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神矛局技术顾问》 正文 第一章 向前的记忆星球 向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从六岁那年开始,到如今超过二十年。那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着的宇宙空间,广袤无垠,遥远的虚空中点缀着数之不尽的星光,汇聚成一条银河;向前的背后就是一颗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主序恒星,炙热的星体表面时不时喷射出大团的日冕物质,绽放着瑰丽的色彩。 向前转过身来,像过去无数次所做的那样,朝着淡蓝色的恒星张开了双臂。这是一颗不算很稳定的主序恒星,强烈的太阳风几乎从不停息,足以杀死任何靠近它的生物,但向前却安然无恙。 从恒星上喷洒出来的一切能量——不论是强烈的电磁辐射还是狂暴的等离子束——同时朝向前集聚,原本狂暴的能量一旦接触向前的身体,立刻就变得无比温顺,乖巧地汇聚到向前的心口处。而随着能量的不断汇聚,向前的心口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 在强烈光芒的背后,一道虚幻的亮银色长龙升腾而起,短暂的游动片刻之后,盘旋依附在向前躯干上,不一时长龙消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倏而又聚合成一头猛虎,猛虎的背后隐隐约约更有两道浮空的人影。似幻似真的影子在向前头顶浮动许久才渐渐隐没。昆仑与卡玛泰姬两大圣地的图腾催动着向前身上的光芒强度逐渐压过了不远处的恒星;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向前皱起了眉头。 “过犹不及,暂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向前仿佛喃喃自语,毕竟这里是一片虚空,连传播声音的介质都没有,哪里会有谈话的对象呢?但是他话音刚落,居然真的有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就像是对向前的回应:“过犹不及,什么是过?对你的身体来说,的确是太过了,人类孱弱的身躯,无法容纳如此庞大的能量,但是你为什么执着于保有人类的身体呢?” 向前嘴角处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又想劝我不做人?” “做人有什么好?人类的身体、人类的思维、人类的感情,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桎梏。抛弃这些无谓的坚持,你就能打破枷锁,你就是这一片宇宙的主宰。”虚空中的声音空灵幽远,就如同空寂的宇宙空间。 向前轻蔑地“哼”了一声:“难道我现在就不能主宰这片宇宙?”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向前抬手一推,巨大的蓝色恒星一闪而逝,就好像一颗被球棒大力击中的棒球,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那虚空里的声音对向前的举动不以为意,反而带上了一丝嘲讽的味道:“你并没有掌握主宰者的全部权柄,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你并没有成为真正的主宰者。” 向前有点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而后随手打了个响指,一颗纯白色的行星从极远处骤然闪现,飞速地朝这边靠近。 “那又怎么样,所谓主宰的权柄,就跟生活用品一样,够用就好,镶了黄金钻石的马桶,不还是要安在洗手间里吗?”向前一边反驳着虚空之声,一边朝着白色行星降落下去。 虚空的声音发出“桀桀”的笑声,将他的嘲笑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向前的耳朵里:“你在自欺欺人!你自己知道的,你拒绝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害怕了!你曾经接触到至高无上的权柄,看到了主宰者的无上权能,但是你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吓破了胆,你退缩了;就像一只懦弱的刺猬,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把人类的躯体当做了避风港,就好像乌龟缩进了……”虚空之声越来越刺耳,向前重重地一挥手,就像合上了某个开关一样,让所有的杂音戛然而止。 向前降落的速度很快,白色行星的真容随着距离的推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远远看过去的时候,那只是一颗被分成左右两瓣且不太规则的半球形星体,但是在近处再看的时候就会发现,星体表面上沟壑纵横,即便没有沟壑的地方也是高低起伏,竟然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如果有认真学过中学生物课的人很轻易就能辨认出来,这颗星球的形状活脱脱就是人的大脑。 向前就降落在左右两瓣大脑中间的连接部位,那是一些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纤维体。落地之后的向前轻车熟路地走向最深处的一条沟壑,沟壑的深处有着与外界灰白色表层完全不同的景象,崖壁上粘附着一个又一个闪烁着晶莹星光的气泡,气泡的数量多如繁星,从崖底直到顶端,排得密密麻麻,原本微弱的光亮汇聚到一起,灿若银河。 向前抬头看着,目光所及,被他注视着的一颗气泡自动飘到他的面前,气泡的表面上逐一浮现出一段段文字,而后是图片、视频,各种类型的资料完整而快捷地呈现在他眼前。不需要向前做出什么动作,他心念所至,原本在气泡表面流动的星光就开始三三两两地向外飞散,每一点光芒带着一道光线,连接到崖壁上另一个气泡上。 这颗星球上的每一颗气泡都是一个储存信息的载体,根据内容的差异分门别类,而气泡上散发出去的光线代表的是关联性,能被星光之线连接的其他气泡上必然储存着具有极大关联性的信息。随着向前的心念指挥,相关联的气泡逐一从崖壁上脱离,顺着光线汇聚到他的眼前,更多的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海量的信息消耗着漫长的时间,但是向前一点都不着急;不仅这里的星球被他掌控,这里的时间也被他掌控,因为这里本就是他的思维与灵魂之所,这颗“大脑星球”本就是他思维深处的“记忆星球”。在寻常人的世界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宫殿记忆法,在向前这里就如同小巫见大巫般可笑——构筑一座记忆宫殿又怎么比得上构筑一颗记忆星球? 向前不紧不慢地从海量的信息中提取出有用的内容;人的大脑的确神奇,它能记载的信息比现实中任何一台电脑终端都要多,处理和提取信息的速度其实也更快,但很多时候也比电脑更容易发生宕机事故。所幸,在向前这里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始终保持着大脑的高速运转,直到一份现实中尘封已久的文件浮现在他眼前。 “1991年2月14日。” 看着文件开头部分标注的时间,向前心里波澜起伏,原本平静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令向前生厌的虚空之声再次响起,仿佛在提醒向前——这片虚空之中并不止你一个人存在:“就是这个,你所执着的目标之一,就起源于这个时间,它也是你身上最大的枷锁,至少是其中之一。”那个声音的主人仿佛能看到向前心灵的秘密,又或者正是因为向前的心灵升起波澜才给了他打破阻隔再次与向前对话的机会。 向前没有回应虚空之声的挑衅,他面无表情地略过了那份文件,继续处理着其他信息,而那个虚空之声似乎也觉得自讨没趣,于是就此沉寂下去,直到向前离开都没有再发出半点声响。 无尽的虚空中没有时间的观念,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弹指一瞬间,向前就提取了所有需要的资料;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被星光牵引过来的记忆气泡正逐一飞回原来的位置,但是第一颗气泡上仍有一根星光之线在轻轻摇曳,光线另一头的气泡位于沟壑的最深处,闪烁着与众不同的金色流光,却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响应光线的牵引。 向前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金色气泡走了过去。那颗与众不同的金色气泡有着最明亮的光芒,向前伸手轻轻一点,气泡表面泛起一阵阵水波般的涟漪,一幕幕画面交替浮现:有时是一个年轻女子逗弄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宝宝;有时是一个瘦削脸型的男子严肃地按压着宝宝身上的穴位经脉;有时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故意捏着宝宝的鼻子逗他哭——画面的中心永远都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胖却又没什么精神的宝宝。随着画面的更替,那个宝宝的年龄也在逐渐增长,他开始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于是画面中开始响起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 “妈妈,什么是医生啊?” “妈妈,我生病了吗,为什么老是来看医生?” “爸爸,你手指会吹风吗,往我肚子里吹风?” “妈妈,我睡觉的时候看见有一个黑黑的小圆点,围着我一圈一圈地一直转,我头好晕。” “姐姐坏,走开,你走开!嗷……” “妈妈,爸爸,昨天我又梦到那个小黑点了,还多了一团亮亮的风,风吹过去,小黑点就炸了……” “小黑点不见了,小黑点变成了好多好多星星……” 向前目中透着缅怀之色,抬起头来望向沟壑之外的广阔虚空,那里是小黑点炸出来的璀璨星河。 正文 第二章 出外勤的技术顾问 荒岭石岗,大风过处扬起漫天黄沙。七月炙热的阳光铺洒在全无半点绿荫的荒凉山岗上。山岗下一条简易的土石公路上,一列全副武装的越野车队飞驰而过;外壳上加装的厚重装甲片带来了民用车辆难以企及的自重,哪怕在坑坑洼洼的土石路上行驶也感觉不到太多的颠簸。 身穿沙漠迷彩战斗服的神矛局特勤队少校军官“军刀”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通过车内的后视镜死死盯着后座上的向前。 哪怕车厢里已经超过三十度,军刀依然戴着一块灰色金属质地的战术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通过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看出这位少校军官此刻的心情应该非常不好;而造成他恶劣心情的罪魁祸首,自然正是后座上正在闭目假寐的向前。 军刀是神矛局特勤队当之无愧的精英骨干,战场上的全能尖兵,服役于神矛局内部保密等级最高、保障力度最大、同时也是战斗力最强的特勤小队;像他这样的特种战专家,历来是行动中的先锋箭头,可是这一次却因为向前的缘故不得不放弃第一线的战斗任务,带着满肚子牢骚担负起对方的保卫工作。 可惜,给军刀造成恶劣心情的第一责任人对保镖同志的心理活动毫无察觉,从上车之后不久,向前就闭着眼睛开始假寐,茶色平光护目镜的镜片遮挡了他的眼睛,而从他那富有节奏感地一点一顿的脑袋来看,似乎睡眠质量还挺不错。 军刀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被向前那颗一点一顿的大脑袋给消耗殆尽了;他朝后座伸出手去,用力地在向前脑袋边的车窗上狠狠敲了几下,“锵锵”作响的车窗还没有惊醒向前,却把后座另一头坐着的年轻女人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年轻女人留着一头干练清爽的短发,很是不满地白了军刀一眼,又低头专注于手里的一摞文件。 敲窗的声音停下好一会儿,向前才缓缓抬起了头,睁开眼睛环视了车厢一圈,仿佛从好梦中醒来一般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声音含糊地问:“到地方了?” “早着呢!”军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倒是睡得挺香,一点儿都不挑地方。” 向前对军刀的冷脸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淡漠的神色反问:“不是说能在战场上睡得着觉的才是好兵?” “收拾一群躲在山洞里的缩头乌龟,算什么正经战场,他们也配?”军刀轻蔑地冷笑着,“再说你也就是个技术顾问,不是兵。” 军刀蔑视的眼神搭配上刻薄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但是向前的神色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说话时也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语气:“照你所说,这次的联合反恐行动原本在二十六个小时前就应该顺利结束了,为什么你们还被拖在这里,上边还让我专门跑这一趟?” “那不是我们的问题!”军刀一巴掌拍在车门上,又引来了驾驶员不满的白眼,“出问题的是塔吉克斯坦军方,不是我们。” 向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是那敷衍的神色完全看不出赞同的意思:“既然是联合行动,塔吉克斯坦军队就是我们的友军;友军出了问题解决不了,那最终一定会演变成我们的问题——我就是专门来解决问题的。” 军刀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向前,目光变得分外可怕,活像要吃人似的;向前那种淡漠的表情加上那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们出了问题,我来解决问题”——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意味;这是他对军刀的言辞反击,轻描淡写,却又直插要害。 看着军刀被人怼得无话可说差点要原地爆炸的模样,后座上一直在处理文件的年轻女人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仅对向前,也对军刀有点来气。 神矛局里但凡跟向前合作过的,不管是研发部门还是后勤部门,从指挥机关到前线特勤,谁不知道这人就是一只逮谁扎谁的活刺猬,军刀你一个动手比动脑还多的莽汉居然敢跟对方都嘴皮子,这不好比空手捏刺猬,上赶着被人扎刺? 眼看着车厢里的气氛随着冷场变得越来越尴尬——主要是军刀尴尬——年轻的女特工“矢量”不得不出声转移注意力:“前线有最新的消息,已经确认十戒帮成员最后的隐藏地点;他们依托当地一个地下洞窟设置行动基地,而且开挖地道,构筑了非常复杂的地下空间。目前确认进入洞窟的十戒帮成员,包括外围成员在内已经有上百人。” “行动已经延迟了二十六个小时,情报方面还只有这么点进展?”向前一副“你是不是漏了更多东西没说”的表情,惹得矢量在心里翻白眼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倍。 “那里的地下洞窟非常复杂,既有天然生成的,也有历史上当地人为躲避战乱修建的避难所,再加上十戒帮最新挖通的地道,连当地人都说不清地下的具体情况,侦察行动很难展开。为了确定十戒帮的大概方位,已经有十多个当地向导伤亡;而且出于某些原因,许多当地人也不乐意替官方工作,甚至以当地人居多的地方警察部队也出现了多次拒绝执行命令的情况。” 矢量耐着性子跟向前做了许多解释,可实际上向前一点都没听进去,因为这些情况他早已烂熟于心;他通过在记忆星球上整理的资料,已经基本复原出前线目前事态的全貌,甚至比矢量通报的情况更细致得多。向前此刻的注意力其实在另一件事情上。 “十戒帮在当地的领导者,确认身份了吗?”向前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前线部队还没有跟对方照过面,但是从接触过他的当地人描述来分析,80%的可能性是曼达林的儿子特穆金。” “是条大鱼。”向前的瞳孔在听到“曼达林”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缩了缩,立即又恢复了正常,“局里打算用他来钓曼达林?” “局里有没有进一步的计划我不清楚,但是……”矢量的语气有些迟疑,“这个特穆金是最近五、六年才出现在十戒帮的领导层,各方面收集回来的信息都显示他是曼达林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得到更有力的证据来确认,我们不能确定他和曼达林的真实关系。” “没事儿,等逮住了,有的是时间慢慢问,”向前用他一贯的淡漠语气说着,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其中隐藏的浓厚杀机。 越野车一路飞驰开到了目的地——一处位于山区地带的野战营地里。 向前下车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发现少了点什么,他扭头问另一边下车的矢量:“你们队长呢?” “天队一直守在前边,十戒帮的人已经好几次想突围,第一线的塔吉克斯坦军队有点撑不住。”矢量看了看营地中央,远处有七八个穿着不同军装的军官朝他们迎了过来;“参加联合行动的各国军队都派了人来迎接你了,你的面子挺大的。” 向前面露不屑:“面子有什么用,还能当饭吃?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我卖武器的时候从来不会为了面子给人打折?” “面子是别人给的,自己丢的;人家给你面子,不管你要不要都先接着。”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向前身后响起。 向前听到声音就不由自主地身体一僵,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一看,在外界拥有“天气女巫”绰号的神矛局特勤队队长就在几步开外冷眼注视着他。 天气女巫穿着一身紧凑的作战迷彩服,身材修长健美,她脸上戴着一副宽大的防风护目镜,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向前直觉感到应该不是什么好脸色。 有些敷衍地回应了矢量、军刀的敬礼之后,天气女巫盯着向前问道:“我接到的命令说你带来了针对性的新式装备,是什么,在哪儿呢?” 向前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着轻松的语气:“无人机,在天上;这一路要过好几个国家的领空,航空管制走程序多花了点时间。”向前钻回车厢摸出一台平板,飞快地操作了几下,“哦,马上就到了。” 向前朝着天气女巫亮了亮平板屏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可是天气女巫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扫了屏幕一眼,就转身迎向走近的各国军官。 看着天气女巫的背影,向前不自觉松了口气:让他直面那一个强大的气场实在压力山大——这是打小落下的病根。 一旁的矢量懵懵懂懂:怎么感觉向前这只活刺猬面对自家队长有点心虚的模样?她转头将疑惑求解的目光投向了队友军刀,可军刀只露出嘲笑的目光瞥了向前一眼就跟上了天气女巫的脚步,完全没有对矢量解释的打算。 正文 第三章 好好说话是有前提的 联合行动的指挥部就设在营地正中央的大帐篷里,各式电子设备排满了一小半的空间,很有些现代化、信息化的味道,如果不考虑其中70%的电子设备上打着中国制造的标签的话,这里的场景倒也很有机会扭转苏联系军队傻大黑粗的固有印象。 帐篷里临时清理出来一块会议场地,向前被十几个军官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央。 “尊敬的各位先生们……”向前环视之下又看到了包括天气女巫在内的少数几位女性军官,“……女士们,很高兴能与各位共事;在这里我还看到了几位熟人,曾经与我的公司有过很好的合作。” 向前用流利的俄语侃侃而谈:“来的路上我就知道了,在各位的指挥下,联合反恐部队刚刚进行了一次成功的行动,肃清了与阿富汗交界地带的混乱局面,还把一小撮恐怖分子赶进了地洞,到现在都不敢露头……” 矢量站在人群外围,听着向前用极具艺术化的春秋笔法描述着眼下进退两难的僵局,不由得暗暗咋舌。 看着一群直肠子的军人被三言两语说得眉开眼笑,矢量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天气女巫小声嘀咕:“这人也不是不能好好说话,怎么在局里的时候就是一副刺猬的样子?” “要是说几句好话就能几亿、几十亿地赚钱,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天气女巫冷笑着说,“想听这位首富候选人说几句好话,价钱可不便宜。” 矢量瞠目结舌,一旁的军刀却忍不住发出嘘声:“这几个中亚国家加起来,一年的军费才几个钱?咱们这位技术顾问怕是打错算盘了。” “你真以为他傻?他才看不上这点军费。”天气女巫瞥了军刀一个冷眼,又朝着人群边缘处抬了抬下巴,“看到那边的俄国观察员没有,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是俄国总统的心腹,在俄国国防部负责军事装备编列的。” 矢量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官和前辈背着人说小话的模样,懵懵懂懂地忍不住插嘴道:“可是,俄国人应该也不富裕吧?” “老毛子是穷,可是分家之前攒下的家底太厚实了,咱们的顾问先生怕是又惦记上人家什么好东西了。”军刀很有些不齿,“标准的奸商。” 矢量好奇地打量着军刀愤愤不平的样子,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军刀,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特别讨厌向顾问?” 军刀瞪着眼反问:“咱们局里有几个人不讨厌那家伙的?” 军刀答非所问,没有得到答案的矢量不由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家队长。天气女巫却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清丽而冷峻的面孔瞬间解冻:“别管他们,那是他们的私人恩怨。” “啊?”矢量更好奇了。军刀却更加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向前的实验室跟我们局里有很多合作研发项目,也包括作战装备——军刀用的那两把战刀就是向前的实验室帮忙设计制造的。” “那不是挺好嘛,都说向前的五行实验室是国内科研实力最强的实验室,放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矢量悄声追问。 天气女巫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好是好,就是有点店大欺客。当时军刀作为实际使用者,当着向前的面给设计方案提了不少建议……” “然后呢?”矢量琢磨出点味道来了,这所谓“私人恩怨”,怕就是出在军刀提的这些建议上面。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军刀从实验室出来,回到驻地整整一天都吃不下饭。”天气女巫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军刀,“其实我也一直挺好奇的,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队里谁问你都不说?” “那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嘴臭小子,我不稀得说他。”军刀的脸被战术面罩遮住,看不清神色,但是矢量分明看到他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突突地跳。联想一下向前那个活刺猬的作风,矢量猜想当时发生的事一定在军刀心里留下了很大面积的阴影。 不过,单纯的猜测还不足以完全满足矢量的好奇心:“那后来呢,军刀你最后为什么还是用了五行实验室设计的战刀呢?” 矢量话音刚落,军刀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天气女巫无语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戳了戳矢量的额头:“你呀,以后不许当着军刀的面说这个话。” “哦。”矢量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地躲开自家队长的目光,扭头看向人群中的向前——打完了脸居然还能让军刀那样的炮仗生生把一肚子火气憋回去,可没几个人能办到。 人群里的向前刚刚说完一通不着四六的大空话,终于转入了正题:“如何破坏并清理深层的地下坑道工事,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二战时期,中国敌后战场大量运用的地道就属于利用地下工事歼敌的成功战例。 把美国人拉出来鞭一回尸,让在座的军官们脸色又好看了几分:世界头号军事强国面对坑道工事都灰头土脸,我们也就是被拖住了十几二十个钟头,好像也不算太丢脸?——这年轻人说话就是好听,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了。 向前的表演还在继续:“但是,从今天开始,坑道工事将不再是难题。” 随着向前自信的宣言落下,一张周边地区的3D地形图被投放在会议室墙上的投影屏上,并很快圈定放大了其中一处山地。在座的军官都认出来,那就是十戒帮武装分子藏身的地下洞穴所在地,也是困扰了联合作战部队十几个小时的难题所在。 “就现在的新式武器而言,打击地下工事并不是不能做到,最先进的钻地炸弹可以深入地下180米,哪怕面对坚固的花岗岩层,有效穿透厚度也高达40米。对地下工事的打击,其最大的困难其实来自于对目标方位的确认。” 随着向前在平板上的操作,屏幕上的地图出现了更多的变化;一些不规则的线条出现在地形图上,弯弯曲曲,仿佛小孩子的信手涂鸦,但是随着线条的不断增加、延伸,在座的军官们渐渐激动起来。 许多军官开始忍不住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嘈杂,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了大家共同的猜测:“向先生,那些是地下洞穴的地形图吗?” “显而易见!”向前在平板上用力一敲,完成了电子地图最后的勘测绘制,投影屏幕上的地下洞穴图以3D方式完整地呈现出来。“五行实验室最新科研成果,装载着最新式微波深层探地雷达的无人机目前正在我们头顶盘旋。有效探地深度超过200米,搭配了智能化图形生成系统;不谦虚地说,这是雷达技术又一次成功的创新与飞跃。” “女士们、先生们,从此刻起,那些地老鼠在各位面前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清剿地下工事的武装分子将变得比打地鼠游戏还简单。”向前悠闲地踱步到投影屏前,随意地点了点几处位置,“就连我这个军事指挥的门外汉都能看出来,这几处距离地表不到半米的断头路应该是武装分子隐藏起来的秘密出入口,他们就是通过这几个出口来发动突然袭击的。” 向前用轻描淡写的态度炫耀着雷达测绘图的精细程度。 “哦,最有趣的应该是这里。”向前在屏幕上指指点点着,“在地下最深处,又相对比较开阔的这一段洞穴,如果不是对方在地下的核心活动区,那只能说明他们不够专业。” 一群军官已经没有人能坐得住了,全都兴奋地围到了投影屏前面;像这样把对方阵地完完整整看在眼里来打的仗,跟学校里学生开卷考有什么区别? 向前看着一帮重新变得自信满满的军官,微笑着摊了摊手:“好了,接下来我们是派遣突击队深入清剿,还是干脆往他们的核心区域丢一颗钻地炸弹呢?这就是各位要考虑的问题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又是军人的舞台了。” 然后指挥部里就响起了更多嘈杂的声音。 “向先生,你的无人机具备攻击能力吗?” “当然,它原本就是从察打一体机改造过来的,我们保留了绝大部分武器挂载点。” “机载电子系统的兼容性如何?” “尽可以放心,电子操控系统保留了充分的开放端口,可以毫无阻碍地接入任何一个战地指挥系统。” “为什么不干脆给无人机挂载钻地武器?那样的话我们一分钟之后就可以开伏特加庆祝了。” “时间太仓促了,无人机是从我国境内起飞,贵国的航空管制不允许我们挂载武器飞越领空。” “这是贻误战机,我要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 “呃……虽然程序上确实有点刻板了,不过,我能为你们的航空管理部门求个情吗?” “哈哈哈哈,向先生你真是个很好的朋友……” 看着向前在一群军官的赞誉声中潇洒而又从容地周旋应对,天气女巫依旧面无表情,矢量眼里已经平添异彩。 已经退到帐篷外的军刀探头往里边瞄了一眼,骂骂咧咧地把手里还剩大半截的烟给掐了,重新戴上口罩遮住了已经臭得不行的脸色:“臭嘴小白脸,嘚瑟!” 正文 第四章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向前从人群里走出来,矢量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洒脱范儿有点挪不开眼睛。对于有财又有才的年轻男人而言,这种来自女性的欣赏目光实在见得太多,向前很自然地朝矢量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迎上了天气女巫审视的目光。 仿佛是触动了某种特殊开关一样,一接触天气女巫的目光,向前的脚步就猛地一滞,原先的洒脱风范瞬间被局促的神色所代替。 “他们好像准备制定进攻计划了,你不过去?”向前指了指进入工作状态的一群军官们;连矢量都有些犹疑地看出来,他是真心想把冷峻的女特勤队长支开。 天气女巫冷眼注视着向前,半天没说话,直到向前开始越发不自在了,她才慢悠悠地开口:“用不着,他们的战术思维跟老毛子一脉相承,不用问就猜得出来。你替他们把恐怖分子可能的后路都找了出来,接下来无非是封锁出口,把人堵死在洞穴里,等后方的钻地炸弹运上来,炸平了山洞了事。要是一颗炸弹不够,他们不介意再多炸十颗八颗。” 向前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我以为局里的目标是抓活的。想钓曼达林,特穆金是最好的饵。” “我也想抓活的,但这里是塔吉克斯坦,说是联合行动,可终归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可能全由我们说了算。” “你就不能做点什么?你是特勤队长,也是我方在联合行动里的代表。”向前带上了质问的语气,原先的局促已经被严厉的表情所取代。 天气女巫对向前的变脸不为所动:“我说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抓活的,但是我更知道我该做什么。正因为我是特勤队的队长,我才要为部下的生命负责,我不会让我的人去盲目送死。” 在天气女巫的注视下,向前的疾言厉色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到半分钟他就撑不住与特勤队长的对视,别扭地转移了目光。 矢量杵在两人身旁,尴尬地扭来扭曲,仿佛脚底踩着尖刺一样,站都站不稳;没等她想出脱身的借口,就觉得手上突然一轻,原本抱在手里装着联合行动所有简报的文件夹子已经被向前一把夺了过去。 看着向前找了个角落一屁股坐下来,没好气地逐一审阅任务简报,矢量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受了委屈独自躲着生闷气的孩子。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向前是什么人,公认的前沿科技领域天才,被舆论吹捧的有望四十岁前成为世界首富的未来商界领袖,也是神矛局里人尽皆知的臭嘴坏脾气,这副刺猬性子,谁能让他受委屈? “一定是错觉!”矢量暗暗为自己的天马行空感到好笑,晃了晃头把“荒诞”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然后她就看到自家的队长走到向前身边半蹲下来,柔声说道:“我会去封锁的第一线,等轰炸结束之后立刻进去搜救,只要特穆金还活着,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人抓回来。” “这……怎么越看越像家长安慰小孩啊?”矢量脑子里已经是灵感爆发,给眼前的场景补充了十好几幕的背景戏了。 向前对天气女巫的安慰没有任何反应,他飞快地翻动浏览着任务简报,眉头紧锁;就在天气女巫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向前突然抬起头来,抖了抖手中一页简报,急促地问道:“这个哈希莫夫,有没有他更详细的资料?” 天气女巫一怔:“哈希莫夫,什么人?” “库利亚武装警察部队的指挥官,就是他指挥的警察部队之前几次拒绝执行联合指挥部的命令。有没有这个人更详细的资料?” 天气女巫被问得更懵了,她是联合部队中方代表,接触更多的是指挥部成员,虽然也下到一线,但是并没有和地方部队有太多的接触交流,毕竟连语言都不通。看向前神色郑重,天气女巫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负责处理文件资料的矢量。 矢量急忙摇了摇头:“没有,库利亚武装警察是塔吉克斯坦地方武装,只能算准军事化部队,战斗力差,在联合指挥部的作战序列里都属于最低一级,除了指挥官姓名和部队基本数据,没有更多的资料。” “这个人怎么了?”天气女巫看出向前神色不对,连忙追问。 向前看了看不远处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群军官,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特穆金身边有一个助手叫马克苏姆,是库利亚人;马克苏姆的母亲是个改嫁的寡妇,马克苏姆这个姓是他母亲改嫁之后他跟着继父改的,而他的亲生父亲姓哈希莫夫。” “你是说,那个武装警察的指挥官跟特穆金身边的恐怖分子骨干有亲属关系?你的资料没错?” 向前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冷笑了一声:“我的记忆从来不出错;你不觉得这太巧了点吗,两个人原本都姓哈希莫夫,又都是库利亚人,偏偏还是这个哈希莫夫的部队在行动时一再地拖指挥部的后腿。而且还有一件更巧的事……”向前伸手指了指投影屏上的洞穴地形图,“哈希莫夫的部队看上去只负责侧翼警戒,没有参与一线封锁,可实际上,他的防区正好面对着一个隐蔽的地道出口……简报上说,武装分子已经好几次成功袭击你们的封锁线了?” 天气女巫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有更确凿的证据吗?” “没有!”向前无比干脆地摇着头,“这种事除非彻底清查当事人的家庭谱系,否则谁都说不清楚;这种调查很容易得出结论,但是也很花时间。” “没有证据就不能采取行动,不能光凭你的猜测去质疑一个警察部队的指挥官。而且,对他们来说,我们终究是外人。” 向前抬眼看了看天气女巫,脸上似笑非笑:“我没打算动那个哈希莫夫,其实,我倒更希望他真的跟恐怖分子有勾结;那样的话,至少特穆金不会被钻地炸弹当场炸死。” 天气女巫立刻就领会了向前的意图,她沉默半晌,最后点头同意了向前的意见:“我会亲自去盯着,如果那个哈希莫夫真的给特穆金开了口子,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特穆金恐怕也未必想逃。”向前扫视着手中的简报,阴沉沉地提了另一个建议,“行动开始的时候,把军刀留下,保护我们的后勤和文职人员。我有预感,特穆金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正文 第五章 姑娘你对他太好奇了 向前带来的新式探地雷达让联合指挥部里充满了轻松的气氛,就活像是考试的时候赶上了开卷考的学生们一样,各国指挥官不需要怎么讨论就通过了计划方案,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一切都如天气女巫所预料的那样,外围扎紧口袋,把所有负隅顽抗的武装分子堵在洞穴深处,让钻地炸弹来结束战斗。这不但是作风粗犷的毛子系军队,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只要具备绝对的技术与火力优势,放开了手脚之后其实都是这么打仗的。 能用火力解决问题,又何必消耗人命? 与指挥部轻松氛围不同的是,神矛局特勤队的气氛悄然变得严肃紧张起来。向前提出来的猜想全无证据,看上去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玩笑,但即便是从来与向前不对付的军刀也不会拿它当笑话听。虽然没有人见过向前灵魂深处的那颗记忆星球,但是所有与他合作过的人都清楚他所具备的超人记忆力和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 同姓、同乡、违抗军令、战场漏洞——上战场又不是上法庭,这么多个巧合凑在一起还要什么证据? 神矛局特勤队悄然开始调整部署,异常行动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是出国在异地作战的缘故,神矛局在这一次的联合行动中原本就没有派出太多作战人员,更多承担的是情报与装备技术支援;不过,天气女巫率领的这支特勤队人数虽少,却实打实个个都是精锐,若不是曼达林组织长年名列神矛局关注清单的前列,根本就不会动用这支王牌队伍。 调兵遣将的事情轮不到向前干涉,当天气女巫匆匆离开之后,向前就彻底安静下来,找了个角落坐下,手里捧着平板电脑指指画画。 军刀一肚子不高兴地被留了下来,天气女巫一走,他也抬脚就出了帐篷,很显然是宁肯到外边吹风晒太阳也不想看到向前这张脸;而同样被留下来的矢量却悄悄坐到了向前旁边不远的地方,时不时偷偷地打量着他——她太好奇了。 神矛局是一个保密机构,与普通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不论承担着多重的责任,做出多大的成就,神矛局的成员都是默默无闻的。但是向前却不一样,他是一个近乎家喻户晓的明星式人物;不论是冷门小众的科技类权威报刊,还是大伙喜闻乐见的娱乐版块乃至八卦小报,都可以看到这个名字。有的时候,前脚才有人为向前在科技上的创新发现欢呼雀跃,称赞他为国争光,可能后脚就会在娱乐媒体上乐呵呵地吃他新旧女友隔空撕逼的大瓜。 引领未来科技的科学家、绯闻不断的商界新星、还有一个鲜为人知不能公之于众的神矛局技术顾问头衔,这让向前披上了一层谜一般色彩;而当向前在指挥部里轻描淡写地班助联军解决了难题,继而通过简报上的蛛丝马迹洞察行动隐患的时候,矢量才愕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悄然掌握了这次联合行动的主导权——距离他进入联军指挥部仅仅半个小时。 在作战前线的向前脱去了明星风采,完全没有他登上娱乐版块时的光芒四射,但是依然可以不经意间就让自己成为一切事件的主导者。面对这样一个人,哪怕矢量是一个成熟理智的特工,也很难不被吸引;然后,她自以为隐蔽的目光就被人发现了。 “你已经盯着我超过五分钟了;”向前抬起头对上了矢量来不及躲开的目光,“这位……矢量同志——抱歉,你的本名在特勤队之外估计也是保密的,我就这么称呼你吧?” 矢量很尴尬——这个时候再躲开目光可就更尴尬了——她支支吾吾地答道:“没事儿,队里大家也都叫我的绰号。” “所以,我有什么问题吗?” “啊?” 向前温和地笑了笑:“你盯着我那么久,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矢量结巴了半天,挠破了头皮才想出一个借口,“我……我就是想问,你的这个探地……无人机……雷达。” “怎么了?” 矢量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能够流畅地说话了:“这次行动之前,队长让我整理了一份技术装备清单,列出所有可能用得上的装备,可为什么我当时没有看到这个探地雷达的资料?如果有的话,我是不会漏掉的。” “哦,是这样啊。”向前装作没有看出对方的尴尬,“因为这个新式探地雷达刚刚被造出来不超过十个小时。除了实验过程里的试飞之外,刚刚应该是它第二次试用。” 矢量这个时候才终于感到从尴尬的境地里缓了一口气过来,故作轻松地说:“原来如此,要是行动再推迟几天,等到无人机试飞完成就好了。” “再推迟几天也没用。”向前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新式雷达项目是在24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你们向总部求援的时候才正式立项的。” “啊?”矢量被吓得差点又喘不过来气,“你……你是开玩笑吧?” “技术上的事情,我从来不开玩笑。”向前很认真地说。 矢量又开始结巴了,向前描述的事实太违背她的思维认知:“你……这个雷达……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你就能完成一个新式雷达的研发而且还造出了实物?” 向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结结巴巴的矢量,那种理所当然的眼神让矢量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惊讶与疑问显得太无知了;她不由地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当然……不是。”向前突然露出恶作剧成功的谑笑,“探地雷达的项目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最初并不是用于军事,进行军事化改造倒的的确确是在你们求援之后才开始的。” “哼……”矢量没好气地白了向前一眼,对这种恶作剧的行为表达了深深的鄙视,却忍不住追问:“那最初设计的雷达是什么?” “最早的设计,当然也是探地雷达。”向前说话大喘气,“只不过它是五行实验室跟国内几大矿业集团联合开发用来探矿的;前几天才基本定型,正好让你们赶上了。” 矢量恍然:这才对么,用十几个小时对相似功能的雷达进行改造,这跟十几个小时从零开始研发一款新雷达完全是两码事。 “你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向前似笑非笑地说,“我劝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为了改造雷达,你们的局长花了不少人情才拿到雷达原型机的使用权,为了赶工改造,还付了我一大笔加班费;就凭他那一副抠搜性子,这笔加班费怕是要从你们的工资里扣回去。” “为什么?”矢量瞪大了眼睛。 向前一耸肩:“还能为什么,改造雷达是为你们行动不力擦屁股,探地雷达就是草纸,买草纸的钱当然是你们出喽!” 矢量张口结舌。 正文 第六章 越有钱就越会借钱,最有钱的人借什么? 矢量是神矛局的外勤特工,在入职前的情报技能培训里,与人沟通交流是外勤特工一项必须掌握的专业技能;可饶是矢量把整个培训课程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再把教官传授的搭话小技巧也反复温习之后,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就“草纸要不要自己出钱买”这个话题继续跟向前聊下去。 与矢量绞尽脑汁地想要搭话不同,向前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身边这位长相颇为秀美的女特工身上,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对前方的封锁线进行有效的实时监控。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局,做出的任何应对都需要充分的情报支持。 神矛局在联合行动中提供的情报支持基本只针对十戒帮组织,联合指挥部控制下的情报与侦查力量同样对外不对内,而哈希莫夫及其下属,却属于友军序列,属于监控盲区的范围。探地无人机上确实有监控摄像头,但是眼下探地雷达已经接入指挥部的系统,随时准备引导钻地炸弹,不可能调头跑到外围一个无关紧要的防区实施监控。 想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实施有效的监控,向前就必须开辟独立于指挥部之外的监控力量。但是眼下的最大问题是,时间太仓促了。 向前设想了多个方案,都因为时间来不及而否决,最后他摸出了手机,准备寻求外援。 “喂,战场条令禁止私人通讯。”矢量下意识地阻止。 向前不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军官们:“你觉得他们在乎这个条令?我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人让我上交通讯工具。” 看着向前若无其事地拨打号码,而指挥部里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连负责电子通讯安全的参谋军官都视若无睹,矢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毛子系的军队作风粗犷,给外人的印象就是面对绝境敢打敢拼、宁死不屈,可是优势局的时候各种漫不经心、粗枝大叶同样也是长年不去的痼疾。 “嘿,托尼,是我。”向前的电话已经接通,听筒的声音非常细微,矢量根本听不清,她只能听到向前这边用英语在胡侃胡吹——幸好她听得懂。 “我当然知道现在洛杉矶是午夜,你每天的精彩生活不正是从午夜开始的吗?” …… “什么,格言杂志的封面女郎?我可没时间,行程排不开,没错没错,你四比零领先,我认输行了吧?你也知道,今年我有不少事情要做,尤其是一个月之后那个实验,全球瞩目!你可小心点,当你和封面女郎睡觉的时候,或许你的首富位置就保不住了。” …… “落后六年?不不不,那不一样了,托尼。六年前你有的我们没有,一个月之后,你有的我们也有。不如我们打个赌,谁的反应堆会率先投入实用?” …… “生日?你不说我都忘了,看来是庆祝不成了,跟实验日期太近了。你的生日?那应该还赶得上,谁知道呢,我没法保证。” …… “啊哈,你说什么?伙计,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的生日宴会是否盛大隆重不取决于你,而取决于佩珀。” “承认吧,你的日常生活已经完全操之于佩珀之手,离开了他你就没法活了;我觉得有那样一个女人照顾你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她就差没亲手喂你吃饭了。” …… “言归正传,我遇到点麻烦,借我一颗近地侦察卫星;经纬度我这就发给你,时间……六个小时,现在就要,越快越好。授权码就发到这个手机上……太好了,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一定给你订一个大蛋糕。” “什么,不要蛋糕,想要认识华夏区今年参加维密的模特?伙计,你来晚了,我上个月就约过她了?多久?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们早就很友好地分手了……噢,我收到卫星信号了,先这样,bye!” 向前挂了电话,拿起平板电脑。一个从上千公里高度外层空间发来的信号连接到电脑上,随着向前发出指令,卫星的摄像头精准地指向一个地面坐标;很快,屏幕上出现了接近俯视角拍摄的实时视频画面。画面中出现的是一支由数百人组成的武装部队野外简易营地。 视频的分辨率并不高,但是足够分辨出视频中的人员、车辆装备、公路封锁设施、哨卡等等。毫无疑问,那正是哈希莫夫所指挥的库利亚武装警察的防区。 一切准备就绪!向前抬腕看了看表:这颗卫星在这片区域上空的轨道运行时间大约六个小时,按照计划,联合指挥部从后方调运的钻地炸弹最多四个小时就会抵达;哈希莫夫和特穆金如果要做点什么,就必须在四个小时内行动——时间很充分。向前放松了下来,就像猛兽捕猎前的休憩。 “你又盯着我看了至少十分钟,这是第二次了,矢量同志。”向前突然开口,几乎吓了矢量一跳。 矢量从向前打通电话的那一刻起,脸上的惊讶表情就没有消失过,她感觉今天一天失态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你……你刚刚……跟谁通话?” “看来说话结巴不影响加入特勤队。”向前一句话把矢量臊得脸都红了,“身为一个特工,你听了这么半天,要是还判断不出对面的身份,那只能说明你入职培训考核的时候作弊了。” 矢量差点要抓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会不会?会不会?! “那个人,是托尼·斯塔克,那个全球首富?”哪怕矢量心里百分百确信自己的判断,可是说出来的时候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她很难想象自己身边就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拨通全球首富的私人电话,也很难想象这种站在社会阶层最顶端的人也会天马行空地聊天打屁。 当然了,最让矢量难以想象的是向前找对方帮的忙:“你就这么一个电话借了一颗卫星过来?”听说过借钱借车借房子,没听说过借卫星的,特别是私人之间借卫星的。 矢量看一眼屏幕上的实时监控画面就知道了这颗卫星的技术水平。不说这一类卫星所代表的战略意义和军事价值,光说卫星造价,没有上亿的资金就拿不下来,如果加上发射费用,那是矢量十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这样的卫星向前一个电话说借就借到手了? 向前莫名地看了矢量一眼:“我和托尼·斯塔克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秘密,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吧?” “可全世界知道你们一句话就能把一颗最尖端的侦察卫星借来借去吗?”矢量在心里默默吐槽。 向前没有关心矢量的心理活动,他满意地敲了敲屏幕,赞叹道:“不得不说,仅就卫星信号传输和图像生成技术而言,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技术领先全球;国内暂时还做不到这种水平。” 正文 第七章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前线各处传来的消息都很乐观。后方传来的消息说钻地炸弹已经起运,正如天气女巫所预料的,俄国军方一次性向联合部队“赞助”了五枚大当量钻地炸弹;虽然并不是最先进的型号,但是对付一个没有经过加固的天然洞穴已经足够了。根据向前的粗略估算,凭这几枚炸弹的当量,使用得当的话,足可以引发山体坍塌,将地下洞穴彻底掩埋。 “这帮人还真是继承了老毛子的粗暴作风,根本就没打算留恐怖分子的活口。”矢量端着咖啡递给了向前,这杯咖啡也为她继续与向前搭话提供了理由。 向前接过咖啡却没有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矢量:“你有点紧张。”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矢量被突然而来的这句话惊得恍惚了一下,被看穿心思的人的总会有些下意识的心虚。 “我以为自己不紧张的,天队他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时间过得越久,我就越担心……我没想到任务里会出这么大的意外。” “你是特勤队的新人,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正式出任务,会紧张不奇怪。”向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实在是战地供应食品的味道都不怎么样;“按照外勤特工们流行的一种说法,如果一件任务当中没有出一丁点意外,那才是最让人意外的事情。” 泛泛而谈的安慰对矢量没有什么后果,她对向前有了新的疑问:“那你呢,你为什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你是技术顾问,不是外勤,应该也没有什么出任务的机会吧?” 向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人的紧张情绪其实主要来源于两点,一则面对未知的事物,二则面对不受掌控的事物。如果再做进一步的归纳,本质上来说就是面对一件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就比如运动员在竞技场上面对强大的对手,学渣在考场上面对试卷,军人在战场上面对混沌不明的战局,诸如此类。但是,当你对自己的心理活动有了充分清晰的认知之后,就可以主动控制自己的情绪,类似紧张这样的负面情绪就很难再影响你了。” “还有啊,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我虽然是技术顾问,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向前自得地一笑,“当年的自由女神像事件我就在现场,亲眼见证过全过程的。” “自由女神像事件?”矢量略一思索就想起了这个词组所代表的的含义。那确实是千禧年之交的一次轰动世界的大事件,代表变种人两大派系的X战警与变种人兄弟会在自由女神像上大打出手,最后是X战警成功挫败了万磁王的恐怖阴谋,同时也把代表了美利坚历史与国家重要象征的自由女神像打得支离破碎,事后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得以修复。 不过么……当时那一战打得惊天动地,而且自由女神像又是著名的旅游景点,附近全过程围观的路人成千上万,这种所谓的“亲眼见证”好像也不值钱吧? 正在向前、矢量两个闲聊的时候,天气女巫的战地呼叫突兀地传来:“向前,出事了,十戒帮的人对封锁线发动了大规模袭击;军刀、矢量,做好准备。” 向前原本放松的神情严肃起来:“通报详情。”矢量同样紧张地看着向前,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潜意识里承认了向前对行动的指挥权,这种潜意识甚至来得如此理所当然。 两个人的通讯耳麦里传来天气女巫急促而条理清晰的声音:“十戒帮的人从侧翼出现,具体人数未知,但是火力极为凶猛。跟他们接触的第一线塔吉克军队撑不住,已经开始后退设立第二道防线。” 向前只觉得匪夷所思:“塔吉克斯坦在正面的封锁部队有整整一个步兵营,山洞里十戒帮才多少人,就算倾巢而出,能有一个连吗?那可是一个营的正规军!” “他们有点放松过头了,而且十戒帮的人出现得很突然,火力很强;看来十戒帮的准备非常充分,这些重武器肯定是事先储藏在山洞里的。联合行动的相关情报肯定出了大漏洞。”天气女巫语气沉稳,并没有因为友军的混乱而受到影响,“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个哈希莫夫肯定有问题。如果没有当地有力人士的帮助,十戒帮在库利亚地区的活动不会这么顺利,也不会把情报封锁做的这么好。” 向前一边与天气女巫通话,一边拿起了平板电脑:“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帮他们先稳定战线,混战继续扩大的话,会出现巨大的伤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天气女巫带着些歉意说,“情况比预想的要糟,我不能给你派太多人回去了。” “没关系,我这里只需要两个突击小组就够了,指挥部的文职人员需要保护;你注意安全,帮忙归帮忙,也不要拿自己去给友军的错误填坑。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向前看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并没有在意被打乱的计划,反而饶有兴致地通过屏幕关注着哈希莫夫部队出现的最新动向:两辆警用防爆装甲车和一支至少五十人的步兵突然离开防区,朝着指挥部的方向挺进。 向前朝矢量挤了挤眼睛:“看起来,这个任务中出现的意外,确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大一些;如果你现在又感到紧张的话,我一定不笑话你。” 矢量狠狠地翻起了白眼,这是她今天第三……五……嗯,不知道第几次被向前气到了。 正文 第八章 姑娘,你想不想抢银行? 当向前收到天气女巫战情通报的时候,联军指挥部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炸得手忙脚乱。主要指挥官把参谋人员赶得团团转,声嘶力竭地收集遇袭前线的详情,一种焦躁慌乱的气息正逐渐蔓延。 向前没有惊动那些已经烦躁不安的军官们,而是带着矢量离开了帐篷,在帐篷边上的隐蔽处找到了同样得到消息的军刀。 “后面有一个物资区,地形很好,堆放的物资很适合做掩体,可以在那里设置安全区。”军刀的声音被战术面罩隔过一层,听起来有些闷。 向前点了点头,转而示意矢量:“联系你们队长,把她指定的两组人接回来。” 矢量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张开手掌朝着角落里一处空地猛然一推。只见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咻”地浮现出一团黑色的气雾状物质,这团气雾短暂地翻滚了两圈,猛地朝内部坍缩,黑色的气体朝着正中央飞速流动,当雾气全部坍缩到一个点上时,又在下一刻猛然向外炸开,一个被流动雾气团团包裹的空间门出现了。 空间门出现不到两秒钟,第一个人影就穿门而过,而后接二连三就走出来五六个人;天气女巫指定的回援小组到位。 第一次看到矢量运用超能力的向前“啧啧”称奇,围着传送门绕了两三圈,直到传送门消失才停下脚步,赞叹道:“这简直就是作弊器。以后玩战术穿插谁还能玩得过你们小队?” 矢量被夸得心花怒放,脸上第一次浮现年轻女孩儿的得意劲儿,然后就听向前继续说道:“你这个能力刚刚觉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去抢银行?那可比当特工刺激多了。” 矢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甩手,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向前没有关心生气的矢量,留下原地待命的指令后,他转身又走回指挥部。这个时候,躁动的情绪已经从指挥部帐篷向外扩散,许多警卫官兵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同样被躁动不安的情绪所感染。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营地里传播。 向前走进指挥部的时候,一个挂着少将军衔的将军正在冲他的参谋发脾气:“袭击、袭击,又是袭击!我知道第一营遇到了袭击,那是封锁的第一线,他们遇到袭击我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指挥部外围的巡逻队也会遇到袭击?他们的巡逻区域距离前线至少有四公里;他们怎么会遇到袭击,遇到谁的的袭击?” 参谋军官被喷得满脸口水也顾不上擦,战战兢兢地回答:“报告将军,我们还不清楚。遇袭的巡逻队已经中断了与指挥部的联系。” “你是说他们死光了?他们不到一分钟就死光了,连完整的警报都发不出来?” 向前悠悠看着那个狂怒的少将;这个少将是指挥部里军衔最高的人,也是名义上的联军最高指挥官,刚刚迎接向前的时候也是态度最热烈的人之一——虽然向前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能在这样一个多国联合行动里担任指挥,无疑会是一份出色的履历,但是眼下突如其来的变乱很可能让他前功尽弃。 “将军阁下,或许我可以为您解答这个问题。”向前的口气像极了电影里那种坐看他人倒霉,再挑唆生事、借机谋求好处的阴谋反派。 “刚刚听说前线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出于安全考虑,在指挥部周边布设了一些……监控力量。很凑巧的是,拍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向前将“监控力量”的问题一语带过,而后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这支行军队伍从袭击发生之后就不断地朝指挥部推进,就在两分钟前,他们似乎和一支三人小分队发生了战斗。看他们的着装,应该是库利亚武装警察部队,他们是接到了您的命令才来的吗?” 少将瞪大了眼珠,惊恐地看向屏幕:“当然没有,我没有向他们下达过任何调动命令。他们现在应该坚守防区,防备出现更多的袭击。” “遭到袭击的那支巡逻队,他们的巡逻路线是否也在这支警察部队的行军路线上呢?”向前进一步提醒道。 少将猛然反应过来,脸上涨起血红的颜色,对着屏幕怒吼:“叛乱,这是无耻的叛乱!” “将军阁下,他们再有五分钟就能抵达指挥部营地了。” “警戒,发布警戒命令,指挥部警卫部队全体进入战斗状态,全都回到岗位上去。”少将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部下去执行命令,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似乎不如此就不能展现他的战斗决心。 向前完成了示警的责任,他收回电脑,离开混乱嘈杂的人群,再次走出了指挥部,与军刀他们会合;却见那一拨老兵正围成一圈蹲在那儿美滋滋地抽烟,丝毫不受营地里紧张气氛的影响。 矢量第一个看到了向前;这姑娘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看不到之前气鼓鼓的模样了。 “怎么了,有新情况?”矢量看着向前眉头紧锁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这次任务接二连三的变故着实考验她这个特勤队新人的承受能力。矢量一句话也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向前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什么新情况,我只是在想,特穆金安排的后手什么时候会出现。十戒帮的袭击行动不符合他们的行为习惯;恐怖分子同有组织的正规军打消耗战,那就是茅房里打灯笼,屎壳郎要上班。特穆金敢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倚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在场的除了新兵蛋子矢量,其他的都是战场老鸟了,听了向前的推测,不约而同地默默点头。指挥部这边虽然兵力比前线空虚,但是营地里至少还有一个连的警卫部队,而且都是精锐的正规军,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守住营地没有丝毫问题。至于天气女巫所在的前线就更不用担心了;联合行动投入封锁的兵力超过了一个整编团,三个步兵营成品字形把十戒帮藏身的山洞团团围堵,靠近指挥部的地方还驻扎着一支装甲营作为机动兵力。遇袭的步兵营固然被打得措手不及,可即便没有天气女巫帮忙,等后方的装甲营增援上去,照样可以反转战局,无非就是伤亡更大一些而已。 如果没有后手,十戒帮的行动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正文 第九章 一路火光带爆炸登场的男人 战斗就在预料的时间里打响了,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叛乱警察部队没有做丝毫掩饰,顺着公路西面靠近营地,各式轻重火力立即倾斜到守军的外围防线上,然后外围的阵地第一时间就被突破了。 “这支警察部队战斗力不弱啊,快慢火力的搭配、进攻路线的设计都非常有条理;他们真的只是警察,不是正规军?”通过监控卫星看着警卫部队狼狈后退,只能依托营地重新建立防御,被天气女巫派回来的意味突击组员满腹犹疑。 军刀冷笑道:“屁的警察,这要不是十戒帮的精锐骨干,老子把电脑吃下去。” “你他么想屁吃。”向前冷眼一瞥,“这电脑是老子的,喜欢吃你自己买去。” “这么说,库利亚武装警察已经完全被十戒帮渗透,哈希莫夫和十戒帮的勾结很深,甚至不排除他本人就是十戒帮的成员。”矢量开始进入情报分析员的角色,情报与后勤、战术支援,这就是她在特勤队的定位之一。 所幸的是战局并没有继续恶化,联合部队虽然对反恐行动有些轻慢,但是最初建立指挥部的时候依然严格遵守了战场条令;围绕指挥部为中心,各种掩体、工事依然严整,只要对方没有重装甲部队或是重火力覆盖打击,只凭轻装备很难打进来。这也是向前他们还能斗嘴逗闷子的主要原因。 向前还在等待着十戒帮的下一步动作。如果说之前推测特穆金有后手还只是六七分把握,现在他已经有了近乎十成的把握。 五十个能够与优势兵力的正规军打阵地战还不落下风的精锐战士,对曼达林组织而言已经是少有的大手笔了,可不会随随便便扔出来当炮灰。 向前并没有等多久,战场上的第一个变化说来就来,警察部队的两辆防暴装甲车越过武装分子的散兵线,像两颗钉子般楔入警卫部队的防线,车顶上原本是枪榴弹发射器的射击位已经被装上了重机枪,大口径子弹如雨点般泼洒向警卫部队,带起一片哀嚎声。 警卫部队立刻展开了还击,梯次配置的二、三线火力迅速集火,密集的火力网顷刻间笼罩了被装甲车打开的突破口。那两辆装甲车终究只是警用的防暴车辆,面对同样大口径的机枪扫射,单薄的装甲根本不足为凭;其中一辆装甲车正准备倒车时被一通扫射击中引擎,先是“突突”两声从车头冒出大股黑烟,当场趴窝不动,几秒种后从车头喷出一团耀眼的火焰,下一刻就在轰天巨响中被掀开了车顶盖,化作巨大的火球。 士气大振的守军官兵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嚎叫,一时间将进攻方的势头打了回去。可没等他们再接再厉干掉另一辆装甲车,两枚导弹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重机枪阵地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标枪。”军刀沉声喊了一句。那两枚导弹的攻击轨迹实在太过熟悉,正是大名鼎鼎的美制标枪反坦克导弹。 标枪的出现让刚刚起势的守军士气为之一挫,反击的势头被打了下去,更糟糕的是,重机枪被摧毁之前没来得及打掉第二辆装甲车,装甲车停止后退,重新将火力倾泻到守军头上。营地里竟然找不到其他有效的反装甲武器。这也不能怪联合部队无能,毕竟这里是指挥部,又不是一线作战部队,谁都想不到这里会遭到攻击,更想不到袭击者居然有装甲载具。 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对付一群平时躲躲藏藏而且习惯打了就跑的恐怖分子,根本用不上重火力;刚开始的时候,联合指挥部的作战计划只需要动用步兵部队,那个部署在二线位置的装甲营是塔吉克军方为了表示对行动的重视态度,才拉出来壮壮门面而已。但是现在的局面来看,那个装甲营反而成了指挥部能否尽快扭转战局的重要砝码了。向前他们隔着帐篷都能听到里边声嘶力竭命令装甲营增援的喊叫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营地东侧猛然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从东侧外围到营地边缘,连续的爆炸在近乎一条直线路径上响起,给人的感觉仿佛那里落下的是一枚集束炸弹。 但是大伙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那里并没有集束炸弹,一道人影从爆炸的火光中冲了出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和炙热的火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大团的火焰在那个人的四周飞舞,追逐着掩体后方的守军官兵,却从来不会靠近那个人的身体,而是随着他挥舞的手臂在空中流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爆炸的巨响。 爆炸所及之处,守军死伤狼藉,完整的防御阵地豁然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火焰后面,一支十多人的小分队紧跟着突入,四散保护着纵火者的侧后方,用快慢有序的射击逐一消灭、压制守军的抵抗。 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向前觉得莫名的眼熟:小时候在元宵灯会上看过那些舞狮舞龙的表演,这个男人操纵火焰的动作,同那些负责舞动龙头的表演者依稀仿佛。 闪动的火光把来人的脸庞照得透亮,也让向前第一眼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带着火光与爆炸登场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人物——传说中曼达林的儿子特穆金。 看到目标出现,向前并没有太激动,他压低了身体,平静地下达了命令:“矢量,回去指挥部把我们的文职人员都送去安全区。二组负责跟随保护。一组各自进入阵地,负责火力压制。” 命令一条条下达,执行者的高效果断将特勤队的素质展现得淋漓尽致;矢量的传送超能力可以确保撤退过程的安全高效,突击组成员都是战场老兵,怎样合理配置火力的事也不需要他操心。 向前等到众人各自归位,才露出戏谑的笑容,对唯一留下来的军刀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你留在这儿才能看到大场面。活捉特穆金是这里唯一的重头戏,你可别唱砸了。” 正文 第十章 矢量的不接触式送快递 特穆金属于那种恐怖组织非常喜欢的一类人,他们勇猛而狂热、敢打敢拼,勇于充当炮灰;他裹挟着火焰与爆炸冲开守军防线的举动也同样符合神矛局心理侧写团队对他的研究结果:这个年轻的恐怖集团骨干似乎急于得到某种肯定,因此总是乐于表现出他的积极与狂热,很多时候,他的行动比他的同党更加地激进、鲁莽——不过资料里没有提到特穆金能够操纵火焰和制造爆炸。 等军刀挥舞着合金战刀迎上特穆金之后,短短两三个回合就让向前看明白了,情报资料没有疏失,特穆金操纵火焰的能力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借助了外力。空气中流动的火焰只会跟随特穆金的右手飞舞,他右手食指上一枚造型怪异的红宝石戒指煞是显眼。 “十戒。”向前喃喃自语,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有关“十戒”的资料。 作为实际交战者的军刀比身为旁观者的向前了解的更深一些,他不但发现了特穆金是依靠戒指来操纵火焰,而且更进一步发现对方使用戒指的时候并不纯熟;每当特穆金分心抵挡军刀的攻击时,火焰的流动就会变得凝滞,有时甚至会消散。与此同时,特穆金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制造爆炸,在引发爆炸之前,他似乎需要几秒钟的准备时间。 军刀没有辜负他全能尖兵的荣誉,特穆金的弱点一旦被他发现就牢牢地抓住,成为制胜的关键。于是,交手不过三五个来回,特穆金就发现自己打得越来越艰难了。眼前这个拿着一对冷兵器长刀的对手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火焰与爆炸,同时占据右手戒指的攻防死角。 特穆金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右手的戒指确实威力巨大,但是自己并不能做到运用自如,每次发射火焰或者制造爆炸时,他总要一点时间来集中注意力,才能保证成功率与威力。可对手的那两柄合金长刀有着古怪的材质,不但可以无视爆炸震动与火焰高温的影响,而且几乎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地破坏了他集中注意力的尝试——他打得攻防节奏正一点点被瓦解。 现场唯一的闲人向前正观战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从身后跑了过来,一回头,却是矢量去而复返。 “你怎么又回来了?”向前蹙眉,有些不满地问;哪怕不是军人,他也不喜欢上了战场却不遵守命令的人。 矢量手里握着一把06式手枪,跑得有些气喘:“文职人员已经安全撤离了,我就回来帮忙。” 向前低头看看,这姑娘握枪的手因为太用力的缘故露出关节上的青白色,分明是紧张得不行了。向前无奈地苦笑,手掌轻轻覆盖在枪管上:“你还是先不要用枪了,你这个样子用枪,你的战友才是最紧张的。” 矢量只觉得手中一轻,06式已经落到了向前手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一只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腰,在她急促的惊叫声中摸走了战术腰带上的两排备用弹夹。这位新兵姑娘又气又羞,脸上擦地通红,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人别不是当过贼偷吧,摸人东西这么快。” 06式属于微声手枪,枪声比寻常军用手枪要轻得多,矢量耳边只听到忽快忽慢的几声“啪啪”枪响,向前在几秒钟时间里就打掉了半个弹夹。 “你会不会用枪啊……赶紧还给我。”矢量低声追索。 向前头也没回,抬枪又是一阵连射,直接打空了剩下的子弹。枪声过处,二十多米外三个武装分子被连续爆头击杀,把矢量惊得目瞪口呆。向前打空了弹夹,才矮下身来换弹,一边还故意用莫名的表情问矢量:“你刚刚跟我说什么了?” “我……我跟你说装哔会被雷劈你信不信?”矢量憋得满脸通红,在心里发狂地呐喊。 耳麦里突然传来队友急切的提醒:“指挥部十点钟方向,敌人标枪阵位……向前,他们注意到你了!” 向前探出头去,看到远处两个扛着“标枪”的武装分子将发射筒瞄准自己的位置,两枚导弹带着清晰的尾焰冲天而起;向前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口袋里一枚硕大的金属戒指。这个时候就听到矢量清脆的声音:“我来。” 只见矢量半蹲着身子,微微弓着背——这是一种全神贯注的下意识姿势——她朝着已经飞到最高点即将转向的导弹伸出双手,两个传送门在黑雾的包裹下骤然闪现,准确地拦在导弹的飞行轨道上。 两枚导弹“咻”地落下,一头扎进了传送门,而传送门的另一头就开在标枪发射阵位的正上方。于是,那两个操作标枪的武装分子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导弹的去向,就在两声轰然巨响中被炸上了天。 向前不动声色地将悬戒放回了口袋,口中毫无诚意地称赞了一声:“嗯,蛮有灵性嘛……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外勤——只要手里不拿枪。” 正文 第十一章 你能活着长大是因为大家敬畏法律 在枪械射击这一块儿,向前的确有资格嘲笑矢量。手持06式手枪的向前发挥出了不下于军队特等射手的实力,他甚至能有意识地主动切入其他人的射击节奏当中。 分散在不同火力点的突击组员凭借长期合作的默契控制着各自的射击节奏,在军刀身边形成了一个交叉火力网,有效压制了特穆金身后的十多名武装分子,使得军刀全无后顾之忧,专注于同特穆金的战斗。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向前这个相对“陌生”的临时搭档居然也能与他们配合默契。 向前射击的速度并不快,一支小手枪更无法与十多支自动步枪抗衡,但是他总能够利用战友的火力为自己找到射击空间,而且每一次射击也总是恰到好处地卡在己方的火力空档上;每当己方某个火力点需要停歇换弹,让对面的敌人以为有机可趁的时候,冒出头来的武装分子必定会听到“哒、哒”两声连贯的清脆枪声,然后就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在旁人看来,就像是那些武装分子主动冲着向前的枪口暴露自己。 “哒哒……哒哒”的枪声断断续续响了两分钟,跟随特穆金冲入营地深处的十多名武装分子被消灭殆尽,其中大半都倒在向前的两连发射击之下。直到确认所有敌人倒地,向前手里最后一个备用弹夹还没有打完。 亲眼见证了向前神奇枪法的矢量看得心驰神往。 收拾掉十多名武装分子,东侧营地就平静了下来,残存的警卫部队士兵忍受着炙热的火焰,迅速上前抢占阵位,封堵防线缺口,也把特穆金堵在了营地深处。特穆金带领的这支奇兵人数并不多,原本打算声东击西的斩首行动一头撞在了神矛局特勤队的铁板上,自以为精妙的计划现在看上去就像个笑话。更糟糕的是,特穆金自己也陷入了孤掌难鸣的窘境。 十戒帮的战士再怎么悍勇,直面一支由世界强国训练武装起来的精锐特种部队,依然显得不堪一击。 向前把枪口转向了仍与军刀缠斗的特穆金,犹豫了片刻,却又垂下了手臂。 “哥几个,之前咱们都说好了,收拾特穆金那是咱们军刀少校的独角戏,大伙都别抢戏啊!”向前笑嘻嘻地在通讯频道里说,“军刀,我们这些敲边鼓的可都完事儿了,你这个唱大轴的怎么回事儿啊,这都半天了还拿不下来?行不行啊,不行就开口,求助场外战友也不丢人。” 军刀一声不吭,但是显而易见地加快了出刀的速度;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看起来打得热闹,原来尽是花架子。你这刀法是跟天桥卖艺的师傅学的吧?”没一会儿,向前又开始叨叨起来,“我看你也别干特勤了,跟你们队长说一声退了吧;看你们队长的面子上,我帮你介绍个武术队,就凭你这一手花里胡哨的刀法,参加全国大赛保底也能拿个器械组的奖牌回来。” 军刀还是没说话,而通讯频道里的笑声已经明显压抑不住了。 矢量忍得很辛苦,都不知道朝向前翻了多少个白眼:到底什么人能长出这么一张破嘴的?她觉得换了自己是军刀,这会儿早就被气死了。 矢量郑重其事地对向前说道:“我觉得你能活着长这么大,完全是因为大家都敬畏法律。”通信频道里哄然大笑,矢量自己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背转身笑出声来。 一片笑声中,异变陡生。正在缠斗的特穆金后撤拉开与军刀的距离,抢在军刀追击之前猛然一挥手,在二人之间制造了一连串的小规模爆炸。 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近距离的爆炸不但能阻碍军刀的追击,同样也会伤到特穆金自己,但是特穆金已经顾不上了;身后的追随者队伍顷刻间覆灭,他自己孤身与军刀缠斗也渐渐落入下风,再不设法离开就永远走不了了——但是离开的路径要选好。 后方来路已经不能走了,守军已经封堵了突破口,这个持双刀的对手又百般纠缠,退向来路必然会腹背受敌;往西面去跟仍在战斗的友军会合也是不可能的,那需要穿越守军整个防御阵地,随时有可能被集火,而且同样会遭到军刀的追击。环顾四周,最薄弱的一面就是那正在说笑的一男一女所在的方向。 面对一支小手枪和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总比面对几十支半自动、全自动火力要安全的得多。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离自己不到十米远,似乎正在说话,注意力已经被分散,他只要冲过去了,三个人位置重叠,其他人就不好随便开枪了。 特穆金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想通了这一切,并立刻付诸行动。爆炸逼退了军刀,为特穆金争取到无比珍贵的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稍纵即逝,由不得他迁延。特穆金顾不得被爆炸冲击波震得胸腹发闷,抓住军刀后退的空档飞步冲向向前。 对方的注意力确实不在这边,应该来不及开枪——特穆金决定赌这一把。 十步、五步、三步,对方确实来不及开枪了!特穆金心头狂喜,大喝一声挥拳便打。刚刚激发了一连串的爆炸,无法立即再次激发戒指的异能,但是特穆金对自己的格斗技能颇有自信——格斗高手总不能那么多吧? 就在特穆金脑子里转着念头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那个拿着手枪的年轻男子居然莫名地露出了笑容。多年转战的经验让特穆金本能地察觉到不对,但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了;他看到那个男子持枪的手依然低垂,但是却稍稍侧过身去,肩膀微沉,以更快的速度侧身撞了过来。 扑击加上挥拳的动作让特穆金身前空门大开,向前的侧身一撞结结实实撞在特穆金的胸口上。 八极拳,贴山靠! 这一击,向前蓄谋已久,从他开口嘲讽军刀的时候就为这一击做着准备;他必须确保能活捉特穆金。向前并不怀疑军刀能战胜特穆金,但是他不确信军刀能捉到活的特穆金。心理侧写团队给特穆金做出的侧写结论中,除了他激进、鲁莽的评语外,同时还认为这个人有着一种莫名病态的荣誉感,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很有可能做出自杀以避免被俘的举动。 向前必须在他希望尚存的时候,一举粉碎他的抵抗能力,而且连自杀的能力都要给他彻底剥夺掉。 正文 第十二章 告诉叔叔,你爸爸去哪儿了? 贴山靠一击建功,特穆金无力地朝后倒飞出去,向前得势不饶人,脚下一蹬,如离弦之箭般飞跃而来,眨眼间贴到特穆金身前。 特穆金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绝境,再无脱逃的可能;那一记贴山靠势大力雄,几乎撞断了他大半的肋骨,现在他连轻轻的一次呼吸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这是肺部遭到重创的特征。特穆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在急速流失,连挥舞一下手臂都无比困难,他知道,只要他躺到下去,就注定将任人宰割;于是,他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催动了手上的戒指。 “一起死吧!”特穆金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 镶嵌着火红色宝石的戒指骤然亮起一道光芒,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其中凝聚,并在下一刻化作炙热的火焰从宝石中喷薄而出。在最后的时刻,特穆金放开了对火焰的控制,而将所有的精神力量用于放大火焰的威力。这种极端的方式会最大限度释放火焰的破坏力,将周围化作一片火海,但失控的火焰同样会将特穆金本人吞噬。 正如神矛局心里侧写团队所评估的那样,面临失败的最后关头,特穆金果然选择了玉石俱焚。 就在火焰喷涌而出的一刹那,向前飞跃而至,左手如闪电般一探,五指箕张,将特穆金的右手包裹在掌中,同样也将涌动的火焰拢在了手心里。在矢量的惊呼声中,一道比火焰更加耀眼的金黄色光芒从向前左手的皮肤下绽放,光线透出皮肤,眨眼间将整只左手都包裹在光芒当中。 从戒指里喷涌而出的火焰被金光牢牢禁锢在其中,就如同笼中困兽,不断地翻滚冲撞,却始终冲不开金光的笼罩。 在有限空间里发生剧烈燃烧会导致什么后果?这是一道再浅显不过的中学物理题。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向前左手的手心里再次光芒大盛,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响声让周围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举手遮脸,以抵挡想象中的爆炸冲击波。 但是令人诧异的是,除了吹来一阵狂风,他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冲击波,没有高温,仿佛那一声巨响只是放了一个空炮。 矢量疑惑地放下手臂偷眼看去,只见向前依然伫立于原地,笔直伸出的左手手心里一团火焰在翻滚,极致高温带来的白炽色光芒让人心惊胆战,却无论如何都冲不出金光的笼罩。随着后继乏力,这团火焰渐渐变得暗淡,从白炽色变成青色,从青色变成红色;火团的体积也同样在渐渐缩小。到最后,火光渐渐隐没,完全被金光所遮掩。 在金光的掩映下,长身而立的向前形同神祇。 一场剧烈的爆炸就这么销声匿迹,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矢量知道,这是一个错觉,因为此刻躺倒在几步开外的特穆金以他凄惨的模样证明了爆炸发生的事实;他身前正面的衣服已经被炸成了碎布条,布满了爆炸留下的黑灰色痕迹,头发和眉毛所剩无几,而且被火焰烤得焦烂;最糟糕的是他的右手,右手的手掌已经不见了,同时失去的还有半截小手臂,手臂的断口处被高温烧成了焦炭,也幸好如此,阴差阳错地止住了破口的出血。 虽然向前压制了爆炸,但是引发火焰的爆炸毕竟是从特穆金手上的戒指里发出的,冲击波直接作用在特穆金的手上,一部分冲击波和高温顺着手臂传导出去,让特穆金的身体正面也再次承受了重击。如果说向前的贴山靠只是打折了特穆金一半的肋骨,那这一次爆炸之后,特穆金身上怕是找不多几块完好无损的骨头了——不过他还没有死。 向前带着冷笑俯视着瘫倒的特穆金,左手的金光渐渐消散;他轻轻搓动手指,一蓬蓬黑色的灰烬从指掌间洒落。这些灰烬来自特穆金消失的右手,皮肉骨骼等生物物质被高温烧成了焦炭,又随着向前的动作飞灰湮灭。到最后,只剩下一枚造型怪异的戒指静静躺在向前的手心里;剧烈的爆炸除了让戒指表面多了一些灰黑色的痕迹,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向前将手掌轻轻颠了颠,手指夹着戒指,灵活地拨弄着:“果然是十戒帮的镇帮之宝啊,落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向前轻蔑的目光让奄奄一息的特穆金再次愤怒起来,他原本失神的眼中闪动着怨毒的目光,似乎要把向前生吞活剥。奈何这个时候特穆金已经是全身大面积骨折,短时间内同高位截瘫没什么区别,就如同向前计划的那样,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 向前却没有轻易放过特穆金,他不但要剥夺对方的抵抗能力,同样还要彻底击溃对方的意志。向前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戒指,心念微微一动,戒指上的宝石就顺从地亮起一道光芒,一股火焰再次喷涌出来,在戒指的正上方卷成一团浑圆的火球,带着“呼呼”的风声快速地转动着。戒指里的火焰喷涌不停,不断地注入火球当中,但是火球不但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变大,反而在渐渐缩小。 在众人惊奇的目光里,火球越转越小,也越转越亮,最后浓缩成一个手指关节大小的白炽色光点。随着向前目光一扫,光点顺着目光的方向激射出去,击中了西面仍在与守军激烈交火的装甲车。 光点在装甲车的车头处一闪即逝,没等旁人疑惑,就听到“轰”地一声,装甲车由内而外被炸得四分五裂,剧烈的火焰从车体内部迸发,瞬间将装甲车化作一团火球。燃烧的火焰散发着恐怖的高温,正在燃烧的部分车体残骸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出现了融化的现象。 向前这轻描淡写的表演让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他对这枚戒指的掌控力已经超过了原主人特穆金。不过向前的表演并没有停止,戒指仍然在不断地冒出火焰,但是这一次向前没有进行浓缩,而是随意地将火球投向武装分子的防线;他投出去的不是一个火球,而是接二连三,源源不断,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泼洒在武装分子的阵地上。 特穆金面若死灰,相较于他使用戒指时的吃力,向前的表现可谓举重若轻;不仅在格斗技巧上,在精神力层面上,二人也是高下立判。 向前没有去管那些鬼哭狼嚎的武装分子,也没有在意满脸错愕还不忘痛打落水狗的友军们,他慢步踱到特穆金身边半蹲下来,晃了晃手中的戒指,似笑非笑地与对方对视着。 “曼达林把他压箱底的宝贝都交给你用,看来你果然是他亲儿子。”向前的语气似乎带着轻佻的意味,但是冷漠的目光里透着不可化解的仇恨,“来,告诉叔叔,你爸爸去哪儿了?” 正文 第十三章 每个人都有陌生的一面 向前的提问方式对特穆金来说是赤裸裸的羞辱,换来的是对方无比阴狠的目光。登场时威风八面的特穆金此刻已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甘。 向前很理解对方目光中表达的涵义,于是他收回了宝石戒指,伸出了手枪,枪口抵在特穆金的左腿膝盖上。 “不肯说?”向前平和地追问了一句,他没有做出任何狠厉、威吓的表情,平静得就像跟一个邻居打招呼。特穆金轻蔑地翻着白眼。 “啪!” 向前带着不变的平和表情扣下了扳机,子弹从特穆金左腿膝盖内侧穿透到外侧,留下两个飙血的抢眼。剧烈的疼痛让特穆金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时间没法再翻出白眼。 向前叹了口气,仿佛很为对方的遭遇遗憾,而后随手把枪口抵在了他的右腿膝盖上。 “我刚刚忘了提前告诉你——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疏漏是难免的;我对人体构造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刚刚那一枪打的是你的膝盖软骨”向前的语气像极了一个给病患下诊断书的医生,“我可以确定,刚刚那发子弹的穿透角度正好打碎了整个关节面软骨。这是不可逆转的损伤,以后你左腿每一次用力,膝盖骨都会像针扎一样。虽然不至于下不了地,但是下半辈子你必须拄着拐杖走路了。” “不过好消息是,你还有机会保住另一条腿。”向前谆谆善诱,手中的06式手枪成为绝佳的注脚,“柱一根拐杖总比柱两根拐杖要好得多,对吧?” “还是不肯说?”向前与特穆金对视着,清楚无误地接收到对方释放的信息。 “啪!”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特穆金表现得很硬气,至少没有再发出疼痛的哀嚎。 向前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处满是讥讽的笑意:“你表现得很像个硬汉,那就让我们再做个试验,我想看看你最终能为你爸爸付出多少牺牲,好吗?”说着,向前把枪口上移,抵在了特穆金的脖子上。 “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硬汉先生。”刚刚射击过的枪口带着灼人的高温,在特穆金的脖子上烫出一圈水泡,“子弹从这个角度射出去,会避开你脖子上所有的重要血管,然后擦过你的颈椎骨,穿透脖子。” 向前的语气就像一个外科大夫正在给手术对象做术前谈话:“伤势不会致命,但是你的颈椎骨会被打掉一个小小的骨节;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就是你的脖子以后只能固定歪到一边,偶尔还会因为肌肉麻木而满地流口水。当然了,坏的结果就是子弹不小心偏离了预定的弹道,要是把颈椎骨伤得太多,那就只能高位截瘫了。不过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不管伤势是轻是重,都不影响你的思维与记忆,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审问你。” “现在轮到你来考虑,你能为你爸爸做到什么地步?”向前的笑容更浓了几分,“想象一下,此后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在漫长的生命当中,你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你苦心练习的各种战斗技能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不管吃饭、喝水、睡觉,永远只能歪着脖子,还要学幼儿园里挂着鼻涕的小屁孩一样,在胸前挂一块小手帕,随时准备擦口水——你只能以一个废物的形象过完你的后半生。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另一个结局,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悄悄地把枪口抬高一点,子弹会直接穿透大脑,给你一个痛快。” 向前的话语宛若魔咒,一点一点灼烧着特穆金的理智,此刻他双目充血,面部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思维中的理智成分即将崩溃。但是向前不为所动,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目光里透着一股从心底深处折射出来的冷血;他现在的举动一半是为了审问,另一半则是故意的折磨。 没有人敢制止向前,通讯频道里沉寂了很长时间;在现场直接目睹过程的矢量更是几乎被吓傻了。矢量亲身体会过向前的毒舌秉性,甚至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她隐约能够察觉到向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直隐藏在心底里的那种对旁人的疏离与冷漠;但是向前此刻表现出来的残忍与冷血依然把矢量吓得够呛,她甚至不自觉地远离了向前两步,更不敢直视向前的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向前开最后一枪的时候,军刀大踏步走了过去。 “够了!”军刀扬起手中的战刀,刀背在特穆金头侧重重一敲,把人敲晕了过去。 “军刀!”被打断的向前猛地直立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直视着军刀。 军刀毫不退缩地与向前对视着:“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以后会有专业人员来审问他,但不是现在……也不应该是你!” 军刀说完之后就平静地看着向前,寸步不让;向前一言不发,但是他的怒火似乎一点一点在消散。 向前知道自己逼问特穆金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其实已经越界了,在旁人眼里他几乎完全被怒火所驱动,在摧毁特穆金的理智之前,他自己的理智也同样处于失控边缘。而军刀的话就像当头一盆冷水,想让他重新冷静下来。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误解而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但是军刀的本心确实是在帮助向前。 向前默默转过身去,远离了特穆金;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哪怕他之前无数次把军刀怼得七窍生烟,但是他终究不会用毒舌去回应别人的真诚与善心。 