了一阵,终于反应了过来,「妈呀」一声,飞奔出了正屋。 等听到院门被大力摔上后,鲁旺和张富从正屋的桌子底下爬出来,迅速跳上椅子把金小燕从房梁上放下来,摸了摸手腕,人还有脉搏。 鲁旺和张富飞快地把金小燕抬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鲁旺从梳妆台上翻出一盒粉,抠了一块就要往金小燕的脖子上擦,被张富一把拍开,「啥时候了,还弄这些娇小姐的玩意儿。」 鲁旺不满地低叫起来,「她脖子上的印子不遮一下,让人看见就露馅了。」 张富看着鲁旺指尖上挑着的东西一脸的嫌弃,捂着鼻子道:「能熏死个人,她脖子上的印子这么深,弄了这破玩意儿也遮不住。」 素雪在后窗上见两个人在那里研究起了香粉,头上的黑线不止有三道,「你俩再磨蹭,就要被人堵在屋里了。」 素雪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来女人的喊声,「不好了,小姐上吊了。」 鲁旺和张富都是一惊,飞快地抬头看向屋门口,却并没有见到人影子,只听到院里有脚步声往院门口去了。 「她看到咱们了吗?」张富问。 鲁旺道:「怎么可能,要是看到了就喊捉贼了。」 张富小声道:「我觉得喊杀人了的可能性更大。」 素雪急得恨不得杀了他们俩,低吼道:「快出来。」 屋里的两个人听得素雪真的着急了,也不再言语。 张富拉过床架上搭着的一条围巾,鲁旺配合着给金小燕系在脖子上,随后跳下床来到后窗。 汪泽然冷静地提醒着:「绳套,把绳套解下来。」 鲁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回身一跃就割断了梁上的绳子,抽下来揣进了怀里。 两个人从屋子里爬出来,刚刚掩好窗户,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堂屋里,金二、金熊正心不在焉地跟四盛他们纠缠,听到院子里传来喧哗,急忙住了嘴,叫着四盛等人就往屋外走。 四盛被金二拉着来到院子里,就有人跑来给金二报说:「金小姐上吊了」。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23章 吊在梁上的人不翼而飞了 四盛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如果金小燕真的因羞愤自杀身亡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四盛偏头,看见牛智信、二盛都是一脸的惶恐,正急匆匆地越过他和金二,随着人群顺着夹道往偏院里去了。 此时,正院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四盛身边就只有金二、金熊两个人。 金二此刻却没有了刚才的焦急,见四盛转眼看他,赶忙将偷窥的视线移开,「咱们也快些去看看吧。」 看到金二的表情,四盛反倒镇定了几分,这个金二,应该不会真拿自己侄女的性命来讹人吧。 四盛淡定地随着金二来到偏院,偏院门口已经看不到把守的人了,院子里倒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偏院里人虽多,却并没有贸然进到正屋里去,此刻都回头望着人群后边的金二和四盛。 金熊见状大声喝道:「都让让,让让,我爹来了。」 金熊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婆子从人群里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金二的面前,哭喊道:「二爷,小姐羞愤得上吊了,你可得替她做主呀,小姐她心里苦呀。」 金二闻言痛心地对着四盛道:「看,都是你们作的孽,我好好的一个侄女,被你们生生逼得上了吊,你们逃不掉了。」 金熊也趁机叫嚷,「赔银子,一定得赔银子,这下得加倍地赔。」 四盛眉头跳了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银子。 四盛不理会金二父子,只问跪着的婆子,「金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救下了没有?」 婆子被问得愣了一下,「我刚才在屋门口看到小姐在房梁上吊着,吓得魂都没有了,哪还敢进去,急忙就去喊人了。」 四盛吃惊道:「什么?人现在还在房梁上没有救下来?」 金二心里暗道,要当着众人的面把人救下来才更有真实感和冲击力呀,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 金二高声质问婆子,「为什么不先救人再呼救?小姐的命不重要吗?」 婆子有些委屈地噘起了嘴,当时只让她喊人来着,并没有安排她做别的差事呀,怎么这会儿又怨她没有救人了? 婆子颤巍巍地道:「我个老婆子哪里有那个力气呀。」 四盛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救人,说不定都已经没得救了。」 被四盛这么一喊,金二也意识到他们耽搁得有些久了,「啊」的一声就往屋里冲去。 这死丫头可不能真给弄死了呀,要是真死了他可就鸡飞蛋打了,那只会让金氏族里捡便宜了。 见金二父子这会儿才着急起来,四盛的心里突突直跳,这两个混蛋真要玩出人命来了,人在梁上挂了多长时间了?就算现在放下来,恐怕也救不过来了。 「这要是弄出人命来,大小子可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二盛抖抖嗦嗦地嗫嚅,四盛甩了甩头,大步进了正屋,这会儿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 院子里的人见金二和四盛都进去了,也簇拥着往屋里挤。 前边的金二和金熊一跨进屋门就愣住了,两个人仰头望着空荡荡的房梁有些不知所措,人呢?说好的吊在房梁上的金小燕呢? 不止房梁上没有人,床上、地上都没有人,整个屋子里都见到金小燕的身影。 挤进屋子里的众人也都惊异万分,特别是金二找来的那些人,其中还有亲手将金小燕挂到房梁上的那两个人。 他们俩刚才被莫名其妙的女声吓得够呛,跑出去缓了一阵,还是放心不下,生怕真的摊上了人命,借着人多胆壮,挤在人群里进来查看。 两人此时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嘴,一遍遍地 擦着自己的眼睛,该不是会眼睛出问题了吧,就这么一点时间里,吊在梁上的人就不翼而飞了? 屋里的安静得诡异,大家都望着房梁发呆,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小燕,你怎么样了?我的闺女,你怎么能走这条路呢,你……」 金大娘子疯了一般分开人群挤进了屋,看到屋里的情形,哭喊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旋即,金大娘子沙哑着嗓音梦呓般地问:「小燕呢?小燕去哪里了?」 回答她的是满屋的沉默,金大娘子忍受不了这沉默,忽地转过身,抓住金二的衣领质问道:「你把我闺女弄到哪里去了?你害得她还不够惨吗,竟然连尸首都不给我看到,你还是个人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吗?」 金二被勒得有些难受,抓着自己的衣领道:「大嫂,你发什么疯?我可没动小燕。」 「你没有动,她怎么不见了,上了吊的人会自己跑了不成?」 后边跟过来的金二娘子见状,扑上去就扒拉金大娘子的手,「你放手,要说话就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金二娘子跟金大娘子说着话,眼睛却小心翼翼地去看金二的脸色。 在金二的计划里,原本就没考虑金大娘子,但金大娘子已经听信来了庄子上,也不能把她赶回去。 为防备金大娘子捣乱,金二特意让自己媳妇从堂屋里出去牵绊住她。 金二娘子一出来,就让人找了借口把金大娘子骗出了偏院,本想着就该顺顺当当地没事了。 没料到,金小燕上吊的消息一传出来,外边的骚动声音太大,她一时没有拦住,金大娘子就又跑了回来。 金熊见金大娘子抓着自己爹的衣领不松手,也开口帮腔道:「大娘,你可别冤枉了我爹,我爹也是刚过来的,进来就没看到小燕。」 金熊嘴角浮上恶意的笑,信口道:「说不定小燕根本就没有上吊,自己跟着野男人跑了,故意弄出这出上吊的戏码来掩人耳目的。」 金大娘子气得睚眦欲裂,全身都在颤抖,一口唾沫就喷在金熊的脸上,「你放屁,小燕死也干不出那种事。她可是你亲堂妹,你竟然这么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们害得她还不够惨吗?我告诉你,她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有好下场,我要你们……」 「娘,我没事。」雕花大床后边忽然传来女子细弱的声音。 「小燕——」金大娘子惊喜地叫了一声,把手里的金二一推,就扑去了床后边。 众人听到这一声,也都松了一口气,金小燕没有死,她还活着,她还好好地在屋里呢。 金二被金大娘子推了趔趄,险险地稳住了身形,便也想去床后看个究竟,好好的,这死丫头跑到床后边干什么去了,害得他吓了这么一大跳。 还没等金二迈步,就听床后又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这里是女孩子的住处,你们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床背后还有男人? 正文 第324章 不赔钱还有理了 金熊闻言大叫起来,「金豹,你怎么在这里?死丫头不是上吊了吗,怎么听着像是没事的样子?」 金豹是金二的次子,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金二不想他参与这些事,晚上睡觉前特意给他下了***,能让他安睡一夜的,没想到他提前醒来了,还跑到偏院里来捣乱。 金熊疑惑地望向金二,金二也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金豹声音带上了些怒气,从床后边传过来,「小燕姐哪里上吊了?你别听人胡说,她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听见一群男人呼啦啦地跑进院子里,被吓得够呛,硬拉着我躲起来的,你们别再吓人了,都出去。」 金豹说到最后,声音里隐隐带了些更咽。 金熊哂道:「既然没事,那你带她出来呀?爹在这里呢,还躲什么躲?平时她什么样的人不见,这会儿装起大小姐来了?」 床后边的人不再回应,就连刚走过去的金大娘子也没有吭声。 金熊等了一会儿,见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就要强行冲过去,被金二一把拽住了,「小燕没事就好。」 事已至此,金二知道上吊的砝码已经无效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弄钱了。 金二转身对着四盛以及屋里众人道:「看来这事只是个误会,让大家虚惊了一场,现在没事了,咱们还是出去吧。」 折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捞到,金二越想心里越气恼,立起眼睛来骂人道:「刚那个婆子呢,没有看清楚就胡喊乱叫的,害得我心惊肉跳的,我倒罢了,还让这么多人也跟着白白担惊受怕,看我下来不揭了她的皮。」 听说金小燕没事时,那婆子就已经害怕了,主子不是安排好的吗,怎么她喊了「上吊」,小姐却没有事,那她岂不是要遭殃了? 正惶恐间,听见金二的咒骂,吓得赶忙跪到他面前,哭道:「二爷饶了老婆子吧,老婆子年纪大了,没有看清楚。」 金熊见事情没办成也抓心挠肝地难受,听金二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忙上去踹了婆子一脚,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了,留着你还能干啥?」 婆子被踹得歪倒在地上,只是哀哀地哭。 金二也不管那婆子,任由金熊踢打,自己紧走几步追上四盛,道:「我侄女虽没有上吊,但昨晚那事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四盛不耐烦地道:「你明说吧,想要怎么样?」 金二也无心绕弯子,直接道:「你们赔银子,我也不多要,二百两就行,交了银子我就放你们走,连住在这里的租金都给你们免了。」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主院,身边早就围上来了许多人,听金二这么狮子大张口地要价,就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你这摆明了就是在讹银子呀!」 「大小子明明就没碰到金小姐,凭什么一张嘴就要二百两。」… 「我们是逃荒的,哪里能掏出这许多银子来。」 「当时说要行善,硬让我搬进来,这会儿又提租金的事,你们嘴里还有没有实话了?」 「让我们住进来就是个圈套吧,你们就是专等着找碴来讹我们银子的?」 金二见这群人男男女女的众口纷纭,也聪明地不跟他们对口。 金熊却在无赖地威胁,「都闭上你们的臭嘴,在爷的地盘上还敢放肆,小心爷找人灭了你们。」 这话一出,七家人的汉子们不干了,吆喝着挤到妇人前边,一下子就把金二和金熊围在了中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道:「你灭一个试试。」 见这群人忽然强硬起来,金二也有点紧张。 大小子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的人给抢了回去,没有掌握在自 己人手里,金二那时就隐隐感觉到这群人似乎不好惹。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那时都已经开始了,他也只能硬前头皮往下走。 后来这些人表现出的软弱好欺又让他产生了错觉,毕竟是些外乡人,做事情到底还是知道害怕的,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所以才让人又去安排了金小燕上吊的事,想尽快让他们出银子,出更多的银子。 可是现在,这些人怎么忽然又强硬起来了呢?这可出乎金二意料。 忙活了这么半天,到嘴的鸭子总不能让它给飞了,金二转着脑袋在院子里找他的那些朋友们。 但放眼过去,满眼都是对方的人,哪里有自己人的影子。 自从知道金小燕没能上吊,金二找的那些帮闲的人就知道他的打算落空了,早就泄了心力,都躲去堂屋里喝茶取暖去了。 这会儿听见院子里又闹了起来,才三三两两地出来看。 金二见他们出来了,瞬间又来了底气,对围着他的人大声喊道:「你们欺负了我侄女,不赔钱还有理了?我能放过你们,我们金家族里也不会放过的?再不济还有官府呢,官府也不会任由你们放肆的。」 一个袖着手的男人走出来,打着哈欠懒懒地对金二道:「我看你今晚也得不了啥结果了,不如就散了吧,让老子回家先睡一觉再说,这大半夜的能冻死个人。」 那人说着就摇晃着朝大门走去。 其他那些人见状也跟着往外走,乱纷纷地道:「金二,我们也回去补觉去了,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们的事。」 金二一看就傻眼了,气急败坏地喊:「哎,你们别走,这事儿还没完呢,离天亮还早着呢,你们再等等。」 那些人头也不回地只管走,嘴里应付着金二,「你原先说的只是到三更,这会儿早都过三更了。」 金二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稀里哗啦地走了个干净,又不敢去拦,只气得干瞪眼,嘴里气恼地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没有一个讲义气的。」 金二骂完,回头见自己还被一帮汉子围着,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朋友放了鸽子而有一丝同情,仍旧气哼哼地瞪着他。 金二只得硬着头皮笑道:「夜里人确实容易犯困,那你们也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明天,明天咱们再慢慢说。」 金二话没落地就拉着金熊,缩着脑袋钻出了人群。 四盛见状也摆手让大家先回跨院休息。 王老太回到屋子里,见几个孙女都乖乖地待在屋子里,连最能惹事的俊妮,都乖乖地躺在被窝里,蒙着头呼呼大睡呢。 王老太对大妮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妮心虚,赶紧去帮王老太脱了鞋子扶着她上炕。 王老太坐在炕上边脱衣服边对屋里众人道:「都上炕睡吧,有事天亮起来再说。」 素雪夜里虽然比王老太她们睡得早,但还是没有睡够,感觉才闭上眼睛,就被叫起来吃早饭了。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25章 特殊的遗嘱 早上雪停了,不过积雪泥泞,依旧不好行路。 七家人因了大小子的事,被困在金家的庄院里,一时也没法离开。 张屠户和鲁有庆早早把孩子们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在后园子里集中了,带着去庄院外的田埂上练拳脚。 出后门时,看门的两个男人原本不给他们开门的,但经受不住张屠户和鲁有庆两个人的威压,又看见他们带的都是些小孩子,便稀里糊涂地放了行。 不过,鲁有庆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汪泽然提前回来了。 素雪没有出去晨练,正在跟四盛说金小燕的事情。 四盛昨天夜里回屋后,已经从汪泽然口中知道了他们几个人干的事,便直接问素雪:「这事儿,你怎么看?」 「金小燕和她娘在屋里私下里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这事儿就是金二利用金小燕讹咱们银子的,金小燕母女不但没有参与其中,还是受害者。」 说完,素雪感叹道:「金小燕被自己的亲叔叔当成道具用了,真是可怜。」 四盛点了点头,道:「说到金小燕,昨天晚上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赵老三和三盛值夜。 两个人在跨院里转了两圈,见众人都睡下了,便又去跨院门外巡视。 两个人刚开了院门,竟然发现后园子里有人,是个婆子拉着个年轻姑娘,那姑娘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别别扭扭地被婆子拖着使劲往跨院这边拽。 赵老三一眼认出来,这位姑娘正是他在金家宅子里曾经见到过的那位,应该是金家大房的闺女金小姐。 想到当时金小姐迟了十来步才发出惊呼的事,赵老三后来一遍遍地回想过那一幕,心里认定,金小姐是故意的,意在帮他躲过那几个抓贼的男人。 金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好像还遇到了为难的事。 赵老三和三盛不方便走到她们跟前去,只站在跨院门口举了火把问:「什么人在那里?有什么事?」 那婆子见两个大男人手里拿着武器,气势十足、全身戒备的样子,也不再拽金小姐了,只觍着脸笑道:「我们家二娘子身体不舒服,我家小姐孝顺,执意要来借个刮痧的家伙,去服侍她二婶,你们放她进跨院里去问问吧?」 金小姐听了那婆子的说辞,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就低了头咬着嘴唇不出声。 这哪里像是执意要来的样子呀! 金小姐被这婆子言语裹挟,赵老三看得不忍,开口拒绝道:「跨院里住了许多大老爷们,你们晚上进去不方便。」 说完又觉得言辞太过强硬,又补充道:「我们没听说哪家有刮痧板,这会儿院里的人都睡下了,你们要有别的事情的话,明天等女眷们起床后再来吧。」 婆子似乎没想到赵老三竟拒绝得这么干脆,他们现在可是借住在这里的。… 婆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还是争取道:「家里长辈等着刮痧呢,你就让她就进去吧,也麻烦不了你们太长时间,她一个女孩家,可构不成啥危险。」 赵老三看金小姐始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沉着脸不为所动,「我们几家人都没有刮痧板,你们就是进去了也借不来,大娘还是回去想别的办法吧。」 那婆子脸上的肉颤了颤,只得道:「要是真的没有,那……就算了。」 婆子话落,赵老三明显感觉到金小姐松了一口气,似乎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赵老三和三盛看着那婆子和金小燕回了偏院,才关了跨院的门。 四盛把这个小插曲说完,道:「这个情况,赵老三他们还没来得及给我说,后半夜就又发生了大小子的事。」 素雪一脸疑惑,「那婆子为啥非要金小燕进跨院呢?」 「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无非是挖坑、碰瓷那一套。」 四盛接着道:「其实,有了那个事,赵老三和你三大爷就已经警惕起来了,就怕又遇到什么事情,连有人去茅厕都会远远看着的。」 四盛叹气,「也真是凑巧了,大小子出事那会儿,赵老三恰好进屋找吃的去了,三盛帮他找衣服也耽搁了点时间,所以才没看住,让他一个人跑去看稀奇,掉进了人家的陷阱里。幸好被后来起夜的汪仲鹏看到了,才没让他落到金二他们手里。」 四盛拧了眉毛道:「明知道这是金二做的局,可遇到金二父子这种无赖,要彻底脱身也还是有些困难。」 素雪问:「金二他们求的好像只是银钱,咱们要不要破点财把这事了了?」 四盛肉疼地吸了一口气,「他一开口就是二百两,这么大的胃口,哪里是破一点财就能打发得了的。」 