矢量看着向前主动退让,几乎要开始崇拜军刀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语言上压倒这个浑身长刺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矢量脸上惊奇的表情太过明显,向前抬头瞥了她一眼,就表示自己不想与她说话,并朝她扔了一支06式手枪。 矢量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枪:刚刚开过的枪会烫人的啊,混蛋!没退膛的枪会走火的啊,王八蛋!矢量下意识地要将子弹退膛,不料拉开一看,枪膛里空空如也——朝特穆金膝盖射击的两枪恰好打空了弹夹。 矢量茫然地看着向前的背影:这是恰好,还是他故意的呢? 正文 第十四章 我看到你了 向前找了个不碍事儿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从脸上表情到肢体动作都松松垮垮地。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军刀、矢量他们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任由他一个人安安静静也是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营地里来来往往的官兵们。 向前的一场“流星火雨”彻底扭转了战局,跟守军打得有来有往的武装分子死亡大半,剩下的也大多投降,只有极少数人脱离战斗向远处逃窜。公路尽头隐约传来发动机沉闷有力的轰鸣声,那是奉命驰援的装甲部队抵达战场。随着大局底定,营地里的士兵们渐渐放松下来,从紧张的战斗中脱离出来后,许多人都显得精神萎靡,那是肾上腺素消退后的普遍症状。 有了装甲部队的配合,指挥部派出一部分兵力开始追击逃走的武装分子。不难想象,库利亚警察部队留守防区的那一部分人很快也会在装甲部队的监督下被缴械,一场大清洗势在必行。以毛子系国家一贯的政治传统,这种清洗行动必然是残酷而血腥。 不过这一切并不在向前的关心范围,没能从特穆金嘴里挖出曼达林的消息,确实让他有些遗憾,但是他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多的负面情绪。 向前的“记忆星球”上保存着完整的特穆金心理侧写报告;这个恐怖分子所具备的病态荣誉感确实根深蒂固,最后关头引爆戒指的举动也证明了他绝不会轻易妥协,所以,向前对逼供失败也是早早有着心理预期。 “但是,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向前在心中默念。特穆金是已知情报中曼达林唯一的儿子,也可以说,特穆金这条线索是最近十多年来距离曼达林最近的一次,如果无功而返,让人怎么能甘心? 向前摊开掌心,观察着此行的另一个收获:从特穆金手中缴获的红宝石戒指。戒指的造型极为怪异,绝不是为了装饰美观而设计;戒面中心镶嵌的红宝石呈胶囊状,宝石内里隐隐有火红色的流光。如果观察得再细致一些,就会发现这些火红色的流光其实就是宝石中心不断流动着的一道道细微的火焰。 在向前的注视下,戒指突然颤动起来,他同时感知到宝石中心的火焰猛地加快了流动;向前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住了戒环。 戒指的颤动陡然剧烈起来,极高频率的颤动模糊了向前的视线,戒面上的红宝石几乎变成了一团红色的虚影。戒指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升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天而起,却始终被向前牢牢捏在指尖。 感受着戒指上传来的力量,向前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清亮,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远距离操控这枚戒指;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感受到从宝石中传来的一丝焦躁的情绪。 向前轻车熟路地将意念沉入宝石深处;此前他已经尝试过用精神力操控戒指,但只是浅尝辄止,但现在他知道了,宝石的深处还有更多的秘密。 精神力包裹着向前的意念在宝石中穿行,在外界看来只有一颗胶囊大小的宝石,在精神层面的世界里变得恍若无垠虚空,那些细若牛毛的火焰变得浑然厚重,翻涌间更是遮天蔽日,给人一种毁灭万物的压迫感。 在向前精神力所触及的地方,也就是宝石内壁的位置浮现大片复杂的能量线条;向前略略一扫,只能猜测出这些由能量构筑的线条勾勒出来的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发生场,但是其中运转方式与地球的科学体系完全不同,绝不是他现在所能理解的存在。 这些线条也不是向前此刻所关心的。从精神力深入宝石的那一刻起,向前耳边就不断回荡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回来……回来……”这个声音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随着向前的深入,这个声音变得越发清晰,到最后简直是声若洪钟,在宝石空间里激荡轰鸣。 在声音的源头处,向前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留着长发,方面大口,身穿唐装长袍的高大男子浮空而立,正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向前,脸色肃穆而目光狠厉。 向前同样在观察着这个人,那是个看上去年纪不算太大的中年人,长相有着比较明显的东亚特征,但是又带着高原人种的轮廓,正如神矛局资料中所记录的是个混血儿。他长发中夹带的几缕白色似乎在说明对方的真实年龄应该比外表看来要大得多。 向前木然看着对方,口中既像是疑问,又像是确认:“曼达林?!” “就是你拿走了我的戒指?”曼达林出声质问,四周回荡起一阵阵的沉闷的回音。 向前眼中泛起猛兽发现猎物时的凶光,冷笑道:“不但是你的戒指,还有你的儿子。想要,自己来拿。” “狂妄!”曼达林怒喝一声,四周原本缓慢流动的火焰骤然翻涌起来,铺天盖地般朝向前压来。 向前不屑地呲笑着,将目光随意地一瞥,翻涌的火焰霎时间倒卷回头。曼达林惊骇莫名,急忙双手向外一撑,看似空空荡荡的手指上各色光芒闪烁,险而又险地挡住了回流的火焰。 向前打量着对方指掌间的奇异光芒,冷笑道:“那是你其他九枚戒指?” 曼达林没有答话,而是惊异不已地望着向前;这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情况:在自己掌握多年的戒指里以精神力交战,居然被对方压了一头。只看对方浑若无事的模样,分明是未尽全力。 “我找了你十几年,今天总算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还不是真人。”向前沉声说道,“你的长相,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终日东躲XZ,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阴谋小人,应该长得更猥琐一点才对。果然老祖宗说的对,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坏蛋的脸并不一定会长得跟他们的心肠一样丑陋。” “狂妄小儿!”曼达林怒喝一声,洪钟般的声音震耳欲聋、声势赫赫,有着一种老辈江湖人物的狂傲与威势,却不能让向前有半分动容。 绝对的实力优势给了向前绝对的自信,也给了他从容对付曼达林的余地。如果说在现实世界里,向前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战斗力仍有比较大的差距,像金刚狼罗根这样的近战野兽仍会给向前带来致命威胁;但是在精神与灵魂层面上,向前就属于站在世界最顶端的那一层。不论是昆仑的寿老,还是卡玛泰姬的至尊法师,都对此深有感触。 “狂妄又如何?”向前话音未落,曼达林周围的火焰骤然升腾起来,不断压缩着他的安全空间。 曼达林激愤欲狂,他活了一百多岁,也只有当初面对神矛局的时候有过唯一的败绩,被迫退走中亚;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年轻欺负到头上来了。曼达林怒火中烧,正当他想要奋力一搏的时候,突然对上了向前似笑非笑的目光,登时就是一激灵。 那两道目光深邃幽远,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跨越时间与空间上的一切障碍,直取本质。曼达林霎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再也顾不上反击,反而大喝一声,主动将其他九戒的力量全部收敛,任由火焰将自己彻底吞噬。 在向前反应过来之前,曼达林的身影就在火焰中彻底消散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一处不明之地,曼达林原本半躺在靠椅上的真身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惨叫一声,猛地坐直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湿漉漉的冷汗,感受着精神力受创带来的昏沉感觉,心有余悸:“好险,好奸诈的小子!” 另一边,向前的精神意念也猛地从宝石空间里抽离。 “只差一步,差一步就能找到曼达林的方位了。”他盯着重新恢复平静的戒指,不甘地怒吼了一声。 人的精神、灵魂同肉身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当曼达林激发戒指里留存的精神印记试图取回戒指的时候,其实就等于给了向前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标。循着精神力的波动,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向前很有把握找到曼达林此刻所处的方位。只可惜,曼达林的警觉性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命;也不得不佩服曼达林的枭雄心智,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拼着精神受创主动切断了联系,这大好的宝石戒指说不要就不要了。 向前的吼声引来了矢量的关注——这姑娘的目光压根就没离开过——她有些担心地走了过来:“向前……” “我没事。”向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戒指,找回平板电脑开始图画起来。 宝石空间里的精神交锋不可能为外人所知,矢量看着向前一息三变的脸色,感觉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回头看看军刀,对方站得远远地,虽然看着这边,却没有过来的意思。 矢量此刻无比想念自家的队长,或许只有她才有办法对付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向前可不知道矢量心里转着那么多心思,他此刻全身心都在自己的图画上;电脑的图形系统十分高端,简单的线条勾勒,智能辅助上色,一张人物肖像很快在屏幕上成型。 “矢量,我记得神矛局从来没有找到过曼达林真实可信的图影资料?”向前的话惊醒了纠结中的矢量。 矢量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向前为什么说起这个。曼达林身为神矛局重点关注对象,其行踪一向诡秘莫测;神矛局与之缠斗半个多世纪,虽然屡次给予十戒帮沉重打击,但是对曼达林本人却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连曼达林的长相都是通过少数被俘或自首的十戒帮成员口述而来,而且这些人各执一词,差异极大。对神矛局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失败。 “我们只有几张模拟画像,还不知道哪一张是可信的。” “那些画像我都看过,全是假的。”向前将平板电脑屏幕翻向矢量,“这张脸才是真的!” 正文 第十五章 科研要脚踏实地,也不妨开挂作弊 战斗结束后的六个小时,向前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乘坐的是军方的运输机,可以节省不少航空管制的申请流程,而等到回去的时候时间就宽裕了许多,向前不想再次体验运输机那糟糕至极的乘坐体验,宁肯多等两个小时,等自己的私人飞机到位。 按照向前自己的想法,其实并不想早早回国。特穆金被俘,虽然抓到人的是神矛局,却是在塔吉克斯坦的地盘上,这里边就不得不走一个移交程序;毕竟神矛局不是太平洋彼岸的神盾局,更不是CIA,做事情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有礼有节,干不出那种目中无人的烂事。向前本想等到移交程序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再回去,却被天气女巫强势地赶上了回国的飞机。 “特穆金的事情我亲自盯着,说什么也会把人带回去。”天气女巫不给向前任何反驳的机会,“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你在这边亲自参加战斗的事情国内已经知道了,局长现在连电话都不敢接,你再不回去,他都要跳楼了。” 向前很想说以那位局长的脾性,就算当真要跳楼,也肯定事先偷偷在楼底下准备好救生气垫了。不过犹豫再三,他终究没敢炸刺,乖乖登上了飞机:至少在特穆金和曼达林的事情上,向前还是可以相信天气女巫的承诺。 跟着回去的是特勤队里负责情报综合分析的矢量,她要回国做先期任务报告,此外还有几个在战斗中受了轻伤的特勤队员。在指挥部作战的两个小组成员,包括军刀、矢量都毫发无伤,连文职与情报人员都被保护得好好的;但是跟随天气女巫去支援友军的特勤队员为了救人伤了好几个,所幸没有重伤员。 机舱里静悄悄地,那几个受伤的队员在战场上固然果敢勇烈,可说起来都是第一次上私人飞机,看到机舱里低调奢华的铺陈,不免有一种土包子进城般的不自在;等几位甜美妩媚的女空乘端过去食物、酒水,就更让一群汉子缩手缩脚,浑身不自在。那一副没出息的模样惹得唯一的女乘客兼战友矢量直翻白眼。 向前躺在小酒吧的长沙发上,闭目假寐;在他闭上的眼睛的一刹那,他的心神再次融入思维深处的那片宇宙虚空。 这一次,向前没有去吸收能量,也没有去记忆星球,而是出现在一片小行星带中。这一片小行星带围绕着一颗红矮星缓慢运行,小行星形状各异,从外观颜色上看,构成星体的元素成分也不尽相同。 向前扫视着整片行星带,在心里默默筛选着,最后选中了一颗外表带着结晶色泽小行星降落下去。不一会儿,随着向前意念驱动,小行星表面开始震动分解,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开始重塑,松散的土壤逐渐凝结,棱角分明的岩石被无形的力量打磨得圆润平滑。 当一切最终停止的时候,这颗以晶体为主要结构的小行星已经变成了近似圆柱的胶囊形状。 向前开始在地面刻画线条。线条在地面上刻得很深,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这些线条的宽度和深度不比公路、铁路上的隧道来得小,但是相对于小行星的体积而言,这些线条又显得无比纤细。 线条渐渐增加,走向越来越复杂,更多的线条逐渐覆盖了星体的表面。当整个星体表面都被线条铺满的时候,向前飞离了行星表面,从高处俯视着,无以计数的线条交叠在一起,勾画出一个繁复晦涩的图案。 向前轻轻一招手,一个记忆星球上常见的气泡浮现在他手中,气泡里记录的只有一件东西——从特穆金手中缴获的宝石戒指。与现实中宝石戒指不同的是,这枚复刻在记忆星球上的戒指是明亮的,宝石的内壁上,向前曾惊鸿一瞥的那些能量线条清晰可见,并且与小行星上刻画的线条一一对应。 宝石内壁上的能量发生场被完美复刻到了小行星上。 一切确认无误,向前挥了挥手,小行星突然脱离了行星带,朝远处的红矮星飞去。向前控制着小行星停留在靠近红矮星表面的轨道上,的同时保护着小行星的星体结构不被红矮星的引力摧毁。密集的恒星辐射能量如风暴般涌向小行星,当这些狂暴的能量接触小行星表面的时候,一个强大的力场凭空生成,约束着所有形式的能量注入地面上的线条里。 看着原本空空荡荡的线条开始发出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动,向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宝石内壁的线条的确构成了一个特殊的能量力场。红矮星的辐射能量给了力场最初的推动力,让力场开始运转,而当力场开始运转之后,又将辐射能量吸收储存在力场中,随时等待着被激发。 这就是宝石的运转原理,是完全不同于地球科技体系的一种能量使用方式。 红宝石发光发亮,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璀璨夺目,而后在向前的注视下由内而外炸成了一堆碎末。不过向前知道,自己的尝试成功了。能量力场的复刻没有问题,发生爆炸是因为小行星本身的材质与红宝石不同,或许是承受不了太多能量,又或许是红宝石本身有能量过载保护的设计。 这种吸收自然界既有能量加以储存与激发的方式,比现在使用的太阳能、风能、潮汐能都要高效得多;从理论高度上能够与这种力场相提并论的东西并不是没有——向前想起了人类科技史上一个著名的理论设计——戴森球。只不过,宝石能量力场比戴森球更简单,更实用。 “或许可以在实验室里做进一步的测试,寻找合适的承载材料反而比较简单,相关的原理研究才是最难的。”向前默默思索着。 这片灵魂宇宙从向前六岁的时候形成,时至今日,他仍然弄不清这片宇宙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存在;这个宇宙虽然存在于灵魂,但是又具备着与现实相同的运行规律。但是有一点是向前从刚刚接触自然科学的那一天就明白的:在科学研究方面,这个宇宙将是一个威力巨大的作弊器。 吸取转化宇宙能量强化自身?构筑记忆星球获取超凡记忆力?如果停留在这种皮毛式的利用方式上,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对向前而言,这片宇宙最大的现实意义就在于它是一个完全没有限制的试验场。 时间不受限、材料不受限、能源不受限,连安全条例都可以不用管! 就拿五行实验室科研成果最丰硕的新型材料领域来说,如今世界上每一种成熟并投入使用的新型材料都有着极为复杂的加工工艺;动辄几十上百道工序,每个工序上还存在数以百计的变量,温度高一点低一点,反应炉里的压力大一点小一点,都会直接影响材料的性能。每一种新型材料在研发过程中都免不了成千上万次重复的试验,消耗着海量的资源还不一定能得到预期的结果。 而在向前这里,资源消耗算什么?整整一颗星球的资源够不够你做试验的? 需要高温高压?我给你放到大行星的地核里温度够不够高,压强够不够大? 通过调整行星环境,向前可以完美模仿各种现实中的试验条件——现实中实现不了的条件做出来也没有意义。与此同时,他可以在同一时间针对同一款材料设计成千上万个不同条件下的试验方案。现实中的研究人员只能枯燥地等待着试验结果,而在灵魂的世界里向前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试验过程快进到结果。 外人总是惊叹于五行实验室在科研领域的高效多产,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很多科研成果在实验室里实际研发的时候,其实大部分试验都已经在向前的灵魂世界里完成了,向前所要做,只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引导着试验进程转向那个唯一正确的方向。 正文 第十六章 不要让花花公子开口说话 一颗接一颗的小行星被改造、刻画,然后送到红矮星的运行轨道上。向前有意识地将完整的线条图案进行了拆分,每次只刻画图案的一部分,以此分辨不同线条所起到的作用。 宝石力场的运作机理与地球上的各门类学科大相径庭,倒是跟那些传说中的魔法纹路有些类似。但向前所接触过的“昆仑”和“卡玛泰姬”这两个神秘侧力量的知识体系中,都找不到与之类似的资料。 向前想要做的是彻底解析宝石力场的原理而不只是照本宣科,现在他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从零开始。 “能量会在一部分线条中形成共振,共振产生的力场又反过来捕捉更多的能量进入力场。这一部分线条的作用就是为启动力场获取最初的推动力。”向前默默思索并记录着。 “虽然可以吸收大部分类型的能量,但是吸收效率最高的是热辐射,最初推动力如果是热辐射能的话,启动时间比其他能量至少要快一倍,储存的方式也是固定在某个频率区间的热辐射能。怪不得这个宝石的外在表现是操纵火焰……嗯?” 沉浸在探索与发现中的向前突然被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惊动;他豁然抬头,将目光投向幽暗的虚空一角,神色严肃。 有强大的外来者与他的灵魂产生共鸣,并试图闯进他的思维领域。 一个刺眼夺目的光斑突兀地出现在向前的视线里,闪亮的光点向外蔓延,不断扩大的光斑渐渐形成了一个展翅飞翔的凤凰形状。一道人影在光斑中浮现。 向前放松了下来。 光斑消退,人影显形,那是一个身形曼妙的西方女子;她留着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五官有着大理石雕塑一般的削刻线条,也让她的神情始终带有立体而冷峻的危险感。 这个红发女人看着大约三十来岁,对一个出色的女人而言,这正是将内在与外在之美完整统一,由内而外散发着万种风情的年龄。当她的目光注意到向前的时候,一双凤目中波光流转,虽然一言不发,却散发着一股独属于情人间的妩媚味道。 她是“凤凰女”琴·格蕾,X战警成员,世界上最知名的变种人之一。 “琴,你怎么来了?”向前流露出情人的温柔笑意。 琴的声线很硬,但是对向前说话时语气却很柔糯:“不欢迎?” “怎么会?”向前迎面飞去,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到超出正常社交礼仪的位置上,“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能与我的灵魂直接共鸣了,而且能够主动进入我的思维领域。” 琴笑着说:“只有我自己并不能,教授在帮助我。” “教授。”向前的目光有些闪烁,“所以是他帮你打开了一道门——在我的脑子里?” 琴从向前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小心思,她忍不住“吃吃”地笑着,双手环上了向前的脖子:“放心吧,你这个多疑的小男人;教授不是说过吗,你的脑波太强太奇特,没有人能够窥探你的思维,他也不能。教授只是定位了你的位置,再循着上一次你带我进来时留下的思维共振频率把我送进来。没有你的许可,我也是进不来的。” “那可不一定,我总认为长着一颗光头的老男人都信不过,他们既是聪明绝顶,也是无法无天。”向前享受着凤凰女的拥抱,同时也将双手环住了对方的纤腰,“在窥探他人思维的时候,泽维尔教授从来都是肆无忌惮——可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 说到“聪明绝顶”和“无法无天”的时候,向前自动从英语切换成了母语。 琴讶然睁大了她美丽的凤目:“真奇怪,我知道你说的是你的母语,但是我居然能够听得懂并且完全理解含义,甚至还包括其中不怀好意的那一部分。” “honey,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身处的是灵魂与思维的世界。”向前笑着搂了搂柔软的腰肢,“在这里,是通过思维直接交流的。你眼睛里看到的动作、耳朵里听到的话其实都是潜意识里形成的表象,只是基于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的交流方式才形成的固定印象。” 向前抽出一只手按在琴的心脏上:“其实,我们交谈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于内心,又直接传递到对方心灵中,你听到的声音,是你潜意识幻化出来以契合自己现实中的行为习惯而已。” 琴似笑非笑地按住向前贴在她心口的手:“所以,你是想说你的动作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其实你并没有做?” “咳咳……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没有做,我只是在意识里这么想了想。”向前厚着脸皮让自己的手继续停留在原处,“其实连我们在思维世界里的形象也是潜意识虚拟出来的。如果你认真观察一下就会知道,这是我们潜意识中自己最完美的形象,但是和现实中相比是有差异的。” 向前笑眯眯地打量着凤凰女:“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现在身上的发型,还有衣服应该都是是你最喜欢的款式,肯定和你现实中穿着的不一样。” 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打扮,惊讶地轻呼了一声:“真是这样,我上一次都没有发现。” “上一次?”向前露出古怪的坏笑,“那是因为潜意识很多时候是和现实相关联的,在进入领域的那一刻,你在现实中的状态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潜意识。我记得,你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和现实中一样都没有穿……” “詹姆!”琴羞恼地喊了一声向前的英文名字。 “我只是想举个你自己亲身体会过的例子。”向前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当时没有注意到潜意识的影响也很正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的情绪比较……嗯……狂野?OK,OK!当时我们俩都很狂野……” 琴又羞又恼,脸上都快烧起来了,恨不得召唤凤凰之力把眼前的小男人连带这片灵魂领域都烧成灰烬。 琴狠狠掐着向前的手掌,娇嗔道:“那你觉得,这里的我和现实的我有什么差异,一个真实,一个现实,你喜欢哪一个?” “我分辨不出来,honey。”对普通男人而言的送命题,对花花公子而言却是送分题,“不论真实还是现实,你绽放的魅力总是独一无二。” 看着琴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其中纠缠的爱欲几乎要满溢出来,向前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你刚刚说,是教授让你来找我的?对了,教授探查了你上一次进入领域的记忆,那当时发生的事情岂不是都让他看到了,包括现实里的和这里的?” 正文 第十七章 由大洋彼岸吹来的风 琴白了向前一眼:“可不是谁都像你这么龌龊!”一双丹凤眼虽然满含娇媚,其中却传达出警告的意味,不许向前再说什么荤话,当然也不许拿她最尊重的师长开涮。 向前做举手投降状。 成功镇压了小男人的琴·格蕾定了定神,说起她此行的原因:“北美的变种人群体当中出现了一些骚动,有些迹象让教授很担心。” “什么骚动?因为什么?” “有一个消息。”琴的目光别有深意,“关于沃辛顿公司。” 向前哑然失笑:“哈,怪不得。是因为我的沃辛顿公司股东的身份,还是因为五行实验室与沃辛顿公司的合作关系?” “两者都有。”琴的表情严肃了许多,“有消息说沃辛顿公司正在研制一种针对变种人的药物?” “还有呢?我想,教授不至于因为一个莫名的消息就紧张。” “还有一些消息,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谣言,但是已经引起了很多变种人的不安;据说这种药物可以彻底消除所有的变种人,甚至有人说这是一种针对变种人的灭绝式武器。”琴严肃地看着向前。 “不仅仅是我们感到紧张,还有万磁王和他的变种人兄弟会。有人发现变种人兄弟会正在与北美所有的激进变种人团体联系,教授认为,万磁王的行动同样和沃辛顿公司的消息有关。变种人群体的骚动正在持续扩大。”琴·格蕾进一步追问道:“我们需要确切的消息,它是谣言还是真相;那种药物到底是什么?” “你这是在刺探商业机密,美丽的间谍小姐;你是邦德女郎吗?”向前笑眯眯地反问,没有直接回答琴的问题。 琴看着向前,忽然展颜一笑,严肃的表情如春风解冻,眉眼间再次洋溢着柔媚风情:“如果我是邦德女郎,那你是邦德吗?詹姆……斯·邦德?” 听着琴用娇媚的声音将他的英文名字与007的名字重叠起来,向前发现自己有点吃不住这位御姐美人的挑逗手段。 琴·格蕾太知道眼前这小男人的毛病了,她决定乘胜追击:“詹姆……斯·邦德,作为世界上最知名的特工,愿意向你的邦德女郎透露一下你知道的情报吗?” “嗯……沃辛顿公司确实在开展基因药物的研究。” “嗯哼……”琴拖长了声音,轻柔的鼻音撩动着男人的心火。 “这种基因药物……”向前贪婪地欣赏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我不能告诉你更多的消息。” 琴·格蕾面色一僵,看着向前戏谑的表情,她似笑非笑地咬着嘴唇,眼神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OK,OK!”向前的求生欲让他预见到了危险,“还有一个消息,和药物本身无关,但是应该可以让你们稍微放心一点。” “嗯哼……”琴再次轻轻一哼,很奇怪的是,同样的发音可以表达出截然不同的涵义;如果说上一次是点燃男人心房的火焰,这一次就是扑灭火焰的冷水,能让向前以充分的理智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 “沃辛顿公司的董事长沃辛顿二世;据我所知,他有一个儿子沃辛顿三世——他们家可能有取名困难综合症——也是一个变种人。沃辛顿二世很爱他的儿子,我想,他不会去开发一种能够杀死自己儿子的药物。” “他不会开发一种能够杀死他儿子的药物……所以,这种药物不会杀死变种人——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消息吗?”琴有些不满向前的云遮雾绕。 向前无奈地苦笑:“honey,你得理解,我还是一个商人,我必须让人相信我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就放过你一次,我会转告教授的。” 她正想要离开,不料向前搂着她纤腰的双臂一紧,将御姐美人牢牢环在了怀里。 “这么快就走?” 琴扑在向前怀里,知道这小男人正事一说完,他花花公子的底色又忍不住翻上来了。她无奈地叹着气:“我要立刻回去,教授他们正在等我的消息,他们都有点不安。” “我知道,只是,挺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琴美目一横:“是啊,挺长一段时间,连电话都没有。” 气氛瞬间由夏入冬。 “我的通讯并不自由,你们不是刚刚才体会过么?如果不是打不通我的电话,教授也不会让你通过灵魂领域与我联系。”向前苦笑着辩解,“我们现在身处我的灵魂领域,可你猜猜我的身体现在在哪儿?在中亚某个国家的上空。其实,六个小时前我刚刚才跟恐怖分子打过一仗。” 陷于情爱中的女人其实都挺没出息的,琴·格蕾一分钟前还在生向前的气,这会儿又开始心疼:“我以为一个技术顾问只要做做研究,提供一下咨询意见就好了?” “总有一些责任是我必须承担的,总有一些事情是我必须去做的。”向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教授开办了学校,但是他也不只是教书,你们不也总是在战斗吗?” 在灵魂的世界里,心绪的流动自然而真实,也让琴深切感受到向前掩埋在心底深处的浓郁感情;她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触摸到向前心底那真实的一角——哪怕这个花花公子的女人已经多得他自己都叫不过名字来。 琴抿嘴笑着,顾盼之间风情万种:“我的小男人不但是个花花公子,现在也是一个战士了。” 向前眉头一扬。 “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和勇敢的战士说再见了。”琴双手用力在向前胸膛上一推,“想我的话,不用打电话,我会经常来你的灵魂领域敲门的。” 琴的眼中春情流转,发出直白的暗示。但是向前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琴,你不能再尝试与我灵魂共振,尤其是在没有我引领的情况下。”向前郑重地说道,“那样做对你来说很危险。” “为什么?” “凤凰之力。”向前面色复杂地说起这个与琴·格蕾纠缠半生的存在,“与灵魂领域的过多接触,有可能让你身上的凤凰之力失控。” 正文 第十八章 造物主都是莫得感情的(上) “怎么会?”从见面之后一直以成熟从容姿态示人的琴·格蕾第一次变了脸色。 凤凰之力是琴·格蕾的强大之源,但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梦魇。凤凰之力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失控,最近的一次就在几年前,险些毁掉了X学院。当时连教授都已经束手无策,是向前设法消解了外溢的凤凰力量才控制了事态;那也是向前与凤凰女结缘的开端。 “我现在就在你的领域里,而凤凰之力非常的平静,我能感觉得到,现实中的凤凰之力也没有任何异常。” 琴摊开右手,手心里有金黄色的光芒流动。汇聚了多元宇宙所有生命力量而诞生的凤凰之力乖巧地随着琴·格蕾的意念隐现。 “你看,它们完全受我的控制。”琴疑惑地看着向前。 向前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他同样伸出手去,在琴的手心里轻轻一点,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原本驯服乖巧的凤凰之力骤然暴动起来,在琴·格蕾惊恐的目光下,丝丝缕缕的金光从手心里逸散出来。 所幸,在更多的力量外溢之前,向前的手掌轻轻覆盖上去,平息了凤凰之力的暴动。 “你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有一瞬间我完全感应不到凤凰之力。”琴有些慌了,每一次凤凰之力的暴动带给她的都是深渊般的噩梦,以及事后无尽的懊悔。 向前握住琴的手心,安抚着她:“别担心,它们还在我的控制之下。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凤凰之力在这片灵魂领域中有可能脱离你的掌控。” “是因为你的影响吗?” 向前依然摇头:“不是,是这片领域本身在影响它。” “那不就是你吗?这是你的灵魂领域,被你的思维所控制。”琴更加迷惑了。 向前苦笑:“并不是这样。虽然这片领域植根于我的灵魂,但是我的思维并不能完全控制它。” 琴大感讶异,自从她第一次被向前引入这片领域,她就为对方所具备的庞大灵魂力量所震撼;仅凭一个人的灵魂而塑造出一个宇宙,其灵魂力量的强度已经不下于凤凰——而她自己恐怕还没能掌控凤凰之力的百分之一呢。 看着御姐美人惊疑的神色,向前颇为无奈,他要确保杜绝灵魂领域对凤凰之力的负面影响,就不得不向对方吐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看到的这片宇宙,它并不是从我的灵魂中诞生的,它本就存在,因为某个我还不知道的原因,它与我的灵魂产生了深刻纠缠,融为一体。但是归根结底,它仍然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我的灵魂并不能完全控制这片宇宙,我所能掌控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所谓的灵魂领域,其实也只是受掌控的这一部分。” 琴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所以,这片宇宙与你的关系,就好像凤凰与我的关系一样?” “是也不是。”向前思索着组织措辞,“凤凰之力有质无形,它不仅是一种能量的聚合体,本身也是一种既定规则的存在。而这片宇宙不同,我可以确定它本身是一种物质层面上的客观存在,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与我的灵魂融合,最终变成了一种介乎与物质与意识之间的特殊产物。” “那它为什么会影响凤凰之力?”琴本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从形而上的哲学概念以及一些前沿物理学猜想中大概能够明白向前说了什么,但是她更关心的还是凤凰之力的失控问题。 “在我所能控制的领域,我可以保证凤凰之力是稳定的,我害怕的是那些不受我控制的领域。”说到这里,向前脑海里回忆了一些令他不寒而栗的事情。 “这个宇宙原本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真实宇宙,它有着自己既定的宇宙规则。这种规则的力量包含了所有主观的形而上与形而下,以及所有客观的物理规律,它强大、刻板,无可抗拒而又充满了侵略性。这个宇宙中的所有存在,不论是原本生于这个宇宙的,还是外界进入这个宇宙的,都会被规则所同化——当然也包括了我的灵魂与你的凤凰之力。” 琴恍然:“是上一次凤凰失控的时候吗?当时是你消解了逸散的凤凰之力——你并不是消解了力量,而是把那些力量吸收了?” 向前点了点头,却又苦笑起来:“但是,凤凰之力还是过于强大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力量也不是当时的我能够掌控的。它在我的灵魂领域中狂暴肆虐,几乎打碎了所有的星系;我无计可施,只能再次将它驱逐到不受我掌控的那一部分领域中去。” “而在那之后,凤凰之力就被同化了。它化身成为了宇宙规则的一部分,再也不受掌控。” “但是,为什么会影响到现实中的我?”琴能够明白向前说的这些概念,但是仍然有些不解。 “凤凰之力原本就是宇宙生命能量所汇聚而成,它本身没有完善的自我意识和思维逻辑,它的一切行为更多地受生命本能所驱使。”向前伸手抚摸着琴的脸庞,“真正让它平静下来的,是你,琴。生命的本能是生存与繁衍,如果把这种本能比作神性,那么正是因为琴·格蕾的人性与凤凰的神性达成了平衡,才让凤凰变得可控。” “但是这种平衡是脆弱的。”向前的话让琴神情黯然。 向前没有否认:“是的,因为凤凰之力终究是受到本能驱动的存在。当我的灵魂领域——我是指不受控制的那一部分——吸收同化了凤凰之力,同时也释放了凤凰的天性本能。相对于残留在你身上被人性所牵制的凤凰之力而言,这种自由追寻本能的诱惑力是无比强大的。” “它的本能会被唤醒,让凤凰的神性压倒琴·格蕾的人性。”琴喃喃自语,“到那个时候,我就不再是琴·格蕾,而只是凤凰?” “凤凰的本能其实一直在侵蚀我的人格,它最终还是会彻底取代我,对吗?詹姆,告诉我,这就是我无可避免的结局?”琴变得失魂落魄,更糟糕的是,在她无意识之间,身上的凤凰之力再次开始升腾。 向前微微一叹,将失魂落魄的御姐美人整个儿搂进怀里,借着领域的主场之利镇压了行将失控的凤凰。 “别担心,honey,我不会让那只没脑子的凤凰伤害你。”向前安慰道,“其实,凤凰之力也有可爱的地方,想去看看吗?” 正文 第十九章 造物主都是莫得感情的(下) 向前带着琴·格蕾腾空而起,用传说中腾云驾雾的姿态穿梭在灵魂宇宙的星海之间。琴对向前所说的“凤凰之力的可爱之处”确实产生了兴趣。 自从凤凰觉醒并带来诸多负面影响之后,琴从内心深处排斥着凤凰之力,而在确定自己难以摆脱凤凰的影响之后,她又迫切希望找到凤凰之力存在的意义——在自我否定的边缘挣扎着寻求自我肯定的理由。 向前希望能够减轻她的内心伤痛。 什么,教授还在现实中等消息?都等了这么久了,他肯定不在乎多等一会儿;多担心一会儿怎么了,他头上又不会多掉一根头发,对吧? 向前觉得为御姐美人治疗一下心灵创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沃辛顿药业的基因药物处理不好的话,最多掀起变种人一点风潮;凤凰之力要是安抚不好,分分钟会让地球毁灭的。 穿梭银河,满天星辰似近实远,身周星光流溢,无垠虚空带来的阔达感觉加上星空美景,让琴·格蕾的心情从消沉低落中恢复过来,渐渐好转。 “那是什么?”一颗翠绿色的星球映入琴的眼帘。远远望去,大气笼罩之下,星体表面几乎完全被绿色植被所覆盖,而在满目的翠绿色中,错落着一块块仿佛蓝宝石般的静谧水域。 琴喃喃自语般问道:“真美,这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向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琴穿过大气层,降落到了星球表面。他们踏足于一片柔软的绿草地,眼前就是平静清幽的一波湖水,更远处的群山绿意盎然。琴的心情立刻为眼前生机盎然的景象而舒展。 “这颗星球很特别,是你特意创造出来的吗?”琴舒展着心情,也舒展着四肢,畅快地呼吸着清新的青草味道;极致伸展的曼妙身材让向前看直了眼。 向前有些失神地说道:“不,不是我,是你。你的美丽感染了它……” 心情舒畅许多的御姐美人似笑非笑地横了一眼过来。 向前急忙澄清:“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因为你。有一小块凤凰碎片落在了这颗星球上,虽然只是毫不起眼的一小块,却千万倍地加快了这颗星球上生命演化的速度。我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在我控制的灵魂领域里,这是目前唯一诞生生命的星球。” 与向前灵魂共生的这方宇宙严格说来还十分稚嫩,从向前六岁时“亲眼目睹”的奇点大爆炸算起,也不过二十多年。即便灵魂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是除了少数被向前操纵时间加速的星系外,宇宙空间仍处于初生状态,有的星球甚至还没有从大爆炸中冷却下来,更遑论诞生生命了。 “怎么会?”琴好奇地问,“你不是说将凤凰之力全部驱逐了么?” 向前笑着说:“是啊,几年前的时候就驱逐了,不过,这颗星球上的凤凰碎片不是几年前那一次留下的,而是一年前,也就是你上一次进来的时候留下的。” 一说到“上一次”这个时间点,琴就莫名心慌意乱,感觉从脚底有一团火焰烧起来;她警告式地白了向前一眼,就怕这小男人又开始口没遮拦。 向前对御姐美人的警告视若无睹,带着无比怀念的神色自顾自地说下去:“当时有一小块凤凰碎片透过你的灵魂逸散了出来,碎片非常小,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毕竟,当时我们……嗯……都比较投入?后来过了挺久我才发现这颗星球的变化。” 琴狠狠盯着向前,很想用凶狠的目光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奈何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只能看到春意盎然,努力装出来的凶狠目光更是千娇百媚,哪里能穿透花花公子的厚脸皮。 发现自己的威胁无效,琴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凤凰之力不是应该破坏这颗星球吗?为什么这里的结果却不一样?”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honey;凤凰之力其实并不是破坏性的力量。”向前正是要借机疏导琴的心结,“我从第一次吸取凤凰之力开始就在研究它;它是宇宙生命所汇聚的力量,宇宙中所有生命对于生存与繁衍的共同追求唤醒了它;所以,它的本质其实是生命力——激发和保护生命生长的力量。” 琴难以置信:“可是我从没有看到它的保护,我看到的只有破坏。” 向前苦笑道:“这不怪你,主要的原因恐怕在于教授。” “不可能,教授一直在保护我不受凤凰的侵蚀。” 向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的,在你的青少年时期,教授压制了凤凰,避免它过于强大的本能意识摧毁你尚不成熟的人格;但是你要明白,有压制就会有抵抗。生命的本能中最优先的一点是生存,教授的压制让凤凰感觉到了对它生存的威胁,于是它本能地开始了对抗。” “教授的每一次压制,都是在放大凤凰的对抗力度;压制的效果变得越来越差,最终彻底失控。”向前无奈而又怜惜地看着琴,“当教授再也无法压制凤凰的时候,你面对的就是一个被长年压制而变得狂躁不安的凤凰。这才是凤凰屡次失控的根本原因。” 琴若有所思:“我该怎么做才能安抚它?让它感到安全?” “接纳它,与它沟通;凤凰之力虽然有意识,但是没有理性,也没有感情,它只遵循本能,它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显得直接而粗暴。如果你对它有敌意,它必然也会以敌意回应你。” 琴退缩了:“不,我做不到。如果我接纳了它,它就会彻底改变我,到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琴·格蕾,还是凤凰。” “不不不不不……”向前连连摇头,“我们每个人都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我们的性格、行为习惯,都是在外界的影响下形成的。你觉得如果我的灵魂深处没有这片宇宙的存在,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向前笑着说:“不管有没有这片宇宙,我都还是我,不是吗?凤凰确实会改变你,但是你依然只会是琴·格蕾。如果你真的害怕,当你发现凤凰之力失控的时候,你就来找我;就像过去那样,我把不受控的力量吸收,再驱逐到领域的另一边去。” “不,你在骗我,凤凰之力在侵蚀我的人格,这片宇宙同样也在侵蚀你的人格。”琴看着向前,目光中既有感动又有嗔怒,“吸收凤凰之力,会加大你的负担,对吗?不许骗我!” 被戳穿谎言的向前不免心虚:“负担……嗯……也许有那么一点?” 琴双手环住向前的脖子,抬头望向头顶的星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失败了,我们的思维彻底被侵蚀,会变成什么?” “彻底被侵蚀吗?想倒是想过。”向前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我们虽然还活着,但是身为人的那一面将会彻底消失;情感、理智、价值观等等,所有代表人性的东西都不复存在。我们的一切行为将完全依照着宇宙或者凤凰的规则来进行,规则就是我们,我们却不是规则——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 “我倒是很好奇,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或者其他某种造物主的存在,他们会不会也是这副彻底没有感情的鬼样子。”虽然说的是自己的可怕未来,但是向前却满不在乎:“不过我有自信,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自信又自大的小男人。”在向前身边,琴总是能展露笑颜;“我以前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摆脱凤凰,你有想过将这片宇宙从你身上剥离出去吗——彻底卸下负担的那一天?” 向前多了点无奈的神色:“想是想过,但是最终发现,我做不到,也不敢那么做。” “为什么?” “原因就是我之前说的,这个宇宙是物质层面上的真实存在,它就是一个真实的宇宙。在灵魂维度里还好,一旦从我的灵魂中剥离,最大的可能就是具现在我们的现实世界当中。”向前谑笑道,“你说,两个宇宙的直接碰撞会发生什么?” 宇宙碰撞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肯定没人见过。有可能会一起烟消云散,直接重启;也有可能最终融为一体,塑造新的宇宙。但是不管哪个结果,作为碰撞中心点的地球肯定是飞灰湮灭了。 灵魂中的宇宙固然给向前带来数不尽的好处,但也是他永远无法卸下的、带着巨大隐患的负担。 琴黯然叹息,环着向前脖子的双臂一收,将向前拉向自己,献上香唇。 “唔……”意外之喜让向前心花怒放,搂在御姐美人腰上的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琴娇躯一颤,急忙放下双臂撑着向前的胸口将他猛地推开。看着近在咫尺的贪婪目光,琴就知道,这个花花公子又想得寸进尺了。 “我必须要走了。”琴嗔怪地说。 向前环着她的腰不松手:“还是舍不得,真想立刻飞去美国找你。” 琴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把这小男人的蠢蠢欲动镇压下去,于是她冷酷地放出了杀手锏:“来美国,是来找我,还是找奥萝洛?” 听到“暴风女”的名字,向前做贼心虚般不淡定了。 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强忍着不时泛起的心软乘胜追击:“我都忘了问,你也把奥萝洛带进过灵魂领域吗?” “当然没有!”向前赶紧抓住可以理直气壮回答的机会。 琴不无恶意地冷笑起来:“奥萝洛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呃……”向前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事实证明,能让渣男送命的绝不是什么问题,而是他们自己曾经造的孽。 呈凤凰翱翔状的光斑在虚空闪耀,带走了御姐美人。 向前垂头丧气,连宝石力场试验都没心思做了。正当他躺在绿色星球的草地上百无聊赖的时候,来自现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向前投身于灵魂领域,并不是就对现实情况一无所觉;他此刻的状态其实就跟普通人进入深层睡眠的时候有些相似。睡得再怎么沉,还是会被闹钟吵醒的。 此刻向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入睡”前设定的“闹钟”之一。 向前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从灵魂领域中脱离,现实中的身体就仿佛从睡梦中醒来。 灵魂领域的时间流速与现实有着巨大的差异,向前在其中做了数以百计的试验,又同御姐美人卿卿我我好一会儿,现实中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算算航速,这会儿飞机可能还没有进入国内领空。 吵醒向前的是他一直不离身的平板电脑,电脑屏幕闪动着,从中发出富有节奏的震动。 向前面色古怪地看着屏幕上的提示信息:“有人正试图破解电脑防火墙?” 正文 第二十章 掩耳盗铃的人都比你聪明 向前拉开小酒吧的隔间门,另一边的舱室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拘束感的原因,几位伤兵不约而同地闭目假寐。 矢量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台笔记本,她指尖轻微的敲打键盘声是除了引擎声之外这里唯一的动静。 “干什么呢?” 向前低声的询问把矢量吓得一激灵。 “编写任务报告。”矢量像是怕吵醒睡着的战友,同样将声音压得很低,同时不着声色地压下了笔记本的屏幕。 向前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神矛局本身是保密机构,任务报告有保密需求,矢量的动作并不让人意外。 “你在特勤队的工作挺杂的。情报收集分析、编写任务报告,必要的时候还要开传送门实施战术机动。人才啊!” 矢量声音干巴巴的,敷衍着说:“我还是个新手,不敢说人才。”她总觉得向前话里有话,听起来语气有点不对。 “肯定是人才!”向前端着酒杯往矢量身边一坐,“之前你说这次联合反恐行动是你第一次出外勤,你到特勤队多久了?” 矢量悄悄地把电脑往边上挪了挪:“不到一个月……半个多月吧!”她想敷衍两句快点支走向前,又怕引起对方的怀疑。 向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队长把这么多责任都压在你一个新人肩上,那是很看好你啊。” “是嘛……”矢量打量着向前,心慌意乱地想要转移注意力,“我看你和我们队长挺熟的。” “是啊,我和她认识很多年了。”向前说,“怎么了?” 矢量犹犹豫豫地试探道:“我看你好像有点怕我们队长。” “嗯?”向前看着矢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八卦之火;“我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就是……好奇!”虽然是为了引开向前的注意力,但是矢量也真的是好奇——向前与天气女巫相处的方式很不正常。 向前哑然:“你的好奇心应该用到别的地方;比如说,你来特勤队半个多月,就不好奇你们队长为什么被人叫‘天队’?” “不是因为‘天气女巫’这个绰号吗?” 向前失笑:“你果然不知道,绰号那只是一半的原因。” “那另一半是什么?” 向前故弄玄虚地抿了口酒,直到矢量露出催促的表情才说道:“另一半原因,是因为她的本名——向天。” “向……”矢量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指了指向前,“就是你这个……” 向前会意:“对,就是我这个‘向’。”他俯身过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她是我姐姐,我们认识二十七年了。” 矢量脸上有点发烧——为自己先前的八卦心思。 “你来特勤队之后就没问过她的本名吗?” 矢量局促地摇了摇头:“没敢问,队长……有点严厉,而且挺神秘的,我不敢。” “嗯,她打小就凶。”向前很有些心有余悸。 两人沉默下来。 矢量看向前似乎要一直赖在这儿,只觉得越发心虚,踌躇半晌,硬着头皮赶人:“向……向顾问,我这儿还要接着写报告……” “哦哦……”向前故作恍然,却似笑非笑地回头注视着矢量,“除了写报告、看情报,开传送门之外,必要的时候,你应该还负责行动中的电子进攻,对吗?” 矢量心虚地按住了膝上的笔记本电脑:“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你用的这台电脑,是五行实验室为局里设计的。”向前笑眯眯的眼神让矢量愈发手足无措,“特意强化了电子入侵、信号监控和信息窃密的性能需求。” 矢量露出惊恐的表情,她抬头看看向前,发觉对方不是开玩笑,于是下意识地低头看着掌下的笔记本,感觉自己按住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尴尬的神色的爬满了矢量秀美的脸庞,她琢磨着要不要争取一个坦白从宽的待遇,但是向前压根没给她自首的机会。 “我跟你东拉西扯了这么久,你到底攻破我的防火墙了没有?” “呀!”被拆穿小动作的矢量惊叫起来,双手死死按住笔记本这个犯罪证据,既尴尬又不安的情绪让她满脸通红。 在向前的注视下,矢量于沉默中度过了漫长的三秒钟时间;她不敢与向前对视,目光闪烁地四处张望,却发现刚刚闭目假寐的几位战友都悄悄地睁开一条眼缝偷瞄着。 矢量病急乱投医一般朝战友递去求救的眼神,然后……那几位大老爷们一接触她的眼神就不约而同瞬间进入梦乡。 “我,我不是……”矢量满脸通红。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向前脸上带着满满恶意的笑容,“那个入侵程序是自动启动的是吧?” “不是……我其实……”矢量结结巴巴。 “其实就想开个玩笑?”向前主动替矢量把借口说完,“这种借口很没有说服力。”他毫不留情地堵住话头把小姑娘往墙角上逼。 “对不起,我错了。”矢量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向前不为所动,“你用的电脑是我设计的,入侵程序的底层架构是我编写的;为你提供入侵路径的卫星直连信号是五行实验室负责维护的;就连你偷偷安在酒吧隔间门上的这个无线信号放大器,都是五行实验室生产的。” 向前将一枚比领带夹还小的信号器丢给矢量。 矢量这会儿都快哭了;向前说一句,她脸上就红一分,头就往下低一分;没等向前说完,小姑娘脸上已经跟火烧一般,都快把头埋进脚底下去了。 “作为一个黑客,你的表现实在太不专业了。”向前继续揭小姑娘的疮疤,“发动攻击之前不做任何调查准备;脑子发热,心血来潮。你一发动攻击,为你提供算力支持的终端服务器就同时把警告信息发到我的电脑上了。” “没有想到吧,在神矛局的终端服务器里,我这台平板的安全序列比你的笔记本要高得多。” “拎着拐棍却打到自己脚上;小偷撬锁,结果打开门才发现里边是监狱——省了警察叔叔老大的麻烦。”向前口不留德,嘴里“叨叨叨,叨叨叨”地,为矢量的行为下了个很不讲情面的论断,“跟你相比,掩耳盗铃都算聪明人了。” 矢量又羞又气,暗地里狠狠地磨着后槽牙;小姑娘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局里那么多人讨厌向前了。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只活刺猬叨逼叨? 为什么飞机甲板是合金的,抠都抠不下去,要是能抠个口子跳出去多好? 我可不可以开个传送门把自己传走啊? “你不就是仗着权限比我高。”小姑娘不服气。 向前哑然失笑:“对啊,我就是权限比你高。因为神矛局的整个电子信息系统,安全防护程序都是由我主导设计的。嗯……包括你手里这台笔记本,它的系统也是我在保护。” 矢量又要自闭了。 “不服气?是不是觉得自己技术过硬,输给系统权限是非战之罪?”向前不怀好意,继续逗弄着小姑娘。 矢量气鼓鼓地别过头,不说话。 “电子进攻,硬件水平决定了下限,技术和软件决定了上限。”向前自顾自地说,“大多数人的思维里边,总是推崇个人技术,却根本没有想过,其实硬件水平才是电子进攻的基础。” “一个黑客技术再高,可如果你的最高上限都摸不到我下限的门槛,又凭什么发动攻击呢?”向前一改此前的讽刺语调,听起来更像是有意在指点迷津。 向前说的这些,矢量当然都懂。高级黑客手里总会存有大量“肉鸡”,像矢量这样的官方“红客”更不乏以超级计算机辅助实施攻击。 但是……还是不想听他的声音! “你不是说我仗着权限高欺负人吗?”向前把平板电脑递到矢量手里,“不如你自己看看,就算我放开权限,凭你手里那台小破笔记本,能攻破我的防火墙吗?” 矢量余怒未消,但是看看递到手里的平板,却又忍不住心痒难搔。对技术人员而言,这种自己没用过的高端货有着莫大的诱惑力——哪怕摸一摸过过瘾都好。 心理斗争再三,矢量终究忍不住接过平板,打开一看,俏脸又腾地红了起来。 屏幕上闪动着的窗口分明就是一个入侵程序界面,窗口中滚动着一道道熟悉的命令符。 矢量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手笔。 合着自己一顿操作,不但没有攻破对方的防火墙,还被人家反过来监控了…… “指令符的设计还有进攻路径的选择其实挺有灵性的。”向前口不应心地安慰着。 矢量咬了咬牙,一指头戳掉入侵界面,开始查看平板电脑的系统。一个个数据呈现眼前,矢量越看越是惊讶。 “怎么样,还觉得技术优先论是正确的吗?”向前笑问。 矢量放下平板,颓然若失地摇了摇头。 这一台平板的硬件水平都快赶上大型服务器了,加上向前与五行实验室在电子安全系统上的技术实力;除非动用超级计算机辅助,否则没有哪个黑客能攻破这台小小的平板。 至少,矢量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不仅仅是它本身的硬件。通过卫星直连信号,我还可以随时获取实验室超级计算机的算力支持。你要知道,五行实验室的超级计算机,可比神矛局的中心服务器更加先进。” 向前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看着矢量,图穷匕见; “你想去看看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要把向前当成好人 清晨,红色的火球从海平面下一跃而起,向初醒的沪城播撒着光与热。 在薄薄晨雾的阻隔下,火红色的光芒还没有显露全部的力量;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房间中央巨大的圆形水床上。薄被之下两具躯体交叠,很快,其中曲线玲珑娇小的身体有了动静。 眼睫毛轻轻抖动着,矢量努力地睁开眼睛,阳光从代替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透过来,照得满室华光。 昏昏沉沉间,触手可及的是一个魁梧男子的厚实胸膛,矢量像触电般收回了手;她猛地做起来,手忙脚乱地拉住下滑的绒被,但紧致光滑的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矢量一边努力恢复着昏沉的脑子,一边寻找昨天的记忆,各种碎片般的画面逐渐拼凑起来。 她记得,在飞机上挨了一通数落之后,自己心血来潮攻击向前电脑的事情总算大事化小,没有被继续追究。 在飞机降落之后,她先是回到局里提交了报告,然后得到了休假三天,原地待命的命令——这也算是出外勤之后的惯例。 然后呢,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男人床上了? 记得自己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刚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的向前,然后他又邀请自己去五行实验室体验一下国内最新型的超级计算机。自己也确实很感兴趣,就答应了。 再然后,在车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话题,越聊越是开心。再之后自己在实验室里试用了超级计算机,记得当时还非常兴奋来着。 再之后呢? 该死,居然记不起来这男人具体都说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从对超级计算机的兴趣,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整个五行实验室的兴趣,然后就变成了对向前日常生活的兴趣。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实验室顶层向前的公寓里。 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支离破碎,零碎的记忆画面中,出现过门口玄关、客厅地毯、浴室、当然还有卧室里的水床;无不充满了放纵、狂野的气息。 随着记忆一点点恢复,矢量呜咽一声,将渐渐发热的俏脸埋进了双手里。匀称的后背弯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一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背上,从肩胛往上,停留在颈窝流连不去。矢量一动不敢动,依然将脸死死埋在手里。 猎物束手待毙一般的消极应对,只会让猎人得寸进尺;当向前的手也开始有了动作时,矢量像受惊的小鹿般蹦了一起来。 面对男人近在咫尺且步步逼近的脸庞,矢量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之下,她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正闪烁着提示灯的手机,立刻像捞住救命稻草般抓了起来。 “呀!”一边躲闪着男人的骚扰,一边打开手机,只看了一眼就让矢量惊叫起来。 “天队说她已经沟通好特穆金的引渡程序,马上要回来了。”矢量大惊失声,“坏了,这个消息是十二个小时以前的,我没看到。” 想想十二个小时前信息发过来的时候自己在做的事情,矢量一张脸烧得通红,但是很快又被慌乱的神情取代:“哎呀,十二个小时,这个时候天队可能已经到了,我要赶紧回去。” 矢量鼓起勇气掀开被子,不顾春光尽泄,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向前大感失落,无奈地停手,一双眼睛仍抓紧机会饱览美景。矢量本身天资不错,身为特勤队员又长期接受训练,身材匀称修长,有着健康活力的美感,大异常趣。 “我的T恤呢?”只找到了内衣的矢量红着脸问。 向前努力回想了一下,嬉笑着说:“我记得我随手扔在外边沙发上了。” 矢量气得一跺脚,带着曲线起伏,快步转身拉开卧室的门,却猛然惊叫了一声,吓了向前一跳;再看矢量已经浑身僵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被掐住喉咙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向前心里一惊,稍稍挪动脖子,视线从矢量的纤腰曲线旁越过,可以看到客厅里沙发的一角。 天气女巫向天正一脸木然端坐在那里,目光冰冷地看着门口的矢量。 向前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下床整理着衣服,奈何他也遇到了刚刚矢量的问题,外衣都在卧室外边的地毯上堆着呢。 胡乱找了件睡袍,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边矢量已经红着脸颊穿上了衣服,以罚站的姿态战战兢兢地在特勤女队长身旁垂头伫立。 “姐……”向前尴尬地打着招呼。 向天面无表情,横眉瞥了矢量一眼:“你先下去车里等着,一会儿回局里。” 矢量抬头看看向前,嗫嗫地欲言又止,最后在向天的逼视下一声不吭地出门而去。 矢量一走,客厅里死一般地沉寂。 向天站起来,朝向前步步逼近。向前心惊胆战,没等求饶,只见向天手一伸,耳朵上立刻传来熟悉的剧痛,一股巨力揪着耳朵把他拉得踉踉跄跄,脑袋“砰”地被按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到底是二十多年的姐弟,对向前的抗击打能力知道得清清楚楚,这力道轻一点都拿捏不住这颗脑袋。 向前双手在茶几上乱拍:“姐、姐,轻点,耳朵掉了,掉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敢对我的人下手!”向天的手指渐渐加力,另一只手捏住向前手腕朝后一扭。 “嗷!”向前剩下的一只手在茶几上连连拍着,表示认输。 “从今往后,再敢招惹局里的姑娘,我特么宰了你!”向天咬着牙把话扔下,“听清楚了没有?” “知……知道了!” “砰”地一声,向天摔门而去。 向前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耳朵,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脱臼了。看看狼藉的茶几还有被震坏门框的大门,向前哀叹着瘫倒在沙发上。 姐姐这回看来是真生气了。 另一边,向天亲自开车返回神矛局。 副驾驶座上,矢量低着头,神情忐忑地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队长,被她冰冷的表情吓得不敢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天突然出声:“矢量,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什么?”矢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要你答应我,如果以后向前没有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忘了他。” “啊?” 向天扭头瞥了一眼,看到矢量脸上尽是不解和不乐意的神色,颇有些无奈。 “我的弟弟我知道,说的好听点,他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说的不好听,他就是个渣男。”向天愤然直斥。 “当着女人面前,他会柔情蜜意,让人意乱情迷;但是等你下了他的床,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把你忘到脑后。或许等到很久以后,某一天你们又偶然见面了,他还会对你柔情蜜意,让你觉得他还是一个完美情人。” 矢量不愿意相信,委屈道:“他,他真是这种人吗?” 向天用一种恨其不争的目光瞪视着矢量,直到矢量心虚地低下头才斩钉截铁地告诫道:“永远不要把向前当成一个好人,更不要把他当成一个好男人。” “那,那如果他给我打电话了呢?”矢量犹有些不甘心。 向天闻言几乎被气得笑出声来,她恨恨地为矢量的不争气“哼”了一声,一手离开方向盘指着外边的大街:“你能数出这条商业街上有多少女明星的代言广告吗?” 矢量朝外看去,这是沪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高楼大厦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巨幅代言广告;俊男靓女,争奇斗艳。 “这怎么数得清?” 向天冷冷地说道:“那我要告诉你,那些广告上的女明星,只要是年轻没结婚的,十个里边有九个都在等向前的电话呢。” 矢量难以置信,却又不敢继续反驳,委屈地低下头去。 车里陷入了沉默,直到一个来自神矛局局长办公室的内部通讯拯救了这里的气氛。 “局长,我是向天。” “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人吗?”通讯器里传出一个平和却坚定的声音。 听到这个问题,向天立刻紧张起来,她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必然涉及保密。 “我,还有矢量。” “回来之后,立刻到我办公室;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通讯设备全部转入保密频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向前被人盯上了? 神矛局局长办公室,在一栋不大起眼的办公楼里;这里远离沪城的繁华中心,从办公室窗口望出去,沪城标志性的“三高”只能隐约看个轮廓。 办公室里光线阴暗,墙上的宽屏液晶显示器上,正播放着一段审讯录像。被审讯的对象是屏幕前几位观众都很熟悉的人——特穆金。 画面里的特穆金瘫在病床上,胸腹、双腿缠满了绷带和固定器,但是精神却十分亢奋,面目狰狞,正对着摄像机镜头之外的审讯者大放厥词。 “我们的战士源源不断,我们的信念无比坚定,我们代表着神的旨意,我们是人间的正义,我们的事业必将成功……” “你们虽然很强大,但是每一天,每一秒钟,你们都在向失败的深渊滑落,而我们正在迈向成功……” “你们可以抓到我,但是你们永远别想找到我父亲,他会给你们带来永恒的恐惧,他会赐予你们彻底的失败……” 和向天一起被找回来的军刀不耐烦地“嘘”了一声:“这家伙的脑子没救了。” “接着看!”办公桌后面传来一个冷硬而又威严的声音。 接下来的审讯画面里,特穆金突然提到了向前的名字,让向天等人精神一振。 “我知道那个人,他想要摧毁我,但是他做不到。我认识他,他是向前,你们的新闻天天都是他的消息,都说他是天才。” “可惜啊,我反应慢了一点,没想到一个科技天才会出现在战场上。早知道的话我应该一见面就引爆戒指,拉着你们的天才一起下地狱……” “他死了,你们一定会很心疼的吧……” “你回去告诉向前,他夺走了我身为战士的荣耀,他夺走了我的未来;但是他很快也会知道,被人夺走珍视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画面中,当特穆金说完这段宣言,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 画面终止,灯光亮起,屏幕前的几位观众包括向天、军刀、矢量等参与过抓获特穆金的特勤队成员在内,只有寥寥数人;他们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回想着特穆金最后的宣言,若有所思。 办公桌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双肘支在桌上,合拢的双手遮住了半张脸,默默注视着散坐在桌前的几位部下。 神矛局的现任局长郑贤大约五十出头,中等身材,有着瘦长的脸颊,细长的双目,下巴稍稍有些尖,有着典型的东北亚人面貌特征。 他的相貌看上去没有实际年龄那么大,头发不长,梳理得十分整齐,嘴角若有若无地上弯,给人一种谦和微笑的感觉,可是认真再看时又能发现他脸上其实完全没有笑意。 (此段郑贤的相貌根据漫画形象描述) “我们的审讯员对特穆金进行了紧急审问,这是刚刚从塔吉克斯坦发回来的。”郑贤说明了录像的来源。 这种紧急审问的做法在情报界是惯例;情报是有时效性的,抓住关键人员之后必须第一时间从嘴里掏出东西来,不然时间拖久了,等敌方完成了与被俘人员的切割,过时的情报也就不值钱了。 向天无疑是最关切的:“十戒帮的人已经盯上向前了,特穆金的话可信吗?” 郑贤的声音有着金属质感式的平静:“我派出去的是最好的审讯专家。他们交回来的报告说,向前一开始对特穆金的折磨和逼问做得很专业,也给他们后续的心理攻势做了很好的铺垫。” 说到这里,郑贤不经意地瞥了军刀一眼。军刀悻悻然地揉揉鼻子,别开了脸。 “根据审讯员的分析,特穆金的话有七成可信。” “可这不对啊,特穆金被抓住以后,一直是我们特勤队在看押,他没有机会向外面通风报信,就算十戒帮针对向前展开报复,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向天疑惑地说道,“他猜的?还是单纯的恐吓?” “也有可能不是事后的报复。”郑贤将桌上一份文件推给了向天,“这是一个星期前,也就是联合反恐行动开始之前我们收到的消息。” 向天打开资料,里边的记录很简单,只有短短几段话。 “十戒帮的人在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都有人员调动的迹象?”向天不解,“看上去是准备搞什么大动作,但是跟向前有什么关系?” “审讯员提交的报告上提到,根据特穆金说话时的微表情和前后语气变化,判断他的话并不是虚言恫吓,也不像是临时起意的报复;而是一个有目的、有计划的行动。” 郑贤指了指向天手里的资料:“结合事前收到的情报来分析,十戒帮本就计划了一个与向前有关的袭击行动。至于向前抓住特穆金,很可能只是赶巧了。” “与向前有关,但又不是直接针对向前?”向天突然想起特穆金的表述方式似乎别有深意。 郑贤对向天的反应很满意,脸上多了一丝真正的笑意:“我们的情报分析小组也是同样的判断,十戒帮应该不是以向前为直接目标,而是某个向前所珍视的……人或者东西;比如他的亲人、朋友,或者他所重视的某项事业。” 当郑贤说到“向前所珍视的人”时,在座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向天身上。 “爷爷去世之后,向前的直系亲属只剩下我一个。”知道向前可能不是直接针对目标,向天反而冷静下来;“不过,很多人知道向前有一个姐姐,但很少人知道我是天气女巫。” 郑贤点了点头,明白向天的意思。 作为一个社会名流,向前的身世家系肯定逃不出有心人的查探。外界很多人都知道向前有一个极少露面的姐姐,也知道他姐姐名叫向天,但是知道向天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在公众眼里,向前的这个姐姐只是单纯行事低调——许多富豪家族也多有此类不喜欢曝光于人前的亲属。 “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除了上头那几位,其他的基本都在局里。”郑贤神情冷肃,“我会安排内部调查,确保没有泄密发生。不过,以你为目标的可能性确实很低。” “有没有可能是跟向前有过情感交往的某个女人。”办公桌旁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中年女人突然开口。 她相貌平凡,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一种,是神矛局里负责情报分析的副局长——姓名?保密! “那可多了。”向天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矢量,“就算把局里所有的外勤都派出去,恐怕也保护不过来。” 矢量暗暗垂头,委屈地撇着嘴,她知道队长这是再次点醒她。可更让矢量糟心的是,军刀无意识中又往她的心口捅了一刀。 “不可能是那些女人。特穆金不是说了吗,目标是向前所珍视的。”军刀毫不掩饰对向前的鄙视,“那些女人,下了床向前都未必记得她们名字。” 向天猛地一扭头,对军刀递去一个死亡凝视,目光中传递出一个明确的意思:“我的弟弟,只有我能骂!” 军刀暗暗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如果目标不是某个人,那就只能是与向前有关的产业了。”女副局长说道。 向天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了某项由向前主导的重要试验:“夸父计划?” “夸父计划”——五行实验室主导下的“可控热核聚变实用化设计方案”,原计划一个月后进行最后的公开试验,全球瞩目。 以试验在全球清洁能源领域的影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政治和经济层面的重要意义而言,确实很符合十戒帮的目标标准。 “夸父计划。”郑贤点着头,“确实有可能,但是,我并不十分担心。” “为什么?”向天大感讶异。 “事实上,夸父计划的最后一次试验,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郑贤从容道,“一个月后的试验,本质上只不过是一次公开的展示会。” “到时候,核聚变计划参与国都会派代表来,现场拥有最高级别安保措施;凭十戒帮那点实力,他们未必敢来。” “除了夸父计划,还有什么呢?”向天忧心不减,“向前的主要产业,不管是五行实验室还是五德集团,重心都在国内,其他边边角角的东西,也够不上让向前珍视。” “其实,我们局里还有一项与向前有关的计划。”郑贤的神情此刻无比郑重,“接下来我要说的,涉及神矛局和国安、军情共同承担保密职责,拥有最高保密级别的计划。从现在开始,向天,你的特勤队取消其他一切任务和休假,执行一项最新的保护任务。” 向天等人神色肃然。 “你们要负责保护我们与五行实验室联合展开的一项绝密计划,确保计划顺利实施。这项计划的名字——后羿。” 就在郑贤等人费尽心思猜测着“向前所珍视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的时候,从向天手里死里逃生的向前接到了一个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 “嘿,托尼。上次卫星的事帮了我大忙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醉鬼、色鬼,还有一堆聊天的屁话 向前和托尼·斯塔克正在视频通话。在2010年这个时间点上,通讯网络的硬件水平其实很难支撑跨大洋的实时视频通讯,但是这一切对财大气粗的托尼·斯塔克来说根本算不上问题。 这是专属于托尼·斯塔克私人的卫星通讯频段,只供应寥寥可数的几个人使用。 向前将通讯信号投放到了电脑上;这会儿他肩膀正疼着,懒得再举个电话。 “是啊,托尼哥哥帮上了大忙,可是你们的新闻发布会上都没有提到我的名字。”显示屏上,托尼·斯塔克只穿着长睡袍,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满是纵欲狂欢之后的疲惫颓废。 向前揉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发布会,什么发布会?” “塔吉克斯坦军方的新闻发布会。”托尼换成了新闻发言人的语气,“联合行动取得重大成功,恐怖集团的大批骨干成员被消灭,边界山区地带恢复了平静……巴拉巴拉巴拉——他们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这有什么不正常吗?”向前扭了扭手臂,他觉得自己肩部肌肉拉伤了,可能还有一点骨裂的症状。 托尼满脸醉态,喷吐着牢骚,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他嘴里的酒气:“他们太无耻了!没有提我的卫星,也没有提你的格斗术和魔法……你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你可以把这当做家庭品德教育失败的结果……你都知道了,当时那颗卫星做了战场录像了吗?” 醉意朦胧的托尼没有纠结什么“家庭品德教育”的问题,他得意洋洋地说:“当然,你得理解,身为一个科学家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理解,理解,你的好奇心不仅仅局限于科学领域,还会用来偷窥。你有没有在佩珀的浴室里安装过摄像头?” 托尼脸色一板:“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真的?我记得当初佩珀第一天去斯塔克集团上班,我们还很认真讨论过该怎么拿到佩珀的三围数字……” 托尼·斯塔克瞬间色变,屏幕里他先是警惕地朝旁边张望了一下,而后义正辞严地说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你一定是记错了,我们当时看到的或许是别的什么姑娘。”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天你就设计出了一个测算程序,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只要有一个人的动态视频就能精确计算出身体各项数据……” “ok,ok,ok!我记得,我记得,我想起来了。”托尼被捏住了痛脚,“我说,结束这个话题,ok?到此为止!” “哦豁,让我猜猜,佩珀现在距离你不超过二十英尺。” “十七英尺……嗯咳……我是说,你在录像里的表现太帅了。”托尼一本正经地说,“徒手接住爆炸的那一下,太惊人了。视频画面里看得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某种设备,还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昆仑——是这个名字吗?” “没错,昆仑。我使用的力量来自于昆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那是魔法吗?” 向前失笑:“当然不是,那是一种激发自身精神力量而获取超凡能力的技巧,有不少人都学过——我记得很早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是呀,但我总是无法理解那些科学范畴之外的东西,你说过那是精神层面的力量,对吧?对我而言那属于玄学类,不是我的菜。” “没错,托尼·斯塔克的名言之一:装备比人更可靠!”向前调侃道;其实他对这句话不以为然,毕竟他所生长的国度里,有一位老人教导过:人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 托尼可不知道向前心里的真实想法,他睁着迷离的醉眼,高举酒杯:“为托尼·斯塔克的名言,干杯!伙计,托尼哥哥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可靠的装备。” “你又造出了新装备?我记得最近你只有一个项目——杰里科导弹定型了?” “yes!所有性能都达到了预期标准,完美的杰作!” “可喜可贺!”向前很没有诚意地说道,“所以从明天开始,发明家托尼·斯塔克就要转职成推销员托尼·斯塔克了?” 托尼的亢奋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我有什么办法呢?喋喋不休的老斯坦,总是跟我说订单、订单、订单,不然就是股价、股价、股价。” “对斯塔克集团的董事会而言,这些不就是托尼·斯塔克存在的唯一价值吗?”向前开心地落井下石。 托尼故作严厉地伸手指了指,隔着屏幕,两个人会心大笑。 “对了,我还设计了一段推销词,想听吗?”托尼·斯塔克掏出一张小纸条,完全无视了向前拒绝的声音。 “听听这段,我觉得这是全篇最重要的一段……有人说最好的武器一次都不需要使用,我对此不敢苟同,我认为,只需要使用一次的才是最好的武器;这是我父亲和所有美国人的经验……” 向前眨巴着眼睛:“我可以装作没听出来你在讽刺东瀛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挨了核轰炸的国家。我记得他们也是斯塔克集团的大主顾。” 托尼·斯塔克哈哈大笑:“那又怎么样,反正,这六十多年来他们从不敢点名是谁扔下了原子弹。” “好吧,你说了算。” “还有还有,这一段……找个机会发射一次(杰里科导弹),我保证,恐怖分子就会缩回山洞再也不敢露头了。”托尼念得抑扬顿挫,很努力地想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可惜脸上的醉态完全破坏了他的努力。 向前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伙计,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以我在塔吉克斯坦的所见所闻,清剿恐怖分子最大的困难恰恰就是他们躲在山洞里不肯露头。” “真的?”托尼醉眼惺忪地看了看纸条,“看来最后一段还得改改。” “你的推销词准备放在哪儿用?” “还不知道,阿富汗、伊拉克、以色列……”托尼一副撒手掌柜的模样,“斯坦还在安排,这几个国家都有购买意向,我只会去第一个买家。只要有人用过一次,其他买家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如果向前此刻知道神矛局局长办公室里正在讨论的问题,当他听到托尼说出的这个几个国家名字时,或许他会立刻警觉起来;可惜,信息的不对称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 这个时候,视频画面外边似乎传来了佩珀的声音,她在焦急地喊着托尼·斯塔克的名字。 托尼侧过头看着什么,在向前疑惑的目光中沉默了很久,而后神色复杂地对向前问道:“伙计,你手上似乎有很多沃辛顿公司的股份?” “是啊,怎么了?”向前不明所以。 “你那里看不到直播,但是你最好打开新闻网页看看。你的那位合作伙伴刚刚搞出了一个大新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三个电话:你以为生了个天使你就是上帝了? 网络新闻永远比传统媒体平台跑得快。托尼·斯塔克那边刚刚看完直播,这边向前已经找到了相关新闻的网页。 只看了一眼,向前的心里就腾地冒出一股邪火。 托尼说的没有错,沃辛顿公司果然搞出了一个大新闻。而对于更加熟悉变种人团体内部生态的向前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篓子。 “沃辛顿公司的负责人在演讲中公开表示:变种人是一种疾病,他们需要治疗。毫无疑问,沃辛顿二世的言论必将在北美变种人群体中引发新一轮的风潮。 目前,白宫与变种人事务部尚未对此言论发表看法,但是在部分变种人聚集地已经出现了零星的抗议活动,有变种人认为沃辛顿二世的言论涉嫌种族歧视……” 向前浏览着新闻内容,目光愈发冰冷。 不用怀疑美国记者的新闻敏感性,更不要怀疑他们煽风点火和火上浇油的本事。哪怕美国时间已经是晚上,沃辛顿二世的言论依然第一时间冲上了时政和社会新闻的头条。 向前并不关心沃辛顿二世发表的什么言论,美国人总是标榜言论自由,身为大资本家的沃辛顿二世显然比普通人更自由——沃辛顿公司可是北美生物研究和医药行业的巨头, 最让向前生气的,是沃辛顿二世在发表言论之后公布的一项研究成果。 “变种人基因抑制药剂。” “变种人的解药,完美解除变种人的变异苦恼。” “我们正在与政府沟通,将药剂纳入医保。” “药剂的推广有可能得到政府的财政支持。” 看着新闻上引用的一句句沃辛顿二世的原话,向前面无表情地拨通了五德集团法务部门的电话。 “看到沃辛顿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了吗?”向前问。 “刚刚看到,同事们正在研讨……”对面回答。 向前打断了部下的话:“不用研讨太多,现在我要确定两件事,第一,他们公开发布产品之前,有没有通知我们?有没有?” “我刚刚询问过,不论是总裁办公室还是公司总秘书处,事前都没有接到任何来自沃辛顿公司的通报。” “好,那么第二件事,沃辛顿公司擅自发布产品,是否违反了与我们签订的商业合同。”向前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看着网页上沃辛顿二世的新闻发布会照片,眼中已经露出冷冽的杀机。 “是的,我们与沃辛顿公司的合同有明确的产品保密条款,变种人基因药剂属于联合开发的产品,只有在双方都知情并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对外公布产品信息——他们违约了。” “那就立刻准备诉讼材料。让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做好准备,等材料一到位,就立刻起诉,我要让沃辛顿二世破产。”向前平静的语气中透出腾腾杀气。 “记住,我要的不是那种可以继续住别墅、开PARTY的财务破产。我要的是让他们父子俩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贫民窟里捡垃圾!” 对面有些犹豫:“老板,这恐怕有点难。只是合同违约,最多赔点钱,除非沃辛顿公司造成股东更多的损失,不然是没办法让他们破产的。” “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你们只要保证胜诉,剩下的事有别人处理。”向前没有更多的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给股东造成更多损失?向前暗中冷笑。沃辛顿二世说了那么多蠢话,又掌握着足以对变种人造成根本性威胁的“武器”,他还能活几天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是觉得X教授真是个圣母心大好人,还是觉得万磁王会改邪归正变成一个大好人? 没等向前想好下一步行动,电话又响起来了。 一个向前很熟悉的号码。 “你好啊,教授。”向前接起电话。 话筒里传来教授略带着怒气的声音:“你欺骗了我们,詹姆。” “你说的是沃辛顿公司?我承认我欺骗过很多人,我也承认有必要的时候我一点都不介意欺骗你,但是我从不会欺骗琴。”向前坦然说道,“在沃辛顿公司的事情上,我没有说任何谎话。” 教授没有和向前玩文字游戏的意思,他单刀直入:“你说过药剂不会杀死变种人,没错。但是这种药剂会抹杀所有变种基因。对变种人而言,这种药剂同样危险,甚至更加危险。” “是啊,如果是单纯杀死变种人,他们还未必敢大规模使用,毕竟那会被冠以大屠杀的帽子。”向前冷笑,“换一个说法,基因治疗听起来就顺耳多了。” “詹姆,这也是你的态度吗?将变种基因彻底抹消?” X教授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作为变种人双巨头之一,一个站在变种人最顶端的强者,全世界都难以承受X教授的怒火。 向前却无动于衷:“如果是琴,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教授,你看待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只能依赖你的心灵感应,一旦超能力失效,你就完全无法准确判断一个人了?那你可真让人失望。” “我必须为变种人同胞负责。”X教授说得斩钉截铁。 向前失声大笑,一点也不给教授面子:“你为谁负责,谁又授权给你负责了?你的变种人同胞给你投票了吗?” 向前没有给教授反驳的机会,他接着说道:“变种能力看起来很酷,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能够在副作用很小的情况下享受变种能力的人少之又少——大概只有百分之十五多一点;剩下八成多的变种人,不是能力弱小不值一提,就是出现了无法克服的缺陷。” “你为什么不问一问,那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低等级变种人是否需要基因药剂呢?你为什么不问一问身边的人,小淘气也好,野兽也好,或者其他只能托庇于X学院才能活下去的随便哪一个变种人,他们愿不愿意使用药剂呢?” 向前的连串问题轻而易举地打掉了X教授的气势,话筒另一头,教授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这些问题,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谁能保证药剂不会被滥用?同时,我们还要设法阻止埃里克的过激举动。” “詹姆,现在的局面很危险。任何错误的举动,都将引发变种人与普通人的严重对立。” 向前撇了撇嘴,他很想说:你们北美变种人与普通人的对立与我何干?我们国内都好端端的。但是眼下不是跟X战警一拍两散的时候,他针对沃辛顿公司的计划还需要X战警出力——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我明天就启程去美国;沃辛顿公司的实验室设在恶魔岛,你们都看过《勇闯恶魔岛》吧?我们可以在旧金山见一面。” “好的,到时候见。”教授也见好就收;他们确实需要向前的助力,毕竟一切的焦点都集中在沃辛顿公司,而向前是沃辛顿公司的合作对象和大股东。 这边刚刚挂断X教授的电话,另一个电话像踩着脚后跟似的打了进来。 同样是一个熟人的号码。 “沃辛顿先生,难得你还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向前笑得咬牙切齿。 耳麦里传来的是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又透着几分急切:“你好向先生,很抱歉,但是我必须和你谈谈。” “谈一谈,还是必须?”向前冷笑道,“和我的谈话真的这么重要吗?或者说,我们之间现在真的有必要进行谈话吗?” “抱歉,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但是目前的情况……”另一头的声音变得局促起来。但是向前却没有轻易放过对方的打算。 “你不能理解我意思?需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是吗?”向前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分,“你以为你家里生了一个天使,你自己就是上帝,就有资格充当救世主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一般只跟你们国防部长通话 电话另一头的,当然就是刚刚在新闻发布会上放了一颗大雷的沃辛顿二世。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精英老白男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更不知道向前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沃辛顿公司往死里打。 听筒里,沃辛顿二世的声音多了几分焦躁:“向先生,请你一定要理解,我对媒体说的那一番话是发自肺腑,我真诚地想要帮助变种人。” “你应该记得我们之前一起讨论过变种人的问题,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变种人并不是异类,他们也是人类,只不过就像是生病了。我们都见过那些产生变异的变种人,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大多数变种人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沃辛顿二世喋喋不休地说着,向前一点都没听进去。沃辛顿二世的说辞其实和向前对X教授说的话没什么区别,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对错不在于说出来的话对不对,而在于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谁。 同样的话,向前可以说,哪怕说得更难听一点,X教授也必须好言相对;万磁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沃辛顿二世算什么? “沃辛顿先生,你的表现实在很让人失望。”向前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长篇大论,“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只纠缠于细枝末节。” “重点,什么重点?我以为……” 向前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会给沃辛顿公司,当然最重要的是会给你的合作伙伴——也就是我——造成重大损失。” “我不明白。如果是药剂的市场推广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安排;沃辛顿公司有成熟的市场渠道,有一个优秀的推广团队,我们正在同联邦政府磋商……” 向前第三次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的市场渠道,推广团队,都无关紧要。出于一个合作伙伴的责任感,我要对你提出一个善意的警告:沃辛顿公司即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在沃辛顿二世错愕的沉默中,向前继续说道:“你在新闻发布会上,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激怒了美国本土最可怕的恐怖分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赶紧给自己和公司买一份巨额的人身保险和财产保险。那样的话,也许下半辈子你不至于沦落到去贫民窟捡垃圾。”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听筒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们不会容忍任何恐怖活动在美国本土发生,也没有任何一个恐怖组织能够在美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我们有能力保护沃辛顿公司的安全。” 相比于沃辛顿二世那焦虑、疲惫的声调,刚刚出现的这个声音显得坚定有力,充满自信。 “你他么又是谁?”向前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没有人教过你,随便插话是很没有礼貌的?” “罗斯中将,美国空军。” “没听说过,我一般只跟你们的国防部长通话。”向前懒得理睬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美国大兵,“现在你可以把电话还给沃辛顿先生了,我没想到他除了擅自公布产品信息,还事先搭上了美国军方。希望他还没有蠢到把产品核心技术也泄露给你们。” 罗斯中将却不是好打发的人,他有着美国军人惯有的目空一切,以及近乎鲁莽的强硬作风:“我已经被授权全权处理……” “嘟……嘟……嘟……” 罗斯中将看着手里的电话目瞪口呆——向前直接挂断了电话。 眼看着罗斯中将快气炸的模样,沃辛顿二世慌忙抢回电话,再次拨打向前的号码,但听到的却是一连串“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沃辛顿二世尴尬地看了看罗斯中将,相顾无言。 幸好,沉默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罗斯中将部下的一名通讯兵急匆匆来到二人身边,向罗斯中将递过来一个老式电话机模样的通讯器。 “将军,来自高级别的通讯请求。” 高级别,指的是对方拥有更高级别的权限,当然,很多时候这也意味着对方拥有更高级别的职衔。 “谁的?”罗斯中将没好气地问。 “国防部长。” “……” “你好,部长先生。”憋着一肚子气的罗斯中将强忍着接起了通话。 一旁的沃辛顿二世听不到听筒里说了什么,但是他惊恐看到罗斯中将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长官,我以为已经获得了行动全部授权。” …… “阁下,我认为您没有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价值。这个药剂对我们至关重要。再怎么高估它的战略意义都不为过。” …… “我们必须把它掌握在手里,那个中国人掌握着关键技术又怎么样,我们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 “我知道他和华盛顿的很多人有交情,那个花花公子每年花上几亿美元就把他们都给收买了,却没有人想过,他从美利坚拿走了多少好处。” …… “这是卖国,这是在出卖美利坚的国家利益。” …… 沃辛顿二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脸表演。 罗斯中将这个带着老派牛仔作风的高级将领,接听电话之后先是一张脸涨得通红,而后根根头发直竖,怒火勃发。他跳着脚朝着话筒大吼大叫,肆意发泄着怒火。 但是在挂断电话之前,沃辛顿二世听到了罗斯中将的最后一句话; “……yes sir……” 气氛陷入了第二次尴尬的沉默当中,在这样的气氛里,沃辛顿二世手机上突然响起的铃声变得异常刺耳。 “你好,向先生。”沃辛顿二世接起了电话。 但是向前已经不打算跟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老白男说话了:“把电话给罗斯将军吧,你要明白,现在,整个事情已经不由你做主了。” 沃辛顿二世面色复杂地将手机递给了老牛仔。身为一个掌控行业巨头的大资本家,沃辛顿二世哪怕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而且未来很大程度上也必然偏离他的初衷。 “罗斯将军是吗?”向前冷笑道,“我希望你已经对眼下的事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你们准备好开战了吗?” 罗斯中将终究是经历过不少风波的人物,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对此我不敢苟同。”向前微微冷笑,在这个问题上他有着比罗斯中将更强烈的骄傲——来自历史与先辈的赋予。 “我无法评价你们的专业性与战斗力,因为我极少有机会与美国军方接触。毕竟,我有幸生在一个没有美国军事基地的国度。”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中学政治课本的价值 “作为军人,我们更信奉行动制胜,而不是夸夸其谈。”罗斯中将这样的人哪怕斗嘴也尽显老派军人简洁干脆的作风。 向前冷笑一声,装作没听出来对方在讽刺他是个“夸夸其谈”的花花公子。 “虽然我相信将军阁下会谨守军人天职,但是出于万一的考虑,我不得不再次确认一下。”向前懒洋洋地说,“你是否明确我的生物内分泌萃取与催化技术是变种人药剂规模化生产的关键。” 向前说话时的语气和拗口的措辞方式,充满了美国精英律师的味道,让罗斯中将极度不满。 “我觉得我们可以直入正题了。” “不不不,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得好。”向前轻佻地笑着,“你是否明确,我今后是否继续提供相关技术开发变种人药剂,完全取决于贵方能否保证我在沃辛顿公司投资的安全?” 罗斯中将额头上青筋暴跳;“我接到的命令是会竭尽全力保障沃辛顿公司的安全,在美利坚的国土上,我们会全力保护任何人的合法权益。” 罗斯中将到底是第一次和向前打交道,如果是神矛局的成员,或者X教授、万磁王这些熟悉向前的人,就绝不会做出在言语上进行挑衅的事情来。 好端端的,何苦伸手去捏一只刺猬呢?何况还是你有求于他的时候。 “好吧,将军阁下,让我们直入正题。”向前不为已甚,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是谁在弯弯绕地说废话;“能否说一说你们保护沃辛顿公司的具体计划。” 罗斯中将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好脾气都在这一通电话里被消耗完了,哪怕当初放跑了变成绿色大只佬的班纳博士,导致超级士兵计划失败也没有让他如此暴躁。 “恶魔岛上有空军一支快速反应部队的伞兵连,白宫方面派来了海军陆战队一个加强连,岛上的实验室得到了最严密的保护。” 罗斯中将试图用强大的兵力部署来展现威势。 向前等了半天,没等到罗斯中将的下文,他错愕地问道:“就这些?两个步兵连?你知道你们要对付的是谁吗?” “这里是美利坚,我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在罗斯中将看来,身处美国本土,拥有完备阵地和大量技术装备支持的两个加强连,足可面对任何威胁而立于不败之地。 向前都快被罗斯中将的无知气笑了:“中将阁下,你以前从来没有处理过变种人问题吧?你真的知道万磁王这个称号代表了什么吗,哪怕对方已经沉寂了十年之后?” “我已经被授予处理沃辛顿公司与变种人骚动的全部权限。”罗斯中将觉得自己总是被轻易勾起怒火,他从没有如此厌恶一个人的一切——不管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轻藐的态度。 向前满不在乎:“是啊,是啊,你不用强调这一点,我的记性不错。我还记得上一个被授予类似权限的人,他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威廉·史崔克,对吧?” 向前身上激发他人厌恶感的天赋此刻正全面爆发:“知道你的前任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哪一点吗?他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悲惨的下场——他的尸体是在艾卡里湖水下三十英尺深的地方被找到的,当时已经被鱼咬的面目全非了。” 向前恶毒地笑道:“旧金山湾可是比艾卡里湖要深得多啊,将军阁下。” “你想说什么?”虽然是怒火上头,但是罗斯中将敏锐地发现向前话里有话。在获取行动授权之后,罗斯将军还是做过功课的,艾卡里湖事件的秘密报告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向前同样对罗斯中将的反应比较满意,能够在受到挑拨之后控制怒火,保持一定的理智与敏锐,这样的人才具备继续沟通合作的基础。 聪明人最讨厌的,是那些情绪大于理智的人,因为他们的行为逻辑不可捉摸,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万磁王是美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恐怖分子——也许不是最恐怖的,但一定是最强大的。”向前收起了轻佻的语气,“所以,为了保护我的财产安全,我也找了帮手。” “谁?”罗斯中将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毕竟,以向前今时今日的影响力,他当年在美国的那一段历史早已经被有心人扒得干干净净。 向前也不打无谓的哑谜:“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能够对付万磁王的,当然是他的老对手,X-men。” “我们不是没想过与他们合作。”罗斯中将犹豫着说道,“但是他们与万磁王一样,自从艾卡里湖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政府方面觉得,因为军队攻击过X学院,所以他们不信任我们。” 向前冷笑道:“判断他们是否信任政府之前,不如我先问一问,你们信任他们吗,跟万磁王一样,同样是一群变种人?”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消失近十年了。”罗斯将军说,“威廉·史崔克死后,再没有人知道X学院的地址。哪怕那所学校每年都在招生,但就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连学生家长都说不清楚。” “这就是变种人啊,强大得令人妒忌的天赋。”向前笑得很开心,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意味,那是御姐美人儿所任教的学校。 罗斯中将追问道:“所以,你信任他们?他们愿意与万磁王为敌,哪怕会让他们背离变种人的立场?” 向前说道:“将军阁下,既然你已经成为处理变种人骚乱的全权负责人,那么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并没有一个所谓变种人的统一立场。” “所以你的意思是,X战警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向前不置可否:“他们能否站在我们这一边,这是我要解决的问题。而将军你的问题是,我需要你的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我需要将军你保证,如果我说服了X战警,当他们参战的时候,你能够正视他们,让他们充分发挥作用。”向前的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至少,在打败万磁王之前。” 罗斯中将沉默了很久,他感觉向前特意强调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他最后回答道:“我不会拒绝任何有益的助力。” “明智的选择。明天我会前往美国,并且在旧金山与X战警的代表进行一次会面;我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向前挂断电话之前说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挂断了电话,向前默默沉思着。 X战警属于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是需要照顾他们的情绪和诉求;美国军方是可以利用的力量,那些美国大兵是很好的炮灰。 至于万磁王那是注定要打击的对象,在他被打败之前,是各方反万磁王势力最好的粘合剂。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依靠谁、团结谁、打击谁。 向前发现,中学政治和历史课本是他这辈子读过最有价值的书籍之一。 现在,向前要去找那个能够给予自己依靠的力量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向前被限制出境了 能够给予向前依靠的力量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了。放下电话之后,向前把逐渐成型的计划从头到尾琢磨过一遍,起身就去了神矛局。 是的,向前能够依靠的就是来自官方的力量。向前不是托尼·斯塔克——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他从不认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拯救世界。有没有那个意愿是一回事,有没有那个能力是另一回事。 解决变种人基因药剂的风波,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同时对上X教授、万磁王和美国军方,向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头,戴不起那么大的帽子;他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托底的力量。 但是,向前很快发现事情同他预想的有点偏差。 “限制出境是什么意思?”向前坐在郑贤办公桌对面,表情呆滞。 郑贤揉着发胀的额头,心力交瘁;十戒帮针对向前的威胁还没处理干净,向天那边都没来得及出发,向前这小子突然又来这么一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经批准,你不能出国。” “批准,要谁批准?”向前急了,“不是,我一没偷税漏税,二没欠债不还,三没有非法集资,我怎么就被限制出境了?这话传出去外边不得乱套了?” “你的五德集团又没上市,乱什么乱?能乱到哪儿去?” 向前不乐意了:“那好歹给个理由吧。要不是犯了事儿的,谁会被限制出境啊?你就是说我行贿了,搞权钱交易了,那要查也是先查你啊,也就是你这个神矛局长跟我最亲近。” “滚蛋!”郑贤头都快气炸了,“你自己惹的事,还敢问我要理由。去塔吉克斯坦之前你是怎么说的,赌咒发誓除了送无人机、操作雷达,绝不做出格的事,结果呢?整个战场就你出的风头最大,你以为你是长坂坡上赵子龙啊?” 一向以儒雅姿态示人的神矛局长脸红脖子粗,骂得向前缩起了脖子。 “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点过你两句,结果你是什么都没明白,还他么天才呢,我看你就是个蠢材!”郑贤越说越气,“你在外边出风头了,科委一帮老头子都炸了,差点没到我办公室来堵门;我在自己办公室里连电话都不敢接。” 向前讪笑:“没那么严重吧……” “比你想得严重多了!”郑贤怒目瞪视着向前,“那一帮老头子加起来六七百岁了,个顶个都是国宝,他们要来堵我的门指着鼻子骂,我还得给他们赔笑脸。你在前边出够了风头,我在后边替你挨骂。” 向前心虚地不敢说话。 郑贤难得一次痛快发火,可没打算轻易饶了这熊娃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重要?真把自己当成花花公子大富豪了?” “外边比你有钱的人多了,股市身家几百上千亿又怎么样,有几个是不可替代的?玩游戏的,放高利贷的,没有姓马的还有姓牛的,有的是人做。可要是你出了问题,什么时候才有第二个五行实验室?” “夸父计划、后羿计划、国防工业新型材料攻坚,你自己算算,五行实验室承担了多少项目,担着多大的干系!” 郑贤的咆哮声几乎能掀掉屋顶;也多亏了神矛局长办公室采用了最先进的保密隔声材料,否则郑贤在部下眼中的形象怕是会一夕颠覆。 向前偷眼看看郑贤,判断对方骂到这应该算是告一段落,于是大着胆子试探了一句:“可是变种人基因药剂也很重要啊!” 郑贤猛一瞪眼,向前故作心虚地别开了目光。但是郑贤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臭骂对这小子一点作用都没有,那脸皮厚得估计连核弹头都炸不穿。 想到这里,一向胸有成竹的神矛局长也不由气馁。 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姐弟俩怎么就完全不一样呢?向前这小子要是能学学向天多好,也让自己省点心。 向前低眉顺眼地装乖孩子,其实一点没为自己的计划担心。 作为世界第一个人口大国,自然也是第一变种人大国。按照变种人占据人口总数百分之一这个保守估计,事关上千万人的重大问题,郑贤是一定会冷静考虑的。 果然,当郑贤一通发泄,怒火渐消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神矛局长应有的风采。 “变种人基因药剂,最好是完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向前笑了:“所以我才必须亲自走一趟。” “没有其他可行的人选?”郑贤皱着眉头问。 向前想了想:“如果只是同美国政府方面的沟通,我姐姐或许也行,但是只能以五德集团副总裁的名义,不能暴露她天气女巫的身份。可是那样的话,她无法取信于泽维尔教授,也很难完成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郑贤眉头紧锁,沉默了很久;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是一份由向前带来的资料。从资料内容上分析,郑贤很轻易就能得出与向前相同的结论。 身为从业三十年的老特工,郑贤觉得如果仅从专业角度来判断,向前初步制定的这份计划已经趋于完善,的确有很大的成功机会,也会将事后的负面效果降到最低。 但是这份计划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执行计划的人。 向前不能出问题,至少现在还没有一个能代替他的人。但是眼下同样也没有一个能够代替他去执行计划的人。 “我做不了主,要向上报告。”郑贤再次揉起了额头,他感觉脑袋又开始胀痛了。 向前着急了:“贤叔,你就是国内非自然事务第一负责人,变种人的事情本就是你的职权范围,怎么还要向上报告?” “我要报告的不只是这个计划,还有你。”郑贤弹了弹手里的资料,“你被限制出境,是因为上边提高了你的安保等级,想出国就必须报告批准。” 向前转着眼珠子,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那上边要是问起贤叔你的意见呢?” 虽然郑贤说要报告上去,但是上边肯定也会找郑贤这个相关事务主管询问专业意见。所以郑贤同意与否,对向前的计划至关重要。 “我能有什么意见?时间这么紧,我又提不出更好的办法。”神矛局长头疼地直叹气,“我们两个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办砸了,我就得替你背锅。” 向前嬉皮笑脸:“咱叔侄俩谁跟谁啊,您要背锅,我一定给您找个最结实的包准备上。” “赶紧滚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先说好了,我可不会真的送福利 郑贤的动作很快。当天夜里,天还没有黑透,一架庞巴迪环球快车就从机场起飞,掠过大江入海口的上空,向东飞去。 宽阔的机舱里,向前双臂大开,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几位年轻貌美、明显属于西方人相貌的空姐殷勤相待。 同上一次面对特勤队那些外人不一样,此时此刻,机舱里只有一个年轻多金而且花心的老板;有意无意地,空姐们的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魅惑与渴盼的味道。 侍立在向前身边的领班笑颜明媚、身材修长,有着金红的发色,将长发扎成整齐的发髻,一身整洁合身的工作服,勾勒出窈窕曲线。 向前的目光也顺着领班空姐的身材曲线上下巡梭,好一会儿才问道:“我记得,年初的时候送你们去美国培训,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考察你们的培训成果?” “啊,是的,先生。”领班的目光莫名闪烁着,“要我把她们集中起来,为您展示一下吗?” “当然了。”向前更不高兴了,“我特意花了那么大的价钱,那可是替托尼·斯塔克训练私人飞机服务员的学校,英国式的礼仪培训、来自法国葡萄酒产地的调酒师,当然,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音乐DJ和舞蹈培训。” “你们不会让我的钱白花了吧?”向前故作严厉地调笑道,“我可是会扣工资的哦。” “当然不会,先生……”领班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 向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一指:“你去把人叫过来过,对了,先把酒吧上的舞台灯光效果打开,那可是花了大价钱装修的。” “嗯,好的,先生。”领班低头掠着发脚,匆忙转身往吧台走去,可是在吧台前目光一扫,空空荡荡只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十几只高脚杯,哪里有什么灯光控制台? “哦,找不到吗,身为空乘组的领班,你的表现可不大称职。还是说,你只是空长了一张空乘领班的脸呢?” 听到身后传来向前放恣的谑笑声,领班立刻明白过来。她翻着白眼转回身面对着向前,两个肩膀都垮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在舷梯上迎接我的时候。”向前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我对精神力的感应虽然比教授和琴差了很多,没有能力搞什么心灵感应,但是用来分辨一个熟人还是足够用了。而且还有这个……” 向前抬起手腕,那是一副类似电子表样式的手环,手环液晶屏上,一个红色箭头直指领班;“变种人基因探测仪,当年崔斯克博士虽然被你送进了监狱,但是他的成果早就扩散到全世界了。” 领班无奈地一声长叹,伸手打散了整齐的发髻,解开紧绷的工作服领口,脚步摇曳走到沙发前,抬腿跨坐到向前怀里;她身材高挑,直起腰肢居高临下俯视着, 机舱里的其他空姐一言不发,识趣地避往其他舱室。 向前的双手搭上了浑圆的大腿,轻轻摩挲着:“我能问一问,我重金礼聘的那位美女领班去哪儿了?” “在家里睡觉呢,应该还要再睡十几个小时。”话音起时还是原来美女领班的娇媚,落下的时候已经多出几分冷冽刚强的味道。 在向前的注视下,烈焰红唇的美女领班幻化出一张蓝色精灵般的面孔,金红的头发变成了更加醒目的火红色,脸颊上覆盖着薄薄的鳞片。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查尔斯来找过你了吗?为了沃辛顿公司的事情?”魔形女的红唇凑在向前耳边悄声细语,湿润的热气仿佛直入脑髓。 向前的手已经游动到纤纤细腰上:“显而易见不是吗?我刚刚收到的消息说,万磁王已经准备大动干戈了。而教授希望尽快平息风波,不希望太多流血,就绕不开我这个沃辛顿公司的大股东。比起崇尚暴力的万磁王,教授更像一个理想主义的政治家。” 正事没说几句,向前的注意就不在正经地方了:“我记得,你以前伪装的时候都是利用身上的鳞片幻化成衣服,方便随时换装,但是今天……你穿的是我那位领班的衣服?” “嗯哼……”魔形女似乎很享受向前的怀抱,像抽掉骨头的蛇一样贴到他身上,“那位领班小姐很有野心,为了工作准备了很多,比如说,一套黑色镂空情趣内衣……你会帮助谁,查尔斯还是埃里克?” 温香软玉在怀,向前的目光下移, “我谁都不帮;万磁王的暴力固然会引发更多仇恨,但是教授的目标却太过理想化。变种人药剂既然出现,任何一个国家政府都不会容忍它消失或者被变种人所掌控。那套内衣你穿起来也合身吗?” “你忘了吗?我穿什么都有办法合身。”魔形女如梦呓般在向前耳边呢喃,“事先说好了,我可以帮你打探埃里克的行动,但是……你的计划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吗?我很担心,这十年的平静时光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多好。” 向前的双臂环在魔形女的腰上用力一收,扑鼻而来的是旖旎熏人的女人味。 “不用担心,我一直更倾向于同变种人展开互信合作,我和教授完全可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合作。最重要的是,我答应过你,不会主动伤害教授或者万磁王中的任何一个人……” 魔形女嬉笑着,拍打着向前从大腿一路攀上来的手:“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开枪打伤过埃里克的……我发现黑色搭配白皙的皮肤会更好看一点。”眼前若水波涟漪,蓝色的美女精灵变成了一张许多人熟悉的年轻美女的脸。 “我入境的时候,在机场到处都是这个女人的巨幅广告图,她是电影明星还是歌星?” 向前耸了耸肩膀:“影视歌三栖的。” 魔形女疑惑地看着向前那兴趣缺缺的神情,很快就恍然大悟:“你跟她睡过了?” 向前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欣然一笑。 “那这个呢?”魔形女随心所欲地变换着几次容颜,观察着向前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娇嗔道:“不如你告诉我哪一个是你没有睡过的?” “为什么要别人的脸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向前注视着魔形女的脸庞,看着她渐渐变出一张熟悉的金发碧眼的面孔——那是魔形女不伪装成他人时所使用的普通人面孔。 “还是这么年轻、美丽。”向前抚摸着面前白皙的面颊。 魔形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年轻吗?我的年纪只比查尔斯小一点,足够做你的母亲了。” 向前毫不以为意地大笑:“年龄的差异是需要对照的,对于百岁周期的生命而言,相差三十岁是巨大的差异,当生命周期放大到两倍、三倍之后,三十年的差异就无足轻重,如果是更长久的生命……” “这也是你不在乎琴那个小丫头比你大了十几岁的原因吗?”魔形女不无娇嗔地问。 向前赶紧闭上了嘴,魔形女明知道这男人打的小算盘,依然压抑不住眼里的春意盎然,浓郁得几乎要溢出眼眶。 “你还记得,我如果意识失控之后不能集中注意力,就无法维持变形……”魔形女口鼻间气息渐热。 “当然记得........”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快三十章了,神盾局终于登场了 庞巴迪环球快车是一款成熟的商务飞机型号,换言之,它的气动布局等等与飞行速度相关的内容不好做出太多的修改,即便向前手中的高端技术不少,也没办法在速度上做出太多改造提升。 由西向东横跨太平洋的飞行持续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缓缓降落在旧金山郊外一处专供私人飞机停靠的机场。 魔形女改头换面之后悄然离开,这对她来说是轻车熟路;她此去将要设法探查万磁王的行踪,那个美国本土最强大的恐怖分子销声匿迹十年后重出江湖,让向前很不放心。 魔形女同样不放心,她身为万磁王的朋友,绝不愿意看到对方飞蛾扑火。 在崔斯克事件之后,魔形女虽然选择了离开教授和万磁王单干,但是她已经领悟到,暴力行动除了再次恶化变种人的生存环境,没有任何好处。 在她所信任的人里边,除了教授,就只有向前还有能力和意愿帮助变种人度过这次危机,所以向前给出了令她满意的条件,合作的基础也就建立起来了。 向前这一次入境美国是以沃辛顿公司董事的身份来处理经营危机,故而行程一开始就是公开的。造成的结果就是飞机一落地,向前的手机铃声就开始响个没完。 “黑炭。”这是从里黑到外的东西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代号,向前一脸的玩味。 “这帮鬣狗,鼻子还是这么灵。” 从飞机上下来,直到坐上车离开机场,十几分钟过去了,向前一直都没有接通电话,而来电铃声也持续响着,对方没有挂断,而且也不像寻常电话那样自动中断。 连绵不断的铃声宣告了一个事实:你不接起来,这个铃声就永远不会停止,当然也不会有别的电话能够打进来。 向前拿着电话想了想,冷笑着将铃声调整为静音之后随手扔在了座位上,扭头欣赏着车窗外的城市景色。 托两地时差的福,向前在天黑前起飞,落地的时候依然是傍晚时分,天边已经映上灿烂的霞光,街头巷尾、高楼大厦的斑驳灯火也陆陆续续开始亮起。 “往总领馆那边绕一圈。”向前突然开口吩咐。 司机问:“要停进去吗?” “不了,就是顺便绕过去,看看就走。”没有熟人在身边的向前显得十分安静,脸上的表情渐渐落寞下来。这座城市里,保留着向前不少的回忆:童年时的,青少年时的,悲伤的,快乐的…… 车子刚过总领馆的街头,向前戴在左手的手环突然震动起来,抬腕一看,同样是一个通讯请求。只不过能直接把电话打进电子手环里的人,跟只能打向前手机的人绝对不是一回事。 看着水晶屏上闪烁的名字,向前开心地笑了起来,并第一时间接通了通话。 “詹姆,你现在是在旧金山吗?”没等向前说话,对面先传来一个语调夸张的声音,“你可真让我伤心,你要来旧金山居然没有事先通知我。如果不是贾维斯检索到你的私人飞机刚刚申请了入境航线,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向前含笑看着光屏里有些面目浮肿的小胡子男人,故作犹疑地说:“你的样子是刚刚睡醒吗……或许你更应该为昨天的狂欢PARTY玩得不痛快而伤心?” “what?你怎么知道……” “佩珀告诉我的。”向前睁着无辜的眼睛说着瞎话。 光屏里的托尼露出错愕的神情,而且做了一个明显的扭头动作;而后耳麦里就传来一个略带磁性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无可奈何的口气:“詹姆先生,我就在这里呢!” “嗨,佩珀,好久没见了。”向前丝毫没有被抓包之后的尴尬,反而笑着打招呼,“你能到摄像头前面来吗,让我看看,你也知道的,中年男人宿醉之后的脸实在太难看了……” “什么?当然不!”宿醉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叫嚷着,那一张脸仿佛要凸出屏幕,把鼻子怼到向前的鼻子上,“佩珀很忙的,她现在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 男人叫嚷的声音里隐约还有一丝女人窃笑的声音。 “现在已经傍晚六点多了,这是下班时间;而且今天是周六!”向前厉声痛斥,“托尼,你可真是个黑心的资本家。” 屏幕里的托尼·斯塔克不甘示弱地辩解起来:“这怎么能叫黑心,正常的上班时间难道不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的吗?而且作为我的行政助理,她一周只需要上六天班,对打工的人来说,这是福利。” “哦哦哦……我真的相信你了,托尼……”向前怪声怪气,“佩珀,你想让我相信你的老板吗?你一周只上六天班?” 向前在说到“只上六天班”的时候,故意伸出双手,对着屏幕里的托尼打了个美国人常用的“引号”手势;引来托尼·斯塔克的“怒视”。 没等托尼·斯塔克插话,佩珀故作疑惑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正常上班时间……六天?” 屏幕里的托尼·斯塔克看着屏幕外的方向,正朝着佩珀杀鸡抹脖子般使眼色。 屏幕两边传来一男一女开心的笑声,还有小胡子男人嘟嘟囔囔的辩解声。 这样的笑闹就是他们之间寒暄的方式,当笑声停歇,托尼·斯塔克的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詹姆,沃辛顿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需要你亲自来美国?” “很多人都预料到这个情况了,不是吗?”向前笑得很轻松。 “你现在要去哪儿?沃辛顿总部,还是他们在恶魔岛上的实验室?” “恶魔岛。”向前如实以告。 “那里随时有可能沦为战场。”托尼·史塔克作为美国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又是与军方关系密切的军火商,消息自然灵通。 “海湾周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激进派变种人,这还仅仅是加州本地的,其他州的变种人还在陆陆续续汇集过来;现在不仅是警方,有些地段已经被国民警卫队封锁戒严了。” “加州的国民警卫队已经出动了?距离新闻发布会才过去不到48个小时,我之前收到的消息还只有当地警方在巡逻。”向前对这些消息表现得依旧淡然,“看来,确实有人在推波助澜。”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可不光只忙着“叙旧”,同时还对魔形女带来的许多情报做了分析。 别人抓不住神出鬼没的老万,魔形女却无疑是最了解老万的人之一。眼下向前手里关于万磁王行动的情报恐怕比美国官方各路人马都要详细一些。 虽然向前也劝过魔形女,不要继续介入此事以免遇到危险,但是想想她和老万、教授的关系,恐怕是不会听劝的。 向前固然轻松,屏幕另一边的托尼却比他本人要紧张得多:“詹姆,我建议你不要前往恶魔岛,最近几天,那里很可能是美国最危险的地方。” 看着托尼急切的神情,向前觉得很暖心,他能感受到朋友的关心你,但是却无法接受他的建议:“请原谅我办不到,托尼……” 向前话未说完,托尼就生气了:“你怎么不明白,听我说,现在沃辛顿面临的可不是什么商业竞争的问题。” “我都明白的,托尼。”向前冷静地打断了托尼的劝说,“我很明白那已经不是商业问题了;那是一场种族间的斗争,同时也是一场涉及好几个大国的斗争——所以我必须去!” 屏幕里,托尼愤然怒视,许久之后突然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一会儿我会发一个号码给你,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打那个电话;附近的空军基地有一架武装直升机随时待命,接到你的电话之后,他们会在十分钟之内抵达恶魔岛,但是你要记得,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带走你一个人。” 向前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压低着声音:“是罗尼?你把他也拖下水了?他是美国空军的人,出了事对他的影响可不小。” 托尼恶狠狠地警告:“那你就给我小心一点,不要死了,也不要让罗尼上军事法庭。” 看着屏幕里凶狠的托尼·斯塔克,向前笑得很开心:“放心吧,托尼;我保证,我只是去看看,只要确认了我的投资是安全的,我立刻就上岸,回酒店里猫着,哪儿也不去。我应该用不上罗尼的直升机。” 挂断了与托尼的电话,向前心绪涌动,更多童年与青少年时代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涌出来。当向前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可以看到海面上粼粼波光,薄薄的夜雾中,金门大桥宏伟的身影在璀璨的霞光中隐现。 向前长出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时不经意地一瞥,却发现扔在座位上的手机屏幕上依然在顽强地闪烁着光芒。 向前嗤笑一声,终于还是选择接通了电话:“阁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局长先生。” 电话的话筒里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向先生值得我们展示诚意。” “那不如请尼克·弗瑞先生满怀诚意地告诉我,你想用你的诚意从我这里换取什么?”向前的声音寒冷而凌冽,朋友带来的温暖已经彻底消散,剩下的就是给予对手的冰冷彻骨。 (晚一点还有一章——之前写的有些东西要改改,可能要十二点之后。) 正文 第三十章 神盾局又被怼回去了 向前此番入境美国走的是突然袭击的路子,虽然一切行程公开,但是公开的时机几乎是掐着最后时限。 作为世界知名的企业家和亿万富豪,他的庞巴迪环球快车早早在美国联邦航空局登记在案,拥有出入境航线申请的快捷通道。 从飞机申请入境航线,到他本人下飞机接受入境安保检查,不知情的机场工作人员固然按部就班,而等到知情人把向前入境的情报一层层递交上去,再到有资格拍板的人做出决定,整个流程走下来,向前的车都开上金门大桥了。 截止目前,成功联络上向前的只有托尼·斯塔克和尼克·弗瑞这两个人,他们出于各自不同的原因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向前的动向。 “那个小男孩,吉米。他才是变种人基因药剂的关键。你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是吗?”尼克·弗瑞没有卖关子,或许他也知道时间紧迫。 向前嘴角带笑,手中拿起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自然就是事先交给郑贤去说服上级的那一份。向前翻到第二页,一个光头白人少年的照片赫然在目。 吉米,一个能分泌变种基因抑制物的变种人少年。所谓变种人基因药剂,其实就是从这个少年体内提取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向前神情淡然,“那个孩子尚未成年,他的父母作为监护人同意让沃辛顿公司为他提供治疗。一切都合理合法。” 听着向前毫无波动的声调,电话另一头的尼克·弗瑞有些莫名的烦躁;此刻他的情绪并不像电话里的声音那样沉稳镇定。 在沃辛顿公司研发变种人药剂这一事件上,尼克·弗瑞领导的部门出现了严重的失职现象。 一直以来,暗中研究变种基因的机构并不少,尼克·弗瑞的部下并没有给予沃辛顿公司额外的关注,而是把这家公司和其他机构的研发进程等量齐观,全然没有发现那个名叫吉米的小男孩,更没有料到从这个男孩身上可以找到解码变种基因的钥匙。 一个多星期之前,沃辛顿公司完成了药剂的第一期临床试验,药剂确实有效的风声开始传扬出来的时候,尼克·弗瑞才骇然发现,整个北美的变种人群体都开始出现骚动。 至于沃辛顿二世发表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演讲,更如同往烧热的油锅里倒进一瓢凉水,变种人这口原本沉寂了近十年的油锅立刻沸腾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尼克·弗瑞生吃了沃辛顿二世的心都有了。 眼下旧金山海湾周边可谓风云汇聚,正在集会抗议的激进派变种人,还有正在警戒的当地警方和加州国民警卫队——这些都属于出现在明处的组织。 至于在暗处蛰伏的势力已经多得连弗瑞本人都数不清了:最强大的自然是美国军方力量。原本得到白宫授权的罗斯中将统一指挥着恶魔岛上以及旧金山湾周边的空军和海军陆战队,但是神盾局的外勤人员发现有一批来自陆军的行动队伍暗中出现在旧金山,用意不明。 考虑到出身陆军的威廉·史崔克——也就是罗斯之前负责变种人事务的那位前任——曾多年领导一个秘密的变种人研究机构,这支暗中出现的行动队说明陆军高层对基因药剂恐怕也有染指之心。 也不知道最后这两边人会不会互相指着对方喊“马鹿”。 事关变种人,肯定也少不了变种人兄弟会和X战警,或许还能指望他们像过去一样互相针对,但是面对变种人共同的危机,又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临时联手。 万磁王和X教授分分合合的“情感经历”,简直比最泡沫的肥皂剧还长。但是这两家蛰伏多年,尼克·弗瑞一时还摸不清他们各自的打算。 再加上美国政府管辖的各路情报机构,能来的都来了,还有美国政府名义上的盟友和公开的对手也都纷纷派出情报人员潜入湾区。 已经确认介入此事的各方势力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了尼克·弗瑞及其部下的管控能力,光是势力单位的名单就排满了整整一张A4纸,不管谁看了都头疼。 沃辛顿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消息爆发得也太突然,美国本土的情报机构完全来不及控场,所有利益相关方都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也造就了眼下纷乱不止的局面。 但是最让尼克·弗瑞头疼的,还是眼下正在与之通话的向前。 “我想知道的是,在这一次的事件中,我们和向先生之间是否存在合作的可能?”尼克·弗瑞的话音有些生硬,但是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罕见的低姿态。此刻站在一旁的副官玛利亚·希尔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上下打量起自己的长官。 向前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合作需要有有共同的目标才能达成,在弗瑞先生看来,这一事件中,我们存在共同的目标吗?” 尼克·弗瑞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个“s”开头的词语;听着电话另一头向前说话的语气,他依稀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有着尖下巴、细长眼睛和似笑非笑神情的神矛局长确实给尼克·弗瑞的特工生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问题是,向前是如今他所知道与X战警联系最密切的人,哪怕尼克·弗瑞再讨厌向前,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与之打交道。 “合作的目标,只要愿意总可以找得到。”尼克·弗瑞盯着指挥台上的电子地图,上面清晰显示着一个无线通讯信号正沿着湾区的公路朝金门大桥移动。 “我知道五行实验室一直在进行变种基因研究,你的五德集团为大量变种人安排就业;你们致力于解决贵国的变种人生存问题,这与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在于全世界的变种人问题。” “所以呢?”向前淡淡地问了一句,他没有跟尼克·弗瑞讨论什么解决问题还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之类的话题,尼克·弗瑞是个特工头子,不是万磁王或者X教授那样的变种人领袖,同一个特工讨论这种话题纯属浪费口水。 “相关的研发可以合作进行,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科研实力,当然,我也很钦佩五行实验室的技术水平。” 向前冷笑:“美国的科研实力的确发达,可是我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合作,一定要找你?” “因为我们更具诚意。”尼克·弗瑞开始逐一点评着其他势力,“美国军方一贯强势而且在美国国内已经有了众多合作企业,而众所周知,向先生你与神矛局有着广泛的合作,具有半官方背景,绝不会是他们的合作对象。” “然后就是变种人兄弟会和X学院,我们都清楚,他们的目标与我们完全不同;至于剩下的一些情报机构乃至其他国家,与他们相比,我们双方的组织之间具有更深的渊源。” 听着尼克·弗瑞侃侃而谈,向前毫不掩饰地将一个嘘声通过电话传了过去:“弗瑞先生的言辞一贯动听,但是很可惜,从你的个人征信记录判断,我认为你的诚意一文不值。研发可以共同合作,但是吉米却只有一个!” 电话里的嘘声大得连希尔副官都听得到,尼克·弗瑞差点就要还一个“f”开头的词回去:“向先生,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这里是美国,是我们的主场,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不要受到个人情绪的影响。” “呵呵呵……不如你去问一问罗斯中将或者白宫,他们有没有把神盾局当成自己人?”此刻的向前直白而又张狂,“我甚至可以很自信地说一句,在华盛顿,我比你更受欢迎。” 尼克·弗瑞厉声说道:“我不相信你会把基因药剂交给美国政府控制。” 向前娴熟地打着太极拳,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下话柄:“我们一向提倡合作共赢,你可以在一边看着,看看我会不会。变种人是世界性的问题,需要各国精诚合作。” “你正在玩火。”尼克·弗瑞一字一句,声如寒刀;“你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向前很没有诚意地笑着:“不,基因药剂是解决变种人问题的钥匙,而成功解决变种人问题,是全世界的胜利。” 向前没有再给尼克·弗瑞说话的机会,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滑不留手的小狐狸!”尼克·弗瑞听着话筒里的忙音,神情愤然。 旧金山湾海滨,向前的车队缓缓从无数抗议的人群和警戒的警察、士兵中驶过,直奔海边的码头。 海湾中的恶魔岛遥遥在望。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沃辛顿这种老实人就是拿来骗的 在大批变种人抗议者和警察、国民警卫队士兵的注视下,向前与五德集团美国分公司的陪同人员一起登上了前往恶魔岛的渡船。 由于治安戒严令的缘故,这里的空中通道已经被封锁,海上通道也只保留了沃辛顿公司自有的一条小型渡轮。 挂断尼克·弗瑞的电话之后,终于有其他的电话打进来:政界的、商界的,其中颇有一些人属于“不明真相”,至少是装作“不明真相”,只是单纯地对向前的安危表示了一下关心。 向前三言两语敷衍着,态度大概也就维持在应有的社交礼仪基准线上,只在接到白宫幕僚长和国防部长电话的时候比较诚恳地多说了两句。 手环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新闻消息引起了向前的注意。 向前的手环是他亲手设计的智能技术设备,其中的信息处理系统针对网络上泥沙俱下、真假难辨的各种消息专门设置了严格的搜索与提醒的前置条件,不是真正的紧要消息,手环是不会发出提醒的。 “《FDA即将通过变种人药剂紧急上市通道申请》”向前看着这个浓缩了全篇新闻报道主要信息的标题,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火上浇油啊,这是官方主管机构出面为药剂的有效性背书了,有人唯恐沃辛顿公司死得不够快吗?”向前不无恶意地想着。 “不对,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沃辛顿公司,推动这件事情的人,是害怕美国政府和军方独占好处。” 沃辛顿二世主动寻求美国政府合作,让政府和军方在抢夺药剂利益时占据了先手;那些落了后手的势力如果不想两手空空,就势必要把水搅浑,才有摸鱼的机会。 向前从最功利的角度评估着眼前的纷乱事态,“果子还没熟呢,就开始争位子了。果然,资本主义世界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向前遥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恶魔岛,码头上三三两两站着来迎接的人,其中一个头发灰白的老白男正是掀起这次风波的主角沃辛顿二世。 在场并没有看到任何军方人士,想来罗斯中将想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堂堂美利坚空军中将,你可以通过政治交易让国防部压着他接受命令,但不可能让对方心甘情愿跑到一个商人面前点头哈腰。 “欢迎,詹姆。”老白男的热情拥抱一点看不出两个人仅仅十几个钟头前在电话里发生过的激烈争吵;“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向前面带假笑:“你的药剂可以上市了?” “你知道了?你的消息可真灵通,正式的公告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发出来。”沃辛顿二世难掩激动,“是我们的药剂,立刻就可以上市了。” “网络上的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 向前随意地同其他几个迎接人员握了握手,就与沃辛顿二世并肩往岛上的主建筑里走,两家公司的陪同人员跟在身后,三三两两各自寒暄,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大佬。 向前边走边随意打量着四周,与过去相比,岛上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从码头到主建筑之间的这一段路上布满了军队的防御工事,原先的直升机坪上堆放着大量明显属于军队作战物资的防水布包裹。 “罗斯将军的指挥部就在大楼里?”向前随口问了一句。 沃辛顿二世似乎有些不习惯与军队近距离相处,声音有些不自然:“是的,空军、海军陆战队,白宫方面非常重视实验室的安全。还有一些安全机构——我也分不清他们属于哪个部门——他们推断恶魔岛有可能遭到武力冲击,你刚刚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海湾对岸还有加州国民警卫队。真是小题大做!” “那可说不好,沃伦先生。”向前停在了主建筑门前不远,“市区和海滨聚集的激进派变种人越来越多,据报道说可能达到几万人的规模。你在加州住了很长时间了吧,一定还记得92年在洛杉矶发生的事情?” 沃辛顿二世不以为然,但是他也知道,向前对两家公司合作前景的最大顾虑就来自于安全问题——至少向前的言行给他留下了这种印象。 “别担心,詹姆;我们在岛上,即便那些抗议者出现什么失控行为,他们也过不来。” “你对变种人的真正实力一无所知。”向前低声嘟囔着,像是吐槽沃辛顿二世,又像是喃喃自语。说着不等对方接话又迈开脚步往里走;沃辛顿二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快步跟上。 恶魔岛的建筑物最早是以军事要塞的标准构筑,后来又改造成了监狱,这两种建筑都与宽敞舒适沾不上边。楼里的过道狭小幽深,进进出出的不少军人在过道里构筑临时防御工事,造成更多的拥挤混乱。 “真有点神经过敏了不是吗?”沃辛顿二世讪笑着重新打开话题,“我觉得眼前的局势并不会进一步恶化,虽然很多变种人态度激进,但是也有很多人对我们的药剂持欢迎态度。” 向前不置可否:“是吗?” “当然。”沃辛顿二世的情绪再次高昂起来,“在新闻发布会之后,我们开始正式接受变种人药剂使用的预约申请,你知道吗过去不到24个小时,我们接到的预约有多少?” 沃辛顿二世兴奋地嚷叫着:“超过十二万人,你能想象吗,十二万人。” 说到人口数字,向前着实不太想刺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美国佬。 从变种人药剂的消息正式公开,到现在不过48个小时,五德集团官方网站的留言板上,访客自发发起的“请愿尽快上市变种人药剂”的投票都快上百万了。 “前景喜人啊!”向前不带感情地赞叹了一句。 沃辛顿二世没有在乎到向前的敷衍态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构想当中。 “我在白宫的朋友告诉我,总统有意发布一个临时医疗救助法案,为所有生活困难的变种人提供专门的医疗贷款,让他们有机会获得变种人药剂。詹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变种人药剂原本高昂的成本已经不再成为市场推广的障碍了。”向前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但这种情绪并不是沃辛顿二世那种为美好的市场前景兴奋,而是默默地为沃辛顿公司哀悼。 白宫的行为事实上加快了沃辛顿公司毁灭的速度;也不知道那位总统是有意还是无意,又代表了哪一方的利益。反正,向前是绝不相信美国的政客会真心考虑为变种人谋福利。 先是FDA允许药剂提前上市,然后白宫放风将帮助药剂大规模推广,这分明就是一道接一道的催命符,催着变种人兄弟会在内的激进派变种人赶紧动手。 沃辛顿二世可没有受害人的觉悟,他此刻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詹姆,成本已经不是市场推广的最大难题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向前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规模化生产的技术,你需要我的萃取催化技术来帮助你实现量产。” 沃辛顿二世神情紧张:“是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实验室制取药剂的速度太慢,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你想象一下,当药剂实现了量产,我们的产量将会成倍、成十倍地增长,沃辛顿公司的股价也将连番地上涨,整个股票市场都会因为我们而疯狂!” “我还以为你开发这个药剂是为了可怜的小沃辛顿。”向前突然板起脸刺了一句。 沃辛顿二世差点没给噎死:我当然是为了帮助自己儿子,可是跟你们这帮唯利是图的股东能说这些你们能听懂吗?你们唯一能听懂不就是一个字——钱钱钱!你口口声声说的投资安全,不也是害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吗? 向前看着茫然失措的老白男,突然咧嘴大笑起来:“好了,沃辛顿先生,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玩笑,别往心里去。只要我确认我的投资是安全的,我们的合作协议会很快得以达成。”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要见几个人,做一些评估。”向前脸上转变成一副公式化的微笑表情,“生意上的事情您已经做到了极致,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安全问题,并非您的专业” 沃辛顿二世干笑了几声,算是勉强接住了向前的台阶,顺着话题往下说:“当然,罗斯将军正在指挥所里等你。” “那位中将阁下架子很大。”向前看着不远处挂着军事标志,明显是指挥部的会议室,突然停住了脚步,语气明显变得不善。 就好像为了跟罗斯中将别苗头一样,向前故意在指挥部大门不远处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们那个财富密码呢,吉米——我能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吗?” 沃辛顿二世只犹豫了不到两秒钟:“当然,你应该见一见他。那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天生背负着诅咒……” 这个时候面临着即将开始的合作谈判,正是沃辛顿二世需要维持好与向前关系的关键时刻,何况向前提出的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是想临时放个鸽子,落一下罗斯中将的面子罢了。” 亲眼见过两人隔着电话争吵的那一幕,沃辛顿二世自以为看穿了向前的用心。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孩子总是向往他们并不理解的自由 向前一行人在即将到达罗斯中将的指挥部门口时,又调头走了,完全无视了门口处哨兵错愕的眼神。 在沃辛顿二世亲自引领下,向前一行人走上了三楼核心试验区;小男孩吉米是变种人基因药剂的关键,他的病房——或者说牢房——同样被安排在试验区。 在病房前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的建筑基本保留了恶魔岛作为监狱时期古老而过时的构造。走廊的一边是朝向大海的窗户,另一边则是原先监狱办公室改造出来的实验室,当然也包括了生活区。 虽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但是西边海面之下,仍有灿烂霞光掩映上天空。淡淡的霞光从窗户照进来,给走廊绘就了一片火红的色彩。 沃辛顿二世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老白男带着歉意拿起电话,原本出于会客时的礼貌直接挂断,可是瞥了一眼屏幕,突然脸色大变,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博士,你现在应该在照顾小沃伦……”沃辛顿二世紧张地对着电话说。没等他说完,就听到身后随从人员发出一连串的惊呼。 向前与沃辛顿二世循声回头,只见原本跟在二人身后的随从人员纷纷涌到窗户前向外张望,时不时听到有人惊呼“上帝”、“那是天使”之类的话语。 向前好奇地走到窗前,顺着众人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空中一道人影展翅翱翔。那人背上原本洁白的翅膀在霞光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层神圣般的金黄色光芒。 窗前张望的人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胸口不断比划十字。在一声声“上帝”、“天使”的惊呼声中,天空中的人影迎着霞光越飞越远。 向前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同样在窗户前出神的沃辛顿二世。 “那应该就是你们家的小天使?”向前问。 沃辛顿二世猛地回神,勉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想是的,我也不知道,小沃伦他……”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手里的电话,闪电般举起来放到耳边。 “博士,我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小沃伦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给他用药吗?”沃辛顿二世连珠炮一样朝电话另一头发问。 “他逃走了,他为什么……天呐,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向前看着沃辛顿二世明显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心里大抵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一个自由的灵魂,不愿接受他人的桎梏,不愿遵循父辈所安排的道路,坦然接受了命运的赋予。”向前念着如咏叹调般句子,转身朝吉米的病房走去。 沃辛顿二世一头雾水,只得赶忙挂断了电话,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来。 “詹姆,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事情;小沃伦那孩子……”沃辛顿二世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唯恐自己儿子引发的骚动给向前的投资意向造成负面影响。 向前哪里会关心这种事,他笑着说:“青春期的躁动,可以理解,我们都经历过那个时期。” 沃辛顿二世尴尬地笑了笑。每个人都经历过青春期这不假,可是向前与沃伦之间,年龄只相差五、六岁,这种坦然无视年龄差异,谈论小沃伦就想谈论自己晚辈的态度是不是有点怪? 打开吉米病房的门,向前看到的是一个布置得简单素净,装修成一片白色的房间。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站在床头,扒着床头正上方墙上小小的窗户往外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瘦弱的身影猛地回头,一张留着光头,面色苍白的脸出现在向前眼中。 向前朝小窗户外边瞥了一眼,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金门大桥高耸的立柱,还有天边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的晚霞——但是他已经猜到这个小男孩刚刚在看什么了。 “你看到那个飞走的人影了?”向前温和地问道。 吉米似乎有严重的内向问题,嗫嗫地不开口,愣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羡慕吗?”向前追问,“是不是希望自己也像他一样?” 吉米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他脱口而出:“我可以吗?” “NO!”向前毫不犹豫地打破了孩子的幻想;他温和的笑容中所隐藏的冷酷底色,让沃辛顿二世都不由为之侧目。 吉米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 “吉米,你来这里已经挺长一段时间了,你应该了解自己身上的问题,对吗?”向前说,“你身上的特质,让你无法向普通人那样享受自由。” 吉米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向前温和的笑容感染,他愿意开口说话:“我父母说我生病了。” “生病?”向前不置可否,“从某些人的角度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换一个角度,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神奇的天赋,我个人更愿意认同第二种说法。” 吉米依然直直站在床头上:“部长先生也说过。” “部长?”向前皱起了眉头。 沃辛顿二世赶忙解释:“麦考伊部长,变种人事务部。” “哦……”向前恍然,“野兽。” “他是不是浑身上下像动画片里的蓝精灵一样,而且脸上还尽是些……”向前故意住口不说,而是用手在脸部四周比划着一个“毛发大张”的形象。 吉米第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部长先生还说什么了吗?”向前问。 吉米摇了摇头。 “是的,有些话并不太好说。”向前缓缓踱步走向吉米,“很多变种人将你视为解除他们痛苦的救星——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也有一些人把你视作威胁变种人生存的灾星。” 吉米一个长年被关在病房里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心理承受能力?听到向前的话,他被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木木地僵立在床头,都忘了下来。 别说吉米,唯一陪同进入病房的沃辛顿二世都急眼了。 沃辛顿公司长期利用吉米研发变种人基因药剂,固然事实上限制了吉米的自由,但是一直都小心翼翼关注着吉米的精神健康。哪里想到向前一见面就几次三番刺激这孩子的情绪。 这可是我们的财富密码,变种人基因药剂唯一的源头,万一刺激过头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沃辛顿二世想开口打断,又怕惹怒向前,心里急得团团转。 向前已经走到窗前,抬头仰视着站得高高的吉米。 “你选择做哪一个,救星,还是灾星?” 吉米木然摇着头,好半天才喃喃地说了一句:“我不想选。” “那可不行,吉米。”向前再次打破了孩子的幻想,“你的天赋已经决定了,你无法摆脱这个选择题。” 吉米无助的目光在向前和沃辛顿二世间来回游动着。 “为什么是我?或许就像沃辛顿先生说的,这是诅咒。我希望摆脱它!”吉米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向前一再的刺激终于还是显现了后果。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向前的另一段往事:我从不欺骗孩子 沃辛顿二世终于忍不住要出声阻止了。 “为什么是你,这是个好问题。”向前仿佛有所预知,头也不回地猛一抬手,阻止了沃辛顿二世。 “我来自中国,你知道那个国家吗,孩子?”向前看到吉米迟疑地点着头。 “有些人会把自身的遭遇归结于命运,或者上帝——这取决于他跟哪个神灵更熟悉一些。”向前声音缓缓低沉,多出了一丝难以抗拒的说服力,“但是在一千多年以前,我的国家有一位哲人对所谓命运做出了一个有趣而贴切的比喻。” “他将人比喻成树叶;所谓命运就像风吹落树叶,有的叶子落在精美的席子上、地毯上,有的叶子落在泥泞中、河流中。这就是不同的人之间命运的不同。” 吉米不解地问:“所以,你想让我接受它。” “NO!”向前再次否定了吉米的想法,但是这一次却一扫此前的冷酷意味。 “人终究不是树叶。树叶落在哪里,只能由风决定;但是人最终落在哪里,是可以争取的。”向前此刻像极了熬制心灵鸡汤的人生导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应该是比你小得多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真正意义的生病!”向前真诚地看着吉米,“我的免疫系统被一种辐射波完全破坏了——你知道什么是免疫系统吧?” 吉米继续点头。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沃辛顿公司出于法律层面的考虑,依然确保了吉米接受义务教育的权利。毕竟他只是被父母委托接受沃辛顿公司的治疗,并不是卖身的奴隶。 “免疫系统被破坏之后,我就不断地生病、生病、生病;甚至有医生断言我一生只能生活在无菌的保鲜膜里。医生们给我做了无数次的检测,直到我的免疫系统缓慢地自我修复,他们依然查不清病因。” “后来呢?”吉米好奇地问。 向前笑着说:“后来我长大了,大概是比你现在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别人治不好我,那我就自己来!” “我在自己的主业之外,又研修生物学、病理学,同时在现有医学理论之外寻找其他的治疗方式进行各种各样的尝试。”向前摊着双手示意,“你瞧,我现在很健康。” “你已经治好自己的病了?” “不算完全治好,但是我确实找到了让自己保持健康的办法。我想,距离彻底治愈,也不会太久了吧?”向前自得地笑道。 吉米眼里再次闪现希望之光:“你觉得我也可以吗?治好自己?” 向前笑道:“虽然我从不认为你的天赋是一种疾病,更不认为是一种诅咒。但是,如果你有这个意愿,你可以做出这方面的尝试,自己解决自己遇到的难题。也许,这就是生活吧;总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然后你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去解决它们。” “但是,我还有机会吗?”与向前熟悉了之后,吉米的话多了起来,“我听说实验室现在有危险,我也有危险吗?” 向前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孩子能够理解沃辛顿公司利用自身研发药物这不奇怪,但是他怎么知道外边正在酝酿的风波呢? “博士他们,有时候会在做实验的聊天;我是说,在我身上做实验的时候。” 向前恍然;这就是几乎所有成年人的毛病,习惯性地看轻孩子,总以为他们啥都不懂。 沃辛顿二世也在身后低声骂了句“该死的。” “其实没什么!”向前一派轻松地说,“只不过是风又刮起来了,想要吹动树叶落向风所指定的位置。” 向前诚恳地对男孩做出保证:“放心,吉米,这一次,我们会把风挡住。我不能保证你的未来会落向哪里,但是我保证,在合适的时候,给你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 …… 从吉米的病房出来,沃辛顿二世一副由衷的神情:“詹姆,你刚刚说得太好了,我从未见过吉米这么快就相信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向前对沃辛顿二世的恭维没什么反应,敷衍地应和着,举步往罗斯中将的指挥部走;和吉米打好关系是他计划中早早预定的一步,这些谋划肯定不能对沃辛顿二世说。 “当然,你说的那个故事很能打动人。”沃辛顿二世在即将冷场之下还在没话找话,“你小的时候真的……” “当然!”向前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关于我小时候生病的故事?那是真的。” “真的?”沃辛顿二世明显有些难以置信;说个鸡汤故事而已,你夸张一点,做个艺术性的修饰什么的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把自己说得那么惨,跟你现在的形象一点都不合啊! 别的不说,环太平洋问一遭,谁不知道向前换女人的速度比狗仔曝光还快;这一副无女不欢、活力无限的花花公子模样,你说你打小是个病恹恹的老病号? 向前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沃辛顿二世说道:“作为一个生意人,我不否认我欺骗过很多人,但是我从不欺骗孩子。” 沃辛顿二世有些尴尬,局促地笑着:“我很抱歉……” “没什么!”向前干脆得就像是故意打断对方的话一样,“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当然,沃辛顿先生您可能无法体会这一点。毕竟,据我所知,当您父亲在世的时候,沃辛顿公司就已经是行业巨头了。您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幸运儿。” 听着向前明褒暗贬的话,沃辛顿二世不乐意了。 在美国,富豪也分很多种,白手起家,凭本事致富的,虽然也免不了招人黑,但总体形象是正面的,民众也津津乐道于他们的传奇经历。但是富二代公子哥出身的,得到的评价可就不怎好了。 “詹姆先生,从我半个多世纪的人生经历而言,我一直为自己无愧于沃辛顿家族的荣誉而自豪。”沃辛顿二世仿佛一个正在发表人生宣言的高傲骑士, “我和沃辛顿公司都经历过无数的考验,没有风波能够打垮我们。” 听着沃辛顿二世信誓旦旦为自己立下了Flag,向前忍不住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 “希望如此,沃辛顿先生;我很乐意相信您和您的公司。”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渣男的情敌有点多 向前同罗斯中将的会面乏善可陈。 一个挑剔的商人以纳税人的身份要求政府保护自己的合法投资;一个被推出来当代表的空军中将一本正经地重申美利坚对打击恐怖、维护社会安定的坚强决心。 一来一往,双方都懒得掩饰其中公式化与走过场的本质。该做的交易早在向前给白宫和美国国防部打电话时就已经达成了。 倒是向前凭空来了两句“希望罗斯将军比法兰·汉默将军做得更好”,以及“如果你们失败了会不会有战机炸平整个恶魔岛”;把没什么娱乐细胞的罗斯中将整得一愣。 直到有忍不住笑的部下提醒了一句“《勇闯夺命岛》”,反应过来的罗斯中将在恼羞成怒中下了逐客令。 “我会在旧金山的希尔顿酒店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旧金山湾恢复了平静,什么时候你就可以派谈判团队过来了。”离开恶魔岛之前,向前对沃辛顿二世如此说道。 沃辛顿二世如释重负:“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你可以当做一次短暂而舒适的假期,希尔顿酒店的服务水平很不错。” “是吗,我对酒店的服务水平没什么讲究,只不过希尔顿小姐帮我拿到了酒店的最高级VIP,总不能浪费了。” 沃辛顿二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以那位“希尔顿小姐”的作风,同向前扯上关系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当他随口问了句:“哪位希尔顿小姐,姐姐还是妹妹?”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令人嫉妒的回答。 “BOTH!” 在表面上一派轻松融洽的氛围中,两人挥手告别;而就在沃辛顿二世目送载着向前的小渡轮驶离恶魔岛的时候,一只巴掌大的狼蛛爬进了混凝土码头的间隙里。 向前登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目力可及,街面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面带不善,颇有许多非主流的古怪打扮。 “北美的激进变种人有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会根据自己超能力的不同,在脸上或者手部等外露的地方刺上不同的刺青,以此作为身份识别。”同车的美国分公司雇员指着窗外的变种人介绍。 向前哂笑:“就像GAY群体带耳钉的规矩一样?” 同车之人纷纷干笑起来。在美国生活久了,注意政治正确已经成了本能,碰到一些敏感话题会下意识地闭口不言,做不到向前这么随意地调侃。 但是向前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肤浅。 “那不仅仅是一种自我表达。”向前漠然地看着车窗外群情激昂的变种人们,“刺青是一种身份,代表着族群的划分与认同;他们正在寻找和建立属于变种人族群的自我认同。” “真可惜,以我们的历史经验来看,建立这种族群认同需要一片成熟的土壤,还需要至少数百年的时间积淀。而在美国,并没有这种土壤。” 非裔美国人、盎格鲁裔美国人、爱尔兰裔美国人、德裔美国人、拉丁裔美国人等等等等,什么时候有过一个真正的美利坚民族呢? 一个类似合股经营一样被捏合起来的国家;因利而合,利尽则散。 车队一路飞驰,抵达希尔顿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接近向前同X教授约好的时间了。 “希尔顿小姐给您留言,希望您有时间能回电话,这是她们新的电话号码。”酒店大堂经理递过房卡的同时,一起递过来两张写着号码的纸条。 向前神色莫名:“两个号码?” “两位希尔顿小姐是是分别留言的,她们都特意要求锡安先生届时单独通话。”大堂经理带着职业化的表情,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完美诠释了顶级职业人的素养。 “锡安”——向前在国外使用的姓氏。美国人念不准汉字的四声,经常把“向”字的拼音体念成“锡安”,久而久之,向前干脆就以“詹姆·锡安”的名字在国外行走。 向前面色如常地收起号码,但离开前台时,他对人来人往的大堂休息区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酒店的总统套房是整栋大楼视野最好的房间,向前驻足窗前,俯瞰灯火通明的市区,今晚的旧金山比往常更加热闹。呼啸的警笛此起彼伏,绝大多数警车都在飞奔向海滨一带。 对于旧金山的警察们来说,今晚一定是个难眠之夜。 在说好的时间,门铃声如约响起。 向前转身示意陪同人员打开门,坐着轮椅的泽维尔教授当先进来。 “教授,你果然还是如过去一样守时,分秒不差。” “守时是一种美德,詹姆。好久不见。”教授的表情总是温和中带着严肃,很有一种人们常说的不怒自威。 教授身后,几名X战警成员鱼贯而入;看到那几张熟悉的脸,向前脸上的微笑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一个金刚狼罗根,一个镭射眼斯科特。 这两位原本互相敌视的情敌此刻不约而同地怒视着向前,一派同仇敌忾的模样。 陪同泽维尔教授一起来的人中,没有关系亲密的凤凰女琴·格蕾,也没有看似形同陌路,其实还有可能替向前说话的风暴女奥萝洛。 向前确信,如果有机会的话,罗根和斯科特这两个失意人一定不介意把自己剁成碎块,再用镭射光挫骨扬灰。 这老光头绝对是故意的!向前咬着后槽牙恨恨地瞪了泽维尔教授一眼。 幸好,最后一个进门的是现任变种人事务部长“野兽”麦考伊。这个看似狂野的魁梧大汉身上,有着与外表不同的诚恳、憨厚性格。 “你好,部长先生,好久不见。”向前打招呼时直接略过了两个情敌,“听说你去岛上见过那个孩子了?” “詹姆,你可以叫我汉克。”野兽一如既往的憨厚,“是的,刚刚见过。对了,你最近有见过瑞雯吗?我们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向前握着野兽的手猛地一紧,却不动声色地晃了晃。 “是吗,看来她喜欢上独行侠的生活了。”向前故作轻松地说,“神出鬼没的,倒是很符合魔形女的行事风格。”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你只是为了方便偷情而已 一番招呼下来,只有泽维尔教授这个老好人和“野兽”麦考伊能够正常回应向前的礼貌;气氛一开始就有点冷场。 向前挥手赶走了所有陪同人员:“喝点什么?我去年从法国拍回来几瓶好酒,这次来美国还特意带着。”他作势走向小酒吧,总统套房里的设施十分完善。 “我们可不是来喝酒的,还是直入正题吧,詹姆。”泽维尔教授温和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焦虑。 “当然,但是不耽误喝杯酒的功夫吧?”向前随手一挥,漫不经心地开瓶倒酒,一边摇晃着醒酒一边继续与教授的谈话,“您想谈什么?沃辛顿公司,还是吉米?” “都有。沃辛顿公司,还有吉米!”教授用极为严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向前惬意地倚靠在吧台上,甚至小幅度地伸了一个懒腰,差点把手里的醒酒瓶磕到墙上,让人觉得他仿佛打着哈欠在说话:“这几天他们可是全世界的焦点。”漫不经心的态度令人不满。 “这个焦点随时有可能演变成变种人与普通人全面开战的爆发点。”泽维尔教授一向温和的口气正变得无比严肃,“詹姆,你应该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危机。” “可以想象,看来万磁王有大动作了。不过我要更正一下,有可能开战的是美国变种人与美国的普通人——最多把范围扩大到北美——我们那里还是很平静的。” 向前将醒酒瓶凑近闻了闻,开始往外倒酒,还不忘招呼:“你们真的不来点?” “我的一些同胞告诉我,埃里克已经成功联合了几个激进的变种人团体;现在,他手中有一支变种人军队。”教授说起老朋友的时候满是忧虑,“这就是他一贯处理问题的方式,除了暴力,他想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向前不屑地一笑:“可以理解;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那个制造问题的人。我猜……不,不需要猜,我敢肯定他的目标是恶魔岛上沃辛顿公司的制药实验室——那个小男孩吉米。” 泽维尔教授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向前轻轻摇晃着酒杯,“变种人兄弟会一直遭到各国政府的打击,这几年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万磁王还能找到多少帮手来组建他的军队?” “很多!”这次接话的却是站在教授轮椅后面的斯科特,“沃辛顿二世在记者会上的言论激怒了很多变种人。” 镭射眼斯科特的脸色阴沉沉地,他的愤怒情绪很明显不止针对万磁王和激进变种人,反而更多地指向沃辛顿二世——当然还有向前。 “沃辛顿那个白痴!”向前的语气轻松得不像是在骂人,更像是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们怎么想呢,对那个所谓的‘治疗药物’怎么看?” “那不是药物,我们也不是病人,不需要治疗!”又是斯科特抢着回答,语气激烈得更像是怒吼。 “嗯嗯……”向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却突然发现了点有趣的事情,“部长先生,你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野兽”身上,这位身形粗犷的大汉有些犹豫。 “汉克?”斯科特不满地叫了一声,为“野兽”的犹豫感到不解。 “野兽”汉克被众人的目光逼迫,不得已耸了耸肩膀:“你得理解,斯科特,你又不像我,每天都掉一堆的毛。” 斯科特一时语塞,汉克对自身变种能力的排斥心理由来已久,X学院的资深成员们大都是知道的。 “喔喔喔……”这个时候又是向前来火上浇油了,“看来你们自己也没有统一意见,或许我们可以站在中立的角度上来考虑,沃辛顿公司的研究成果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我可以不使用‘药物’这个称谓。” 包括泽维尔教授在内,几个X学院成员都沉默了。 抛去情绪化的思维方式之后,身为帮助过众多变种人的X战警主要成员,他们又怎么不知道许多变种人其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变异能力呢? 即便X学院内部也有不少人迫切想要恢复普通人的身份:比如无法自控而不得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小淘气”,又比如变异时间太久,几乎丧失正常人理智,只能在X学院庇护下生活的“鸟喙”。 “我们当然理解,詹姆。”泽维尔教授长叹了一口气,“但是眼下的情况同样需要谨慎对待,我们认为还不到这种药剂大规模出现的时机。它会严重激化变种人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 “还不到时机……”向前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教授的话,短短一句话被他念出了莎士比亚戏剧的舞台风格。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浓浓的嘲讽意味。 “教授,我们认识多久了?”向前忽然抛下基因药剂,不着边际地说起过去来。金刚狼和镭射眼露出不满的神色。 泽维尔教授明显有耐心得多,他制止了罗根和斯科特的躁动,平静地说道:“十年。自从你在自由女神像事件中打伤了埃里克,帮助我们解除了一次重大危机;到今天已经快十年了。” “是啊,这十年时间里,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听到你说那句话了——还不到时机。”向前感叹着,“教授,在您大半个世纪的生命历程中,您究竟多少次说起这句话,您自己数得清吗?” 教授紧紧盯着向前的脸,目光深邃;“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把这一次的事件当成一个机会,想要做点什么?” “是的,我认为,变种基因药剂是让变种人融入人类社会的一个契机。让变种人与普通人和平共处,不正是您的期盼吗,教授?” “但我的期盼绝不是以变种人同胞的消亡为结局。”教授肃然道。 “当然,我无比认同您的想法。”向前颔首,“我再问您一个问题吧,您认为普通人为什么可以基本保持和平共处?以美国为例,他们也分成很多不同的族群。”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其实宏大的命题。 教授与野兽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这个问题的复杂性;罗根也不开口,因为以他的水平,连参与讨论的能力都没有。 唯有镭射眼斯科特毫不迟疑地开口了,他更多的是想发泄对向前的不满与不屑:“因为不管什么族群,他们都是普通人。” “哈哈哈……”向前放声大笑,“不得不说,斯科特你比教授聪明多了;有的时候,复杂的问题其实有着再简单不过的答案。斯科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是在夸人吧?是夸人吗? 一群北美佬面面相觑。用英语直译的汉语梗,别说一群美国佬,就是有向前的同胞在这儿,也得把脑筋多绕几绕才能听明白。 “詹姆,你不如简单点直说吧。”泽维尔教授强忍着扶额叹气的冲动。到底是洞悉人心的X教授,十年时间的交往,就算感应不了向前的心理活动,也能看穿向前恶劣的本性。 向前收敛了笑声:“普通人能够和平相处,是因为在现有的社会环境下,他们受到相同的法律与社会道德的约束。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反击一切不正当的歧视行为。” “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吗?”教授追问。 向前摇了摇头:“教授,有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就是,现有的法律在面对变种人千奇百怪的能力时,存在巨大的漏洞,法律经常失去约束力。否认这一点,就是否认客观现实。” 镭射眼斯科特愤愤然斥责道:“这是反变种人政客常用的说辞。你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我们同样可以接受法律的约束,是那些敌视变种人的人在混淆视听。” 向前对斯科特露出一个极度不屑的嘲讽笑容:“在这里,只有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你什么意思,想打一架吗?”斯科特挺身上前,准备动口不成改动手,但是被厚道的野兽拦住了。 另一边,向前对斯科特的威胁丝毫不惧,侃侃而谈:“听不懂吗,我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如果是一个普通女人,跑去法院起诉,她告诉法官,自己的丈夫在思维世界里跟别的女人出轨乱搞,法官只会把那个女人当做神经病。” “但是在变种人当中,这种事情完全可以成为事实。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斯科特?”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沉寂。 向前说破了镭射眼斯科特最心虚的丑事——他出轨了。 斯科特和琴相恋多年,当年已经订了婚的;不料艾卡里湖事件导致黑凤凰觉醒,琴遭遇黑凤凰人格侵蚀,性情大变,与斯科特的感情也出现了波折。 斯科特郁郁寡欢之下,就跟白皇后艾玛搞上了。两人地下偷情怕被人发现,白皇后就发挥心灵操纵能力,把斯科特的意识拉进自己的思维空间里。在外人看来两人都只是闭目假寐,甚至都离得远远的,谁能想到他们正在以纯意识的状态在思维世界里颠鸾倒凤? 但是……凤凰女那也是心灵感应的大师级人物啊。 于是,某一天白皇后再次把斯科特拉进思维房间的时候,琴·格蕾爆发凤凰之力,直接破开白皇后的心灵防御,闯了进去。 当时那情景,就跟普通人破门而入抓小三一模一样;白皇后的思维空间里,两个奸夫**就被琴·格蕾当场捉奸在“床”了。 被激怒的琴当场情绪失控,凤凰之力暴走,连教授都压抑不住;幸好当时向前应邀来X学院拜访,及时吸纳了失控的凤凰之力,也开始了与凤凰女的情感纠葛。 嗯,没错,简单地总结一下就是:凤凰女情伤失意,花花公子趁虚而入。 至于镭射眼就倒霉了。一番丑事曝光,更险些连累整个学校遭殃,事后跟琴断了婚约不说,还引来了校内师生许多不满。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话在向前这里是没用的;他还在喋喋不休:“得了吧斯科特,你那大义凛然的模样,装给谁看呢?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偷情方便不是吗……” 镭射眼斯科特面色铁青,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眼镜架上的开关。眼看着希尔顿酒店都要因向前的破嘴遭殃,幸好教授及时喝止了闹剧。 “够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正文 第三十六章 X学院就要暴露了 泽维尔教授终究还是忍不住扶额叹气了。 斯科特依然面色铁青,被“野兽”按着肩膀压在沙发上,但总算打消了放手拆酒店的想法。泽维尔教授在一帮学生当中有着无可置疑的威信,当他发火的时候,斯科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听话。 金刚狼罗根冷眼旁观,神色复杂;他与斯科特是情敌,当初斯科特出轨被抓包,他一边为琴感到不值,同时又为琴解除婚约而窃喜。 当然了,没等他高兴两天,就发现有一个小混蛋早早趁虚而入了。 在场的人里边,反而是向前这个破嘴惹事的罪魁祸首最轻松,轻摇酒杯,浅啜慢品。 “这就是你的看法吗,詹姆,变种人需要专门有针对性的法律条文?”教授换上了审视的目光,“你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说这番话的?” 向前同样直视着教授:“当然是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美国人怎么立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美国人。” “教授,仔细考虑一下我的话。”向前郑重地说,“如果法律无法约束变种人,那么它也不会保护变种人。” “可你说的这些,跟变种人药剂有什么关系?” 向前再次摇晃起酒杯:“变种人药剂,可以确保在有变种人违法犯罪时,执法机构有能力对他实施制裁。” “你们准备把药剂武器化——专门针对变种人的武器。”教授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 向前寸步不让地迎着教授的目光说:“是武器,也是威慑。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核威慑,才让大国之间面对战争问题保持冷静,遇到分歧才会更多地走上谈判桌,而不是战场。” “让政府掌握威慑力,逼迫我们上谈判桌?”教授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谈话正朝着破裂的方向滑动。 向前很为教授那理想主义者的幼稚思维头疼。 从X战警的经历来看,当处理变种人面对的群体性危机时,泽维尔教授有着准确的判断力与果决的行动力;可是一旦涉及政治权利的争夺,他那理想主义的毛病同样根深蒂固。 “教授,你亲身经历过冷战的全过程。美国和苏联,互相以核武器威慑,他们的裁军谈判是谁逼迫了谁呢?”向前无奈地反问。 “在掌握有效的威慑力之前,美国政府永远只会对变种人保持警惕与怀疑,他们无法接受国家的安全——当然还有他们自身的安全——取决于变种人的自我约束。” “我一直认为变种人才是弱势的一方。”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发现向前应该并不是为美国政府说话。 “那您就大错特错了。1962年古巴危机,那是X战警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当你们凭一己之力阻止了核战争危机之后,你们就已经实质上具有了与核武器同等的威慑力;而各国政府却不可能用核武器来对付你们——他们总不能炸自己的城市吧?” “所以,你就让他们拥有针对性的武器,来制约我们?” “我只是提出一种设想,从出现的那一天起,药剂武器化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向前两手一摊,表示与我无关;“这种设想能否成为现实,未来局势的走向,都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选择。” 教授再一次沉默了。有一个关系到全体变种人生存环境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时候,“野兽”麦考伊插话问道:“詹姆,在你的国家,变种人又是怎么争取权利的呢?也像你说的,互相威慑,然后谈判,再制定针对变种人的法律?” “当然不是!”向前失笑,“在我的国家,我们跳过了前两步,直接从立法开始。我们的立法机构专门为变种人留出了名额;现在,变种人相关法律条文正在征求意见,估计还需要一两年才能推出。 “对了,在法律正式出台之前,听说最高法院去年下发了一份《涉及变种人庭审与判决暂行规定》;当时舆论讨论的挺热烈,不过,我没怎么关注。” “就这么简单?”麦考伊有点难以置信;身为变种人事务部长,他最清楚美国政界针对变种人的矛盾态度与诸多争论。 向前耸了耸肩:“其实还是有很多影响的。比如说各地学校、教育机构都加大了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的干预,毕竟这是绝大多数变种人觉醒的年纪……”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麦考伊比划着一说大手,“我是想说,你们……就这么容易认可了变种人的权利,还把变种人接纳到国家机构里去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理解,但是,我们确实跟你们不一样。”向前的语气带着一种无比轻松且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美国,政治斗争遵循的是金钱驱动之下的丛林法则。每一个党派、利益团体都在丛林里不断地撕咬、战斗,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和保护自己的权利——这才是“野兽”所能理解的政治。 “即便你们同意我的意见,将变种人药剂当做争取权利的契机,想要收获好的结果,也仍然要经历一番血腥的争斗。黑人为了废除种族隔离,可不止牺牲了一个马丁·路德·金。” “但是我无法同意你的意见。”教授打破了沉默。 向前似乎并不意外:“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吉米。如果我照你说的那样做,我们就必须牺牲那个孩子的自由。我无法那么做。” “所以我刚才都白说了?”向前微笑的表情看不出丁点失望,“教授,这就是你啊!一个理想主义者永远无法在少数与多数的取舍间做出决断。” “所以,我只是一个教授,而不是一个政客。” “那您准备怎么办呢?”