说得也是,叶家就是有这么多银子,也不能白白被金二讹了去,就是四盛舍得花,王老太是万万舍不得的。 素雪想到另一个问题,「金小燕年龄也不小了,金二他们这么不待见她,干嘛不借机多要些银子把金小燕给打发了呢?」 出了昨晚这种事,金二完全可以借机骗个婚啥的,可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提过这个茬,这让素雪有些奇怪。 四盛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真怕他们提这个事呢,大小子可是你奶的大孙子,要是委委屈屈地被迫娶了这么大个媳妇,家里人还不得憋屈死。」 素雪的心思并不在大小子的婚事上,她还在想金二这个不合常理的行为呢,「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呢?」 「这里边肯定有猫腻呀,」鲁有庆快步走了过来,后边跟着汪泽然。 鲁有庆见四盛和素雪都望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仲鹏一大早就出去打听过了,金小燕婚事的背后还真有故事。」 金小燕的父亲金大病故前,曾当着金氏族人的面,就金小燕的婚嫁立下了一份特殊的遗嘱。 金大病重,自知时日无多,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妻女了。 他知道自己去后,自家的家业肯定会落到唯一的弟弟金二手里。 金二好赌且亲情淡漠,为了保证自己女儿能顺利长成,而且后半生也能衣食无忧,金大费尽心力给金小燕拟了一份详细的嫁妆单子。 这些嫁妆一部分是金大从金小燕一出生就开始准备的,一部分是让人突击置办的。 这份嫁妆按当时金家的家底来看,并不算太过丰厚,但对现在的金家来说,那就是笔巨款了。 金大将这笔嫁妆当着族长及众族老的面,全数交给金家族里保管,要求待金小燕出嫁时再交还给她带去夫家。 金大还言明,金小燕的亲事须得金大娘子点头方才算数,而且男方所给的彩礼也须交由金小燕悉数带走。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26章 这手防得严实 金大还与族里约定,如果金小燕在婚前发生了意外,那笔嫁妆就由族里变卖后,置成祭田永久留在族里。 这笔财物对一家也许有吸引力,但放在金氏族中也算不得太大的数目,金大这是怕有人为了财物而害了金小燕的性命呀。 听着鲁有庆把金大为金小燕做的事一条一条地说完,四盛忍不住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素雪也道:「金小燕还有个这么好的爹呢,可惜去得太早了。」她挠了挠头,又道:「金大的遗嘱,我听来听去都感觉像是在防金二呢?」 鲁有庆点头道:「对,明显就是防他的。不过,现实证明金大防得一点没有错,金二现在不是已经把家业败光了吗?要不是有金大这个遗嘱,金小燕的那些嫁妆早就保不住了。」 汪泽然也道:「金二现在千方百计地在金小燕的婚事上做文章,就是在打这笔嫁妆的主意呢。」 四盛道:「金大这手防得严实,对于金二来说,想要得到这笔嫁妆几乎不可能,除非……」 汪泽然接口道:「除非他伙同求娶金小燕的人,谋成这个婚事,还能分得一杯羹。」 想到金大娘子和金小燕的对话,素雪恍然,「难怪金大娘子说,来求娶金小燕的都是歪瓜裂枣,想必这都是金二做手脚的结果了。」 鲁有庆道:「没错,大纺镇上的人都知道,曾经有个叫闫旺的小伙子心仪金小燕,但提亲未成还被金熊找人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就去世了。 金二父子弄出这事,就是要断了寻常人家求娶金小燕的念头。 另外,金二父子还做出一些事情,把金小燕的名声搞得不成样子,那些门当户对的正经人家也看不上金小燕了。 最后,能上金家门提亲的,就只剩下与金二达成某种共识的人家了。」 素雪唏嘘,为了这笔嫁妆,金二在金小燕的婚事上可算是费尽了心机,难怪出了大小子的事,金二父子只提银子,却绝口不提让大小子娶金小燕的话呢。 鲁有庆道:「金二弄再多的手脚,也还是会有意外情况的,最近有个外地来的姓任的商人,不知在哪里见过金小燕一面,起了求娶的心思。 任姓商人家势力不小,家底远超当年的金家,应该不会把金小燕的嫁妆放在眼里。」 那就是说,这个姓任的商人真要求娶,金二根本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了? 汪泽然拢着眉头道:「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想,能不能这样说:金二弄出昨天夜里的事,目的有两个,一是为了讹些银子,二是为了让金小燕的名声更加狼藉,传到任姓商人的耳朵里,打消他求亲的念头。」 在场的几个人都赞同地点头。 四盛道:「昨天金小燕上吊的事被你们几个弄成了一场乌龙,打乱了金二的计划,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弃的,一会儿肯定还会来找咱们谈银子,咱们得想好对策才行。」 鲁有庆看着汪泽然,「泽儿,你有什么想法?」 四盛闻言,也车头望着他,一副考较学问的表情。 汪泽然抿了抿唇,看了眼素雪,朗声道:「银子咱们肯定不能出,不但不能出银子,还得给金二一个教训,这狗东西敢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就不能轻易饶了他。」 四盛和鲁有庆都没有出声,只专注地望着他。 素雪满眼兴味地问:「汪表哥想怎么做?」 自从鲁有庆来到身边以后,汪泽然似乎变得更自信了,遇到各种事情,都愿意说出自己的想法了,而且他的想法也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这次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汪泽然眼里闪过一抹冷芒,「 要是任姓商人今天大张旗鼓地去求亲的话,不知金二还有没有心思找咱们要银子?咱们不如帮那个任姓商人把金小燕娶到手,彻底断了金二这些年的想头,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鲁有庆猛地一拍汪泽然的肩膀,高兴道:「好,围魏救赵,泽儿有长进。」 「汪小子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四盛也夸了一句,随后道:「不过,就算姓任的去求亲了,也只能牵制住金二一时,没法彻底解了咱们的困境。」 受到汪泽然话的启发,素雪眼睛亮晶晶地道:「金小燕容貌清秀、性格温婉、为人善良,听说还跟她娘学得一手纺线织布的好手艺,这么好的姑娘,咱为什么要白白便宜了任姓商人呢?汪表哥,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好吗?」 四盛不赞成地道:「雪儿,你别出馊主意,为了教训金二乱点鸳鸯谱,大小子才十五岁,这个亲事会毁了他的,他可是你亲堂哥。」 见四盛说着脸都变了,素雪忽然起了玩心,娇笑着道:「爹,刚才鲁表舅都说了,金小燕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丰厚,我二大娘要是知道你帮大哥争取来这么大一笔银子,指不定怎么感谢你呢。」 四盛眼里泛起危险的光,浑身冒着冷气道:「就是落了全家人的埋怨,我也不能毁了大小子。想要银子,等咱们落了户有的是机会挣,我就不信给大小子挣不来个富足的日子,非要让他靠媳妇的嫁妆吃软饭?」 鲁有庆见四盛真生气了,想要开口劝解,眼角瞥见素雪冲他眨眼睛,便勾了嘴角兴味十足地站在一旁,假装自己是木头人。 汪泽然看见,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 素雪本是跟四盛开玩笑的,事关大小子,没料到四盛关心则乱当了真。 素雪摆出一副吃醋表情,委屈地道:「爹,永安才是你儿子呢,还有我,你以后挣了钱光给侄子花,不管你儿子闺女了?」 见素雪撒娇,四盛忽然反应过来,笑骂道:「敢调侃你爹,你不想混了?你这是看金小燕他爹从小就给她准备嫁妆,眼红了是不?」 素雪不想引火烧身,急忙打住四盛的话,「爹,咱们说正事。」 四盛却不想轻易放过她,一本正经地道:「我说的就是正事,雪儿你也别眼红,爹现在就已经开始给你攒嫁妆了,下来……」 素雪忽地扑上去捂住了四盛的嘴,「爹,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世上最好的爹了,金二马上就来要银子了,咱们还没准备好呢,赶紧商量对策吧。」 鲁有庆见这父女俩闹着玩,心里忽然有些羡慕起来,他也想要个小闺女怎么办? 旁边的汪泽然看得翘起了嘴角,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素雪,雪妹妹值得最好的,他也会替雪妹妹的以后打算的。 只是她以后要嫁人吗?嫁给什么样的人?汪泽然想到这些蓦然感觉有些惆怅,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似的,空落落地难受。 正文 第327章 值得一谋 见素雪在点急了,四盛也不逗她了,点着她的鼻尖轻笑,又抚慰地握住了她的手。 四盛转头对鲁有庆道:「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去会会那个姓任的了?」 素雪也收了嬉闹的神情,正色道:「爹,我刚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指我大哥,是指赵三哥。」 「赵老三?」四盛问道,鲁有庆和汪泽然也疑惑地望着素雪。 「对呀,爹,你还记得,那天赵三哥说过,他在金家宅子里见到过金小燕。当时,如果金小燕是故意延迟出声的话,那算不算是救了赵三哥一回?」 四盛若有所思地点头。 素雪接着说:「还有昨天晚上,金小燕被婆子胁迫来咱们这边,是赵三哥开口替她解了围。」 想想还真是,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虽没有相互说一句话,却似乎还挺有默契的。 鲁有庆还不知道这两件事情,听四盛说了经过,也嘿嘿地笑,「感觉他们蛮有缘的。」 「赵老三今年二十三了,金小燕二十,年龄刚好相配。」四盛挑眉问鲁有庆,「鲁表哥,这事可值得一谋?」 鲁有庆一拍巴掌,「值得一谋。」 汪泽然抿了嘴笑,牵起素雪的手在她耳边嘀咕道:「姨父和我舅舅要做媒人了。」 素雪闻言,看向这两个人,想象着他们头插一朵大红花,脸上涂着胭脂,穿了媒婆的行头去见金大娘子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四盛和鲁有庆顾不上理会两个孩子的俏皮话,忙着让人去叫了赵老三过来。 赵老三早上起来都没顾上收拾自己,蓬乱着头发先去张罗牲口去了,这会儿刚回来正准备吃早饭,听说四盛找他,便一手拿了煎饼一手拎着根大葱就跑了过来。 四盛看到他这形象,忍不住嫌弃地扶额,这形象怎么配得上人家金小燕哟。 鲁有庆倒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笑呵呵地给他说了事情,直白地问:「赵老三,你愿意娶金小燕吗?」 赵老三刚咬了一口葱,猛然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被呛住了,不停地咳嗽,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汪泽然帮他拍着背,好笑地打趣道:「赵三哥,你的大葱上是不是抹了辣椒了?要不怎么还能辣出眼泪来呢。」 赵老三咳了一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暗暗瞪了汪泽然一眼,转头红着脸道:「四叔、鲁叔,这事儿怎么可能呢。」 四盛问:「老三你不同意?是嫌弃金小燕名声不好?」 鲁有庆忙细细地给他解释,「我们已经打听过了,金小燕那些坏名声都是金二父子故意造谣的,金小燕本人还是很靠谱的。」 赵老三语无伦次地道:「不是,我没嫌弃,是我,我们家,我配不上人家,根本没有可能的,人家是千金小姐,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四盛笑道:「别的你先别考虑,只说要是帮你娶金小燕,你乐意不乐意?」… 赵老三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更是臊得说不出话来,头都要垂到胸膛里去了。 素雪笑嘻嘻地道:「爹,要是赵三哥不愿意,咱们就去找那个中意金小燕的任姓商人吧,咱们……」 素雪话还没说完,赵老三忽地抬起头,紧张地问:「什么任姓商人?」 素雪莞尔,鲁有庆道:「有个姓任的商人看上金小燕了,正打算去金家求亲呢。」 汪泽然接口道:「听说那个姓任的四十多岁,是个死了两任老婆的,家里儿子跟金小燕差不多大。」 鲁有庆看了汪泽然一眼,小小孩的,这些细节倒是记得清楚。 汪泽然只当没有看到,脸定得平平的。 赵老三一听就着急起来,「那怎么行,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能嫁那么老还克妻的男人呢?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四盛道:「日子怎么过是金小燕自己的事,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何必管她那么多呢。」 想到金小燕眉目清秀的脸,以后就要变得愁云惨淡憔悴不堪,赵老三心里难受得不行,不管不顾地喊道:「我娶她,我愿意娶她。」 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四盛道:「好,只要你愿意,那我和你鲁叔就帮你好好谋划,想办法把这个媳妇给你娶回来。」 赵老三咧了嘴笑,须臾又踌躇起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大小子那里……」 鲁有庆哈哈地笑,「那天夜里,你不是最早赶到现场的吗?大小子根本就没挨到金小燕,金二就是在碰瓷大小子呢,想讹咱们的银子。再说,大小子还是个孩子,跟金小燕年龄差距太大,要不然,这媳妇还轮不到你小子呢。」 赵老三这才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手里的煎饼也被他无意识地捏成了一坨。 既然角同意了,两个媒人迅速找来了牛智信、赵大头和大头媳妇。 牛智信对这种事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担心事情谋不成。 赵大头知道情况后很高兴,大头媳妇更是无比心热。 要是老三的亲事解决了,她家就没有大龄青年了,下边的老四才二十岁,正当年呢,到了秦州府再找媳妇也不迟。 只是大妮…… 大头媳妇心里还记挂着大盛曾露出过中意赵老三的事,她偷眼去看四盛,见他面上没有一点异色,不禁有些疑惑。 不管怎么样,大妮做不成赵家的媳妇,大头媳妇心里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没有人知道大头媳妇的心思,大家已经开始谋划起具体事项了,这个事,要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各方面的因素都得考虑周全。 四盛几个人商量了一回,汪仲鹏就先翻墙出去到镇上办事去了。 金二父子睡到快中午才懒洋洋地起了床,正要吃饭,就见镇上金家宅子邻居家的小子跑来报信了。 「有个姓任的商人带着媒婆上你家去求亲了,坐在屋里不走,非要见主人,你家门房托我来报个信,让你们快些回去。」 金二心里一惊,「他怎么还是上门去了?老子不是让人给他吹过风了吗?这么没脸没皮的,这是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呀。」金二说得火起,狠狠地摔了手里的馒头。 邻家小子吓得一颤,缩着脖子就往门口退。 金熊塞了满嘴的食物,口齿不清地道:「爹,大娘也在这里呢,家里没有人,姓任的就算是硬赖在咱家也没啥影响,你何必生多么大的气呢。」 「你懂个屁,他这么高调地上门,你大娘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真要答应了这门亲事,还有咱们什么事?」 接着,金二父子饭都没吃饱,就踩着雪偷偷地回了镇上。 金二父子无暇顾及庄子这边的事,离开了庄院,留下来守着后门的男人待着也没啥事,无聊之下,就弄了坛酒,边喝边玩起了色子。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28章 我是来做媒的 四盛和鲁有庆他们套了车要出门,后门玩得正嗨的两个男人只探头看了一眼,听说是去镇上买粮食吃食的,就摆手让他们自己开门出去,回头又吆喝着摇色子去子。 只要院子里大批的妇孺老人都还在,这群人就跑不了,他们哪里有空费那心思理会这几个人呢。 次日下午,金二终于腾出了时间,赶紧带着人回到了庄子里。 堂屋。 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几个汉子,金二没有了第一次交锋时的胸有成竹和傲慢气势,开门见山地道:「已经宽限你们一天多的时间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为那小子干的好事负责了吧?咱们也别再绕弯子了,都痛快点,你们就赔个五百两银子得了,拿出银子来我就放你们走。」 牛智信愤然喊出口,「怎么又变成五百两了?那天你还说是二百两的,金小姐又没有什么损伤,凭啥开口就涨到了五百两?」 金熊理直气壮地道:「谁说没有损失,我们可损失大了,就你们这事可是生生搅黄了我妹子一桩好姻缘呢,一个超有钱的商人来求亲,结果就黄了。」 四盛笑着问:「哦?那真是一桩好姻缘?」 金二瞥了金熊一眼,顺理成章地应着,「那当然了,那姓任的晋府商人真的是户不错的人家,家财万贯,奴仆成群,人家是先看上小燕的人后才上门求娶的,只可惜,一听说小燕被你们一个臭小子沾过了手,当时就带着媒人走了。」 金熊嚷嚷道:「你们还敢说没给我们带来损失,这么好的姻缘弄丢了,难道不是天大的损失吗?更何况留下这坏名声会一直跟着我妹子,说不定会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这损失是多少银子能弥补得了的?我爹只问你们要五百两,真是便宜你们了,要我说,你们赔一千两都不算多。」 金二娘子忽然悲从中来,拍着大腿哭道:「我可怜的侄女呀,被外乡人欺负,坏了好姻缘,留了坏名声,还要孤独终老,这些人现在还不想负责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哟,我苦命的小燕呀——」 四盛等人都是一头黑线,这还没说什么呢,就又开始哭天喊地的了。 金熊见状,气哼哼地上前对着四盛道:「你们赶快给银子,别再让我娘伤心了,再磨蹭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四盛大声咳了一下,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金二娘子都停了哭声,张着嘴看他。 「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们负责,那我们只能顺着你们的意思,负起这个责任吧。」 金家三口人都没想到四盛连价都没还,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们初听还有些不敢相信,见四盛面上并没有玩笑的意思,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出口反对,这才兴奋起来。 这些人也太怂了,一点都不经闹,关了他们两天就认栽了,金二甚至都后悔把银子报少了。 金二高仰着头,鼻孔朝天道:「那你们是给银票还是现银?」 金熊眼睛都要冒出金光了,怂恿道:「给现银,还是给现银吧,现银用起来方便。」 四盛哂笑道:「什么银票现银的,我是说,我们愿意对金小姐负责,让我们的汉子娶了她。」 「什么?」 金家三口异口同声地惊呼,原来他说的负责是指娶了金小燕?这也太会想了,做梦也没有这么美的事。 金二大吼。「你们休想。」 金熊也大叫,「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条件心时没数吗?还想娶我妹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回,连金二旁边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了,他们是金二找来造势的,本来只在一边闲坐,并没准备说话的,听这些人说得太过异想天开了,才出声道:「金小燕怎么可能嫁个逃荒的男人呢?」 另一个男人讥诮地问:「你们是不是听说了嫁妆的事?被金钱冲昏了头吧?」 「你们这样的还敢肖想金小燕,我们镇上比你们条件好的人家多了去了,要有可能,怎么会留到现在,白白等着便宜你们外乡人呢。」 「你们还是别做梦了,光金大娘子那一关你们就过不去,何况还有金二爷端坐在这里呢。」 这些人噼里啪啦地一通明嘲暗讽,见对面没有一个人回嘴,渐渐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才都住了嘴。 见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四盛出声道:「既然说到了金大娘子,不妨叫她出来问一问,她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就不负这个责任了。」 金二气道:「你们敢不负责试试,不是,你们休想打小燕的主意,这事没得谈。」 金熊也气急败坏地道:「咱们现在只谈赔银子的事,叫我大娘来也没有用,先拿了银子再说别的。」 正争执着,汪仲鹏走进来对鲁有庆低语了两句,鲁有庆点了点头,站起身对金二道:「我们连保媒的冰人都找好了。」 说着就往屋外走,四盛等人一听也赶忙站起来跟了上去。 金二等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些人说什么,要去干什么? 鲁有庆还没走到屋门口,外边的人就已经进来了。 走进屋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的汉子,这人端着一张严肃的方脸,大步走到鲁有庆一群人身边,拱手道:「金某来迟了,各位莫怪。」 众人忙着还礼,鲁有庆迎着道:「哪里,有劳金大哥了。」 金二推开人群,挤到了来人身边,惊呼道:「里正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金里正虽是金二的族兄,但金氏族人众多,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情,金里正几乎都没登过金二家的门,今天怎么跑了这么远,主动到他的庄子上来了? 金里长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做媒的。」 金二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里正来做媒?他什么时候有这个闲工夫了? 看着金里正身边的鲁有庆、四盛等人,金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为了他们这些人来吧?」 金里正点头,「算是吧,金二,我是来替他们的小伙子赵老三保媒的,求娶金大的闺女金小燕。」 金里正替这帮逃荒的穷鬼求娶小燕?金二震惊了,感觉脑子里一片糨糊,什么也反应不上来,只茫然地瞪着金里正。 金二身边那几个男人也围了上来,对着金里长点头哈腰地一通寒暄,让着他去里边坐着说话。 金里正瞥了呆鹅一般的金二一眼,顺势去中间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屋里的众人道:「你们这是在说金小燕的事吗?那怎么不见金大娘子?」 金里正的话终于拉回了金二的神思,他顾不上回答,只苦着脸问道:「里正大哥,你怎么也管起这种事情来了?」 正文 第329章 照老规矩办 金里正眼里闪过厉芒,不快地道:「怎么?这镇上的事我管不得?」 金二吓得一个激灵,忙道:「不是,你管得,管得,里正大哥,你别误会,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里正打断金二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事我得要管管了,小燕都二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金大在地下都不能放心了。」 金小燕一天不嫁人,镇上的好多人家都不安生,一个个都盯着这事儿呢。 何况这几年围绕着这事,明里暗里闹出了多少纷争,他早就有心要管管了,不过他也才当上里正没两年,因了那嫁妆的事需要避嫌,才在旁边冷眼看着。 现在,是解决这事儿的时候了。 金二见金里正似乎铁了心要管这事儿,便道:「里正大哥,就是因为记着我大哥,想要给小燕挑个绝佳的女婿,所以才耽搁到现在的。这几年家里的媒人就没有断过,只是我大嫂没有看上眼的罢了。」 金里正皱了下眉,「既然是这样,那就看看这家吧,你不是也说让他们负责的吗?就让他们娶了小燕吧,顺势也全了她的名节,不必再落一个不好听的话把儿了。」 金二几乎要跳起来了,「这怎么可能,小燕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家?」 金里正鄙夷地扯了扯嘴角,金小燕能让这样的人开口求娶,该是多风光的事呀,以后定会有不一般的造化,只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这样的人家怎么了?正正派派、勤勤俭俭的,不比你以前找的那些贼眉鼠眼的强?」 金二张了张嘴,没敢说出反驳的话来,他做的那些事都被金里长知道了?那也不能就这么把小燕嫁了,这些人很难按他的意思办事的。 金二在心里迅速盘算着,「这事,还得我大嫂同意才成呢。」 把金大娘子抬出来,让她去跟这棺材脸的里正掰扯去,她大嫂眼头那么高,恨不得给小燕找个皇子龙孙呢,这么多年都没有看上一个,这种逃荒的穷小子肯定也入不得她的眼。 金里正便道:「那就去请金大娘子过来吧。」 金大娘子还在偏院里住着,堂屋里一声喊,外边早就有人飞奔着去叫人了。 金大娘子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显得老态许多,眼角的皱纹很细密,一双眼睛淡淡的,但瞳眸中却有些幽深。 她走进门,见屋里这么多人,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金二娘子一看见金大娘子,就迫不及待地抓了手道:「大嫂,你可来了,这些逃荒的泥脚子说要娶咱们小燕呢,他们真当咱们是破落户呢,什么人都能肖想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快告诉他们你不同意这门亲事。」 金大娘子耐心地听着弟媳的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等她唾沫横飞地说完,金大娘子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先去与金里长和四盛等人见了礼。… 金二见状,勉勉强强地站起来叫了声大嫂,让出自己的座位,挪到了下首。 金大娘子也不在意金二的态度,对金二娘子道:「弟妹,你刚是说有人来求亲吗?无论是谁,咱们还是照老规矩办吧。」 所谓的老规矩,是金二提出来。 以前,金二找来的那些歪瓜裂枣,金大娘子起先见了几个,因这些人实在差得太远,后来就不乐意再见了。 金二费尽心机弄来的人,金大娘子要是连相看都不相看,那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呢。 金二便千方百计地哄金大娘道:「所有来求亲、说媒的还是都相看了才好,要是连见都不见,错过了好姻缘岂不可惜。」 金大娘子经不住金二两口子缠磨,也只得答应下来,后来便形成了规 矩:只要是来求亲的,都要金大娘子相看过本人后才罢。 金二娘子一心想着她会一口回绝的,没料到她竟说出「照老规矩办」的话,当即瞠目结舌。 不过这规矩是以前说好的,已经实行了好几年了,金二娘子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得闭口不言,心惊胆战地偷眼去看金二。 金二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地咳了一声,心里对这老规矩的事不以为然,只想再跟金大娘子说几句这些逃荒人的不是。 但金大娘子目不斜视,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又见金里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金二只得打消了念头。 也罢,就让她相看吧,就是相看了又能如何?不说别的,难道金大娘子还真能给小燕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婿? 金二口气不善地对四盛和鲁有庆道:「不是说要求亲的吗,现在我大嫂来了,你们倒是把那小子叫来相看呀。」 四盛刚要开口,金里正冷冷出声道:「谁家相看女婿是这个阵仗,这是要审犯人的吗?」 金二憋屈地鼓了鼓眼睛,金里正现在又是挑的什么理?在座的一半都是这帮逃荒的人,难道他们自己人还不能看自己人了? 金二身边的那几个男人见状,知趣地站起来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待金二回应,就迅速溜出了屋门。 金里正看着他们出去后,目光落在了金熊身上,金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金二娘子见金二不愉的脸色,也跟在金熊身后出去了。 金二见这样,心里很是不舒服,但也只能忍着,金大娘子相看女婿的确是不关别人的事。 见屋里再没有闲人了,金里正这才冲四盛微微点了点头,四盛对着屋门道:「赵老大。」 赵老大一直站在门口候着,听见四盛在屋里喊他,忙推开门让赵老三进了屋。 在四盛的介绍下,赵老三向在座的一一行礼,「见过金里正,见过金大娘子,见过金二爷。」 金二刚才一直在抗拒这件事,并没有留意听金里正说的小伙子的名字,以为求亲的人就是落入他陷阱里的大小子。 现在不得已要相看时,才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面前行礼的人,待看清赵老三的面容,惊得连手里的茶盖掉落在茶杯上都不自知。 「怎么是你?」 怎么会是那个卖豆芽的外乡人呢?那天,金二虽然喝得有些多,却是对赵老三记得很清楚,是他在餐馆选中了他,诳他去金家宅子里搞点事情的,却没想到后来竟然被他给逃脱了。 赵老三经了许多事,沉着稳重了许多,见金二惊讶,故作不知地问道:「金二爷以前见过我?」 那次设计赵老三没能成事,引得参与的几个人对金二好一通抱怨,让他还搭出去一顿饭去,金二才不肯承认认识赵老三呢。 更何况,那种事根本就见不得人,他脑子坏掉了才会在金里正面前自投罗网呢。 金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认识。」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0章 对寡嫂很不满呢 金二这会儿只顾应付眼前的事,压根就没想起来追究求亲人换人的事,在他看来,不管是大小子还是赵老三,都一样是逃荒的泥腿子罢了。 赵老三今天显然是特意收拾过的,比那天显得精神许多,金二看了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这样英俊结实的小伙子,金大娘子真的会相不中吗? 金里正是在见过赵老三后,才答应鲁有庆和四盛的保媒要求的,此时见到赵老三并没有多好奇,待他行完了礼,便尊重地问金大娘子,「金大媳妇,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这位赵公子的吗?」 金大娘子看着赵老三,笑意不由深入到了眼底,这孩子不只长得精神,而且不亢不卑的,在人前举止稳重、应对沉着,哪里像个没见世面的逃荒小子。 金大娘子极力隐藏住心底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慈爱表情,按常规问了些问题。 金二看金大娘子一如既往的淡淡表情,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金大娘子显然是没有相中赵老三呀,这就好办了。 既然金大娘子没有相中,金二就懒得再费那个神了,对金里正随意地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好问的。」 等赵老三出去后,金里正问:「我保的这个媒可合金二你的心意?」 金二敷衍地道:「我哪里有什么心意,只要大嫂相得中就行。」 金里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金二,你可看好了,别因为是我保的媒就胡乱地应。」 金二又看了一眼金大娘子,见她依旧是一脸平淡,心里笃定了自己的判断,违心地对金里正笑道:「里正大哥保的媒怎么会有错,我看好了,没有意见。」 四盛和鲁有庆对视一眼,金二怎么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完全不合常理呀,两人不放心地继续往下听。 此时金二已经在心里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了,再等一会儿,等金大娘子表完态,金里正的面子估计就挂不住了。 好坏也是里正呢,还是第一次出面给人保媒,结果却被打了脸,哈哈哈。 金二脸上不自觉地浮上笑纹,他该不该给他的里正大哥一个台阶下呢? 金二正在心里准备着和稀泥的话,忽听得金里正哈哈笑起来,「好,我这个媒算是保成了,鲁兄弟、叶兄弟、金大媳妇、金二,我在这里给你们道喜了。」 金二闻言有些懵,「等等,等等,里正大哥,你这媒哪里保成了?我大嫂还没说话呢。」 金里正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正说着话就走了神。 金二见状只得转向金大娘子,忐忑地问:「大嫂,你刚才说话了吗?你没同意这门亲事吧?」 金大娘子微笑,慢慢说道:「我同意了呀,二弟你都同意了,我当然也不能反对呀。」 金二忽然感觉脑中一片错乱,她同意了这门亲事?她没有反对,竟然没有反对?… 「操。」金二忍不住暴了粗口,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心里愤愤地想,什么叫我同意了你也不能反对?以前那么多来求亲的,哪个不是他金二同意的,你怎么就见一个反对一个呢? 那会儿但凡你能答应一个,也就没有今天这闹心事了。 金里正刚刚还笑呵呵的,听金二吐了脏字,脸瞬间就阴沉下来,冷森森地盯着他问:「金二,你似乎对寡嫂很不满呢?」 这厮一直啃着大房败着大房,打着大房女儿嫁妆的主意,还对大房的寡嫂如此无礼。 别以为他没看见,金大娘子进门时金二连起身都不情不愿的,没有一点规矩。 今天他金二要是敢认这话,他就敢借了这事收拾他。 不管金二有多浑,做的事有多么上 不得台面,但明面上也不想担上欺负寡嫂的名声,何况他还得靠着金大娘子手里的那点钱财过日子呢。 金二忙摆上笑脸道:「哪里有,里正大哥你听错了,我是在担心小燕的亲事呢。」金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门亲事就算大嫂同意了,恐怕也不能算数呀。」 金里正眯着眼看他,「金二,你反悔了?」 金二忙否认,「不是,我没反悔,我是想提醒里正大哥,小燕的婚事还得咱们金家族里同意才成。」 金二急中生智,终于找到了一个推脱的理由,眼中隐隐露出兴奋来。 「当年,我大哥是在金家族长和几个族老面前立的遗嘱,连嫁妆都交给族里保管,那小燕的亲事必定也要经过族里才是。」 金大娘子心里一阵气恼,就知道金二不会轻易放手,当下就又生出幺蛾子来了。 「二弟,当年你大哥是当着族长他们立的遗嘱,不过他当时只委托了小燕嫁妆的事,并没有要求族里帮着把关女婿人选。」 金二认真地道:「大嫂,我大哥能立下那么个遗嘱,说明对族长和族老们非常信任,现在小燕选女婿,怎么也得让他们看过了才能放心交还嫁妆吧,这样是对族长他们的敬重,也是对我大哥的尊重。」 话说到这份上,金大娘子也不好反对了,再反对就成了不敬重族长和族老,更是对去世的金大的违逆了。 金里正有些无奈地看向鲁有庆和四盛。 四盛笑道:「那就请金家族里人过来过目吧,真金不怕火炼,我们等得起。」 想到素雪私下里给他说的那个提议,四盛便坦然了,请了金氏族人过来正好,那就顺势把金大娘子的事一并解决了。 金大娘子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其实是因为她和金小燕已经提前相看过赵老三了,也跟四盛和赵家人早就商谈过了的。 当时,金小燕被人吊在房梁上勒晕了,醒来时发现金豹在床前焦急地哭喊。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屋外熙熙攘攘的人声,金小燕立刻猜到了什么,急忙就要起身。 却发现自己虚弱不堪,脖颈、嗓子疼痛难忍,连忙让金豹扶了自己躲到床后,这才躲过了金二的窥探,打乱了他的计划。 金小燕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需要休养,心里的痛苦、恐惧和憎恨更需要平复。 她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金大娘子端着碗坐在床边。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1章 咱们离开这里吧 金大娘子轻声哄着:「小燕,再吃点吧,你这大半天都没吃东西了,只吃那么两口怎么能撑得住啊。」 金小燕无力地摇摇头,「娘,我吃不下。」 金大娘子把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偷偷擦了擦眼泪,回头强笑道:「那就先歇会儿,等喝完药再吃也行。」 金小燕轻轻点头,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房梁,问道:「娘,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救了我?」 她原以为是金豹将她救了下来的,可不是他。 金豹也是被院外的喧闹声吵醒后,听人喊「金小姐上吊了」才飞奔来看她的,金豹说他到屋里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只是比其他人进来得早一点而已。 「我查到现在也没有个头绪。」金大娘子安慰道:「小燕,你别想那么多,咱们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金小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养好身子又能怎么样呢?」 金大娘子眼里涌上些不明的情绪,「小燕,你放心,你受的罪娘都记着呢,总有一天会帮你讨回来。」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的折腾折腾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拿小燕的性命当起了筹码,这让人怎么还能忍得了。 金小燕半闭着眼睛沉默着。 金大娘子提高了一点嗓音,「怎么,小燕不相信娘的话?」 金小燕轻轻摇头,默了片刻,忽然睁大眼睛看向金大娘子,「娘,咱们离开这里吧,住在这里永远摆脱不了他们,各种把戏防不胜防,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过安生日子呀。」 金大娘子愣了一下,「可是,这里是咱们的家呀,要是离了这里,背井离乡的怎么过活?」 再苦再憋屈,金大娘子从来都没想过离开这里。 金小燕道:「跨院住的那些人不是背井离乡的吗?他们老老小小的都能走那么远的路,是从济府走过来的,听说还要继续走下去,一直要走到秦州府去呢。娘,咱们也可以去秦州府呀。」 「他们那是家乡招了灾,过不下去了才逃荒的。」 「娘,咱们这不跟招了灾一样吗?招了灾只是没有吃的,咱们可是连命都难保住了。」金小燕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金大娘子急忙拿了帕子帮她擦,「乖闺女快别哭了,你让娘想想,要走得打算好才成呢。」 金小燕听金大娘子语气有些松动,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亮,「娘还要打算什么,咱们也去秦州府开荒去就是。」 金大娘子犹豫着,「可是,家里的东西,还有你的嫁妆……」 「娘,家里还有什么东西?现在就只剩下那座空宅子了,那迟早也会被他们败掉的。至于……,发生了这么多事,都是冲着那些嫁妆去的,咱们不要也罢。」 「啪」金大娘子在金小燕的手上拍了一巴掌,「凭什么不要,那是你爹给你置办的,是你爹的一份心,他病成那样,还耗精熬神地给你列单子、找东西……」… 金大娘子顿了顿,稳定了一下情绪才道:「别的都可以不要,你爹给你置办的嫁决不能放弃。」 见金小燕还眼巴巴地看着她,金大娘子道:「去秦州府的事,让我再打听打听,咱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后窗传来「叩叩叩」扣窗棂的声音,金大娘子吓了一跳,赶紧住了口。 后窗是开在偏院里边的,敲窗的应该不是外边人,可什么人有事不从前门进,偏要绕到后边去扣窗子呢? 「叩叩叩」又是三下敲击声。 金小燕从床上坐了起来,金大娘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抓起了床边的小板凳,慢慢靠近后窗跟前,防备地将板凳举了起来。 「金大娘子 ,我们是受过您恩惠的人,曾在戏台子前边住过的。」是一个女童的声音。 金大娘子一愣,这女童是戏台前住的那些人家的孩子? 金大娘子自然是知道那些人的,那也是一群逃荒的,她曾让人给他们送过东西。 不过,那是前几天的事了,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来了这里?金大娘子略一思索,就有了猜测,问道:「你们是住在跨院的人?」 「是的。」 原来,跨院里的这些人,跟在戏台前住过的那些人,竟是同一群人。 金大娘子放下了手里的板凳,却依旧谨慎地问道:「你们找***什么?」 这些人不会是借着那点子交情,来求她帮忙在金二面前周旋的吧?可惜呀,他们找错人了,她若是能办到早就办了。 素雪在后窗上道:「金大娘子,我们有事跟你商量,你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吗?」 找个安全的地方,金大娘子有些惊讶地看向金小燕。 这些人竟然看出来了,她们娘俩跟金二是不一样的,他们知道她们娘俩在庄院里是被人盯着的。 见屋里人不说话,素雪又道:「我们要说的事跟金小姐有关,我们看到了金小姐被吊到房梁上的过程。」 