向前问。 “我们会阻止埃里克杀死那个孩子,然后,我要带走他。”教授坚定地说,“只要吉米还留在实验室,埃里克或者其他激进变种人就永远不会放弃杀死他。” “你确信自己能够保护好那个孩子?” 教授自信地说:“当然,他们永远找不到那个孩子。” “我懂了,就像外人永远找不到学校地址一样。也包括万磁王吗?” “埃里克知道学校的地址,但只要孩子留在学校,埃里克就不会杀他;这是我和他的默契。” 向前很难反驳教授的话:“是啊,你们那仿佛五十年金婚夫妻的默契!” 一众X战警:“……” 这张破嘴就老实不了十分钟。 “好吧,那么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向前继续摇起他的酒杯,“你们会参与保护恶魔岛——如果万磁王真的进攻那里的话。” 教授点头:“当然,如果埃里克不去,我们也很难带走那个孩子。毕竟,我们并不想直接同政府和军方为敌。” “那好吧,我们暂时也算是合作者了。”向前放下了酒杯,走到教授面前,俯身下来于教授平视着。 “出于合作者的诚意,我要告诉您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什么?”教授眉头紧蹙;以他和向前接触的经验来看,每当向前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往往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X学院地址这个秘密,恐怕很快就会泄露了。” “这不可能!”教授的目光变得严厉而危险,“难道说你想……” “当然不是!”向前断然否认,“我绝不会泄漏学院的地址。” “除了你,就只有埃里克。只有你们可以不受我的影响保留学院的记忆。但是我肯定埃里克也不会。” “当然也不是万磁王。”向前有点心虚,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四四方方的长方形物事;“是因为这个东西。” “一台手机?” 向前摇头:“不是手机,是一台五行实验室制造的脑波乱流仪——这个是个人便携式的。” “脑波——什么?” “算了,教授,您还是直接体验一下吧。”向前把“手机”塞到麦考伊的上衣口袋里,“随便想点什么,部长先生。让教授试试,能不能感应到你心里的想法。” “野兽”被向前突如其来的举动搞蒙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教授,却发现教授眉头紧锁。 “汉克,你刚刚在想什么?”教授问。 “野兽”不满道:“我在想这个小混蛋又在搞什么鬼?”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他对向前的真实态度。 “小混蛋?”这是向前下意识地反问。 “为了瑞雯。”麦考伊低沉回应。 而在两人斗嘴的时候,教授的话却仿若石破天惊:“我完全感应不到你的想法,汉克。” 一群X战警惊骇莫名,很快都将目光集中到“野兽”手中的仪器上。 “野兽”并没有杜绝心灵感应的能力,教授力量的失效必然源于那台小小的仪器。 “教授,我能猜到您是怎么让X学院从世人眼中消失的。”向前拿回了仪器,“市政部门、情报部门、乃至社区工作人员等等,所有与X学院有直接联系或试图寻找学校的人,都被心灵能力干扰了。” “在心灵能力的操纵下,所有情报机构都销毁了学院地址的记录,也包括了市政部门的房屋资料。学校依然矗立在那里,但是在任何一份资料里,它都只是一座普通的富豪庄园。” “在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您利用心灵能力进行了一次全球范围的洗脑行动。” 教授安静地听着向前说,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 “但是这台仪器会干扰您的心灵能力。有了它之后,只要投入足够多的人力和时间,他们就一定可以找到X学院。” X战警一群人如临大敌。学院地址保密是他们十年太平生活的根本原因,地址泄密无疑是一次重大危机。 “你制造的?”教授问。 向前点了点头:“从我确认教授的心灵能力对我无效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脑电波;花了我好些年的时间。” “这个东西,已经大规模扩散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向前下意识地看了看一旁的罗根等人,各个面色不善。 “我终归是个生意人,独家产品、垄断经营,为我带来了近百亿的利润;这生意实在太好做了。”向前说起挣钱的事情那叫一个心安理得,“而且不论欧洲还是美国,都有不少高端技术是我们急需的。” “我还可以透露的一点就是,采购量最大的就是美国政府,包括军方和情报机构。我刚刚在恶魔岛上就发现了一台,那是专供美军使用的大型型号,可以覆盖一个军事基地,当然也包括恶魔岛。” “混蛋!”这次忍不住的是金刚狼罗根;说话时已经从指缝间伸出六枝寒光闪闪的利刃。 “这是国家层面的利益交换,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向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施施然走回小酒吧的吧台,重新端起了酒杯。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把吉米带走隐藏起来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你们需要考虑一个新的计划了。” 就在这个时候,总统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材高大、从里黑到外的独眼龙男人走了进来。 “我同意詹姆先生的说法,而且我乐意向泽维尔教授阐述一个全新的计划。”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尼克·弗瑞所代表的真理 “弗瑞先生。”教授认识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尼克·弗瑞像个老熟人一样打着招呼:“许多年不见了,教授。这些年你们藏得可真好。” “这不就是你们神盾局所期望的吗?”教授平静地回答,“让变种人安分守己。” “但是总有人不愿意安分下来,不是吗?” 教授正色道:“但这不完全是变种人的责任,你同样知道这一点。” 尼克·弗瑞当然知道。变种人激进派的大量出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军方和秘密机构对变种人的非法研究,始作俑者就是已经老死狱中的崔斯克博士。 X战警摧毁过许多进行变种人研究的非法机构,见识过无数毫无底线的残忍研究手段;而神盾局同样参与过很多次相关的收尾善后工作。弗瑞本人也是在这一过程中与教授相识的。 如今的激进派变种人团体中,许多骨干成员都有过被非法关押、迫害的经历;甚至X战警队伍中的金刚狼罗根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 要不是没有证据证明神盾局进行过类似的研究实验,恐怕尼克·弗瑞刚进门就被切成炭烤猪排了。 “我们同他们不一样。”尼克·弗瑞义正辞严,“神盾局的目标是维护世界的稳定,我们同样不愿意激化与变种人之间的矛盾。” 教授静静看着对方的表演:“你们神盾局又能做什么?” “我们可以为吉米提供一个安全保护计划,类似于FBI的证人保护计划。”尼克·弗瑞侃侃而谈,“当然,我们的计划更加周密、保密程度更高。” “在我们的保护之下,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吉米。” 教授对弗瑞的保证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是想让我把吉米交给神盾局,一个保密机构?” 尼克·弗瑞面色如常,心里却不由地一咯噔;X战警见过太多保密机构的黑暗面,也吃过太多的亏,对他们这类人有着本能的抵触。 “我说过,神盾局和他们不一样。我们隶属于世界安全理事会,不向任何一个国家政府负责。我们没有政治倾向,绝对中立。”尼克·弗瑞试图挽回印象,“只有我愿意开诚布公地出现在这里,这难道不能表示我们的诚意?” 旁边传来一个可恶的声音:“如果你能把兜里的脑波乱流仪关掉的话,那才更显得有诚意,局长先生。” 尼克·弗瑞冷冷地瞪了向前一眼,向前满面春风地举杯致意。 教授终于知道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了。 刚刚进入酒店的时候,教授像过去常做的那样,直接定住所有人的思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来。曾经,教授就用同样的方法闯进了CIA的兰利总部去见老情人,一路畅通无阻。 但是,某个小混蛋搞出了脑波乱流仪这个东西。 “詹姆,你也有你自己的计划,对吗?说出来吧。”教授看着向前。 向前摊着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我只想强调一点,X学院已经无法保护吉米,那么让他留在公开的聚光灯下,其实比交给某个见不得光的所谓保护计划更安全一点。” “至于剩下的,我强烈建议教授您和万磁王找个机会谈一谈,也把我的想法同他说一说。” 教授不以为然:“埃里克很固执。” 向前冷笑:“是啊,我们都知道。万磁王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最后他自己变成了所有人的敌人。” 附和着教授批评了一通万磁王,向前却没有停下,而是接着说下去。 “但是教授,你也同样有缺点。与万磁王相反,你总把别人想得太好,总是把变种人的未来寄希望于这个世界在某一天会良心发现。这同样很可笑。” “先生们,先生们,让我们务实一点,先关注眼前的问题,好么?”尼克·弗瑞眼看着自己好像被遗忘掉,而向前同教授都准备谈论起社会学问题来了。 “眼前的问题就是,我们不相信你,你可以走了。”说话的是金刚狼罗根。 教授脾气好,不喜欢说重话,“野兽”也同样是厚道人;镭射眼依然面色铁青,谁都不理。 至于向前,正美滋滋地啜着酒,笑眼旁观。 “我虽然是一个特工,但我们从未谋取政治利益。”尼克·弗瑞仍在试图挽回,“妈惹法克,你们有什么问题?宁可相信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还是一个背后有政府背景的商人?” 向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尼克·弗瑞表演;他故意营造的这种粗鲁形象会让谈话对象产生一种“这人粗俗但又直爽”的错觉,也让他的挑拨离间看起来不那么像阴谋。 特工之王的基操哟! 向前过去同尼克·弗瑞只是公务层面上的公式化来往,但偶尔听郑贤说起过这人的本事,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怪不得贤叔如此推崇和警惕这个黑炭。 罗根点着头,看着向前说:“这个小混蛋就是一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而且唯利是图的花花公子,十足的混蛋。”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你们两个当中选一个的话……”罗根转头盯着黑炭局长,“我不信任你!” 尼克·弗瑞看看罗根,再不死心地看看教授和“野兽”,发现后二者似乎都赞同这番话。 别看罗根行事鲁莽,但是以他惨痛的人生经历所总结出来的经验,他第一时间就摒除了与神盾局合作的选项。 而在教授和“野兽”的想法里,哪怕局势再怎么恶化,退一万步来说,沃辛顿公司也是一家公开经营的正规公司,还有向前这个对变种人抱有中立善意的股东在,对变种基因的使用还可以保有一定的透明度。 如果把吉米交给一个以保密为天职的特工机构,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堆基因武器来对准变种人。 至于斯科特,他固然敌视向前,但还不至于因此反对教授的决定。X战警成员都经历过多年的秘密斗争,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很容易懂,怎么也不能栽到特工组织这个大坑里去。 终于把表演看够的向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大力鼓掌,喝彩道:“祝贺你,罗根;你在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一条普遍真理。” “那就是——对尼克·弗瑞的不信任,是可以超脱种族、血统、利益、阶层等一切差异的普遍共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第一战并不在恶魔岛 教授一行人离开了;他拒绝了尼克·弗瑞的计划,同时也没有正面回应向前的建议。 向前也不以为意,因为从刚刚的短暂交流中,他已经确认了教授的态度——如果恶魔岛上发生冲突,X战警是必然会介入的。除此之外,都是细枝末节,对向前预定的计划没有什么影响。 向前重新倒上一杯酒,不耐烦地驱赶赖着不走的恶客:“弗瑞先生,你的目标已经走了,任务失败,你该回去写总结报告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尼克·弗瑞黑……沉着脸问。 “你说我想干什么?不过是一个合法商人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合法财产。”向前理所当然地倒打一耙,“反倒是你,弗瑞先生,你刚刚试图鼓动变种人损害我的财产。” 尼克·弗瑞指责道:“你正在坐视变种人与美国政府开战,妈惹法克,原本你可以阻止这一切,只要我们合作……”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同白宫以及美国国防部沟通之后的结果。而你正试图破坏美国政府的计划。” 尼克·弗瑞怒道:“把你这一套外交官的表演收起来,妈惹法克!神盾局隶属于世界安全理事会,不是美国政府。” “即便美国政府承担着你们60%的经费?”向前哂笑,“街头的小摊贩都知道,谁的钱多,谁说话就大声。” “你骗不了我,詹姆·锡安!我会盯着你的。”尼克·弗瑞信誓旦旦,“我可不是白宫或者国防部那些蠢货,我知道,你有着不可告人的打算;而我会盯死的。” 向前端着酒杯的手向外一摊:“你随意,我的打算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哪怕让我去白宫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也可以大声说出来。我打算促进变种人与普通人的融合。” 尼克·弗瑞冷笑:“哦?不可思议,我面对着一位圣人吗?我该叫你什么,摩西?你想带领变种人创造理想之国?” “不,变种人这个族群永远不可能独立自主,他们只能与普通人的社会融合;否则,就只能走向消亡。”向前不无遗憾地叹息,“变种人族群有着天然的社会缺陷。” “缺陷?” 向前颔首:“是的,缺陷。因为变种能力不同而导致的天然缺陷。高级变种人对低级变种人在能力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显而易见的是,如果让变种人建立一个独立的社会,那它必然会演变成以变种能力等级来划分社会阶级的畸形社会。”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限定了社会阶级且终身无法改变的社会,又会有多少生命力呢?” 尼克·弗瑞报以不信任的目光:“所以,你打算引导他们,你相当变种人的摩西?” “变种人可不仅仅生活在美国。”向前对尼克·弗瑞的小家子气报以冷笑,“哪怕以最保守的估计,我们国家的变种人数量也必然超过一千万,这是一个很严峻的社会问题。” “虽然我不喜欢美国,但是美国的变种人问题处理不好,也会实质上影响到我们。现在是解决北美变种人问题最好的时机,他们现在有着最无私的两位领袖;不论教授还是万磁王,至少在变种人权利问题上,他们确实都很无私。” “如果他们倒下了,换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式人物成为变种人领袖——比如当年制造古巴危机的塞巴斯蒂安·肖,那才是最糟糕的。” “这么简单的事实你们居然全都视而不见,我还以为你只瞎了一只眼睛呢?需要我赞助你一只新眼罩吗?” 向前滔滔不绝,尼克·弗瑞气得眼眶里几乎只剩白色。 向前端着酒杯踱步窗前,俯视着酒店前的街道。那里,教授一行人刚刚离开大门,准备穿过街道。 X学院的黑鸟虽然有先进的隐形系统,但是没法停到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来。 “咣——”远处街道上传来金属剧烈碰撞的轰鸣,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车突然临空而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朝斑马线上的教授一行人轰然砸落。 镭射眼斯科特挺身而出,炙热的镭射光透过镜片激射而出,将小车凌空切成两办。 楼上楼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小车飞起处。 在那里,街道的正中央处,一道瘦削的人影凌空虚立,他穿着一身黑衣,在四周各色灯光的映射下,只能看到头上戴着一顶暗哑色的金属头盔。 所有的车辆一靠近这道人影就不由自主地向两边滑行,引发连串的碰撞,街道上瞬间乱作一团。 万磁王来了。 车祸后的喇叭声、吵闹声、尖叫声、哭喊声乃至遥远的警笛声,仿佛全都是他出场时的伴奏。 万磁王缓缓飞行,朝教授一行人靠近;但另一些人的动作却要快得多。 从万磁王身旁的路口拐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近三米高,身体宽度、厚度三四倍于常人;庞然大物如一座肉山般朝教授飞奔而来,每踩下一步都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连身在酒店高层的向前看了,都有一种地面在震颤的错觉。 “查尔斯!”庞然大物一声怒吼,直上云霄。 “红坦克。” “凯因·马可!” 尼克·弗瑞和向前说出了同一个人不同的名字。 依然是镭射光打头阵,炙热的光线横跨数十米的距离轰在红坦克的胸口。 “查尔斯,一定要死!”红坦克虽然被高温烧得痛叫连连,但是依然强顶着足可以烧化钢板的镭射光一路冲锋。路边有规避不及的小车被他随手一挥,仿佛打保龄球一样抛向两旁。 眼见得红坦克冲到近前,见势不妙的“野兽”猛地将教授的轮椅推到一旁,再合身一扑,将挡在红坦克冲锋路线上的镭射眼扑倒在地。 红坦克刹不住车,斜着冲过斑马线,一头撞进路旁的门店里。 大街上已然乱做一团,人群四下逃命。但混乱仅仅维持了片刻,当教授抬头四顾时,靠近混乱中心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同时用一种固定的速度向四周疏散。 原本混乱的人群骤然呈现一种诡异的秩序。 教授强大的心灵能力直接控场。 斯科特的镭射光不断朝深陷门店的红坦克身上爆射,压制着红坦克回身的速度,“野兽”护在他身旁;而教授身边,则是伸出利刃的金刚狼警惕地盯住万磁王。 从万磁王身后,街道遥远的尽头处急速奔来一道人影;万磁王的第二个帮手登场了。 这一道虚影来势极快。哪怕从高处俯瞰全局的向前,也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街道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眨眼之间,就从教授心灵控场的范围之外,直扑到教授面前。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我替教授谢谢你,弗瑞局长 世界上最快的是什么,光? 这个问题如果让向前来回答,他一定会告诉你,最快的是人的思维。一个念头,顷刻之间,就落在千万光年之外。 教授的一个念头,来袭者手中的匕首就停在了身前,分毫难进。被定在教授身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拉丁裔女人。 教授目光一转,在他盯住万磁王的时候,来袭的拉丁女人用同样的速度反扑向万磁王。 万磁王随手一挥,身边的车辆瞬间解体,车内的乘客咕噜噜滚了一地,哀嚎四起。解体的车辆零件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密密麻麻叠成一堵金属之墙,将失控的拉丁女人围堵在围墙之内。 万磁王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心灵控制能力放到战场上就是个无解的BUG,若没有反制的手段,任何友军都会在瞬间被策反,调转枪口。 原计划利用夜行女的高速实施突袭,可终究快不过教授的思维速度,一着不慎就成了对方手里的刀。 这个时候,红坦克爬起来了。戴着金属头罩的红坦克是万磁王之外,唯一不受教授心灵控制的人。 红坦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镭射光烧得支离破碎,前胸后背焦黑一片,但是这个庞然大物有着令人恐惧的强大生命力,焦黑的烧伤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愈合。 红坦克没有去管仍在不断发射镭射光的斯科特,这个庞然大物的眼中,此刻只有他从小所憎恨的兄弟。 “查尔斯!”震动地面的冲锋再次启动。 镭射光依然阻挡不了红坦克那排山倒海式的冲锋。 “罗根!”一直保护在斯科特身边的“野兽”大喊了一声,提醒罗根保护教授,而“野兽”自己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拉开斯科特。 仅仅万磁王和红坦克两个人,就对他们形成了两面夹击的绝对优势。 斯科特怒吼着,将镭射光的功率催动到最大,可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坦克的身影迎面扑来,连脚步都没有放缓半分。 危急时刻,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人群中排众而出,带着一身银灰色的金属光芒,冒着被镭射光误伤的危险迎面撞上红坦克,拦腰一抱。 第一次,红坦克的脚步慢下来了。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钢力士皮奥特的双腿深深犁进地面,但是成功地拖住了红坦克的脚步;他原本在黑鸟隐形机附近留守,闻讯而来接应教授一行人。 红坦克与钢力士开始了野蛮角力,在镭射光的配合下,原本弱势的钢力士死缠烂打地缠住了红坦克。 局面看似僵持住了,但是X战警一方的人都知道,优势在万磁王一边。 在城市的钢铁丛林里,万磁王的杀伤力是无可伦比的。偏偏教授的心灵力量对万磁王无效,而金刚狼的钢筋铁骨又天然被克制。 “野兽”及时回到了教授身边;他握着轮椅的把手,随时准备带着教授撤离。 万磁王一方并没有出现更多的人,或许是因为他们也知道,在教授面前,人多并不是优势。 “埃里克,我们需要谈谈。”教授平静地面对着老朋友。 万磁王面沉如水:“查尔斯,离开旧金山,回你的学校去。” “我不能让你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埃里克!”教授恳求道,“拜托你,冷静下来,我们谈一谈,你完全不必要使用暴力,更不需要杀人。” 万磁王不为所动:“我从不愿意沾染变种人同胞的血,但是有更多的人需要保护。” 当两个老朋友在街道上争论时,高层总统套房里的两个人同样开始了言语交锋。 “局长先生,你不去帮忙吗?我看到现场已经出现了不少伤亡,旧金山人民需要神盾局。”向前挤兑着并肩而立的黑炭局长。 尼克·弗瑞阴阳怪气地反击:“我只是一个不受信任的特工,能帮上什么忙呢?神盾局并没有变种人事务的管辖权,你的话应该去对罗斯中将说。” “哦豁,这就是所谓神盾局的合作诚意呀!” “不要信任尼克·弗瑞,这是超越了种族、血统、阶层差异的普遍共识。”尼克·弗瑞唱念俱佳,把向前曾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向前对黑炭局长的反击不以为意:“你的行为确实让我加深了对弗瑞行为定式的认知。”向前的嘴里又冒出个莫名其妙词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腕上的电子手环。 尼克·弗瑞对向前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他还在继续嘲讽对方:“我还以为现在应该是你出面的时候,毕竟你是这次事件的重要参与方;而且最关键的是,连金刚狼罗根都选择更信任你。” “不奇怪,罗根那家伙,经常信错人,所以他这辈子总是倒霉。”向前一副无耻的嘴脸,看着黑炭局长似笑非笑;“而且,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商人,怎么有能力帮助他们呢?” “真正有能力帮助他们的,只能是神盾局,比如你在四周安排的那些狙击手和突击队。” 仿佛是在呼应向前的话一般,没等尼克·弗瑞反应过来,不远处高楼顶端骤然枪焰一闪,一发大口径反器材狙击子弹激射万磁王面门。 一发普通的金属子弹,停在万磁王面前不到半英尺的地方,弹头仍在高速旋转,但已经寸步难前。直到子弹停下的那一刹那,一声爆裂的枪响才姗姗来迟。 向前笑容大张,尼克·弗瑞目瞪口呆。 正在给教授下最后通牒的万磁王伸手虚托着子弹,目光转向子弹来处的大楼顶端,眼中寒芒大盛。双指一弹,子弹循着来时的弹道原路返回。 随着狙击枪的一声枪响,街道四周几乎同时冒出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同时向万磁王开火;远处几栋大楼也响起连续不断的狙击枪声。 万磁王是所有人集火的目标。 “妈惹法克!”尼克·弗瑞看着事态在一瞬间彻底失控,惊怒交加。 向前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黑炭局长难得的情绪失控。 “是你干的?”尼克·弗瑞震怒不已,几乎下意识地锁定了嫌疑人。他伸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战术通讯设备——此前为了在教授面前保持基本的礼貌,他将设备摘了下来。 向前嘲弄般笑着:“局长先生,说话要讲证据,我可一直呆在房间里,哪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干——神盾局的局长可以为我作证。” 尼克·弗瑞顾不上与向前争吵,他近乎手忙脚乱地戴上通讯设备,但耳朵里传来的是嘈杂的电流声,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通讯被切断了。 尼克·弗瑞的眼睛像看仇人一般死死盯住了向前。 向前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说道:“我忘了说了;为了保密,和教授会谈之前,我在房间里设置了防窃听干扰,等他们走的时候,我忘记关了。” 向前脸上布满魔鬼般的恶毒笑容。 套房外突然响起一片吵嚷声,有人冲开向前保镖的阻拦,闯进门来。 是神盾局的人。 “谁下达的攻击命令?”尼克·弗瑞朝部下怒吼。 冲进来的神盾局探员面面相觑:“是您,是您下达的命令,让特勤队全面介入。” “妈惹法克,你们就没有发现我和你们的通讯被切断了吗,我怎么可能下命令?” 尼克·弗瑞看看楼下,X战警一群人已经脱身不见,只剩下神盾局的特勤队员在承受万磁王与红坦克的怒火。 万磁王鼓动起金属风暴,配合着红坦克无可匹敌的力量与体型,肆无忌惮地屠杀着特勤队员。 “马上让他们撤退!”尼克·弗瑞怒火中烧。 向前则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哦,抱歉,我已经关掉了干扰信号,你现在可以直接下令了。我为我的失误报以万分的歉意。” “同时,我也替教授感谢神盾局特勤队英勇无私的帮助。谢谢你,弗瑞局长。” 正文 第四十章 到底还是出意外了 旧金山金融区希尔顿酒店,门前原本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已经一片狼藉。 尸体、鲜血、破碎的车辆、建筑设施——刺眼的红蓝色警灯映照着满目疮痍。仿佛永不停歇的急促警笛更像是浩劫景象之下的背景音乐。 万磁王退走了,走得潇洒从容,还捎带走了因为失手没杀掉查尔斯而暴怒发狂的红坦克。 不得不说,看到那么个庞然大物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着脑袋提起来,手舞足蹈地腾空而去,视觉效果还是很震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前只觉得万磁王凌空离去之前,似乎有意无意地朝他所在的房间窗户瞟了一眼。向前当时举杯啜了一口,权当致意。 尼克·弗瑞也走了,带走了伤亡惨重的神盾局特勤队。 从向前的角度看下去,街道上仍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特工正与维持现场的警察沟通,一些不带身份标记的人娴熟地收敛阵亡特勤队员的尸体,并清理遗留在现场的武器装备。 尼克·弗瑞走之前,与向前沉默对峙了很久。两人的保镖护卫队伍也互相敌视,暗自警惕。 向前很清楚,尼克·弗瑞是在沉默中盘算着利弊得失,而对方最终一言不发地选择离开,想必也是算清楚了其中弊大于利、得不偿失的现实。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递给向前一台平板电脑,还有几个无线信号放大器。 向前伸手接过,问道:“效果怎么样?” “达成预期效果。”中年汉子回答,“从尼克·弗瑞出现在视线当中,到我们攻破神盾局战术通讯频道,用时两分十三秒,比预计时间快了十七秒钟。” “这么看起来,神盾局的战术通讯系统,在技术水平上跟我们局里现在用的差不多?” 中年汉子点头:“是的。还有那个仿声程序,几乎分毫不差,除非有专业的声析设备,否则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向前自得地一笑,打开仍在运行中的程序,扬声器里传来尼克·弗瑞中气十足的命令:“全面介入,重复,全面介入。万磁王是第一目标……” 这就是尼克·弗瑞下达攻击命令的真相;黑炭局长的第一直觉是正确的,罪魁祸首就是向前。 “本来只想做个电子入侵的实战演练,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中年男子分析着神盾局的漏洞:“他们估计还是太大意了;如果在行动之前,能够提前给重要指令设定对应的密语代号,外人就很难伪造命令。而且他们应该也没料到,我们和神盾局以前开展的几次联合行动,摸清了他们行动指令的基本规律。” “改进安全保密条例的事我不管,你自己去跟局长汇报。”向前自顾自收拾着设备,最重要的当然是删除仿声系统里的留底,彻底毁灭证据。 中年男子再三斟酌,还是忍不住建议道:“向前,以后能不能尽量不要冒险,刚刚看神盾局的架势,我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里毕竟是美国人的地盘,不是国内,出了问题很难补救。” 向前不以为意地笑道:“多运动,多出汗,有益身心健康。再说了,我总不能对教授遇险坐视不理;又不能让我们的人直接下场,就算帮美国人抓住万磁王,说不定人家还追究我们越权行动的责任呢?” “这种烂事,美国佬的确干得出来。”中年男子点头附和。 “所以喽,只好找个脑袋大的顶上;死道友,不死贫道。”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他是郑贤特意从向天的特勤队里抽调出来,派给向前负责这次行动的安全护卫任务。 其人是神矛局资深外勤特工,本姓洪,真名不详,代号“红星”,也被外界称为“红巨星”。 “红星”的性格明显比“军刀”沉稳得多,与向前也没有直接矛盾;要是换成“军刀”看到向前这么一副“不知轻重”的态度,恐怕又要吵起来。 向前刚刚处理好“犯罪证据”,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接起来,是凤凰女的声音。 “詹姆,教授受伤了。”琴的声音有些焦虑。 向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出乎意外了。 “严重吗,他们已经回到学院了?”向前估算着黑鸟的飞行速度,三个小时的时间,此刻应该已经回到纽约。 琴答道:“是的,我刚刚给他们做了手术。子弹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可那是一发变形的跳弹,在教授身上产生了空腔效果,他现在很虚弱。” 向前听得直咬后槽牙。折射之后的跳弹,那弹道是神鬼难测,挨上了只能说倒霉。 教授最强大的地方在他的脑子,身体反而是弱项——毕竟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哪怕是精壮的年轻汉子,挨一枪那也落不下个好啊。 恶魔岛那边已经是黑云压城,偏偏X战警这边在开战之前就折了最强大的力量。 “还有汉克,他为了保护教授也中枪了,幸好只是皮外伤。”琴的话语中透出浓浓的焦躁感。 隔着几千公里,向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慰:“别担心,琴;教授会没事的。” “我们恐怕不能派太多的人去支援恶魔岛了。教授倒下了,学院现在变得异常空虚;还有你搞出来的那个仪器。”御姐美人心中不无怨怼。 向前心虚地挠挠鼻子,硬着头皮说:“放心,这边有我。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派几个代表过来一趟为好。” “万磁王的行动必然激化变种人与普通人的矛盾,这种时候,学院必须阐明自己的立场。在变种人与普通人关系恶化的时候,需要你们来充当刹车阀。”向前诚恳地建议。 “我明白……你觉得,万磁王会在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向前的回答无比笃定。 “为什么?” “因为他今晚袭击了教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出现在旧金山。这里边还包括很多长期追捕他的执法机构;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处境就越恶劣。他必须赶在事态恶化之前解决沃辛顿公司。” “我明白了”琴挂断了电话。 向前放下电话又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电子手环屏幕正跳动着一个加密信号。 向前没有告诉琴,他能够笃定万磁王的行动时间,不仅仅是基于局势的判断,还有一个源于激进变种人团体内部的明确情报。 情报来自魔形女瑞雯。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生活需要一点想象力 当金门大桥在落日余晖的掩映下腾空而起的时候,向前正在惬意地享受着酒店提供的下午茶。 上千米长、逾万吨重的钢铁巨龙在向前的注视下横过天际。扭曲的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鸣,几乎掩盖了所有目击者的尖叫声。 即便是多年来在灵魂宇宙中开天辟地的向前,在现实世界里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目眩神迷;他此前推演过无数次万磁王登岛的方式,但面对万磁王的实际操作,也只能生出由衷的钦佩。 脱去灵魂宇宙中比肩神明的虚幻躯壳,现实中的向前并未脱离人类的范畴——哪怕他一人身怀两大圣地的力量传承。 “能力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向前重新坐回到茶桌前,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他平静淡然的姿态在身边人群清一色的震撼表情中,显得格格不入。 钢铁巨龙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向恶魔岛所在的方向猛然砸落。与海滨相隔数英里的酒店总统套房里,都感觉到一阵清晰的地面震颤。天花板上震落的灰尘洒在茶水里,浮起一层细细的白沫。 当万磁王恣意运用他的天赋时,整个旧金山都为之颤抖。 向前没好气地丢下茶杯,拍手唤醒了仍震惊不已的部下:“行了,该干活了。封锁房间的所有出入口,切断所有不属于我们的内外通讯。打开无线信号干扰器,启动防窃听、防摄像装置。” 向前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道道指令,最后对“红星”说:“老洪,你守住门,没有我的许可,就是美国总统来了也不许进!” 两架准备多时的无人机从酒店的天台升空,飞向恶魔岛。 向前慢条斯理地组装着一支做工精良而且明显被改造过的P226手枪。一边组装,一边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由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 在恶魔岛与市区海岸之间,原本空旷的海面上,一桥横卧碧波,天堑变通途。 原本聚集在海滨的众多变种人在激进派团体的鼓动下,成群结队地涌上桥面;警察和国民警卫队的阻拦仿佛纸糊的一般,在变种人千奇百怪的超能力面前一触即溃。 零星出现的几声枪响不但没能阻拦变种人的队伍,反而彻底引爆了他们的情绪。警车与装甲车陆续被掀翻在地,警察与士兵如鸟兽散,敢于拦在人群面前的少数勇敢者很快被淹没。 滚滚人流涌向海湾中央的恶魔岛。 一只巴掌大的狼蛛顺着建筑内部管道的缝隙飞快地爬动,在众人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停在了罗斯中将指挥部外的门框上方。 指挥部里的声音被一丝不漏地传到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 “命令一线部队,一旦变种人踏上恶魔岛,立刻发射催泪弹;向附近的空军基地请求支援,我要他们用催泪弹淹没整座大桥。” “告诉士兵们,每个战斗班组,由两个步枪手使用橡皮子弹,剩下的人全部使用实弹。变种人登岛时优先使用橡皮子弹射击,一旦他们越过警戒线,就使用实弹。” “万磁王就在桥上,金属弹头对他没用,把运来的特制子弹全部发下去,确保每个士兵都有足够的弹药。告诉小伙子们,万磁王是美国本土有史以来最大的恐怖分子,一旦露面,就是我们的第一目标。” “谁能干掉那个恐怖头子,就可以去白宫接受总统的授勋了!” 罗斯中将中气十足,以昂扬的姿态下达着每一道军令,并时刻鼓舞着部下们。 向前细致地装上枪管外的套筒,很快完成了枪体的全部组装工作。在组装完成的一刹那,从手柄两侧到套筒准星,枪体上细微雕琢的连片神秘纹路泛起一阵隐晦的红光,一闪即逝。 一个通讯请求被接了进来,那是向前为友军预留的通讯频段。 “詹姆,我们到旧金山了。”传来的是“野兽”汉克的声音。 向前大奇:“你不是受枪伤了吗?” “皮外伤,没事。我觉得这边更重要。” 向前恍然,不愧是“野兽”,的确皮糙肉厚。 “我建议你们立刻赶去恶魔岛,万磁王在那边闹得有点大。我这里有无人机的实时画面,可以跟你们共享。”向前将无人机信号传给了汉克。 不一时,就听到通讯中传来“野兽”的惊呼:“这是埃里克干的?太疯狂了!” “我建议你们想办法尽快破坏桥面,阻止更多的变种人登岛。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就算是一群蚂蚁,都能把恶魔岛啃光了。” “野兽”急忙问:“岛上的大兵不会把我们当成埃里克的同伙,把我们也一块干掉吧?” “不会的,我已经和岛上的指挥官罗斯中将沟通过了,他很欢迎你们的帮助。你现在就可以通过战地通讯频道和他先取得联系。” “那你干什么?”汉克讶异地问。 向前正在给手枪的导轨上加装挂件;他随口说道:“我吗,我可以在酒店这边给你们鼓掌加油——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法克!”频道里传来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金刚狼罗根。 向前不以为意地一笑,全神贯注地继续调试着手中的P226。装好导轨上的电子设备,向前又在左眼前戴上一块单片镜。 一切准备就绪,向前打开了单片镜的附带电源。 镜片上浮现一个细小的红色光点,随着向前手中P226的枪口转动,镜片上的光点也同步移动。 向前对射击辅助设备的性能满意地笑了笑。他手中稍稍凝聚魔力,枪身上的细微纹路再次泛起红光;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红光更加醒目、鲜亮,在枪身上久久凝聚不散。 直到向前散去手心的魔力,枪身上的光芒才随之收敛,黯淡下去。 这是世界上第一支,也是目前唯一一支不需要特制弹头,只需要发射金属子弹就能击伤万磁王的枪。 或许,除了当年白宫草坪上魔形女瑞雯突袭式的一枪之外,也只有这支枪成功地在万磁王身上留下伤口。 就是不知道,万磁王如果有机会再次见到这支枪,会是什么表情? 向前的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实时画面里,恶魔岛上激战正酣。 巨大的喧嚣声不需要通过屏幕,而是直接从遥远的海面上穿过数英里的距离,透过厚重的落地窗玻璃,灌入向前耳中。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盛大演出 罗斯中将为守住恶魔岛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从他下令之后不久,两架武装直升机呼啸而来,朝桥面发射了近百枚催泪弹。所幸这里是美国本土,不然从天而降的就该是对地攻击的火箭弹了。 桥面上拥挤着数以万计的变种人,原本开阔的六车道显得拥挤不堪。在催泪弹的作用下,缺乏组织和纪律的队伍开始混乱,骚动中有人要退,有人要进,相互推挤,第一个被踩踏的受害者很快就出现了。 万磁王打量着空中盘旋的直升机,木然伸出双手。他的磁场控制能力其实并不需要肢体动作就能发挥用,伸手只不过是人的习惯使然,用肢体的指向帮助自己集中意念。 空中的直升机在万磁王伸手的一瞬间,机体开始变形;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先是外壳一块块向内凹陷,而后机顶的螺旋翼发出“咔咔”的怪响,从根部迸射大团的火花,骤然停顿。 不过几秒钟时间,两架全世界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就带着惯性斜着砸落在海面上。 桥面上的催泪烟雾仍在弥漫,变种人群中升腾起一股旋风,卷动着将烟雾吸纳到一起,一团团地送上了天空。 军方的第一波攻势被轻描淡写地瓦解了。 向前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不无欣赏地叹息着:“有时候真觉得变种人是得天独厚。” 损失了两架直升机后,美国空军肯定不敢再派出任何一种飞行器来参战了。在万磁王面前,美军赖以为生的高科技重武器都只能充当摆设。 除了空军之外,海面上还有来自海军陆战队的大量冲锋舟往来穿梭。这些部队原本是用于封锁海面,并事先考虑过万磁王的超能力,因此没有动用大型船只,而大量派遣了橡皮冲锋舟。 但是此刻面对着数十米高的桥身,他们也只能望而兴叹。美军部署在空中与海上的力量全部失利。 岛上的扩音喇叭在一遍遍重复着军方的警告,要求变种人群离开,声音飘荡在空旷的海面上,很快被海风吹散。 没有人止步,战事无可避免地朝着短兵相接的局面演变。 屏幕中异变陡生,在大桥落在恶魔岛上的这一头,一道厚重的冰墙拔地而起,挡在了万磁王等人面前。 而在此之前,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海面上的水汽滚滚升腾而上,在空中汇聚。不多时,天空中乌云翻滚,风雷交加。同一时间,恶魔岛的冰墙后面升起大团苍白色的寒气,直入云霄,同乌云交织在一起。 “咵嚓嚓”一声雷鸣,婴孩拳头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砸向桥面上的人群。 人群中有旋风升起吹开部分冰雹,有人撑起无形的力场遮蔽头顶,但是没有人能完全阻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大自然之威。 闪烁的电光照亮了恶魔岛建筑的最高处,那里有一道纤细的人影迎风而立,身后的披风随风舞动,猎猎作响。 向前透过屏幕注视着那醒目的一头银色短发,嘴里咕哝着“原来她剪短发还更好看点?”同时心里暗暗比量着——不知道这些年没见,披风战袍包裹之下的曲线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桥面上飞起无数金属零件,有汽车分解之后,有桥体上剥下来,如飞蝗一般扑向远处的暴风女,那是万磁王再次出手了。 暴风女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操纵着头顶的风暴;一道魁梧的银灰色人影悄然挡在她面前,宽大的身躯将暴风女遮蔽得严严实实。钢力士皮奥特充当了暴风女的挡箭牌。 金属零件如雨点般砸在钢力士背上,一通叮当乱响,巨大的冲击力让皮奥特前后摇摆,但是双腿牢牢扎根在地上。 攻击仿佛被成功地挡了下来,但是暴风女与钢力士很快就知道,他们还是大意了。从钢力士身边飞过没有击中他的钢铁零件突然凌空拐弯,仿佛有意绕过钢力士阻拦一样,密集地砸到暴风女身上。 在奥萝洛的惨叫声中,钢力士皮奥特及时上前将她一把抱住,主动朝楼下摔了下去,避过了金属之雨的后续打击。 失去控制的风暴后续乏力。但与此同时,一道镭射光从桥下激射上来,想热刀子切黄油一般切开大桥栏杆,而后缓慢而又坚定地切割着大桥的桥面。 炙热的光线自下而上穿透桥面,缓缓横移,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将桥面一分为二。桥上的人群惊恐地后退。 桥下是无人机画面拍不到的地方,但是可以想见,出手的必然是镭射眼斯科特;他正站在乱石滩上,那里在海水涨潮时会被淹没在水线之下,此刻海水涌上来也已经浸没他的双腿。、 就像向前所建议的,X战警试图切断大桥,阻挡变种人群。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轻伤亡——不论是变种人还是普通人。 这一次万磁王没有动手,动手的是前一天晚上参与袭击教授的那个拉丁裔女人夜行女。 一道虚影直奔斯科特,此刻夜行女手上并没有武器,但是她好像知道镭射眼的最大弱点,奋力一扑,将斯科特扑倒在水中。 在斯科特下意识停止镭射光的时候,夜行女朝斯科特脸上一伸手,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用力将他脸上的护目镜扯了下来。 镭射眼最大的缺陷就是能力无法自控,失去护目镜之后,他根本不敢睁眼。因为他此刻已经摔得不辨东南西北,在没有事先确定目标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睁眼后会把镭射光打到哪里去。 桥下发生的事向前看不见,但是镭射光消失是明明白白的。向前“啧啧”两声,并不以为意;不过是个情敌而已,真要是死了就死了呗,还省了好多事儿。 化解了X战警两次攻势,桥上的人群渐渐汇聚到桥头;红坦克庞大的身躯越众而出,奔跑咆哮着,带着无可抵御的气势撞上桥头高大厚实的冰墙。 “轰”的一声巨响,数英尺厚的冰墙如纸糊一般被撞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红坦克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阻碍,一步不停地冲向美军布防的阵地。 “FIRE!” 美军的士兵在需要开枪时从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面对庞大如魔神般的恐怖身影,他们甚至顾不上罗斯将军下达的先橡皮子弹,后实弹的命令,所有火力同时向红坦克倾泻过去。 斯科特的镭射光尚且不能真正伤到红坦克,何况这些轻武器枪械?震天的怒吼声中,红坦克一头撞进美军阵地,不论是障碍物还是美军士兵,在他随手拨弄下都如同轻飘飘的稻草般四下飞落。 红坦克身后,大群的变种人顺着冰墙缺口鱼贯而入。 “万磁王果然不负众望!”向前冷笑着开始在平板电脑上操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静静趴在罗斯中将指挥部门外的狼蛛悄然爬到了建筑物的外墙上;在强有力的节肢支撑下,它顺着粗糙的水泥外墙成功爬到一扇并不起眼的小窗户前。 在小窗户里边,是引发这一次骚动的根源,也是变种基因药剂的源头——变种人少年吉米。 吉米被屋外震天动地的声响所惊动,正踮着脚扒着小窗户朝外张望,眼前突然爬出来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狼蛛;他吓得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床上。 在吉米惊恐的目光中,狼蛛背上弹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晶体,“叮”地一声贴在玻璃上;随后,狼蛛飞速退出他的视野,而透明晶体上骤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 光芒过后,玻璃中央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洞,四周流淌着玻璃融化之后的胶状液体。足可抵挡大口径反器材枪械射击的强化玻璃此刻就像一块遇热后的奶油。 高热晶体——解析曼达林宝石戒指后的产物之一;小小的体积可以储积大量热能,并在需要时进行指向性导出。第一次实战应用就得以建功。 只可惜,这种能够承载巨大热能的晶体产量太少,不然的话,全世界能源市场都要被向前改写了。 言归正传,成功打破强化玻璃的阻隔,墙外的狼蛛飞快地爬了进来;它没有理睬吓得瑟瑟发抖的吉米,而是沿着墙壁爬行,很快爬进天花板的缝隙,附着到一条电线上。 不一会儿,吉米只听到一阵奇怪的“噼啪”响声,而后房间天花板两个夹角处猛然爆出一团电火花来。 吉米知道,那里是安装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在这里住了几年,他自然知道这个房间一直处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之下。 吉米不明所以地爬下床,朝着夹角位置走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可是没等他走出两步,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笔直掉了下去。 除了吉米自己发出的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切都无声无息。 这个被所有人关注的事件焦点,能够决定变种人未来命运的少年吉米,凭空消失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用点话术怎么能叫欺骗呢? 吉米尖叫着摔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当确定自己不再下落,他本能地两手一撑,坐直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到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詹姆·锡安先生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吉米左顾右盼,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晕乎乎的脑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想不明白为什么只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会凭空摔进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又见面了,吉米。”向前看出少年的不安。 吉米局促地回应:“你……你好,锡安先生。我现在在哪儿?” “旧金山,我住的酒店里。离恶魔岛并不太远。”向前指了指窗外,“你瞧,那里本来还能看到金门大桥的,不过现在大桥已经没有了。” 吉米不安地朝窗外瞥了一眼,结结巴巴地问:“我……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带你过来的,用了一点小技巧。”向前下意识地搓了搓左手食指上的悬戒。 吉米在沙发上别扭地坐着,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看着向前却几度欲言又止;脸上纠结的神情将他的心思出卖得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着急,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向前把平板电脑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无人机搭载的高清晰度镜头,将此刻恶魔岛上的可怕景象纤毫毕现地传了回来。 大团大团的火焰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在美军的阵地上流动,一个又一个士兵被火焰所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 原本做为大桥构件的工字钢被未知的力量从桥身上扒了下来,仿佛被投掷的标枪一样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源源不断地落向美军士兵头顶;它们没有锋利的箭头,但仅凭本身的重量就足以造成可怕的杀伤。 美军阵地上方时不时会出现大片的冰层,阻挡落下的钢条,但是依然有士兵不断地倒地。 变种人如蚁群般涌向美军阵地,阵地上的美军也在顽强地开枪反击,一个又一个变种人被击中倒下。 仍不断浮上天空的工字钢不再被抛射,而是一根根拼接在一起,变成了一堵宽大的钢铁之墙;一个留着短发、中性打扮的女变种人在钢墙的掩护下扑到阵地前沿,双手猛然朝地面一按。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沿着地面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地表的土石剧烈翻滚着;美军阵地仿佛遭遇了一场八级地震,大量的障碍物、掩体被抛离地面,掩体里的士兵东倒西歪。 外围的美军开始了溃败,大量士兵朝建筑物退却。一道道冰墙拔地而起,掩护着后退的士兵们。 看着画面中死伤狼藉的战场,吉米颤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沃辛顿先生不是说,实验室不会有危险吗?” “他还说你生病了呢,你觉得自己是病人吗?”向前摇晃着手指,“沃辛顿先生的言论不该成为聪明人讨论的话题,好吗?” 吉米茫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听不大懂。 “那些闯上恶魔岛的变种人,是来杀你的。”向前指着电脑屏幕说,“就像我曾对你说的,他们认为你是变种人的灾星,将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灾祸。” “我不是……”吉米此刻比昨天表现得更紧张。毕竟,昨天的时候说起这个事还只是白话闲聊,今天却实实在在看到了一场血腥的杀戮。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也有很多变种人知道你不是。但是人与人的观念并不能完全一致。这些人……”向前指着源源不断通过大桥登岛的激进派变种人,“他们无法被说服。” 吉米将身子缩成一团,蜷在沙发上:“我……我会被他们杀掉吗?” “也有很多人在保护你。”向前没有直接回答,“只不过,那些想杀你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虽然你现在不在岛上,但是只要再次得到你的消息,他们必然会源源不断地找过来。” “然后呢?” 向前再次点了点屏幕,叹息着说:“然后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保护你的人和想要杀你的人持续不断地战斗。杀戮、死亡,无休无止,直到其中一方彻底放弃。” 吉米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刺眼的鲜血和遍地的伤亡者刺痛了他的眼睛。 “怎么才能让他们放弃?先生,我可以做点什么?” 向前欣慰地笑了,就像是为一个孩子的勇敢与责任心而开怀。 “你还记得我昨天对你做出的承诺吗?我承诺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向前诚恳地说,“你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以结束眼前的纷争,也可以避免更多的流血。” “什么选择?” “我可以送你去一个隐蔽的地方,让这个世界彻底忘掉你。当所有人找不到你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了战斗的理由,就可以避免更多的流血和死亡。” 吉米静静地听着,他觉得向前平静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能触动人心的力量。 “我可以安排你去上学,你有机会认识一些朋友;但是从此以后,你不能使用自己的名字,也不能与你的父母联系。你要彻底告别你的过去——这就是你需要为此付出的牺牲。” “我要躲一辈子吗?”吉米轻声地问,他还有些犹豫。 向前笃定地回答道:“当然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替代品。等到某一天,人们不再需要从你身上提取药物的时候,你就可以回家了。当然,或许这要花很长时间,或许要等你长大了,自己去发现。” “就像你治好自己的病一样?” “对,就像我治好了我自己一样。” 向前弯下腰,与吉米平静地对视着,目光深邃而真诚。吉米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逐渐坚定起来的表情让向前露出由衷的笑意。 “我愿意去,我愿意接受您的安排,先生。” 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的谈话,用一个又一个话术精心编织的心理攻势在此刻取得了最理想的战果。 吉米这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大男孩,在他这样的年纪里,孩子们总是抱有某种看似幼稚、其实真诚的信念;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身上必然负有某种使命,他们也真诚地愿意为这个世界而有所承担。 虽然向前说的是让吉米自己做出选择,但是在抱有这样信念的前提下,又面对着精心设计过的话术引导,吉米所做出的选择完全在向前的预料之中。 更有趣的是,哪怕是从头到尾都使用了话术,向前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是真话——他始终没有违背自己不欺骗孩子的原则。 “我现在就送你离开,那边已经有人在等你,他们会帮你安排好一切。”向前搓着手上的悬戒,“对了,你玩过蹦极吗,就像刚才你过来时候那样?” 想起刚刚自由落体的体验,吉米心里悚然一惊。 “先生,我不是很……啊!”吉米在又一声惊呼中,从地板上向下摔落,消失不见了。 向前疑惑地看着吉米消失的地方,仿佛是对吉米说话一样自言自语着:“下次,你应该说得更快一点。”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我更习惯保护女性 恶魔岛上,变种人对主建筑发起了总攻。因为门窗通道的限制,美军反击的火力更加的集中,冲在最前面的变种人像割下的麦子一样倒了一片。 万磁王平举双手,感应着建筑内部的金属建材。不一会儿,整栋楼开始摇晃起来。混凝土墙壁寸寸龟裂,内部的钢筋扭动着要破壁而出。几乎每一种金属制品都在飞舞着,成为杀伤楼内人员的武器。 三十多年前的万磁王就能推起一座万人体育场,一手从地下几十米深处拉起白宫的核战避难所,今天要拆掉一座近一个世纪的老建筑同样易如反掌。 从恶魔岛之战开打那一刻起,万磁王就一再诠释了什么叫“一人成军”。 正当变种人们满怀期待想看到眼前大楼支离破碎的那一幕时,大楼的震动却渐渐停止了。一层白色的寒冰由内而外迅速覆盖了大楼内外,给整栋楼套上了一个厚实的保护壳。 原本正在楼外与红坦克缠斗的钢力士甩开对手,一个纵跃跳进楼内;下一刻,大楼的门、窗等所有可能的通道全部被冰层堵塞,整栋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坨子。 冰人波比同样在这一战中开始全面觉醒他的超凡天赋。 临时捏合的钢铁攻城锤没有发挥太大效果,火人约翰操纵的大团火焰也只是烧出了一层水雾。万磁王大喊:“红坦克,给我们打开一条路——全看你的了。” 虽然看上去威风八面,但是万磁王早已经心急如焚。 万磁王很清楚,美军想在国内大规模使用武力需要履行复杂的程序,这也是援兵迟迟不到,而他们能顺利攻上恶魔岛的主要原因。 但眼下恶魔岛的阵仗闹得这么大,连金门大桥都被他给拆了,美国政府不可能继续迟钝下去。 老对手X战警的强势介入拖延了太多时间,旧金山周边有为数不少的美军基地,随时有援兵赶来;即便万磁王本人无所畏惧,但是他很担心混乱中无法完成杀死吉米这个最终目标。 红坦克凯因·马可咆哮着,加速冲向大楼,在楼前奋力一跃。 “轰隆……” 就和桥头的冰墙一样,大楼的冰冻外壳在红坦克的撞击下并没有表现得更结实。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大楼二楼的外墙上,红坦克成功扑了进去。 就在同一时间,旧金山金融区希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向前看了看由狼蛛机器人拍到的,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画面,给自己戴上一块战术面具,悠然迈步,通过闪动着红色火花的传送门,一步跨到吉米在恶魔岛的住房门前。 向前的目标是岛上的药剂制备实验室,那里储存着沃辛顿公司开发基因药剂的全部研究资料。 只可惜,为了避嫌,向前过去从未进入实验室,眼下想直接开传送门却开不进去,只好折中先到吉米的房间门口。毕竟,实验室就在它的隔壁,一步之遥罢了。 就像神矛局外勤特工们常说的那样:一个行动计划从头到尾都不出意外,那才是最大的意外。向前计划的前半部分一帆风顺,成功拐走了吉米;而到了后半部分,就是这简单一步之遥,却遇到了意外。 向前刚刚关掉传送门,没等他迈开脚步,走廊另一头的地面轰然破碎;一个庞大的身影从下面的楼层一跃而上,正好与向前对了个正脸儿。 向前认识红坦克,红坦克不认识他。 此刻的向前一身整齐而没有标识的战术服,头戴战术面罩,手枪枪套挂在右腿外侧;如果不考虑他左眼上那块怪异的单片护目镜的话,很容易把他误认为军人。 “你是谁,那个男孩在哪儿?”红坦克粗壮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仿佛打了个闷雷。 向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肉山般的巨大身躯。身为X教授法理上的兄弟,加上一身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生命力,红坦克凯因·马可在超能力者群体中都属于很特别的一个存在。 向前同样关注过这个人。 除了他与教授之间近乎不死不休的仇恨,更让向前好奇的是红坦克的超能力来源。在向前看过的机密资料中,虽然红坦克有着变种人的标签,但是在标签之下还多了一个备注:存疑。 也就是说,这个深度参与激进变种人事务,在万磁王麾下充当头号先锋的家伙,很可能并不是变种人。 如果换一个场合,向前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座肉山搬回自己的实验室,好好验一验他身上的X基因。但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用枪说话了。 向前垂下右手,握住了挂在大腿外侧的P226。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红坦克等不到回答,勃然大怒;他举步朝向前冲了过来。二三十米长的走廊,对他而言也就是六七步的事情。 向前飞快地拔出了枪;但是没等他举枪,一道娇小的身影仿佛鬼魅般从他面前的地板下升起。 看到冲来的红坦克,那身影不自觉喊了一声“糟糕。”一转身撞进向前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不要动,我能保护你。”娇柔的声音明显是个女孩儿。 随着一种类似失重的感觉传遍全身,向前感到自己的身体和身上的衣服、物品都在一瞬间虚化。 向前庞大的记忆库立刻锁定了这个一言不合就说要保护他的姑娘的身份。 “幻影猫”凯蒂。 向前记得,自己第一次去X学院拜访时,这姑娘还是个小孩子,近十年过去,却已经长大而且以X战警的身份参加战斗了。 不过,这姑娘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啊,怎么才这么小只?嗯……各种意义上的小。 这一切的想法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向前一边动着念头,一边温柔地伸手一拨,将小姑娘拨到身后并推开了一段距离。就这么短短一刹那,红坦克已经冲过走廊三分之二的距离。 一推开幻影猫,向前立刻感觉到了身体重量的回归;他举枪,开火。 “啪——轰!” 在辅助射击镜片的帮助下,这一枪精准命中了红坦克的膝盖;平常枪械无法击穿的坚韧皮肤没能挡住P226的子弹,而在子弹穿透到骨骼时更爆发了剧烈爆炸,红坦克的右腿被炸成了两截。 “呃啊——” 震雷般的惨叫声中,红坦克轰然倒地,庞大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顺着地板滑动。 向前手中的P226连续开火,枪声与爆炸声以快速有序的节奏持续响起,红坦克的四肢和躯干上不断喷洒着鲜血和爆炸的火焰。 当红坦克滑到向前脚下并最终停下的时候,他的身上布满了可怕的血洞,而且四肢尽断。血肉碎块四下飞溅,将走廊化作一片屠宰场般的血腥场景。 一往无前的坦克,趴窝了。 红坦克并没有死,从他口中发出不知道是惨叫还是怒吼的声音,中气十足。向前冷静地观察着红坦克身上的伤口,仅仅片刻功夫,伤口上已经有新生的人体组织开始蠕动。 恐怖的生命力与复原力让向前啧啧称奇。不过按他伤口恢复的速度,至少今天之内是不可能再站起来继续战斗了。 向前收起了枪,转身朝幻影猫笑道:“女士,很感谢你刚才的好意。但是,我这个人更习惯保护女性,而不是被女性保护。” “你……你是谁?”幻影猫战战兢兢地问。刚刚那火焰喷薄、血肉横飞的一幕把小姑娘吓得够呛,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 当年向前与学院经常来往的时候,凯蒂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后来长大了,向前又回了国,与学院的来往少了许多。所以,她与向前几乎没有正面接触过。 向前能够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认出她,但是凯蒂却认不出向前;更不用说此刻向前脸上还戴着战术面罩。 向前没有打算与小姑娘多说,他指了指早已空无一人的吉米房间,说:“我知道你是来找那个孩子的,他的房间就在那儿。至于我是谁,那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来这里也有另外的任务。” 说完,向前迈着轻快的脚步,踩着遍地的血肉污渍走向另一端的实验室;在幻影猫好奇的注视下,推门走了进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盗窃犯与谋杀犯即将到来的会面 当向前推开实验室虚掩的门时,守在建筑物里的美军和X战警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冰人波比的寒冰防护层仅仅阻挡了万磁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当波比得到红坦克破墙而入的消息,准备再次出手堵上缺口时,已经有不少变种人通过缺口闯了进来。 会飞的、能跳的、敢爬的,进来的变种人无一不是能力相对较强的激进派骨干。他们从外界打不开冰壳子,但是闯入建筑内部之后,就很少再遇到阻碍。 最可怕的依然是万磁王,随手可得的金属物品组成了一面宽大厚重、足可以遮蔽整个楼道的盾牌。细小的金属碎片如疾风暴雨般扫荡着一个又一个房间。 幸存者朝地下室撤退,那里只有一个进出口,方便集中火力固守。金刚狼罗根和野兽汉克分别背着暴风女与镭射眼,跟着沃辛顿公司的文职与研究人员退到了地下深处。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昏暗房间,如果向前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就是《勇闯夺命岛》里浴室之战发生的地方。 暴风女与镭射眼在战斗中都受了重伤,眼下昏迷不醒;钢力士与冰人仍在楼上主建筑里协助美军作战;幻影猫在大伙撤退时自告奋勇去带回小男孩吉米。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在战场上只能当一个护士。”罗根恨恨不平。 汉克拍着罗根的肩膀表示理解:“伙计,冷静点;我们都知道你是好样的,但是在万磁王面前,你什么都干不了。” 金刚狼罗根一身的钢筋铁骨加不死之身,比钢力士皮奥特更抗揍,但是遇见万磁王就被克制,属于碰见天敌了那是。 “凯蒂怎么还没有回来?”汉克担心地说;话音未落,就见一旁墙壁里穿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我回来了。”凯蒂跑得有些喘,“吉米——那个男孩,不见了。” 汉克大惊:“怎么会,是万磁王的人先到了吗?” “不,不是。我到那里的时候,红坦克还没来及闯进去。”凯蒂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可怕一幕,“而且红坦克还被打成了重伤。” “你们绝不会相信,有人只用一支手枪,就把红坦克打成了重伤,他到现在还躺在地上。天呐,我就没见过有谁能流那么多血;我都要吐了……” 汉克连忙问:“你看清那个人是谁了吗?”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戴着面罩,看不清脸。”凯蒂想起对方说的话,“那个人,太可怕了。他看红坦克的眼神,我感觉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猪。” 一旁的罗根若有所思,听到凯蒂说起打伤红坦克的是一支手枪,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自由女神像脚下也见过一支神奇的手枪。 “你见到的是不是一支P226手枪?而且开枪的时候,枪身会出现带着红光的纹路?那个开枪的男人一头黑发?他个子比我矮一点?跟你说话挺有礼貌,还有点油腔滑调的?” 罗根问一句,凯蒂就点一下头,问一句,凯蒂就点一下头;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凯蒂下意识地反驳:“油腔滑调?不,我觉得他挺绅士的。” 汉克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与罗根对视了一眼…… “詹姆!” “詹姆!” 两人异口同声。 “该死的,我就知道那个小混蛋肯定背着我们要干点什么。”罗根愤然说。 “詹姆?詹姆·锡安?”凯蒂小姑娘好奇地追问,“就是同学们经常会提到的那个詹姆·锡安吗?” 汉克翻着白眼,语重心长地告诫小猫:“记住我的话,凯蒂。那个男人跟你说话的方式不叫绅士,我们都管那叫油腔滑调!” 向前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在X战警中再次风评被害,他正在实验室里开心地拷贝着资料。 沃辛顿公司的研究人员撤退得极为匆忙,向前进来时只看到一片狼藉。原本应该存放药剂的冷藏柜里空空如也,保险柜里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纸质文件。 各类仪器七零八落,线路散乱地铺在地上。幸好,实验室里控制和记录实验过程的电脑终端还是好好的。 向前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磁盘之类的存储器,但电脑终端里历次试验过程的记录还在。虽然无法直接获取最终结果数据,但通过分析试验过程,依然可以推导出大量关键数据,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嗯,就是拷贝的时候都要多花时间——这部分内容太庞大了。向前只能等着。 门外的走廊里,红坦克仍在发出低沉的嘶吼。楼下战斗的声音隐约可闻,但枪声正在逐渐稀疏。 激进变种人正逐渐占据优势,美军不是死了就是撤了。 当向前运转起卡玛泰姬的魔法力量,他以灵魂的视角,可以“看到”正有许多人仓皇地逃进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但是再往地下室深入,哪怕是灵魂视角也看不到什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有三个人出现在外边的走廊。 “上帝,红坦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惊呼,向前在实验室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从灵魂视角里,向前清晰分辨出来人的身份:万磁王、火人约翰还有夜行女。 在向前眼中,万磁王三人的灵魂强度不一,而趴在地上的红坦克灵魂极度强壮,而且从灵魂深处向外散发着深红色的诡异光芒。 向前听不到万磁王说了什么,只能听到红坦克沉闷的声音。 “有个X战警的小妞进去了,没看到那个孩子,那孩子不见了。” …… “打伤我的混蛋就在隔壁,帮我抓住他,我要把他撕成两截……不,要砸成肉泥再做成香肠。” …… “一支手枪……” 向前饶有兴致地听着,暗自揣测万磁王能不能从红坦克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自己的身份,又能否想起自己手中这支P226。 “如果他想起来了,会怎么做?”向前默默地想着,突然就看见一道虚影以极快的速度破门而入,朝自己飞奔而来。 虚影的来势无比迅捷,几乎是推门的声音刚刚传到耳中,虚影就已经冲到了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向前一下子就明白了。 万磁王果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也对红坦克口中的“手枪”报以万分的警惕,所以让夜行女先闯了进来;他打算让夜行女凭速度优势先制服自己,或者夺走自己手里的枪。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都是变种人,同人不同命 如果这是一部影视作品,那么当夜行女扑到向前面前的时候,一定会是如下的慢镜头: 一个目光凌冽的女人,用一种捕食者看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向前,双手握拳准备击打他的要害;此时此刻,周围一切物事的运动都被放慢了,可能一个眨眼的过程就过去了好几秒钟的镜头。 如果是一个舍得花钱做特效的剧组,说不定还会做一个子弹时间的特效:猎杀者行动如风,死亡近在眼前而目标猎物却还茫然不知,依然维持着一秒钟前的表情。 就这么一下,可能一两分钟的时长都过去了。 可惜,这里没有慢镜头,也没有子弹时间。当夜行女扑过来的时候,半秒钟就是半秒钟,向前只来得及抬了一下眼皮。 然后,夜行女在即将摸到向前手里那支枪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左拐弯了。高速奔跑拉出来的虚影与向前擦身而过,然后就在他四周做起了不规则的高速运动。 不论夜行女怎么努力,她总会在即将触及向前身体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拐弯。 这种拐弯的动作非常地古怪,不论拐弯的角度多大、过弯的速度多快,都不会产生丝毫惯性偏移——仿佛她跑的依然是一条直线。 期间,夜行女不止一次地停下来重新校准方向,也不止一次地启动她引以为傲的速度,但结果只是徒劳地让她自己跑得气喘吁吁。 向前戏谑地看着周围忽隐忽现的运动虚影;身为卡玛泰姬的弟子,他自然精通空间魔法;从熟练使用悬戒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兴致勃勃地着手改进空间魔法的运用方式。 眼下夜行女所遭遇的,不过是一个小范围的空间迷宫——向前在亚空间折叠术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小改进。 这种小技巧对同样精通空间魔法的卡玛泰姬法师基本没什么用,平时甚至成为卡玛泰姬考验新学徒的教学工具;但是对付那些不精通空间能力的敌人,这个迷宫往往能收到奇效。 当确信夜行女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之后,向前决定不玩了。 夜行女再一次不甘地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烦躁与不甘的情绪影响,又或者是低估了对方的威胁,她停在了向前对面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就在虚影将将止步的时候,向前突然动了。在格斗高手面前,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夜行女刚刚止步,奔跑带来的惯性都尚未消除;换一个向前小时候看过武侠小说的高端说法,叫做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就在这个瞬间,向前轻轻一个跨步,夜行女的脖子就被他的左手死死掐住了。 并不强壮的身体被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夜行女无助地蹬着双腿,不断地拍打着向前的手臂,又用力想掰开他的手指。但是她并不知道,掐住她脖子的这只手有何等强大的力量,那是连火焰宝石引发的剧烈爆炸都能掐灭在手心里的。 缺氧让夜行女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昏迷前的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两道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万磁王先生。”向前松开手掌,任由昏迷中的夜行女摔倒在地。 “詹姆·锡安!你出现在这里,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万磁王看都不看倒地的夜行女,他的目光在向前脸上一瞥,很快就被对方手里的枪吸引了注意力。 向前十分配合地举起了手中的P226——枪口始终对着万磁王——说:“看来你也记得我的老战友?” “记忆犹新。”万磁王不自觉地伸手在左肩窝的位置按了按,口气颇为怨恨。 向前冷笑:“看到门外红坦克的样子了?最近有了点新发现,我给它添加了新功能。不得不说,你挺走运的,要是当年就有现在的威力,你早就住进骨灰盒里了,也没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 万磁王怒火中烧,但是黑洞洞的枪口让他不得不强压着火气。 “那个孩子呢?” “孩子?”向前故作疑惑,“你是说吉米?我不知道。他不在隔壁房间里吗?” “别跟我装傻,詹姆。” 向前的瞎话张嘴就来:“有什么话我完全跟你明说,或者让我的枪跟你说;你看我需要装傻么?我确实不知道。刚到这儿我就跟红坦克撞上了,只有一个X战警的小姑娘进过那房间,不如你去问她?” 向前扬了扬手里的枪,表示“我才是掌控局面的人,用得着跟你说瞎话?” “我不是查尔斯,你的谎话骗不了我。”万磁王肃然道,“你出现在这里,而那个孩子却失踪了,就算不是你干的,你也一定知道点什么。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显而易见,我正试图最大限度地保全我的资产和收益。” 万磁王朝一旁的主控台瞥了一眼,面色剧变:“你在拷贝试验资料?如果那个孩子已经失踪了,你还要资料干什么?这些资料是打开变种人毁灭之门的钥匙。” 说话间,万磁王突然朝主控台伸手。 向前猛然反应过来万磁王的打算,举枪开火,子弹擦着万磁王的耳尖飞过,让他惊得全身一僵,停止了下一步动作。 “你想都别想。”向前将枪口对准了万磁王的眉心,“看在教授和瑞雯的面子上我不想杀你;但是我警告你,那台机器但凡有一颗螺丝松了,或者让我在屏幕上看到一丁点电磁干扰的迹象,我就会开枪。” “想清楚点,万磁王先生。就算这里的资料没有了,沃辛顿公司肯定还有备份,我总有机会拿到它们;你的命要是没有了,可找不到备份哟!” 万磁王收回了手:“你为什么要这些资料,还是以偷窃的方式?如果那个孩子不在你那里,你要它们干什么?” “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听得懂吗?”向前没有直接回答,“这些数据当中所蕴含的巨大价值完全在你们的理解能力之外。天呢,我甚至都怀疑,你们这帮人到底能不能正确拼写‘基因’这个单词。” “你想羞辱我们?” 向前冷笑:“我在羞辱你们?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定要说的话,我是在蔑视你们。变种人得天独厚的超能力,放在你们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自身能力所蕴含的巨大社会价值。”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手上有枪,嘴上有炮 万磁王跟向前很熟,也的确很“看重”他。自由女神像脚下那出乎意料的一枪,让万磁王终身难忘。 此刻看着漫不经心与自己交谈的向前,万磁王隐约觉得自己左边肩窝的位置又开始疼起来。 “刚刚我就说过了;”向前指了指隔壁的方向,“那个小男孩既然不在这里了,你们也不用再浪费时间。我建议你从这里离开之后,去X学院,找教授好好谈一谈。” 万磁王眉头一皱:“查尔斯跟你说了什么,他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 “异想天开?或许是有一点。不过那主意不是他的,而是我的。”面对万磁王的时候,向前始终有一种一肚子槽不知该从何吐起的感觉。 “你的注意?你一个普通人,却想为我们变种人出主意?” “你知道吗,我曾经非常深入地研究过你和教授这几十年的历史,知道我看完资料是什么感觉吗?”向前脸上一副嘲笑的表情,“我觉得你们根本就是在过家家,这个幼稚的游戏你们到今天都没玩够吗?” 万磁王怒道:“你不但羞辱我们,还想羞辱我们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不要忘了,这同样是查尔斯的事业。” “是啊是啊,你们的事业。我要确认一下,你所说的事业是不是为变种人争取未来?”向前瞥了一眼主控台,拷贝程序刚刚走到60%;他觉得还有时间多聊几句。 万磁王不假思索地更正向前的说法:“不是争取未来,我们就是未来。变种人才是人类的未来,我们代表着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 “呵呵呵……”向前毫不掩饰地嘲笑着,“德国NAZI以清除劣等民族的名义杀死了你的父母、亲人,现在你又把全体普通人都当做被淘汰的劣等人——你在NAZI集中营里真是没少学东西啊!” “那些没能杀死你的东西,不但让你变得更强大,还把你变成了他们的同类。” 万磁王不说话,他身旁的火人约翰却忍不住了:“你的废话说够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团炙热的火焰从他手心出升起,盘旋着如一条火龙直扑向前。 火人刚一开口,向前就已经有了防备,面对扑面而来的火龙冷笑着抬手,手中P226的枪口微微一偏。 “啪” 一声枪响,火龙霎时四散,火人约翰抱着右手坐倒在地上惨叫起来。这后发先至的一枪先是精准地打碎了他藏在右手腕袖子里的点火器,而后子弹继续射穿了小手臂,手臂两面的创口都爆出一蓬鲜血。 万磁王对火人的惨叫充耳不闻,他只瞥了自己的马仔一眼,然后就盯着向前手里那支无比眼熟的P226手枪,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向前的动作很快,一声枪响过后,枪口立刻就转回到万磁王这边,让对方没敢趁机动手。 “万磁王先生,我该说什么好呢,你瞧瞧你的这些手下,除了暴力,他们的脑子里还有一丁点别的东西吗?哪怕是往他们的颅骨里塞满豆腐花呢,也比现在这样强吧?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没等万磁王答话,向前的毒舌又转向了正哀嚎的火人约翰:“孩子,听我一句忠告,可以的话还是回学校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幼稚得就像一个拿到打火机当玩具的幼儿园孩子,只会到处点火炫耀。” 向前不断刺激着这个只会玩火的倒霉孩子,嘴里快速喷吐着毒液,全然不顾对方要生吃了他的仇恨目光。 “你知道吗,在我的国家,有一个拥有相似控火能力的变种人,他觉醒能力的时候跟你当初差不多大,你知道他觉醒之后做了什么吗——他去上了大学。” “为了更好地使用控火能力,他特意选择了冶金专业;一毕业他就进了我名下的金属材料实验室,短短两年就升任副总工程师。他的变种能力每年能为实验室节省上千万的试验经费,而我每年给他开出七位数的年薪。” “对了,就在去年,他已经跟女朋友结了婚,上个月他们家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用你们美国人的话说,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体面人。” “而你呢,约翰?自从你离开学校跟随万磁王之后,人们是怎么评价你的?” “暴徒?纵火犯?恐怖分子?”向前肆意地嘲笑着失去反击能力的少年人,“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很酷,可以当做你的毕生追求?” 火人约翰越听怒火越盛,脸也涨得越红;万磁王则越听脸沉得越黑。 “够了,詹姆。”老万怒喝了一声,“这一局你赢了,但是变种人终有一天会胜利。如果你坚持站在我们的对面,我发誓,你终有一天会因此后悔的。” “我很乐意等着那一天,但是请你尽快;毕竟,就算我愿意等,但是你的年纪可未必能等到那一天。” 眼看着两个人要继续争吵下去,突然又一个人闯了进来。 “hey,guys!”进来的是一个长了张大众脸的变种人,“时间紧迫,不是吵架的时候。” “滚出去!”万磁王没好气地扭头怒喝。 对方无奈地叹气:“埃里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臭脾气?” 来人一边说话,身上的形貌、衣物同时发生着变化;包括他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低沉变成了轻柔。当话音落定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通体蓝色的精灵。 “瑞雯!” “瑞雯……” 向前与万磁王,两个声音一个惊喜,一个沧桑。 “我刚从海岸边过来,市区那边已经集结了大批海军陆战队,他们驱散了留在对岸的变种人,用不了多久就要登岛了。”魔形女带来了一个对万磁王不算好的消息。 万磁王失落地叹息一声:“我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了,对吗?” “收手吧,埃里克,不需要再杀人了,那完全没有意义——那个孩子已经不在这儿了。”瑞雯劝道。 万磁王没有再说话,不甘地朝门外走去。 向前突然喊了一声:“嘿,我还是建议你找个机会去跟教授谈一谈。” 万磁王冷漠地回望着向前,在看到瑞雯希冀的目光后,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推门而去。 万磁王一走,火人约翰同样不敢逞强,只能强忍着伤痛蹒跚着跟上万磁王的身影,匆匆离去。 火人只有控火的能力而不能造火,失去了手腕里的打火器,他眼下或许还对付不了一个普通警察。 万磁王的离开,也意味着恶魔岛的战事终将走向平息。一场激进的暴乱之后,变种人们将不得不面对随之而来的后果。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以法律的名义威胁你 一直到万磁王和他的跟班消失在视线之外,向前才收起了手里的枪。 面对一个老牌恐怖分子,还是一个跟自己有着私人恩怨的老牌恐怖分子,向前并不像刚刚表现得那样轻松。 在一枪击伤火人约翰之后,他手里的P226就一直坚定地指向万磁王。别看向前肆无忌惮地调侃着对方,实际上他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刚刚实验室里哪怕有一颗螺丝乱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万磁王离开后,魔形女也立即离开。向前借口岛外美军士兵太多,打着小算盘问瑞雯要不要跟他待在一起,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希尔顿酒店都快变成全球情报机构的联欢嘉年华了。盯着你的特工比对岸的大兵还多。”魔形女没好气地吐槽着,随即变幻形貌,离开了实验室。 向前百无聊赖地数着一格一格推进的拷贝进度条,同时用电子手腕的投影功能监看着无人机拍到的画面。 海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橡皮艇,从四面八方朝恶魔岛驶来。大桥上已经看不到变种人,取而代之的是呈散兵线前进的武装人员。 把镜头推近一些,还能分辨出这些武装人员身上代表着不同机构的标识。陆军的、空军的、海军陆战队的、FBI、SWAT等等。能够让这么多机构的武装力量统一行动,只能是来自最高权力机构的协调。 向前知道,万磁王和激进派变种人掀起的暴乱已经触动了美利坚政府的敏感神经。这一次的暴乱虽然只涉及美国内政,但是它所造成的后续影响,其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世纪之交的自由女神像事件。 当画面中的美军士兵陆续登上恶魔岛之后,从门外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三楼走廊地面上有红坦克撞开的破洞,让楼下的声音也源源不断地传进来。 一开始还是变种人在建筑物各处发泄破坏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随着有人喊了句“军队的人,我们被包围了”;而后各种惊慌失措的叫骂声就越来越多。 紧接着,枪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间杂着变种人的惨叫声和投降求饶声,以及军队各种战术口令的声音。 向前全都充耳不闻,他利索地拔下拷贝完成的U盘,听着走廊外密集的脚步声,一个退步就穿过传送门回到了酒店房间。冲进实验室的大兵们连传送门关闭时的火花都没看到。 刚回到房间里,就听到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哪怕以总统套房绝佳的隔音效果都隔绝不了。 向前有条不紊地处理好身上的装备,换上寻常家居服,在门外争吵声达到最大的时候,猛地拉开了门。 “经理先生,发生了什么,这就是贵酒店为顾客提供的舒适、享受的贵宾待遇?”向前看都不看那一堆从头到脚冒着特工味儿的黑西装,把炮火对准了跟着特工们上来的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接待向前入住时的从容,他知道,眼前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不但酒店的声誉要一落千丈,他本人也大概率要丢掉工作,履历上还会多一笔无法抹去的污点。 在一没有法院搜查令,二没有发生紧急事态的情况下,让执法机构的人骚扰到酒店的贵宾住客、高级VIP客户,你这酒店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大堂经理顾不得擦脑门上沁出的细密冷汗,赶紧为自己解释:“请原谅,锡安先生,海湾那边爆发了针对沃辛顿公司的骚乱;这些FBI是奉命来保护你的,毕竟,你是沃辛顿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他们担心你也会成为暴徒袭击的目标。” 向前意味深长地扫视着拥堵在门前的那些特工,虽然这些人身上披着FBI的皮,但是向前轻易地就闻出了来自神盾局的味儿。 FBI绝对听命于美国政府。眼下恶魔岛的消息尚不明朗,在沃辛顿公司还没有确定完蛋,自己和白宫方面达成的合作协议尚未完全失效的情况下,FBI发了失心疯才会跑来招惹自己? “我的安保团队足够专业,他们完全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眼看向前说句话就想关门,领头的“FBI”特工急了;“锡安先生,我觉得你还不明白眼下的局势,你的人身安全正面临巨大威胁……” “我觉得对我威胁最大的就是你们。”向前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听着,我现在正努力保持最大的耐心同你谈话,但我完全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除非你们有搜查令,否则就给我滚蛋!” 特工正色道:“加州政府刚刚发布了戒严令,旧金山进入紧急状态。” “紧急状态赋予你们的临时行动权限只针对公共地域,这里是公共地域吗?”向前冷笑着问大堂经理,“还是说,经理先生打算把我从这里撵出去?” “NO!NO!NO!”经理都快吓尿了;他能让FBI特工上楼和向前见面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简直可以被评为与政府部门合作的良好典范。但是要让他豁出职业生涯去得罪酒店贵客,替政府部门背锅? 他要有这个觉悟,就不会是打工金领、中产阶级精英了。 “锡安先生是我们的贵客……”大堂经理憋了半天,“我为我们酒店的失职感到万分抱歉。我立刻就让他们离开!” 大堂经理说完立刻拿起内部步话机呼叫酒店保安。 领头的“FBI”特工急了:“锡安先生……” 向前作势摆出个“嘘声”的手势,丝毫不掩饰他厌烦乃至厌恶的表情。 “我要提醒你,我的保镖来自我在美国注册的安保公司,他们都有持枪证,而且是业内最专业、最具职业精神的团队。如果你们继续纠缠不清,我不保证他们会不会采取更激烈的措施。” “我每年花上千万美元在一帮大律师身上;所以,如果你们没有合法的理由,那么我的保镖哪怕打死你们一个两个,我也能保他们没事;而相反的是,他们哪怕擦破一点皮,我也能砸掉你们的饭碗。” “你是在威胁我吗?”特工勃然作色。 向前打了个“哈哈”,脸上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说:“对,你猜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以法律的名义。如果说能够公开持枪是我喜欢美利坚的第一个原因,那么这就是我喜欢美利坚的第二个原因。” “自由的美利坚,我爱自由的美利坚;尤其是她能让我这样的有钱人更自由。” 向前甩手关上了门,只留给特工们一个嘲弄的笑脸。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向前制造2010年度第一颗大瓜 门外的特工很快就被酒店保安礼送出境。“红星”领着保镖们将这一楼层的公共空间全部搜索过一遍,又驱逐了几个“迷路”的其他楼层住客。 就像魔形女瑞雯吐槽的那样,眼下希尔顿酒店里的特工比海湾周边的美国大兵还多。 当整个楼层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红星”推门进去报告,而向前则刚刚挂断了来自白宫的“慰问”电话。 恶魔岛上的情况已经逐渐明朗,吉米失踪的情报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除了沃辛顿二世。顺带一提,那个老白男在遭到激进变种人追杀时,被他的儿子救走了。 岛上的研究人员出现了不少死伤,许多人没能来得及逃入地下室,惨遭变种人杀害。 监守自盗的阴谋家以受害者的身份接受了来自官方的慰问,并重申了愿意保持合作的态度。同时向前还不忘贼喊捉贼,要求美国政府尽快将万磁王捉拿归案,并找回吉米这个变种基因药剂的关键。 挂断来自白宫幕僚长的电话,向前马上就给自己的法务部门下达了起诉沃辛顿二世的命令;失去了吉米,变种基因药剂的生产宣告中止,所有人都明白,沃辛顿公司即将遭遇一场灭顶之灾。 只要能证明沃辛顿公司遭遇的重大损失与沃辛顿二世本人的行为重大关联,沃辛顿二世就必须承担起赔偿投资者损失的责任。这种时候,许多人都在等着落井下石。 为了解决变种人问题,基因药剂的研究与生产终究是要继续进行的。只不过,必须把沃辛顿公司这个第一开发者先彻底干掉。 在此之前,吉米还能够先过几天普通人的安宁日子。 把所有公务安排清楚,向前掏出了已经闲置两天的纸条,兴致勃勃地招呼“红星”:“老洪,帮我挑一挑,先打哪个号码?” “什么号码?”老洪不明所以。 “希尔顿姐妹的电话号码。”向前一手捏着一张,“这张是姐姐的,这张是妹妹;来,你来挑,先打哪个好?” “你想干嘛?” “制造八卦新闻,转移视线。”向前坏笑着说,“这么多特工死盯着我们,防不胜防。干脆,我就制造个大新闻,把自己放到聚光灯底下,反而更安全。还能迷惑一下别人的视线。” 向前解释之后又急着催促:“快点,帮我挑一下,先打哪个。” “红星”恍然,又追问道:“你说先挑一个号码,难道你还要打第二个?” “对啊!只约一个怎么够?”向前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这么个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跟一个豪门名媛约会,那算什么大新闻?爆点不够啊!但是,如果是姐妹两个跟同一个男人……嗯?” “红星”看着向前,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怪不得局里的人都说你是混蛋!” 这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骂人呢? 向前不高兴地撇着嘴:“我觉得这种不实的言论完全根植于某些人的嫉妒;而嫉妒的情绪必然根植于嫉妒者自身的无能。” “红星”翻了个白眼,调头就走。 “你确实够混蛋的!” 向前无谓地耸了耸肩,将两张纸条都揉成一团,开始抓阄。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美利坚西海岸的新闻界就像过了节一样热闹。 恶魔岛事件轰动全球,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全球所有重量级媒体云集旧金山,相关报道连篇累牍。许多以小道消息、八卦绯闻为卖点的小报杂志也跟风报道,但是影响力完全不及权威媒体。 权威媒体吃肉,小报们连口汤都喝不上——但是,他们的救星很快降临了。 就在恶魔岛事件爆发后的第二天,有人向小报出售绯闻照片,说他们拍到了著名连锁酒店家族的小女儿进入希尔顿酒店密会情人的相片。而且这位富豪千金在情人房间里呆了十几个小时,直到后半夜才出来。 许多收到消息的小报编辑对此嗤之以鼻。在恶魔岛事件新闻如火如荼的当下,这点小绯闻有几个人关心? 然后,更劲爆的消息传来了。 就在那位豪门二千金离开酒店后不到三个小时,天还没亮,又有人拍到他们家的大女儿进了酒店,而且进了同一个总统套房。照片拍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 这下小报编辑们总算有了点兴趣。 再一打听住在总统套房里的人,居然是沃辛顿公司的股东兼技术合作伙伴、刚刚在恶魔岛暴动事件中损失惨重的詹姆·锡安。 小报编辑们都要乐疯了。 恶魔岛变种人暴动,这属于严肃的社会政治新闻,是权威媒体的舞台。而对他们这些八卦小报来说,既然在恶魔岛连汤都喝不上,那干脆咱们就改吃瓜吧! 于是,在某个死盯着向前动向的黑炭头办公桌上,有关监视目标动向的每日任务简报风格突变,字里行间充斥着八卦小报的娱乐风格。 “妈惹法克,这他么都是什么?”尼克·弗瑞捏着一叠报告,直看得青筋暴跳。 报告中夹带了多份相关的八卦刊物,里边甚至还有一份只在旧金山唐人街发行的中文超市小报,头版头条标题惊悚:《豪门名媛姐妹争夫花花公子兼收并蓄》。 “不要告诉我你们每天的工作就是收集这些八卦小报,妈惹法克,你们的任务简报难道都是从小报上剪下来的吗?”尼克·弗瑞逮着任务负责人骂得唾沫横飞。 “对不起,BOSS!目标除了密会那两个姐妹,没有其他任何举动。他的安保团队和陪同人员也同样没有任何异动。唯一的大动作就是昨天向旧金山当地法院起诉了沃辛顿二世。” “如果我想知道这些公开的消息,我会自己走出门,去路边的报摊花五十美分买一份报纸,而不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等你的简报。”尼克·弗瑞瞪着一只独眼怒视着部下。 “你的工作就是把那些隐藏在公开消息之下的、不可告人的阴暗面统统挖出来!我要你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挖出来。” 黑炭局长把任务简报拍到部下脸上:“我不想知道那个花花公子又约了几个女人,我也不想知道那些女人什么时候进了他的房间,又在他房间里呆了多长时间,我更不想知道他跟女人乱搞的时候有没有戴T!我要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Sorry,boss。”无辜被骂的部下一脑门子冷汗,战战兢兢地报告;“我们只知道詹姆·锡安未来两天有可能转道去洛杉矶;这是我们唯一可以确认的消息。” 正文 第五十章 想做坏事的男人总是心虚的 前往洛杉矶并不是向前预定计划中的行程,因为最初他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在旧金山呆多久。但是当恶魔岛暴乱消息传开之后,托尼?斯塔克就一再邀请他去洛杉矶。 用托尼?斯塔克的话说就是:“来吧,托尼哥哥帮我的小兄弟准备了最好的安慰剂,抚慰你受伤的心灵。放心,我绝不会嘲笑你损失了上亿美元的投资和数百亿的市场前景。” 向前忍不住翻着白眼问他,你的安慰剂能有多大疗效啊? 托尼?斯塔克回答:“绝对比希尔顿家那俩小妞好。” 向前低头看看怀里一丝不挂、好梦正酣的豪门辣妞,表示怀疑:“我觉得你在吹牛。” “吹牛?托尼?斯塔克什么时候需要吹牛?我说的每一件事都能把它变成现实。”托尼?斯塔克洋洋自得,“来吧,让我教教你,任何药物都不能脱离剂量谈疗效——我在洛杉矶给你准备了一副大剂量。” “什么大剂量?” 听筒里突然插进来佩珀?波兹毫无起伏波动的冰冷声音:“斯塔克先生所说的大剂量,就是把洛杉矶所有能邀请到的女模特、女明星全都邀请到他的海滩别墅,举行一场空前盛大的party。” 冰冷的声音让向前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没等两个男人开口,佩珀继续她僵硬冰冷的话语:“根据我的估算,斯塔克先生的别墅,,包括别墅前的庄园草坪,最多可以容纳三百五十名左右的宾客。” “所以我自作主张,对邀请规模做了限制;如果我们仅邀请评分值在八十七点五分以上的女模特和女明星,宾客的数量正好可以控制在可容纳范围之内。” 向前犹犹豫豫地问:“评分值,什么评分值?” “一个根据相貌、身材、名气效应等各方面数据对女模特和女明星进行综合评分的数据模型——由托尼?斯塔克先生和詹姆?锡安先生在2004年联合设计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向前感觉佩珀提到他和托尼两个人名字的时候,好像在咬牙切齿。他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这个数据模型的专利权人可以只填托尼的名字,我绝对没有意见。” 托尼·斯塔克直跳脚:“这个数据模型最早是你提出来的构想。” 两个男人开始隔着电话七嘴八舌地互相拆台甩锅。 “我要郑重申明,这个数据模型至少90%的内容是托尼编写的。” “所以,作为基础的底层构架编写和积分换算规则只占10%?” “我记得验证模型可行性的时候,采用的女星数据全部都是托尼提供的。” “嘿,女明星的名单可都是你挑选的。” “我也觉得奇怪,不管我说出哪个女星的名字,托尼总是能找到准确的数据。”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我组织这个PARTY可都是为了你,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减压方式。” “ENOUGH!”佩珀·波兹一声尖叫,话筒两端立刻无声无息;两个男人默契地同时闭嘴。 冷静,维吉尼亚·佩珀·波兹……你要保持冷静!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把你的拳头伸到托尼的脸上去,他是你的老板。 他给你发薪水,他还出钱给你买保险——包括牙医保险! 佩珀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两手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现在要去继续确定邀请宾客的名单。如果托尼·斯塔克先生——当然还有詹姆·锡安先生对名单有什么特别要求的话,请在晚上六点前通知我……就这样!” 佩珀几乎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念完了这段话,用高跟鞋跺着地板快步走了出去。她很担心,要是继续留下听这两个男人扯淡,会不会豁出工作不要也要先揍个人出气。 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都没有动静,向前小心翼翼地问:“走了?” “yes!” 向前立刻恢复了活力,阴阳怪气地开始对着话筒抱怨:“为了我才组织的PARTY,啊哈?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旧金山和洛杉矶隔了600公里,你居然还能把黑锅甩到我头上?” 英语当中“黑锅”这个词当然没有中文里的涵义,但是托尼·斯塔克同向前呆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 “不然我能怎么办?”托尼振振有词,“你在旧金山,和洛杉矶隔了600公里;我刚刚跟佩珀只隔了六英尺!” “所以这就是你心安理得推卸责任的理由?你怎么就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出轨丈夫?”向前鄙夷道。 “NO!这只是一个老板对一个杰出员工保有的必要尊重。” 向前嗤之以鼻:“托尼,你自欺欺人的样子真愚蠢。” “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托尼反击,“你隔着六百公里,都对佩珀唯唯诺诺。” 向前不甘示弱:“我隔着六百里都害怕佩珀,完全是因为你跟她只隔了六英尺。bro,你得明白,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佩珀·波兹小姐对我来说最多只是一个陌生的熟人而已。” “我对她的态度,完全取决于你对她的态度——只不过你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觉得那完全是你的错觉!” 向前挂了电话,不由失笑。他怀里的名媛辣妞这时醒了过来,不安分地扭动着娇躯,挨挨擦擦,咕哝着问:“你要走了?” “嗯哼,我马上要去一趟洛杉矶,那边有一个聚会需要我去参加。” “我能去吗?”名媛辣妞立刻来了兴趣,这位也是有名的PARTY动物。 向前温柔而又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行,那是……家庭聚会。” “shit!”辣妞朝向前脸上甩了个中指,骂骂咧咧地下床,同样毫不留情地穿衣走人。 向前悠然自得地来到落地窗前,凝目远望。与豪门姐妹花度过放纵荒唐的二十多个小时之后,窗外已经洒满了正午的阳光。 远处旧金山湾的粼粼波光偶尔会穿过大楼间的间隙映在落地窗玻璃上。金门大桥原本高达300米的桥塔已经被挪了个位置,大桥原址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小半截破碎的桥身。 变种人基因药剂事件告一段落,除了向前,其他参与各方基本上都是两手空空;是时候离开旧金山了。 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明目张胆地停在酒店门口接人。向前身旁的保镖围了一圈,外边是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八卦狗仔,这种狂热执着的工作态度着实令人咋舌。 恶魔岛暴乱刚刚过去三天,哪怕有军队和诸多暴力部门的武装力量清场,旧金山街头的治安依然不容乐观。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狗仔们搜寻八卦的热情。 向前没有选择坐飞机,而是让车队开上了高速公路——他要让狗仔们有机会跟上自己,否则又怎么继续保持热度呢? 而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安全屋里,某位黑炭局长正看着监控屏幕上向前的车队,独眼里透着阴沉的光芒。 “即刻建立一个专门的监控小组,从今天开始,只要向前进入美国……不,只要他离开中国,就要对他实施24小时不间断的监控。所有监控所获信息,列为七级保密。” “我要清楚地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从旧金山到洛杉矶,600多公里,全程需要五到六个小时;这可不是能够一路不歇直接开过去的距离。 下午三点多钟,又是一个太阳开始西沉的时间,向前他们停在途中一个加油站里。就像普通人的旅途一样,人有三急,吃喝拉撒。 向前优哉游哉地在便利店里找着零嘴儿。说起来,在这边上大学的四年时间,他还真有几样喜欢的零食,在国内买不到。 倒也不是说向前的财力办不到空运零食这种小事,只不过安保制度不允许;随着他个人在科研领域的作用越发关键,安保等级越高,就越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尤其是吃进嘴里的东西。 便利店里没有别的客人,看店的小妹刷着手机,突然两眼放光地盯着向前猛瞧,时不时低头和手机上的相片作对比。 来自旧金山的八卦之风正在网络上大肆蔓延。 “她认出你了。”货架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隔着货架与向前说话。 向前挥手示意,阻止了保镖们的进一步动作,而后面无表情地与老头隔着货架对视。 那老头头戴礼帽,身穿老式西装便服,胸前挂着怀表的银链子;活脱脱一个刚从百老汇舞台走下来,来自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老古董。 “能看到你这张沟壑纵横的脸,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向前继续低头找食儿。 老头儿冷笑着:“这么些年没见,你依然那么令人厌恶。我听说你们国家有关地狱的传说里有一个拔舌地狱,是专门为你这种人准备的吧?” “所以呢,你打算引进这种刑罚吗?”向前欣喜地发现了自己的目标,“要那样的话,对我们国家来说,也算是一种文化输出了。” 老头一摆手:“还是算了,这种方式太过直接,没有丝毫的艺术美感;我更喜欢自己的方式。” 向前走到收银台前结账,哗啦啦一堆零食铺满了柜台。 “从你的衣着上看,我敢说你的方式早就过时了——不管是生活方式还是工作方式。” “对,他就像从黑白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收银员小妹冒然插嘴。 向前挑了挑眉毛:“小心点,这个老头很可怕的,而且还是个小心眼,我觉得你最好向他道歉。” 收银小妹被唬得一愣一愣地,直到向前又问老头:“你应该能接受提裙礼的吧?就是电影里演的提着裙子那样……”收银小妹“噗呲”笑出声来,这才知道对方依然是在埋汰老头的过时。 结了账,向前抱着东西走出店门,老头在后边步步紧跟。说来也怪,向前身高腿快,走得大步流星,老头走起来慢悠悠地一晃一摆,偏偏就能跟得上。 异常的景象引来“红星”的警觉;他突然站到向前身后,隔开了寸步不离的老头。 “向前,你认识他?” 向前先把一堆零嘴儿倒进车里,才慢条斯理地回头:“喔,忘了给你们介绍,地狱之主——至少是其中之一——墨菲斯托!” 看着“红星”惊诧的表情,向前回应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对,就是《浮士德》里写的那位,那几个地狱大君里边,最喜欢往人间跑的家伙。以后一定要记得,到了美国,每天出门之前务必先看看黄历。这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没错,魔鬼也算一种鬼的……吧? “红星”如临大敌,暗中打着战术手势,一群保镖围了上来,随时准备掏枪。 “别紧张,先生们。我和詹姆是老朋友了,只是来跟他叙叙旧。”墨菲斯托若无其事地站在一堆保镖中间。 没有人搭理他,保镖们全都打开了枪套,随时可以拔枪。 “好了,都把枪收起来,武器对他没用。放心,只要你们不跟他签契约,他也伤不了人。”向前安抚着保镖们,“我在美国读了四年大学,这老家伙每年都来找我一次,我跟他确实挺熟的。” “红星”看了看向前,当再次收到肯定的示意后,挥手让保镖们退开;而他自己在十几米之外,站在一个听不清正常说话又处于手枪射程之内的位置站定,依然死盯着墨菲斯托。 不过向前知道,“红星”的担心并没有必要。 卡玛泰姬的维度屏障对墨菲斯托这样的大魔鬼有着绝对的压制作用,包括其魔鬼本体与真实力量,没有一丝一毫能穿透屏障。反而是一些小鬼怪有可能被维度屏障给漏过去。 眼前这个老头,只不过是一个投影罢了,他身上甚至不存在丝毫大魔鬼的真实力量,最多能用点障眼法骗骗普通人。当然,作为一个投影,也不会被物理层面上的武器所伤害。 对墨菲斯托这种大魔鬼来说,维度屏障的唯一漏洞就是契约。 只有在签订契约之后,才能以契约人的灵魂做为道标和桥梁,牵引一丝本体的力量进入人间。而且牵引过来的力量极度细微,原则上也只能运用在契约者本人或者与契约紧密相关的人身上。 在签订契约之前,墨菲斯托唯一能用的,只有那张鬼话连篇能骗死人的嘴。 “有话赶紧说,我很忙。”向前挺不耐烦的,“你可别告诉我还是为了那个交易。” “还是为了那个交易。”墨菲斯托似笑非笑地看着向前,向前翻个白眼,调头就准备走。 “你不听一听我的条件吗?”墨菲斯托抬高了声音,“我不再要求专属合作,只要求让我的地域维度与你的灵魂缔结链接。据我所知,这比某些网站的供稿合同都宽松多了。” 向前脚步一停,好奇地回头问道:“真有意思,你怎么又降价了?从十年前第一次见面,你每次开出的新价码都在退让。” “做生意嘛,总要讨价还价,才能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墨菲斯托耸耸肩。 “这个新价码你能接受吗?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的地狱维度也不会对你的灵魂宇宙产生任何影响;毕竟,每个世界总要有一个亡者的国度。” 向前根本不信墨菲斯托的屁话;一个宇宙的规则力量已经给他的灵魂带来莫大的压力,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才建立起一个基本的平衡;再链接一个地狱维度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你不如回地狱去骗鬼!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先问你;这个疑问困扰了我很久,你却一直没有给我一个解释。”向前看着墨菲斯托,“你是怎么知道我灵魂宇宙的秘密的?” “这算是交易之前对诚意的考验吗?” “你就当是吧!” 墨菲斯托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你的灵魂宇宙在人间固然是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在地狱维度,却早已广为流传。不仅几位地狱大君,包括绝大多数强大的领主也尽都知晓。” “换言之,在地狱维度的高层当中,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只不过有的人不感兴趣,懒得来找你;而我,比较感兴趣而已。” 向前紧皱眉头:“这秘密怎么流传起来的?” “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墨菲斯托无奈地摊手,“它就这么传开了,仿佛我们就应该知道一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监控镜头里的灵异事件 向前对墨菲斯特的说辞嗤之以鼻,他觉得这老魔鬼在有意糊弄。 “地狱维度虽然有无穷无尽的空间和地狱生物,但是真正强大的领主却是有限的。这么一个小圈子里的流言,你居然告诉我说查不到源头?” 墨菲斯托的表情很无辜:“为什么要查?地狱里每时每刻都在诞生谎言与阴谋。关于你的流言在刚刚流传起来的时候,我们都只当做又一个阴谋的引子——假装有一个新生的、还未诞生亡灵国度的宇宙——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的话,不得不说还蛮有创意。” “但你并未把它当做阴谋,而且是那么多知晓流言的存在中,唯一一个跑来找我的。” 墨菲斯托两手一摊:“碰一碰运气而已。只不过是一个投影,去找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年轻人聊聊天,就算一无所获,又能损失什么呢?” 墨菲斯托的话勾起向前不太开心的一段回忆;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终归是太稚嫩了,一番言语交锋,被老魔鬼探到了底。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向前认可墨菲斯托的说辞。 “一个打工仔可能会拿出两块钱买张彩票,想碰碰运气;一个赌徒可能会搜刮干净身上最后一毛钱压上赌桌,碰一碰运气。”向前看着老魔鬼,脸上皮笑肉不笑地。 “但是你要说地狱大君墨菲斯托,以操弄人心而闻名的大魔鬼也会靠着碰运气来做事——这很让我怀疑你应有的合作诚意。” “come on,詹姆;为什么要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地狱里类似的无头谣言数之不尽,没有人会关心这些。”墨菲斯托夸张地挥舞着双手,“为什么不谈一谈有建设性的话题,比如这次交易可以让你得到什么?” 向前越发确信,这个老魔鬼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对每一个抱有诚意的合作意向都保持开放态度。”向前很没有诚意地说,“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到我的办公室进行正式的谈判;到时候我会让法务部门拟定详细的合作条款。” 墨菲斯托不满地说道:“你明知道我无法进入中国。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国家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排斥我。” “哦,对啊,我想起来了。”向前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没关系,我觉得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如果你真的重视这个交易的话。” 墨菲斯托愤然道:“你是故意藐视我吗,詹姆·锡安?” 向前断然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还可以继续压一压价。” “what?” “我认识的一位地产商曾告诉我一个小窍门。”向前做回忆状,“他说如果我发现谈判对手突然态度软化甚至主动让步,那就说明要么他遇到了竞争对手,要么他自身遇到了更大的困境。这种时候,我就要抓住时机进一步压价。” “他管这招叫做——极限施压!” 墨菲斯托怒极反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做过地产生意?” “不不不,我从不做地产生意,跟那个地产商人也不熟。”向前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先认识了那位地产商的女儿;我还记得那是大学生校际联谊会的时候。” 老魔鬼看出向前不打算轻易答应这个交易了,他迅速恢复了从容的姿态,还随口应和着说:“那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说不定我当年还见过?” “嗯,说起这个嘛,她去年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向前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专门伤心了至少三秒钟。” “好了,我还赶时间;记得给我打电话,交易合作的事我们可以专门约个时间来谈。” 说完,花花公子不再理会老魔鬼,转身开门上车,扬长而去。 而就在向前与墨菲斯托谈话的时候,某个黑炭局长被他的部下再次拉到了监控屏幕前。 “你是想说,三个小时前我才下达的监控命令,你们现在就有发现了?”尼克·弗瑞怀疑地问。 他的部下有些犹豫:“我们认为确实有所发现,但是我们不确定发现了什么。” 尼克·弗瑞看着部下,活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长官,您还是亲眼看看吧,我很难用言语解释。”部下打开了监控向前的画面记录。 只看了不到十秒钟,尼克·弗瑞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部下刚刚会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画面里,向前的保镖在外围环绕,而他本人正独自站在车门前,对着身前空无一人的地方侃侃而谈地说着什么。 “他在干什么?”神盾局长忍不住出声问。 “从他的肢体和唇部动作来看,他在说话。” “跟谁?他面前一个人都没有,离他最近的就是他的保镖;他们隔了至少三十英尺,而且是在他背后。” 远程监控的画面没有录到声音,静默的画面配合向前诡异的动作,让在场的众人油然而生一种看灵异电影的感觉。 尼克·弗瑞亲自动手调整监控录像,画面一路倒放,回到了“红星”主动上前护在向前身后的那一幕。画面定格,“红星”伸手拦人的动作清晰可辨。 尼克·弗瑞见多识广,和部下的茫然无措相比,他要冷静得多:“我可不相信詹姆·锡安和他的保镖突然决定在高速公路边上进行一场戏剧排练——这些画面是哪里来的?” “一家便利店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它连接着网络,我们截取了它的信号。” “立刻派出行动队,我要你们把所有能找的线索都找出来;便利店里一定还有目击者。” 正当神盾局为一段灵异画面鸡飞狗跳的时候,向前正在跟人网络聊天。 【花花公子:莫度,还好吗?为什么聊天室里只有你在?】 【黑脸哥:大家都准备睡觉了。】 【花花公子:哦,我忘了,尼泊尔现在快午夜了。】 【黑脸哥:你还在美国?】 【花花公子:你怎么知道?】 【黑脸哥:你和希尔顿姐妹花的绯闻已经冲上新闻热搜了。斜眼.JPG。】 【花花公子:那证明了我的魅力。得意.JPG】 【黑脸哥:恬不知耻。】 【花花公子:老师在吗?】 【黑脸哥:老师最近几天都在闭门潜修,怎么了?】 【花花公子:没什么,有点修行上的疑问想要请教老师的,算了,过几天再说吧。】 【系统提示:王胖子登陆了聊天室】 【花花公子:老王,好久没见了,你隔壁家的哥们还好吗?】 【王胖子:你这烂梗一点都不好笑。】 【花花公子:那是你没有幽默感。】 【王胖子:鄙视.JPG】 【花花公子:最近干什么,又在下歌?】 【王胖子:是啊,你介绍的电信公司不错,下载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花花公子:你还在追那个新人小姑娘歌手吗?叫什么来着?】 【王胖子:泰勒,不过我们都叫她霉霉。】 【花花公子:这什么烂外号?发霉了?】 【王胖子:不许侮辱霉霉。】 【王胖子:你现在在美国是吗?能不能帮我弄一张霉霉亲笔签售的新专辑啊?】 【花花公子:应该没问题吧。正好托尼要组织一个PARTY,我问问能不能邀请到那个小姑娘。】 【王胖子:你个小流氓,给我离霉霉远点,还有斯塔克那个老流氓也是!】 【王胖子:愤怒.JPG、大刀.JPG。】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三个LSP包围着一个好女人 当向前的车队抵达马里布海滩的时候,他如愿以偿地得知旧金山的八卦风潮已经刮到了洛杉矶,而且愈演愈烈。洛杉矶不愧是美利坚娱乐之都、八卦之都。 借着绯闻报道的大肆传播,沃辛顿公司重要合作伙伴兼股东的敏感身份被大幅淡化,成功地从恶魔岛事件的系列报道中降低了存在感。 在吃瓜群众眼中,一个流连于风花雪月还脚踩两只船的渣男,不大可能同暴乱阴谋扯上什么关系;某些心怀嫉妒的人还会因为他在暴乱中遭受的损失而幸灾乐祸一把。 不要小看了这种“固定印象”或者说“人设”的塑造。在美利坚这个国家,民意所能发挥的作用有时不值一提,但有时又至关重要;因为它与选票息息相关。 当民意认为你是个好人的时候,除非手上握有决定性的证据,任何一个有政治追求的检察官都不会去调查一个好人;而当民意都反对甚至厌恶一个人的时候,哪怕这人的确是无辜的,也必然有企图投机的检察官死缠烂打。 迈克尔·杰克逊不就遭到了某个检察官蓄意的羞辱?甚至到他死的那一天都没能洗清泼在他身上的脏水。 不论是竞选州检察长还是转型当个政客,想要在政坛有所作为的检察官们,往往更关心自己的形象,而不是案件的真相。 向前需要在美国人心里留下一个“这小子虽然很渣很花心,但不是个犯罪分子”的印象,以避免被某些投机型的检察官当做政坛踏脚石。 一个有着半官方背景的中国发明家兼企业家,想在美国站稳脚跟并做点什么事情?那绝不轻松。 别墅庄园的入口处,向前见到了斯塔克的私人保镖哈皮,以及部分安保团队的成员;他们正熟练而尽责地防堵那些游荡在附近的狗仔们。 托尼·斯塔克养活了美国一半的八卦报刊;而当托尼·斯塔克和詹姆·锡安凑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比例至少可以上升到三分之二。 哈皮亲自领着向前往里走。 “嘿,詹姆,那些报道是真的吗?你真的跟那两个姐妹同时……”哈皮同向前很熟悉,一离开人群他就眉飞色舞地问起隐私话题。 向前矢口否认:“当然不是,不是同时,中间隔了三个小时呢!” “哇哦……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们两个事先知道你跟另一个……也有关系吗?”哈皮挤眉弄眼地问;他的想法其实代表了很大一部分美国人对这起八卦绯闻的态度。 美国人对待两性关系通常以结婚为界划分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结婚之后,美国人同样提倡忠诚、专一;但是对待未婚人士的时候,除了固守天主教传统的一部分人外,大多数人的态度却极为宽松。 就向前这个事儿,别说姐妹两个一前一后隔了三个小时,就是姐妹俩同时进了房间,大多数美国人估计也只会羡慕、嫉妒,绝对谈不上恨。 向前理所当然地回答:“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里可是希尔顿家的酒店。” “你搞定女人是有什么窍门吗?” “窍门?没有!只不过呢……”向前神神秘秘地凑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那两姐妹都是肉食动物;想搞定她们,你首先得满足她们的胃口。” “就这么简单吗?”身为一个男人,哈皮轻易就听懂了向前的暗喻。 旁边突然有一个嚣张油腻的声音插了进来:“虽然是肉食动物,但是我敢保证,当她们看到你的时候,很可能就没胃口了,哈皮!” 托尼·斯塔克一身短T恤、沙滩裤加拖鞋的打扮站在两人面前。 “斯塔克先生,我觉得你太小瞧我了!”哈皮感觉有被侮辱到。 “小瞧你,当然不是!”托尼侃侃而谈,“我是在跟你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女人到底喜欢男人什么?” 哈皮有点茫然:“你说呢?” 托尼一派人生导师的模样:“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那你喜欢女人什么呢?从你第一眼看到一个女人开始,最关注的是什么?长相、身材?” “还有气质。”哈皮补充。 “答对了!”托尼就像个夸奖学生的好老师,“反过来其实也一样,女人第一眼看男人,她们首先关注的同样是相貌、身材、气质……当然,某些时候还有财富。” “这四种特质是最能让女人在看你的第一眼就留下深刻印象的。” 托尼转身,挥着手朝向前从头到脚一比划:“看到了吗,虽然气质差了点、脸蛋普通了点、财富比我少了一点,但除此之外,他基本满足了女人对男人的要求。” “yes!我不能更赞同了。”向前顺着托尼的话往下说,“虽然同时具备四种特质比较困难,但至少要具备其中一样。比如托尼,他的财富足以弥补其他三个方面的缺陷。” “那我可以具备哪一点?”哈皮憨憨地问,把正准备进一步斗嘴皮子的两个人都问懵了。 “我觉得,身材?对,身材!你可以试试多锻炼。”托尼支支吾吾地,伸手捏捏哈皮的手臂,拍拍肚皮,表示我很看好你的锻炼成果。 向前觉得自己没有斯塔克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他决定转移话题:“哈皮,你不是一直想当电影制片人吗?最近有计划了吗?” “对,当然……当然有一个计划。”这次轮到哈皮结结巴巴了,“我刚刚调整了事业规划,我决定先从……嗯……” “圣费尔南多谷!”托尼帮哈皮把话说完。 哈皮猛地点头,像豁出去了一样:“对,圣费尔南多谷。” 向前愣了半天,最后拍拍哈皮的肩膀:“不奇怪,大多数人其实都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为自己设立不同的目标。我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还立志成为一个大作家,要拿诺贝尔文学奖呢。” “真的?” “当然,从一个比较低的目标一点一点往上爬其实也很不错。”向前觉得自己快编不下去了。 “你们觉得,我能从今天邀请的女宾里边找到我作品的女主角吗?”哈皮好像真的被鼓起了干劲,满脸兴奋地问。 旁边又插进来一个声音,不过这次是个女人:“恐怕不行,哈皮;今天邀请的女宾她们的档期都很紧张,近期的通告都排满了。今晚可能不是个招聘女主角的好时机。” “佩珀!”向前高兴地与来人拥抱贴面礼,他是由衷地感谢佩珀把自己从尴尬的话题里解救出来。 以朋友的身份高兴地打过招呼之后,佩珀又回到工作状态当中。 “斯塔克先生、锡安先生,邀请宾客的名单还需要改动吗?” “NO!” “NO!” 两人异口同声。 “名单你看着办就好。”托尼接着又开始不安分地指手画脚,“但是草坪这里的布置,还应该做点修改……” 当斯塔克开始提出各种建议或者说要求的时候,向前默默退了几步,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着佩珀;他的目光里只有纯粹的欣赏。 这个温婉的女人近乎有求必应一样满足着斯塔克的各种异想天开,让那个四十岁的老男孩误以为生活依然遵循自己的意志来运转。 但是就像老话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向前清晰地看到,那个被三个LSP男人包围在中间的女人,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托尼·斯塔克的生活中心,正不知不觉地被一个叫佩珀·波兹的女人所包围。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技术流之间的谈话 虽然向前和托尼·斯塔克是公认的花花公子、LSP,但是两人的聚会肯定不会只谈风月。 别墅地下层的实验室里,托尼得意洋洋地展示了杰里科导弹的实验画面;就像一个小孩总是忍不住向小伙伴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一枚导弹就能媲美两到三架次战略轰炸机地毯式轰炸的效果。普通人或许会惊叹于导弹的巨大杀伤力和覆盖打击范围,而同样作为军火设计制造巨头的向前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分弹头飞行的末段采用了不规则运动方式。”向前若有所思,“你改进了制导装置,那才是杰里科导弹最有价值的地方。” 托尼在旁鼓掌:“回答正确,优等生。” 向前操作倒带,画面一直退回到导弹弹体分离的那一刹那。 “哇喔,指引程序就安装在母弹的弹头上?集成水平提高了多少,一倍?” 向前每问一句,托尼就兴奋地点一下头,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俗话说,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外行人夸奖一百句,抵不上内行人说一句。眼下的托尼·斯塔克就满是被专业人士夸奖后的得意洋洋。 “这是一款足以淘汰所有战术巡航导弹和战略轰炸机的划时代产品。”托尼如此自诩。 向前翻了翻白眼,兜头泼过去一盆冷水:“我猜,这款导弹在美国军方的推销不太顺利?” 托尼脸色一僵,辩解道:“他们还没有明白杰里科导弹的价值。一群脑筋僵化的老古董,总是扮演阻碍时代进步的绊脚石角色,难以接受新东西。” “他们的脑子可不蠢。”向前朝托尼摇晃着手指,替人指点迷津的心理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想一想,现在美军主要的作战对象都是谁?反政府武装、民间游击队、恐怖分子,总而言之打的都是治安战;一次战斗面对的敌人就那么几十个人甚至七、八个人,值一发杰里科导弹吗?” 托尼长叹一声,郁闷地走到酒吧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灌了下去。斯塔克工业作为军火行业的巨头,怎么会没有市场评估?在军方的推销刚一受挫,集团内部立刻就进行了分析并拿出了答案。 跟向前的说法大同小异。 “我的市场部主管告诉我,在军方库存的战术导弹消耗殆尽之前,他们对杰里科导弹的采购数量会保持在一个有限的规模上。”托尼悻悻然。 向前哑然失笑:“这就是军火商的圣诞愿望吗,让美国政府到哪儿打一场大仗?” “别把我说得像刽子手一样,我的武器在保护着美利坚的安全。”托尼自我辩解后又反问,“你的变种人药剂呢,高达数百亿美元的市场前景,一夜之间化作泡影了?” 向前满不在乎:“无所谓,那种东西本来就不是民间企业能够掌控的。解决变种人问题的终极答案,那不是什么广阔市场,而是一堆巨大的麻烦。我更愿意轻松一点赚钱。” “让我们为詹姆·锡安的豁达鼓掌。只要源头不断,一道流水虽然有时会被阻止,但并不会改变最后的结果——只要卓越的头脑还在,就永远不会缺少金钱与荣耀。” 托尼·斯塔克具备念诵起腓力二世的名言。 “是的,而且我今天就想委托托尼·斯塔克先生为我评估一个全新的市场前景。”向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完全透明的立方体,塞到托尼手里。 托尼拿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这个类晶体材质的立方体只有普通高尔夫球的一半大,比拉斯维加斯赌场里的骰子大不了多少,但是比骰子要沉得多。 拿到眼前时,还能隐约看到立方体内部时不时闪现着火红色的光芒,光芒映照之下,晶壁上似乎有成片细若牛毛的笔直划痕。 “这是什么?”托尼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不试试检测一下,自己来找出答案呢?” “啊哈——不安分的小家伙,想考你的托尼哥哥?”托尼自信地说,“最多一分钟,答题完成,满分通过。” “格言杂志五月份封面女郎,输的人主动退让,赌吗?”向前也为自己倒了杯酒。 “说定了?就这样!” 两个无耻的渣男定下了赌注。 托尼走到全息投影台前,将立方体放了上去。 “贾维斯,全面扫描!”托尼朝向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只要一分钟”。 然后……足足三分钟过去了,实验室里寂静无声,投影台上甚至连立方体的全息影像都没能生成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向前一步三摇地走到投影台前,“喔,我数到多少了?180,还是190?我对时间的感觉变得迟钝了……” 向前说着说着都要笑出声来了。 托尼左看看、右看看,屁股都扭了三圈了,贾维斯还是没有反应。 “贾维斯,怎么回事,你死机了吗?” 贾维斯枯燥单调的电子声响起:“斯塔克先生,这个立方体在不断吸收射线,我得到的射线反馈信息无限趋零,导致检测扫描的效率大幅降低。” 托尼试探地问:“所以,这是新型隐形材料?” 不需要向前回答,贾维斯就帮着外人打脸:“斯塔克先生,立方体中存在高密度能量反应,初步推断不可能是隐形材料。” 向前朝着贾维斯声音响起的方向虚虚一伸手:“你瞧,贾维斯都知道你答错了。”然后他又开始敲手腕——滴答、滴答、滴答。 “OK!五月份封面女郎,你的了。快点,告诉我答案,你现在的样子打算不化妆就出演斯芬克斯?” 向前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贾维斯,我建议你改成声波检测,虽然会慢一点,精确度也不高,但是效率会比现在高得多。”向前先给贾维斯下达了指令——他在斯塔克的实验室里同样拥有较高的权限。 托尼的眼里满是求知欲,最能让一个天才科学家兴奋的就是遇到自己不理解的未知事物。 “这个立方体,是一个能量容器。”向前解释道,“你可以把他当做一个电池,只不过它储存的不是电能,而是热能。” 托尼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热能储存?目前还没有人能实现热能储存设备的小型化——它的容量是多少?” “大约460亿焦耳。” 托尼心里一惊,不禁为之动容:“你是说,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可以储存相当于一吨汽油完全燃烧所产生的热量?” “可不仅仅是储存。”向前笑道,“它还能主动吸收能量。贾维斯用于检测的射线同样属于辐射能量的一种;当照射到立方体的时候,射线能量就会被吸收,这也是贾维斯长时间无法完成检测的原因。” 听着向前的介绍,托尼忍不住将立方体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此刻,他已经完全进入研究状态。 “这个东西还能扩大吗,我是说它的容量?” 向前点头:“可以,储存量会受到体积和材质的影响。理论上如果材质足够坚韧,它的容量可以接近无限;但是很可惜,常规材料只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五行实验室正在进一步完善它的性能标准。” “这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托尼赞叹道。 “怎么样,我的新产品市场前景如何?” 托尼惊叹不已:“前景?全世界能源市场都会被这个小东西所颠覆;bro,我觉得你有麻烦了,而且一点也不比变种人药剂的麻烦小。” 向前笑而不语,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这个热量容器是夸父计划的附属产品吗?”托尼追问。 “是,也不是!”向前说,“这个小东西的技术是最近的新发现,但是的确能最大程度扩展夸父计划的经济收益。” 托尼严肃地说道:“它可不止能提高经济收益,一旦大规模推广,这个小东西足以动摇石油美元的地位;我觉得,美国政府和美联储一定会千方百计想干掉你。”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这是核物理研究领域的里程碑 实验室里,关于立方体的讨论仍在继续。 “这些线条才是控制能量的关键,而立方体本身只是作为线条的载体?这些线条到底是什么,现有的物理学体系完全无法解释。” 立方体悬浮在向前手上,手心里源源不断流喷涌出魔法能量,小心翼翼地刺激着立方体中的热量;随着热量在立方体内部来回涌动,晶壁上的线条时隐时现。 “你行不行啊?不如把能量输出装置造出来再研究,我看过你的设计图了,基本结构和汽车发动机也差不多;实验室里的材料很多,用旧发动机改造一下,最多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 托尼一边端详着立方体,一边嘴里碎碎念着。向前一开始说用魔法力量激发立方体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等后面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头到脚一身的白毛汗。 一吨汽油完全燃烧的热量,这要是控制不好流散出来,整个别墅就没了。向前可是承认过他得到这个新发现还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 对于一贯秉承“装备比人可靠”这一信念的托尼来说,看着向前徒手摆弄立方体,始终有一种汽油桶上玩打火机的心跳感觉——太他么刺激了。 向前被念得都有点烦了:“放心,bro;这些线条纹路已经完整地刻在我脑子里,现在我对它们比对女人身体还熟悉!” 来自流氓同类的比喻让托尼稍微安心了一点,按下忐忑的心情,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立方体上。 “这些线条图案的功能都是固定的对吗?负责能量吸收的、控制的、还有启动的。只要准确完成线条绘制,就可以实现相关的功能?” 向前点头:“没错,难以置信对吧。各种功能的纹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束缚能量的力场,但是各部分的功能又互不干扰。能量转移转换的终极奥秘就在这些纹路当中。”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纹路的,我肯定它们绝不是现代科技的产物。” 向前磨着后槽牙说:“它的来历,那可说来话长。简单点说就是,它来自一个从恐怖分子手里缴获的战利品。” “恐怖分子?你是说一个恐怖分子成功推动了热力学的突破性进步。”托尼一脸愕然。 “当然不是,从目前得到的有限情报来分析,那个人是从某处神秘的地下基地发现了相关物品。目前最可靠的猜测,这些纹路的创造者应该属于另一个文明。” “你是说——外星人?”托尼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在某些小范围的圈子里,外星文明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它们没有被公开,但是凭你的人脉,只要有心就能知道。” 托尼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艰难地消化着突如其来的信息。 “所以说,一个恐怖分子都能随随便便找到地外文明的先进造物,而我这个亿万富翁、美国最杰出的天才科学家却对此一无所知?” 向前翻着白眼补充道:“你还少说了一个头衔,你不但是亿万富翁、杰出天才,还是全世界头号自恋狂。” “准确的自我认知是一个科学家必备的素质。”托尼懒洋洋地反驳着,“还有更详细的信息吗?那个地下基地,那个恐怖分子都找到了什么?” 向前摇了摇头。 曼达林是神矛局追缉的最凶残、最狡猾也是最神秘的恐怖分子;要不是向前透过戒指的精神感应看到了他的脸,时至今日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长相。 在保密范围之外,能够透露给托尼·斯塔克的消息就更少了。 “你是说,在过去大半个世纪的时间里,那个恐怖分子一直掌握着足以改变全球能源结构的先进文明造物,却只会用来纵火和制造爆炸?”托尼简直无力吐槽。 向前不屑地笑道:“是啊,纵火、爆炸、毁灭,不正是恐怖分子的最爱吗?” “Yep!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世界落在某个恐怖分子手里会发生什么。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只有在被毁灭的时候才有意义,对吧?” “嗯哼……”向前表示同意;他手中的魔法能量渐渐收束,立方体缓缓落在手心,内里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托尼看着迅速恢复原本色泽的立方体,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詹姆,这个力场在束缚能量时,并不受能量发生方式的限制,只要不超出安全阈值,它就可以一直起效。对吗?” “没错。”向前抛掷着小立方体,“我试验过很多次了。” “那么,如果你采用更加高级坚韧的材质,最大限度提高它的安全阈值,你觉得它可以做到哪一步?” 向前笑了:“我当然想过——惯性约束式可控核聚变——你也想到了是吗?” “当然,你就应该想到的;这个理论本来就是你们的科学家最早提出来的。”托尼兴奋得两眼放光,“一个由纹路保护下足够坚固的载体,简直就是绝佳的可控核聚变发生场!” 惯性约束式可控核聚变,由一位中国核物理研究泰斗最早提出的可控核聚变生成方式。 如果用一个简单的模型来说明,就是把“氘”和“氚”这两种核聚变材料装进一个坚固的容器,而后设法增温增压,促成核聚变点火条件,使两种气体在容器内发生不间断爆炸,进而产生大量热能。 想要实践这个理论,需要核聚变发生场足够坚固,能够承受高温高压和爆炸产生的压力,同时还要设法控制、引导爆炸产生的能量。 能量纹路可以完美地实现这一点——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坚韧的材料来承载能量纹路。 “BOY,我得承认我刚刚犯了一个错误;我严重低估了这个新发现的意义。”一种划时代科学进步所带来的激动颤栗席卷了托尼·斯塔克全身。 “这个小东西所可不仅仅是夸父计划的附属品。它将让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三种可控核聚变理论之一得以化作现实!” “从夸父计划,到能量纹路;全世界都会记住2010年,这是核物理研究领域里程碑式的一年。”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无人知晓的世界变革前夜 “所以,你,或者说你的斯塔克工业,准备参与这个宏伟的里程碑式的计划吗?”向前发出了邀请。 托尼在保持清醒的时候是最杰出的发明家和最成功的商人,他一眼就看穿了向前的小算盘。 “你打算拉着托尼哥哥上你的战车,向全世界的能源公司和能源出口国家开战吗?” 向前坦然承认:“当然,机不可失;我们的对手或许很强大,但是我们的盟友更加强大。夸父计划是从EAST装置延伸发展而来的,它本身就是ITER的一部分。” “想想ITER的成员都有谁?美、俄、中、欧盟、印度、日本、韩国;世界安全理事会的常任理事与几乎所有先进工业国家都在其中。” 托尼真的有点心动了,他开始考虑其中蕴含的收益与风险。 “但是,这么多的参与方,也同样会瓜分掉大部分收益。按照ITER的合作协议,在这一协议基础上研发出来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是所有参与国共享的。” 对托尼提出的质疑,向前早有预料,他不无得意地说:“没错,可控核聚变技术由所有参与国共享,但是共享的也仅仅是他们共同参与过的研发技术。” 托尼秒懂:“你手上有独家专利。” “回答正确,优等生!”向前打了个响指,“超级托卡马克装置需要超导材料实现稳定的电磁场束缚力;同时,想要采集核聚变能量还需要高性能的耐热导热材料。” 托尼立刻兴奋地接口说道:“而你拥有相关材料的独家专利,不属于ITER协议的共享内容?哈哈!我早该想到了,新型材料研发,这本来你的专长!” “没错,世界上第一种可实现工业化运用的常温超导材料,以及突破现有耐热上限的导热材料。可控核聚变技术可以共享,但是想让核聚变装置实现工业化运用,他们就必须来找我。” 托尼又问:“你觉得你的技术优势能保持多久?” 向前笑得张狂而自信:“二十年,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当然,如果要对世界上其他同行表现得尊重一点,好吧,给他们十五年,就可以走到我今天所处的起步线上了。” 这不是向前狂妄,他无比深知科学研究领域中天分的重要性;但是天分也同样会被现实条件所约束,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像他一般拥有一个完整的宇宙为依托。 向前已经自认为很自制了,如果换一个人来掌控一个完整宇宙,只会比他更狂妄。 “怎么样,bro,愿意参加这场战争了吗?” 托尼依然没有立刻答应,他又问:“你已经有了全部专利技术,斯塔克工业需要做什么?” “我需要你们的影响力。”向前坦然以告,“核聚变技术前景广阔,但是同样需要庞大的前期投入。所有依托化石燃料的工业系统都将逐步瓦解,斯塔克工业可以让这一过程极大地加快。” “尤其是你们在应用电子工程方面的技术积累,可以最快速度推出各种基于电能和新型热能基础上的实用化产品。能量纹路加上你们的应用技术,才能更快地收割核聚变技术带来的经济效益。” 托尼明白了:“电动汽车、新型的航空航天发动机、船舶发动机、各类重工业动力设备;当能源类型改变之后,整个工业系统包括一部分家用产品都将面临更新换代的需求——而我们将是最早起步的。” “准备参战吗,一场全新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战争。”向前朝托尼伸出了酒杯。 托尼满面笑容,举杯相应。 “叮!” “并肩作战!” “赢得胜利!” 当然,两个世界性商业集团间的合作绝不会如此简单,不可能像两人拿封面女郎打赌一样击个掌就定下来。更详细的合作协议还需要谈判团队进一步商谈,但是两大巨头既已达成合作意向,细节上的事情就好处理得多。 “下个星期,我要去一趟阿富汗,或者伊拉克,大概就是这两个地方。”托尼放松下来,抿着酒说;“等完事儿了,正好去看看你的夸父计划——按照我的理解,你们会拿出来公开的东西其实早就验证成熟了,对吧?” 向前不置可否,只给了一个“你自己领会”的眼神。 托尼同样回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正好,到时候没有别的大事,合作协议很快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你还要继续当你的推销员吗?”向前调侃道,“哪怕即将掌握未来全球工业发展命脉的时候?” 托尼哀叹:“老斯坦可不好打发;尤其是我们的合作协议还需要他出全力帮忙的时候,他会竭尽全力从我这里要求‘回报’。” “呵呵,地球人都知道,托尼·斯塔克成功的背后不仅站着一个女人,同样还站着一个男人……” “shit,你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想让我吐在地板上吗?” …… 大事谈定,向前和托尼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模样——虽然他们谈大事的时候也不怎么正经。 向前难得想起王胖子交代的事儿,屁颠屁颠去找佩珀。 “我们的邀请名单里有一个叫泰勒的女歌手吗?” “泰勒?泰勒·斯威夫特?”佩珀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我想找她要一张签名新专辑——你这是什么表情?”向前气急败坏。 佩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了,我的表情有问题吗?任何人听到你打听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明星,都会是这种表情。我昨天的时候还以为你会把其中一位希尔顿小姐带来参加聚会呢。” “我以为这是家庭聚会,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向前决定赶紧把话说明白,“我对那个小歌手没兴趣,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喜欢她的歌。” 佩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点着头:“好吧,虽然她本人拒绝参加聚会,但是我去问问她的经纪人,应该可以拿到一张签名专辑。另外,我也是上网的,我知道网络上最经常使用的一个借口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她不来?那还真遗憾。”向前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是打算,事实就是被王胖子怼过之后,他好奇地去搜索了泰勒的消息,看到了相片,嗯,哼哼…… 佩珀看着向前,就像看着另一个年轻了十几岁,但是同样花心任性的“托尼·斯塔克”。 “我觉得拒绝参加这个聚会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不失为好决定,那是我见过娱乐圈里最聪明的姑娘。” 向前徒劳地想挽回自己的形象:“我都说了,是我的朋友喜欢她的歌,我可以保证那绝不是借口。那个朋友姓王,我可以现在就介绍你们认识。” “王,隔壁老王?” 向前目瞪口呆:“佩珀,你不但上网,还上中国的网?”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仿声鸟的间接监视行动 托尼·斯塔克组织的聚会,詹姆·锡安为主宾,举办地点还是在斯塔克自家的别墅豪宅;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邀约。 虽然定下来的Party时间是第二天的晚上,但是从中午开始,别墅周边的狗仔队伍就壮大了一倍还不止。每一个进入别墅的女星都被闪光灯包围着,恍惚间还以为她们走的是奥斯卡红地毯。 各路女星陆续到来,天色擦黑,聚会开始。 向前与托尼如花蝴蝶一般穿梭在花丛之中,左右周旋、放浪形骸,完全不见了实验室里审慎细致、野心勃勃的资本家气质。 会场外围的狗仔队伍也全部进入最佳工作状态。因为距离太远,各种长焦镜头陆陆续续被架了起来。 斯塔克加锡安,能够养活美利坚三分之二八卦报刊的绯闻制造机联袂出击,这可是开一次张就能吃三年的好机会。 众多狗仔队伍里,悄然混进来一些奇怪的人。 一辆伪装成转播车的厢式商务车里,三名神盾局的特工正专注地盯着几个监控屏幕。 屏幕上的画面各不相同,有从高空俯瞰的斯塔克别墅全景,有从正面以长焦镜头监控的别墅大门与主体画面,最后一个则是有些摇摇晃晃穿梭在宾客中的“类第一视角”画面。 特工口中时不时会下达几条指令,大部分的指令都被发给了已经成功混进Party的神盾局新晋五级女特工芭芭拉·摩尔斯。 “我看到目标了,我觉得可以跟他搭上话。那个花花公子几乎给每一个路过他身边的女人放电。”耳麦里能清晰听到芭芭拉压低的声音。 “按照预定计划行事,仿声鸟,不允许直接接触目标。” “那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芭芭拉不满地说道;听得出来,这不是个很安分的人。 “再强调一次,不允许直接接触目标。这是一次间接监视行动,我们必须杜绝任何可能引起目标怀疑的行为。”直播车里下达的命令极为严肃。 “你的两点钟方向,那是托尼·斯塔克的保镖哈皮·霍根。他有可能提供部分目标信息。” 很快的,监控器里的“类第一视角画面”里出现了哈皮的胖脸。 一个五级女特工要搭讪一个普通的富豪保镖,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几句话术就让哈皮谈兴大发。 “是的,没错;詹姆和托尼的关系非常好。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不过波兹小姐偶然跟我提起过,詹姆小时候在斯塔克家住过一段时间……”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霍华德先生还在,詹姆也只是个小孩子……” “你也不敢相信是吗?我也一样!要不是肤色完全不同,谁都会以为他们俩是亲兄弟……”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想投资拍摄一部电影,我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制片人。托尼很支持我的想法……” 几分钟之后,芭芭拉脱身而去,走到人群边缘的时候她气愤难平地在通讯频道里抱怨:“那个该死的胖子,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全都是些早就公开的消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仿声鸟,注意控制情绪;”下指令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严肃,“你现在的情绪有导致暴露的风险。” 芭芭拉却一点没收敛:“控制情绪?你知道这死胖子跟我说什么了吗?他居然邀请我去圣费尔南多谷拍电影,还让我出任女主角!” 直播车里几个特工面面相觑,刚刚哈皮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这对一个正派女人来说确实挺让人恼火的。 特工是工具,但人终究不是机器,同样有着七情六欲。能够忍到远离人群之后再发火,已经足可证明芭芭拉的职业精神了。 “注意,仿声鸟;目标正与一个年轻女人长时间交谈。”直播车里的同事或许认为,关注任务是转移注意力、消弭怒火的最好办法。 芭芭拉将身体转向向前的位置,别在胸口的隐蔽摄像头随即将正在交谈的一男一女纳入屏幕。 “保持角度,我们需要核对那个女人的身份。” “我可以靠近一点,听他们的谈话。”芭芭拉蛊惑道。 “继续保持距离,仿声鸟;再次强调,保持距离。目标极有可能接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而且极大概率随身携带反窃听装置。任何靠近目标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行动暴露。” 芭芭拉疑惑道:“你是在开玩笑?一个在富豪榜上排名前列的亿万富翁,是一个特工?哪个特工组织能付得起他的工资?” “接受过专业训练,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特工;同样的,一个职业特工也不一定代表他就专业!” 芭芭拉翻了翻白眼,假装没听出来同事在吐槽她的不专业。 过了好一会儿,耳麦里突然传来新的指令:“仿声鸟,密切关注那个正在与目标交谈的女人,一旦她离开目标身边,在不惊动目标的前提下,与那个女人做试探性接触。” “什么情况?” “我们核查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她并不在聚会的邀请名单上;我们的系统里也找不到这个女人的信息。” 芭芭拉冷笑:“这么说,有可能是我们的同行?CIA、FBI、MI6、FSB、还是摩萨德?” 耳麦里只有一个回音:“保持密切关注。” 令芭芭拉感到有些厌烦的是,向前似乎与那个神秘的陌生女人越聊越是开心,最后女人一只手搂上了向前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按照美国人聚会时的一些行为逻辑来判断,一男一女如此举动暧昧,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向前今晚的第一个猎物。当然,换一个角度来看,也许那个女人才是猎人也说不定。对于那些急于成名小女星来说,能够钓上向前或者斯塔克其中一个,哪怕只是一夕之欢也能带来巨大的新闻流量与人气。 芭芭拉就不止一次听到身边响起“碧池”的低声暗骂。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在向前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向前听到那句话时又是如何地震惊。 那一句仿佛酒后沉醉般的低声呢喃——“我带来了地狱之王的问候。”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地狱里也有草头王这种东西? 聚会中心,一男一女不顾众目睽睽,亲密地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那个长相青春可人却没有什么认知度的年轻姑娘,此刻成了在场诸多小女星嫉妒的对象。 那么陌生的一张脸,肯定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或许就是个刚出道的小嫩模呢,轻易就钓走了今晚最大的两条鱼之一。 可实际上,如果让人听到这两人悄悄话的内容,怕是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并且把这两人一起送进精神病院里去。 “地狱之中有资格称王者为数不少,前两天我才刚刚见过其中一位;你说的地狱之王又是哪一位?”向前搂着女孩的腰轻轻摆动,仿佛随着音乐在漫舞。 “路西法?别西卜?还是萨麦尔?” 年轻女孩悄然抬起了头,在旁人看不到的阴影里,一张俏脸满是讥讽的笑容:“在地狱中,哪怕最残暴狂妄的恶魔,也不敢轻易将这些大君之名宣之于口;同恶魔相比,你们人类才是不信者。不畏惧地狱者,也必不会虔诚于上帝。” “不论上帝还是魔鬼,天堂还是地狱;我会承认一切客观存在,但并不会信仰他们。”向前用温柔的笑容遮掩了二人对话的真相,表现得就像一个完美的花花公子。 年轻女孩并没有继续争论信仰问题,她的任务并不在此:“我的主君是贝拉斯科,我奉命而来,邀请你与我的主人会晤。” “抱歉,你说谁?”向前一头雾水,地狱之王的头衔加上贝拉斯科这个名字,让向前的超强记忆力都出现了片刻的卡顿。 就好像你用一个错误的目录索引永远找不到想要的正确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向前才不大自信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贝拉斯科,是地狱边境的那个贝拉斯科吗?” “当然!”年轻女孩回答。 “哦……”向前发出了一声含义不明的感叹。 卡玛泰姬作为维度屏障的管理者与维护者,从诞生以来就坚持对抗入侵地球的维度魔神,也留下了数量繁多的记载。 但是即便向前翻遍卡玛泰姬的所有典籍,也找不到任何能把贝拉斯科这个名字与地狱之王头衔联系在一起的记录。 嗯,不仅卡玛泰姬没有,恐怕整个地狱维度以及所有知道地狱维度详情的组织、文明都不会有这种记载。 因为贝拉斯科不但不是地狱之王,甚至连他统治之下的地狱边境都不完全属于地狱。那里是一片夹在地狱维度与主物质位面之间的荒废之地,典型的两不管地带。 直到贝拉斯科占据了那里,将自己的灵魂与那一片空间链接绑定,而后自称地狱边境之王——这种做法同大君们统治地狱的做法差相仿佛。 同时,贝拉斯科还矢志不渝地想获取同他地狱大君真正起平坐的地位。 但是地狱边境实在撑不起一个地狱大君的势力,那么对方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向前忍不住就吐槽:“地狱那种地方,也能出现草头王这种东西吗?” 在向前眼里,贝拉斯科的所作所为就和历史上那些乱世草头王没什么两样。 占个山头当个山大王的时候就敢自称某某将军、某某元帅;打下一个小县城就敢称公称王;再要多几个县,你看吧,他就要称孤道寡穿龙袍了。 这个贝拉斯科就有那么点意思。 向前很快就把地狱草头王扔到一边,反而眼前的小姑娘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虽然我很享受现在的姿势,但是交谈的时候太不方便了。”向前轻声在姑娘耳边嘀咕着,然后就故意放大了点声音;“美丽的小姐,愿意陪我去海滩边走走吗?” 向前朝小姑娘支起了臂弯;他的举动没有引起周边任何一个人的怀疑,因为这才是花花公子应有的模样——他们对待美丽的女人总是风度翩翩、温柔多情而且善解人意。 在美国,花花公子这个词很多时候并没有太大的贬义;那些见到漂亮女人就直奔下三路而去的急色鬼,是没有资格被称作花花公子的。 年轻姑娘亲密地挽起向前的臂弯,在众人一片嫉妒的目光中漫步而行,与人群渐行渐远。 “你并非亡灵。”向前话语轻柔,宛如对情人甜言蜜语,“灵魂虽然有所损伤,但依然纯粹,而且同你的身体完美和谐,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与你不协调的灵魂波动;所以也不是被他人夺魂寄生。” “所以我非常好奇,你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怎么会甘心替一个恶魔工作?你是贝拉斯科的信徒,还是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年轻姑娘轻笑着摇头:“都不是,我一直生活在地狱边境,直接听命于贝拉斯科;我既是他的部下,也是学徒。” “所以你能够自由穿越维度屏障,因为你是一个人类,维度屏障不会拒绝你的灵魂和身体进入主物质位面。”向前优雅地微微俯首致意,“是我的失礼,没有请教美丽小姐的芳名?” 年轻姑娘笑意中带上了更多的警惕:“锡安先生,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太多了?” “请原谅,作为一个突然受邀的访客,又从未与邀请者打过交道,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陌生的主人,似乎也是人之常情?”向前的眼神充满了“真诚”两个字。 年轻姑娘对上向前的目光,许久之后才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丽亚娜。” “丽亚娜小姐,那么我可以问问,贝拉斯科打算在哪里与我会面吗?”向前转入正题,“据我所知,由于地狱边境的特殊性,贝拉斯科是极少数能够主动向主物质位面投送真实力量的大恶魔之一。他打算亲身前来地球与我见面吗?” 向前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一旦对方回答说“是”,他就会立刻答应下来。等见面的那一刻,他会带上卡玛泰姬的诸多师兄弟们——可能还包括老师——一起去热烈欢迎那位地狱草头王。 哪怕只是销毁对方投送过来的那一小部分力量,也足够迫使那个草头王安生几个世纪了。 在向前颇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年轻姑娘轻声笑语:“当然不是!”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丽亚娜·拉斯普廷糟糕的夜晚 “边境之王邀请您前往他的领地。”随着二人的相挽而行,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丽亚娜声音渐渐变得清冷。 向前失笑,依旧风度不减:“那恐怕要说一句抱歉了;我的行程比较紧张,想邀请我的话,需要提前预约。丽亚娜小姐可以联系五德集团的秘书处。” 丽亚娜神色冷峻,此前伪装的热情目光早已经变得冰冷如刀,就像捕猎者盯住猎物一般。 “我可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地狱之王的邀请不容拒绝。” 丽亚娜的手依然挽着向前的臂弯,当她双眸亮起一道清光时,向前眼中所见的四周景色骤然生变。 原本夜幕下的沙滩变成了岩浆横流的废土,更远处海岸别墅的灯光变得隐晦莫名;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浪声被岩浆喷发的爆裂声所取代,恍惚之间还能感到一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向前只觉得自己突然落进了一团粘稠的液体当中,正被一股力量推拉着朝另一个方向挤过去。 丽亚娜的目光变得越发清亮,嘴角也带上了成功捕猎时的残忍笑意。 但向前同样轻轻一笑,四周的异像顿时烟消云散。岩浆、废土、爆裂的声响与炙热的气息全都无影无踪;脚下是带着余温的沙滩,远处是喧闹的聚会人群和闪烁的灯光。 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丽亚娜有些惊慌的神色,向前温柔一笑:“空间传送,原来这就是你自由往来于地狱和地球之间奥秘。” “你……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丽亚娜有些失神;一个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遭遇失败,都不免会有些惊慌失措。 向前浑不在意地耸着肩膀:“很不凑巧,我也会一点点空间能力上的小技巧。” 身为至尊法师的亲传弟子,向前在空间魔法领域的造诣哪怕数遍整个卡玛泰姬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你让他自己打开传送门进入地狱边境或许力有未逮,但是要破坏丽亚娜的传送过程却并不困难。 刚刚只不过是扰乱一下小姑娘在空间维度层面上的方向感罢了,还有更多的法子都轮不上用。 “你的空间传送是基于什么力量?魔法,还是类似变种人那样的超能力?”向前掌控了局面,大有闲心地追问着;“我刚刚没有感应到魔法力量的波动;当然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没见过地狱维度的魔法。” 丽亚娜没有回答,她此时已经是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自己来得鲁莽,被对方花花公子的名头给蒙蔽了眼睛,只当成一个普通人来对付。 用力一抽,挽着向前臂弯的左手被牢牢箍着,纹丝不动。 “丽亚娜小姐,是我失礼吗?”花花公子故作大惑不解。 丽亚娜一言不发,右手猛然一挥,一道银白色的凌厉剑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斜着朝向前的脖子斩下。 向前的反应再次出乎丽亚娜的预料;他的动作丝毫不慢,几乎就是剑光刚刚闪现的那一刹那,他就双足一蹬,不退反进,合身撞在丽亚娜身上。 丽亚娜手中的光刃形状与古代骑士剑非常相似,剑刃又长又宽;这样的长剑不论劈砍还是击刺,都需要一定的空间。 向前不退反进的一撞之后,两人之间几乎就是脸贴着脸,胸腹贴着胸腹,完全没有了攻击的空间。 原本斩向向前脖子的剑刃,划到了脖子后方的空气里,没等丽亚娜收手,就感到右手腕上一紧,已经被对方牢牢捏住,仿佛铁箍箍住了一样。 不但空间传送能力,连格斗能力上也一败涂地。过去那不到十秒钟时间里发生的一切让丽亚娜几乎心理崩溃。原本还要做最后挣扎的她,突然脚踝被对方的脚一绊,整个人不由自主朝后倒去。 向前顺势前倾,把小姑娘压在了沙滩上。 出于各自的原因,两人刚刚短促激烈的打斗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此时,他们的姿势延续了刚刚的暧昧味道,在远处的聚会人群看来,完全就是一对露水鸳鸯正调情打闹,渐入佳境。 丽亚娜躺在沙滩上仍然不甘心地挣扎,只是向前的力量之大明显超出了她的预计;挣扎半晌,徒劳无功,只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止了动作,愤愤然地怒视着俯身在上的花花公子。 向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丽亚娜的脸,小姑娘青春可人的脸上满是不甘不愿、又不服不忿的倔强表情,勾动花花公子心弦。 “看来我们谈话的气氛有点不大好。”占据上风的男人多了点油腔滑调,“丽亚娜,这是你的真名吗?你的全名是什么?” 丽亚娜气鼓鼓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膛急剧起伏着,好半天才愤然回答:“丽亚娜·拉斯普廷!” 与搜索贝拉斯科的时候不同,没有错误索引的干扰,向前立刻就找到了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他很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X学院的钢力士本名皮奥特·拉斯普廷;在向前某一次拜访X学院的时候,从闲聊中知道皮奥特有个从小就失踪的妹妹:丽亚娜·拉斯普廷;从此这个名字就留在了记忆星球的某个旮旯角落里。 西方人的名字虽然多有重复,但是向前不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因为钢力士曾经请求教授用脑波仪器协助寻找过自己的妹妹,但是一无所获。 以教授强大的心灵能力都找不到人,当时连钢力士自己都以为妹妹必然凶多吉少;但是如果丽亚娜是被带离地球,去了另一个维度,也就解释得通了。 “你是怎么去得地狱边境?”向前旁敲侧击,“我不觉得一个大活人会喜欢地狱边境那种鬼地方。” 丽亚娜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come on,lady;我们长时间保持这个固定姿势会很引人注目的。”向前缓缓俯首下来,在丽亚娜满眼惊恐之中,不等她反对就轻轻地在她脸颊啄了一口。 “你……”丽亚娜气得有点说不出话。 “我说了,长时间固定这个姿势太引人注目,我必须做点该做的举动才行。”向前厚颜无耻地说,“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那我们只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说着,花花公子又作势俯身朝小姑娘凑了下来。 “我是小时候被绑架去的。”丽亚娜悲愤交加,虽然开了口,却别开脸去,绝不朝向前的脸上看一眼。 向前丝毫没有欺负小姑娘的负罪感,反而继续俯身下来,凑在小姑娘耳朵边低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在地球上的家吗?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我可以帮助你。” “NO!”丽亚娜决绝地喊着,“绝不要去找他们,贝拉斯科只会给他们带去灾难!” “所以,你确实还记得你的亲人?” 这一次,丽亚娜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管向前打算干什么,她都不会再开口了。 正文 第六十章 真正的大佬一直关注着向前 丽亚娜·拉斯普廷悄然离开了。虽然在外人看来,她与向前在沙滩上嬉戏缠绵许久,但是两人其实什么也没干。其中她身为钢力士的妹妹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向前与她的君子协定。 “如果贝拉斯科有任何针对我的行动,务必通知我。”这是向前在放人之前提出的要求,“你在地球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找我;在主物质位面,我所具备的能量可比一个地狱草头王要大得多。” 并不是向前盲信丽亚娜的信用,而是他通过刚刚的“审问”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小姑娘绝对不是真心服从于贝拉斯科;她更关心自己在地球的亲人,而且对地狱边境的主人充满了警惕。 “这就是让墨菲斯特急于降价的竞争对手?好像有点不够格。”向前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这个贝拉斯科野心勃勃,但是缺乏自知之明,而且行事鲁莽操切;如果不是对方故意伪装的假象,这样的家伙哪有一点资格够当墨菲斯托的竞争对手? 不过,从贝拉斯科主动找上自己这件事情来看,墨菲斯托此前的消息恐怕是真的:他灵魂宇宙的秘密在地狱维度的强者圈子里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向前站在海滩上沉思了许久,丝毫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身后传来一片莺莺燕燕的嬉笑声。 回头一看,几个女人,也不知是模特、小影星还是小歌星,三三两两结伴,摇曳多姿地朝海滩走来。向前一下就明白了。 这是看到丽亚娜这第一个得手的“渔夫”离开了,其他人就按捺不住也想抛钩下饵,来钓自己这条大鱼了。 向前收敛心绪,脸上重新挂上温柔和充满暗示性的笑容,举步迎着几位热辣的美女走去。 但是他刚一迈步子,立刻就顿住了。 空气里凭空而生一道道裂纹,仿佛有一面碎裂的玻璃镜子突然出现在面前一般。玻璃的碎纹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延伸,眨眼间向前就被成片的“碎裂玻璃”包围在了中间。 向前没有丝毫讶异,也没有更多动作,反而饶有兴致地隔着“碎裂玻璃”打量不远处的那几位美女;这是卡玛泰姬空间切割法术的效果,也是此前恶魔岛上向前戏弄夜行女的迷宫法术原型。 “碎裂玻璃”包裹出一个独立的亚空间,当看到亚空间之外那几个朝沙滩走来的美女几乎静止不动的身形时,向前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古一老师。”向前转身看向身后出现的传送门。 传送门里走出来的是一位身披长袍、神情恬静如夜空的中年女人。这个女人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颗醒目的光头。 古一的胸前挂着一个古朴的吊坠,一丝绿色的光芒从吊坠的镂空处泄露出来——时间宝石正在运转当中。 “詹姆,我听莫度说,你特意找过我?”古一说话时的声音如古井无波。 向前点了点头:“但是我没想到老师会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因为我知道,你要问的问题也同样是出乎意料的,对吗?” “您已经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向前好奇地看了看阿戈摩托之眼,“您用宝石观察未来了?” 古一轻轻一摇头:“并没有,但是我知道了异维度流传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与你息息相关,也是你诸多疑问的源头。” “那么您能够回答我的疑问吗?为什么我灵魂宇宙的秘密在地狱维度会变成一个到处流传的小道消息?好像是个恶魔就应该知道一样。” 古一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能够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因为我曾偶然发现,从灵魂宇宙大爆发的那一刻算起,到我第一次吸收灵魂宇宙的能量强化现实中的身体,再后来转化宇宙能量用于修习昆仑气,使用维山帝白魔法;几乎每一个有关灵魂宇宙的关键时间节点上,您都在我身边暗中监控着。” 向前看着古一,目光深邃:“当然,还包括我主动分割灵魂宇宙的时候;您其实一直在监控着灵魂宇宙的变化,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您一定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古一会心一笑,似乎很为弟子的思维缜密而高兴。 “你猜的没错,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或者说,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曾向我告知了关于灵魂宇宙的秘密。” 向前不由地蹙眉:“伟大的存在?我开始有点不好的预感了。不管什么事,跟伟大沾上边往往没什么好结果。” “创世神明永恒,你知道祂的存在吗?”古一没有理睬向前的喃喃自语,直接给出了答案。 “当然,卡玛泰姬图书馆里所有的书我都看过。包括对创世神明语焉不详的记载。” 永恒、无限、死亡、湮灭,身为创世神明的他们与多元宇宙同时诞生,分别代表着宇宙一部分基本规则;如永恒所代表的时间,无限所代表的空间。 他们是宇宙基本规则的具现化,超脱一切形而上与形而下的存在。甚至连永恒、无限这些名字,都是智慧生命为了方便崇拜与说明而强加其身,从而塑造出一个便于理解的人格化称号。 “是永恒让您监控我的灵魂宇宙?” 古一微微点头:“当你自己第一次关注到灵魂中的宇宙奇点时,永恒就同样注意到了你。” “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毕竟那可是创世之神。”向前的心里并不像表现得那么平静,“那他就没说为什么我的灵魂深处会有一个宇宙?” “没有,祂并未提起这一点。”相比较于向前的吊儿郎当,古一对待神明的态度要端庄严谨得多。 向前注意到,古一说的是“并未提起”,而不是“祂不知道”;这个措辞被他牢牢记在了心底。 永恒知道其中的原因?或者说古一老师认为永恒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从灵魂宇宙诞生的那一刻起,向前就孜孜不倦地寻找答案;而今天,似乎又得到了一个可能的线索。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詹姆·锡安就是084物品 向前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古一会提起永恒。总不成是永恒把消息泄露给那些地狱大君的? 有这种可能吗? “为什么您会提起永恒,他同发生在地狱维度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向前不解地问。 “你知道地狱维度的存在根源是什么,地狱大君们从维度获取的力量究竟又从何而来?” 向前琢磨了片刻,猛地明白过来:“死亡?她——我记得记载中死亡常以女性人格显于人前——代表了多元宇宙一切生命终结后的归所。地狱维度就是死亡规则笼罩之地,地狱大君乃至所有地狱生物的力量都来源于她。” “您是说,在地狱中传播灵魂宇宙消息的,是创世之神死亡?”向前不敢自信地问。 “如果永恒注意到了你,那么死亡也同样有可能注意到你。既然永恒通过我来影响你,那么死亡当然也同样有可能通过地狱的力量来影响你。虽然不能确定,但这是其中较大的一种可能性。” “毕竟,能够如此大范围影响地狱维度强者的思维,绝非寻常之辈所能为。” “一个介乎现实与虚幻之间,而且难以控制的宇宙,对创世神明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向前苦笑。 古一的神情依旧平静:“神明的想法非我辈能够轻易揣测。祂们既然都关注着你,就说明你有值得关注的理由。” “呵呵呵……永恒关注着我,死亡也关注着我;那就不能排除无限和湮灭是不是也在关注着我。”向前忍不住自嘲,“对了,还有维山帝也因为我可以不经契约就使用白魔法而早早就关注到我了。” “我身上吸引的目光还真不少。而且还尽是些我招惹不起的存在。” 古一想了想,安慰道:“虽然维山帝在关注着你,但是我确信祂对你并无恶意,仅仅是一时好奇。” “喔,那还真是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一会儿我要好好喝几杯!”向前自嘲地一笑。 古一带来的消息解决了向前自幼便存于心底的一些疑问,但是同时又给向前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至尊法师准备离开之前,向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从墨菲斯托急切地想要降价来看,未来恐怕不止一个贝拉斯科会来设法潜入地球来找向前的麻烦。 “那些地狱大君虽然无法突破维度屏障,但是他们的手下未必没有类似丽亚娜这样的人存在。比如说墨菲斯托就一直有一个打手流落在人间。”向前提醒着自己的老师。 其实,这才是向前急于同古一沟通的真正原因。 身为卡玛泰姬不那么尽责的弟子,他其实极为关心维度屏障的安全;一旦有更多的地狱大君将目光投向地球,屏障面临的压力将随之迅速攀升。 真正见识过异维度魔神可怖之处的人,绝不会像那些崇拜、乃至试图召唤恶魔的无知猎奇者那般对邪恶力量不以为然。 “我会通知圣殿的守护者们密切关注屏障出现的异常现象。”古一说,“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言行,并不是每一个为恶魔效力者都像那个小姑娘一般无害。” “老师刚刚见过那个丽亚娜了?” 古一回答:“是的,我刚才来的早了一点。” “早了一点是多早?” “大约……在你亲吻那个姑娘的时候。”至尊法师的声音平静如一,从她古井不波的表情看来,应该不是有意嘲讽花花公子。 向前挠挠鼻子,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尴尬的情绪;那绝对只是一种心理攻势,为了更有效率地问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而进行的必要行为,大伙都应该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待。 随着至尊法师的离开,镜像亚空间随即被撤销。 当向前回到现实空间里的时候,那几位热辣美女同时恢复了行动能力,并继续朝向前靠拢过来——她们完全没有发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至尊法师并没有限制或者说控制周围任何人,她真正改变的是镜像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当她与向前在亚空间里完成所有交谈并从容离去之后,现实中的时间其实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对旁人来说,向前消失于亚空间中又重回现实空间的过程,就好像眼前突然一花,即便有人在那不到一秒钟时间里看到了向前的消失,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一时看错了眼。 向前强提精神,放下被诸多大佬关注的心理压力,毫无异样地迎上几位美女,继续扮演他花花公子的角色。 而在会场之外,还是有一些人注意到了向前身上的异样。 “你们看到了吗,目标刚刚确实消失了至少0.5秒钟时间,不是我眼花了吧?”伪装的转播车里有人不大自信地说。 “看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了。”另一个声音说。 半秒多钟的忽闪忽现,可以欺骗人的感官,但是骗不过毫无感情的机器。监控屏幕里,向前消失又重现的过程无比清晰,那短暂的闪现就仿佛画面掉帧了一样——不过只掉了其中的人物。 “记录存档,即时通报局长。”一个声音说道。 没等转播车里的人处理好向前的监控记录,他们的耳麦里又传来了芭芭拉·摩尔斯急切的声音:“那个女孩不见了。” “仿声鸟,准确说明。”车里的人回应。 “那个女孩,刚刚与目标接触过的那个年轻女孩,突然消失不见了。”芭芭拉的声音更加急促了几分。 车里的人问:“你是说你跟丢了吗?” 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他们认为那女孩应该也是个专业的特工。 “不是跟丢了,是不见了!”芭芭拉急躁地反驳,“她一直在我的视线里,但是下一秒钟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反复搜查了几遍,那个女孩最后停留的地方没有视线死角,没有秘密通道,甚至没有任何障碍物。” “她就像被魔术师塞进了箱子里,凭空消失不见了!” 转播车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起了向前消失掉的那半秒多钟时间。 “长官,我们的报告该怎么写?”沉默许久之后,车里有人开口问道。 “怎么写?今天所见到和发生的一切,全都围绕着詹姆·锡安;我觉得可以在报告中加上一句:建议将詹姆·锡安本人,视同084物品。”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连魔鬼都知道向前不是一个好人 向前准备回国了。在斯塔克别墅度过了美(fang)好(zong)的party之夜,又定下了两个星期后开启战略合作谈判的计划之后,向前登上了等候他多时的庞巴迪环球快车。 这么个名人来去自然不会无声无息,许多媒体都刊载了向前离境的消息。 比较严肃的媒体大概会这么报道: “著名亿万富豪、发明家、五德集团总裁、五行实验室总工程师、美中友好协会商务合作委员会名誉副会长、文化旅游合作委员会理事詹姆·锡安结束了在美国六天七夜的行程,将与今晨乘坐其私人飞机离美回国。” 这种报道大约会放在一个不那么醒目的位置,毕竟全世界每天发生的各类时政新闻太多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个亿万富豪的行程别说上头版,比较重要的位置都轮不上。 但是在各大八卦报刊,向前的待遇就绝对不同了;就算不在头版头条,那也一定是极为醒目的位置。 比较典型的是《太阳报》的门户网站,极为醒目的当日头条: “花花公子结束美国猎艳之旅,美女与酒精能否弥平投资失利创伤?豪门双姝与青春嫩模,他更中意哪方?” 向前乐呵呵地刷着自己的八卦报道,闲极无聊之下,倒是真的琢磨起新闻提出的问题。 是那对狂野的肉食派姐妹花,还是极具“上进星”的嫩模小女星? “我觉得你应该更关注一些社会新闻。”一个油腻腻的嘶哑声音突然响起。 这里是庞巴迪的酒吧舱,是向前的私人空间,谁在说话? 几乎在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舱外有人猛然推门,一支06式指向声音响起的位置。 圆礼帽、老西装、银链怀表。地狱大君墨菲斯托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向前朝舱门口的“红星”摇了摇头,示意对方退了出去。等舱门关闭,向前认真打量着墨菲斯托,发现对方与上次见面有了小小的不同。 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隐约有一团阴火在燃烧。 “你得到了本体的真实力量。”向前多了几分警惕,“看来你的工作效率很高,短短两三天,就收获了新的契约。” 墨菲斯托好似泄气一般揉了揉眼睛:“糟糕,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用投影来操纵力量实在太困难了,总是收敛不住。其实,和中世纪时候相比,现在要签订契约困难得多,很多人总是把我当神经病。” “哼哼,科学昌明的时代并非一无是处。”向前没有急着询问老魔鬼的来意,这是他许多年与对方打交道的经验,或者说习惯。 墨菲斯托冷笑:“这与科学无关,与民智无关;绝大多数人拒绝契约并不是出于智慧,而是出于不信任。他们只是不相信我能做到我所说的那些事情。” “一旦我证明了我能给予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一切——不仅仅是他们的灵魂。毕竟,对凡人而言,信奉魔鬼总比信奉上帝更务实一些。”墨菲斯托用他油腻的声音自吹自擂。 “不知道又有哪些可悲的灵魂堕入深渊了呢?”向前随口问道。 墨菲斯托故弄玄虚地一笑:“八卦绯闻纯属浪费时间,你为什么不看看社会版新闻呢?” “看来你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想要在我这里获取夸奖么?”向前一边问,一边打开了新闻搜索。 很快,一则切实与他相关的新闻进入眼中。 《沃辛顿公司董事长沃伦·沃辛顿二世自杀身亡——疑因恶魔岛暴乱导致公司濒临破产以致轻生!》 “和你签订契约的是沃辛顿二世?” 墨菲斯托摆出一个当仁不让的手势:“我这是在为你解除烦恼,不用谢!” 向前眯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搭理老魔鬼。 墨菲斯托说的没错,他确实为向前解除了烦恼。彻底整垮沃辛顿公司是向前的既定目标,但是要通过法律和经济手段达成这一点困难不少。 