说到这事,金大娘子脸上瞬间涌上了恨意,但只是一闪,便又恢复如常。 素雪没有想到,金大娘子指定的安全的地方,竟然就是他们住的跨院。 金大娘子是妇人,理应由妇人陪着说话,牛智信原本要叫王老太与大头媳妇一起的,王老太却道:「我一个乡下老婆子,没来没有跟这种富人家的媳妇打过交道,要是搞砸了,可就坏了赵老三的姻缘了。」 见牛智信为难,王老太便给他提了黄氏,道:「别看那媳妇平日里不显,那可是个见过世面的,嘴上伶俐,礼节也周到,让她去跟金大娘子谈准行。」 鲁有庆听了这话哈哈地笑,黄氏也很乐意做这些事。 金大娘子坐在黄氏和大头媳妇对面,亲切得像个邻家大娘。 寒暄过后,黄氏便对坐在金大娘子下首的素雪道:「你把昨天的事给金大娘子说说。」 素雪便将亲眼看到的金小燕遇害,以及鲁旺、张富救下她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又拿出那根草绳道:「这就是鲁表哥从房梁上割下来的。」 金大娘子眼里莹莹闪动,却没有流泪,只拿着草绳默默地看着。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2章 命中注定的人在等着 片刻后,金大娘子面色平静地抬起头,伸手握住了素雪的小手,又看了看在炕沿上一溜坐着的汪泽然、鲁旺和张富几个少年,感激地道:「好孩子,多谢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闺女一命。」 素雪实诚地道:「您言重了,听那两个人说话的意思,好像并不真想害了金小姐的性命,只是有别的企图似的。」 金大娘子深深地看了素雪一眼,对于「别的企图」并没有多说,只夸赞道:「真是个不居功的好姑娘,不管怎样,要是没有你们出手,小燕说不定会被他们……,总之,你们的恩情我记下了。」 黄氏笑道:「你可别再夸他们了,只要你不怪他们几个小孩子在别人家里乱跑就行。」 黄氏特意强调了几个小孩子,又把金小燕住的闺房略去,只说是别人的家里。 金大娘子笑道:「黄妹子,你们是住在我家的客人,小孩子哪里会只待在屋子里的,小客人在家里转转看看也是平常的事。」 黄氏看着素雪,两个人就笑起来,金大娘子是个聪明人,下来要说的事就会更容易一些。 金大娘子也暗里点头,这些人是懂礼讲道理的,叫她来不像是邀功的,且听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事。 大头媳妇没听出来这几句话的深意,不过却也聪明地没有随意开口,只笑着不停地点头。 黄氏给几个孩子使了眼色,汪泽然、鲁旺和张富便告退出去了,只有素雪抱了黄氏的胳膊赖着不走,黄氏嗔了她一眼,转头去看金大娘子。 金大娘子爽快地道:「这小姑娘蛮讨人喜欢的,就让她在这儿玩吧,黄妹子有话直说就是。」 黄氏这才点头道:「大娘子,那我就冒犯了。金小姐的婚事,不知娘子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难道他们也想打小燕嫁妆的主意?金大娘子眼神闪了闪,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个闺女,唉,我帮她看了这几年了,还没有遇着个合适的。也怪我们这些家里人不好,挑挑拣拣的,硬生生把孩子拖成老姑娘了。」 金大娘子说完,又接着道:「不过,这毕竟是小燕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更是急不得,还是得要遇到般配的才行。」 那个大小子,只年龄就与小燕不般配,更不用提别的了。 黄氏听出了金大娘子话里的拒绝,却还是笑着问:「不知大娘子对男方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见说到紧要的地方,大头媳妇紧张地望着金大娘子,生怕她提些家世、彩礼之类的事。 见对面两个妇人都专注地望着自己,金大娘子看了她们一眼,直接道:「首先是年龄要差不多,若是比小燕大个一两岁最好了,女婿大些更会疼人不是?」 黄氏轻轻地点头,年龄方面赵老三是符合要求的。 大头媳妇等不及了,开口问道:「那其他的要求呢?」… 金大娘子见黄氏和大头媳妇都没有纠结年龄的问题,心里有些奇怪,难道她猜错了,她们不是帮那个大小子问的? 要是他们还有别的人选,那她就得好好说说了,金大娘子道:「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求女婿是个勤勤恳恳过日子的,能真心待我家小燕就行。」 大头媳妇听完,明显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提家世、彩礼就有可能成事。 金大娘子望向若有所思的黄氏,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实情摊开来说,「你们是外乡人,我家的情况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一般人家恐怕不愿意蹚这个浑水呢。」 黄氏笑了,如实道:「说到你家的情况,我们在镇上住了这几天,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黄氏安慰金大娘子,「娘子也莫急,每个人的姻缘,月老都是早就给安排好了的, 总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在等着金小姐呢。」 金大娘子真的被安慰到了,眼里有了些许光彩,小燕一定会找到满意的人家的。 见金大娘子轻轻点头,黄氏才试探地问道:「不是所有人家都畏惧恶势力,也不是所有人家都会贪图女方的嫁妆,要是有那好儿郎看中了金小姐本人,不知金大娘子可会考虑?」 这些逃荒的外地人,没准真不怕金二的下三滥手段,难道真有小伙子看上了小燕? 不过,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小伙子了,要是本人条件好,那她当然会……考虑的,她现在真的不讲求家世彩礼什么的了。 想毕,金大娘子有些期待地望向黄氏。 接下来,金大娘子当场就相看了赵老三。 赵老三给金大娘子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但赵家的家底和众多的兄弟,让金大娘子还是有些犹豫。 最后勉强答应,让两个年轻人再互相见一面再说。 在床上休养的金小燕听说要相看跨院里的小伙子,脑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赵老三的身影,只是不知相看的人会不会是他。 不管是不是那个人,如果真能成,那她就可以顺势带着娘一起去秦州府,彻底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些,金小燕心中并没有抗拒这次相看,竟还隐隐有了些期待。 金大娘子说完,见金小燕迟迟没有反应,以为她对赵家的情况不满意,便劝道:「我们说好的,不挑家世家底,只看男方人品的,你好坏先去见上一见,不满意的话娘去回了他们就是。」 半个时辰后,金大娘子挎着篮子,牵了有些虚弱的金小燕出了偏院的门。 娘儿俩在菜园子里砍白菜时,就偶遇了大头媳妇和赵老三母子。 那时正是做下晌饭的时间,不时有人来往跨院和厨房,大家经过菜园子的时候,都会偷偷地打量一眼亭亭玉立的清秀姑娘,然后又赶忙走开去。 金大娘子看见赵老三跟在大头媳妇身后从跨院出来,忙回身要提醒金小燕。 却见金小燕已经看向了赵老三,只看了一眼,这姑娘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立在那里没了动作,一张小脸却是通红通红的。 金小燕心里波涛汹涌,她相看的对象是他吧,竟真的是那个人,原来他叫赵老三呀。 他们又见面了,这才没过几天,他们就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3章 那人的肚兜只有我有 赵老三也停下了脚步,痴痴地望着金小燕。 金大娘子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从两个年轻人身上移了开去,转眼忽见后门的门房里出来两个陌生的男人,往菜园子这边张望。 金大娘子赶紧把篮子递给金小燕,拉着她就回了偏院。 进了屋,金小燕见金大娘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忙红着脸解释,「娘,我看他不为别的,只是……那个人我以前见过。」 金大娘子听完金小燕与赵老三两次见面的经过,也有些错愕,心里惊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那天都那么晚了,你二婶还指使你个姑娘家去跨院里借东西,显然就没安好心,不知又要使什么花招败坏你的名声呢。也得亏了赵老三,几句话就把那强拉你的死婆子顶了回去。」 金大娘子问金小燕,「那你对这门亲事……?」 金小燕垂了眼眉低声道:「我随娘安排。」 金大娘子低头想了好半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就是赵老三吧。 不过,想要让金小燕嫁给赵老三,还要跟跨院的人好好合计,金大娘子随后又去了跨院。 金里正保完媒离开金家庄院后,金二并没有着急去请金家族长和族老们,而是先去找了四盛和鲁有庆避了人悄悄说话。 「你们外乡人消息还挺灵通呢。」金二阴阳怪气地说 这些外乡人在镇子上没住几天就能知道金小燕有大笔嫁妆的事,还这么快就盯上了,这可不是消息灵通吗? 鲁有庆见他这样,不愿跟他磨嘴皮子,有些不耐地道:「你有话快说,我还忙着要去喂马呢。」 四盛斜眼看了鲁有庆一眼,你家的马不都是汪仲鹏和鲁旺喂的吗?你怎么这会儿想起来要去喂马了? 鲁有庆轻飘飘地掠过四盛的目光,不善地盯着金二。 看看鲁有庆高大的身躯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金二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转向四盛,迅速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道:「叶兄弟,咱们商量个事呗?」 四盛不冷不热地问:「你说,想要商量什么事?」 见四盛愿意听他说,金二又来了精神,有些卖弄地道:「你们肯定不了解我们金家的情况,金氏族里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人,特别是金家族长金老根,那可是个为了族里的事能豁出命的主。」 金二说完停顿了一下,见四盛和鲁有庆都没有追问的意思,只得自己接着说下去,「你们想要娶金小燕的目的不用说,咱们都心知肚明。」 四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金二以为自己猜中了,飞快地道:「你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如果被族里那些老家伙给否了,岂不是要白费了前边这许多心思了吗?」 四盛似笑非笑地问:「看样子,金二爷似乎有好办法让我们顺利通过族里那一关喽?」… 金二狡猾地一笑,「如果咱们能交上个朋友,我金二为朋友当然可以两肋插刀啦。」 鲁有庆鄙夷地道:「切,就你?金老根真要是不同意,牛都拉不回来,凭你怎么可能搞定他?」 被人当面鄙视了,金二脸红脖子粗起来,「我就是能,你们还别不信,别人也许搞不定他,也只有我才能行。」 鲁有庆不屑地道:「行了,你还是回屋歇着去吧,吹牛也是个耗费体力的活计。」 金二见他们不信自己,有些着急,低喊道:「我有他儿媳妇的肚兜。」 四盛暗暗抽气,这个无赖,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鲁有庆侧目,「切,一个儿媳妇而已,那点事儿就是让人知道了,不过是休了或是沉塘了事,哪里还真能 拿捏住一个族长了。」 金二一咬牙,再道:「他儿子在床上不行,他孙子不是他儿子的血脉,如果金族长不帮着儿媳妇圆过这种丑事,不但他儿子是废物的事会让人知道,连他孙子的事也瞒不住。」 金二话落,见四盛和鲁有庆都吃惊地看着他,惊觉自己失言了,一着急怎么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曝出来了呢,忙紧急补救道:「别的都不是啥事儿,重要的是,那人的肚兜只有我有。」 四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如果我们相信了你的话,你想要什么?」 金二见他们没有追问金族长儿子孙子的事,暗自松了一口气,道:「我想要的,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做到。」 金二盯着四盛的眼睛道:「我帮你们搞定族里的人,让你们顺利娶到金小燕拿到嫁妆,你们只需要把我金家的东西还回来一半就行。」 鲁有庆寒着脸确认:「你要金小燕一半的嫁妆?」 金二看了他一眼,慌忙又移开视线,改口道:「要不就还回来四成?实在不行三成也行,不能再少了。」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金二有些急躁,「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些嫁妆有多少?这个几百亩的庄子就是嫁妆单子上的,其他的东西折成银子恐怕也能买好几个庄子了。」 其实金二也没有见过金小燕的嫁妆单子,只知道价值不菲就是了。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金家的,我们现在不如从前了,还要给出嫁女陪送这么多,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再说,小燕的堂哥金熊还等着钱娶媳妇呢。 按理,小燕的嫁妆就应该按我们现在的家底置办,给她嫁妆单子里的一成都算多的了,我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才同意让她带走七成的,这很够意思了吧?」 还有没有比金二更无耻的人?鲁有庆眯着眼冷笑,「你可真是个好叔叔呢。」 金二看不出来鲁有庆是真心称赞还是在嘲讽他,勉强干笑几声算是回应。 四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更不需要什么肚兜,多谢金二爷的好意了。」 金二是满怀着希望来的,金小燕的嫁妆对于这些逃荒的穷鬼来说,应该是天大的财富了,他本以为他们为了钱肯定会跟他合作的。 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这两个乡巴佬却油盐不进,枉费他连金老根的底细都泄露给他们了,却得来这么个结果。 金二恼羞成怒,冲着四盛恶狠狠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娶不到金小燕你们可别后悔,那时你们可是半个子儿都得不到了。 这么不把你金二爷的话当回事,活该你们穷八辈,永远趴在土里刨食吃去吧。」 鲁有庆听得脸色黑得跟铁锅底一般,浑身散发着戾气,叉了手慢慢逼近金二。 金二瞬间就怂了,「大哥,我错了,我不说了,你们不愿意跑我合作也没关系,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4章 过了明路的娘舅 金二一边说一边仓皇地后退,退到门口猛地转身,像兔子一般溜走了。 能不溜吗?这些人里有人轻轻松松就能撂倒四个壮汉呢,鲁有庆比那个人看起来更结实更魁梧,真要对他动起手来,他这小身板哪里能吃得住。 看着金二逃窜的背影,四盛皱了皱眉,「在见金家族里人之前,还得好生准备呢。」 第二天上午,两辆马车将金氏族长和四个族老,载到了金家的庄子上,陪同他们来的还有金里正。 金家族人的讨论,外人是不能参与的,就连同是金家人的金里正,也只能在外边等候。 堂屋里,作为金氏的族长,金老根坐在了首位,其他族老分坐在两边。 金族长是个六十岁左右,不苟言笑的干瘦老头,他深陷的眼睛在屋里环顾了一圈,放下茶碗,开始发言。 「按说,金家各支各房儿女婚嫁之事无需经过族里,金小燕的婚事是金大父亲这一支自己的事,族里本不该插手。」 坐在下首的金二听了急忙出声道:「别呀,老族长,别人家的婚事你可以不管,但我家这事你可一定得管,我……」 金族长旁边坐着的三爷爷,当即就把拐棍在地上嗑得「笃笃」声,严厉地训斥金二,「族长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你这是从里学的规矩?」 三爷爷是族老里唯一读过书的人,最是讲究规矩礼仪,见不得人无礼。 金二心里虽然不服,却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金族长对三爷爷微微点头,「但金大临终前当着大家伙的面,把金小燕的嫁妆委托给族里保管,这是对族里莫大的信任,作为族长和族老,我们行事是要对得起金大这份信任的。」 金族长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接着道:「小燕没有了她爹,事涉孩子的终身大事,我们论情论理都得帮着她掌掌眼把把关,免得孩子吃了亏,以后受苦。」 金二暗暗翻了个白眼,要管就管,费这么多话干什么,害得他以为族里不愿意掺和呢。 金族长冷冷地瞥了金二一眼,道:「赵老三家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人刚才也见过了,这门亲事还是他里正大伯保的媒,金大媳妇和金二也都是中意的,几位族老意下如何?」 金小燕年岁不小了,婚事一旦定下来,婚期就不远了,到时候托管在族里的嫁妆就要交还出去,那族里可就少了一份收入了。 按照金大的遗嘱,为了报偿族里保管嫁妆的辛苦,他们现在待的这个庄子由族里经营,庄子的出息的一半入到族里的账上。 有了这份收入,族里这些年宽裕了不少。 但金族长心里也明白,这庄子毕竟是金大这一支的产业,族里本就不可能一直强占着,该还的还是要还的。 年龄最大的太爷爷开口道:「赵老三本人也配得起小燕了,既然她娘和二叔都没有意见,这个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就让闺女嫁吧。」… 另外两个族老也都表示认可。 三个族老都同意了,金二紧张地盯着最后一个族老三爷爷。 三爷爷端着茶中气十足地道:「自古婚配讲究个门当户对,这个赵家明显与金大这一支不在一个等级上呀。」 此话一出,金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不同意就好办。 三爷爷继续道:「再有,赵家是要去秦州府落户的,小燕成亲后必定也要跟去的,嫁得那么远,到时候被人欺负了,连个给孩子出头的人都没有,可怎么好?」 太爷爷张了没有几颗牙的嘴对三爷爷笑道:「你这可是真心为小燕考虑的,嫁出去的闺女最怕没有娘家撑腰了,婆家要是一个不好,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就像前街 那个谁……那个谁家的二闺女叫……。」 三爷爷见他支了太阳穴苦思,便道:「老叔,您想说什么?」 太爷爷放弃了,跳到主题上,「你们大家伙可能还不知道,金大媳妇的干兄弟也随了赵家一起去秦州府的,那是咱们小燕的娘舅,也算是娘家人了,有他在,咱小燕可吃不了亏。」 金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大嫂什么时候又出来个干兄弟了?他是谁?」 见大家都有些茫然,太爷爷得意地望向金大娘子,我这记性好吧,我可记得清楚呢。 金族长和族老们也转头望向金大娘子。 金大娘子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开口,见说到这事,便给众人解释。 「是鲁阳认下的干兄弟,他早些年不是也曾跟着小燕爹去外地贩过货吗?他们就是那会儿认识的,那人当时出手帮了鲁阳很大一个忙,因他也姓鲁,小燕爹就出面摆了酒,让鲁阳认了干亲。」 鲁阳是金大娘子的娘家弟弟,金大在世时,想带携金大娘子的娘家,也曾带着鲁阳出过两次门,不过鲁阳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金大也就没有强求,后来就放鲁阳回小纺村种地去了。 金大娘子笑道:「鲁阳后来再没有出去过,与这个干兄弟消息来往的也就少了些,昨天鲁阳来家,刚好就碰到了借住在跨院里的鲁有庆,我才知道,亲戚原来早就上门了呢。」 这门干亲是金大生前让鲁阳认下的,那鲁有庆就是小燕过了明路的娘舅了。 金二却是觉得后背直发凉,那个凶神恶煞的鲁有庆竟然是小燕的干舅舅?要不要这么巧? 不过这也容不得金二不相信,鲁阳现在就在旁边屋里坐着呢,进堂屋前,他可是亲眼看到了鲁阳跟鲁有庆亲热说话的样子。 既然小燕以后吃不了亏,三爷爷便也不再坚持门对户对了。 现在就看金族长的意见了,见众人望向他,金族长清了下嗓子道:「大家都没有意见,我……」 金族长刚要说下去,忽然听到金二嘶声咳嗽,忍不住看过去,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 金二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来擦嘴,却不小心带出来一块桃色绸布的一角。 别人也许没有看到,但金二宽大的袖口正好对着金族长的方向,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块绸布分明就是女人的肚兜。 金族长在心里骂了句「死不正经」,正要转开头去,忽然盯着那肚兜上绣的杏子图案看直了眼。 这图案他太熟悉了,他儿媳妇的好些衣服上都绣的有,他儿媳妇的闺名叫青杏。 金族长颤巍巍地将视线转到金二脸上,金二冲他挑了挑眉毛,嘴角边是意味深长的笑。 金族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犹如泡在了冰水里。 三爷爷出声问道:「那族长你的意见是什么?」 青竹哟悠悠 正文 第335章 我心里有数 见金族长没有回答,三爷爷奇怪地望过去,发现他的神色有些不对,用手肘碰了碰他,关心地道:“老根,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金族长醒过神来,忙打起精神道:“没事,我只是在考虑赵家的事,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亲事要门当户对才好,这个赵家是山里的一个穷农户,实在配不上咱们小燕呀。” 金族长假咳了两声,似乎终于找对了反对的理由,望着金大娘语重心长地道:“男女两家门户悬殊太大,我怕小燕嫁过去受苦呀,金大媳妇,这门婚事有些不妥。” 金大娘子望着金族长在心里冷笑,说得冠冕堂皇的,什么怕小燕嫁过去受苦,八成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嫁妆庄子的出息吧。 否则这么多年都对金小燕的婚事不闻不问,任由金二折腾,硬生生把小燕拖成了大龄女。 既然这样,那她就豁出去了。 金大娘子下定了决心,刚要站起来,却被金二抢了先。 金二站起来笑嘻嘻地道:“既然族长也看不上这个逃荒的,我倒有个更好的女婿人选,就借着族长和各位族老都在的机会,请过来也相看相看,让大家与那个赵老三对比着挑一挑。” 金二说完,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冲着门外叫道:“金熊,把人请进来。” 堂屋门打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进来一个穿书生袍服的小伙子,只见他长相周正、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都透着股飘逸的感觉。 小伙子进门后,从容地走到屋子中央,周周正正行礼道:“小生是黄有才,是白杨镇黄家的小儿子,有意求娶金家小姐,请各位长辈成全。” 白杨镇与大纺镇相邻,黄家是白杨镇有名的大财主,家里田地铺子比大纺镇的首富都多。 金大娘子自是知道黄家的,听说他家的小儿子黄有才是个童生,因各项条件俱佳,是周边村镇争相向往的婚配对象。 但他却拒绝了所有上门的媒人,只为要一门心思读书,声言要考中秀才后才考虑个人的亲事,所以,黄有才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却一直没有定亲。 只是,今年黄有才已经考中了秀才,黄家也重新开始接待媒人为他说亲了,他再次成为十里八乡最热门的女婿人选,热度比几年前更盛。 金大娘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黄有才,以他的条件,这周围的好闺女随他挑拣,他完全可以娶个更好的,怎么会来求娶名声不好,又有个不着调叔叔的小燕呢。 黄有才似是看出来大家的疑惑,大方地笑道:“不瞒诸位说,上月,我随家母来大纺镇买布料,在铺子里偶遇金小姐,金小姐热心地给家母讲了好些挑选布料的方法,家母很是喜欢,我也……心生爱慕,所以一听说族中长辈要帮金小姐相看女婿,就厚着脸皮前来求娶了。”…等黄有才出去后,金族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个黄有才比赵老三的条件好得太多,他选择这位金二推出的女婿人选,很能对得起金大和金小燕,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 “金大媳妇,你看这位人选如何?” 黄有才虽没有赵老三长得英俊结实,其他条件却都无可挑剔,金大娘子有那么一些摇摆,但想到金小燕看赵老三的目光,便又坚定了想法。 何况,这是金二找的人选,总是有些不让人放心,金大娘子笑道:“我还是看好赵老三。” 金二怂恿道:“大嫂,这个黄有才好,家世比赵老三好了太多,本人也是个秀才呢。” 屋里众人这回分成了两派,有同意黄有才的,也有支持赵老三的,各有理由,一时争论起来,暂时得不出个结论。 金里正、四盛、赵老三他们一群相关的人,都被安排在堂屋旁边的屋子里坐着喝茶,只是金里正刚坐下不久,就有急事被人叫走了。 鲁有庆和四盛久不见堂屋里的人出来,等得有些着急,便出屋门去看,正好看见金熊领了个书生从堂屋里出来,径直带到其他屋里去了。 两人正在奇怪,又看见金二出来上茅厕,对着他们嚣张地做了个挑衅动作,鲁有庆和四盛便知道堂屋里边的情况有些不妙。 鲁有庆往旁边瞥了一眼,汪仲鹏会意,悄无声息地去了后院。 汪仲鹏比金二还要回来得早一点,眼看着金二进了堂屋,才低声对鲁有庆和四盛道:“那书生是黄有才,是金二带来让金氏族里相看的另一个人选。 堂屋里边大多数人都支持黄有才,只有金大娘子和一个族老力挺赵老三。” 汪仲鹏简要说了黄有才的情况后,又道:“刚听黄家的车夫说了两句闲话,暂时还不知道真假。” 鲁有庆听汪仲鹏说完,厌恶地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肚兜,对四盛道:“咱们得做点什么了。” 四盛笑道:“金豹这孩子,也该在金氏族长和族老们面前露露面了。” 半盏茶之后,金豹端着茶盘推门进了堂屋,屋里众人见是他,并没有在意,只看了一眼就又接着争论。 金豹挨个给族长们换了热茶,三爷爷心细,打眼一扫就发现,他是先从辈分最大的太爷爷换起的,不由暗暗地点头。 三爷爷回头刚要跟边上的族老说话,金豹就出了错:他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族长的袖子上。 金豹慌忙俯身帮着擦拭,拽着金族长的袖子哭兮兮地道歉,“族长爷爷,对不住,您这衣服都弄湿了,要不,我把我爹的衣服拿一件给您换上?” 金豹的身子挡着,金二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听了金豹的话,猜着他祸闯得不轻,便大声训斥,“整天毛毛躁躁的,啥事都干不了,换个茶也能泼到人身上,还不赶紧先看看你族长爷爷烫着没有。” 金族长脸色变了变,平静地道:“不妨事,就溅了一点茶星星在衣服上,烫没烫着的,我心里有数,你先出去吧。” 看着金豹转身垂头丧气地往门口走,金族长捏了捏袖中的肚兜,对着金二眯起了眼睛。 金豹走到堂屋门口,刚要伸手开门,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又回身走到金二跟前道:“爹,黄少爷刚才匆忙走了,走前给您留了话,说他岳家有点急事要去镇上处理一下,这里有了结果让您找人通知他便是。” 因金豹打翻了茶,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屋里暂时有些安静,金豹虽然压低了声音给金二说,众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见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敏感地望着他,金二一巴掌拍到金豹的背上,气恼地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黄有才哪里有岳家?他要有岳家,那也应该是咱们家,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正文 第336章 他是来求娶二房的 金豹被自己爹当众打骂,那股子犟劲就上来了,梗着脖子道:“怎么就不是他岳家了,郑大户连他家的庚帖都收了,还不算他的岳家?今天他与我姐这事就是说成了,咱们也算不得他的岳家。” “你懂个屁?还不闭上你的臭嘴,再敢胡咧咧看我打不死你。”金二说着举手又要打金豹。 金大娘子急忙拉了金豹一把,险险地避开了金二的巴掌,“你拿孩子撒什么气?” 金大娘子把金豹护到了身后,气愤地质问金二,“你先说清楚,黄有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既然已经跟郑大户的闺女在议亲了,怎么还跑到咱家来相看?” 金族长也生气地道:“这个黄有才真要脚踩两只船不成?还是想拿咱们金家当猴耍呢?” 金二见金族长怒了,也顾不得再去追打金豹,忙着解释道:“黄有才怎么会干出脚踩两只船的事儿呢,更不是在耍咱们,他是来求娶二房的,二房妻室。” 不等金族长说话,三爷爷就扯着嗓子吼起来,“谁给你说二房是妻室的?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咱们大圣律法明文规定,咱们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男人就只能有正室一个妻,房里其他所有人都是妾。 咱们金家再穷都不会让闺女给人当妾,何况是小燕,谁要真敢送她去做了二房,金大恐怕羞得都能从坟里爬出来。” 金大娘子气得手都抖起来,指着金二的鼻子道:“你可是小燕的亲叔叔呀,怎么狠心让她去给人做妾呢?” 见屋里所有人都目露谴责和不屑,金二头皮有些发麻,咽了咽唾沫还是辩解道:“我这也是替小燕着想呀,黄有才家世那么好,还考中了秀才,这样的好小伙子抢都抢不到手呢。” “送亲侄女去做妾竟然还是为她着想?”金族长把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响。 金二听得颤了一下,金族长怎么变得这么强硬?金二忽然想起自己的杀手锏来,伸手去袖子里掏摸那个肚兜。 可是摸索了半天,只掏出来个皱巴巴的手帕,金二愣了一瞬,那东西他一直塞在袖子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八成是掉在地上了。 金二顾不上回答族长的问话,只低头在地上四下里找寻。 三爷爷磕了磕拐棍,极其不满地道:“族长跟你说话呢,你不好好回答,贼眉鼠眼地在干什么?” 金二一时找不到东西,抬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有些心虚地应付道:“小燕年龄大了,名声又不好,能嫁到黄家也算是高攀了的,虽说不是正室,但却是仅次于正室的,黄有才许诺的真是二房妻子的位置,我真是为了她好才……” 三爷爷被气得不轻,敲着拐棍声嘶力竭地吼道:“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呀!” 金二见状赶紧闭上嘴巴。…三爷爷喘着粗气对金族长道:“嫁了,赶紧让小燕嫁给赵家,再留在家里不定哪天就被人送去当妾了,咱们金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其他几个族老都点头应和,“嫁吧,赶紧嫁了。” 金小燕的确不能再留在金家了,做不做妾是一方面,族老们还有别的顾虑。 今天金氏族里已经出了面,她就是不嫁给赵老三,也要尽快选定其他人嫁出去,否则,大家不会说求亲的人选不合适,更不会说金大娘子挑剔,只会猜测说金家族里为了金小燕的嫁妆故意阻嫁,金家族里在镇上的声望就要严重受损了。 金二还想说什么,金族长厌恶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金小燕许嫁赵老三,没有商量的余地,要是再有人阻拦,咱们就开祠堂说话。” 所谓的开祠堂说话,就是要用族规惩治人了,轻的打几棍子,重的都有可能除了族。 金二赌博卖产业、耍横威胁人,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金族长都没有说出开祠堂这样的重话,看来这次真把他惹毛了。 金二再无赖,对族里还是有所有忌惮的,心里虽有万千的不甘和打算,此刻也只能听从族里的安排,不敢再说半个反对的字了。 金小燕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金家族老们不想再在这里多待,连金大娘子安排的饭食都不吃,就要离开。 众人刚站起来,就见鲁有庆和鲁阳走进了堂屋,“金族长,各位族老们,请暂留片刻,我们还有事要麻烦各位。” 金族长与族老们对视了一眼,停下了要离开的动作,但站在原地并没有再坐下,一个个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这几个人想要说什么?如果想要说金家族里的事,哼,这些事还轮不着外姓人插手,如果不是,那就没有必要叫住他和族老们。 金大娘子见了忙上前道:“弟呀,干弟,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 鲁阳道:“长姐,我……,唉!”他有些感慨,但又表达不出来,只重重地叹着气。 金族长看了金大娘子一眼,既然是金大娘子的兄弟,情面上还是得过得去才行。 金二的脸色倒是好了几分,幸灾乐祸地望着鲁有庆,别看你们求亲成功了,但真要把嫁妆从族里要回来,哪里会那么顺利。 现在就急不可耐地找族长们说嫁妆交接的事了吗?哼,就看这些老头子怎么怼你们吧。 鲁有庆才不管他们的脸色呢,高声地道:“各位长辈都知道,我是金大娘子的干兄弟,作为她的娘家人,我和鲁阳哥今天得替长姐出一回头,还望各位替我们主持公道。” 原来他们是想说这事呀,那好说。金家媳妇的娘家人替出嫁的闺女出头,来让族里主持公道,也是时有发生的平常事。 金族长眯眼看了一眼金二,后者并无所觉,正咧了嘴笑,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金族长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重新在位子上坐了下来,道:“既然是金大媳妇的娘家人为她求公道,那我们就得细细地听着了。” 几个族老也都气定心闲地坐了下来,望向鲁有庆。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正文 第337章 让他还回来 鲁有庆道:“诸位都知道,金家大房现在没有男丁,等外甥女金小燕出嫁后,就只剩下我长姐一个人了。 我长姐任劳任怨地在金家苦熬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曾经也是旺夫的命呢,一嫁过来就让金家挣下了偌大的产业,到老了总不能落得个身长物、老无所养的地步吧?” 金二正等着看鲁有庆跟族里争嫁妆的好戏呢,却不料他话里只字不提这事,只说“苦劳”“产业”什么的,他脑中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这是要替金大娘子争家产、算后账的? 金二当即就道:“既然鲁家人说到这个,我也不妨就直说,大嫂她没有儿子,本该是七出之人,我们不嫌弃她一直供养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替她争家产?我看你真正想的,恐怕是抢了我们金家的东西,都搬到鲁家去吧?” 鲁阳听得满脸涨红,气得浑身颤抖,怎奈他天生就不善言辞,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鲁有庆眉眼凌厉地盯着金二反问道:“哦?我长姐七出之人?她没有给金家生儿子吗?没有奉养金家二老终老吗?这些年是你在供养我长姐的?金二你凭什么说这些话,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长嫂的?” 金大娘子是生过儿子的,只不过儿子夭折了,儿子夭折后不久,金大也离开了人世,金家用没生儿子的理由说金大娘子是七出之人,根本就站不住脚。 而且,金大娘子给公婆养老送终了,本就不在七出之列。 金二说他在供养金大娘子更是无稽之谈,作为分过家的小叔子,金二哪里有权利休弃寡嫂,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大房的主人了。 最讲伦理规矩的三爷爷见金二说话实在过分,连忙喝止,“金二休得胡说。” 金二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瞪着眼睛还想犯浑,看到金族长丢过来的眼刀子,不甘地闭上了嘴。 金族长转头温和地问鲁有庆,“鲁家大舅说这些想要怎样,不妨直说。” 鲁有庆望着金族长道:“我们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只希望能按姐夫去世前安排好的行事就行,还望金族长为我长姐主持公道。” 金大去世前,除了为金小燕留下了嫁妆单子,也替金大娘子安排过后半生的。 金大本要在金氏族中挑个继子继承大房,看顾金大娘子母女的。 但金二得知后,立马跑去金大床前又是哭天抹泪,又是顿足发誓的,自愿将二儿子金豹过继给大哥。 金大本就喜欢金豹这个亲侄子,想着与其过继族中其他人家的儿子,倒真不如让亲侄子继承大房,便答应下来。 这事也是当着金氏族长和众族老的面过了明路的,只是还没等到开祠堂过继的日子,金大就去世了。 然后,两房人都忙着办理丧事,过继的事就暂时放下了。…再后来,金大娘子几次提起,族里有两次都选好了开祠堂改族谱的时间,只是每次快到日子时,金豹就会大病一场。 为图吉利,大家便只能将这事再次搁置下来,这一搁置就是近十年。 虽然没有进祠堂改过族谱,但金豹却一直都以金大儿子的身份住在了大房的。 由于金豹年岁小,金二便以协助金豹的名义,接过了大房的产业帮着经营。 后来,金二赌债债台高筑,又打着金豹的幌子陆续卖掉了大房的产业。 金大娘子为此也闹过几次,甚至还闹到族里过。 但产业的确是经了金豹的手卖出去的,房契地契也是找借口,由金豹从金大娘子手里拿出来的,金大娘子就是再气愤,顾忌到金豹,最终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了。 其实,族里也曾出面调停过,也申戒过金二,甚至打过棍子。 怎奈金二每次卖产业的钱转手就还了赌债,他自己手里也没有落下几个子儿,想要帮金大娘子追回损失都不能够。 金二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无赖货,当面给族里赌咒发誓答应得好好的,过后该卖房还是卖房,该卖地照样还是卖。 族里要是管得紧了,他就会拿着家伙,带着些狐朋狗友,跑去族长和族老们家里闹腾。 族里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奈,为着清心省事,渐渐也都放手不管了,只有让金大娘子母女受苦罢了。 现在大房那些产业早就被金二败光了,鲁有庆重提金大的临终前的安排,让族里这些人也为难起来。 金族长气恼地瞪了金二一眼,问鲁有庆,“你是想替金大媳妇要回那些卖掉的产业?” 鲁阳咬着后槽牙点头,“对,让他还回来。” 鲁阳为这事当年找过金二多次,但他说不过金二,两句话就被怼回去了,每次都落得自己气得肚子疼,也于事无补。 现在既然重提这事,他肯定想替长姐挽回损失。 金二一听这两兄弟的话就炸了,“怎么可能,那些产业都是金豹卖出去的,银子也给过大嫂了,过去这么久的事,你们提它做什么?” 金大娘子眯起了眼睛,鄙夷地望着金二,没有说话。 银子给她了?金二可真敢说,卖掉多么多的产业,每次只让金豹拿给她几十两银子就算了事了,这也叫把银子给她了? 鲁有庆不理会金二,直接道:“我们给出两个选择,一是二房把那些产业给大房还回来,大房重新从族里过继个儿子继承,两家从此再无瓜葛;第二个选择是,让金豹正式过继到大房来,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两家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让还产业,想都不要想,金二权当没有听见这话。 但这两条都有大房和二房两家以后分开过日子的话,这岂不是在逼他们二房搬出金家宅子吗?他们搬出去以后住哪里? 当年金大和金二分家时,金家宅子是分给大房的,金二分的另有住处。 金二后来输掉了自己的产业,最后连住的房子也输掉了,就借着金豹的由头,求了金大娘子,一家子又搬回到金家宅子里住着了。 金二和稀泥道:“金豹本就已经过继给大房了,正不正式的有什么关系呢,大家都不会不认的。小燕出嫁后,也就剩下我们几口人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各自过日子的话,大家合起来过,互相还有个照应,金豹也开心不是?” 鲁有庆哂道:“开心?是你自己开心吧?你有没有问过我长姐她开心吗?” 金大娘子眼神复杂地看了鲁有庆一眼,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湿润。 鲁有庆冷冷地催促道:“说多了也没用,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还是二,金二爷你选哪个?”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正文 第338章 真的反悔了 金族长和族老们也纷纷劝道:“金二就选一个吧。”只要鲁家不硬揪住那些不可能要回来的产业不放,他们就好从中调停。 金二两个都不想选,他做着最后的抵抗,“姓鲁的,你个外人在这里瞎胡扯,我大嫂可还没开口呢。” 金大娘子清了清嗓子,才道:“我两个弟弟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她声音虽然有些低哑,却是清晰无比。 金二受伤般道:“大嫂,你怎么能信外人的话呢?” “他们不是外人,他们是我娘家人。”金大娘子坚定地说。 金二生气地咳了一声,金二娘子立刻大声哭嚎起来,就如被按了开关一般。 “我的那个娘呀,这还叫人怎么过日子呀?这是要把我们一家赶出宅子呀,那么大个院子宁愿让它空着,也不让自己的亲小叔住,这么狠心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这得要多恶毒呀?” 金族长和族老们见状都闭上嘴巴转开了头,不愿跟个撒泼的妇人纠缠。 