一家老牌巨头企业宛如百足之虫,如果沃辛顿二世选择负隅顽抗,必然要耗费向前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现在人死了,确实给向前省了不少心力。 “你答应了沃辛顿二世什么?”向前警惕地问。契约带来的真实力量会优先用于与契约相关的人与事——这是根植于灵魂的约束力。 墨菲斯托用手指轻轻点着太阳穴,故作思索状:“首先,他希望我保护他的儿子。” “请一个魔鬼去保护‘天使’?”向前不知该作何评判;他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一抿,敬这个疯狂的世界和疯狂的沃辛顿二世。 “陷入绝望之人不能苛求他们的理智。”墨菲斯托摇头晃脑,仿佛在念诵莎士比亚的台词;“他同时还希望我实现他最初的梦想,让变种人基因药剂有朝一日能重新实现它的价值,并以此为他正名。” “嗬——”向前哑然失笑,从内心深处嘲笑着沃辛顿二世。 变种人基因药剂是必然会重现人间并发挥作用的;要想解决变种人带来的社会矛盾,乃至解决变种人内部可能出现的矛盾,基因药剂必不可少。 向前带走吉米本就是为了将这个药剂控制在手里,有朝一日,向前与他的五德集团,包括背后的神矛局必然会推动药剂重新生产。 换言之,哪怕墨菲斯托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等上几年就可以完成与沃辛顿二世的契约。 那个老白男白白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事了?”向前第一次觉得这老魔鬼有点烦;自己暗中带走吉米,并筹划未来变种基因药剂生产等诸多事情,似乎都已经被老魔鬼所知悉。 墨菲斯托自得地一笑:“我存在于世千万年,而地狱本就是阴暗、歹毒、卑劣、无耻的灵魂所汇聚之地。这个世界有谁比我见识过更多的阴谋诡计呢?”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知道你——詹姆·锡安——参与了此事。” 向前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墨菲斯托冷笑,“拜托,詹姆,在我面前何必演戏呢?我的地狱里接待过竞争失败而破产自杀的商人,接待过被排挤构陷而死于非命的风险投资人,也接待过想调查你的公司而莫名被灭口的FBI探员。” “他们异口同声地宣告,詹姆·锡安是导致他们死亡的罪魁祸首。”墨菲斯托嘴角带着冷笑,“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好人,詹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墨菲斯托又开(降)价了 听到老魔鬼的感叹,向前差点笑出声来; “能从一个魔鬼嘴里听到善恶的评判,还真是难得。”花花公子也给老魔鬼递过去一杯酒。 墨菲斯托轻轻摇着酒杯,暗暗观察着向前;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还真沉得住气。 墨菲斯托很清楚眼前这个花花公子究竟有多难缠,除了他十七岁那年的第一次接触外,自己再也没有从对方身上真正占到上风。 飞机开始缓缓在跑道上移动,很快就要进入起飞过程。 老魔鬼知道,这小狐狸是绝不会主动开口的;对方看上去极富耐心——不管是真是假——仿佛可以连续十几个小时聊天闲扯,一路聊回国的架势。 “詹姆,你需要灵魂吗?”墨菲斯托语出惊人。 向前愕然:“我要灵魂干什么?”这个愕然倒有一小半不是装的。 “詹姆,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一点。” 向前有了点兴趣,虽然自己确实不需要灵魂,但是老魔鬼的问题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为什么墨菲斯托会认为自己需要灵魂? 向前在刹那之间回顾了自己所学的一切有关灵魂的知识。在诸多正常的与禁忌的学问之中,可以明确的是每个人灵魂强度对于运用魔法侧的力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有利益就有了罪恶滋生的温床。从魔鬼大君以下,地狱诸多生物以及一部分黑魔法的修习者都有吞噬他人灵魂之力弥补自身的需求。 普通黑魔法师需求低一些,普通人的灵魂即是大补;而地狱大君等高等地狱生物的需求会高一些,就需要高质量的灵魂。 比如眼前这个老魔鬼就在历史上留下了“圣凡冈撒契约”的传说;整整一个村庄、极致堕落的灵魂,哪怕对一个地狱大君而言也是一笔丰厚的收益。 “我对朋友一向坦诚。”向前厚颜无耻地自我标榜,“你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许诺给我无尽的财富;第二次许诺了最美的女人;第三次则是无人可及的名望;还有第四次是凌驾于世间的权势。” 向前故意说起前事拖延时间,让自己多一点思考的时间:“每一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凭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得到这些东西。你瞧,我说到做到了。” “你确实是我遇到过的最难以满足的顾客。”墨菲斯托不耐烦地吐槽。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开价一点诚意都没有。” “难道说你还打算依靠自己去获取灵魂吗?”墨菲斯托冷笑着问。 向前不置可否:“从古至今,剥夺灵魂的黑魔法虽然大多湮灭不闻,但是总有些留存下来的记录。我自认为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而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 “哪怕为此付出代价?我可不相信至尊法师会允许你走向黑暗。” 向前冷笑:“就我所学的历史以及个人为数不多的经验而言,黑魔法的代价哪怕再大,也不会比签订魔鬼契约来得更大了。” 墨菲斯托再次沉默了,他在仔细评估向前这一番话的虚实。 在老魔鬼的眼中,向前并不是胸有成竹,反而是一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毅然决然。 这种态度并未脱离墨菲斯托的预料,于是他换了一种劝说的口吻。 “詹姆,你是一个出色的商人,我们为什么不以商业的逻辑来处理这件事呢?这本来就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向前摇头:“商业交易需要的是诚信,而你……在我这里的诚信基本为负数。” “我每一次都忠实地履行了契约!”老魔鬼为自己辩解。 “那是因为你每一次都在契约条款中设下了陷阱。”向前冷笑,“世俗传说中对魔鬼狡诈的描述不足真实的十分之一。魔法界记录着更加详尽的历史,有关魔鬼的记载中无不充斥着欺骗与贪婪。” 向前再次拒绝,但是老魔鬼以他多年的谈判与攻心经验判断出,向前的态度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 “我可以让你自己书写契约。”墨菲斯托再次让步,“我口述基本条款,你可以加上任何你认为需要的约束条件。” 向前冷冷一笑,低头饮酒。但是墨菲斯托却大喜过望,因为对方没有继续拒绝。 “听一听我的条件,詹姆。”老魔鬼循循善诱,“我可以每天为你提供固定数额的人类灵魂,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所统治的维度与这片宇宙链接灵魂通道——我甚至可以只要求优先权而放弃独占权。” 向前依然没有说话,但盯着酒杯的目光微微闪烁着,似乎有所心动。 “想一想,詹姆;这无非是一笔投资。”墨菲斯托趁热打铁,“我先付出代价,等到宇宙诞生生命的那一天,我再获取收益。你并没有损失,任何一个世界总需要亡灵的国度,我也不可能入侵主物质位面。” “唯一可能受损失的无非就是那个宇宙原本有可能诞生的土著地狱之国。” 向前久久默不作声,直到墨菲斯托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悠然说道:“我要考虑考虑。” 墨菲斯托愤然道:“詹姆,我已经表达了充分的诚意。可不是每一个魔鬼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你想说贝拉斯科?看来你知道他也派人来找我了。”向前随口点评道,“可是不管我怎么看,他都不够当你的竞争对手。” 墨菲斯托不屑地一笑:“谁会在乎那个自吹自擂的家伙……” “所以还有别的竞争对手——真正的地狱大君。”向前紧接着追问道。 墨菲斯托脸色一僵,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向前悠然一笑,主动与老魔鬼碰了碰杯:“稍安勿躁,我说了,还要再考虑考虑。” 墨菲斯托沉下了脸:“你很快就会知道,没有谁能比我更大方,开出更好的条件。” “也许吧。”向前耸了耸肩,对老魔鬼的宣言不以为然;“我的国家有句俗话,好饭不怕晚。再等一等,总要给别人出价的机会。” “哼,好吧,你尽可以浪费时间去等待。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用灵魂承受一个世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对此深有体会;你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向前对老魔鬼的告诫似乎完全不以为然,礼貌式地朝对方举了举杯,嘴角挂上了一丝发自内心且绝对不真诚的笑意。 向前觉得,自己大约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神盾局自以为找到了黑料 面对墨菲斯托最后的忠告,向前依然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面对向前的油盐不进,墨菲斯托忍不住阴恻恻地抱怨着:“我真想现在就把那个教你极限施压的地产商拖进地狱里去。” 向前“哈哈”一笑:“我们都知道你不能。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跟他签订个契约;据我所知,他很想当美利坚的总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样的人不可能被选上的。” “如果你能帮助他实现愿望的话,我觉得他不介意向你出卖自己的灵魂,甚至更多人的灵魂。” 花花公子还不忘提醒老魔鬼:“如果你无法进入中国与我面谈的话,那你应该留个电话,不管接受不接受,我都会给你回复的——你应该知道什么叫移动电话吧?” …… 就在向前同墨菲斯托谈判的时候,尼克·弗瑞正在听取向前专属监控小组提交的任务简报。 “高速公路异常情况的调查有了新进展;便利店收银员确认当时有一个老人与监控目标接触,而且她亲眼看到双方离开便利店之后有过比较长时间的交谈。” “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以及画面存储数据没有任何被入侵和篡改的痕迹。我们咨询了研究部门的专家,初步推断,那个老人可能是通过光波折射等类似技术躲避了拍摄。” “通过对便利店员的询问,画像师给出了那个老人的肖像速写。” “在斯塔克别墅与目标接触的那名女子,目前尚未查找到任何身份资料;从仿声鸟提交的报告判断,对方拥有光学隐形技术,或者相关的能力,不排除对方是变种人。” 就连下达命令的神盾局长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命令刚刚下达了七十二个小时,就获取了这么多的情报。 初看报告觉得是意外之喜,认真一想却发现大多形同鸡肋。什么老人,什么年轻女子,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实质内容;说不定沃辛顿二世自杀身亡的消息还能给向前造成点更多的麻烦。 变种人基因药剂引来无数势力的窥探,说不定这两个神秘的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是其中某个势力派去接触向前的。 “目标准备回国了?”尼克·弗瑞端详着画在A4纸上的老头肖像,过时几十年的装扮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是的,长官。我们的人一直在监控,目标已经登上飞机了。”部下问,“需要采取进一步措施吗?” “用什么理由?”尼克·弗瑞反问。 部下语塞。没有过硬的证据,没有法院拘押令,他们不可能对一个与白宫来往密切的亿万富翁动什么手脚。 神盾局的霸道作风不是用在詹姆·锡安这种人身上的。 黑炭局长看着向前在聚会上与年轻女子搂抱交谈的监控截图,目光幽深。 一个紧急通讯请求转到了办公桌的电话上,来自向前专属监控小组。 尼克·弗瑞看着通讯请求的信号眉头紧皱:这是又出事了?他立即接通了通讯。 “长官,我们这边有新的发现;曾经在高速公路与目标有过接触的不明身份神秘人登上了目标的飞机。” “能确定吗?”尼克·弗瑞精神一振。 “离得很远,从望远镜里只能看到衣着打扮,与资料中的描述很相似。” 神盾局长大怒:“望远镜?我给你们配备了最先进的监控设备,你就用上了一个望远镜?” “长官,这就是我要报告的。只有使用望远镜直视的监视人员看到了那个神秘人,而在高清监控镜头里同一时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所有电子设备都监察不到。” “神秘人现在还在飞机上吗?”尼克·弗瑞追问。 “不,长官。飞机已经起飞了,但我们在候机厅里再次发现了神秘人,他并未跟随目标离开美国——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飞机。” 尼克·弗瑞试探着问道:“你们现在还在盯着他吗?还是只能人眼直视观测,电子设备里依然看不到人影?” “是的,长官!” “继续监视!” 黑炭局长一把挂断了通讯,随即雷厉风行地下令:“联系机场附近最近的外勤行动队,立即赶往机场。我们要会会那个神秘的访客。” 那神秘的光学隐身技术,或者又是某种变种人的特殊超能力,当然还有詹姆·锡安的某些小秘密;全都是神盾局局长感兴趣的东西。 …… 向前并不知道神盾局的一系列行动,更不知道某个黑炭局长正自以为是地打算挖掘他更多的黑料。登上回国的旅程,让他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就如墨菲斯托所说,那片东方的土地有一股天然排斥魔鬼的力量;不仅仅墨菲斯托,任何异位面的维度魔神都会受到影响。只要回了国,理论上地狱大君们就无法再直接影响到他。 这股神秘的保护力量几乎完美弥补了维度屏障的疏漏,但是覆盖生效的范围比较有限。 只不过,暂时摆脱地狱的搅扰并不代表向前就没事了。回国之后立刻就有一件大事在等着他——恶魔岛任务总结报告。 办事要讲程序;任务是他申请的,上边下达的;现在任务结束,成果喜人,不得跟领导们汇报汇报吗? 冒险故事、007电影里那种任务结束就飘然而去的“happy end”跟向前是没什么关系的;就算只是个技术顾问,那也是正经在编在岗的公务工具人。 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接到了以神矛局长名义发来的指令:飞机不飞沪城,更改航线直飞京城,安全部门的各路大佬们立等着要听取向前的直接汇报。 郑贤亲自到机场接了向前,并且在车上郑重其事地告诫他:“你去之前,是我给上面打了保票,这么做其实是不符合安保条例的。现在虽然你完成了任务,但不代表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给上头解释你这次行动的必要性。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看着郑贤明显有警告意味的阴沉目光,向前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必须替郑贤老叔把这个“违反安保条例”的场给他圆回来;不然的话,倒霉不倒霉的另当别论,再想有下一回是想都别想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向前到底为什么去恶魔岛搞事 “封闭会议室,开启光学遮蔽,开启电子屏蔽。” 随着郑贤的一道道指令,会议室的大门电子锁瞬间锁死,原本明亮的落地窗变成了一片漆黑,同时从上方落下一道道金属闸,从内部遮蔽了窗口。 会议室里霎时黑了下来,只剩下前方一张金属台桌上的电子显像装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郑贤就站在金属台前。神矛局的局长作为会议主持,先是简单说明了恶魔岛相关行动的过程与结果,以及变种人男孩吉米的秘密安置情况。很快,他就把讲台让给了向前这个汇报人。 “各位领导,现在由我来做任务总结报告;先简单说明一下这次任务的背景,这次任务应该说是一次比较冒险的行动……”向前在金属台前规规矩矩地照着稿子念着开场白。 报告台之下,郑贤刚刚落座,身边一个完全融入黑暗的影子就低声问道:“今天这小皮猴子怎么这么老实,也不油腔滑调,也不信口开河了?” 郑贤冲斜后方一个角落里努了努嘴,示意黑暗中的顶头上司:“瞧那边。” 暗黝黝的阴影里,勉强可以分辨出角落里坐着一个身姿挺拔如枪的女性。 “你还把向天叫回来了?”融入黑影中的人讶异中带着点促狭。 郑贤得意地一笑:“想镇住那泼猴子,就得找个会念紧箍咒的。” 两个黑影不怀好意地低声暗笑起来。 金属台前,幽蓝色的投影光芒照亮了向前的脸,报告渐渐转入正题。 “为了说明这次任务的必要性,这里首先要说明一下靶点基因这个概念。”向前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听众,其中一些是评估专家,但更多的是部门事务官员,并不是每个人都具有相应的知识储备。 “简单来说,靶点基因是在基因治疗技术的研发过程中最先提出来的。在治疗过程当中,利用药物或者基因改造技术有针对性地改变病人的某些特定基因片段性状,从而实现治疗效果。 “那些被针对的特定基因片段就是靶点基因。” “自变种人大量出现之后,世界各国针对变种人开展了一系列基因变异的研究。目前已经确认,导致变种人变异的是一小段固定的基因片段,世人称之为X基因。” “为了解决变种人问题,各国都在研发针对X基因为靶点的基因药物。应该说,成果喜人。” “但是,随着研究的进展,我们也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基因药物只对尚未变异的X基因起作用,对于那些已经产生突变,也就是已经成为变种人的人完全无效。” 会议室里只有向前侃侃而谈的声音,听众席上寂静无声。 “我们对变种基因的研究表明,不同个体身上的X基因在没有被激发之前,是完全一致的——这也是基因药物生效的主要原因——它也并不因为人种的不同而存在差异。” “由此推论,人类身上所有的变种基因应该是来自同一个源头——当然这跟我们今天要说的没什么关系。” 向前在解说中打开了金属台上的投影光幕,光幕上显示出人类基因的双螺旋结构;他的手指飞快跳动着,操纵着双链螺旋结构当中的一小段爆发开来。 “我们把突变之前的X基因视作一种隐性基因,这种基因在变异之前不会产生任何外在表型;但是在它受到刺激而产生突变之后,它就会改变一部分基因组,产生显性基因,其表型就是变种人多种多样的能力——当然也包括外貌和形体上的突变。” “但是对于基因研究来说,变种基因突变的问题就在于它改变得太多了。” 随着向前的操作,光幕上的基因螺旋分化出无数的变异图案,每一个图案都代表着一种变异。 “就目前所知,X基因有着奇异的特性,在基因突变之后,隐性X基因片段依然保留;但与此同时,每个人身上产生的显性X基因又都不一样。 “我们检测了至少上万名变种人,我们根本找不到能够覆盖所有变种人的哪怕最小单位的一个基因组。” “所有的实验数据都表明,变种基因的突变结果是完全无序的,甚至拥有相似超能力的两个变种人,他们身上的显性变种基因也很大可能是不同的。” “这就导致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够针对所有已变异变种人的靶点基因。也因此,世界各国针对变种人的基因药剂开发基本陷于停顿。” 随着向前的操作,金属台的投影光幕上出现了变种人男孩吉米的相片。 “这也是为什么各国政府会对沃辛顿公司手里那个变种人小男孩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 向前再次把目光投向光幕上那个身穿一身病号服且光着头的少年人。 “我们事先从沃辛顿公司泄漏出来的资料进行了推断,确认这个少年身体里的内分泌物质对所有变种能力都具有抑制作用——是针对所有变种能力没有任何区别地加以抑制。” “这说明在现有研究范畴之外,变种基因确实存在着某种还没有被世人发现的共性;而找到这种共性的关键就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就是打破现有研究瓶颈,进而彻底打开变种基因研究大门的钥匙。”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掌握这个小男孩的原因。” 向前的报告告一段落,有人开始提问了。 “能否更具体地说明这个吉米的价值?” 向前磨了磨牙,刚刚的长篇大论已经消耗了他不少耐性,但是看看角落里那个模糊而又清晰的身影,他决定给自己的耐心再续点费。 “到目前为止,吉米体内的内分泌提取物,是已发现的唯一能够无差别抑制所有变种能力的物质——他是唯一的。” “没有别的制取药物办法,永远都只有从这个孩子身上提取这一条路?”又有人问。 “吉米身上的内分泌物质效力很强,甚至从毛细孔自动挥发出来的内分泌物分子也会保持一定的活性,导致进入他身边五米范围的变种人丧失能力。” 向前斟酌着措辞:“我们尝试过进行人工合成类似物质。其实,从使用方式来说,相关基因药物不需要太强的效力,也不要求能通过空气传播起效;只要肌肉注射能生效三到五个小时,就具备大规模生产的价值。” “因为从此前的临床试验来看,吉米体内的内分泌物质主要作用是抑制变异X基因活性,但效力并不是永久的,只是一定时间内杀灭显性X基因。而众所周知,针对隐性X基因我们已经有成熟的药物了。” 与会者大多默默点头。这种药物要么用于主动请求治疗的低级变种人身上,要么作为武器去对付失控的变种人罪犯;只要能起效三到五个小时,再配合针对隐性基因的药物使用,就足以满足大部分需求。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用制度优势治理变种人问题 向前的报告获得了大多数与会者的认可,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就开始偏向技术层面。 例如代替吉米内分泌物质的合成药物研发周期多长?向前给出了一个六到八年的保守估计。 还有吉米本人身体情况对药物生产的限制,向前表示可以将提炼萃取物质稀释使用,比目前实验室制取的产量提高三十到五十倍。 林林总总的问题问了有七八个,最后散会的时候,郑贤总算对向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说明报告会的反馈很好,也算他跟向前两人一起过关了。 报告会结束,向天不声不响离开会场,让向前暗暗松了口气。旁敲侧击一问,知道向天身上其实有任务,这回是专程回来只为了旁听一次报告会;向前当时就明白了。 “一个安全部门的主管,一个神矛局的局长,怎么着,还得找一个女人给你们撑腰?”姐姐不在,向前的嘲讽值即时拉满。 走在前面的安全部门老段主管头都没回,慢悠悠应了一句:“唐三藏也得从观音菩萨那里学紧箍咒嘛;谁让我跟老郑没有如来佛祖一巴掌翻个五行山的本事呢。” “怕就怕唐三藏学了本事不干好事,齐天大圣打了白骨精却没落下一个好啊!”向前阴阳怪气地回应着。 老段主管生生气乐了:“你个泼猴子,还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是不是?你呀,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三转两转,进了老段主管的办公室。这里可以说是国家情报事务的核心地带之一了。 “变种人群体属于超自然事务,一直划归你们局里主管;这次你们搞回来这个基因药物,有什么新想法没有?” 三人落座,老段主管一开口问郑贤,向前那边立马先有了反应。 “这个事情你们两位领导讨论就好了,我还有事,就先撤了吧。”花花公子立马就想溜号。 去恶魔岛搞事情是因为事态紧急,局势变化太大,一时没有更完备的计划,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可现在局势已定,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可以徐徐图之,向前就没有了参与的热情,只想偷懒了。 “你给我坐好。一会儿有些技术问题要咨询你的意见。”郑贤一开口就扣住向前的职责不放。 向前百无聊赖地坐了回去。 郑贤要说的内容,向前其实都很清楚,毕竟相关工作中需要他本人和五行工作室提供大量的技术支持。很多底层相关数据,甚至向前知道的比神矛局的局长还要更详细一点。 国内的变种人管理工作在最近十年完全移交给了神矛局;现在,几乎完成了所有变种人的登记工作,并初步建立起管理制度。仅仅就这一点来说,已经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进展都要快得多。 登记、评估、留档、对重点对象的暗中监督;整个管理体系已经基本完备。相关的做法其实和神盾局管理超自然事务的做法差不多,但是效率上比偷偷摸摸的神盾局要高出不知多少倍。 当美利坚还在纠结于变种人要不要登记的时候,太平洋对岸已经开始了治理变种人事务的第二阶段。 “下一阶段,我们会建立一个长期检测体系。”郑贤说,“在所有中学一年级新生进行入学体检的时候,统一进行隐性X基因检测。找出基因携带者。” “说得详细点,为什么选择中学一年级?” 郑贤转头看着向前:“只是咱们的技术顾问提出来的计划,不如让他自己说。” 向前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躲不得懒了。 “从现有数据来看,绝大多数变种人的变异发生在十二到二十岁之间;更低或者更高年龄的变异情况极为稀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隐性基因携带者到二十岁未发生变异,基本一辈子就是个普通人了。” “中学一年级学生大多十二三岁,正好卡在十二岁的年龄线上;”向前的声音懒洋洋地,“而且,中学一年级还属于义务教育阶段,有入学率的要求,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漏检情况的发生。” 老段主管继续问道:“这种全覆盖式的检测,需要多少成本。” 向前瞄了一眼郑贤,发现对方也在厚脸皮地看着他,只好翻着白眼继续充当工具人。 “现阶段基因检测技术进步很大,检测成本已经不高了;而且我们做的是部分片段检测,每个人的检测成本可以压缩到一千元左右。” “一千元乘以一个年龄段人口总数,也不少了。” 向前点了点头:“光是检测费用,每年大约二百亿元。还有后续的对基因携带者的心理辅导等投入,每年光是对青少年变种基因携带者就需要投入三百亿。和每年的财政预算一比,也不算太多哈。” 老段主管被逗笑了:“好啊,亿万富翁就是口气大,三百亿都不算多啊!” “三百亿分摊到全国,那不跟撒胡椒面一样?”向前冷笑着说,“现在房地产那么火,地方上卖地的钱拿一点出来花在接班人身上,有什么不好?投资下一代才是最有价值的投资嘛。” 老段主管直接忽略了这些阴阳怪气的论调,转而问郑贤:“除了普及检测,还有什么计划吗?” “舆论引导。”郑贤回答。 “这个我们一直在做,化解变种人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消除社会上对变种人的排斥心理。” 郑贤笑道:“我们有一个新的舆论宣传计划,主要也是针对在校的中学生。” “说说看?”老段主管来兴趣了。 “变种人变异基本发生在中学六年时间,少数在大学一二年级。这个年龄段也正好是青少年思想观念逐步成型的时期。我们打算从源头开始减少普通人对变种人的恐惧和排斥。” “在宣传文案上做一些新变化;充分激发年轻人猎奇和贪玩的心理,让年轻人对变种人的态度从恐惧、排斥,转变为好奇、有趣。” “按照我们的设想,以后在大多数人眼里,隐性X基因携带者就像是拿到了一个抽奖盲盒,能不能抽出东西,会抽出什么样的东西,全看运气。” “把变种人的变异过程,包装成一种人生抽奖。” 听完郑贤一番大论,老段主管有点懵:“这鬼主意,谁想出来的?” 郑贤嘴歪眼斜,瞥着一旁快睡着的某个花花公子。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我摊牌了,这章开始才是正文 向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风暴里,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找到曼达林的真实相貌,不等他进一步搜寻抓捕这个多年的仇敌,就发生了沃辛顿公司的恶魔岛暴乱事件。 刚刚处理好恶魔岛事件,就遇到了墨菲斯托和丽亚娜,还从古一老师那里知道了自己被几位创世神大佬和地狱维度集体关注的消息。 等回了国,恶魔岛事件的总结报告话音未落,变种人后续工作安排还没来得及展开,这边托尼·斯塔克就失踪了。 最近半个月发生的紧急事件,比过去一年遇见的还多。 托尼·斯塔克的失踪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甚至有一丝莫名的荒诞。 就在十个小时之前,向前还收到托尼发来的聊天通讯,对方就像闲极无聊迫切要找人逗闷子一样,得意洋洋地宣称“我现在就在你头顶上!” 向前一问才知道,托尼对外推销杰里科导弹的第一站选在了阿富汗;而他选择的航线是横跨太平洋,申请了一条途经中国领空的线路。 而当在飞机进入领空之后,就有了发到向前手机里的聊天短信。 当时向前还煞有介事地同托尼讨论了一下地球自转可以帮他的飞机减少多少飞行时间;两人一路闲聊,直到托尼的私人飞机飞离领空。 然后不到十个小时,就传来了托尼·斯塔克在阿富汗失踪的消息。 “神盾局总部发来了协查通报,尼克·弗瑞刚刚和我通过电话。”面对向前的问询,郑贤如此说道;“目前,双方都没有更确切的消息。神盾局在阿富汗的可用力量不多,那边是CIA的地盘。” 美国实质上控制着阿富汗,当地最强大的情报机构自然是美国政府能够直接掌控的CIA;神盾局虽然实力更强大一些,但终归是属于世界安全理事会辖下的国际性组织。 虽然向前总是嘲笑神盾局的“国际机构”头衔属于挂羊头卖狗肉,但是在美国政府那里,他们也的确不如CIA、FBI这样的嫡系情报机构受信任。 向前有些莫名的焦躁;从目前已知的消息判断,托尼失踪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个小时。 这期间,美国政府、军方、CIA的一系列诡异举动表明,他们曾有意封锁消息。只不过托尼·斯塔克实在太过知名,他们没能彻底封锁住。 “不管是当地美军还是CIA,都不会向我们提供相关袭击的情报;我们也不可能主动凑上去。”郑贤说,“只能看神盾局那边有什么办法,尼克·弗瑞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得出来,他们同样也很着急。” 向前很快离开了郑贤的办公室,他知道通过官方的力量是没办法帮得上忙了。 幸好他还有私人渠道。 一个经过严格加密的电话打进了正在阿富汗的某个焦头烂额的空军上校手机里。 “罗迪,佩珀告诉我说,是你陪着托尼一起去的阿富汗?”向前说话的速度很快,“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电话另一头的,是托尼在军方唯一的朋友詹姆斯·罗德斯。 “没有任何消息,詹姆。”罗德斯上校同样与向前熟识,“到目前为止,没有组织宣布负责,没有勒索,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向前沉声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托尼遇袭过程的情报,所有相关的细节,所有能帮助我们找到他的线索。” 罗德斯犹豫了:“詹姆,我无权向外界透露这些消息。这些都是机密。” “你是关心保密条例,还是关心托尼的安全?”向前厉声道,“小心点罗迪,你难道没有发现,美国军方或者CIA的某些人并不是很热心找回托尼。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人不想让托尼回来。” 罗德斯沉默了。这位空军上校并不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木偶傀儡,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具有独立判断能力和果断行动能力的优秀战士。 “好吧,给我一个安全的邮件地址。我这里有一份军方的现场勘查报告。”罗德斯很快下定了决心,“现场勘查确实发现了很多疑点,但是CIA来了之后就封锁了现场,接管了一切工作,还拿走了所有前期勘查报告。” “我尽量把能记住的内容都写下来。” “谢谢了,伙计!”向前挂断了电话,随即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接起电话的是佩珀·波兹。 从电话里的声音听得出来,一向从容、坚强的小辣椒这会儿已经慌了神。 “冷静,佩珀;我们会把托尼找回来的。”向前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稳定平和,“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我要你去别墅地下层的实验室;打开贾维斯的所有对外联络端口。”向前说,“贾维斯管理着托尼名下所有的私人卫星。要找到托尼,我们就需要动用那些卫星。” 佩珀六神无主,焦急地说:“可是,我并没有使用卫星的授权;卫星的授权码和操作指令只有托尼自己知道。” “听我说,佩珀;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卫星的启动权限,我有!” 佩珀愕然:“真的吗?怎么会?” 向前解释道:“我确实有,佩珀。托尼在实验室的主控系统里留下了一个隐藏的应急程序。只要确认他本人遭遇紧急情况且无法给贾维斯下达指令时,我就会自动获得主控系统的最高权限。” “好吧,我马上就去。”佩珀仍不免担心,“转移权限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程序吗?” “只要照我说的,打开贾维斯的对外端口就行,不需要多做什么。” 很快的,向前以远程操作的方式接入了斯塔克别墅地下实验室的终端。 “贾维斯,托尼失踪了,目前生死未知。我需要启动主控系统的应急程序,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开始验证启动应急程序的前置条件。” 贾维斯那单调的电子音穿过整个太平洋,在向前的平板电脑上响起:“明白,锡安先生。现在开始验证斯塔克先生真实处境。”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一串串关于托尼·斯塔克失踪的新闻报道如雪片般落下。与此同时,贾维斯开启通讯系统一遍遍呼叫托尼的随身通讯信号。 这是验证托尼·斯塔克是否处于紧急状态的必要过程,也是判断向前能否接管主控系统控制权限的前置工作。 就在此时,来自罗德斯上校的情报也姗姗来迟。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这一次能与神盾局合作吗? 随着贾维斯完成验证工作,应急程序正式启动;名义上由斯塔克工业发射升空,实际上是托尼私人使用的几颗卫星全部上线。 卫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随意调整轨道,向前再怎么心急,也只能耐心规划卫星运行顺序,让卫星按照一定时序相继进入阿富汗上空的空间轨道,确保一天的任何时间里都有至少一颗卫星在阿富汗上空。 CIA接管了所有调查工作之后,向前不可能得到任何有实质作用的情报,这为他搜救托尼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现场目击者、间接知情者、绑架者遗留痕迹等等,这些才是搜救过程中最有价值的情报来源,但是向前统统拿不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技术能力来弥补情报的不足。 当向前获得托尼私人终端的最高权限之后,他们两人手中的资源得到了高效整合,并全面运转起来。 卫星不间断地监察着事发地点和周围数百公里范围内,同时绘就了完备的地形地貌图。 罗德斯上校提供的信息让向前最大程度还原了事发时各方的具体行动;包括托尼所在车队遇袭发出第一个求援信号时间、各路救援队伍出发与抵达时间、还有他们赶往现场的路线、方向等等。 一条条信息被导入向前临时编写的数学模型当中。 这是一个以穷举排除法为基础设计的数学模型,通过模型公式的计算,逐一排除掉绑架者不可能采取的行动。 通过分析增援部队的行军路线,就能排除掉一部分袭击者可能选择的撤退方向;通过分析搜救部队的设备水平与搜救范围,就能排除掉一部分袭击者可能的藏身地域。 实际上,从向前看到罗德斯发来的第一份资料时,就已经确信这件事情必然存在极大的隐情。 “从遇袭后第一次发出求援信号,到救援部队抵达,再扣除袭击者逃入最近一处山区所要花费的时间……”向前看着数据模型计算出来的答案;“留给袭击者发动攻击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不到五分钟时间,全歼一支全摩托化加强战斗班组?而且还是长年驻守阿富汗作战的精锐部队。” 哪怕只有最基本的军事常识,也能看出其中的疑点重重。 从罗德斯凭记忆复制的那份极为粗糙的现场初步勘察报告来看,袭击者拥有优势重火力,事先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并且在袭击过程中也展现了极强的战术执行能力。 “反美武装要是都有这样的实力,阿富汗战争还用打到现在?”向前冷笑着想,“五分钟全灭一个加强战斗班组,就驻阿美军那点兵力,够他们几年杀的?” 这帮袭击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哪怕放到各军事强国进行横向对比,也可以算得上精锐部队;这也是整个袭击事件里最可疑的一点。 罗德斯那边仍在努力搜集一切能够找到的线索,并逐一传递给向前;数据模型的计算也因此越来越精确。 但是对向前来说,还是觉得太慢了。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更加剧了他焦躁的情绪。 “谁,说话!” “我是尼克·弗瑞。” “我现在没空!”向前说着就打算挂断。 “等等,等等,锡安先生;是郑局长让我联系你。”尼克·弗瑞极大发挥了黑人说唱饶舌的天赋基因,用最快的速度打出郑贤的旗号,阻止了向前进一步的动作。 向前虽然没有挂断电话,但依然没有好声气:“然后呢?” “我们都在设法营救托尼·斯塔克,对吗?我刚刚和你们的郑局长通过电话,获得了与你联系的正式许可。” 尼克·弗瑞的姿态放得很低,能够主动走正规程序来寻求帮助,说明他对营救托尼·斯塔克确实也算上心了。 “你可以继续往下说。”向前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同样冷淡。 “我们刚刚发现,有人在操控托尼·斯塔克的私人卫星,而且他的私人服务器在过去一个小时也变得异常活跃。”尼克·弗瑞沉声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你干的吗?” 向前看着屏幕上的卫星拍摄画面,随口答道:“关你屁事。实验室和私人终端属于托尼私人财产,甚至都不属于斯塔克工业。” “锡安先生,我们都在想方设法营救斯塔克,我现在正寻求你的合作。”黑炭局长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度。 向前不为所动,冷笑道:“营救斯塔克你查他的私人实验室干什么?他是在阿富汗失踪的,不是在美国。你就是这么营救的?我怀疑你看东西不是用眼睛,而是撅着屁股背对着看。” 尼克·弗瑞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独眼龙差不多要用尽洪荒之力才能压制住腾腾直冒的怒火。 “我们在阿富汗的调查工作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向前反问:“那你不是应该去找CIA吗?” “我们找了,所有可能的方法我都在尝试,当然也包括你。”尼克·弗瑞又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仿佛在冲着话筒怒吼。 黑炭局长不给向前冷嘲热讽的机会,像机关枪扫射一样不停地说道:“我们知道罗德斯上校在向你提供信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我的计划,与你无关。”向前秉承了一贯的对尼克·弗瑞的不信任;或者说是对所有外国情报机构的不信任。 “锡安先生,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我们也同样在为营救斯塔克而努力。如果不是我们帮忙遮掩,罗德斯上校的行为早就被CIA发现了。”尼克·弗瑞彻底被向前激怒,厉声说道。 向前没有继续刺激黑炭局长,他在心里默默评估着对方在“营救托尼”这件事情上的可信程度。 尼克·弗瑞却没有停下他的话语:“我确信你一定有计划,否则那你不会找罗德斯上校索要情报;我所知道的詹姆·锡安,不会无谓地将自己的朋友拖下水,对吗?” “你想知道我的计划?”向前对着电话另一头发出冷笑,“那你又能给我提供什么?如果你也是为了营救托尼,你能为此做什么?” “虽然遭到了阻挠,但是神盾局在阿富汗依然保有一定的行动能力——这恰恰是你们所欠缺的。我相信,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合作跟怼人一点也不矛盾 神盾局在阿富汗的行动能力确实是向前所需要的。那里毕竟是美国实质掌控的国家,在CIA已经入场的情况下,国内官方的力量是没有立场介入的——失踪的托尼·斯塔克毕竟是一个美国人。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找到托尼的位置,你们就有能力把人救出来?”向前问。 尼克·弗瑞反问:“你能找到吗?” “你为什么不拿这个问题去问问CIA和当地的美国驻军?”向前冷笑,“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托尼确实没死,而我们找到他并展开营救行动,是不是会有来自美国官方的力量继续阻挠我们?”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黑炭问。 “你觉得呢?隔着几千公里我都能闻到里边的阴谋气息。”向前肃然说,“我必须考虑一切可能的不安定因素。可能阻挠我们的人是谁,有多少能量?” 尼克·弗瑞只斟酌了片刻:“袭击斯塔克车队的人使用了大量美式装备,其中也包括了一部分斯塔克工业生产的高性能武器。” “这些罗迪已经告诉我了,还有吗?”向前说。 黑炭继续说道:“驻阿富汗的美军内部有一伙人,私吞武器库存,走私贩卖武器给当地黑市商人。而且有CIA的人牵涉其中。” 向前火大,不耐烦地厉声说道:“弗瑞局长,现在已经不时兴你这种说半句留半句的风格了。我很怀疑,你吃一根香肠都要先拿舌头舔半个小时吗?你为什么不一次把话说完?” “全世界都知道,中亚和中东地区超过一半的恐怖组织与CIA有合作;911那几个劫机犯里边说不定都有一两个是美国情报机构自己训练出来的。你不如直说CIA在阿富汗的人准备干什么?” 尼克·弗瑞直翻白眼。 “他们正在清洗知情者。当斯塔克遇袭现场发现美式装备之后,走私集团的内部清洗就开始了。所有参与库存贪污、走私的人,正在被逐一灭口,以保护上层的主导者。” 向前琢磨着黑炭局长的话:“所以,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内部清洗,他们也不会直接破坏我们的营救行动?” “这种清洗已经实质上影响到调查工作,也同样影响到营救行动了。”尼克·弗瑞怒道。 “怎么进行内部整肃是你们的事,我现在只关心找人。” 向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图,在不断地穷举排除之后,地图上代表袭击者可能藏身地的红色区域正在不断缩小——但是缩小的速度正在减慢。 罗德斯能够提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哪怕后来神盾局那边也提供了一部分信息,还是不够。 运作一个数学模型就和解一道数学题一样,需要知道足够的充要条件;现在,恰恰是条件不够,无法进一步精确划定袭击者的藏身地。 需要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向前开始陆续拨打五行实验室和五德集团的电话。 “送一部分光学隐形材料到我的私人实验室。具体数量和规格稍后发给你。” “改造新能源无人机引擎的工作立刻开始,设计图我已经发到你们小组的邮箱,需要多长时间?” …… “不行,我最多给你们七十二个小时,我要见到成品原型机……当然要能够投入实用的。” …… “探地雷达无人机回来没有,现在在哪儿?” …… “先送回我的实验室,我要进行改造。” …… “借用无人机是神矛局出面借用的,你让那些矿业集团找他们局长去。” …… “神矛局有什么资格质疑?他们不也是借用的吗?就说探地雷达还要做性能改进,有什么问题你让他们局长给我打电话!” 向前不耐烦地打断了下属的话。 阿富汗那鬼地方,神盾局也只能偷偷摸摸派出小规模的队伍进行活动,向前自然是没法往那里派人的。 不但人派不进去,就连设备也无法轻易进去。刚刚在塔吉克斯坦反恐行动中立功的探地雷达无人机需要做进一步的改进。 首先需要一个新型的引擎。 无人机进了阿富汗就需要长时间滞空工作,需要一个更高效、更持久的动力系统。 依托能量纹路构造的能源立方体可以最大限度提高无人机的能源供应上限。只要与能源立方体配套的引擎能及时改造完成,就能立刻投入应用。 这种改造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能源立方体储存的是热能,和燃烧航空燃油供能的老式飞行发动机相比,在结构上不需要做太多改动。 最多最多,直接用能量纹路覆盖原来的气缸就是了。虽然粗糙了点,但是赶时间嘛不是?先将就着能用就行。 探地雷达本身不需要做改动,原来的性能就差不多了。就阿富汗的环境,武装分子不是藏身于市井人群,就是躲进山区洞穴,而且大多也就是天然洞穴——最多做一点伪装和加固。 就那帮乌合之众,哪有什么工程能力修建永备地下工事?就是真有也早就让美国人当做重点目标打掉了。 最后就是隐形。 光学隐形,一方面是为了掩藏无人机明显的MADE IN CHINA的外形特点;另一方面则是躲开武装分子的视线。 当然,光学隐形无法躲开雷达探测;最有可能发现无人机的必然是驻阿当地美军。 不管是空中警戒的战机,还是地面雷达,只要无人机进入阿富汗领空,必然会被对方的雷达捕捉到。 这个时候,就需要某个黑炭局长想办法了。 大约三、四天之后,对美军和CIA依然毫无进展的搜救行动习以为常的向前拨通了尼克·弗瑞的电话。 “局长先生,看来指望不上CIA和美军,只能我们自己来了。”向前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电子地图上已经很长时间不再缩小范围的红色区域。 “需要我做什么?”尼克·弗瑞估计也对官方力量彻底失望了。 向前随手给无人机的机载电子系统输入任务指令,同时用很随意的语气问电话另一头的神盾局局长: “你们神盾局能不能拿到美军阿富汗战区的无人机识别码?” 正文 第七十章 复联六元老第二个出场的人 一架带着美军作战识别码的无人机悄然进入阿富汗领空,穿越瓦罕走廊,大摇大摆进入阿富汗腹心地带。 美军地面雷达和空中预警机都发现了无人机的存在,但是反馈回来的是绝对真实的识别码,让所有防空部门都忽视了这个明目张胆的闯入者。 搜救托尼是五德集团与斯塔克工业最顶尖技术力量的合作。 此前数据模型计算依靠的是托尼的私人卫星,以及私人终端庞大的数据库和计算能力;现在的雷达搜索则是五行实验室的尖端材料与制造能力发光发热。 雷达搜索有可能也是整个过程中最枯燥、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袭击者的可能藏身区域在经过数据模型计算排除之后,依然多达数百平方公里,而且这些区域断断续续,并不是完整连贯的一片。 这么庞大的地域,搜索的又极大可能是地下洞穴,让无人机扫过一遍都要上百个小时。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一定运气的过程。 距离托尼失踪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向前的焦躁情绪有所缓解。 目前,有关托尼·斯塔克的生死和下落还没有任何消息;而没有消息,暂时可以当做一个好消息。 唯一让向前不解的是,袭击者抓走托尼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想打击美国政府的威信,那应该早早杀掉托尼并发布消息;要想捞一笔好处,不管是勒索赎金还是提出什么政治要求,也应该早早公开宣告才对。 这么不声不响的,要干什么呢?总不成是想拷问托尼的银行卡密码? 屏幕上出现了反应,探地雷达有发现了。 地下洞穴千奇百怪,并不是每个洞穴都能够住人,更不是每个洞穴都能被改造成武装基地。不仅洞穴内部环境,还要考虑周边道路与地形地貌、隐蔽程度等等。 向前要根据反馈数据来计算出洞穴环境,判断出究竟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又是否适合人类在其中长期活动。 一旦发现适合人类居住和活动的洞穴,探地雷达就会切换成红外探测方式,搜寻洞穴周边是否存在人类活动;同时也会利用卫星对周边更大范围地域进行监测,搜寻人类活动痕迹。 五行实验室和托尼私人实验室里的计算机终端每时每刻都在处理着庞大的数据流。 就在向前紧盯着数据流的时候,另一批人却在紧盯着他和他的无人机。 神盾局三曲翼总部的办公室里,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面无表情地听取部下的报告。 “目标长时间滞留其私人实验室,我们无法靠近监控。” “五行实验室和斯塔克私人实验室的电子数据流极为庞大,对方有多重加密,信息解析进展极为缓慢。” “目标无人机已经滞空工作超过三十个小时。机体体型与各国主力察打一体机相近,理论上载油量不会有太大差别,但是滞空时间已经超过同类无人机一半以上。” “目前还不知道雷达性能如何,但是从滞空时间来看,其动力系统已经超过世界上现役的任何一款无人机。” “极为先进的光学隐形技术;过去三十个小时里,目标无人机飞临地区有晴天、多云、雨雾等多种天气,均能完美融入周边环境。” “飞行操控系统拥有极强抗干扰能力。” “这是全世界目前最先进的无人机作战平台。” 作为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并不是只有搜救托尼·斯塔克这一件工作;哪怕他和老霍华德、卡特女士有着深厚的交情,也不会为了某一个目前还看不出太多价值的亿万富翁而感情用事。 尼克·弗瑞主动与向前合作搜救托尼的举动,与其说是为了失踪的托尼,倒不如说有一半的目的是在向前身上。 不需要什么证据,尼克·弗瑞已经认定向前是恶魔岛变种人暴动的幕后黑手和最大受益者。所谓合作,不过是一个与向前直接接触的引子罢了。 为搜救托尼提供一点帮助,一方面顾全了与神盾局老一代领导者的情谊,另一方面为刺探向前寻找机会。 你瞧这不就有收获了,他们发现了向前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一款无人机。 “长官。”新的报告即时传来,“目标发来了几个阿富汗境内的坐标,要求我们的人员进行地面侦查。” “对方有说明坐标点是什么地方吗?”尼克·弗瑞问。 “目标表示,有可能是恐怖组织的武装基地。” 尼克·弗瑞稍作斟酌:“可以答应他。” “但是,长官;”报告者似乎抱有很大的顾虑,“对方列出的坐标位置有五个,我们在阿富汗没有那么多行动人员。而且对方要求与我们的外勤行动人员建立直接联系。” 尼克·弗瑞眉头一皱,当即命令:“把对方的通话转过来。” “弗瑞局长,按照合作的口头协议,现在需要你们的人出动了。我需要地面侦查情报。”向前的声音在接通通讯的第一时间响起。 黑炭局长坦然回答:“我们在阿富汗没有那么多人手。一次五个基地,或许还有后续的目标,我们人手不足。” “我没有让你们去进攻武装分子的基地,我只要求你们派人前往可疑地点做抵近侦查,并向我反馈情报。”向前声音低沉,“如果你们连五个人都抽不出来,那我就要重新考虑合作的必要了。” 尼克·弗瑞明白自己是误会了什么,犹疑地问:“只需要侦查吗?” “暂时只需要侦查。”向前不耐烦地说,“我不在乎那里有多少反美武装,我要找的目标始终只有一个,就是那帮袭击者。你们的人只要去我提供的坐标看一看,给我一个准确的反馈信息。” “对了,我要同他们直接联系。”向前说,“现在必须尽可能节省时间。” 黑炭局长这一次没有太多犹豫:“我可以把在阿富汗行动队的指挥官介绍给你;他会直接接受你的指令。” “他叫什么?” “你可以叫他‘鹰眼’。”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态度不是很好的鹰眼 “锡安先生,我奉命接受你的指令。”鹰眼的话音生硬冰冷,听得出来其中明显的疏离、戒备、还有一些怒火。 虽然察觉到鹰眼流露出的明显敌意,但是向前不动声色,并没有施展自己“活刺猬”的天赋加以反击。现在还需要神盾局的外勤特工做现场侦查,无谓加深矛盾。 救人才是第一位的。在救回托尼之前,向前愿意主动收敛自己的爪牙;他语气如常地下达了侦查指令。 “如果坐标点存在武装分子,优先确认他们的武器装备水平,其次是训练和战术能力,最后则是对方的警戒程度。” 想了想,向前觉得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先生们,请注意隐藏你们的行踪;你们的任务只是侦查。” “我们都知道‘侦查’这个词的含义。”开口的还是鹰眼,“我的伙伴们都是最精锐的外勤,我们知道该怎么做;锡安先生作为一个技术人员,或许不能理解外勤工作,但是你应该相信我们的专业性。” 向前磨了磨后槽牙:“那就请鹰眼先生展现一下你们的专业性,首先介绍一下各位的行动计划,再估算一下行动过程和时间。” “临时行动的意外因素太多,我们通常随机应变。”鹰眼完全不掩盖他的敷衍态度。 “那就太可惜了,看来我高估了各位的专业水平。咱们简单点来,第一批五个坐标;从距离上估算,我给你们六个小时,完成侦查并向我反馈信息——能还是不能?” 鹰眼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遵循了尼克·弗瑞下达的与向前合作的命令。 “是的,我们能做到。” 向前嘴角挂着冷笑:“那就加油吧,先生们;这只是第一批,如果没能发现我们要找的目标,我们还得去第二批、第三批的地点。” “你打算让我们把整个阿富汗跑一遍吗?”鹰眼质疑。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尽量帮你们规划一条最短路线。” 向前看着屏幕上的阿富汗地图;就在他与鹰眼口头交锋的几分钟时间里,地图上陆陆续续又添加了五六个备选目标,都在距离第一批坐标点不远的地方。 “美国人干什么吃的,遍地都是反美武装;巴掌大点地方,可能的武装分子基地比蚂蚁窝还多。”向前看着地图上星星点点的可疑目标,忍不住直撮牙花子。 鹰眼和他的队伍的确不负专业的自诩。在向前限定的时间之前,就完成了侦查任务。 结果显而易见,一无所获。 五个坐标点,其中一个没人,一个是当地村民躲避战火的避难所;剩下三个都有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盘踞,不过,都不是向前要找的人。 袭击绑架托尼的武装分子有两个明显的特征:武器装备先进、训练有素。地面侦查首先就是寻找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武装组织,如果能发现装备了斯塔克工业先进武器的家伙就更好了。 当然还有一个条件也可以作为参考,那就是各个武装分子基地的警戒程度是否超出正常水平。 毕竟,不论谁抓住了托尼·斯塔克这种鼎鼎大名的亿万富翁,都难免会重视起来,关押地点的戒备也会明显提高。 第一批目标无功而返。 地图上的红色区域基本都位于偏僻山区,即便有卫星导航并通过电脑规划了科学路线,基本只能依靠步行的外勤行动队员们依然行动迟缓。 第二批五个坐标点的侦查花费了三个小时,而且同样没有找到目标;于是不可避免地又出现了第三批目标。 向前心里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外勤特工们不可能长时间、高强度地在山区里执行任务。除了糟糕的自然环境与交通条件,还有当地人对外人的排斥与敌意。外勤特工本身时刻身处危险环境之中。 幸运的是,对第三批坐标点的侦查传回了好消息。 鹰眼发现了一个至少五十名武装分子盘踞的谷地;精巧的地面伪装,为数不少的美式装备,还有最醒目的斯塔克工业出品高精尖武器。 在地面设施之外,谷底还有一个被多重岗哨重重保护的山洞。 “有办法做深入的侦查吗?进那个山洞里去。”向前问。 鹰眼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任何外人试图靠近洞口,都会被至少二十支自动火力打成马蜂窝。” “从警戒水平判断,山洞里应该有极为重要的东西;就算不是托尼·斯塔克,也会有别的重要目标。我们走运了,捞到一条大鱼。”鹰眼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继续监视,等候进一步指令。”向前随口说道,同时双手飞快地敲打键盘;在不远处空中盘旋的无人机悄然飞抵谷地上空,并下降了高度。 随着向前的指令,无人机的机腹无声无息地打开,曾经在恶魔岛大展身手的狼蛛改头换面,以中亚山区亚种的外表成群出现。 六只狼蛛分头前进,两只躲进了露天弹药堆放地,藏身于炮弹箱的夹缝中;两只躲进斯塔克工业出品武器的角落里。同时还有两只从不同的方向靠近了山洞洞口。 三三两两的聊天声音被捕捉并传了回来。翻译软件快速分辨着聊天中出现的中亚各地区方言。 很快,一个熟悉的词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并且不止一次地被提起;虽然在武装分子的方言中被读得有些走调,但是向前依然轻松分辨了出来:斯塔克!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向前就从武装分子的闲聊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托尼就在这个武装分子基地,而且被关押在山洞的最深处。 其他零零碎碎的闲聊还有很多,比如有人提到的“制造武器”、“制造导弹”等等;还有人提到“胸口破了洞”,也不知道是说哪一个在战斗中死掉的倒霉鬼。 聊天的声音被完整地录下来,包括翻译好的内容,被一并打包后立刻发给了尼克·弗瑞。 “弗瑞局长,托尼找到了;”向前的语气放松了许多,“我想知道,你们神盾局在阿富汗的行动力量,能够完成救援任务吗?” “神盾局的外勤特工都是最专业的人士,而‘鹰眼’又是其中最好的。”尼克·弗瑞说,“保持耐心,给他们一点时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来自地狱边境的第二封邀请函 虽然神盾局局长对自己的外勤特工抱有充分信心,但是向前却对此持保留态度。过去的一个星期时间里,他除了搜索托尼的下落之外,还对许多此前忽略的情报进行了梳理。 比如,来自特穆金的供词。 特穆金意外泄漏的情报曾让神矛局大惑不解,并暗中加强了与向前有关项目与人员的保护;等到托尼遇袭失踪之后,郑贤和神矛局的情报分析机构才如梦初醒。 如果是十戒帮的精锐骨干实施了对托尼的袭击,很多疑问其实就迎刃而解了。以这帮资深恐怖分子的战斗力,确实可以完成整个绑架行动。 但是也同样基于对十戒帮的深刻认识,向前对鹰眼的营救行动很不乐观。 让向前稍作安心的是,尼克·弗瑞为营救行动做了更多的准备;当鹰眼开始做进一步侦查的时候,一支临时抽调的小分队正在赶去增援的路上。 远在沪城的向前无法做更多的事情,他能够动用的只有一架无人机和几只狼蛛机器人。 原本趴在洞口上方的两只狼蛛先后爬进了山洞;洞穴中光源稀疏,大片的阴影为狼蛛的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进入洞穴深处之后,狼蛛的电子信号逐渐衰减;为了更好地接收狼蛛从洞穴深处传出的信号,无人机不得不下降到一个危险的高度。 光学隐形可以躲避视线,但是飞机的发动机并不是无声的。 幸运的是,山洞内部的环境并不复杂,也没有电子干扰设备;经过几番搜索,其中一只狼蛛机器人爬进了一个像是监控室一样的洞穴,静静地蛰伏在洞穴顶端,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的武装分子。 狼蛛携带的摄像头对准了洞穴里的监控屏幕;监控屏幕里,是一个向前十分熟悉的身影——托尼·斯塔克。 但是让向前十分不解的,是托尼此刻在做的事情。怎么看上去,他像是在摆弄一个风箱? 他为什么要在胸口挂一个LED灯?照明用的吗? 通过监控屏幕模糊的画面,向前努力分辨着托尼所处的环境。 那些都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看到铁毡、铁锤? 好吧,这家伙还真的开始打铁了! 十戒帮的人什么意思?费劲巴拉绑架一个亿万富翁回去,一个多星期不吭不哈,就是为了让托尼·斯塔克给你们当铁匠吗? 如果看到的是托尼·斯塔克被关押、审讯乃至用刑的画面,向前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眼下监控屏幕里的景象确实大大超出了向前的理解能力。 监控屏幕前的武装分子正在叽里咕噜地聊着天,翻译软件也忠实地将他们的话翻译在屏幕上。 “这个应该是导弹的尾部吧?” “看着形状不对。” “你应该颠倒过来看,这样不就对了?” 向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一堆没头没脑的聊天闲话中理顺了前因后果;然后就觉得有一肚子槽堵在嗓子眼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吐。 他们居然认为可以在铁匠铺里手工打造杰里科导弹! 什么叫高精密加工,什么叫高精密工业产品,你们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吗? 能用铁锤手工敲出来的,那是导弹还是穿天猴、二踢脚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洞能催生出这般异想天开的想法? 人才啊! 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情不能忘。狼蛛机器人测绘的洞穴地形图同步传输给了前线的鹰眼。 “托尼被关押在洞穴最深处,那里有一道大约十公分厚度的铁门;他就在门后面。”向前描述着洞穴内的细节,“铁门前任何时候都有至少两名看守,铁门上有观察窗。” “看守有携带自动武器吗?”鹰眼问。 “有,每一班两名守卫,至少有一个人持有自动火力。AK74、MK16都出现了。如果遭到攻击,他们有可能通过观察窗向内扫射,杀死人质。” 鹰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那就让我们祈祷那个花花公子能交好运吧。” “尼克·弗瑞的增援什么时候到?” “大约还要六个小时。”鹰眼回答。 向前语气凝重地提醒道:“这些人并不好对付,其中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精锐作战人员。” “你确定是‘精锐’?你是不是对这个词有所误解?” “他们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全歼了美军一个加强战斗班组。” 鹰眼冷笑:“换成我的人,只需要一分钟。” 听着鹰眼针锋相对的话,向前不由得有些疑惑。他自知与神盾局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像鹰眼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其中应该还有别的问题。 正当向前琢磨着鹰眼的奇怪态度时,实验室里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来自实验室大楼保安处的电话。 “老板,有个外国女孩突然闯进大楼,打伤了保安处好几个人,她说要见你。” 向前蹙眉:“什么人,在哪儿?” “就在大厅。” 向前调出监控;画面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辗转腾挪,与四周十多名保安打斗。 她手中握着一柄闪耀白光的骑士长剑,剑光横过处,保安手里的伸缩棍一触即断。 地板上已经躺了好几名受伤的保安,所幸在画面里看到都还能动弹,也不见多少鲜血,应该没有重伤员。 “丽亚娜?”向前一眼认出了正大闹天宫的女孩身份。 “带那个女孩上来,立刻送受伤的人去医院。疏散一下四周人群,不要引起更多骚动。” 向前倒没有苛责保安们工作不力;毕竟国内的环境相对安逸,驻守大楼的这些保安,战斗力方面没法跟向前带在身边到处跑的保安比。 “锡安先生,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小别重逢,丽亚娜没等向前打招呼,上来就拉住他的胳膊要往地狱边境传送。 但是……还是纹丝不动。 “虽然我很愿意接受一位美丽女孩的热情邀请,但是现在不行。”向前微笑着说,“我正有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威胁要杀我的哥哥!”丽亚娜尖叫着,“如果我不能带你回去,他就会杀死我哥哥。” 向前面色一沉:“贝拉斯科?他发现了你哥哥,并且以此威胁你?” “不,他一直都知道我哥哥在哪儿。上次我失败了,他非常愤怒,命令我必须立刻带你回去,不然……不然他就去杀掉皮奥特。”丽亚娜面容狰狞,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哭腔。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状况 面对一个焦急、惊慌、没有安全感的小美女,向前主动承担起花花公子应尽的职责;他伸手将丽亚娜搂在怀里,给了小姑娘一个温暖的拥抱。 只不过在拥抱的时候,向前并没有忘记将对方的双臂都牢牢箍在自己的臂弯中,限制其动作。 花花公子虽然很愿意在美丽姑娘面前展现他的温柔多情,但是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丽亚娜的骑士长剑是利用灵魂之力召唤出来的,很容易被她打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此刻,丽亚娜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为了哥哥钢力士的安全,先给向前一剑,砍成重伤不能反抗再直接拖进地狱边境——这种事情她不是干不出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两次接触,但是作为一个擅于把握女人心态的花花公子,向前大概齐已经摸清了丽亚娜的性格与行事作风。 需要动手的时候,这姑娘绝不会手软。 花花公子总是最擅长在恰当的时机给予女性最需要的东西,比如现在,丽亚娜就对向前的拥抱没有抵抗力。在斯塔克别墅时还会奋力挣扎的小烈马,此刻却无力地倚靠在男人的怀中。 “求你帮帮我,我不能让我哥哥出事。我可以做任何事!” 女孩的话让向前琢磨了好一会儿;这姑娘,看来是没少打听自己的为人秉性啊,一上来就把她认为最能打动自己的价码开出来了。 这名声注定要传到地狱去吗? 也对,还有一个墨菲斯托跟自己打过十年的交道,自己在地狱的名声是注定好不了的,不差这一个两个小姑娘了。 “放心,丽亚娜,你哥哥很安全。”向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并趁机把小美女搂紧了一点,“你哥哥在X学院,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人,只要小心戒备,贝拉斯科没有机会伤害他。” “可是……”丽亚娜仍然迟疑。 “相信我,丽亚娜;皮奥特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故意让他陷入死地。而且,地狱领主们与我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其中也包括贝拉斯科。就算你不来找我,等我有空了也会主动去找他们的。” 向前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温言安慰,男性厚重火热的气息喷吐在少女小巧的耳尖上。感觉到丽亚娜稍微冷静下来,他才松开手将少女推离怀抱,又不动声色地远离了几步,为自己留出反应距离。 花花公子更喜欢折花而回,而不是死在牡丹花下。 “起码给我多一点时间,我必须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 向前拿出手机:“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先联系皮奥特,让他加强戒备。贝拉斯科无法在主物质位面使用全部力量,我打赌他都不敢靠近学院。” 当丽亚娜犹犹豫豫地准备结果手机,向前也为成功安抚美少女而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直监看着鹰眼小分队的监视画面突然传出剧烈的爆炸声。 向前霍然惊起,回头看向屏幕。 无人机和卫星传回来的画面清晰展现了现场的混战场景。鹰眼小分队隐蔽躲藏的山头下,数十名武装分子在依稀晨光中呈半包围站位发起攻击;包围圈的后方,还有人在准备肩扛式导弹。 神盾局的营救小队暴露了。 向前立即接通了与鹰眼的通讯。 “就不能等一会吗,我现在很忙!”画面中鹰眼正快速拉弓射击,接连射杀靠近的武装分子,但是通讯中的声音依然从容不迫。 向前飞快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暴露?” “这帮狗娘养的家伙,有热能侦测设备,我们大意了。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军用热能侦测设备送到恐怖分子手里,我发誓会把他射成刺猬。”鹰眼发狠道。 向前心里暗骂了一声,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那我建议你去CIA兰利总部找找。” “恐怕我们要撤退了,对方人比我们多,而且火力比我们更强。”鹰眼说道。 “你要放弃营救行动?”向前眉头紧皱。 鹰眼感叹道:“我们暴露了,行动已经没有成功的希望。很抱歉,看来你只能为你的朋友祈祷了。” 没等鹰眼说完,通讯频道里突然插进来其他行动队员惊恐的叫骂声。 “SHIT!怎么回事!” “见鬼,啊……” “天呐,‘肥肉’阵亡,重复,‘肥肉’阵亡。” “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向前同样被一再的突发状况所震惊。 监控屏幕里可以看到,武装分子阵线前方,正有两个人领头突击;一边利用土木、岩石躲避着神盾局行动队的子弹,一边抓住空隙发起反击。 其中一个身前遍布电光,一道道闪电密集地劈向神盾局行动队的藏身地。另一个人身周雾气弥漫,白雾所触及的地方,迅速凝结成冰。 原本在武装分子围攻之下还算游刃有余的神盾局行动队,已经出现了伤亡。不同的位置上躺倒着三个人,一个从头到脚蒙着一层白霜,另外两个浑身焦黑,残留的须发根根直竖。 鹰眼一行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步步朝山头另一面退却,却始终没弄明白敌人的攻击方式。 通讯频道里还有人在喊:“敌方疑似出现变种人,重复,疑似出现变种人。” 向前在屏幕前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什么变种人,更不是什么超能力;那两个武装分子发起攻击的姿态他再眼熟不过了,就跟特穆金曾经操纵火焰的动作如出一辙。 虽然画面中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向前敢肯定,这两人手上都有一枚类似火焰宝石一样的戒指。 他们必然是曼达林的亲信。 “是陷阱吗?曼达林早就做了准备,在那里等着营救托尼的人上钩?” 向前心底泛起种种疑问,但形势已不容他多想。神盾局行动队的意外暴露彻底打乱了后续计划。 如果今天救不出托尼,不论是对方恼怒之下直接撕票,还是转移关押地点,以后都很难再有机会救人了。 几乎电光火石之间,向前就做好了决定;他转头看了看丽亚娜,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庆幸。 “丽亚娜,你的传送能力并没有传送位置的限制,对吧?”向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尚在惊愕中的美少女,“不管以前有没有去过,只要大约知道方位,你都可以传送过去。” 丽亚娜不明所以,只是茫然点了点头。 “很好,在我帮助你解决皮奥特的危险之前,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呢?”向前脸上迅速堆满了诚挚而温柔的笑意。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会骗人的小姑娘 事发突然,丽亚娜的传送超能力成了向前此刻能找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救托尼的命。 卡玛泰姬的空间魔法极尽机巧,从传送规模和距离看,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却有一个小小的缺点。想要精确传送的话,目的地必须是施法者所熟悉的地方。 向前表示跟那帮恐怖分子不熟,从来没去串过门。 当然,如果是对空间魔法的研究更深入一些,还能学会一个走捷径的办法,就是利用身处目的地的某个人作为传送坐标。 但是这种施法方式必须有目标人士的相关物件,比如头发、血液;实在没有的话,从目标人物的血缘亲属身上采集相似的基因物品也能凑活着用。 只不过,向前并没有预知能力,更没有保留男人头发、血液的习惯——哪怕托尼是他最好的朋友。 至于亲属就更没地方找了,托尼·斯塔克是美国头号黄金单身汉;父母早早去世,又无兄弟姐妹,更没有子女。 这也是向前不得不与神盾局合作的主要原因,因为他需要神盾局在阿富汗当地的外勤力量。虽然以向前的财力完全可以雇到全顶级的雇佣兵,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丽亚娜轻易就答应了向前的请求。她的传送魔法依托地狱边境为跳板,从地狱边境出发,理论上可以随意传送到地球上的任意地点——不管她事先有没有去过。 时间紧迫,向前只来得及拿上惯用的P226手枪,就催促丽亚娜发动了空间魔法;这一次,他没有进行干扰,魔法得以顺利发动。 眼前恍惚浮现火山岩浆的景象,曾经感受过的那种掉入黏稠液体的错觉再次出现。 向前感觉自己被丽亚娜拉着从黏液中挤了出来,而后就再次踏上了实地。从脚下传来的热度让他确信自己已经踏足地狱边境。 仅仅一个恍惚,已是两重天地。 只能说,维度与维度之间的空间关系,与人们习惯中对三维空间的认知大为不同。主物质位面与地狱维度之间,可能只隔着一堵墙或者一扇窗户。 “这鬼地方。”向前吸了一口硫磺味儿的地道地狱空气。 丽亚娜放开向前的手,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你还要带我去阿富汗的。”向前看着丽亚娜说;小姑娘的脸上带着一丝歉疚,但更多的是决然。 “NO,你要先去见贝拉斯科。”丽亚娜换上了一副坚决的表情。 向前怒而反笑:“你骗我。” “我很抱歉。”丽亚娜确实有些愧疚,“你必须先去见贝拉斯科;如果事后你还能活着离开,我会带你去阿富汗的。” 向前怒道:“我的朋友正面临危险。” “我才不管,他们又不是我的朋友!”丽亚娜激动地说,“我只关心皮奥特。先解决了贝拉斯科与你的问题,然后才能离开——如果你还有机会离开的话。” 向前看着激动不已的丽亚娜,渐渐收敛了怒色,他冷笑着说:“撒谎可不是个好姑娘。” “我也没说我是。” 向前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手轻轻一划,在丽亚娜惊讶的目光中,划开了一道火红的传送门;门的另一头正是他刚刚才离开的实验室。 卡玛泰姬的维度屏障挡不住身为人类的丽亚娜,自然也挡不住向前的传送魔法。对向前来说,维度之间的传送,可能比主物质位面的远距离传送还更容易些。 “我虽然去不了阿富汗,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回去。”向前笑着说,“现在你要重新做个决定;要么先送我去阿富汗,要么我现在就回去。下次你再来找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丽亚娜看着打开的传送门,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不要想拖延时间,贝拉斯科暂时找不到我们。”向前指了指四周,丽亚娜才恍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身处魔法亚空间之中。 能够无声无息将人拉进亚空间,向前的确得到了古一法师的真传。 两人的对峙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当丽亚娜召唤出骑士长剑时,向前当即作势朝传送门走。 “站住!”丽亚娜怒喝。 向前转身看着变身的青春女剑士,脚下却一步不停地后退,眼看再一两步就能退进传送门里。他用脚步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坚决态度。 “站住,我答应你了!” 丽亚娜尖声大叫着,收起长剑,上前再次握住了向前的手臂。“可能会有一点偏差,我没办法保证。”她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就发动了传送魔法。 这一次浮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地火岩浆,而是一片荒凉山地。向前稍一打量,确认是典型的中亚山区地貌,暗中松一口气的同时,悄悄散去了指尖原本用来干扰空间魔法的魔力。 面对一个会骗人的姑娘,花花公子戒心十足。 再次从一团黏稠中“挤”出来,向前立刻发现传送的落点和鹰眼他们的交战地点隔了好几个山头。 枪声与爆炸声隐约可闻,但交战的战场被山头隔绝了视线。 也不知道是真的存在合理偏差,还是丽亚娜故意使坏。 幸好,离得并不算太远。电子手环上清晰地显示着无人机的方位,也为向前确认了方向;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头,视线所及,指尖轻划,一道通往山头的传送门瞬息打开。 望山跑死马这种事情对一个会传送魔法的法师而言是不存在。 向前几乎呈一条直线朝战场“跳跃式”前进。丽亚娜在身后紧跟着跨过一道又一道传送门——这是唯恐他一去不回。 最后一道传送门开在了武装分子基地的山头上;山顶上的两名哨兵被对面山头的战斗吸引了注意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向前扭断了脖子。 紧跟过来的丽亚娜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她是第一次发现向前冷血的一面,心里忽然感到有些不适。 武装分子与神盾局外勤小队的战斗依然激烈;鹰眼一行且战且退,狼狈不堪;十戒帮成员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向前在山头上俯视山谷,简陋的基地里只剩下少数人留守,而且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远处的战斗所吸引。 电子手环上调出侦查狼蛛监控画面,山洞里留守的武装分子同样不多。 可以确定,现在正是十戒帮基地防卫最松懈的时候;而山洞的入口就在正下方。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示范一下正确的潜入方式 这里是整个谷地的制高点,同时也意味着这里是武装分子基地最重要的岗哨所在;虽然从低处很难看清山头的情况,但是山头哨位的长时间失联必然会引起警觉。 留给向前的时间并不多。 “你准备怎么潜入?山谷周围还有好几个岗哨,只要靠近山洞就会被发现。”丽亚娜俯低了身子半蹲在向前身边,“你要救的那个朋友,就在山洞里?” 向前确定了托尼的安全,此刻也放松了许多,也有了开玩笑的兴致:“所谓潜入,就是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去;反过来说,只要发现我的人都死光了,不就是成功潜入了吗?” 向前拔枪在手,魔力注入枪身,激起一阵火红色的暗光。 “这是魔法符文……空间魔法的纹路。”丽亚娜大感惊奇,“你把空间魔法的切割和穿透特性铭刻在了枪身上,它是怎么承受住魔力震荡的?” 向前笑了笑:“行家啊!” 应该说不愧是精通空间传送的“马猴烧酒”,一眼就看出了造成P226特殊杀伤力的根源;卡玛泰姬与地狱维度是缠斗了几千年的老对手,互相之间也算知根知底了。 不像万磁王那帮不学无术,只会滥用天赋的变种人,吃了好几次亏,还楞不明白伤到自己的是啥。 向前拉开保险,子弹上膛;“五行实验室精华产品,经过数万次比对,才从各类非魔材质的材料中找到了魔法承载力最高的一种。没办法,卡玛泰姬不允许魔法材料流入世俗世界。” “不能用魔法材料,却可以使用魔法?”丽亚娜不相信向前的说辞。 “我属于极少数特例;其实,在使用魔法方面,我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了。” 丽亚娜看看花花公子手里的枪,再想想他几次运用空间魔法,至于用魔力干扰空间传送都不值得一说了;“马猴烧酒”不屑地给了一个“呵呵”。 “你是准备留在这儿,还是跟我一起下去?”向前蓄势待发。 丽亚娜想都没想:“我会跟着你,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开玩笑,你冲进山洞,别管救的到人救不到人,一个不对开传送门跑了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再跑一趟沪城甚至洛杉矶? “那就跟紧了。”向前看看她手里召唤出来的骑士长剑,“把剑拿远一点。” 不给丽亚娜继续开口的机会,向前提枪动手。 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P226逐一给留守哨位的武装分子点名。以魔法作为推动力的子弹无视了手枪射程的上限,在辅助瞄准镜的帮助下,每枪必中。 这一次向前没有打开魔法爆炸功能,也就没有了射伤红坦克时的血肉横飞;一个弹夹将将打完,高处的哨位已经被清理一空。 特意加装了消声器之后,本就不大的射击声夹杂在远处的交火声里,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走吧!”向前换好弹夹,招呼一声就从山头一跃而下,顺着陡坡滑行下去。 丽亚娜探头俯视,接近八十度的陡峭山坡,看得她胆战心惊。 但是向前一路滑行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他紧贴着山体,带起无数砂石一起向下滑落。 每当速度过快时,他总能恰到好处地借助山坡上偶尔突出的岩石减速;强大的惯性冲击力对他而言似乎全无影响。 “开什么玩笑?”丽亚娜发现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地刷新对花花公子的认识,但好像还是探不到这个人的底。 开玩笑?当然不是玩笑。 向前在修习昆仑气上花费的时间一点不比研习魔法的时间少。出于某种原因,他从灵魂宇宙汲取的能量更容易被转化成昆仑气,也导致他对昆仑武术的修习速度明显快过魔法。 眼下这一幕,不过是武术高手对平衡的基本掌握而已。 即将落地的时候,向前双足猛地一蹬,凌空跃起,手中的魔法手枪连续射击,谷底的守卫不管有没有注意到山坡上的动静,无一例外被一枪毙命。 从山头到谷底,留守的十几名武装分子悉数毙命。就如刚刚对丽亚娜说的那样,只要把能看到他的人都杀光了,那自然就没人能发现他的潜入行动。 向前一边环视四周,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一边重新关注神盾局小队的战斗境况。 鹰眼那一队人倒真没辜负精锐的头衔,已经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中反应了过来;他们从一开始隐蔽的山头退下去,沿着一条山谷交替掩护着后撤。 只不过十戒帮的人依然穷追猛打,宁肯三五条命换神盾局一条命,也要追杀到底。有闪电和寒冰戒指压阵,神盾局的人难免伤亡。 原本的十人小队眼看只剩下五个人了。 向前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了;不管神盾局行动队最后是全军覆还是逃出生天,留给他的时间都不多了。 刚刚关闭监视画面,突然头顶就传来一声尖叫,一片阴影几乎当头砸下。 丽亚娜也顺着山坡滑了下来,只不过她没有向前那扎实的脚步和腾挪功夫。 刚从山头上滑下来的时候还不错,时不时用骑士长剑刺入地面作为缓冲,滑得有模有样;但是从半途中突然踢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一切就脱离了控制。 先是身体打横,骨碌碌一通横滚,手中的骑士剑脱手而出,失去掌控后立即消失在空气中;她试图重新恢复平衡,脚下却用错了劲;本来想踩踏地面挪动身体,结果变成了用力蹬跳,整个人腾空而起。 近乎垂直的陡坡,她才刚刚滑到中间而已。 当魔法少女发现自己身体腾空在三、四十米高处,而且完全找不到受力点的时候,一种惊恐的情绪弥漫了全身,并从心脏一路向上,冲开她的喉咙,涌出那可爱的樱桃小口…… “啊——” 从丽亚娜的角度看,土黄色的地面扑面而来,眼看就要拿脸拍上去,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的身体猛然从自由落体变成了打横平飞,在惯性的作用下,闭着眼睛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哇喔,怎么了,需要王子的亲吻才愿意睁开眼睛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熟悉而又讨厌的腔调。 丽亚娜慢慢睁开眼睛,依然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抓紧了向前的衣领。 “好吧,不知道你的声音对那些恐怖分子有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他们估计也挺长时间没见过女人了。”向前调侃着说了句。 丽亚娜回过头去,却看到一横一竖两个传送门正在缓缓消失;她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下来的了。 “能站稳了吗,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向前扶着仍有些颤抖的少女,警惕地看着山洞洞口。 山洞里有他的朋友,可能也有他的仇敌——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保持警惕,丽亚娜;这里很可能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虽然用侦查狼蛛来回查探过多次,也并没有发现山洞中存在伏兵或者陷阱,但是向前依然直觉到其中的危险。 这个依托山洞构建的地下营地并没有太复杂的结构,洞壁上每隔七八米就挂着一盏应急灯,隐约还能听到柴油发动机的声音。 在这种狭窄的环境里,发现敌人的速度快一点慢一点,射击时准一点偏一点,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武装分子在山洞里唯一安装的监控设备就在托尼的牢房里,反而是向前指挥着狼蛛在自己前后两个方向预警,借此掌握了先机。 托了侦查狼蛛的福,向前一路前进,总能先敌一步发现对方;不论是固定的岗哨,还是流动的敌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留守的武装分子也很快被枪声惊动而警觉起来,但是在近乎作弊般的战场透明度之下,向前有惊无险地清除了所有留守敌人,来到托尼牢房的铁门之外。 铁门里边,隐约可闻托尼在大呼小叫:“嘿,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听到很多枪声?你们遭到进攻了吗,如果方便的话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别喊了托尼,那些恐怖分子都死光了;而且就算还活着,我也很怀疑他们能不能听得懂英语。”向前高声回应着,但是脚下却一动不动,离着铁门十几步的地方牢牢站着,还将丽亚娜拦在了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洞顶一片深沉的黑暗区域。那里是应急灯照不到的光线死角,沿着洞顶爬行的狼蛛机器人也将将停留在黑暗之外。 “詹姆,上帝,我没有幻听吧?是你吗,詹姆,为什么你会在这儿。”铁门里又传来托尼兴奋的声音。 向前高声回答:“我来拯救我的财产,托尼;自从你被绑架,斯塔克工业的股票一个星期就跌了八个百分点,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虽然在与托尼对话,但是向前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黑暗的洞顶挪开分毫。 “你损失不了一分钱,因为你没有一丁点斯塔克工业的股票;自由的美国政府禁止你拥有美国任意一家军火公司的股权。”托尼在铁门里大笑,“好吧,我相信你是詹姆了,你最喜欢这个笑话梗。” 向前也笑道:“我也相信你的脑子应该还保持着健康,看到你在胸口挂了一个LED灯,我还担心你脑子坏掉了。” “你怎么知道?” “通过牢房里的监控摄像头,不得不说,你打铁的时候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托尼烦躁地说:“这不是LED灯,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能源技术突破……算了,随便吧,你在干什么呢,快点来把门打开。” “还不行,托尼。”向前还是站着没动,“这里还有一个很棘手的敌人,我得先解决了他才行。” “敌人?詹姆,你没事吧?” 托尼还在紧张地喊叫,但是向前没有再回答他。 “还不肯出来吗,曼达林?”向前的目光聚焦于黑暗区域的中心,从始至终就没挪动过。 “你很让我吃惊,詹姆·锡安。”黑暗中传来一个略有些嘶哑且带着威严的声音,“你居然能够看破黑暗领域而发现我。” 向前冷笑:“进山洞之前确实没有发现,毕竟离得有些远。但是在这个距离上,你的灵魂比夜里的路灯还显眼。” “你能够看到灵魂,这倒是我失算了。”黑暗中浮现一道灰色的人影,洞窟里离奇地刮起一阵风,托着影子缓缓从洞顶落下。 人影在应急灯下显露真容,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略显老态的中年人面孔。 “黑暗领域?还有平地生风?又是戒指的能力,对吗?”向前神色淡然,似乎对这次突然的会面一点都不感到吃惊。 曼达林凝神注视着向前,颇有些意外地问:“你似乎早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哼哼……低劣粗糙的陷阱。”向前目带嘲讽,“一个恐怖分子聚集的基地,被发现之后的正常反应一般是立刻组织撤离,可是你们跟神盾局的人交火了这么久,却看不出一丁点准备撤离的意思。” “该走却不走,要么是存心等死,要么……就是在等人。” 曼达林恍然,继而从容笑道:“不错,我就是在等你;而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终于出现了。” “你绑架托尼,就是为了引我现身?” “当然不是。”曼达林断然否认,“绑架托尼·斯塔克,应该说是我同一个合作伙伴的合作项目。在此之前,你根本不在我的视线之内。但是现在,我也不介意先用他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向前明知故问。 曼达林冷笑:“何必装傻呢,你知道我要什么。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然后呢,一个换一个,你拿了戒指,就把托尼放了?” “不!”曼达林面露狰狞,“我拿到戒指,可以暂时不杀他;托尼·斯塔克的命运将会交由我的合作伙伴来决定。不过这也不错,至少可以多活几天,不是吗?” 向前冷笑起来:“看来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不是吗?”曼达林自信地一笑,“我承认你的精神力量出乎意料地强大,但是魔法的威能并不只是由精神力量来决定;它还包括很多东西,比如武器。” 曼达林举起双手,短短几个呼吸后,向前脑后猛然响起尖利的风声。两枚造型怪异的戒指从向前身边凭空飞过,落入曼达林之手。 向前不为所动,没有任何试图拦截的动作。 “你剩下的九枚戒指都在这儿了;我很好奇,你的自信心就是建立在这几枚戒指上的吗?” 曼达林冷笑:“你不是已经见识过火焰戒指的威力了吗?现在,同样强大的戒指,我有九枚。” 向前哑然失笑,而后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你刚刚提出了交易,我也向你提一个新的交易:你主动交出这九枚戒指,向我投降,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在曼达林骤然阴沉下来的目光中,向前满不在乎地挑衅着:“据说你身上有东方血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留全尸”对你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已经是能够争取的最高待遇。”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动手之前先嘴炮 向前从发现曼达林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这场救援行动已经演变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与曼达林的直接决战。同时,救援的成败完全也取决于他与曼达林之间的战斗结果。 现在,他正试图挑起曼达林的愤怒——不论是曾经接受过的训练还是以往的经验都促使他这么做;一个被激怒的敌人总比一个冷静理智的敌人更好对付。 但是曼达林并不会轻易上当。 这么一个长年隐忍、擅长匿踪躲藏,同神矛局在内的诸多反恐力量周旋半个多世纪的枭雄人物,心智无比坚韧。 曼达林离开就在心理交锋中展开了反击:“詹姆·锡安,花花公子、亿万富翁,三个星期以前,你在我眼里依然只是一个醉生梦死的无知之辈,是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有意塑造的又一个财富神话。” “不得不说,之前是我的疏忽大意,让你在塔吉克斯坦找到机会给了我突然一击。”曼达林慢吞吞地将闪电与寒冰戒指重新戴上,“我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去调查你的过往。” 向前神色淡然:“知己知彼嘛,倒是很符合你这种老乌龟性子;那你一定也知道了我为什非杀你不可吧?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曼达林一时语塞,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个正处在年轻气盛年龄段的对手会如此心平气和,而且还能主动点破自己的心理攻势。 心理交锋的第一个回合,本以为智珠在握的恐怖首领似乎棋差一着。 “旧金山领事馆武官向阳、洛杉矶领事馆参赞闵嬢;如果不是现在的资讯发达,这两个名字恐怕我永远不会知道。” 心理交锋仍在继续;曼达林阴恻恻地笑着,仿佛不屑于提起这两个名字。 “我记得那应该是1991年春节?