金大娘子气恼地冷喝,“闭嘴!听我说。” 奈何金二娘子哭得太过投入,根本没听到金大娘子的话。 鲁有庆“啪”地一拍桌子,道:“安静,听我长姐说。” 金二娘子被吓得一振,偷眼看了金二一眼,才慢慢地合上了嘴巴。 金大娘子道:“金豹自小跟着我的时候多,后来说了让他过继后,更是一直就长在我身边,我是很心疼这孩子的。” 金大娘子望着金二夫妻,“不过,要是二弟和二弟妹舍不得他,我也不强求,等小燕嫁人后,我再求族里重新帮我找个嗣子,延续了小燕爹的香火罢了。” 金二娘子偷瞄着金二,不敢随意开口。 金二没有留意自家娘子的目光,只低了头思量。 金豹这个儿子从小就跟自己不亲近,性子更是不讨喜,他看着他打心底里就只有冷淡。 他过不过继的,金二其实是无所谓,就算金豹正式过继了,那也还是自己的儿子。 以前之所以拖着不办过继的仪式,也只是为了自己能顺当地掌控大房的产业。 现在那些产业虽然都卖得差不多了,但大宅子还在,虽然有些破旧,却还值不少银子,要是金豹正式过继了,失了他这个借口,做起手脚来会困难许多。 不过要是不让金豹正式过继,就得赔大房那些产业,杀了他也赔不出来。 权衡来权衡去,金二都没法选择,所以就低了头装死。 金大娘子看金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妥协道:“那些卖出去的房和地,唉,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就不追究了。毕竟是经了金豹的手,我不想他有什么负担。” 金二脸色终于放松了些许,这才对嘛,过去的事情早就该忘掉才是。 金二娘子出声问道:“要是金豹不过继,他能不能还住在现在的院子里?”…只要金豹还能住在金家宅子里,那他们也能继续住。 金大娘子叹气,“如果你们真的舍不得金豹,我也不强求。至于住的地方,他要是愿意继续住着现在的屋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鲁有庆眸光闪了闪,金大娘子还是心太软了,难怪被金二欺负了这么多年。 要是把金豹正式过继了,他们一家就得搬出金家宅子;相反,如果不过继,他们还能占金豹光继续住着,这个选择题太简单了。 金二忙道:“一,一,我选一,我们还是舍不得金豹。” 金大娘子初听金二的选择,有些愣怔,他们真的反悔了,不愿意让金豹过继了? 金大娘子眼里浮上满满的失落,咬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鲁有庆见状问道:“金二爷可想好了?如果金豹不过继,我长姐就要从族中挑选别的子弟过继了。” 金二干脆地道:“想好了,我们不过继了。” 用过继别家孩子来吓唬他是行不通的,金家宅子那么大,大房就是从族里另过继一个来,也能住得开。 金族长见双方把过继的事说好了,便问鲁有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从族里挑人选还得慎重,今天肯定是没法确定的,鲁有庆只得道:“大房过继嗣子的事,还望金族长和族老们成全。” “只要两家谈好,族里绝不会阻拦。”金族长说着站了起来,“这事也急不得,那今天我们就……” 金族长刚想说离开的话,忽见金豹走进来焦急地道:“族长爷爷,求族长爷爷和各位长辈再停留片刻。” 金豹说着就对金族长和众族老躬身作揖。 金二和金二娘子都诧异地道:“金豹你留族长他们干什么,小孩子不要胡闹,快去读你的书去。” 金豹并没有回答爹娘的话,只对着金族长道:“求族长爷爷您先等一下,我跟爹娘说完话,再来跟长辈们说,可行?” 金二不耐地道:“金豹你够了,长辈们都忙着呢,哪里有空陪你瞎折腾。” 金豹见金族长迟迟没有答应,急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族长爷爷,我求您了。” 鲁有庆似乎猜到了金豹的想法,开口道:“金族长,金豹这样诚心留你们,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就给孩子一个机会吧,一会儿我亲自套了马车送各位回去。” 三爷爷也开口对金族长道:“那就再等等吧,这孩子是个懂理的,不会胡来的。” 金族长悄悄摸着袖子里的肚兜,对众位族长道:“那咱们就再喝碗茶,一会儿听听金豹这孩子要说什么吧。” 堂屋里众位慢慢吃茶,堂屋旁边的屋子里,金豹跪在金二和金二娘子面前,忐忑地道:“爹,娘,就让我正式过继给大房吧。” “什么?你说什么?”金二不可置信地看着金豹,自己这个小儿子平日里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这会儿怎么忽然自作主张起来。 金豹道:“爹,小燕姐马上就要出嫁了,她一嫁,大伯娘一个人要怎么过活?” 说起小燕嫁人这事,金二就心口疼,谋划了这么多年,费了多么多心思,结果今天一朝就都成了空,那么多嫁妆呀,他竟然一文钱都捞不到。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正文 第339章 爹娘早就不要我了 金二瞪起了眼睛,“她怎么过活关你什么事?好好的,你发什么疯,还自己求着离了你爹娘,你就那么不愿意在自己家过自在日子?” 金豹争辩道:“爹,不是我非要离了爹娘的,是爹娘早就不要我了。” 金二出口骂道:“你放屁,我们啥时候说不要你了?要是不要你,你早就成了大房的儿子了,还能由了你在这儿叫我们爹娘吗?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了。” 金豹原本有些心虚,被金二两句话骂得焦躁起来,梗着脖子道:“你从小就把我给了大伯家的,你亲口当着大伯的面说,以后我就是大伯的儿子了,我那会儿虽小,可还一直记着呢。” 金二有些羞恼,“那话能信吗,那……那不是为了让你大伯安心才说的吗?” 金豹愣愣地瞪着眼睛,半晌才道:“可我……可我当真了,这么多年一直记着你的话呢。” 金豹这些年的确记着他爹当时说的那些话,当真把金大娘子当成自己的娘,把金小燕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待的。 金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在大伯家住,跟还在世的堂哥一起玩,那时大伯也还在世。 在小金豹的记忆里,那时候,自己家里时常都没有人,爹和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连大哥金熊也看不到人影,他每每都是一个人在屋里哭。 后来,大伯娘来了,他被接到大伯家住,打那以后,就很少能见到自己爹娘和哥哥的面了。 金豹还记得,有次娘来大伯家看他,他要随了娘回家,娘就悄悄对他说:“你还是住在这里吧,这里有吃有喝的,还能给咱家省了一个人的吃用呢。”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想回自己家了。 大伯病重时,亲耳听到他爹的话,金豹在心里认定,自己就是大房的人。大伯去世后,他也再没有离开过大房。 所以,金豹与金大娘子的感情,远比与自己的亲爹娘要来得深厚。 金二当年以金豹的名义骗卖了大房的产业,金豹那时年龄小并不懂事,等稍大些明白过来后,后悔得无以复加,但错已经酿成,主使还是自己的亲爹,金豹就是再后悔再愧疚都于事无补了。 自那时起,金豹就开始恨自己的爹娘,恨他们的败家,恨他们把他这个亲生儿子推到这么尴尬的境地,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金豹就是再恨,也只能放在心里。 这几年,金豹慢慢大了,也察觉到金二对金小燕做的事情,他其实才是最痛苦的一个,一边为大房愤怒、痛恨,一边又为父母的作为愧疚,一颗心不知道要被分成几瓣来疼。 但他什么也挡不住,唯一能做的,只是尽早发现自己爹的计划,尽可能地破坏掉,让金小燕少受些损害。 金二瞪了金豹一眼,站起身来,“现在你知道了,那些话都当不得真的,收起你那些心思吧,你爹我正不痛快呢,你别给我找事。”…金二说完,不再理会还在跪着的儿子,径直往屋外走。 金豹抓住了他的衣角,道:“爹,你就让我过继吧,反正你们还有我哥,也不靠我养老。” 金二不耐烦了,拎起手边的扫帚就往金豹头上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不顾你爹娘的死活,只想着自己去大房快活吗?我打死你算了。” 金二娘子见金二动了怒,也不敢劝,胆战心惊地在边上讨好地道:“打,他爹,孩子就要打,不打不成器。” 金豹自是不会跪在原地乖乖挨打,他在屋里躲了两圈,见金二怒气不消,一狠心径直跑进了堂屋,“咚”的一声跪在金族长的面前。 “族长爷爷,我愿意过继给我大伯,做大房的儿子,继承大伯的香火,为大伯娘养老,求族长爷爷成全。” 金豹说完泣泪交流,不停地磕头。 金大娘子见了,心疼地扑到金豹跟前,上下检查着,“金豹,打到哪里了?伤着没有?疼不疼?” 金豹顾不上其他,只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求族长爷爷成全。” 金二举着扫帚追过来,一进堂屋就被鲁有庆轻轻拍了一下,手里的扫帚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金族长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有些为难地对金豹道:“好孩子快起来,过继的事,还得你爹娘同意才成呢。” 金二跑过来激动地道:“我不同意,族长,我们不同意他过继。” 金二娘子站在金二身后也急着出声,“金豹真要是过继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金族长皱眉道:“金二,当年你们兄弟分家时可是说得明白,那宅子分给了大房,你大嫂说谁能住谁才能住得。” 鲁有庆慢条斯理地道:“我长姐刚才答应过,金豹就是不过继也可以住在金家宅子里,可并没有答应别人也可以住着。” 金二有些懵,金豹不过继就还是他的儿子,金豹住得,凭什么他们就住不得?他气愤地指着金大娘子道:“你,你这是什么道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金二娘子也吃惊地质问:“总不能儿子有屋子住,让爹娘住雪地里去吧,哎呦——”金二娘子刚想嚎,就被金二给喝住了,“闭嘴,烦死了。” 金二娘子嘴巴瘪了瘪,终究把哭喊声憋了回去。 见金大娘子只搂着金豹不吭声,金二冷静下来,眼珠子转了转,道:“大嫂,你真想要过继金豹的话,呣……,也不是不可以。” 金二说完这一句便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金大娘子,金大娘子刚要开口,鲁有庆抢先道:“你把话先说完。” 金二狡黠地笑了笑,并没有接着说金豹的事,却说起了别的,“前两天有媒人给金熊说了个媳妇,双方都很满意,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这会儿,要是女方知道我们没有了住处,这门亲事恐怕就要黄了。” 鲁有庆安抚住又要开口的金大娘子后,转头问金二,“你的话说完了吗?”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正文 第340章 你老脸羞也不羞 金族长警告道:“金二,你想好了再说。” 三爷爷也道:“人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呢!” 金二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族长,三爷爷,你们是知道的,我家现在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小燕要是一嫁人,这个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1章 充当娘家人 金熊和金豹见金二不回家,找去了赌场,结果没把金二叫回去,反倒让金熊也留在了赌场。 金豹苦苦地劝告,惹恼了金二,与金熊一起连打带骂地把他赶了回去。 后来,金二父子在赌场与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打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2章 得寸进尺 蒲津渡浮桥竟然还在,等一会儿,他们竟然就要从这座浮桥上通过了。 这座桥始建于唐前,在唐代举全国之力,用了全年铁产量的五分之四,对原有的浮桥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固定浮桥所用的铁人、铁牛、铁山等,可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3章 你们这些刁民 四盛想了一下,问鲁有庆和牛智信,“你们选哪个?” 鲁有庆道:“种地的事我不在行,不过离大兴城近些倒是方便。” 牛智信皱眉道:“分的田地要是太分散,到时候浇地、种地很费事的。” 曹青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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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5章 早日当上大地主 提醒他们走错路的路人,也是来秦州府落户的。他们是两户人家,一家是周畅家,另一家是肖腾江家,两家人是在路上遇到的,一起搭伙走了一个多月了。 巧的是这两家落户的地方与八家人都不远,周畅家被分到了大泾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6章 光着屁股在人前晃 四盛满脸笑意地纠正道:“什么好地,那叫熟地,严格说起来,这些就不算是荒地。要能分上这样的地,咱们可是占大便宜了,耕种起来跟普通的良田没有太大差别。” 四盛原身虽是个只知读书的秀才,但穿越前却是农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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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48章 狗都给吓得回奶了 陈里正问:“怎么回事?” 一个汉子道:“那些济府棒挡着路不给让,还跟陈结实吵了起来,一副要打群架的样子。” 陈里正听了眉头鼓起来一个疙瘩,有些怨愤地看了四盛他们一眼,“你们的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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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里正看了,有些为难地对四盛和牛智信道:“你们看这……,你们这么多小伙子上手,陈结实也就哥儿四个在这儿,难免吃了些亏,这……,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我也不好太过于偏袒你们呀。” 四盛看向周围的村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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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2章 只能听天由命了 葛氏的这句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老太忽然更咽起来,“咱们再也回不去坡底村了,回不去了呀。” 旁边宿营地的牛老太也悲从中来,“咱们以后再也不是坡底村的人了,死了也埋不到坡底村的祖坟啦。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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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3章 是怕花钱呀 牛智信冲着牛老太瞪眼睛,张嘴就要训斥,四盛忙道:“牛婶子别忘了,咱们合作社还有几样挣钱的营生呢,咱们落稳了脚,那些营生也还是要鼓弄起来的。” 四盛扬声问人群:“只是,要是一边种地一边做其他营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4章 很不痛快 葛氏低头洗着茄子,道:“不管他买了什么,那都是用四房的零花钱买的。” 高氏撇撇嘴不再吭声,叶家各房都有零花钱,大家都时不时地买些东西给大家伙一起吃用,只有二房,从来没有拿自家零花钱给公中买过东西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5章 遭人算计了 素雪拍了他一巴掌,教育道:“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你现在小还不懂,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吃饭,可千万别长成个靠着家人混吃混喝的啃老之徒。” 汪泽然看着素雪,见她已经恢复了往日小大人似的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6章 出不得力下不得苦 陈里正正想得出神,忽见大儿子陈平领了四盛、牛智信和鲁有庆三个人走进屋来。 陈里正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个人刚分到田不在家里庆贺,这个时候来找他干啥? 陈里正心里惴惴的,面上却没有带出来,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7章 你啥时候学会写字了 对于能吃苦的庄稼人,陈里正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的,“上边是让我们给你们分地,并没有说要分几等的地,我们陈家滩荒地多,都集中在东坡这是事实,我可是完全照着上边的规定办事的,没少分你们半寸土地。” 鲁有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8章 坚决不能松口 四盛和牛智信、鲁有庆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什么情况?几个人又回头去看素雪、汪泽然他们,看到的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陈平见陈立摔帘子出去,也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低眉顺眼状态。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59章 这是茅厕? 陈里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张富的话,停了两息才道:“本地人该买的都买过了,经了……,本地人家里也不宽裕,有几家能拿出银子来买地呢。” 三年前的事,陈里正也讳莫如深呢。 四盛看了看勉强不再反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60章 没有力气种 不过,赵老三不好意思追根问底,此刻,他还急着要去分发农具呢,便笑着冲张富、素雪他们点了点头,往骡车那边去了。 装着农具的骡车边已经围满了人,二小子拿着一张纸站在车下读,强子在车上把刚买回来的新农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61章 我儿子多着呢 强子道:“咱们在坡底村时就没管过,一亩地不也收了一百多斤麦子吗?” 古氏一听就来了气,“你还说,你们把麦子种到地里就撒了手,只知道进山打猎,要不是我经常进地里干活,能有一百多斤的收成吗?”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62章 都愿意一起干 赵大头抬脚就要往那边走,忽然听到牛智信在这边跟人说话:“现在四盛白天没时间给孩子们教书了,那晚上能不能也让牛恒他们过来一起学呢?” 王猎户道:“我们家栓柱晚上也能来。” 赵大头听了就转了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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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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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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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不赞成地摇摇头,却没有反驳,只转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也是,俊妮胡闹,你也不劝着点,总由着她折腾怎么行。”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66章 这气味太奇怪了 汪仲鹏可是跟鲁旺是一伙的,鲁旺只要跟他说汪泽然也一起去,汪仲鹏怎么都不会反对的,还会想办法帮他们遮掩。 几个孩子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青原县的城门口。 在陈家滩落下脚已经好些天了,素雪他们几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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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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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69章 找我妹干啥 有个村民再看了一眼马车的后影,猜测道:“看那样子,他们是要往东坡去的,他们该不会是住在东坡的那些人吧。” 几个村民就嗤笑起来,“难怪,是东坡的人就对了。” “哼,一群济府棒能有个啥讲究,又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0章 比亲妹子都贴心 翠香的话说出了口才猛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赶紧补救道:“这事儿你可不能给别人说,信爷是背着牛奶奶拿的钱,要是传到牛奶奶耳朵里就麻烦了,信爷说,等田地的账上有了钱,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家里的钱补回去,牛奶奶就发现不了了。” 合作社原来这么穷呀?! 张富消化了半天才问:“那我买醋糟的钱怎么办?” 翠香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我手里就剩一点信爷给的钱了,不管怎么样,没有信爷和金大娘的话,我不能随便给人钱,几文都不行。” 翠香说完,果断地扭头喊人,“爹——” 张富听翠香叫爹,怕她去告状,赶紧躲开了。 张富远远地跟了牛智信好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去跟他说钱的事,最后还是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张富忽然想起来,翠香好像说过,找金大娘子也可以拿到钱的,便转身满怀希望地往金家的宿营地跑去。 金家的马车不用时,就卸了马停在庄基地的后边,张富还没走到马车边,就看见落地放着的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仔细一看,是赵老三和金小燕。 金小燕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脚边的地上指指点点的,“这个字读全,不读金,金字这里有两个点,全字没有,分不清吗?那你就记着,我金小燕的金字有两个点就行了。” 赵老三视线在金小燕身上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笑道:“嗯,这样就记住了,你的金字这里有两个点,全字没有。” 金小燕羞恼地喊起来,“赵老三,我在教你认字,你能不能严肃点。” 赵老三赶紧竖起食指,“嘘,媳妇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张富本想上去跟两人打声招呼的,听到这话赶紧闪到了马车后边。 金小燕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道:“听到又咋了?学认字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就不知道你为啥非要偷偷摸摸的。” 赵老三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媳妇你能读会写,我却是个睁眼瞎,让人知道了……不得笑话吗?又该说我……配不上你了。” 金小燕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这有啥好笑话的,你会种地还会做生意,算起账来比我都快,你不识字,只是因为小的时候没有机会学罢了。再说,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他们说,我自己觉得配得上就行。” 金小燕说到最后娇羞地低了头,赵老三伸手搂住金小燕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傻乎乎地笑。 张富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赶紧悄悄远离了那马车,他真后悔来这一趟,看了不该看的,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金家的茅草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金大娘子在不在,张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自家宿营地走去,他该回去喂他家的两头骡子了。…次日早上,汉子们到大转子家拉醋糟,素雪被牛智信安排去给他们带路,张富和汪泽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大盛付钱时,顺嘴问素雪:“昨天买醋糟的钱付过没有?” 张富赶紧凑过去道:“付过了,一共是七文钱,我垫付的。” 看到张富急切的样子,素雪忍住笑对大盛道:“大爷,我们昨天一共拉回去十四筐,七文钱,你帮着张富一并给翠香走账吧。” 大盛痛快地道:“行呀。” 从大盛手里接过铜钱,张富可高兴了,趁着等汉子们装车的时间,对素雪笑道:“俊妮,你可真好,比亲妹子都贴心。” 素雪白了他一眼,“你让翠香情何以堪?” 张富咬牙,“别提那个死妮子了,她就想看我笑话,支几文钱都推三阻四的,刚开始说账上没有钱,后来又说咱们合作社现在用的钱是信爷自己垫的,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给我钱,最后还一嘴把我支去找信爷和金大娘去了。” 素雪惊讶地道:“合作社现在用的钱真是信爷个人垫的?” “啊?”被素雪一问,张富发觉自己说漏嘴了,忙否认道:“没有呀,我可没说这话,你听错了。” 见素雪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张富赶紧道:“醋糟都装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素雪也不再多问,坐着大盛的马车回了陈家滩。 东坡的地头上,汉子们正在挖沤粪坑,素雪把六个沤粪坑都走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四盛,只得跟汪泽然和张富往回走。 在宿营地边上,三个人遇到了鲁旺和牛恒,他们挎着篮子正要去挖野菜。 张富问道:“野菜现在长出来了?” 牛恒看了看素雪,垂眸道:“长出来了,已经长得不小了,可以吃了,栓柱他们刚在村里的麦地里挖了好些回来呢。” 张富拉着汪泽然要跟着一起去,牛恒抬眼热切地望着素雪。 见素雪站着不动,汪泽然问她:“你年前在大冬天里,不是就想吃野菜了吗?现在怎么不想去挖了?” 素雪兴趣缺缺地道:“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 汪泽然扫了牛恒一眼,道:“那你回去歇着,等我挖些回来给你吃。” 看着四个少年离开,素雪也转身继续去找四盛。 在离宿营地不远的沟渠边,素雪终于看到了四盛的身影。 他正一个人站在渠岸上对着渠水蹙眉,素雪跑过去好奇地问:“爹,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四盛见是素雪,直白地道:“雪儿,我在想修渠的事呢。咱们的地虽然离这条沟渠不远,不过浇地还是得人工担水。” 四盛指着不远处的小路道:“想要省事儿,就得从那里再修一条小渠,通到咱们东坡的地里,这样咱们南北两边大片的田地,就都能引水进田里了。” 素雪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道:“这条渠沟地势这么低,想要把水引到东坡去,相当费力,得要做个水车才可以吧?” 四盛兴奋地道:“我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呢,你这个办法好,装上水车,咱们的小渠就不用挖太深了,省了好多劳力和时间。”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1章 拿啥去耕地 四盛宠溺地抚着素雪的头发,他站在这里想了好久了,都没想出好的办法来,素雪过来不经意地一句话就把这难题给解决了。 素雪望着远处的原坡蹙起了眉,“那片坡地是没法修渠上去的,得另想办法解决浇水的问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2章 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鲁有庆看四盛郑重其事的样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几个孩子,四盛道:“让他们几个在一旁听着吧。” 四盛简要说了下九家人当前的困境,又说了自己的想法,然后道:“白糖并不只是个吃食,它能让好些食物的口味发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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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3章 我就揍死他 中午时候,四盛和家里的汉子们终于从地里回来了,王老太的眼睛一直瞅着四盛,想找机会跟四盛说话。 可四盛回来一直都没闲着,连吃饭时身边都围满了孩子,大家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话。 素雪端着碗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4章 不会发生啥事了吧? 王老太听到四盛的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永安在青原县城转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地回了陈家滩。 进了陈家滩的村口,几个人明显感觉到村里的气氛有些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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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5章 还讲不讲理了 这两天天气好,王婆子把家里的被子拆洗了,邀了牛老太跟王老太来家里帮着缝被子。 王家茅草屋前,一张大席子上铺着装好棉花的被里和被面,三个老太太蹲在旁边,拿着大针长线一边缝被子,一边说起了要重新做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6章 玉镯都给捽碎了 孩子们每天早上都在一起锻炼、一起学拳脚,对鲁旺的功夫最清楚不过的,被三小子一叫就都跑了去,连在茅草屋里理账的二小子和翠香都跑了去。 孩子们在空旷的田里边说边操练,并没有留意到宿营地那边的情况,直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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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出声道:“我们离得这么远,根本就没去过她那边,肯定不是我们打碎的,凭什么也要让我们掏银子赔?” 其他村妇也叫嚷起来,“我们没碰过她,不是我们打碎的,我们不赔。” “来你们东坡一趟,就背上了几十两银子的债,你们可真会讹人。” 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偷偷往人群外边挪,准备找机会离开这里。 鲁旺忽然指着远处的小路道:“信爷他们回来了,让他们替金大娘做主。” 众人闻言都往东边看过去,可不是吗,一群汉子正快速往这边跑过来,路上的尘土都被踢得飞扬起来。…孩子们高兴地叫起来,“我爹回来了,我大爷回来了。”边喊边一窝蜂地往小路上跑去。 汉子们终于回来了,替他们撑腰的人回来了,妇人们也兴奋地往东边迎了过去。 听金大娘子把事情讲完了,牛智信对四盛道:“你娘她们跑来田里,我们一听说,赶紧就往回跑,等我们赶到跟前,那些村里人全都溜走了。 我们跑到沟渠那边,也没有追上,就只得作罢了,真要追到村子里去,我怕咱们人要吃亏。” 四盛点了点头,轻轻揉阗太阳穴。 牛老太道:“咱们这回可没吃什么大亏,也多亏了鲁旺那几个孩子,不管是在麦地里,还是在东坡这里,有他们出手没让村里人占着什么便宜。” 王老太道:“说起来也是张屠户和有庆平日里教得好,几个孩子动起手来比大人都利索。” 金大娘子也笑道:“是呢,这些孩子教得真好,不但没让自己人吃亏,手上的分寸也拿捏得好,出手不轻不重的,让村里人得了教训,还抓不到把柄来讹我们。” 被大家伙夸赞,张屠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哪里呀,这些孩子学得还不够,还得接着操练,打痛一群妇人不算啥本事。” 素雪忍不住出声问道:“咱们就这么放过那些村里人了?那金大娘的玉镯怎么办?” 牛智信他们的心思,一直都在如何应对村里人再来找麻烦的上面,疏忽了玉镯这回事儿,听素雪一说,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没有吃亏,是吃大亏了,他们人可是损失了几百两银子呢。 大家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有些抱歉地望向金大娘子。 王老太小声问:“金大娘子,我问句没见识的话,那玉镯到底能值多少银子?” 金大娘子从怀里拿出一只完好的玉镯递给王老太,道:“王婶子,那玉镯原本是一对的,这是另一只,这对镯子的确是我婆婆传给我的,在金家已经传了几代了,据说置办的时候花了六百多两银子。” 王老太正拿着玉镯跟牛老太对着光看,听到值六百两银子,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捏紧了玉镯,小心地递还给金大娘子。 “这可真是个值钱的宝贝,你快收起来,给金豹媳妇留着,可别再轻易拿出来了,要是让坏人惦记上了可了不得。” 牛老太也频频点头,又道:“这么好的东西,不能白白损失掉一只,咱得找他们赔。” 金大娘子笑着听两个老太太叮咛,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把一只荷包递到素雪手里道:“雪儿,你眼神好,你帮大娘看看,这玉镯还能接得起来吗?” 素雪接过荷包打开一看,里边正是那只摔坏的玉镯。 素雪疑惑地望向金大娘子,金大娘子笑道:“你仔细看看。” 素雪将碎玉一截一截地取出来,在面前的桌子上拼接起来。 碎玉一共有四截,拼在一起完完整整的,一块儿也不少,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是只摔坏的玉镯。 金大娘子道:“要是能用什么把断裂处接起来,那这玉镯就还能戴。” 素雪拿起两截来打量断裂处,眼睛猛然瞪大了,这是旧茬口,这玉镯明显不是才摔坏的,“金大娘?”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8章 你还看不起妇人? 金大娘子对素雪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笑问:“摔坏的断口能接起来吗?” 素雪明白了,这玉镯真不是才摔坏的。 那么,金大娘子拿着早就摔坏的玉镯当众说是才摔坏的,纯粹是在吓唬村里人呢,这个金大娘子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79章 谁来制止 见王老太有些羞恼,四盛赶紧解释:“娘,我怎么敢看不起妇人呢,咱们合作社第一笔分红,就是娘你带着妇人们做豆干挣的,我怎么会忘呢?” 王老太脸色好了一些,四盛收起了嬉笑,道:“娘啊,我昨天去县城看过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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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1章 跟村里人更像一些 四盛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接着道:“这是他们犯的第一个错。妇人们心疼孩子,不辨是非,来了就来了,可还有四五个大男人也跟着来闹腾,期间还往妇人堆里钻,这是不是那群人的第二个错? 妇人们过来控制不住情绪,事情都没说明白,就要对个老太太动手,是不是他们的第三个错? 最后,妇人们撕扯到一起,把人家的被子踩坏了、吃食也弄撒了,更严重的是,有人把还把金大娘子推倒,把人家的玉镯都给打碎了,那玉镯可是金家的传家宝,至少值六百两银子,这算不算第四个错?” 听到玉镯被村人打碎了,陈里正当即诧异地睁圆了眼睛,这事儿他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他看向身边的两个人,李族长转开视线,陈族长依旧垂着眼皮。 陈里正转头看后边两个人,陈平也震惊地回望着他,陈果似乎并不吃惊,低低地对他道:“里正叔,我听村里的孩子提起过这事儿,原以为他们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陈里正气恼道:“你知道怎么不早点说?” 陈果解释,“村里各种说法都有,难辨真假,有人还在传说,这次打架的事是东坡人为报复分地不公而故意闹出来的,这类荒唐的话我哪里会信,更不可能当正事儿似的去跟里正叔说吧?” 这话说得无可挑剔,可陈里正就是感觉有什么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四盛见陈里正转过身来,才问道:“我刚说的这四条,可有说错?” “这个……”陈里正烦躁地挠头。 这几条要一一掰扯,也不是没有话可说,但现在还有必要再多说吗?那个价值六百两银子的玉镯才是重点,不是吗? 实际上,村里人并没有去找陈里正告状,他是听到村里人的议论,又看到李族长到处找那些村民问情况,才想出面管一管这事的。 这事在村里影响很大,他不想让李族长抢了风头去。 东坡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没有根基的外来户而已,他也想借这事压一压他们的威风,打一打他们的嚣张气焰,立一立他作为里正的威信。 可没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玉镯这码事,那些村民可没有一个给他提起过,他要是提前知道,绝不会掺和这事。 见四盛还等着他的回答,陈里正推脱道:“村里被打的都是陈氏和李氏的族人,只要两家族人认了这些错,我是没话可说的。” 李族长立马道:“李家被打的多是些孩子,他们能懂啥?还是要那些一起来的大人拿主意才行。” 李族长说完,转头看着陈族长,满眼幸灾乐祸地笑着。 陈族长这次意外地没有装聋,抬起眼皮问陈里正,“得水想听我的意见?” 陈里正理所当然地道:“陈叔在族里威信高,按您的意思办,族人肯定没有意见。”…陈族长道:“既然这样,我就担下这事了,就让陈果帮我来分忧吧。” 陈里正眼神闪了闪,还是点了头。 陈果站起来,冲陈族长、陈里正和李族长三人微微弯了弯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三个人点了头,陈果转过身来对四盛道:“叶秀才,你刚才说的几条有些道理,不过,可能把这些全说成是村里人的错也不全对。” 四盛挑了挑眉,静听他后边怎么说。 陈果道:“家里的娃被人打了,父母来问明情况,也算不得什么错吧? 村里那几个男人是跟妇人们一起过来了,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东坡的妇人动一根手指头,反倒挨了你们小孩子几拳几脚,这些人是不是也没有浑到不知是非吧? 村里的妇人们没把事情说明白就暴躁起来,纵然是那个壮壮的憨憨嫂的错,但双方后来全撕扯到一起,的确也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 打斗中双方肯定都有损失,你多打我一拳,我多挠你一下,你撒了我的面,我揪你一撮头发,这也没有啥可计较的,大家都各自认了自己的损失便是。” 四盛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果,这里还有个善辩的村人呢。 陈果冲对面的几人轻松一笑,道:“叶秀才、信叔、张大哥,要认真辩论起来,咱们说到后半夜也扯不清楚,其实,咱们根本没必要去深究这些细节。 