为了我们的神圣使命,我的门徒在洛杉矶发起的又一次战斗;其实,你的父母并不是我们的目标,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向前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但是目光依然平静,如同寒冬里结了冰的湖面。 “更可笑的是,他们牺牲生命救下来的人也没有活太长的时间;让我想想,霍华德·斯塔克似乎也只多活了十个月而已。” 曼达林的第二次挑衅只换来向前的冰冷回应:“既然你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不需要我多费唇舌了。你也应该能够理解。你设下的这个陷阱对我而言也是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虚张声势!”曼达林厉声斥喝,“你是想说你是将计就计,借这个机会为父母报仇?那你就不会只带了一个小女孩来这里。” 向前轻蔑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梦寐以求,是只有你和我,一对一,没有任何官方力量的参与。” “不可否认,你脑子里存了太多有价值的情报,如果让官方力量参与进来,他们一定不会立刻杀掉你。哪怕最终还是会判你的死刑,但是各种程序走下来至少也要一两年。” 向前的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 “如果一直找不到你,那另当别论,但是既然找到你了,我可没有耐心等那么久。” 曼达林的脸色霎时一片漆黑,不是因为向前流露出来的恶意,而是因为对方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近乎狂妄的自信。 “年轻人,总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曼达林伸出左手做出一个虚握的动作。 “轰——” 山体轰鸣,山洞里尘土簌簌而下,仿佛突然遭遇了地震一般。 曼达林冷笑着:“我调查过你的一切;你的事业、你的发明、还有你的实力。我的部下没有一个能胜过你,所以我亲自来了。能让我亲自动手,你足可引以为傲。” “昆仑妄称圣地,就算铁拳当面也不足与我为敌,何况是你?精神力量强大又如何,卡玛泰姬的法师我也见过不止一次……”活了近一个世纪的恐怖首领确实见闻广博。 “如果说凭一己之力与大国抗衡,我自问力有不逮;但是对付你一个黄口小儿,除非至尊法师亲临,否则你今天注定无能为力。我不一定能杀死你,但你也别想带走托尼·斯塔克。” 曼达林沉声道:“还是那句话,交出戒指,我允许你的朋友多活几天。” 向前对曼达林的傲慢宣告不以为意,转头对丽亚娜说:“一会儿我要跟那个老东西动手,你帮我守住铁门这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托尼。这里只有一条路,一个出口,你应该能做到吧?” 丽亚娜脸色有点发黑:我又不是你的部下,你这么自然而然地给我下命令是怎么个意思? 看到小姑娘面带不渝之色,向前不得不补充了一句:“放心,完了事我一定去地狱边境走一趟,我说到做到。” 丽亚娜一肚子不乐意,狠狠瞪了花花公子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詹姆·锡安!”另一边的曼达林却更不耐烦,“别想拖延时间;距离这里最近的美军也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过来。” 向前故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那可太好了。其实我并没有把握短时间就干掉你。我也需要多一点时间。” 曼达林目露凶光;这一番心理攻防,到底是更迫切要拿回戒指的恐怖首领先败下阵来。 “交出戒指!”曼达林再次左手虚握,但这一次没有引发整个山体的震荡,受到影响的只有关押托尼的那小小一方洞窟。 厚重的铁门都发出难以承载的吱呀声。 铁门后面,托尼吓得声音都有些变调:“怎么回事,连续地震吗?我记得阿富汗就在其中一条地震带上。” “看来,你的戒指中有一枚能够制造类似重力的力场。”向前仿佛看穿了曼达林的色厉内荏;在得到戒指之前,对方并不会真的杀死托尼。 有一部向前很喜欢的电影里,有句台词是这么说的:“了不起重伤,要死哪儿那么容易?” 向前满不在乎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曼达林,纵横半个多世纪的枭雄人物岂能真的受人挟制?他心中发狠,左手向后一扬,重力戒指制造的力场骤然加强了十倍不止。 曼达林确信,这一击足可撕裂山体,彻底破坏洞窟结构;同样的,也有很大概率会将托尼·斯塔克彻底埋葬。 托尼·斯塔克是死是活对曼达林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展现自己的态度。 在犯罪心理学的范畴,有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不敢撕票的绑匪,大概率是拿不到赎金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我一直表现得非常克制 曼达林借以表达态度的愤怒一击,击了一个寂寞。 洞穴里里外外寂然无声,没有丝毫动静。 在曼达林惊愕的目光中,洞穴里的一切都开始飞速变化。 洞壁上单调的应急灯光旋转着折射出璀璨的钻石光芒;近在咫尺的铁门一瞬间重叠了成百上千次,眨眼间化作千门万户。 山洞的洞顶与地面骤然颠倒;空气中泛起绚烂的七彩光芒,一片多棱镜在他眼前碎裂成千万镜片。 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就仿佛置身于两面相对的镜子之间,互相反射的镜像在空气中叠出无数光影。 直到这个时候,曼达林才愕然发现,那个紧跟在向前身边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虚实难辨的光影之间,只剩下了他与向前两个人。 “我确实带了一枚戒指,但并不是你要的那一枚。”向前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他一边说,一边戴上了悬戒。 曼达林一言不发,脸色无比阴沉。他几乎立刻就领悟到,自己大意了。这个以科技研发而名声鹊起的花花公子,同时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 在科学界的显赫名声掩盖了他在魔法侧的真实实力。 曼达林双手连连挥动,戒指的威能被他催发到极致,试图破坏空间结构;这位老牌的恐怖首领很清楚一个道理:尽量不要在对手的主场作战。 浑厚的重力力场压碎了地面,土石层层崩解,但镜像空间巍然不动;脚下的地面一层又一层不断堆叠上来,无穷无尽;等收手时,地面立刻恢复如初。 曼达林不甘失败,立刻激发了右手拇指上的紫色黑圈宝石。一股能量波自宝石发出,向四周震荡。 这是一股能从分子层面分解物质的无形能量;能量波所及之处,不论是洞壁上的应急灯,还是散落在地面的物资、武器乃至洞壁与地面的岩石,都开始分解。 但直到能量波耗尽能量彻底消失,镜像空间依然丝毫无损,被分解的物质几乎瞬时恢复。 镜像空间之中,所有的一切本就是被剪切下来的镜像,有形而无质,事物存毁只在空间塑造者一念之间。 曼达林的脸色阴沉如水,心底也第一次生出失败的恐惧。 “卡玛泰姬虽然谈不上戒律森严,但的确有意躲藏在世人视线之外;所以,我在使用魔法时,一直都非常克制。”向前双手十指微张,无形的魔力化作两面符文盾牌。 “但是今天,我可以破例一次。” 向前话音落下,地下深处轰然巨响,一座方圆二三十米的土台凭空升起。 洞顶土石翻覆,翻翻滚滚间,整座大山的山体就如同剥洋葱一样,自下而上被一层层剥开。不过片刻功夫,山体分开两半,头顶露出蔚蓝的天空。 土台带着向前与曼达林升到了地面上。 生死一战,还是在自己的镜像空间之中,向前绝不会给曼达林任何机会。 曼达林同样开始了最后的困兽之斗,但是在镜像空间里,十戒穷极威能的攻击却每每徒劳无功。 凌厉的切割光束在折叠的空间中来回折射,最后却被牵引着射向他自己,不得不狼狈躲避。 凌冽的狂风冲天而起,却始终只在向前身边来回卷动,碰不到他丝毫。 浑厚的重力力场破坏了地面,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如初。 漫天飞舞的电光仿佛碰见了一面看不见的绝缘体之墙,被牢牢束缚在有限的区域之中。 弥漫的寒气还没有散开,一直在向前身边涌动的大风就莫名地倒卷而回,裹挟着寒气扑向曼达林自己。 所有的戒指中,似乎只有右手拇指的物质重组戒指值得关注。 但是,能够令物质从粒子层面重组变化的能量波却对魔法能量无计可施;当向前撑起两面厚重的魔力盾牌后,曼达林彻底无计可施了。 彻底落入下风的曼达林狼狈地躲避着自己发出的攻击;而在他的脚下、身后,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破开的传送门,门后是一个个杀机四伏的陷阱,让他处处受制、左支右绌。 镜像空间里,向前恣意地在曼达林身周切割着空间;这些细碎的空间打乱了十戒的攻击,并逐步压缩着曼达林的活动范围;就如同套上脖子的绞索,让对方一点点窒息。 更可怕的是,传送门本身就是一件杀人利器。能够切开空间的传送门,开合之际也能轻易切开任何有形的物质。 曼达林已经不止一次在跌入传送门陷阱时遇到传送门突然收束;哪怕将重力力场围护全身,也只能替他争取短短一瞬逃生的时间。但是就如同落入蛛网的虫子,不论怎么挣扎,蛛丝总是越缠越紧。 作为镜像空间的缔造者,向前就如同盘踞在蛛网中心的蜘蛛,哪怕他确信落入网中的这只虫子无力挣脱罗网,他还是持续不断地加厚、加重缠在对方身上的丝索。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仇敌,眼中杀气腾腾,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死亡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了曼达林。 随着向前再次发力,曼达林脚下猛然一空,头下脚上一个倒栽葱向下坠去。下方层峦叠嶂,看着十分眼熟,正是武装基地周围的山地。 急切之下,曼达林猛挥手臂,一股旋风凭空而起,托住他下落的身体。但是不等他稳住身形,下方的连片山头竟主动朝他撞了上来。 与此同时,他的四周浮现无数岩石,层层空间交叠,配合着自下而上撞来的山峦,四下相合,将他彻底掩埋。 镜像空间里的事物,虚实转换只在主导者一念之间。此刻掩埋曼达林的土石就无比真实,一层叠着一层,紧密厚实,巨大的压力挤压着他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曼达林明白,这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最后一瞬,他只剩下最后一搏的机会。 进入镜像空间只有短短十几分钟,时刻都处在生死一线的危险境地,曼达林来不及思考更可靠的脱困方式,他眼下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想法。 这位恐怖首领将他所有的精神力从戒指中脱离,彻底放弃了对戒指的掌控;每一丝每一毫的精神力量都被他用来催发自身的魔力。 身体里的魔力被不断催发,又被不断地压缩,魔力的密度也不断地加大;就如同物质被压缩到极致的黑洞一般,曼达林用最短的时间将自身的魔力压缩成一颗浓郁的魔力之球。 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即将被土石挤压致死的时候,魔力之球自心口激射而出。 不论是卡玛泰姬的白魔法,还是其他传承的黑魔法,魔法的不同形态终归是对魔力的不同运用方式。但是基于智慧生物灵魂而生的魔力本身却有着相同的特性。 曼达林的想法很简单,做法很粗暴。将他身上的所有魔力还本还原,以最原始的形态在镜像空间里激发一次威力巨大的魔力爆炸。 既然镜像空间是以魔法构建,那就用魔力破坏这个魔法本身的魔力平衡。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做法。且不说成功的几率如何,就算一切如曼达林所料,空间魔法的魔力平衡被破坏之后,很可能引发空间错乱,导致身在镜像空间的人遭遇不测。 但是对曼达林来说,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魔力的爆炸与火药武器的爆炸截然不同,它并没有发出丝毫爆炸声,因为魔力作为非物质层面的能量体,爆发时并不会挤压空气。 但是在向前和曼达林耳中,却听到了一阵清晰的响声。 “咔……咔咔……”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并不是用耳朵听到,更像是自心底发出。 这是镜像空间破碎时的“声音”,通过魔力的共振才能被法师们“听”到;就好像耳膜的震动让我们听到现实的声音一样。 向前“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也“听”到了随之而来轰然破碎的巨响。原本挤压着曼达林的土石堆深处凭空炸出了一个空洞——镜像空间被打穿了一个缺口。 一股沛然巨力推动着曼达林从空间缺口处“喷”了出来,就好像下水道里的污浊垃圾被水流裹挟着冲走一样,在地上咕噜噜翻滚着。 他落入真实的世界,回到了刚刚的山洞;耗尽魔力之后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身体连滚带爬朝记忆中的山洞出口亡命奔逃。 可没等曼达林跑上两步,眼前一道匹练般的闪亮金光当头斩下。他下意识地退步,双手交错抬起,试图催动戒指威能阻挡攻击;却忘记自己刚刚耗尽了所有魔力。 戒指毫无反应。 “刷”地一声脆响,金光毫无阻碍地切过曼达林的手腕,两只手齐腕而断。 这位恐怖首领发出有生以来最凄厉的惨叫,跪倒在地。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杀人之前还要诛心 在惨叫哀嚎的曼达林面前,是提着骑士长剑的丽亚娜;她听从了向前的要求,一直守在原地。当看到刚刚那个阴鸷的老头突然现身而且慌不择路要跑时,丽亚娜想都没想就劈了一剑过去。 没办法,刚刚曼达林引动重力力场导致地动山摇的那一幕太过震撼,丽亚娜唯恐自己出手太慢遭到对方反击,却没想到这一剑下去直接剁了两只手下来。 砍完了手,小姑娘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一道火红的传送门适时打开,向前快步走了出来,看见曼达林的惨状时明显松了口气。 “闪耀着光芒的长剑、还有砍断的手,你是在致敬《帝国反击战》还是《西斯的复仇》?”向前绕着曼达林走了半圈,“听说最新续集已经立项了,要不要去试镜女主角?我在好莱坞也是有几个朋友的。” 这几句话是对丽亚娜说的。 丽亚娜一脸茫然。 “你没看过《星球大战》?”向前惊奇地问。 丽亚娜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我在地狱长大,你觉得地狱里有电影院?” “噢,那算了。”向前悻悻然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曼达林身上。 曾经智珠在握的恐怖首领此刻无比凄惨,不仅是两只手被斩断,而且精神萎靡;镜像空间里的战斗虽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是耗尽了他的精气神。 凄厉的哀嚎渐渐低落,只有喉咙里压抑着沉闷的嘶吼。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师。”向前不屑地点评了一句,俯身捡起了两只血淋淋的断手,将手指上的九枚戒指逐个摘了下来,毫不在乎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戒指的强大威能给了你虚幻的错觉,让你自以为强大。”向前半蹲下来与曼达林对视着,“你曾经也追逐过魔法的力量,可在你得到戒指之后,虚幻的强大让你中止了对魔法本源的进一步追寻。” 向前当着曼达林的面逐个把玩着宝石戒指,试探戒指的性能。 “当我第一天接触魔法的时候,我的老师告诉我,魔法是源自灵魂的力量。当一个法师不再探寻本源转而仰赖外物,说明他已经误入歧途。” “外物终究不足为恃,你今天的失败不过是这一论断的又一次实践而已。”向前站了起来,“我应该把你的失败写到卡玛泰姬的教学文案里去。也算你名垂后世的一种方式,对吧?” 曼达林强忍着剧痛,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声音变得比平时更加嘶哑:“我可以同神矛局合作,你不能杀我。” “我知道你活着更有价值,但是我不在乎!”向前俯视着跪地的失败者,如同看一个死人。 “杀了我就是在损害你们国家的利益。”曼达林嘶吼着,他在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哈哈哈哈……” 向前失声大笑起来。 “你看看你,这才是你的本质啊!”向前嘲讽的火力全开,“什么神圣的战争,什么光荣的事业,卓越的领袖;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对了,你最初学习魔法,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本性如此啊!”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对吧?”同曼达林愤怒欲狂的目光对视,向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半个多世纪躲躲藏藏,不敢见光。你早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一只阴沟里的地老鼠。”向前一脚踹翻了跪地的身影,“你能活这么多年,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强大,只是因为你懂得躲藏。” “就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凡你露了头,就会被轻易地碾死。你或许不知道,当我从你儿子手里缴获一枚宝石戒指的时候有多高兴;我当时就确信,你一定会因为这枚戒指而露出马脚。” 正在这时,山洞外隐约传来了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向前调出狼蛛与无人机的监控画面,发现是追击神盾局行动队的武装分子回来了。 这帮人从曼达林召回闪电与寒冰戒指时就抛下死伤惨重的神盾局行动队,迅速往回赶;一路爬坡翻山,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赶了回来。 只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谁都没料到曼达林会输得这么快。 “你的人回来了,正好,我试试这些戒指的威力。”向前将一枚蓝色圆环宝石戒指戴在了手上,而后随意地朝洞外一挥。 呼啸声起,平地生风。 一股猛烈的狂风沿着洞穴幽长的通道向外涌动,席卷了沿途所遇到的一切事物。 就像最初缴获火焰宝石戒指时一样,十戒在向前手里总能毫无阻碍地发挥出巨大威能。 猎猎狂风刮倒了小心翼翼朝洞里挺进的武装分子,无可抗拒的风压推动着所有人和物从洞口抛撒出去。 “果然威力十足。怪不得你拿到戒指之后就将魔法的本源抛诸脑后了。”向前随手换上了一枚蓝色多面体宝石戒指,“哦?这枚戒指居然是用来影响和控制心灵的?” 向前愕然看着曼达林:“这就是你保护自己相貌不外泄的秘密?你用戒指操控心灵,让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忘记你的真实相貌?” “让我们看看这枚戒指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纹自宝石发出,向洞穴外扩散;所有的武装分子先后被波纹扫中,随即愣在了当场。他们的目光失去了焦点,所有人保持着停止时的固定姿态,仿若雕像。 “影响范围挺大的。”向前喃喃自语,随即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 随着那一下转动,山洞之外的武装分子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械,互相瞄准了自己的同伴。 “哒哒……哒哒……”枪声一片,哪怕在洞穴的最深处依然清晰可闻。 当枪声停歇,洞外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武装分子。他们哪怕还有一口气时,都在不断地朝同伴射击,直到对方或者自己断气。 “最后的时刻了。”向前又换上了一枚紫色圆环宝石戒指,“其实我最关注的是这一枚能够分解和重组物质的宝石,这是目前唯一我无法理解的能量形态。” 紫色的宝石抵在曼达林的左腿上,轻轻一嗑,他的整条腿霎时湮灭。 然后是右腿、左臂、右臂。 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曼达林的四肢全都飞灰湮灭。 当两条腿消失的时候,这位恐怖首领还能发出不知是怒吼还是哀嚎的吼叫声,但是等两条手臂也离他而去的时候,他就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顶着对方仇恨恶毒的目光,向前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为了布置这个陷阱,你特意派了一支精锐部队充当炮灰,即便暴露了也不肯撤退。” “你还放任托尼·斯塔克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打铁糊弄人,故意不拆穿。可做了这许多准备之后,当猎物真的踩进陷阱你才发现,自己从猎人反过来变成了猎物。” “换成我我也不甘心。但是怎么说呢?”向前与曼达林对视的目光充斥着仇恨,“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就像当年的那一天……我也没想到我的父母会一去不回。” 话音落下,曼达林最后的残躯飞灰湮灭。 正文 第八十章 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一个纵横中亚半个多世纪的恐怖组织首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阿富汗一个阴暗的山洞里;死得干净利索。 比通常意义上的挫骨扬灰还要来得更干净一些。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之后,向前依然半跪在地上,保持着他最后击杀曼达林时的姿势。这个恐怖首领的死亡仿佛卸掉了他胸中沉积已久的一块负担,也勾起许多沉淀心底的记忆。 他想起了很多与父母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记得父亲的抱怨:“在国内全家人一直在一块,怎么来了美国倒两地分居了。” 他记得母亲的强势:“小前当然要跟我去洛杉矶,你个懒胚,袜子攒三天都不带洗的,还能照顾孩子?” 他记得父母为他的病情在商量:“小前遭受的辐射很可能跟宇宙魔方有关,找个机会去霍华德·斯塔克那里探探口风,情报显示他是最有可能接触到魔方的人。” 他还记得妈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今天是咱们的春节,晚上爸爸也回来,我们跟叔叔阿姨们一起包饺子吃哦。” “嗯,那你早点回来,妈妈再见……” 再也……不能见。 被仇恨压制了近二十年的悲伤从心底最深处喷涌出来,充塞着向前的胸膛,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的胸腹在急速地鼓荡着,仿佛恸哭之后的抽噎,但是眼睛里看不到点滴泪水。 他长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面孔逐渐扭曲狰狞,山洞里只剩下大口呼吸的“呼哈”声,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嘶吼,还是在欢笑。 当向前恢复平静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透,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一个女孩瑟缩着站在那里看着他,神色惊慌,目光畏缩。 “我吓到你了吗?”向前带着疲惫的声音说,“我很抱歉。” 丽亚娜慌忙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但是,她真的被吓到了;那一段几乎有几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里,她甚至害怕得忘记了呼吸,只能靠着山洞洞壁来支撑身体。 那个男人半跪在地上,明明是在颤抖,看上去无比地脆弱,但是他脸上那一副狰狞的表情,仿佛随时会撕裂这个世界。 曾经丽亚娜以为贝拉斯科就是自己生命中最可怕的梦魇,但是刚刚才发现她错了。 向前没有过多理会小姑娘的心情,先去打开了托尼囚牢的铁门。那个临时兼职的铁匠已经在门后面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儿了。 “詹姆,上帝!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托尼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刺鼻的酸臭汗味。 向前一声哀嚎:“见鬼,托尼,你几天没洗澡了?饶了我的鼻子吧。还有,你胸口的LED灯咯到我了。” “我说了这不是LED灯,这是本世纪能源领域最伟大的发明。”托尼得意洋洋,“好吧,至少是最伟大的之一。” 向前无意反驳:“好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实现了冷核聚变,对吧?”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 向前叹气:“能被托尼·斯塔克用‘伟大’这个词来形容的新能源技术,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了。你是把方舟反应堆小型化了?” “回答正确,优等生。”托尼拍了拍胸口,“你的能量立方已经不是最好的了——托尼·斯塔克再次领先。” “所以你在这个山洞里搞出来一个冷核聚变反应堆,准备干什么?给LED灯供电?” “……” “当然不是,能不能别提LED灯了,这是给一个大家伙准备的。”托尼气急败坏,“我有一个天才的设计,就算你不来,我也有办法脱困。来吧,我带你看看图纸。” 向前喊住了想要走回囚牢的托尼:“那些图纸等回去再看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哦,对了,我们要赶紧离开。”托尼恍然大悟。 “NO!是我要离开,而你要留在这儿,等待美军救援。”向前再次否定了托尼的想法,“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对一对口供。” “What?” 向前无奈地一摊手:“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杀光了这里的恐怖分子,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打开了那扇铁门;总之,不能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尤其是不能让CIA和美国军方知道。” “因为……政治纠纷?”托尼试探着问;他是知道向前半官方背景的复杂性。 “那是一部分原因。” “那另外部分的原因呢?”托尼追问。 “我记得跟你说过,魔法的存在需要保密。我今天已经违背了至少二十条戒律。” “喔,明白了。谁都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你的秘密。放心,托尼哥哥很擅长应付盘问。”托尼拍着胸口……的LED灯保证。 向前强忍着吐槽的欲望。 不管是谁,如果年轻的时候每个星期都因为醉酒闹事、交通违规、抽叶子等等“小问题”至少进一次警察局,估计都会很擅长应付盘问。 “当然,我当然相信。”向前随口敷衍着,同时注意到一直站在两人身边的中年人。 “这位是伊森博士,是他救了我的命。” 托尼介绍得很简单,但是向前能听出其中郑重的态度。 “我要感谢你,博士;没有让我失去一个朋友。”向前同样郑重地致谢。 没等伊森博士客气两句,向前话锋一转:“但是博士,您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最好先行离开。” “为什么?”伊森博士一脸茫然。 向前冷笑:“一会儿要来营救托尼的除了美军,还有CIA;你知道,他们都是不择手段的家伙。他们或许不敢对托尼采取强制措施,但是对您可就不一定了;那些人会想方设法从你这里获取情报。” 托尼点头附和:“没错,博士;你先去我家。詹姆会送你过去,对吧,詹姆?” “不能去你的别墅,那里已经被监控了。”向前随手一划,“先去我的实验室,过一段时间再去美国。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红色火花装点下的传送门光彩夺目,伊森博士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说的魔法……居然是真的?” “是的,博士,这就是我需要保护的秘密。”向前做了个“请”的动作,“您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伊森博士自嘲一笑:“就算我说出去,谁会信呢?” “对了,博士,不用担心你的家人。”托尼突然想起来,“我会安排人来接他们去美国,我保证,会把他们安全地送到美国。你可以把他们联系方式告诉我。” 伊森博士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不……不必了,托尼;我的家人……都死了。” 托尼愣住了。 向前也不免在心里一声喟叹。 美军进入阿富汗是为了摧毁塔利班,他们也确实摧毁了很多东西——除了塔利班。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这一天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 伊森博士离开后,向前通过电子手环给自己的实验室主管发了消息,安顿博士的生活起居。等一切就绪,他才发现托尼的脸色有点不对。 “怎么了,托尼?”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托尼脸色灰暗,“杀死博士家人的武器,会不会就是斯塔克工业生产的。” 向前满腹狐疑:“我能否问一句,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不是多愁善感,詹姆,不是!”托尼语气严肃,“我亲眼看到士兵们被斯塔克工业的武器屠杀;那些武器原本是用来保护他们的,但结果恰恰相反。” 向前恍然:“如果你是对那些武器的来源有疑问,我建议你去查一查CIA。他们……还有军方的一些人,侵吞了美军和阿富汗政府军的部分武器库存,卖给了黑市。” “你失踪之后,幕后黑手就开始清洗知情者,已经死了好些人了。”向前不以为意地说,“当然了,这种事情一直都在发生,以后也无法杜绝;CIA的海外行动经费一大半来自类似的黑钱。” 托尼义愤填膺:“这就是我要解决的问题;我不能允许自己属于这种糟糕运转体系的一部分——很可能还是其中最糟糕的部分。” “O……K!”向前拉长了声调,似乎为了争取多点时间判断对方态度的真伪;“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你一句;一个良心过剩的军火商,离破产就不远了。” “如果我说……我打算关闭斯塔克工业的武器部门,你觉得怎么样?”托尼抛出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向前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消化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斯塔克工业会怎么样,但是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向前说,“第一,如果斯塔克工业不再是军火公司,或许我就有机会持有股票了。” “呵呵……”托尼翻了个白眼,“那第二点又是什么?” “第二……老斯坦会杀了你的。” “哈哈哈……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句玩笑话冲淡了之前的凝重气氛。 “对了,托尼。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向前正色道。 “what?”托尼看着向前严肃的神情,突然面色大变;“不要告诉我你把主控终端里存着的那些电话号码泄露给佩珀知道了。” 向前:“……” 托尼私人实验室的主控终端里,存着大约三十多个号码;号码的主人都是曾经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那是托尼从成百上千的一夜情对象里精挑细选,觉得有机会可以再续前缘的“精品”。 这个秘密除了托尼自己,就只有向前知道。 此时的托尼慌乱不已,他的心情就跟那些临死前惦记着毁掉自己硬盘的男人差相仿佛。 人要死了,却留下污点被发现,着实尴尬。 比这更尴尬的是,污点被发现,人却又活过来了…… “放心,托尼。你失踪的这一个星期,主控终端由我控制,我保证佩珀没有发现……”向前实在忍不住吐槽的欲望,“你怎么回事,过去一个星期你差点就死了,结果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这个?” 托尼长长舒了一口气:“难道你认为还有更糟糕的事吗?” 向前努力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放弃这个没有答案的话题。 “我是想说,本来我可以更快找到你的。”向前解释说,“魔法中有一种利用目标相关物品进行定位的方法;我本来想去你家里找找头发什么的,或许就能立刻定位你的位置,但是……” “我得到消息太晚了;当我知道你出事的时候已经晚了至少八个小时。当时你的别墅很可能已经被神盾局监控,我担心泄漏魔法的秘密,就放弃了。” 托尼“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了,bro?你跨越了几千英里来救我,结果却要跟我道歉?你这个样子可太逊了。还有……” “神盾局是什么东西?” 向前释然一笑,解释道:“一个国际性的情报机构。等你这次回去,估计他们就会公开与你接触了。” “这个……神盾局……过去也一直在监视我吗?”托尼听出了向前的言外之意。 “是的,他们管这个叫保护性监视。” 托尼大怒:“谁需要他们的保护?谁允许他们监视?” “你父亲,霍华德先生,还有卡特女士。”向前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在开玩笑?” 向前摇头:“当然不是。神盾局的安保制度中,有一项是针对高层领导亲属的保护性监视;霍华德先生,还有卡特女士,严格来说都是神盾局的创始人。安保制度也是卡特女士亲自制定的。”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托尼喃喃自语。 “因为这种监视不带有相关任务,也不会与目标产生任何直接接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很可能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监护你的安全。” “可我父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托尼不解,“为什么他们还继续监视我。” “霍华德不在了,但是卡特女士还在;而且霍华德当年可结了不少仇家。你失踪之后,神盾局启动了应急响应;我接管你的私人卫星和主控终端时,几乎立刻就被神盾局发现了。” “看来,除了关闭武器部门,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做:升级我的防火墙。” 两人正闲聊的时候,无人机发回了一个新的发现。向前打开一看,只见距离山洞二十公里外驶来一支美军的装甲车队;车队上方,两架阿帕奇随行护卫。 更远处的高空,两架攻击机来回盘旋。 无人机的高清摄像头扫描到一张从车窗向外张望的脸,却是托尼和向前都很熟悉的面孔。 “罗迪来了,你安全了。我还担心如果先来的是CIA,会不会朝你下黑手呢。”向前打趣着说。 托尼“嘘”声不断:“我觉得你太高估他们的胆量了。” “不,是你太高估他们的底线了。”向前突然压低了声音,“听我说,托尼;绑架你的主谋向我承认,这次绑架行动并不是你运气不好偶然碰见,而是有预谋的;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踪。” 托尼面色凝重:“我刚才就想问了,绑架的主谋就是之前在外边惨叫的那个男人吗?” “是的,曼达林。” 托尼不禁讶然:“什么,曼达林?那不就是……” “是的,仇人。我刚刚杀了他。”向前点了点头,“这不是重点,托尼;回去之后,也并不意味着你就安全了,小心点。” “当然。”托尼故作轻松,“我相信哈皮会保护好我的。” “我对哈皮唯一的指望就是能保护好他自己。”向前吐槽。 “嘿,我会把这句话告诉哈皮。下次见面你猜怎么样?我打赌他一定会拉着你上拳击台的。” “我找个女人上去都能击倒他。”向前继续吐槽,随手划开了一道传送门。 “替我照顾好伊森博士,我欠他的。” 向前说:“当然,我会的。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另外还有一个约会。” 花花公子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丽亚娜伸出了手。 “哇哦……这个约会至少值得一个三星米其林和一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托尼看着丽亚娜清丽的面庞忍不住口花花。 “Shut up!”魔法少女厉声怒斥,手中亮出骑士长剑,对着托你的脸比比划划,随时要刺过去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满身酸臭的老东西!” 托尼当时就被闪着金光的长剑惊到了,一边朝后躲一边惊呼:“MY GOD!这是什么?你是绝地武士吗?我年轻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有一把自己的光剑!女士,你的英姿彻底打动我了。” “你就让我省省心吧,托尼。”向前不得不拦住差点暴走的地狱女郎,“丽亚娜不是绝地武士,她是地狱使者;我们的约会也不在米其林,而是地狱。地狱里没有电影院,她也没看过《星球大战》。” 托尼笑容一僵:“虽然我也确信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上天堂,但是现在……是不是还早了点?” “亡魂注定下地狱,但是下地狱的不一定是亡魂。”向前抓着丽亚娜的手拽进了传送门,“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确实不可能上天堂。天堂从一千年前就停止了运转,上帝不知所踪,天使陷入沉眠。” 话音刚落,传送门“刷”地关闭。 “哦……今天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托尼艰难地消化着向前寥寥数语中的惊天秘密,“不过,如果地狱中的女郎都如此美丽,我倒是有点期待几十年后的地狱生活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下地狱的向前依然油腔滑调 几乎就在向前关闭传送门的同时,一道矫健的人影翻上了武装基地边上的山头;原本戒心十足的行动姿态在双足落地的时候冷不丁僵住了。 这个人原本做好了清除恐怖分子岗哨的准备,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歪倒在哨位上的两具尸体。 他下意识地打开了折叠的复合长弓,俯低身子从哨位上探头朝山谷中张望,然后被谷底横七竖八的尸体所震惊。 来人正是刚刚经历过一次与十戒帮恶战的鹰眼;当十戒帮脱离战斗往回赶的时候,鹰眼出人意料地反向跟踪了过来——比十戒帮的人仅仅晚了不到三分钟。 不得不说这位神盾局最出色的外勤特工确实艺高人胆大,反复确认没有活人之后,他竟然直接下到了谷底。 尼克·弗瑞很快接到了来自鹰眼的通讯:“长官,我已经进入关押斯塔克的恐怖基地,但是这里出了点意外情况。那些武装分子似乎都死光了。” “谁干的?” “不清楚,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他们发生了一场内讧。大部分人是互相交火死亡的。”虽然现场留下的交火痕迹无不证明了鹰眼的推测,但是他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发现托尼·斯塔克了吗?” 鹰眼瞧了一眼漆黑的山洞洞口:“没有,目标可能在山洞深处,需要我进一步调查吗?” 另一头的尼克·弗瑞沉默了片刻:“不用了,美军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现场的营救任务交给他们。你不要同斯塔克有接触。” “Yes sir!” “武装分子的异常行动时什么时候出现的?”尼克·弗瑞追问。 “二十分钟前,大概吧。” “詹姆·锡安什么时候与你中断了联系。”尼克·弗瑞又问。 “大约……在武装分子行动异常之前。长官,你怀疑是锡安主导了这一切?我们不是一直确定他还在沪城吗?” “我不能确定,但是……”尼克·弗瑞语气低沉,“詹姆·锡安很聪明,而且有钱有势!” “长官,虽然不很确定,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光有钱就能做到的。”鹰眼在切断通讯前如此说道。 相比鹰眼这样的外勤特工,尼克·弗瑞的心思显然要复杂得多。 就在托尼·斯塔克刚刚失踪的第一天,神盾局在欧洲与中东等地的情报人员就陆续传回消息,好几个在雇佣兵界声名显赫的佣兵组织收到了大笔订金。 这些佣兵团都被雇主要求向阿富汗周边国家转移,并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进入阿富汗执行人质营救任务。 巧合的是,恰好在鹰眼发现斯塔克被关押地点的同一时间,监控这些佣兵团的人就报告佣兵们陆续有了动作;而同样在鹰眼行踪暴露之后不久,佣兵团也停止了行动。 虽然支付给佣兵们的订金都是走的瑞士银行秘密账户,但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神盾局溯源这些资金的大致走向——基本都来自亚洲。 虽然查到这一步就再也查不下去,但出资者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曾经尼克·弗瑞认为神矛局才是神盾局在亚洲的主要竞争对手,能够压制神盾局在亚洲地区扩张影响力的只会是郑贤。 至于向前更多被认为是郑贤身边的一股重要支持力量;最多算一个关键性配角。 那个花花公子总是沉湎于灯红酒绿,周旋于莺莺燕燕之间;虽然有杰出的头脑,而且依托财力在美国与世界各地经营了深厚人脉,甚至与X学院交情匪浅——但总归是公开摆在明面上的。 按照尼克·弗瑞基于特务思维的看法,这种公开的力量都属于可控因素。 但是恶魔岛事件的一系列变故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当特工之王真正将目光投向那个花花公子的时候,他才骇然发现曾经看到的关于向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眼下,在神盾局的内部档案里,对向前的关注度一升再升,已经是神矛局仅次于郑贤的受关注对象。 这是一个有足够力量扰动一个地区安全局势的人。更可怕的是,他做到这一切完全不需要动用官方的力量。 在尼克·弗瑞充满阴谋论的思维逻辑中,这个拥有半官方背景的年轻人在多年蛰伏并积蓄了强大实力之后,似乎准备动用他的力量向世界施加更多的影响。 尼克·弗瑞不喜欢这种突然出现的不可控因素;他迫切想要找到一个办法,一个能够把向前重新变成可控因素的办法。 “詹姆·锡安现在究竟在干什么?”神盾局的局长揣摩着向前突然中断与鹰眼联络的原因。 詹姆·锡安在干什么?他在忙着吐槽一个小姑娘。 “上次你带我传送过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向前在地狱边境焦黑的土地上安步当车,身旁就是四溢流淌的灼热岩浆。 “为什么你传送回地狱边境的落点会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向前再次抬头张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城堡,“这里距离贝拉斯科的城堡有十几英里。” “我就是乐意!怎么了?”丽亚娜明显不想回应这个问题。 向前“哼哼”冷笑着,明显不相信丽亚娜的胡诌。 “就算你喜欢散步,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地方。站在这里,我就感觉自己被成堆的臭鸡蛋包围了,这些臭鸡蛋还被太阳烘烤过,鼻子里全是二氧化硫的味道。” “你可以自己开传送门过去,只要能看到的地方你就能开传送门不是吗?划个圈,一步就到城堡大门了。”丽亚娜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向前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卡玛泰姬历代法师总结的战斗经验教导我,最好不要随意将传送门开进敌人的地盘;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不是敌人设好的陷阱。” 丽亚娜想起自己上一次带这个花花公子传送过来的情景,对方刚落地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镜像空间,显然是早早就防了自己一手。 她气呼呼地呛了一句:“那你就闭嘴。” 向前怎么可能听话闭嘴?这货在人前更像个碎嘴子。 “不不不,这不是一回事。在敌人的地盘上不能随意开传送门,但回家的时候可不一样;就好像普通人回家的时候,总会在家门口或者离家最近的公交站下车。” 丽亚娜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向前斜眼瞥着小姑娘的侧影,意味深长地笑了:“除非……你没有把这里当成家。” 丽亚娜猛地回头,冷眼看着向前:“哪个正常人会把地狱当成自己的家?”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沐猴而冠的草头王 那句话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丽亚娜就后悔了。她警觉地关上了话匣子,不再述说任何有关自己对地狱边境的态度。 在地狱维度,一个领主拥有对领地的绝对控制权;在领地之内,他不死不灭,对领地之内的领民,则近乎全知全能。领地内的自然环境、物理规则都受到领主意志的绝对影响。 以此为基础,地狱维度自然而然贯彻了一种独有的行为与思维逻辑:对一片领地的任何不满都是对领主本身的不满。 对丽亚娜而言,刚刚那一句话已经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向前顺水推舟地转移了话题:“你的骑士长剑,是利用灵魂之力召唤出来的吧,我曾经在卡玛泰姬的记录中看到过这种魔法。” “嗯哼……”丽亚娜紧闭着嘴。 向前继续说:“很有意思的是,卡玛泰姬的记录中对这种魔法的评价很高,而且并未完全归结为黑魔法。” “那有什么奇怪的吗?”或许觉得这个话题没有危险性,丽亚娜再次开口。 “这种魔法最初是由一位教会骑士在十字军东征时期创造出来的,利用纯粹的信仰强化自身灵魂,再以灵魂召唤长剑用于作战。当时,这个魔法被认为是纯正的白魔法。” 向前谈性颇浓,毕竟十几英里路程,光走路也太枯燥了些。 “卡玛泰姬的法师在近身作战时以魔力幻化各种武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灵魂之剑的创意;但是灵魂之剑后来却被卡玛泰姬禁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丽亚娜摇了摇头,她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因为有人改造了灵魂之剑的魔法。原本的灵魂之剑纯粹依托于自身的灵魂强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位骑士一样拥有纯粹的信仰,更鲜少有人的灵魂能达到他那样的强度。” 丽亚娜有点想笑:“所以,你们不用这个魔法是嫌它不够强大?” “是那些改造了这个魔法的人嫌它不够强大。”向前纠正了对方的想法,“有些魔法师——一些心术不正的法师想出了个邪恶的办法——用别人的灵魂来增强灵魂之剑的威力。” 丽亚娜的面色突然苍白了几分。 向前似乎早有预料:“你也知道这个办法,对吗?你学过。” 这是一句肯定句。 丽亚娜不予回应。 “用过吗?”向前不怀好意地追问。 “当然没有!” 向前轻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你召唤的长剑上灵魂之力十分纯正,没有掺杂别人的灵魂在其中;你是不是很抗拒这种损人利己的行径——或许这也是你同地狱维度格格不入的原因?” “快点走,还有很长一段路。”丽亚娜沉着脸说了一句。这句话就像一扇大门,彻底关死了两人继续对话的通道。 …… 十几英里的路程对向前和丽亚娜这种经受过训练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哪怕沿途充满了危险的岩浆和呛人的硫磺味道。 当两人踏上城堡前的大理石台阶时,大门伴随着沉重的转动声缓缓打开。 一路走进去,向前啧啧称奇。 这座城堡混合了多种建筑与装饰风格。外表是典型的哥特式,从前到后,带着尖顶的塔楼群环绕四周;而进入内部,从进门的第一个长廊处,就能看到来自古希腊与罗马风格的雕塑与大立柱。 各种风格不经协调地胡乱堆砌在一起,乱糟糟毫无美感。原本大气的大理石立柱、健美的希腊式雕塑无不笼罩着一层阴郁压抑的黑暗。而雕塑和立柱的存在又破坏了哥特式本应有的整肃与冷厉。 走出长廊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可以容纳千人的大厅里,正对着长廊入口是一座五六米的高台,高台上一把石刻的高背椅。椅背足有十多米高,两个扶手相隔不下三米。 高背椅上坐着一个二十英尺高的恶魔。 阴郁的黑色与血腥的暗红色环绕其身周,额头上两支尖角弥漫血光;瘦削竖长的脸上面无表情,手中一柄仿效古罗马“***”的长柄斧,斧刃上血迹斑斑。 总之,这位恶魔似乎正竭尽全力告诉来客:我是个有威严的、可怕的地狱之王。 而向前只想起了古人留下的一个成语:沐猴而冠。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文雅劲儿,不但骂人不带脏字,还能极尽刻薄之能事。 “我王,遵循您的意志,我带回了詹姆·锡安。” 接下来的几分钟,向前自觉仿若置身于舞台剧剧场,欣赏着一幕古典题材的活话剧。 “幸好你们没有唱起来,不然话剧又变成歌剧了。”向前喃喃自语的说话声一点都没有遮掩,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贝拉斯科的耳朵。 “詹姆·锡安,贵客临门,欢迎。”向前刻薄的嘲讽对贝拉斯科来说仿佛春风过耳,全不在意。 向前敷衍地点头致意:“虽然邀请的方式不那么礼貌,但是能实地走访一趟地狱边境,也算一种新奇的体验。” “如果我的门徒对阁下有所不敬,我在此表示歉意……”贝拉斯科漠然说道。 向前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可以在西方上流宴会上与人云遮雾罩地谈笑风生,也能在中式传统宴席上吆五喝六、大快朵颐;但眼下这种装腔作势的对话简直让他尬得头皮发麻。 这个贝拉斯科就是那种自己不尴尬而逼得别人尴尬的家伙。 “不必了,贝拉斯科先生;让我们直入正题,赶紧把话说完……你能变小一点吗?这么仰着头说话我感觉挺累的。”向前直接打断了对方咏叹式的话语。 贝拉斯科明显僵了脸色,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回应:“如你所愿,贵客。” 他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二十英尺的身高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缓慢,但是等到他站直了身子,整个体型恍惚间“缩小”到六英尺左右。 虽然还是高出向前大半个头,但总算在正常区间之内了。 “这样就好多了。”向前满意地松了口气,“咱们把话说开;我并不是一个戏剧爱好者,虽然我偶尔会邀请漂亮的女演员到舞台之外做进一步交流,但我绝不喜欢上台表演。” “尤其演对手戏的还是一个……嗯……雄性?我不知道恶魔这个种族是不是适合用男女来区分。”向前滔滔不绝地说着,以阐明自己的立场。 贝拉斯科目露凶光,有点维持不住原本淡漠而威严的神情。 “我邀请锡安先生前来,是为了能缔结一个与你我双方都有利的合作。”贝拉斯科说。 向前看着贝拉斯科,眼神就像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傻瓜:“在生意场上我经常与人合作,但是我对合作对象的要求有点高。恐怕贝拉斯科先生还达不到标准。” “不要急于拒绝我的诚意,锡安先生。”贝拉斯科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糊里糊涂传开的秘密 “你所谓的诚意,就是以我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向前没什么诚意地为自己和钢力士的关系定性,“你以他的生命安全威胁他的妹妹进而威胁我,这就是诚意?” “这只不过是体现我迫切的心情,别无他意。”贝拉斯科的回答轻描淡写。 向前不以为意地“嗯嗯”两声,他本就对恶魔的道德水准不抱任何期望。像墨菲斯托那种在契约条文上设文字陷阱但又能够严格遵守契约的,都算恶魔里的正人君子了。 “既然说到诚意,不如请贝拉斯科先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当做是展示你的诚意?” “请问,我知无不言。”贝拉斯科故作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向前直视着对方血红色的双眸,似乎要判断对方言辞的真伪。 “阁下如此急切地来找我,想必是得到了有关我的某些消息?” 贝拉斯科淡然一笑:“如果锡安先生说的是有关你灵魂中的异状,是的,我的确知道了。” “那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从何得知的?”向前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嗯,当然了,这只是他来地狱边境的次要原因;主要还是为了保护钢力士。毕竟嘛,那是他的朋友。 贝拉斯科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琢磨了好半晌才不那么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是来自我领地中的某个幽魂。” “应该?”这种含糊不明的答案可没法让向前满意。 “贝拉斯科先生,这可不像一个有诚意的回答。”向前挑剔道,“地狱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上近乎全知全能,你怎么也不至于用‘应该’这个词吧?” 贝拉斯科淡然道:“我无意隐瞒,事实就是如此。锡安先生是卡玛泰姬弟子,应当对地狱维度的特性有所认知。” “略懂。”向前谦虚地说。这个“略懂”的意思就是,卡玛泰姬有关地狱维度的记载他完整地看过一遍。确切地说,卡玛泰姬所有能公开的书籍他都完整地看过一遍。 有些不被公开的知识,在古一法师的默许下,他也看过。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就是,地狱维度同样是一个由物质组成的世界;只不过它的物质基础与主物质位面有较大的差异。 而且由于不同领主的喜好不同,不同地狱领地的环境也截然不同——比如有的地狱领地是没有空气,完全不适合地球生命生存的。 就好像地球有磁场一样,地狱维度的世界也存在特殊的波动场;这种波动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会与智慧生命的灵魂产生共鸣。这种共鸣造成了两种结果。 一则,部分强大的地狱生物以自身灵魂与地狱维度融合,以此掌控维度内的一部分领地,从而造就了强大的地狱领主。而最强大的一批领主就是地狱大君。 至于恶魔与地狱融合的方式则众说纷纭,卡玛泰姬也没有明确记载。有说恶魔们直接身化地狱的,有说是如同巫妖命匣一样向领地寄托部分灵魂的,莫衷一是。 二则,主物质位面的智慧生命死亡之后,脱离了肉身的灵魂会与地狱维度共鸣,进而跨越维度的隔阂进入地狱。 由于地狱领主与领地进行灵魂融合的缘故,智慧生命与地狱维度的共鸣实质上就变成了与地狱领主的灵魂共鸣。 也就是说,每一个死亡后进入地狱的智慧生命,他的灵魂与思想都会完全暴露给所在地狱领地的领主。这也是为什么人类传说中一个人下了地狱就会被彻底清算罪行的原因。 在地狱领主面前,亡魂的一切纤毫毕现,无处可藏。 “你认为是从某个亡魂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是却不知道是哪一个亡魂?” 贝拉斯科冷笑道:“地狱维度联通整个宇宙,并非独属于地球。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地狱神话;地狱诸多领主在地球有一个名字,在宇宙其他文明又有另一个名字,其实都是同一个存在。” “以宇宙之广袤,每天死亡的亡魂何止亿万;即便是地狱边境,每天接收的亡魂也数以万计。我怎么可能逐个分辨?”贝拉斯科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么一说,向前倒是能够理解。任谁也做不到每天接收几万、几十万条信息,哪怕地狱领主拥有强大的灵魂与思维能力,也不可能经年累月地这么干。 这种全知能力其实也不那么有趣;来一个张三的亡魂,惦记着还剩多少钱没花完;来一个李四的亡魂,想着老婆什么时候改嫁;再来个王五的亡魂,想着在医院治个病家里就返贫了…… 绝大多数都是这些鸡毛蒜皮,而且数量以万计,就是再有偷窥欲的变态也经不住几百几千年这么干吧? “一个来源不明的消息,你就如此深信不疑?”向前追问了一句。 贝拉斯科颇为自得:“没有亡魂能够欺骗地狱领主。” “哈,也对!”向前随口附和着。 碰到这么个粗枝大叶的地狱领主,看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向前不由得有些泄气。 墨菲斯托似乎知道点什么,可惜那是个千年老鬼,绝不会轻易开口;就算开了口,那老魔鬼真真假假玩得炉火纯青,谁又知道他哪一句才是实话呢? “锡安先生,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贝拉斯科打断了向前的思绪,“你是否接受我的诚意呢?” 向前耸了耸肩,轻佻地说:“这个嘛,要看阁下给出的诚意有多少。不知道你能开出什么样的价钱呢?” “价钱?” “对啊,做生意嘛,就得讨价还价才对。”向前皮笑肉不笑地说,“贝拉斯科先生愿意为你我的合作开出什么样的价钱呢?” 没等贝拉斯科开口,他又紧接了一句:“容我事先提醒一句,墨菲斯托阁下早前已经与我多次会面,他给我开出的价码可不低。” “墨菲斯托,欺诈、诱惑与堕落之魔鬼。那个老东西不值得你信任。”贝拉斯科高声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墨菲斯托惯常以契约条文漏洞进行欺诈,确实不大可信。”向前故作为难,“可是,他给的价码实在太高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不懂优雅你就不要装 “如果你多一点智慧,你就会发现我才是最大方的地狱领主。”贝拉斯科信誓旦旦。 向前不置可否:“也许吧,墨菲斯托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是个骗子。欺诈之王的名号不仅在地狱维度和地球,同样为众多文明所公认。” 贝拉斯科第一次露出恼怒的情绪。 “从过往的征信角度来考虑,墨菲斯托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人总得向前看,墨菲斯托的出价让我很难拒绝……” 贝拉斯科有点急切地打断了向前的话:“不管他出价几何,最终都必然毁约。墨菲斯托的口头承诺毫无意义。” 向前打量着贝拉斯科的神色,若有所思; “我可以理解竞争对手之间的互相诋毁,俗世的商业竞争中亦司空见惯。但是,阁下是否太心急了点?难道是害怕自己出不起高价?” 贝拉斯科当然出不起高价;向前一句话几乎等同于直接一刀捅在对方的心口痛处。 地狱边境之地,本是一处归属不明的口袋宇宙,并非天然属于地狱维度。只不过领主贝拉斯科修习黑魔法有成,主动引入世界本源之一的死亡规则,才逐步发展为地狱的一部分。 但是对地狱维度而言,贝拉斯科与地狱边境只不过是外来户;所谓边境当然多是荒僻之地,死亡规则存而不显。别的不提,光是接纳的亡魂数量都远远比不过其他地狱领主。 在大大小小的地狱领主当中,贝拉斯科的辖领或许不是最小的,但他一定是最穷的。 “凡人,注意你的态度;你面对的是一位地狱之王。不要将我的仁慈当做得寸进尺的阶梯!”贝拉斯科勃然大怒。 向前“哈哈”大笑:“这才对嘛!想要合作最重要的就是真诚,真实的态度比任何虚伪的客套、做作的优雅都更能取信于人。” “如果你试图激怒我,那你成功了!”贝拉斯科将长柄斧往地上一柱,身形突然膨胀。 二十多英尺的庞大身躯带来莫名强烈的压迫感。 “激怒你?不,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向前歪着头与贝拉斯科俯视的目光对视着。 “既然知道你开不出更好的价钱,我何必继续浪费时间陪你演戏?那些故作优雅的言辞令人作呕。我今天跨越数千英里去救援我的朋友,刚刚又跨越维度来与你见面。” “这一天对我来说太漫长了,我现在只想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 贝拉斯科冷哼一声:“谁告诉你还能回去的?我是地狱边境之王,在这里,所有人的生死、去留只能由我决定。” 身形变得高大之后,贝拉斯科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浑厚,一个个单词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仿佛天边打着闷雷一般。 随着地狱边境之王话音落下,整座城堡……不,是整个地狱边境的空间都发生了变化。 虽然肉眼不可见,但是通过魔力流动的细微感应,向前知道,地狱边境的空间正变得更加稳固,与外界接触的空间边缘之墙正在固化。 贝拉斯科仅凭一句话,或者说一个念头,就封闭了地狱边境的空间,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空间通道。 维度领主,在领地之内近乎全能。 “明白了;这是绑架!” 向前故意瞥了不远处的丽亚娜一眼;被一位带有严重敌意的地狱领主封堵在领地之内,他却不见丝毫动容。 “这才像你的风格嘛,贝拉斯科;这才符合卡玛泰姬对你的记载。等我回去了,一定要给在你的相关记载后面加上这一次见面的过程做为注脚。” 向前话语从容,手上却一点都不慢,转眼之间将从曼达林手上缴获的十戒全部戴上了。 看着满手的古怪戒指,他不忘自嘲:“我还没准备结婚呢,结果却戴了满手的戒指。难道我将来要娶十个老婆?” 贝拉斯科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向前的不自量力与异想天开。 “你以为你还走得掉?” 随着长柄斧再次柱地,向前四周的大理石地面骤然变形,身周竖起四面高墙,仿佛要平地构筑一座囚室。 “这招我熟啊!” 向前嬉笑着感叹了一声。此前与曼达林的战斗中,他也用过类似的招数;只不过贝拉斯科没有下狠手,目的在囚困,而向前对曼达林却是必杀之而后快,目的在闷杀。 向前嘴里说着笑,手上动作却快;轻轻握拳,激发戒指威能。一道无形能量自手中扩散,身周的土石高墙一触即溃,分解成一堆堆的粉末。 “不错的魔法物品。” 贝拉斯科言不由衷地称赞一句,手掌一摊,向前身体四周传来莫名的挤压力,仿佛空气变成了黏稠的泥水,不但迟滞着他的动作,还像渐渐干涸的水泥一样,变得越来越坚固。 与此同时,贝拉斯科指尖光芒大盛,一道道带着不详血红色的光束朝向前激射。 光束去势极快,眼看要命中时,向前突然消失在一片极致的黑暗之中。 就在向前所站立的地方,凭空多出了一片黑暗的区域,仿佛有人截断了那一小片空间的所有光线,制造了一个仿若黑洞般的空间。 光束没入黑暗,无声无息。 贝拉斯科大手一招,绝大的空间压力不断向黑暗区域中心挤压。 “嘭……嘭嘭……” 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响声,甚至有部分气体液化后的液滴悬浮在空气中。 就在此时,黑暗之中骤然涌起一股激流,近乎凝滞成固体的空气突然脱离了贝拉斯科的掌控,剧烈流动起来。 风声“呼呼”作响,以黑暗区域为中心,一股沛然莫可抵御的狂风奔腾流动。 贝拉斯科终于有所动容,原本自信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动念之间,地狱边境的物理规则悄然生变,气流流动带来的狂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毫无预兆地静止了。 鼓动起狂风的魔法失去了目标和支撑物,在“轰”地一声巨响之后,浑厚的魔力向四面激射,将大厅内的几乎所有装饰与摆设夷为平地。 黑暗区域悄然淡去,向前的身影从一团阴影变得渐渐明亮。 “我必须承认,我有点低估你了。”贝拉斯科的目光注视着向前手中的戒指,颇为意动。 “确实不错的魔法物品。” 向前摊开双手,状似展示:“都是战利品。” “战利品?不错!”贝拉斯科冷笑,“如果你以为依赖几件魔法装备就能与地狱领主抗衡,那就太愚蠢了。你的战利品很快就会变成我的战利品了。” “那可未必。我可不是那种只会依赖外物的蠢货。” 向前同样面带冷笑,只见他双臂一张,上下交融,如画太极。 一堵遮天蔽日的光影之墙自虚空中浮现。 这堵墙的存在打破了空间与物质的常识,看似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有质有形,却又无法触摸。仿佛高挂天外,转眼又立于身前。 一个个莫名的符文在墙体的流光中忽隐忽现。 “很熟悉吧,维度屏障。”向前神色从容,“它不但是一个屏障,同样也是一个道标。” “你真的以为封堵了地狱边境的空间,我就走不了了吗?”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贝拉斯科的筹码 一个世界或者位面的空间可以被完全阻隔、封闭吗? 答案是不能——至少向前所能接触到的存在都不能。 哪怕是经由维山帝三巨头之一阿戈摩托之手塑造的维度屏障,号称能阻挡最强大维度魔神入侵,其实仍存在少许漏洞会被维度入侵者利用。 墨菲斯托的投影常来常往,多玛姆的意志也从未远离。其他维度的强大领主们总有办法绕过屏障向地球施加影响——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影响会被屏障削弱到最低。 想要毫无瑕疵地封闭空间,或许唯有那位仅存在寥寥数笔记录的五大神之一,代表了宇宙空间与存在的“无限”才能做到。 贝拉斯科既不能比肩创世神明,自然也没有“无限”的无限威能;他对地狱边境的封锁并非无隙可乘。 虽然地狱边境的空间稳固,加大了施展空间魔法的难度;虽然与外界的次元通道被贝拉斯科的魔力扰动,丧失了基本的方向感。但是维度屏障却是再明显不过的道标。 在所有异次元维度中,地狱维度与主物质位面堪称一体双生;而贝拉斯科的地狱边境又是地狱维度中与地球距离最近的点,也是最容易感知维度屏障的地方。 要是换一个维度,比如赛托拉克的深红宇宙,亦或者多玛姆的黑暗领域,或许向前就没这么容易找到回家的道标了。 为了救援托尼而答应丽亚娜的要求是事急从权,但并不意味着向前全无把握。 至少,他要想走是一定走得掉的。 “现在,你还想谈吗?不谈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等什么时候你想好了,可以再让那个小妞来找我。”向前作势要走。 “等等!”贝拉斯科当即出声挽留。 二十多英尺的身形再次恢复到六英尺多。 面对一个随时能走的对手,贝拉斯科既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就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 既然打不出个结果,就只能谈了。 “我愿意先听一听墨菲斯托给你开的价钱。”贝拉斯科还端着地狱领主的架子,表示自己愿意屈尊一听。 向前一副早该如此的样子:“早该如此,简单直白,没有装模作样、故作优雅。” 贝拉斯科将长柄斧柱在地上,重重呼了一口气,装作没听到向前的冷嘲热讽。 “墨菲斯托的开价说出来很简单。他愿意先期为我提供一大批优质灵魂,帮助我壮大灵魂;而他要求的只是一个优先权。” 向前信口胡诌,把墨菲斯托原本一降再降的开价又往下拉了一截。 “优先权?” 向前点头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优先权。在同等条件下优先与他合作,在接到任何其他开价时都必须给他一个匹配报价的机会。” “这不可能!”贝拉斯科不愿意相信,因为这是他绝对开不出来的价钱。 “不要因为你的贫瘠就限制了想象力。对墨菲斯托那种老牌地狱大君而言,一批优质的灵魂并不算什么。” “或许你也听说过圣凡冈撒契约的故事,他任由一大批优质的堕落灵魂流落在人间而无动于衷。”向前对于如何打击贫穷者的自信颇有心得,毕竟在地球时他自己就是亿万富豪。 贝拉斯科断然道:“这与贫富之别无关。一个欺诈之魔鬼,不论多么富余,也不会改变他巧取豪夺之本性。” “也许吧!”向前不置可否,“也许墨菲斯托确实本性难改;但是终归他的条件是最优厚的,很值得我冒一次受骗的风险——我也确实需要优质的灵魂弥补自身。” “阁下身为地狱边境的领主,也应该知道,以灵魂承载一方领域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我不过是个凡人,既没有地狱领主那般天生的强大灵魂,也不像阁下拥有长久时光的积累。” 向前貌似坦诚地说起自己的艰难处境。 贝拉斯科沉默了下来;他在仔细盘算自己的家底,能否与墨菲斯托展开竞争。 向前没有催促,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被破坏之后的城堡大厅。 周围的一切都在缓慢恢复原有的模样。这也是地狱领主的威能显现,哪怕没有刻意驱使,领地中的一切依然会在领主的无意识中逐渐变成他想看到的模样。 对了,还有一只从开谈、开打之后就装死不出声的小美女。 过了许久,贝拉斯科再次开口了:“如果是灵魂数量,我自知永远不可能与墨菲斯托竞争。” “所以呢?”向前听出对方未尽之意,适时问了一句。 “所以,你是否对灵魂之外的东西感兴趣?” 向前笑道:“我在任何一次商业合作中都保持着开放态度。就看你拿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贝拉斯科注视着向前,目光中带着一丝危险而疯狂的光芒。 “我想问锡安先生一个问题,你对古神有多少了解?” 向前眉头紧蹙:“古神所生存的时代过于久远,太古之前的信息几乎湮没不存,卡玛泰姬也没有多少记载。” 向前又说谎了。卡玛泰姬有着阿戈摩托留存的魔法资料,而阿戈摩托的母亲本就是诸多古神之一,相关的信息虽然少,其实还是有的。 “古神之中有一位强大的存在,他是黑魔法之源头,拥有世间已知最强大的黑魔法力量。他曾经而且至今仍不断侵蚀宇宙的时间与存在。” 贝拉斯科以虔诚狂信徒的语气描述着。 “那可巧了,你说的这位怕是我刚好知道其名号。”向前坦然笑道,“西索恩?” 要是说起别的古神,向前不介意继续装傻,但是说到西索恩却由不得他装无知。 西索恩,黑魔法之神;卡玛泰姬记载最多的古神之一。 毕竟维山帝号称白魔法的源头,与西索恩这位黑魔法之神几乎就是天然的对立面。 “阁下为什么会说起祂?恐怕你我谁都没有资格用这位古神作为合作筹码。”向前自从进入地狱边境之后第一次动容。 贝拉斯科颇为自得:“如果我能得到古神的恩赐,并且愿意与你分享呢?” “我是卡玛泰姬弟子,所学都是正宗的白魔法。”向前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立场。 “真的吗?愿意与地狱大君做交易换取灵魂的白魔法师?”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丽亚娜的特殊作用 黑魔法与白魔法,从名称上就能看出二者之间的对立立场。但是要从修习者个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对立立场就有那么点尴尬。 魔法性质可以泾渭分明,人的思想却永远不可能彻底黑白两分。 不论修习的是哪一系魔法,当修习者在魔法之路上走得越远,就越有可能越过黑白之间的界限。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句话在魔法修习之路上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越是顶尖的白魔法师,对黑魔法的研究就越是深刻。 从古至今,类似的范例屡见不鲜。 “我需要看到证据。”向前话锋一转,仿佛刚才强调白魔法师立场的人不是自己。 贝拉斯科感觉自己获得了小小的胜利,得意地笑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据?” 向前伸出戴满了戒指的手,一根根竖起手指:“第一,你能够召唤西索恩古神的证据;第二,你必定会获得古神恩赐的证据;第三,面对古神不会让我们遭遇危险的证据。” “召唤古神从来都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风险巨大,而收益不明。如果没有切实的保证,我绝不会参与其中。”向前一副生意人的嘴脸。 贝拉斯科沉默了许久。 全地狱都知道贝拉斯科是一位古神狂信徒,痴迷于古神的强大力量;虽然他不在乎别人嘲笑其古神狂信徒的身份,但是,召唤古神的方式与过程却是一件绝大的秘密。 除了狂信徒,没有谁希望古神重返现世;而诸多地狱领主也不愿意看到有谁获取古神的力量。 一旦召唤方式泄漏,必然会招致蓄意的阴谋破坏。 但向前的要求也是贝拉斯科所无法拒绝的;因为这个要求实在再合理不过。 你说自己有筹码?拿出来看看。 就好像你说要投资合伙做生意,总得让人验个资吧? “我不能告诉你召唤古神的具体方式。”贝拉斯科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赶在向前发出质疑之前,地狱边境之王抢先补充道:“但是我可以向你证明,我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请继续说。” 贝拉斯科朝丽亚娜一招手,小姑娘被一股巨力推着,踉踉跄跄走到会谈的两人之间。 “你可以自行检查一下她的灵魂。”地狱边境之王朝向前示意。 “第一次见面我就看过了,她的灵魂有所缺损,那又如何?”向前不解地问。 贝拉斯科诡异地一笑:“你可以再看一次,我建议看得仔细点。” “啊——”丽亚娜突然发出尖利的惨叫,双手抱头,不断地用手掌拍打着额头,却丝毫不能减轻痛苦。剧烈的疼痛造成眩晕,让她歪歪斜斜地跪倒在地。 向前的灵魂视角中,贝拉斯科手中牵引着一条从丽亚娜身上延伸出来的灵魂光线,光线尽头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你控制了她的灵魂。” 贝拉斯科不以为意:“一点必要的措施。毕竟,她是召唤古神的关键所在。” 向前凝神观察着丽亚娜,他看到了此前没有看到的东西——一个淡淡的黑魔法标记从少女的灵魂深处浮现。 那个标记可以在卡玛泰姬的魔法历史记录中找到,向前对此印象深刻;那是属于西索恩独有的标记。 “黑魔法之神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她是引导西索恩降世的道标?”向前眉头紧蹙。 “既是道标,也是祭品;她的身体还可以成为容器。”贝拉斯科得意非常,“她是我千挑万选的绝好祭品。” 丽亚娜艰难地抬起头,露出苍白的面庞,神情中尽是惊恐和绝望。 向前仿佛铁石心肠,对少女的绝望神情视而不见;“我原以为你绑架这个姑娘,是看中了她的魔法天赋,想为自己培养一个强大的帮手。” “帮手?我不需要。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古神的恩赐。”贝拉斯科放松了对丽亚娜的灵魂钳制,“她确实有着独一无二的魔法天赋,所以才是最适合的祭品和容器。” 向前不怀好意地问:“你说破了这个秘密,就不怕被她反噬吗?她的灵魂之剑是极为强大的魔法,可以威胁一切魔法造物的生命,甚至能重创地狱大君的灵魂。” “她一直在培养壮大她的魔法能力,她的力量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中。”贝拉斯科自信满满,“现在,她还没有伤到我的能力。” “不怕将来?” “将来?今天之后,她就会被永久囚禁,直到召唤古神的那一天。”贝拉斯科说,“为了与你的交易,我甚至不惜影响召唤古神的事业。我的诚意可还足够?” “嗯哼,我确实看到了你的诚意。” 向前好像忽然觉醒了花花公子怜香惜玉的本性,俯身将丽亚娜扶了起来。 短短的时间里,这位魔法少女遭遇了心灵与灵魂的双重伤害,此时脸上全无一丝血色,目光呆滞。 “可怜的姑娘,你的命运原来早早就被注定。”向前感叹着,“许多人为了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每每竭尽所能且不惜一切——或许你也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向前握着丽亚娜的手,将她的双手都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仿佛为她哀悼:“可惜,命运并不肯给你这样的机会,即便你愿意豁出一切去抢。” “每个人,终究要面对自己的命运。”向前最后如是总结。 贝拉斯科对花花公子情深款款的模样大不耐烦,催促道:“的确感人至深,但是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正事。” 向前适时松开了丽亚娜的手,低头沉思着,许久没有说话。 丽亚娜浑浑噩噩地退到了边上,此时没有人将她放在心上,她也不关注贝拉斯科与向前的谈判。她的心里反反复复只有几句话不断响起。 “今天之后,她就会被永久囚禁……” “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或许你也希望有这样的机会……” “命运并不肯给你这样的机会……” “豁出一切去抢……” “每个人,终究要面对自己的命运。” 这些话一遍遍在丽亚娜心中回响。 在无声的内心世界,它们如雷霆霹雳,在她的内心撕开一道可怕的口子;那里面有着她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她悄悄朝自己手心里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那是一颗经常被魔法师和地狱生物用于封禁灵魂的魔法球;比高尔夫球还要小一些。 魔法球里封禁的那个正不断发出无声咆哮嘶吼的灵魂,她同样也认得,正是不久前刚刚被向前杀掉的那个恐怖分子老头;好像是叫曼达林? 丽亚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向前;这个正在沉思的花花公子不久前曾问过她:“用别人的灵魂来增强灵魂之剑的威力,你也知道这个办法,对吗?”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我刚才的话并不是说给你听 向前思考的时间有点长,长到贝拉斯科完全失去了耐心。 “很难抉择吗?获得古神垂青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应该感到庆幸并接受我的提议。” 向前斜晲着地狱边境之王:“这是事关命运的抉择,我还以为你会更有耐心一点。” 说话间,他状似无意地瞥了丽亚娜一眼。 “你手中掌握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希望你能抓牢它。”贝拉斯科神情狂热,“获取古神的垂青与恩赐,你有机会成为最强大的维度之主。” 向前一挑眉角:“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是我们,我们将并肩而立。我将成就名副其实的地狱之王;而你也将是主物质位面至高无上的存在。” 贝拉斯科循循善诱:“黑魔法之神将帮助我们成就伟业。” 向前忍不住笑了。一开始还只是低声浅笑,但越想越乐,笑声渐渐压抑不住。 “你在笑什么?”地狱边境之王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尊重态度。 “抱歉,抱歉。”向前努力收敛着笑意,“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狂信徒的思维逻辑。” “你在羞辱古神,还是在羞辱我?”贝拉斯科勃然大怒。 “当然是在羞辱你,站在我面前的又不是西索恩。”向前面对地狱领主的怒火无动于衷。 在贝拉斯科狂怒的目光下,花花公子恣意摇动着毒舌:“笃信西索恩,就如同面对钓饵的鱼;不论祂给你的饵料多么肥美,你最终只会变成祂壮大黑魔法的养料。” “你根本不明白,你放弃了何等珍贵的机会。”贝拉斯科身周泛起不详的暗红色烈焰,似乎象征着他压抑不住的怒火。 “充当肥料的机会?抱歉,我熟读魔法历史,狂信者的悲惨下场在魔法史上屡见不鲜。” 向前全然无视对方的高张怒火:“只不过,贪婪的欲望蒙蔽了你的眼睛,让你忘却了历史上的诸多教训。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看来你也差不多。” 这一次,贝拉斯科没有显出二十英尺的身高,但是身周的火焰不断向四周、向高空流溢。 怒火之下,他似乎不准备留手。 “想动手的话就快一点,你不会更多的机会了。”向前双手箕张,似乎又要感应维度屏障的位置。 谈判第二次破裂,随之而来的战斗与第一次有所不同。 象征着地狱边境之王权柄的巨斧当头劈下,斧刃四周燃起滚滚烈焰。 伴随而来的是贝拉斯科闷雷般的怒吼:“你要为藐视地狱之王付出代价。” 狂怒中的地狱边境之王没有选择魔法攻击,而是以冷兵器进行近战。这是最方便于打断对方空间魔法的作战方式。 向前不闪不避,高举双手迎向对方的巨斧。 “铛——” 巨斧凌空停滞。 看似巨斧劈中了无形之物,其实是戒指制造的强大引力场给巨斧施加了向上的斥力。 于此同时,大团的寒气从向前手中弥漫出来,与巨斧四周的烈焰接触,冰火相交,烈焰渐渐消弭。 贝拉斯科加力下压。 “不跑了吗?那就让我告诉你,拒绝我的建议究竟让你错过了什么?” 向前犹有余力对贝拉斯科冷笑:“命运终究要由自己把握。” “你的命运注定悲惨……呃!”贝拉斯科愕然低头看着胸口冒出来的一截剑尖。 他艰难地回头,看到的是他的门徒丽亚娜,还有她眼中蕴含的决绝光芒。 丽亚娜手中的灵魂之剑散发着与往日不同的光芒;虽然它不再有往日的纯粹和闪耀,但是稍显黯淡的剑光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阴影。 这一刻,灵魂之剑显露出超乎贝拉斯科预料的威能;凌厉的剑锋一举撕裂了他的灵魂,给予他从未有过的重创。 他耳边适时响起向前的声音:“很抱歉,我刚刚那些话,并不是对你说的。” 花花公子的话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呃啊啊——”贝拉斯科发出凄厉的嚎叫,下意识地就要挥动手中的长柄斧砍向背叛的学徒。 狂怒之下,地狱边境之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哪怕向前竭力在长柄斧上施加着引力力场,也只能拖延那么短短一刹那。 就是这一刹那的迟滞,丽亚娜猛地收剑后跃,千钧一发间躲过了横扫而来的长柄斧。 斧刃落在地上,贝拉斯科借助长柄斧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他眼前,丽亚娜张手抛下一颗灵魂魔球,魔球中最后一丝灵魂之力被吸入手心。 “灵魂之剑,足以重创维度领主的威力,你真不该轻视她的。” 向前冷嘲热讽,手上却一刻不停,狂风、寒气、切割光束,重重攻击像不要钱一般泼洒向贝拉斯科。 危急关头,贝拉斯科身为地狱边境领主的权能悉数施展。几乎只是一动念,狂风止息、寒气蒸腾,凌厉的切割光束怦然破碎,化作点点繁星。 领主身处自己的领地,其魔法力量会得到数倍的增幅;虽然贝拉斯科此时灵魂受创极大削弱了他的魔力,但面对魔法攻击时自保仍绰绰有余。 “你们会后悔的!”贝拉斯科怒吼一声,却没有继续发动反击,反而要利用领主权能将自己传送离开。 地狱生物完全没有荣誉感的束缚,所以在贯彻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原则时比人类更加彻底。 地狱边境之王的身体迅速淡化,几乎要化作一团虚影。当虚影彻底消失的时候,也就是他成功脱离战场的时候。 这一过程说来慢,其实快,几乎只是一个眨眼,贝拉斯科就只剩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影子。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影子开始莫名地闪动起来;就像受到干扰的影视图像一般,不断地闪跳着。 最后,虚影化虚为实,地狱边境之王狼狈地退出了传送魔法。 “抱歉了,既然我不方便离开,那么你也不要走了。”向前冷笑着说。 不论是施展空间魔法,还是干扰空间魔法,都是卡玛泰姬法师的拿手好戏——只要古一老师上课时你没偷懒。 贝拉斯科怒吼着,魔力自他身上外溢出来,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了一团激烈而无序的魔力乱流。 魔力乱流可以扰乱所有魔法的魔力结构,任何魔法遭遇魔力乱流时都会失控、破碎。除非向前能在魔力强度上彻底压倒对方。 这当然是做不到的。贝拉斯科终究是地狱边境的领主。 向前眉头微蹙,当机立断改变战术。浑厚的魔力由内而外逸散出来,在他身周涌动。 十指拨动,指尖魔力流转,瞬间幻化出两柄古朴的唐式横刀。 魔力幻化的横刀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与丽亚娜的灵魂之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双刀飞舞,凌厉的攻势逼得贝拉斯科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丽亚娜适时加入战团,灵魂之剑的威慑力更胜一筹。 贝拉斯科巨斧横扫,趁着逼退向前的刹那功夫,手中召唤出控制着丽亚娜灵魂的血红色宝石。 丽亚娜的反应同样不慢,或者说她一直就在防着这一招。几乎就在血石出现的瞬间,灵魂之剑悍然斩下,一剑斩断了连接在她灵魂上的光线。 不论血石还是灵魂光线,都出自丽亚娜的灵魂;这一剑几乎就是自残。 自灵魂深处传来的痛楚霎时弥漫全身。丽亚娜闷哼一声,身体摇晃着,险些站不住脚。 向前的双刀再次缠住贝拉斯科的长柄斧,同时对丽亚娜高声喊道:“女孩,加把劲,我们再多砍这个老家伙几剑。”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向前期待已久的时刻 贝拉斯科在成为地狱边境领主之前,是个修习黑魔法的魔法师;换言之,他的近身格斗技巧并不算好。 不是每个魔法师都像甘道夫那样魔法只点个闪光术,剩下的天赋全用来点近战。 面对向前的双刀,贝拉斯科的长柄斧显得无比笨拙,几乎交手的每个回合他身上都要多出一道刀伤。 此时,贝拉斯科只能以最粗浅的方式来运用自己的魔力。流动在身体四周的魔力乱流随着他的意念时不时汇聚成盾牌,阻挡着向前越来越凌厉的攻势。 灵魂的创伤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令贝拉斯科无法集中注意力施展魔法。毕竟,越是强大的魔法就越需要法师的精细操控才能成型。 适才贝拉斯科意图撤退的传送魔法之所以失败,一方面是向前的干扰,另一方面也有他自己操控不力的原因。 对地狱边境之王来说,眼下最幸运的是他身处自己的领地;地狱边境的能量时刻向他体内流动,即时修复他身上的伤口。 甚至在向前的灵魂视角中,贝拉斯科的灵魂创伤都在缓慢恢复。 “在地狱边境,谁都不可能杀死我!” 虽然仍处在下风,而且时不时就添上一道伤口,但是狼狈不堪的贝拉斯科依然发出狂傲的怒吼。 这是维度领主的自信。 向前很清楚,时间是在贝拉斯科那一边的;为了对抗魔力乱流,他的魔力消耗速度惊人,战斗拖延下去的话,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虽然他可以从灵魂宇宙中汲取能量转换为魔力,但是这种转化在速度和数量上是有局限的。多年来的魔力积累固然庞大,却并非无穷无尽。 “就算杀不死你,也要多砍你两刀出口气。” 向前双刀交错,别住了长柄斧硕大的斧身;同时,已经从“自残”中缓过劲来的丽亚娜一声娇叱,挥动着灵魂之剑朝贝拉斯科当头斩下。 贝拉斯科忙不迭地撒手丢弃长斧,快步后退。 向前却更快一步抢上前来,左手的横刀顺势一转,改正握为反握,一刀扎在贝拉斯科的脚面上。 这一刀直穿透下去,透过脚底扎入地面。 贝拉斯科吃痛惨叫着,又见丽亚娜当头一剑下来,几乎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让这一剑砍在了肩膀上。 灵魂之剑的杀伤力与普通的魔力武器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剑不仅在贝拉斯科肩上砍出一道近十公分的伤口,同时也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了巨大的创口。 灵魂之剑,几乎所有魔法造物的克星。不论是魔法的躯体还是灵魂,灵魂之剑都能轻而易举地破坏其结构,造成难以逆转的创伤。 向前甚至怀疑,如果丽亚娜的灵魂持续壮大,有朝一日,她可以直接持剑斩灭贝拉斯科的灵魂——哪怕对方身处自己的领地。 可惜,灵魂之剑的学习和使用门槛太高,并不是谁都能不经魔法咒语、手势直接具现灵魂力量用于作战;哪怕以向前灵魂之壮大,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强行去学,只能事倍功半。 说回眼前的战斗,贝拉斯科连遭重创,发出刺耳的嚎叫。身旁涌动的魔力乱流霎时汇聚成一面半球形的巨大屏障,将向前和丽亚娜从身边推挤出去。 向前反应极快,双手一合,双刀变幻成一柄巨大的攻城锤,迎着魔力屏障重重砸下。 向前将几乎所有的魔力都灌注在攻城锤上,一锤之下,魔力屏障轰然破碎;攻城锤同样寸寸碎裂。 两人竭尽全力的魔力碰撞几乎玉石俱焚。 但是向前这边还有一个队友。 丽亚娜趁势突进,又是一剑捅穿了贝拉斯科的胸膛。这一剑同样耗尽了她汲取的曼达林的灵魂,闪耀的剑光立时黯淡下去,消逝不见。 如果是普通的地狱生灵,这一剑足以致命。哪怕是贝拉斯科这样的领主,挨了这一剑也绝不好受。 一个原本就十分强大,又带着绝望与强烈的不甘、怨恨死去的灵魂,给灵魂之剑带来的增幅是极为惊人的;也造就了此刻丰硕的战果。 “呃啊啊啊啊……”贝拉斯科痛楚哀嚎着,随着他的嚎叫声,整个地狱边境的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大地隆隆作响,天空风云激荡,带着浓郁二氧化硫的厚重云层里电光闪烁。 这一刻,贝拉斯科的灵魂波动与地狱边境的波动场完美契合。 这一方世界正在呼应它的领主。世界的力量正在加速汇聚,既为保护它的主人,也为打击它的敌人。 领主的敌人,就是这方世界的敌人。 城堡四周,各种不同声调的嚎叫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近;仿佛同样在呼应着他们的领主。 这是地狱边境里生活的各类生物正在聚集,将为他们的领主而战。 丽亚娜面色苍白,既是因为灵魂之力消耗太大,也因为这方世界的剧烈变动而恐慌。 她抓着向前的手,急切地说道:“快,快走!我们不可能杀死他;趁现在,快离开。” 丽亚娜说着就要发动传送能力,急切之间,她甚至来不及辨别传送的方位。 但是,传送又失败了。 丽亚娜惊愕地看着向前;她能感应到,刚刚又是向前以魔力干扰了空间。 虽然力战之后,向前残余的魔力已然所剩无几,但是犹能对同样筋疲力尽的丽亚娜造成足够的干扰。 “再给我一分钟时间。”向前不顾少女出离愤怒的神色,犹自笑眯眯地说。 在少女愤怒的目光中,向前闭上双目,下一刻,灵体分离。 离体而出的灵魂立时与地狱边境的世界产生了共鸣。向前默默感应着这个世界的波动,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世界的愤怒、耻辱、恐惧还有仇恨。 世界是没有情绪的,有情绪的只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智慧生物死后的灵魂会与地狱维度产生共鸣,而地狱维度与领主本就是一体;所以,亡魂与地狱的共鸣实质上就是与维度领主的精神共鸣。 此刻向前能感受到的,全都是贝拉斯科的情绪。 当贝拉斯科的灵魂波动与地狱边境的波动完美契合时,就意味着他对这个世界开放了自己的灵魂。 向前等的就是这一刻。 正文 第九十章 贝拉斯科,我好像有办法杀掉你了 让灵魂与世界共鸣以最大限度聚集力量自保和反击,这是贝拉斯科一再遭遇重创后的正常反应;也是每个地狱领主最后的底牌。 卡玛泰姬的魔法记录中对此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并一再告诫弟子们,进入维度领主所控制的领域同对方决战,将极为被动。 如果还奢求在对方领地彻底击败对手,更是一种极度愚蠢的行径。 换言之,向前现在的举动在卡玛泰姬的传统观念中,就接近一种极度犯蠢的行为。 但是向前的确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去验证他心中的猜测。 墨菲斯托在上一次与向前见面时,曾说过一句话:他对于用灵魂承受一个世界所带来的压力深有体会。 这句话初听起来像是在感慨向前灵魂正在承受的莫大压力,但是想深一层的话,这个老魔鬼似乎在无意中透露出地狱领主控制领地的秘密。 他们并不是身化地狱,也不是做成了类似巫妖命匣那样的灵魂寄托,而是像向前一样,将整片领地纳入自己的灵魂。 如果领主的灵魂还能逐步壮大,他所能承载的领地也能逐步扩大;这也是地狱大君们在偶尔会展开亡魂争夺战的主要原因。 唯一的问题是,墨菲斯托的话是否可信。 欺诈之魔鬼,哪怕看似无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故意设下的陷阱。 其中真假需要向前自己想办法验证;而贝拉斯科恰好就是最适合进行验证的对象之一。 因为贝拉斯科是地狱领主中相对弱小的一个,也因为地狱边境是最靠近地球的领地之一。 实在不行了,向前还能跑;实在跑不过,也方便他呼叫至尊法师救命——打不过就叫大人;学生找老师帮忙,怎么能叫寒碜呢? 诸多考虑汇总在一起,就有了此时此刻向前与贝拉斯科的倾力一战。 灵体分离的向前,以灵魂状态与贝拉斯科的灵魂波动共鸣;他看到了在此前灵魂视角下都看不到的东西——一个庞大的、唯有维度领主级别的强者才能塑造的灵魂领域。 在领域的中心,一方世界若隐若现。 看到这一幕,向前知道他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那个位于贝拉斯科灵魂领域中心的世界,极有可能就是地狱边境。 只不过还不知道的是,在对方灵魂中的究竟是单纯的世界投影,还是带有地狱边境本身的世界意志。 验证仅仅完成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要继续进行。 下一刻,向前的灵魂与对方的灵魂领域直接触碰,并开始渗透入侵。 每个智慧生命的灵魂都有自主防御的屏障,基于个体心灵与灵魂的强弱,屏障的强度也强弱不一。 真正的强者面对地狱大君也无所畏惧;而弱者稍有风吹草动,自己就心灵崩溃、灵魂堕落衰朽。 类似向前或者贝拉斯科这样灵魂极度壮大的强者,其灵魂屏障本应该是难以突破的,但眼下情况却有所不同。 