在我看来,之所以能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村里人和你们东坡的人,相互之间没有足够的信任,村里人对你们有偏见,你们也对村里人心怀戒备。” 听到这话,大家都神情复杂地望着陈果,话怎么能说得这么明呢?看透别说透,说透了不是让双方都难堪吗? 陈果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站在村里人的角度,他们以为你们跟其他的济府人一样,身上会带着些他们不认同的东西。 但据我观察,你们倒是跟村里人更像一些,跟咱们村里的本地人有更多的共同点。 你们跟村里人一样的勤快,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大人孩子都没有闲着的时候,汉子们整天都在地里干活。 你们的人也很爱干净,你们的水井和茅厕都是最先建起来的,看你们的住处、衣着,虽然简陋,但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秦州府的本地人都注重规矩,非常讲究公序良俗,你们也一样,非常懂得进退。” 陈果说到这里,笑道:“叶秀才,你们有不少汉子今天都没去下地吧?还有许多会拳脚的孩子,也都没离开宿营地吧?连妇人都在这周围戒备着吧?” 不需要四盛回答,陈果接着道:“你们看出我们不是来打架的,这些人就都远远地走开了,连面都没有露,只留你们几个,坐在这里跟我们讲理。这么知进退、懂人情、讲道理的人,怎么会是村里人以为的那些不良人家呢?” 四盛忍不住多看了陈果几眼,他这一通话说得漂亮,既夸了他们,也没有贬低村里人。 牛智信和张屠户欣喜地望着陈果,终于遇到个明白的村子里人了。 李族长却瘪着嘴,几乎要骂出了口,驴粪蛋蛋两面光,这就是个惯会两面讨好的小人。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2章 要替村里人出头 陈里正则一眼一眼地打量着四周,想找到藏起来的那些汉子和孩子,他的眼睛刚才并没有看错,这些人起先是聚在路边的。 素雪和汪泽然也饶有兴趣地望着陈果,想听听他下来还要夸大家什么。 陈果却没有接着往下夸,话锋忽然一转,道:“叶秀才,可否让我看看那个打碎了的玉镯?” 牛智信和张屠户陡然回神,紧张地看向四盛,这个陈果真是阴险,说了那么一大堆好听的话,原来只是为了麻痹他们,他其实已经对玉镯的事有所怀疑了,真正想要做的就是来查出真相,要替村里人出头的。 四盛与陈果对视了几秒,果断地道:“雪儿,去你金大娘那儿,把玉镯碎块拿过来。” 素雪脆声答应一声,就往茅草屋后边跑去。 汪泽然也是知道玉镯内情的,紧跟着素雪走到陈果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问道:“他要看出来怎么办?” 素雪笑道:“看出来也没关系,我爹肯定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了,我猜着我爹这是想要看看,陈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陈果拿着那几截碎玉,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目光最后落在碎玉的断口上,一动不动。 牛智信和张屠户在对面看得清楚,恨不得扑上去把碎玉抢过来,不让他再看下去了。 陈果看够了,抬起头对上四盛的眼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随后,拿起最大的一块碎玉,在陈里正和李族长眼前晃了晃,沉声道:“陈叔、李叔,你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你们看这玉的成色,的确是块好玉,值六百两都说少了。” 不等陈里正和李族长有所反应,陈果迅速将碎玉装进荷包,递给素雪道:“快拿回去收起来吧,别再摔了。” 这个陈果还真有点意思,素雪抿了抿抑制不住上翘的嘴唇,拿了荷包送回到茅草屋后边去了。 茶桌前,陈果问四盛:“叶秀才,你们想怎么处理这玉镯的事?” 四盛一笑,“当然是找出罪魁祸首,赔补金大娘子的损失了。” 陈果看了看陈里正和李族长,两个人都在端着茶杯喝茶,装作没看到陈果求助的眼神。 陈果无奈地转回头对四盛发愁地道:“这可是六百两银子呢,推倒金大娘子的人肯定找不出来,就算找出来了,就是逼死他,让他砸锅卖了铁,你们也拿不到多少银子呀。” 牛智信道:“要是找出不出来当事人,让来闹事的人平摊,也是个好办法。” 陈果苦着脸道:“现在,村里人都没有什么家底了,就算全村人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也凑不够六百两来。” 李族长这会儿不喝茶了,不满地道:“怎么能平摊呢?好些人根本就没靠近过姓金的,怎么好让他们掏银子,何况还有好些碎娃,他们更不可能是推金大娘子的人了,就算是推了,也不可把人给推倒呀。”…陈果附和道:“李叔说得对,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每人都背上二十多两银子的债务,怎么行呢?那不是把小半个村子的人家都要往死里逼的节奏吗?” 陈果觍着脸对四盛笑,“叶秀才,看在咱们乡里乡亲的份上,这赔偿就免了吧?” 四盛被他给气笑了,“陈大哥可说得真轻松,把人家传了几代的传家宝给毁了,你好意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免就免了?什么乡里乡亲的,我们可没看出来,村里人啥时把我们当乡亲待了?” 李族长道:“你们以后别再用拳头对付村里的孩子,村民们自然就愿意当你们是乡亲了。” 这些人除了不该打二娃以外,其他的的确如陈果所说,跟那些济府棒不一样,要是他们不逼着村里人赔偿六百两银子的话,把他们当成乡亲也没啥不可以。 张屠户道:“我们的孩子都是讲理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村里的孩子要是对他们友善,他们能把心窝子都给掏出来。” 陈果看了看众人,俯身在陈里正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 陈里正放下茶碗,望着四盛试探地道:“我看你们这两天在用镢头挖地呢,这样翻地又累人还不出活,村里人看着都觉得吃力。 现在都还没有开犁,我帮你们从村里借几架铁犁来,你们先用着,等村人开始耕种的时候,你们再还回来。” “真的?”见陈里正点头,牛智信惊喜得搓起了手,要是有了铁犁,他们抓紧时间,在村人开犁前能耕出不少地呢。 四盛迟疑道:“可是,那是六百两银子呢。” 陈里正见四盛的语气并不是那么强硬,觉得这法子有门儿,再接再厉道:“其他的农具,村里人不用的时候,我们也帮你们借一些来,如何?” 牛智信被陈里正的话诱惑得都忘记真实的情况了,有些入戏地劝四盛道:“不如让俊妮去跟金大娘子说说,那玉镯就别让人赔了。 金家没有啥劳力,以后她家的力气活,像捣面粉、砸豆粉什么的,咱们都派力气大的汉子给她家包了。” 四盛为难地皱起了眉,他对金大娘子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李族长见状,再加了一把火,“村里刘家门口有个多余的石碾子,前道里也有个没人用的石磨,我让人给你们搬过来,放到金家的门前,以后面粉、豆粉都不用捣了,直接推碾子磨就行,既省了力气,也省了工夫,这样可行?” 张屠户悄悄对四盛眨了眨眼,意思是让他适可而止。 四盛笑道:“这么大的事,雪儿去说恐怕不行,我跟信叔亲自去跟金大娘子说吧,张大哥你招呼陈里正他们喝茶。” 陈里正一行五人离开东坡时,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 帮村里人免除了六百两的债务,他们这一趟来得值了。 李族长有些酸酸地问陈果,“你真有个同窗家里是卖首饰的?他们真能把那个玉镯给接起来?你不会是在糊弄那些济府棒吧?” 陈里正看了陈平一眼,陈平冷冷道:“李族长说话可得留心了,别招来硬拳头才好。”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3章 抢饭好吃 陈里正无视李族长倍感憋屈的脸,拍着陈果的肩膀道:“要办这事儿,你得欠同窗的人情吧?” 今天的事虽是陈果出的主意,但是他陈里正出口搞定的,村里人感激的肯定是他,所以陈里正现在看陈果特别顺眼。 “要不,你晚上来叔这里,叔给你拿点好茶,你给那个同窗家送去。” 陈果笑道:“叔,不用送茶,我跟他的关系可好了,这点小事儿,不算欠他人情。” 第二天上午,陈平跟黑子就拉着架子车给东坡送来了六架铁犁。 牛智信和四盛赶紧出面接住,让人斟上茶水、拿出瓜子招待着。 陈平接了茶,道:“陈果还在村里替你们借别的农具呢,等收齐了,你们来个人拉回来吧。” 黑子端着茶碗别别扭扭地坐在桌边,闻言出声道:“不用你们跑一趟,等收齐了,我给你们送过来就是。” 黑子说完就嘿嘿地笑,一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鲁旺的身影,急忙往陈平身后缩。 这里话还没说完,小路上又来了两辆骡车,车上跳下来两个健壮的小伙子,四盛忙迎了上去。 高个子小伙淡笑道:“你是叶秀才吧?我们是李家的,来给你们送碾盘。” 四盛忙着道谢,请他们先过来喝茶,鲁旺不等人说,就已经去叫了几个汉子过来卸车。 两个小伙走到茶桌边,看到陈平和黑子,互相笑了笑,便各自端了茶碗喝茶。 陈平见架子车上的铁犁已经卸完了,站起来道:“叶秀才,我们先回去了,一会儿再给你们送别的工具来。” 见陈平和黑子走远了,高个子小伙才道:“叶秀才,这碾盘和石碾子都死沉死沉的,一个骡车都拉不动,你们可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支起来,省得再搬二次了。” 四盛笑道:“搭碾盘的地方已经定好了,就在这水井旁边,离金家挺近的,其他人家用起来也都方便。” 高个子小伙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李族长答应的那个磨盘,今早恰巧有陈家的人正在上边磨豆子呢,所以……,等以后,找机会再给你们搬过来。” 四盛微微一愣,忙笑道:“有这个碾盘就够了,你回去告诉李族长,那磨盘我们暂时用不上,让他不用再搬了。” 两个小伙子似是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好,我回去跟李族长说。” 送走了李家的骡车,牛智信对四盛道:“看来不只是李族长跟陈里正不对付,陈李两个姓氏的族人似乎也有矛盾呢。” 四盛点头,“咱们不掺和他们那些,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信叔,现在有了些农具,你去安排地里的活计吧。” 牛智信早就想套上牲口扶犁耕地去了,听四盛一说,就兴致勃勃地让人去选牲口,不过,临走前,还没忘留下几个人将碾盘支起来。…四盛望着牛智信轻快的身影笑了笑,转身回了叶家。 四盛先进到茅草屋里,扒拉开地铺上用棉被包裹着的面盆,在盆里的面团上轻轻抠了一下,见抠开的面团上布满了气孔小眼,翘起了嘴角,面发好了。 四盛把面盆照原样包好,兴冲冲地去了庄基地后边的白糖作坊,这里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在制糖了。 王老太正坐在熬糖的锅灶前烧火,见四盛过来,高兴地道:“只剩下一锅糖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全部熬完了。” 四盛道:“好,咱们也做了有十来斤白糖了,暂时也够用了,娘啊,熬完这些你们就去歇着吧。” 王老太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老四,你不是说让我们做新营生的吗?怎么才做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就不让我们做了?” 随心媳妇和赵老大媳妇正站在大锅边搅糖,闻言也担心地望向四盛。 四盛忙解释,“娘啊,哪里是不让你们做了,你们先歇上一两天,等我把城里售卖的事情办妥了,咱们再正式开工。” 王老太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讪讪地笑着,坐下来给灶膛里加了一把柴,小声咕哝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怎么歇的。” 四盛无奈地摇了摇头,进了另一间茅草棚。 大盛和素雪、汪泽然三个人正趴在陶缸边,把凝结出的白糖小心地收进糖罐子里。 四盛道:“大哥,我一会儿要试做新吃食,得让雪儿来给我打把手,你和汪小子把这两锅糖做完,就歇着吧。” 大盛笑道:“行啊,你们去吧,这里做完了,我也得去经管一下牲口了,昨天信叔说村里要是把犁送过来了,咱们就开始不停歇地犁地了,牲口要吃大力的,我去弄些好饲料回来,给各家的牲口加加餐。” 汪泽然睁着大眼睛望着四盛,“姨父,我也要去给你帮忙。” 四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你把这边的活干完就过来吧。” 汪泽然对素雪翘起了嘴角,素雪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四盛和素雪出了白糖作坊,见葛氏和高氏正在锅灶上做午饭,案板和锅灶都被占着,便转身去了隔壁的大柱家。 大柱家人口少,午饭已经做好了。 大柱媳妇何氏正端着三碗汤面条往茅草屋边走,看到四盛和素雪,笑着招呼道:“四哥,俊妮,你们来了,快过来坐,我给你们盛饭去。” 四盛忙道:“弟妹不用忙,我们是来借你家锅灶用的。” 何氏还没有说话,就听几个童声相继响了起来,“姐姐,爹。”“四叔、三姐。”“四大爷、三姐。” 原来永安、小妮和牛牛在这里玩呢,三个人手里举着筷子飞快地奔了过来。 小妮道:“四叔,你是来叫我们回去吃饭的吗?我们今天在舅舅家吃面,不回去吃饭了。” 这几个孩子一天到晚都在一起玩,也时常一起在叶家吃饭,有时也在杨家吃,大家也都不是很在意。 何氏把手里的面碗放在茅草屋前的石头上,笑道:“好了,都快来吃吧。” 三个孩子又跑了回去,围坐在石头边,一人一碗,呼呼地吹着气往嘴里送。 素雪笑道:“慢点吃,小心烫着了,没人叫你们回去吃饭。” 何氏看着三个孩子也笑,“抢饭好吃,小孩子都这样。”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4章 我替你干 何氏说完转头对四盛道:“四哥,你们先等会儿,牛牛爹还没回来,我这就把他的饭都盛出来,把锅洗干净。不过,你们也还没吃饭,就在这里吃点汤面吧?” 素雪看向永安的面碗,里面拌着些白菜,还飘着些鸡蛋絮和葱花,看着还挺香的。 永安、小妮都在这里吃,不知道何氏做的饭够不够。 素雪正想着,就听四盛道:“不了,我大嫂她们也马上就把饭做好了。” 于是,何氏便去收拾锅灶,四盛去叶家把盛着发面的大盆端了过来。 这面是早上就和好、发上的。 四盛一起床就拿了十几个鸡蛋打入面盆里,用四根筷子打散,使劲打出泡沫来,再把面粉倒进蛋液中。 这里没有酵母粉,素雪就把蒸干粮用的酵头撕成粉碎,与面粉一起倒进大盆里。 四盛下手把面粉搅拌均匀,和成面团,用湿笼布盖好,连面盆一起放进温水里,用棉被包上让它发酵。 这会儿,面团已经发好了,四盛和素雪就要开始试做沙琪玛了。 素雪已经把大柱家的面板收拾好,四盛把面团挖出来,在面板上稍作整理便开始擀面。 何氏把锅灶清洗干净,一转头看见四盛有些笨拙的擀面姿势,小心地问道:“四哥,要不,让我擀擀试试?” 四盛拿擀面杖的确不是很顺手,他擅长的还是操弄锅铲。 见素雪已经把油倒进了锅里,便放下擀面杖,尴尬地笑道:“我去烧油,雪儿来跟你杨妗子学擀面。” 大柱回来的时候,看到何氏正在擀面,四盛在油锅上忙活,素雪坐在灶头烧火,永安、小妮和牛牛都围在灶口。 素雪一边烧火,一边护着身边一盆炸得金黄的面条,对三个孩子道:“不能再吃了,尝几口就可以了,再吃就吃出酸味来了,这是半成品,一会儿彻底做好了,吃起来才会香甜。” 今天的面虽然发得有点过,炸面条尝起来有一点点的酸味,但不影响整体口感,第一次尝试能做成这样,也算是成功的。 三个孩子已经被炸面条的味道征服了,尝起来没个完,恨不得把它当饭吃,害得素雪不得不编了借口骗他们。 三个孩子看到大柱回来,只回头叫了一声,眼睛又黏到那盆黄灿灿的炸面条上。 大柱在盆里洗着手,问四盛,“四哥,你们做的这是啥,闻着真香。” 四盛把锅里的炸面条捞出来,道:“我们在做沙琪玛,一种甜点心。” 何氏把擀好的面切成短条,抽空用下巴指了一下,道:“饭在那盆里用热水温着呢,你自己取出来吃。” 大柱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去吃饭,跑去蹲在灶间道:“俊妮,我来烧火,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去吧。” 素雪也不跟他客气,站起来出了灶口,顺便看了一眼那盆里的汤面条,只剩下小半盆了,根本不够大柱和何氏两个人吃的。…“杨妗子,汤面条都凉了,一会儿等锅腾出来,热热才能吃呢。” 素雪说着叫永安和小妮,“去家里看看午饭做好了没。” “不用去了,我把大家的饭都给拿过来了。”汪泽然拎着个两个篮子走了过来, 素雪掀开笼布看那篮子里的吃食,一个篮子里装的是几盘菜:萝卜炒肉丝、家常豆腐,还有一小碟咸菜;另一个篮子里装着两大摞菜盒子,还有一盆白菜汤。 素雪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问:“菜盒是啥陷的?” 汪泽然道:“大娘说是野菜鸡蛋的,好像还加了些豆腐,我也没尝呢。” 素雪看得食指大动,捞起一个菜盒咬了一口,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汪泽然看得眉眼都弯了起来,“雪妹妹,你先去吃饭,这里我来帮忙。” 四盛道:“不着急,这锅快炸完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素雪见四盛把最后一锅炸面条捞到盆里,把锅里的油倒出来,要进行下一道工序了,赶紧把准备好的白糖、麦芽糖和水给四盛放在手边。 在四盛把这几样都下了锅熬制糖浆时,素雪又让汪泽然把炸面条和辅料准备好,自己拿出两个扁平的木模具,给里边铺上油纸,然后和汪泽然一人拿着一把锅铲,站在四盛旁边等着。 四盛把炸面条倒进冒着大泡的糖浆里,用锅铲快速地翻搅,再把核桃仁、黑芝麻、白芝麻、枸杞等辅料一一倒进去搅拌均匀,便把锅端离了灶火,快速把锅里的东西倒进模具里。 素雪赶紧用锅铲把这些热呼呼、黏糊糊的东西摊平,使劲按压结实。 汪泽然也照着她的样子,把另一个模具里的吃食处理好。 大柱见锅灶上的活已经干完了,忙撤了火,接过了四盛手里的锅铲和大锅,跟何氏一起清理起来。 四盛站在旁边,看到汪泽然模具里的吃食,处理得比素雪的还平整结实,忍不住夸道:“汪小子学啥都快,总是比雪儿干得好。” 汪泽然有些羞涩地道:“我是跟雪妹妹学的。” 素雪正在把模具里的沙琪玛切成小方块,闻言扔下小刀,拿起案板上吃了一半的菜盒,对四盛笑,“行,你的汪小子干得好,爹你就让他都干完吧,我可要去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四盛瞪了素雪一眼,嗔怪道:“你这孩子,越长越小了,怎么还吃起汪小子的醋来了。” 四盛嘴上说着,顺手拿起素雪扔下的小刀,把剩下的活干完。 汪泽然则拉着素雪的胳膊,小声道:“雪妹妹,你别生气,你没必要比我干得好,以后你压根就不用干活,所有的活我替你干,你只指挥就行。” 素雪张嘴刚要说话,看见大柱、何氏,还有三个小不点都望着自己,忽然有些莫名的脸热,忙挣脱了汪泽然的手,端起何氏刚热好的汤面条,往茅草屋那边走,“开饭了。” 大家陆续坐到大柱家的茅草屋前,围着大石头吃饭。 素雪趁大柱和何氏还没忙完的时候,把汤面条给大家都盛了一点,等两个人过来,也只能跟四盛他们一起混着吃了。 永安、小妮和牛牛刚才已经吃了汤面条,四盛便给每人掰了半个菜盒子,小妮却不接,背了手道:“我要留着肚子吃沙琪玛。” 青竹哟悠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5章 都不肯租给咱们 牛牛听了,也放下手里的菜盒,“我也要吃沙琪玛。” 永安被四盛盯着,不敢不吃菜盒,举到嘴边咬了个菜叶子进去。 素雪见状,忙笑道:“爹,这会儿沙琪玛也晾凉了,就先让他们尝尝吧?” 四盛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6章 东坡的人来抓我了 随心接口道:“赵老三说的那家人恰好就住在陈家滩,不过,大家都说他家晦气,家里都是不祥之人,用了他家的墙板不吉利,这两年没有人敢找他盖房子,也没有人租他家的墙板。” 盖房子最讲究风水和吉凶,有这样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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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 正文 第388章 你不怕我们晦气? 赵老三的话让素雪想到了什么,她在四盛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四盛听了想了想,对素雪微微点了下头。 四盛问万向光,“如果我们把建墙的事全包的话,你看需要多长时间能给建好?工钱要多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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