主动开放灵魂与世界共鸣,也就等于主动放开了屏障的保护;所以当向前入侵时,贝拉斯科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侵入灵魂领域的核心位置。 因为抓住的时机巧妙,向前的入侵可谓一帆风顺。几乎心念一转,他就踏足于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中心。 脚下是一片焦黑土地,周围岩浆流淌,空气炙热难当。一切的一切都与外界的地狱边境一模一样。 就在向前脚踏实地的那一刻,他眼前闪现出贝拉斯科的身影。 向前知道,和自己此时的状态一样,他面对的贝拉斯科也是对方的意念体。 双方此刻的状态,就和当初在他自己的灵魂领域里同凤凰女会面一样;只不过面对一个丑陋的地狱恶魔,向前没什么说话的心思。 不等贝拉斯科的意念开口,向前就抢先一摆手:“别废话,我先做个试验,很快就好!” 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只需要意念的引导,向前开始在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中心召唤他自己的灵魂领域。 两个领域的“空间”飞速叠加;在“贝拉斯科”惊恐的目光中,一颗颗星辰在他头顶闪现;眨眼间,一片浩瀚星空笼罩了地狱边境。 贝拉斯科下意识地察觉到不妙,处在他灵魂领域中的“地狱边境”随即做出反应;向前脚下大片大片的土地崩解,似乎要将他掩埋。 但失去土地支撑的向前浮空而立,全不受影响。 随即地下岩浆涌动,自向前脚下轰然喷发,炙热的岩浆火柱吞没了他的身影。 可是下一刻,向前已经身处万丈高空,凌空虚立,俯视着地面上如虫蚁般渺小的贝拉斯科。 “到我了吧?先来个流星火雨。” 向前话音刚落,密如雨点般的小行星自虚空落下,每一颗都有地狱边境一个小山头大小。 小行星砸落地面,大地开始震颤,继而引发大面积的地震与岩浆喷发。在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中,回荡起震耳欲聋的炸响,仿佛核弹密集连续的爆炸。 地面上先是裂开一道道裂谷,不一时,从裂谷地下涌出岩浆将裂谷填满,演化成一条条奔腾的岩浆之河。 岩浆之河也没有存在多久,随着大地进一步的崩解,岩浆之河相互交汇,先是成湖,继而成海。最后,整个肉眼所及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一丁点地面。 岩浆之海上,贝拉斯科的身影分毫未动;出现在这里的仅仅是双方的意念体,并不会被流星火雨所伤。 但是向前感觉到了,随着灵魂领域中地狱边境世界的破坏,贝拉斯科的灵魂强度已经被大幅削弱。 向前同时还能感觉到,随着灵魂领域中的破坏,现实中的地狱边境同样在发生着变化;原本以贝拉斯科为中心正在汇聚的世界力量突然有了消散的趋势。 向前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贝拉斯科灵魂领域中的地狱边境世界并非简单的世界投影,它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换言之,经此一试,向前已经知道了地狱领主与地狱维度融合的真相。 地狱领主将世界意志融合到自己的灵魂当中;世界意志并没有独立思维,当领主们以灵魂融合世界意志的同时,也窃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并借此掌控世界。 墨菲斯托没有说谎,或者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真相。 向前俯视着狂怒中的贝拉斯科,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贝拉斯科,我刚刚发现,似乎我是有能力杀掉你的。”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地狱边境之王的陨落 向前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没有给贝拉斯科任何回应的时间。他话音刚落,虚空中的星辰骤然变得更加明亮。 璀璨星河中,一颗比现实世界的太阳更加巨大的超大恒星朝地狱边境落下。灵魂领域之内,恒星超越了物理层面上距离的限制,前一刻还在遥远虚空,一眨眼已近在咫尺。 恒星与地狱边境尚未相撞,巨大的引力就开始引发地狱边境世界的崩碎。 灵魂领域中的地狱边境并非真实的物质存在,本无所谓物质的引力与空间;此刻坍塌的景象只不过是一种概念的具象化。 真正坍塌掉的,是地狱边境印刻在贝拉斯科灵魂中的世界规则。 作为强大的维度领主,贝拉斯科以自身灵魂之力融合了地狱边境这个口袋宇宙的一切形而上与形而下的运转规则,在自身灵魂领域中留下了规则印记。 现在,这个世界意志的印记遭到了猛烈打击。 说时迟,那时快,灵魂领域中,超大恒星与“地狱边境”的相撞几乎在眨眼间就发生了。 巨大的撞击力毁天灭地,“地狱边境”的一切先是在撞击中碎裂,而后被恒星可怖的高温彻底消融。 地狱边境本就只是一个口袋宇宙,在地狱维度诸多领地中,也是规则力量最薄弱的存在。在物质世界中,它经不起一颗超大恒星的撞击,在灵魂领域同样如此。 这个代表了地狱边境世界意志的印记顷刻间从贝拉斯科的灵魂中被抹除了;贝拉斯科失去了对地狱边境世界的控制。 换言之,从此刻起,他失去了维度领主的权能;在重塑世界意志印记之前,他不再是地狱边境之王。 当然,一个世界除非从物质层面上彻底毁灭,否则它的物理规则哪怕一时破碎、混乱,终有一天也会再次恢复。 但是贝拉斯科是等不到恢复的那一天了。 随着地狱边境意志的崩散,贝拉斯科的灵魂立遭重创;曾经无比壮大的灵魂领域摇摇欲坠,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这个打击本不应该发生的;哪怕是比贝拉斯科强大得多的地狱大君——比如墨菲斯托——也不可能在地狱边境的世界里打破贝拉斯科的灵魂屏障。 可是丽亚娜的倒戈一击,加上灵魂之剑的特殊杀伤力,出人意料地偷袭重伤了贝拉斯科。 而向前十多年汲取灵魂宇宙能量转换的庞大魔力,在短时间内可以抵挡贝拉斯科的反击,也给了丽亚娜第二次重创对手的机会。 但凡贝拉斯科不那么自大,不那么急切,都不至于在自己的领地上阴沟翻船。 维度领主在领地上近乎全知全能,但并不是不死不灭;他们是可以被杀死的。 当贝拉斯科失去世界意志的印记并进而失去领主权能的那一刻,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黑魔法师而已。 即便他的魔法实力依旧强大,但是他的生命层次已然从更高层面上跌落下来。 更何况,他此时的肉身与灵魂都迭遭重创,伤痕累累。 “你……你怎么可能……你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失去领主权能,贝拉斯科无法再汇聚世界本源力量为自己疗伤;甚至在灵魂领域行将崩溃时,灵魂与肉身的全部既有伤势还进一步加重了。 向前从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中脱离出来,直接回归肉身。 直到此刻胜券在握,向前才彻底放松下来,也有了与敌人对话的空闲。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再拒绝墨菲斯托的交易,他依然对我客客气气吗?”向前嘲讽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无知的暴发户。 “因为墨菲斯托知道,仅从灵魂强度来对比的话,我和地狱大君并无区别。所以,他才愿意与我平等对话。” 向前说完,转头看向呆立一旁的丽亚娜;事情的变化太过迅速,少女脸上的愤怒表情都来不及收起来。 意念体在灵魂领域中对时间的感受与现实世界是不同的;那里的时间流速百倍千倍于现实。 就如同普通人做梦时,梦中感觉一天、一月乃至数年的漫长时光,或许只不过是现实世界中短短十几分钟。 从向前与贝拉斯科灵魂共鸣,到他大获全胜回归本体;这一切的过程看似漫长,其实在现实时间中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丽亚娜目睹了整个过程,此刻仍在懵逼状态。 她能够看到向前灵体分离,也看到向前的灵魂与贝拉斯科接触,再然后两个人的灵魂领域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等丽亚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就开始崩溃了? 距离向前说那句“给我一分钟时间”才过去多久?五秒还是三秒? 而整个地狱边境更是环境剧变,强烈的大地震席卷了整个世界,许多地方就如同灵魂领域里向前看见的那样,被大片的岩浆之湖淹没。 贝拉斯科苦心构筑的城堡开始逐渐垮塌,他们身处的大厅在地震的轰响中摇晃着。 四周刚刚还充斥耳旁的怪物嚎叫声此刻都变成了惊恐的哀鸣,四散落荒而逃。 “嘿,女孩,还有力气吗?”向前轻佻的声音在丽亚娜耳边响起,“用你的灵魂之剑再砍他两下,你就可以跟你的童年噩梦说再见了。” 丽亚娜闻言心头猛然一跳;她打量着贝拉斯科,发现对方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 灵魂之剑再次被召唤出来;没有曼达林的灵魂作为燃料,剑光变得黯淡不少。 但是,足够用了。 贝拉斯科的脸上不见了曾经的傲慢、狂怒,第一次出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如果他还是地狱边境的领主,亦或者是地狱的原生恶魔,当他肉身死亡时,灵魂尚有机会回归死亡本源,寻找重生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黑魔法师和转化恶魔;修习黑魔法多年加上转化为恶魔,使得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魔力浸透,成为事实上的魔法生物。 丽亚娜的灵魂之剑正是他这类存在的克星。 “丽亚娜·拉斯普廷,别忘了,是我养大了你,赋予了你力量。” 贝拉斯科绝望地哀嚎着。 “不,你绑架了我,剥夺了我的童年,还要彻底毁灭我的人生。”丽亚娜持剑步步紧逼。 “我是你的老师,是我成就了你!” “你想要成就的,不过是一个古神的容器!” 贝拉斯科踉跄着后退,试图躲避;此时在他心里,丽亚娜进逼的脚步声甚至压过了大地剧烈晃动的声响。 大厅穹顶不停有砖石落下,昭示着城堡的生命正走向尽头——恰如它的主人一般。 剑光闪动,灵魂之剑斩向贝拉斯科的脖颈;而他早已在重伤之下奄奄一息,避无可避。 曾经的地狱边境之王,于今陨落。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意外总是如期而至 当贝拉斯科被一剑枭首的时候,原本地动山摇地狱边境世界反而渐渐安静下来。向前用灵魂视角全程监控,确保这个狂妄自大的恶魔彻底死透。 贝拉斯科的死亡过程没有发生意外,从肉身到灵魂,彻底被灵魂之剑破灭。但与此同时,另一个意外发生了。 地狱边境世界的规则在加速恢复。 当向前察觉到这一点时,另一件令人骇异的事情发生了:地狱边境的世界意志竟然主动呼应向前的灵魂波动。 世界意志什么时候能够自主行事了?它只不过是基本规则的聚合体, 只会依循规则本身来运转;从来都是智慧生物去找它,哪有它主动来找人的? 向前回忆着此前灵体分离时感受到的世界波动,试探着与对方接触;就像悄悄放出了自己的电台呼号一样。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引来了地狱边境世界意志激烈的反应。 就像猛然打开了水库的闸门一样,有关地狱边境世界各种形而上的规则概念如出闸的洪水般涌入向前的灵魂领域。 海量的世界信息一拥而入,不论是其庞大的数量还是规则中蕴含的邪恶污染力,几乎能瞬间冲垮一个普通人的思维与意志。 一个全新的世界意志印记在向前灵魂领域深处飞速成型。 这个情况持续下去的话,不出几分钟, 向前就会成为地狱边境的新主人,进而跻身地狱领主行列。 如果以他那壮大的灵魂强度来评判,甚至有可能成就一位新的地狱大君——这是贝拉斯科生前梦寐以求的。 事出反常必为妖! 向前顾不上别的,立刻将心神沉入自己的灵魂领域。 当他的意念体刚刚出现在浩瀚虚空中,那个曾经不断骚扰他的声音立刻就出现了:“你终于决定接纳世界主宰的权柄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向前的口气很不好;他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他所知之外悄然发生。 “这片宇宙正在变得完整;主物质位面之外,各种次元维度的规则正在逐步完善。”虚空中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应该明白,宇宙越完整,主宰者的权柄就越清晰。” 向前心下悚然,下意识地将意念投向灵魂领域其中一角。那里正是地狱边境世界意志留下印记的地方。 一股隐晦而又庞大的灵力从印记中散发出来;向前与灵力稍一接触,立时眉头紧蹙。 这股灵力蕴含着极度死寂的气息,倾尽人类语言的描述能力,都无法形容其万一。 哪怕是向前接触过的任何地狱领主,包括墨菲斯托这样的地狱大君,固然其灵魂深处充斥着毁灭与死亡,也绝没有如此纯粹的死寂。 这股气息当中,找不到丝毫生命的迹象,即便地狱维度原生生物, 也不被这股气息所接纳。 以向前的了解,这种气息只能来自于死亡女神本身。 它应该是贝拉斯科主动引入地狱边境世界的一丝死亡规则,,也正是有死亡规则的存在,地狱边境才被视作地狱维度的一角。 但是,地狱边境的死亡规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了? 贝拉斯科活着的时候,与其他地狱领地相比,这里的死亡规则极度隐晦,仅仅就是维持存在而已。 没等向前想明白,从印记中散发的死亡之力骤然向四方弥漫,以极快的速度浸染他的灵魂领域。 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变得惊恐万端,而且愤怒不已。 “你为什么要引入别的规则力量,你本就可以成为这片宇宙的主宰,为什么要引来其他世界规则力量入侵?” “闭嘴!”向前怒喝一声,随即一道道屏障生成,阻隔死亡之力继续向周边弥漫。 但是, 来自五大创世神明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死亡之力被屏障阻隔不过短短片刻,很快, 屏障本身也开始被污染。 “你这个没脑子的种猪, 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虚空之声愤怒地谩骂。 “我跟你说了闭嘴!”向前面目狰狞地你怒吼,“不想变成某个神明的傀儡,就马上出力给老子帮忙。” “我能怎么帮你?” 向前咬着后槽牙:“别捣乱就算帮忙了。” 他朝身旁伸出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泛起阵阵涟漪。 他穿透了一道无形无质的屏障。这一道屏障是他早年为了平衡自己的灵魂宇宙而设。 在屏障的另一边,是所有不受他控制的空间、能量、思维意志以及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凤凰之力!”向前从屏障另一端抽回手来,手心中握着一团闪耀着纯粹金红色光芒的炙热火焰。 这是眼下他能找到的唯一可以抗衡死亡规则力量的东西。 向前汲取在手心的凤凰之力并不算多,这是他能够完全掌控的极限,但是应对眼下的局面已经足够了。 象征着生命与情绪的火焰猛然炸开,从小小的一团变成遮天蔽日的火海。 火焰烧毁了阻隔死亡之力的屏障,铺洒在所有被死亡之力浸透的领域空间。 光明与黑暗在虚空中交织,生命与死亡的力量在向前的灵魂领域中角力。 向前紧张地注视着双方的消耗,时不时再抽取一丝凤凰之力补充过去。 渐渐地,光明的火焰占据了上风,一举烧毁了已经接近成型的地狱边境意志印记。 死亡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却,离开了向前的灵魂领域。 虚空中传来一声骄傲而且充斥着胜利喜悦的凤唳;同时,向前似乎还听到了一个充满不甘情绪且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听到这一声叹息,哪怕身处非物质领域的向前,都莫名有一种冷汗直流的错觉。 小心翼翼地将凤凰之力送回屏障另一边的领域,向前的意念体回到了现实。 就如同此前与贝拉斯科的灵魂领域之战,向前驱逐死亡之力在现实中也仅仅过去了几秒钟。 丽亚娜不安地抱怨:“你在发什么愣,快离开这里,城堡就要塌下来了。” 向前此刻心有余悸,破天荒地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往外走。 “你怎么不开传送门?”丽亚娜惊疑地问。贝拉斯科死了,没有人阻断空间,不是可以直接开传送门回地球的吗? 向前回头一瞥,就像看一个傻瓜; “我的魔力几乎耗尽了,而地狱边境的规则之力包括空间规则都陷入混乱,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你就不怕传送的时候只传一半身体过去?你想传上面一半还是下面一半?” 丽亚娜俏脸一红。 她的传送源自变种人的觉醒能力,对空间魔法的知识储备确实有很大的欠缺;这也是向前每次都能妨碍她空间传送的原因。 向前边说边走,同时暗暗感应着地狱边境的世界波动。 被凤凰之力烧毁了意志印记,这片世界的本源力量在极短时间内接连遭遇了两次重创。但是规则力量的恢复速度依然超乎正常地快。 这是死亡女神仍不死心吗? 向前暗自警惕。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那句话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地狱边境世界规则的修复在持续一段时间后却减缓了速度,一直回到了正常速度。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意弥补了第二次受创的伤害,令其恢复了原本应有的状态。 但向前依旧严防死守,绝不放开任何灵魂与心灵的空隙。 玛德,用凤凰之火燃烧自己的灵魂领域,你以为不疼的?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比武侠小说里的七伤拳都严重。 他又不是凤凰之力认定的宿主, 就他的行径而言,更像是暴力绑架拘禁了一部分凤凰之力;凤凰意识没暴动都算灵魂宇宙镇压得力了。 刚刚走出城堡,向前心头一动,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一道黑色的人影在他前方不远处浮现。 大礼帽、老西装、银怀表、老古董。 “墨菲斯托?”向前眯起了眼睛,他感觉到了危险。 这个墨菲斯托依然只是一个投影,但是他身上有着来自地狱大君本体的真实力量。 “这里的空间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平稳, 你居然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向前若有所思,“还是说你一直在关注着地狱边境。” 墨菲斯托随意地一摆手:“我才不关心贝拉斯科那个蠢货。我一直在关注的是你, 詹姆·锡安。” “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阿富汗?”向前神色凝重。 “是啊,你也能猜到不是吗?”墨菲斯托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你真不应该离开你的祖国;失去了保护,外面的世界挺危险的。” 向前打量着好整以暇的老魔鬼,同时检查着自身的状态。 魔力正在恢复,有灵魂宇宙的能量支撑,他的魔力恢复速度比普通法师高出好几倍;但眼下可不够用。 墨菲斯托可不是贝拉斯科那种半路出家的地狱领主能比的。 哪怕是一个仅拥有部分真实力量的墨菲斯托,也需要向前全力以赴,而且胜负难料。 看着墨菲斯托阴恻恻的笑容,向前心有明悟:“那句话,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对吧?” “那句话?”老魔鬼故作不解。 “你最后一次与我谈判时候告诉我的:地狱领主以灵魂承载一个世界——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墨菲斯托仿佛突然回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糟糕,我居然泄漏了地狱领主们最大的秘密。” 老魔鬼带着一副虚假的笑意:“我要说我是无意说漏嘴的,你信吗?” “相信一个地狱大君、欺诈之王?”向前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傻子。” “你的确不傻,反而很聪明;但是这么多年的接触, 我依然知道了你的弱点——焦虑和好奇。” 老魔鬼侃侃而谈:“因为灵魂宇宙的存在而产生的焦虑, 还有年轻人固有的好奇心。当两者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促使你做出一些冒险的决定。” 墨菲斯托确实有得意的理由,这是他与向前接触以来,第一次在地狱维度见面。 曾经老魔鬼限于维度屏障的压制,在地球时面对向前的软硬不吃无计可施;而如今主客异位,形势就彻底倒转过来了。 “这里的空间依然极度不稳定,你是不可能离开的。不如暂时接受我的邀请,去我的领地上做客,如何?” “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我来地狱维度一趟?还冒着激怒卡玛泰姬的风险——灵魂宇宙对你的吸引力真有这么大吗?” 墨菲斯托双手各浮起一团黑光,随时准备出手;同时他还不忘回答向前的问题:“经过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是奉死亡的意志行事。” 向前凝聚起体内仅有的部分魔力,化作魔力之盾,严阵以待。同时口中不忘嘲讽:“地狱大君也有甘为人走狗以供驱使的时候啊?” “地狱的力量本就源自死亡女神,严格意义上说,我们诞生于地狱维度的原生恶魔都是死亡的子嗣。祂是我们唯一臣服的主。” 墨菲斯托步步紧逼:“我其实对你一直都很好奇;你学习了卡玛泰姬的魔法,却拒绝了维山帝的契约,不愿从祂们那里借用魔力;如今你又拒绝了死亡女神的垂青。” “究竟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做?” 向前举盾在前:“或许, 仅仅是因为我有选择的机会。” 是的,仅仅是因为他有选择的机会。 其他的法师没有灵魂宇宙的加持,想要释放强大的魔法就不得不借助维山帝的力量。 地狱维度的原生生物本就因死亡之力而诞生,面对死亡也只能无条件服从。 但是向前却拥有他们所不能拥有的选择机会。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点羡慕你;但是,今天恐怕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墨菲斯托手中黑光一闪;一道化作犀利的长枪,闪电般直击向前的魔力盾牌;一道化作灵蛇般的长索,随时准备捆缚对手。 墨菲斯托早早看穿了向前外强中干的现状。 长枪刺中盾牌,只听“咔”地一响,在这一记志在必得的攻击之下,向前手中那黯淡无光的魔力盾牌……毫发无损。 一道道光芒四射的魔力之轮凭空出现,光轮中有魔文字符依序流转;与此同时,墨菲斯托脚下浮现出一道巨大的符文法阵。 法阵与魔力光轮互相连接,一个巨大的囚笼转眼就要成型。 囚笼中的墨菲斯托发出愤怒的嘶吼,来自地狱大君的真实力量倾力爆发,在囚笼彻底闭合前冲开一个缺口,逃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老魔鬼再也没有此前的优雅从容;他环视着四周虚空,咬牙切齿。 “古一!” 在墨菲斯托满是忌惮的怒吼声中,一道火光划过虚空,传送门应声而现。 至尊法师古一莅临地狱边境。 在老魔鬼惊疑的目光中,向前笑眯眯地收起了魔力盾牌:“就像我说的,傻子才会相信地狱的欺诈之王。” “你们早有准备?” 向前一摊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你盯着我,但我猜到你盯着我;我请老师帮忙盯着你,你却不知道老师在盯着你。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听着向前说完绕口令般的一段话,古一法师适时开口,话音清冷而从容。 “墨菲斯托,退去吧;即便你真身降临,今日也休想得志。”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这只不过是一次宫廷政变 敢于放言对抗一个地狱大君的真身,当今世界也只有至尊法师有这样的底气。 “古一,你想在地狱维度与我开战,是打算重燃地狱与卡玛泰姬的战火吗?”墨菲斯托阴沉着脸。 古一法师维持着几乎常年不变的淡然神色:“我只想带走我的弟子。” “那恐怕不行,至尊法师。你的弟子刚刚杀死了一个地狱领主;这是对地狱的挑衅。” 墨菲斯托露出阴险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地狱维度与地球间能够维持平静态势,可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维度屏障;你的弟子刚刚打破了这种平静。这或许将是双方重启战争的导火索。” 维度屏障确实强大, 但是并不能形成绝对保护;它可以隔绝维度魔神的真实力量,但是阻隔不了各式各样的低等魔鬼暗中渗透。 如果高级魔鬼愿意冒着丧失一小部分力量的风险,也可以派出分身渗透地球。 卡玛泰姬保存的诸多魔法史记录中,大大小小的维度入侵事件数不胜数。最有名的如圣凡冈撒契约、恶灵骑士都是此类入侵事件留下的手尾。 能够让地狱维度的魔神们保持克制的从来都不是区区一个维度屏障,而是双方基于至尊法师强大实力而达成的一种默契。 至尊法师不来,地狱魔神不去。 地狱维度与主物质位面的关系过于密切, 放开手来大家都有伤害对方的手段,也让双方都有了投鼠忌器的心思。 这也导致了如今这种“小事不断、大事不犯”的局面。 但是现在, 向前犯了大事儿了。 一个地狱领主——不管正宗不正宗吧——在自己的领地上被卡玛泰姬的弟子——也不管他正式不正式吧——杀死了。 维持平衡的默契被打破了。 “今日之事乃是特例;贝拉斯科试图拘禁向前;我的弟子不过是正当的反击。”古一法师的声音不紧不慢,完全不为墨菲斯托全面开战的威胁所动。 老魔鬼“桀桀”怪笑两声:“我可不确定俗世的正当防卫会不会被地狱维度所接受。我所知道的就是,你的弟子身为领主的客人,却杀死了主人。” “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你企图挑起战争的借口。” “那又如何,想要挑起战争的人,所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借口。” 向前听着自家老师与老魔鬼间的唇枪舌剑,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趁着两位大佬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偷偷拉住了身边小姑娘的手。 丽亚娜下意识地就要撒手,一抬头,却见对方神秘兮兮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相信我,丽亚娜。”向前悄声说道,“放开你的心灵,放开你的灵魂,接受我的引导。” 丽亚娜惊疑不定。 “相信我。”向前再次强调,“让我们解决这件事的后遗症,不然那个老魔鬼会没完没了。” “你想做什么?”丽亚娜压低了声音问。 向前对小姑娘露出一个花花公子式的温柔笑脸:“你希望从此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挟制?” 轻声细语却带着莫名的蛊惑力, 勾动少女心神激荡。 对于刚刚得知自己命运真相,且亲手斩断曾经枷锁的丽亚娜来说,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 “你能做到?怎么做?”没有太多考虑,丽亚娜近乎冲动地做出了选择。 向前的笑容更盛:“我想拥戴一位女王陛下登基……放开你的心灵与灵魂,接受我的指引。” 丽亚娜努力放松下来;她很快感应到了一个强大的灵魂波动。 对于掌控灵魂波动,少女还显得很陌生;但是她有向前的引导。自小便拥有强大灵魂领域的花花公子绝对是这方面的大师级人物。 现实中的一切在丽亚娜眼中黯淡下去,恍惚间她就置身于一片广袤的虚空,四周繁星点点。 “这里是……”丽亚娜面露惊容。 “我的灵魂领域;”向前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现在的你也只是一个意念体。” “别担心,灵魂领域的时间流速很大程度上可以由我控制,外界的人不会立刻发现我们的行动。现在,你要集中注意力,我会引导你,不要抵抗。” “引导什么?”丽亚娜问。 “你的心灵、你的意念,还有你的灵魂。” 向前的话音温柔,花花公子的本能天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在发挥作用。 他伸出双手虚捧着少女两侧太阳穴,一点点影响着少女的意念与灵魂,令其与自己同步。 一个广袤的世界虚影在少女眼前浮现。 “这是……地狱边境?”丽亚娜惊讶出声。 向前的声音适时响起:“静心……去感应这个世界的意志。它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正好可以让你逐步接纳, 不至于立刻产生太大的压力。” 在向前的引导下,丽亚娜的灵魂波动逐渐与世界意志同步;顷刻间, 海量的规则信息涌入,并立刻超出了少女灵魂的承载上限。 虽然灵魂之剑的持有者无一不是灵魂壮大之辈,但是丽亚娜依旧太年轻了,还没有达到可以承载一个世界的层级。 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撕裂少女的灵魂。现实中,丽亚娜同样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惨叫声惊动了仍在争论的两位大佬。 现实中的时间其实过去没有几秒钟,他们两个甚至没有多说几个字,就发现事态起了变化。 墨菲斯托惊怒交加,却见向前原本经闭的双眼突然缓缓睁开一线,嘴角挂着诡计得逞的笑意。 老魔鬼下意识地发动了攻击,魔力掀开地面,大地如波浪般朝向前扑去。 至尊法师几乎同步有了动作;脚下轻轻一跺,大地波浪霎时间平息,一道棱角分明的晶壁阻隔在老魔鬼与向前之间。 “住手吧,墨菲斯托;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我只需静待结果。” 全盛状态的至尊法师压制一个大君投影并不困难。 两位大佬仅仅一个回合就再次默契地停手。强弱悬殊,战斗的结果在开打之前就已注定,墨菲斯托也不会自讨没趣。 在晶壁的保护之下,不论灵魂领域中的丽亚娜意念体,还是现实中的身体,都在承受超乎寻常的剧烈痛楚。 灵魂领域中,向前看着丽亚娜处在崩溃边缘的灵魂,神色凝重地再次出手了。 他的双手直接包裹着少女的头顶,小心翼翼又果决迅速地从对方的灵魂深处唤醒了一丝黑暗的印记。 那是属于黑暗之神西索恩的道标印记;它牢牢地附着在丽亚娜的灵魂上,仿佛落地生根成为她灵魂的一部分。 向前并没有消除印记的打算,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至少目前还没有。 黑色印记被他推挤、引导着,投向了仍源源不断涌入丽亚娜灵魂的世界意志。 二者迅速融合在一起。 丽亚娜承载不了的规则信息,对西索恩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哪怕这个印记只不过携带着一丝西索恩的潜意识意念,也同样沟通着那位黑魔法之神的灵魂力量。 世界意志带来的巨大压力迅速减轻,用于承载世界意志的灵魂领域开始初步成型;但是依然不够。 在向前的引导下,丽亚娜初步生成的脆弱灵魂领域仿佛一个布满裂纹的玻璃杯,随时会被世界意志的印记撑破。 向前不得不在世界意志印记的周围布下一层薄薄的屏障——就如同他用于分割灵魂宇宙的屏障一样。 直到再三确认丽亚娜的灵魂领域已经有了基本的保障,向前才小心翼翼地将丽亚娜的意识体推了出去。 两人几乎同时清醒了过来。 丽亚娜立时痛呼一声,此前灵魂痛楚带来的后遗症令其目眩神晕,幸好有向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面对两位大佬关注的神色,尤其是惊怒不已的地狱大君,向前绅士地搂着少女的腰肢,优雅地宣称: “向地狱边境的新领主致敬;旧王已死,新王万岁!” 墨菲斯托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向前好一会儿,声音嘶哑且严厉:“你以为这就能抹消你杀死地狱领主的事实吗?” “我?不不不,杀死贝拉斯科的是新王丽亚娜·拉斯普廷。我无比确信,是她用灵魂之剑斩杀了地狱边境的旧领主。” 向前带着近乎无赖般的笑容:“所以,是贝拉斯科的学徒与部下杀死了贝拉斯科,并自立为王。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算地狱边境内部的一次宫廷政变!” “而我,卡玛泰姬的法师学徒,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你以为这个借口能够阻止战争?”墨菲斯托怒喝。 向前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能?渴望战争的人只需要一个借口,不想要战争的人同样也只需要一个借口。” “你我都清楚,并不是每个地狱领主都愿意响应你的战争号召。而我,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个拒绝的借口。”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女王陛下也许需要一个宫廷教师 “我会盯着你的,詹姆·锡安;你无法逃脱死亡女神的注目。”墨菲斯托扔下一句愤愤不平的宣言,身影逐渐黯淡、消失。 古一法师开启传送门将向前和丽亚娜带回了地球。地狱边境尚不稳定的空间状态丝毫没有难住这位至尊法师。 “你准备怎么安顿这个女孩?她灵魂中的黑暗印记是巨大的隐患,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在消除印记之前,她不能长时间滞留地球。” 丽亚娜灵魂中的秘密在古一眼中无所遁形。 “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向前会意。 “等这件事过后,你要抽个时间回卡玛泰姬一趟。”古一法师特意强调了一遍, “关于卡西利亚斯。” 向前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正当他以为古一法师说完就要走时,却见至尊法师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转头问丽亚娜:“孩子,你几岁了?” “我?”少女有些迷茫地说,“十七岁了, 应该吧,如果按照地球的时间来计算。” “哦,那我就放心了。”古一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进了传送门,但临走时却有意无意瞥了向前一眼。 丽亚娜莫名其妙,向前却直翻白眼。 自己这个老师冷不丁就会冒出一两句俏皮的冷笑话——特别是她与几个亲传弟子们私下相处的时候。 仿佛那个时候她就不再是维系地球魔法界安全的至尊法师,而仅仅是一个老师。 “至尊法师为什么要问我的年龄?”丽亚娜不解地追问着向前。 向前果断打消少女的疑问:“没什么,那是卡玛泰姬内部的冷笑话,你不用在意。” “那她说的巨大威胁又是什么?” 向前挥手打开了通往自己住所的传送门:“边走边说吧。” 花花公子的住所就在沪城五行实验室的楼顶,也就是那个清晨向天抓走矢量的那个大平层公寓。 “老师说的巨大威胁,就是你身上的西索恩印记。” 向前一边说一边翻找着洗漱用品,一件一件放到少女手里。 听到黑魔法之神的名字,丽亚娜心里慌乱起来:“西索恩的印记,那个东西为什么还在?我以为贝拉斯科死了……” “贝拉斯科只是一个信徒,为西索恩提供祭品。”向前温和从容的声音给少女带来些许安宁,“那个印记是来自西索恩的力量,是他留在你身上的道标。” “当然了,也是他投送到这个世界的道标。” 丽亚娜有些焦躁:“就不能把它消除掉吗?或者切割掉, 就像我斩断贝拉斯科控制我的灵魂之线。” 这姑娘有着狠厉决绝的性子, 灵魂自残自伤的事在她口中居然成了处理相关事务的常规方法。 向前都有点佩服这姑娘的烈性了。 这种性格的人往往会做出各种激烈的举动, 丽亚娜此前能为了自己哥哥的安全而漠视托尼这种陌生人的死活, 此刻自然也能为了根除黑暗印记朝自己下狠手。 “首先,你的灵魂承载了地狱边境意志,已经不堪重负,不能再经受大的损伤。其次,黑魔法之神的印记可不是皮肤上的纹身,洗一洗就能洗掉。” 向前郑重地向少女说明其中的利害,以防她做出过激行为。 “灵魂印记根植于你灵魂深处的最中心;就算你把自己的灵魂劈成两半,也未必能从根源上斩断它。” “那我该怎么办?等着西索恩降临?”丽亚娜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如冰雪一般。 看着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花花公子怜香惜玉的天然本性不自觉就流露出来了。 他的双手捧着少女的脸颊,就像此前为她引导灵魂领域时一样。 不过当时意念体状态下的感觉又与此刻不同;向前手心里的温度让少女稍稍回神,心里多了几分安宁。 “放轻松,女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向前温言安慰,“对现在你的来说,根除黑暗印记很难;但是对一个成熟的地狱领主而言,并不是不能办到。” 丽亚娜眼中亮起一丝期盼希望的光芒。 黑暗印记说白了只不过是西索恩留下的一丝魔力,只不过因为黑魔法之神强大的灵魂与魔法力量, 导致这个印记在丽亚娜的灵魂深处扎根, 而且根深蒂固。 但是, 当未来某一天,丽亚娜的灵魂强度与魔法力量足够壮大时,完全可以斩断西索恩与印记的联系,而后再吸收、分解这个印记上的魔力并化为己用。 黑魔法之神固然强大,但要说仅凭一个随手烙下的印记就能让地狱领主束手无策,也太小看了领主级别强者的实力。 幸运的是,贝拉斯科的召唤行动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斩杀;丽亚娜身为祭品和容器也没有真正成熟;尚未完全引来西索恩的关注。 如果时间再拖得久一点,等到丽亚娜这个容器完全成长成型,遥远维度中西索恩的意志就会被切实吸引过来,到时恐怕就不是这么个简单的印记了。 “为了不引起西索恩的进一步关注,我建议你以后万一碰到黑暗神书或者其他与西索恩有关的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躲得远远的。” 向前的解释让丽亚娜稍稍放下心来,他同时还特意强调了一句。 “我真的能够成为地狱领主吗?”丽亚娜没有什么自信;灵魂领域成型过程中遭受的痛楚让她心有余悸。 “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也对我有信心。”向前故作轻松地说,“也许,女王陛下目前需要一位宫廷教师的教导。” “你是说你自己吗?” 向前行了个优雅的宫廷礼:“请允许我厚颜自荐。” 少女被成功地逗笑了,虽然笑意只是一闪而逝。 “OK!西索恩的印记什么时候洗掉是以后的事了,我觉得现在应该先把身上的泥土、硫磺味道先洗掉。” 向前为少女指了方向:“那边是客房,有浴室、卫生间,请随意。” …… 安顿好地狱边境的女王陛下,向前终于可以从这漫长的一天当中缓过神来。 他把自己沉进了大浴缸中,浴室里水雾氤氲,四周难得一片宁静。 直到此刻,向前才有闲暇推敲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死亡女神意志突如其来的降临并与自己隔空交手,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只是防着一个墨菲斯托,并早早请动老师暗中保护;谁能想到最终的对手并不是地狱大君,而是他身后的大老板。 死亡女神的举动用意昭然,祂的目的就是自己的灵魂宇宙。但是从祂的做法来看,似乎又不是想把宇宙窃为己有。 就像灵魂宇宙中那个虚空之声所说的,死亡之力的入侵反而在推动灵魂宇宙的进一步完善;只不过在这一过程中也把死亡规则融入到灵魂宇宙当中。 这种做法只会改写宇宙规则,并不会改变宇宙的主宰权。 死亡究竟想干什么?另一个也在关注自己的永恒又想干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最初的那一个:灵魂宇宙到底是怎么来的? 向前不知沉思了多久,浴缸里的水已经自动轮换了不知几轮了。这时,浴室的门“咔嗒”一响,让他猛然惊醒过来。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向前松了一口气。 丽亚娜走到浴缸边上,毫不避忌地打量着沉在水下的向前。 向前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裹着浴袍,周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 虽然这姑娘强撑着一副从容姿态,但是花花公子的丰富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强装成熟的雏鸟。 “我知道至尊法师为什么问我的年龄了。”少女挺着脖子,像骄傲的天鹅一般。 “我不是也说了,让你不必在意吗?从我在大学里交了第一个女朋友,老师和师兄们就经常拿这个话题笑话我。” 少女忽闪着眼睛,狡黠地问:“这是你的真话吗——不必在意?” 她掀开身上的浴袍,水雾中春光乍泄。曼妙的身躯滑进浴缸里,溢出的水打湿了大片浴室的地板。 呸!这时候还关注洗澡水和地板的都不是男人。 向前自然而然搂住了新任地狱边境女王的腰。 “我有个疑问,杀掉贝拉斯科,是你早有预谋的吗?”少女跨坐在向前身上,以强势的姿态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少女直视着向前的眼睛,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那个曼达林的灵魂;你在杀死他之前故意一再地激怒、羞辱他,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强大的灵魂。” “你是为了后来杀死贝拉斯科做准备?你又怎么知道我会背叛他?还是说你早就看穿了我身为祭品的身份?或者你早就发现了西索恩留在我身上的印记?” 少女一连串的问题只换来向前没什么诚意的回答:“如果我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你相信吗?” “你想要欺骗我吗?”少女略带娇嗔,“就算你不能对女王奉献忠诚,至少也应该展现你的诚实,宫廷教师先生。” “嗯……不如让我这位宫廷教师先为女王陛下上第一堂课吧。” “我们上一堂生物生理课,你觉得怎么样?”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用十戒的应用前景做为过度章节 第二天直到临近晌午时分,向前才打着哈欠下到自己的私人实验室里。 过去的近二十个小时时间里,为了驯服一匹骄傲的胭脂小烈马可费了他不少精力;最后好歹凭着多年花花公子的经验与技术积累成功赢得胜利。 从曼达林手里缴获的十戒正在实验室接受检测。 当初一枚火焰宝石戒指就让向前找到了改变能源市场格局的钥匙;如今十戒俱全,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憧憬。 检测的结果正如向前所预料的,常规射线检测都遭遇了当初贾维斯检测火焰宝石的困境;大部分宝石戒指连最基本的内部扫描都迟迟没有完成。 向前不想用声波检测,那样做精度不够而且效率也太低。 他只能采用笨办法——用自己的精神力逐一渗透,利用自身超强的记忆力直接复刻内部构造, 然后再进行仿制。 也就是向前的精神力与记忆力都足够强大,换了别人只怕对戒指只能一筹莫展。 所以倒也不能笑话曼达林一辈子拿着金砖当板砖使,没有向前这样的记忆力,很难精细复刻宝石内部那堪比天文图般的纹路构造。 像曼达林那样的恐怖分子,既需要强大实力和神秘感在组织内部塑造权威,又要时刻面临官方力量的打击;自然更着重于戒指给个人带来的强大力量。 从研究过火焰宝石之后, 向前就对十戒的真实作用产生了怀疑;这次将十戒的内部构造都粗粗查看一遍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拿起十戒中拥有控制他人心灵的蓝色宝石戒指, 心里暗自琢磨。 “十枚戒指应该是一个整体, 组合起来应该是一个便携式的能量综合储存与发生仪器。” “其中这枚心灵戒指起的作用更类似于遥控器,哪怕是精神力不强的普通人也能通过它用意念操控其他宝石。” “只可惜,不知道曼达林发现这些戒指的地点,不能看到整套仪器的完整构造。” 全神贯注工作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眼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电子门禁突然提示有人到了实验室门外。 向前瞄了一眼监控,随即微笑着打开了门禁。 有着修长曼妙身材的胭脂小马只穿了一件及膝的长衬衫,光着两条长腿踮着脚尖一弹一跳地进了实验室,像个好奇宝宝般东张西望。 实验室她来过,但是上次只不过匆匆一瞥。 “这里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丽亚娜声音慵懒,“我还以为实验室都应该有很多瓶瓶罐罐,或者奇奇怪怪的设备。” 向前笑了笑:“天才总是与众不同嘛。” 他的实验室与旁人相比的确显得过于简约。因为这里只是一个检测实验室,他也只需要一个检测实验室。 众(wu)所(人)周(zhi)知(xiao),向前的许多试验都是在灵魂领域里做的。 真遇到需要实践加工的工作,旁边还有一个加工实验室,但更多时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地狱边境的女王陛下伏在向前背上, 越过他的肩头看着检测台上的十枚戒指。 “这十枚戒指的威能很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击败曼达林的;当初戒指都戴在他的手上呢。” 向前反手搂着紧贴在背上的纤腰, 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柔韧腰肢上传来的青春活力。 “也许是因为我的能力天然就克制他。”向前回想着自己为报仇而做的二十年准备,“又或许,是因为我查看过所有能找到的关于曼达林的资料。” “我确信我足够了解这个人,了解他的实力;而他却恰恰相反,直到丢了一枚戒指,才想起来去查我父母的身份。” 关系刚刚有突破进展的男女正是最亲密的时候,也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时候;丽亚娜清晰感受到向前情绪的低落。 她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将自己柔软的身躯紧贴在对方背上,并且笨拙而又刻意地转移话题。 “这些戒指哪里来的,什么样的法师能够铸造这么强大的魔法物品?” 向前哑然失笑:“魔法物品?不,我刚刚确认过,这套戒指——或者说这十枚宝石至少有一半属于科技产品。它们是科学与魔法的共同造物。” “有什么区别吗?”丽亚娜对科技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顺着向前的话转移话题而已。 “科技产品,又或者说工业产品,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只要掌握了技术和原料,你就可以实现源源不断的量产。” 哪怕对科技一窍不通的丽亚娜都不由得被吓呆了。 一套给法师戴上之后能够短暂对抗地狱领主的强大魔法物品,你打算量产? “当然,量产的肯定达不到这一套原型的强大威能;”向前兴致勃勃。 “量产品并不完全是武器。电能、热能转换、空气动能、光能集聚。从中可以开发大量的科技成果,而且会彻底改变科技的发展方向。” 向前滔滔不绝, 丽亚娜沉默不语。 过了好半天向前才意识到不对;“抱歉,你一定不喜欢这些枯燥的东西。” 地狱边境的女王虽然有情人间的细腻心思,但也不是那种会刻意委屈自己的人;对向前的话她只耸了耸肩,留给男人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好吧,让我们说一说你感兴趣的东西——你的灵魂领域。”向前从善如流。 丽亚娜一双美目扑闪着:“这是宫廷教师的第二堂课?” “嗯……希望女王陛下对我的教学能力感到满意?”向前挑了挑眉,笑容暧昧轻佻。 “哼,我确实没有想到。”青春靓丽的女王陛下语出惊人,“你除了会引导灵魂,还很擅长引导身体。” 向前心下大生感慨;真不愧是难以驯服的胭脂烈马,张口就是虎狼之词。 这要不是厚脸皮的花花公子,换个纯情小男生怕是当场就落荒而逃了。 “OK!看来女王陛下对我引导灵魂的能力评价颇高。”向前未见丝毫尴尬之色,“我们先关注一下最优先的问题——如何维持并且壮大你的灵魂领域。” “要说如何维持并巩固一个脆弱的灵魂领域,恐怕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有经验了。” 丽亚娜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确信?” 向前半是感慨半是叹息:“因为我的灵魂领域曾经面临和你一样的问题。区别只在于,灵魂宇宙比地狱边境广袤无数倍;当然,压力也同样大得多。”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即便天赋异禀,又能有多壮大的灵魂来承载一个宇宙呢? 要说应对灵魂领域超负荷运转的经验,这个世界上的确无人能及向前。 这堂课也只有他能给丽亚娜来上。 只不过,不知道是地狱边境女王的装束太吸引人,还是女王陛下本身初尝禁果后食髓知味; 这堂灵魂领域的课程中不免又穿插了两堂生理课。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夸父计划与洞察计划的关联性 2010年5月9日,沪城郊外,直属五行实验室的大型能源技术实验基地迎来了一大批来宾。 有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官员、有ITER组织所有参与国的代表、还有全球诸多核电能源集团的高层;他们全都为了五行实验室的“夸父计划”而来。 经历了一个多月来变种超能力和魔法界的纷扰事务之后,向前终于得以回(bu)归(wu)本(zheng)行(ye);重新投入科技创新事业中来。 “夸父追日,一个讲述探索、勇气与不屈不挠意志的神话故事。这也是我们五行实验室为可控核聚变计划取名‘夸父’的原因。” 讲台之上,向前衣冠楚楚,抛下魔法大师、花花公子以及目前最喜欢的地狱边境宫廷教师等名头, 回归了科研天才的身份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可控核聚变技术将打开人类发展的能源枷锁;但是人类想要掌握原本属于太阳的能量,需要的恰恰是不屈不挠、勇于探索的坚定意志……” 不得不说,正经场合之下,向前还是很有上**英的派头——只要那张嘴说话不带刺,他就能轻易冒充一个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 演讲结束, 掌声雷鸣。 可控核聚变技术带来的丰厚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促使来宾们由衷地为向前喝彩。 今天并没有什么开机或者启动仪式;可控核聚变反应堆“夸父”早在二十四个小时前就在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监督下开机运行了。 今天的仪式是为了反应堆平稳运行二十四小时而举办的。 二十四小时也是考察核聚变反应堆能否平稳运行的第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对反应堆的实用化前景而言具有不可替代的象征意义。 走下讲台的向前立刻就被大群人士团团围住了, 经过一番无谓寒暄、礼貌周旋, 花花公子累出一身白毛汗才得以脱身。 好容易挤到酒水吧台前要了杯啤酒,又一个略带磁性的女性嗓音在耳旁响起。 “作为《时代》杂志评选的未来科技行业领袖之一,看来锡安先生很受欢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向前会心一笑。 他转身压低了声音说:“你应该也明白,那些寒暄都是毫无意义的;真正有决定权的人都不需要在仪式现场才跑来跟我拉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讨好我居然都不研究一下我的喜好。”花花公子不满地抱怨。 “让一群秃头中老年男人围着我;如果换成一群兼具美丽外表与美好心灵的美女,我的心情一定会好得多。” 向前举杯朝眼前的高挑美女致意:“他们真应该向斯塔克工业学习,只有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才能代表世界顶级财团的形象。怪不得托尼能当世界首富呢。” 能让向前这么恭维的女性全世界也不出一掌之数,眼前这位当然就是斯塔克工业集团的代表佩珀·波兹。 此刻,这位知性干练著称的女士被向前逗得前仰后合,带着半真半假的嗔怪神色与向前拥抱了一下。 “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拍一张相片,发给托尼?” 向前趁拥抱时在佩珀耳朵边悄声出着馊主意,然后肩膀上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托尼还好吗?”向前脸上带笑,语气却很郑重。 佩珀叹了口气:“很好,也很不好。” “他真的把武器生产线全部关停了?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向前想起了托尼在阿富汗山洞里的话。 佩珀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她甚至不知道向前亲自去阿富汗救人的事情,只以为对方说的是托尼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宣言。 “托尼做出的决定从来都很固执;但是董事会不同意,看得出来, 斯坦先生也很生气。”佩珀苦笑着说,“或许等今天股市收盘的时候,托尼就不是世界首富了。” “别担心,佩珀;托尼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的合作计划了吧?”向前安慰道,“军火产品固然是暴利,但是市场盘子就那么大,竞争激烈;而我们新开辟的将是一个几乎没有边界和竞争者的市场。” “我知道,老实说这个市场前景确实诱人;只要他愿意公开,甚至有机会重新获得董事会的支持,但是他一直秘而不宣。” 佩珀感到疑惑,但是向前却似乎有些明白;他知道自己在阿富汗山洞里警告托尼的话已经引起了对方的重视。 这个全世界最操蛋——向前排除了自己——的花花公子,同时也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之一;他一定在有心算计着什么。 两人正聊天时,一个长着大众脸的服务员走近前来对向前耳语两句,而后又快速离开。 向前不动声色,貌似随意地与佩珀继续聊着天。 “托尼一定有他的计划。这次回去你告诉他,合作的事情我可以配合他的步调;但是除了托尼,这番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佩珀心中生疑:“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默契?” 向前在告辞离去之前,留给这位斯塔克工业总裁助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我和托尼一向都有着默契。” 佩珀若有所思地看着向前的背影, 忽然就想起了托尼私人实验室主控终端的紧急控制程序。 离开的向前很快被人找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会场, 三拐两拐,进了一处会客室。 周围已经布满了警戒人员,好些个都是向前见过的熟面孔,都是经常出现在郑贤身边的神矛局安保人员。 “亚历山大·皮尔斯先生,主管神盾局的对外联络部;你应该认识的。”郑贤招呼着向前;因为来客身份,他用的是英语。 一个头发花白但依然精神健旺的白人男子朝向前伸出了手。 “我们当然见过。”先开口的是亚历山大·皮尔斯,“五年前在DEICIDE计划的协调会上,当时是锡安先生做的报告。没想到,作为计划最重要的前置部分,‘夸父’计划这么快就实现了。” 皮尔斯说起“夸父”这个词时口音有些怪异,就和普通外国人说中文音译词时差不多。 “是啊,‘夸父’计划已经完成;由我国负责的‘后羿’计划作为DEICIDE的一部分,也即将完成硬件建设。但是其他国家负责的部分似乎有些滞后。” 皮尔斯有些赧然,因为其他国家负责的那一部分里边,也有美国的份——同样滞后了。 “我们已经尽量协调了;但是其他国家与你们不太一样,总有各种干扰因素。而且我们还不得不保密。”皮尔斯辩解着。 向前貌似“同情”地附和着:“是啊,美国人要游行、法国人要罢工、英国人要抗议;哪怕末日来临也不能阻止他们!” 看着皮尔斯略有些尴尬的神色,郑贤出来打圆场;任由向前这张嘴自由发挥下去实在不符合华夏的待客之道。 “皮尔斯先生带来了一个新想法,想要咨询你的意见。”神矛局的局长将话题拉回正轨。 贤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洗耳恭听。”向前说。 “我们有一个洞察计划,经过内部推演,可以作为DEICIDE的有效补充。”皮尔斯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一台笔记本,调出相关资料出示给向前和郑贤。 “‘夸父’计划的成功解决了洞察计划目前最大的技术难题。我们希望就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征询锡安先生的意见。” “如果计划可行,我们也希望得到五行实验室的技术支持。”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喷亚历山大·皮尔斯一头口水 向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张以航母为主体的飞行器设计图,哑然失笑:“这么大的四个升力发动机,还有棱角分明的船体设计,你们是准备造一个地对空导弹的活靶子吗?” 飞行航母的设计造型在向前这种军工专家看来几乎就是一坨屎;每一处设计细节都违背了雷达隐形的要求。 航母这么大个东西,飘在海上都躲不开雷达侦测;飞到天上,再搭配上噪音破表的巨型升力发动机…… 这么说吧,向前完全可以把当年美国海军嘲笑“汉”级核潜艇的那句话套上去用:这东西在珍珠港一升空, 声音在渤海湾都听得见。 面对军事大国严密的防空体系,这玩意完全就是个活靶子。 “锡安先生,洞察计划并不是为大规模战争服务。它的打击目标主要是严重暴力犯罪、恐怖分子;当然,还有DEICIDE。” 亚历山大·皮尔斯解释道。 向前问:“你们的想法是什么,我是说针对DEICIDE进行补充的计划。” 皮尔斯来了精神:“按照我们的设计,这艘飞行航母可以长期维持在亚轨道高度运行;我们可以将它部署在印度洋上空, 代替一部分核潜艇的战备值班任务。” “核潜艇毕竟是在海里航行,一旦印度洋地壳下那个大家伙醒过来,苏醒过程必然对洋流造成干扰,有可能影响核潜艇的打击能力。” 皮尔斯指了指屏幕:“但是飞行航母在空中,可以有效规避洋流和地壳变动的影响,并及时发动攻击。” “听起来有点道理;长时间在亚轨道运行,所以你们想要‘夸父’反应堆?”向前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皮尔斯点头承认:“是的。我们原计划是安装两台小型核裂变反应堆,但是现在有了‘夸父’;核聚变技术安全系数更高,而且可以大幅减轻核原料的补给压力。” “核聚变技术是各国共享的,你不需要来找我。”向前不解。 皮尔斯解释道:“我并不是为了‘夸父’反应堆,而是为了锡安先生的支持。我们希望你能在世界安全理事会咨询时支持洞察计划纳入DEICIDE。” “锡安先生在DEICIDE计划中有很高的影响力,世界安全理事会一定会尊重你的意见。”皮尔斯说这话时一直带着希冀的目光。 “看来理事会内部并不看好洞察计划,为什么?” 皮尔斯看上去有点无奈:“花费过高、与其他作战系统功能重叠,理事会对这项计划的必要性有疑虑。” “嗯,可以理解。我可以仔细再看看吗?”向前作势指了指屏幕上的设计图。 皮尔斯大度地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台笔记本的硬盘里除了一张设计图之外什么都没有,完全出厂设置。 毕竟是曾经的神盾局长,老牌情报人员,不会犯泄露信息的低级错误。 奈何,他还是低估了向前性格里的恶劣因子;这货可不懂得什么叫给人留情面——尤其是对外人。 向前碰都没碰笔记本,而是启动了自己手腕上的电子手环,转眼间就劫持了笔记本的操作系统。 然后他嘴里轻声细语地对皮尔斯和郑贤解释道:“你们知道, 作为一个军火商,我一向关注世界各国的新式装备;为了解析装备性能,我曾经设计过一个挺有意思的小程序。” 说话间,小程序在笔记本上开始运行。 短短几分钟时间,飞行航母设计图上被添加了大大小小上百个标记点。 向前继续解释道:“这个小程序可以在获取装备实物基本外形和有限参数的情况下,大致估算出装备的火力等级、有效杀伤能力以及防护、机动的基本数据。” “虽然不会太精确,但是作为参考已经足够了。”向前看着笔记本上浮现出来的一列列性能数据的估算值,脸上似笑非笑。 “皮尔斯先生,看来这个飞行航母不像你说的那样完全不为战争目的服务啊!” 郑贤和皮尔斯同样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其中几个关于火力等级和杀伤规模的估算数值触目惊心。 亚历山大·皮尔斯的表情有点尴尬,好半天才说道:“请你相信,洞察计划即便成型也完全处于神盾局的控制之下,绝不会让飞行航母用于国家战争,我们持中立……” “武器设计的初衷并不重要。”向前不大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加特林博士发明机枪的初衷是为了增强自动火力而减少兵力投入,他认为战场上投入的士兵少了就可以有效减少伤亡。”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自动武器的出现大大增加了军队的杀戮效率。任何一种武器, 只要它有了大规模杀伤能力, 就会被用于大规模杀伤的目的。” 向前冷冰冰地说,“很抱歉, 皮尔斯先生;如果世界安全理事会征询我的意见,那么我的答案将是明确的——我反对洞察计划。” “呼——”皮尔斯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没有取得共识。我们只是希望DEICIDE计划能够更完美一些,那毕竟事关全人类的安全。” 向前丝毫没有给面子或者给台阶的打算,面无表情地打破了皮尔斯自我辩解的企图。 “在我看来,飞行航母在维系人类安全之前,就会先破坏人类社会的安全稳定。” 作为一个军火商,向前很明白飞行航母的作用。 或许这个东西对拥有外层空间打击能力的军事大国没有太大威胁;但是以它的火力等级,可以在五分钟内瓦解一个小国的全部武装力量。 只要一艘,就能威慑一个热点地区的所有中小国家。它具有实实在在改变一个地区地缘政治态势的能力。 “只要你们想,就能随时把它变成一件地缘政治武器。” 向前看着皮尔斯的眼神分明在说“你们一定会这么想、这么干。” “我可不会让美国政府有机会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重启全球军备竞赛的大门。” “这样做就好像打着让民众拥有自卫权的旗号,却让犯罪分子更容易得到枪支一样可笑——你们可以当女表子,但是别想让我帮着立牌坊。” 最后一句话向前是用母语说的,皮尔斯一时没听懂;或许这已经是考虑到华夏待客之道的要求了。 这番毫不客气的言辞让皮尔斯也不免动怒:“那你自己呢?后羿计划建设的是更加先进的天基武器平台,为什么你就能心安理得?” “后羿计划的武器平台的确威力巨大,但是武器配备数量极少,而且攻击范围极其有限。” 向前轻蔑一笑:“如果把后羿计划的天基武器比作一杆精确射击的大口径狙击枪,洞察计划就是大面积地毯式轰炸。” “而且你们会像后羿计划一样,让世界安全理事会派专人监管武器开关吗?”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你来当至尊法师吧” 等皮尔斯离开之后,向前忍不住朝郑贤抱怨:“贤叔,你想让我出面给神盾局碰个钉子,也该提前知会一声吧?” 明人不说暗话;向前用一个小程序就能分析出来的东西,神矛局那么多参谋情报人员怎么会看不出来? 今天带皮尔斯过来,只不过是看在神矛局和神盾局明面上的合作关系,给对方一个面子而已。 但是洞察计划是肯定不会被神矛局接受的。 找向前就是要借他这张嘴打消神盾局试探的念头。 “用得着吗?”郑贤一脸嫌弃, “就你这破嘴,自由发挥能拿口水淹死个人;我来这儿就是提醒你点到为止,关键时候给你踩刹车的。” 向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了,后羿平台最后一个核心配件什么时候发射升空?”向前准备趁这个机会给贤叔提一提自己的新计划。 “大约还有两个月,怎么了?” 向前讨好地问:“能推迟吗?” 郑贤警惕心大盛:“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什么叫幺蛾子……”向前装模作样叫屈,“我这儿刚有个新发现,能够大幅提升光能集聚效率;给核心配件做个改造能将后羿平台的杀伤力提升一个等级。” 郑贤目光闪烁:“有把握?提升多少?” “理论上估计……”向前打了个比方,“大约是把大口径狙击枪子弹变成破甲炮弹。” 虽然刚刚就洞察计划的杀伤力过剩喷了皮尔斯一顿, 但是花花公子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说一套做一套。 而且向前的确能够理直气壮:后羿天基平台的杀伤范围依然有限,只不过是增强了点对点的杀伤力而已。 印度洋地壳下的东西可能需要比“狙击枪”更强一点的武器才能干掉。一切是为了万无一失。 再说了,武器开关不还是由世界安全理事会专人监管着嘛——虽然也就是监管而已。 神矛局的局长大为心动。 “发射窗口期需要测算,我去找航天局问问。”郑贤说,“下半年到明年上半年,应该还有几个窗口期。但绝不能拖到明年下半年去。” “没问题!”向前信心满满。 在彻底解析过“十戒”后,相关的后羿计划补全工程早已经有了雏形,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就够了。 这边叔侄两个正密谋的时候,另一边准备登机飞回美国的亚历山大·皮尔斯接到了一通兴师问罪的电话。 “皮尔斯,我刚刚知道你把洞察计划透露给了神矛局,还有詹姆·锡安。” 电话另一头气势汹汹的正是神盾局现任局长尼克·弗瑞。 新旧两任局长之间,似乎对洞察计划的处理方案有了分歧。 “洞察计划本就需要上报世界安全理事会,它并不是什么绝密。”亚历山大·皮尔斯平静地回应。 但是现任局长可不好糊弄:“詹姆·锡安可不是理事会代表,而且他对神盾局抱有很大的敌意。” “我相信郑贤对我们神盾局也不抱什么善意。”皮尔斯冷笑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在技术层面上, 詹姆·锡安在世界安全理事会拥有你所不知道的影响力。” “如果他能支持我们,洞察计划就有更大的可能被通过。” 尼克·弗瑞心头疑云大起:“詹姆·锡安的影响力?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是重大机密,我不能透露。” “我认为我是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厉声质问。 皮尔斯不为所动:“那就等你卸任之后再问这个问题;当然,到时候还需要理事会成员国之一指定你成为参与代表——就像我或者郑贤一样。” “我以为神盾局局长才是掌握了最多秘密的那个人。” 皮尔斯听出了老部下严重的不满:“这个世界秘密太多,一个人是掌握不了的。这个计划是理事会五大国共同发起的,卡特女士和霍华德·斯塔克作为神盾局代表也是最初的发起人之一。” “当然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改名,还叫战略科学军团呢。” 电话另一头的尼克·弗瑞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调整情绪:“那么,洞察计划得到詹姆·锡安的支持了吗?” “没有。”皮尔斯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就像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对我们神盾局抱有敌意。” 新旧两任局长、一对老领导、老部下结束了各怀心机的通话。 亚历山大·皮尔斯知道那个老部下一定会循着自己刚刚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追查DEICIDE计划,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DEICIDE计划本就是个无比正当的国际合作计划,毫无疑点。 而神盾局现任局长越是被不相干的事情牵扯精力,对自己的伟大事业不是越有利吗? 这边电话刚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长官,我是西特维尔。” “你好,西特维尔特工。” 双方对话的开头普普通通。 “我奉命查找詹姆·锡安的资料,已经全部收集起来了。”电话另一头一个戴着眼镜的光头男人小心翼翼, “您的行动还顺利吗?” “不顺利, 那个年轻人很聪明, 他一眼就看穿了。资料中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西特维尔忙道:“有的;可以确认,詹姆·锡安小时候遭遇过一次未知的能量辐射,导致了他免疫能力和基因异常病变。他的父母曾经就此事咨询过霍华德·斯塔克。” “根据情报分析,詹姆·锡安遭遇的能量辐射,很可能跟一件084物品宇宙魔方有关。” 听到“宇宙魔法”这个名字,皮尔斯心头一动:“红骷髅的宇宙魔方啊……” “长官,需要我们制定针对性的计划吗?”西特维尔提议道。 皮尔斯对这个建议没有考虑太久:“可以制定备用方案,但是暂时不要采取行动。詹姆·锡安目前的作用很关键,也符合我们的利益。” “毕竟,我们也不想看到一个支离破碎的星球或者彻底毁灭的文明。暂时让局长先生同他多打几天交道吧。” “是的,长官。” 两人结束通话后立即挂断了电话,并没有脑残地在电话里喊什么不能公开的口号。 他们组织的秘密成员数以万计,要是每人每天喊一次,万一哪一句就被人监控到了呢? 搞秘密工作的,但凡不是脑残就不会天天把口号挂在嘴边上。 向前一点都不知道有几拨特工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处理好“夸父计划”的庆祝仪式之后,他遵循至尊法师的要求,抽空回了一趟卡玛泰姬。 古一的冥想室里,莫度、王这两位亲传弟子都在,但是不见了另一位弟子卡西利亚斯。 想起上次分别之前老师提起的话,向前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古一法师却淡然如故,动作悠然地给几名弟子沏上茶水——茶艺已经成为至尊法师日常修心养性的一个小爱好。 “先喝茶。”古一示意几名弟子围坐在面前。 一直等到向前举杯喝茶的时候,至尊法师才掐着时机对向前说了一句话: “我想让你接任至尊法师。” “噗——” 这茶水一点没糟践,全喷到王法师的大饼脸上去了。 正文 第一百章 向前的爱情可以拯救世界 向前被茶水呛得直咳嗽,胖胖的王法师一言不发地抹着脸;莫度法师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至尊法师面不改色,依然神情恬淡地看着向前,耐心地等待回答。 向前喘匀了气,反问了一句:“老师,你快要死了吗?” 这句话的威力可就比至尊法师刚刚那句厉害多了, 至少胖子王和莫度两位师兄就很不满地瞪了过来。 幸好,在那两位开口责备之前,古一法师先说话了。 “虽然我很老了,但是还没到那个时候。” 向前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让我接任?” “只是觉得合适。”古一提壶又给自己的小弟子续上一杯水,但是把话说清楚之前,向前是绝对不敢喝了。 “在我十六岁以前,你一直担心我控制不住灵魂宇宙,导致宇宙具现,被动毁灭世界。” 在场的胖子王和莫度都是知道灵魂宇宙秘密的少数亲近之人,向前也就直言不讳了。 “十六岁之后,灵魂宇宙稳定了,你又担心我被强大的魔法力量蒙蔽了心性走上邪路,主动毁灭世界。” 向前历数自己的魔法成长史后好奇地问:“现在你却要我承担起保护世界的责任?” “因为你现在有能力承担起主动保护世界的责任。”古一说,“你杀死了一个地狱领主——还是在对方的领地上。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新任地狱领主是你关系亲密的盟友。” 向前自嘲地一笑:“盟友吗?我可不敢保证;我认识的漂亮姑娘当中,有超过一半恨不得我死。” 这一次连古一法师的表情都差点破功,更不用说胖子王和莫度。 憋笑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能理解你为自己套上一个花花公子外壳的做法;但是一段专注的感情或许对解决你的问题更有帮助。爱才是容纳一个人灵魂的最好港湾。” 古一法师的敦敦教诲让向前想起了这几年十分火热的一部魔幻小说,听说改编电影的终结篇再有半年就要上映了。 小说中也有一位把“爱”看做最强武器的老人。 说来也真巧,这两位严格意义上都是老师,都可以算做教育工作者。 “我的灵魂有整整一个宇宙那么大,一个港湾可容纳不下。”向前的话在胖子王和莫度听来大有一股恬不知耻的味道。 古一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谁知道呢?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的爱情会再一次拯救世界的。” 两位师兄莫名惊诧,不约而同地对向前行注目礼。 “您又去偷窥未来的时间线了?”向前正抱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新的关键点,“为什么要说再一次?” “凤凰女不就是第一次吗?”古一法师看着至今还蒙在鼓里的小弟子,“琴·格蕾唤醒了黑凤凰人格, 还能保持着理智, 你不会以为仅仅是因为你镇压了暴走的凤凰之力?” 向前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你制造花花公子人设的初衷是什么,毫无疑问, 现在你的感情已经是维系凤凰女理智的重要锚点——哪怕她明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 向前面露苦色:“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以后要跟她分手的话,务必要小心谨慎,不然就会导致世界末日吗?” 至尊法师的表情第二次差点破功。 胖子王与莫度心有灵犀,同时在心里暗骂:渣男! “好吧,不如我们说回正题。”向前打量着眼前气氛不对,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赶紧转移话题。 “为什么突然提出至尊法师的继任问题?”向前神色肃然,“不要说什么我的能力。我有没有能力是另一回事,关键是为什么要急于挑选继任者?” “——在您的生命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古一法师指了指茶桌边空出来的座位:“因为卡西利亚斯。” “我一直想问,他出什么事了?”向前问。 胖子王也开口道:“我们也想知道。卡西利亚斯上个月突然离开卡玛泰姬,我们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卡西利亚斯……他迷失了。”至尊法师淡然的语气中不无遗憾,“因为对妻子死亡的执念,让他对魔法的态度变得扭曲;多玛姆借机蛊惑了他。” 包括向前在内,在座的三位弟子莫不心头凛然。 “他已经在黑魔法中沉沦了吗?”说话的是性情方正的莫度,“我们还能不能把他带回来?” “我也不知道。屈服于黑暗意志的人已经扭曲了心灵,不容易接受外界的帮助。”古一法师答道。 向前没有在意莫度的问题,因为他比莫度和王两位师兄更了解黑暗意志侵蚀的威力。 那是一种彻底扭曲心理与三观的力量。 就好像一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不可能理解那些报复社会的疯子;一个蝇营狗苟、自私自利的小人常常会自以为是地嘲讽为国家、集体奉献的英雄。 常人在世俗社会中被扭曲心灵尚且会变得不可理喻, 黑暗意志的侵蚀只会更甚。 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沉沦于黑暗的人, 除非自己醒悟挣脱出来,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他去追寻黑暗力量,就是为了救回他死去的妻子?”胖子王感到难以置信,“想要逆转生死界限是极度危险的行为。” “不仅仅如此。卡西利亚斯认为我故意阻碍他获取拯救妻子的魔法——他恨我!”至尊法师语气平和,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仇视自己的敌人。 向前冷笑:“逆转生死的黑魔法?卡玛泰姬确实有。卡玛泰姬的法师能不能接触学习?当然也可以。” “每一个杰出的白魔法大师,都同样对黑魔法有着深入的研究;但一切的前提是,学习者必须心性坚韧,能够抵抗黑暗意志的侵蚀。” 在胖子王和莫度惊疑的目光中,向前毫无顾忌地诉说着与魔法界常识格格不入的话。 “很明显,卡西利亚斯的心性并不合格。他就像一个小学毕业考都不及格的小学生,却妄想直接进大学甚至读博士。” 古一静静地品着茶水,同时打量着王和莫度两位弟子。 看得出来,面对向前近乎大逆不道的言论,另外两位亲传弟子的态度各有不同。 王似乎有些还有些想不明白,此刻若有所思;而莫度明显对向前的话不大认同,想要开口驳斥。 但是古一阻止了有可能发生的争执。 “将卡西利亚斯沉沦黑暗的事在卡玛泰姬和三大圣殿公布,提醒所有人保持警惕。”古一下了命令后,就要求王与莫度先行离开。 “你刚才的话,是故意试探王和莫度吗?”等到二人离开后,古一这么问向前。 向前注视着自己的老师,缓缓摇了摇头:“不,老师;我是在提醒你。” “有些事情,提前说开反而更好;哪怕先打个预防针呢。卡西利亚斯是前车之鉴,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了。” 向前与古一的对话说的是中文;至尊法师学究天人,是听得懂的。 正文 第一〇一章 与莫度的争吵以及托尼的炫耀 一转眼,卡玛泰姬的师徒四人茶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时间里,卡西利亚斯音讯全无。 卡玛泰姬尝试过派人寻找,但是一无所获;向前对此结果早有预料。 卡西利亚斯曾经是卡玛泰姬打击维度入侵的主力成员,熟知卡玛泰姬法师的行动方式;他一心想躲,还真不好找到他。 期间,莫度专程来找过向前, 两人有过一次私下的谈话。但是基于对黑魔法的不同态度,这次谈话演变成激烈的争论。 如果从谈话时双方的态度来判断,期间一度演变成争吵。 莫度严厉质问向前是否学习甚至使用过黑魔法,而后者坦然承认。 “黑魔法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件武器。不论我手中使用的是哪一种武器,当我确信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正义而战,我就毫无愧疚。” 这是向前回应莫度质疑时的话。 但是莫度对此并不认同, 而且大发雷霆:“魔法可不是普通的武器。枪支、子弹可不会像黑魔法一样侵蚀心灵。每一次使用黑魔法, 都代表着你向黑暗深处又踏出了一步。” “这不就是为什么我会强调拥有坚韧心性的重要性么?”向前反问。 “坚韧的心性?你怎么确定你的心性足够坚韧?心灵又不是自然科学,你不可能得出一个清晰明确的数值。”莫度说,“高出某个标准就是坚韧,低于某个数值就是软弱?” 莫度义正辞严地说:“当你发现自己心性不足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我要你保证,以后绝不再使用黑魔法。” 向前冷笑:“哪怕面临世界末日,而某个黑魔法恰恰能够拯救世界的时候?” “总有一些规则是我们必须遵循的!”莫度厉喝道。 “不,一个适当的规则必然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世界、保护文明与社会。但如果为了固守某个规则而放任世界毁灭,这种极端思维难道不是更可怕吗?” 向前同样据理力争。 “在世俗法律界有一个最基本的共识:各种合理规则的初衷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而不能将规则本身置于基本需求之上。” 莫度并没有被说服:“黑魔法可不是世俗那些可以被任意摆弄的法律条文。黑魔法也从来不代表着生存与发展——它是死亡与毁灭!” “卡玛泰姬的白魔法也同样存在死亡与毁灭;它也不能完全代表生存。”向前不无遗憾地说,“我真希望你能理解‘非黑即白’是多么荒谬;‘过犹不及’又意味着什么。” “那你可以现在跟我解释,我们的时间多得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想说的是什么!” “平衡!”向前脱口而出。 他随手用魔力画了一个任何中国人都能看懂的太极图。 “我想说的是平衡;我想说的是,黑与白并不是一条线划下之后就永远不能越界的两端。我想说的是,魔法世界里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黑与白的区分,而是掌握两者间的平衡。” 莫度看着那轮代表了华夏古典时代辩证思维最高成就的太极图,虽然有所触动,却仍没有被说服。 “你怎么掌握平衡?凭什么认为你能够掌握好平衡而不是一头栽进黑暗领域?是你准备算出一个标准数值,还是单纯凭你的心灵直觉?” 向前冷笑着反问:“凭心灵直觉不对吗?魔法本就是根植于灵魂与心灵的力量,不是吗?” 师兄弟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两个同样有着坚定信念, 而且世界观、价值观成熟的成年人, 谁都没有办法轻易说服对方。 争吵过后, 向前就很少踏足卡玛泰姬;他知道,从此以后,每次回到卡玛泰姬,都免不了有一双怀疑的眼睛盯着他。 向前对此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真相并不会伤害人,只有被拆穿的谎言才会。 早早把话说开,主动把自己置身于警惕的监视目光之下,其实比将来突然被人暴雷要好得多——卡西利亚斯就是那个随时会踩爆地雷的家伙。 向前减少了在魔法界的活动,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科学界的事务中来。 “后羿计划”天基武器平台的改造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向前成功地将曼达林十戒中那枚激光束宝石戒指的科研成果移植到了后羿计划上。 等最后的调试完成,就可以静候一个月后又一个发射窗口期了。 空闲下来的时候,向前偶尔会接到托尼打过来的骚扰电话;那家伙获救回国之后就同包括老斯坦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闹翻了。 除了佩珀、罗迪之外,他居然只能跟向前聊天——尤其是前两者所不熟悉的科研技术问题。 “嘿,詹姆;准备好见识一下托尼哥哥的最新发明了吗?我将是本世纪最具轰动性的科学造物。” 电话里传来托尼·斯塔克骚包的话音;这家伙好像已经从被绑架事件中彻底恢复过来了。 向前翻了翻白眼:“嗯哼,我准备好了,赶紧展示你的最新产品吧,就像你一直在展示的骚浪本质。话说回来,你在哪儿呢, 我听到很大噪音, 是风声吗?” “为什么你不猜猜看?” “猜不着, 不想猜, 想说就说!”向前“无谓三连”。 “Come on,Bro;我已经把卫星权限开放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托尼就像个拿到好东西急于献宝的小孩子。 “好吧……”向前慢吞吞地连上托尼的私人卫星,然后…… “你怎么在阿富汗?移动速度很快,你在飞机上?” 托尼得意洋洋:“贾维斯,有卫星在我正上方的轨道上吗?拍个照片……不,拍个实时视频——拍的好看点!” 再然后,向前看着贾维斯发过来的高空俯拍视频。 一个人形飞行物在空中高速飞行,而且几秒种后还翻了个身,以一种类似仰泳的姿势仰面朝天飞行——还特意朝上方挥了挥手,仿佛在打招呼。 “吃惊吗,这是马克2型……本来在山洞里我就想造一个的,如果你当时没来的话。”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托尼的兴奋劲,“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其实我自己就有脱困的办法。” 向前看着视频沉吟了半晌,很是好奇且莫名其妙,他问道:“托尼,为什么你要造一个能飞的‘铁处女’刑具呢?” 正文 第一〇二章 玩儿命的托尼命不久矣 向前一句“铁处女”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托尼用海量般的词汇淹没了通讯频道,就像成百上千漫天飞舞的马蜂。 就仿佛著名的《野蜂飞舞》,又或者《海上钢琴师》里的《enduring movement》 那一段自我宣扬的喋喋不休甚至在托尼与十戒帮余孽战斗时都没有停下;一边展示携带武器的先进性,一边批驳向前“不识货”。 “砰!” “哇嗷!” 直到一发炮射导弹把马克2型从空中打下来摔进了弹坑,狂暴的语音输出才被一声急促的痛叫所替代。 “托尼,你没事吧?”向前不免有些担心。 卫星图像里, 一个表面划痕斑驳的铁人从弹坑里爬了出来,嘴皮子又开始启动; “那一定是斯塔克工业的炮射导弹,普通武器别想打中我……法克!那帮黑心的鬣狗到底往黑市走私了多少斯塔克的武器?” 向前一翻白眼;这货应该没事。 “托尼,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打算抢CIA和美军的工作吗?美国国防部付你工资了?” 当托尼一发导弹干掉坦克之后,向前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 “他们请不起我!我不为谁工作,我只想处理我自己造成灾难。你干掉了十戒帮的头儿,然后那些小喽啰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向前一句话能引出托尼·斯塔克一堆。 “他们失去了控制, 变得肆无忌惮, 在山区地带掀起大规模战火;而他们用的大部分还是斯塔克工业的武器。” 向前往椅背上一靠:“我以为你应该先给驻阿美军打个报警电话。那不是他们的战斗任务吗?打击邪恶,为阿富汗人民送去和平、繁荣。” “是的,美军确实派人去了,然后被击落了两架直升机——用的还是斯塔克工业的防空导弹。”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托尼不屑的语气:“然后他们就决定暂缓行动,要研究制定一个‘更可靠的行动计划’。我估计这个计划至少要花一个月来制定。” 听着托尼的抱怨,向前不由得想笑。 美国CIA和军方向武装分子走私先进武器,然后这些先进武器先是打伤了武器设计者,现在又开始落到美军自己身上。 而美军不知是兵力不足还是畏惧伤亡,对此束手无策;托尼这个编外人员不得不出面“义务劳动”,收拾烂摊子。 后现代主义的荒诞故事正在现实里上演。 再然后,向前通过卫星目睹了托尼1V2对战F22战机的全过程。最终结果:马克2型击坠+1,救援+1。 等到马克2型摆脱了美军的监控,托尼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詹姆,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吧。” 托尼的语气颇为凝重:“我知道你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安保公司,他们有能力承接调查业务吗——任何意义上的。”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问, 我会说——绝对没有!”向前语带笑意,“你需要多少人?调查谁?” “斯塔克工业。”托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目标。 向前蹙眉:“有内鬼,而且身份很高?” “我询问过军方的一些联系人, 他们告诉我, 军方库存里没有发现任何短缺和可疑的装备丢失现象。不管国内还是国外的基地,都没有。” 向前明白了托尼的言下之意:“如果他们没有说谎的话,说明那些走私到黑市的武器,是在军方订单之外额外生产出来的;斯塔克工业高层有人在配合他们。” “过去同斯塔克工业有业务往来的调查公司已经信不过了,我需要外部的力量。” “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可以信任他;他只是我的人,没有任何官方背景。”向前当即发过去一个信息。 “我欠你一回,bro。” 在托尼准备挂断电话之前,向前突然又问了一句:“你胸口那个反应堆,用的是什么原料?” “钯元素。” “你这一身新装备,也是用反应堆供能的,对吧?” “是啊。” 向前咬着后槽牙问:“你考虑过钯中毒的后果吗?” 托尼沉默了很久:“我会考虑的。” “以美国的医疗条件,你完全可以解决炮弹破片的后遗症;就算不行,反应堆也完全可以有其他的替代品,我最近对曼达林十戒的研究有了更多成果。” “不,你不明白詹姆;这个反应堆,对我来说它不仅仅是一个能源。” 向前发现自己从未听到过托尼如此认真的语气。 “它现在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象征。它在提醒我曾经做了什么, 未来又应该做什么。它让我的生命意义变得完整。” “而且, 斯塔克的命运就应该由斯塔克自己来掌握……喔——” 卫星影像里, 马克2型一个加速, 开启了狂飙模式。 “玛德,有本事把刚才那个号码还我啊,混蛋!”向前笑骂着挂断了电话。 卫星影像仍在持续传输,另一边的电脑上,向前曾经用来分析洞察计划飞天航母的小程序已经运行多时。 各种关于马克2型的分析数据源源不断地被罗列出来,整个分析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托尼降落在洛杉矶别墅才停止。 向前将数据盘点了一遍,添上了自己的分析意见之后直接发给了郑贤。 “贤叔,我建议你马上组织一批分析员,就以美国军方获得影像中装备并且规模化列装为前提,制定应对方案。” 向前在邮件留言中如是说。 没到三分钟,郑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里得到的这个视频,这个装备到底是什么?” 向前关闭了卫星影像,并彻底删除了托尼发给他的卫星授权码,然后才回答了郑贤的问题:“托尼·斯塔克提供给我的。” “托尼·斯塔克造出来的?斯塔克工业的新型武器吗?” 向前沉吟片刻:“我觉得他应该不愿意把这个东西当做武器,至少不愿意让它成为美军的武器。你忘了,他前不久才决定关闭武器生产线的。” “你觉得托尼·斯塔克是什么意思?” “我估计,应该算善意的提醒。”向前看着分析出来的数据说,“东西已经造出来了,不可能永远藏着掖着,美国政府也不会视而不见。” “托尼估计也是给我打个预防针。美国政府一定会千方百计掌握这种装备,而且很难说会采用什么手段,也难说托尼能不能守得住。” 向前冷笑着说:“美国政府嘛,谁还不知道他们;从来都是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干着最肮脏龌龊的事。” 正文 第一〇三章 向前没去管斯塔克工业的事儿 把资料发给郑贤之后,向前就不再过问研究的进展,这是他和贤叔或者说和神矛局所代表的官方系统间的默契。 消息给你们了,研究出什么结果是你们的事了。 让我参与进去?知道了你们针对马克装甲的反制措施,我是告诉托尼呢,还是不告诉他呢? 托尼·斯塔克又不是敌人,也没到那个非此即彼的时候, 何必让自己陷于两难。 同时,向前也没有再过问斯塔克工业的内部调查结果,哪怕调查人员是他介绍给托尼的。 这同样是出于一种默契。 托尼与向前之间许多机密都会共享,但共享的前提是,他们自己主动告诉对方。成年人的世界,人与人的相处要懂得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 而且向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五行实验室的科研攻关尚且好安排,五德集团那么大个综合商业集团, 由不得向前天天当甩手掌柜。 关键是他根本无人可甩。 向前真的很羡慕托尼,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佩珀·波兹。 上哪儿找一个既可以信任, 又有能力,还能容忍他整天不务正业、自行其是的公司管理人呢? 前两年他曾怂恿姐姐向天给神矛局打辞职报告,然后天气女巫用怜悯的眼神无语地看了他小一刻钟;过后没两个钟头贤叔就一路杀穿沪城南北找到他,劈头盖脸一顿削。 所以,向前总要抽出点时间处理一下集团的某些重要问题,比如眼下这个: “矢志田集团向我们求购艾德曼合金原矿……这种请求不是应该直接就拒绝的吗,为什么还会送到我这里?”向前大惑不解。 艾德曼合金性能卓著而且原矿存量稀少,属于实验室里决不许外流的稀有实验材料,从来都是非卖品。 集团外贸部门本应该在接到请求的第一时间就拒绝对方的。 “我们确实是这样向对方反馈的;但是……矢志田集团的开价很高。”外贸部门的负责人吞吞吐吐地说。 向前面色不善地反问:“是我缺钱了,还是五德集团缺钱了?” “不,老板;对方的开价不是钱……不光是钱。” 汇报者被自家老板吓了一跳,他擦着冷汗,为保住自己的工作赶紧解释:“矢志田集团愿意提供他们研发的纳米材料记忆与智能塑形技术。” 这回轮到向前吃了一惊。 矢志田集团在日本鼎鼎大名,是一家涉足多行业技术研发的科技公司;尤其在生物医药、新型材料等方面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它不是铃木、三友那样的老牌财阀,是二战后新兴商业势力。但是创造它的矢志田家族却历史悠久,属于传统贵族阶层的一份子。所以不论在日本商界、政界都有巨大影响力。 矢志田集团曾一度在国际新型材料市场与五德集团这个后起之秀展开过激烈竞争,最终被向前几乎零投入的科研成本打败, 在五德集团近乎白菜价的产品价格面前败下阵来。 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矢志田集团在纳米技术上仍保有一定的技术积累,勉强守住了这个前沿科技的部分市场。 他们在纳米材料上的核心技术就是类纳米机器人的记忆与智能塑形技术。 现在,他们要把这块唯一能守住的阵地让出来? 向前不否认自己心动了:“他们要多少?” “他们说,有多少要多少!” “疯了?当饭吃啊?”向前忍不住吐槽。 艾德曼合金确实性能卓著,但是有一个重大缺陷在于:成型之后就再不能改变性状。 这就意味着这种合金只能一次性塑形使用,没法回收。再加上原矿石存量稀少,大多数拥有这种合金的组织或个人都只拿它当研究材料。 要么,通过研究艾德曼合金的性能来推动其他合金材料的研发;要么就拿它生产一些关键部位的抗磨损配件——还不能太大,毕竟原料太少。 像威廉·史崔克那样拿艾德曼合金给罗根换一身钢筋铁骨,简直就是二杆子。 你搜遍了整个非洲也就那点原矿,能造几个金刚狼? 全身上下的金属,可能到医院里靠近一下核磁共振仪都能被吸住,弄个针对性的电磁控制装备很难么? 这种无法大规模量产,而且缺陷明显的X武器有什么用? 所以,艾德曼合金说珍贵也珍贵,但要说它有多么价值连城,又算不上。 对向前这种大工业党来说,不能复制量产的东西, 相关技术价值都十分有限。艾德曼合金在五行实验室只有科研价值,暂时还没有太多应用价值。 “还是先回绝他们,但是不要把话说死。”向前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为妖,矢志田集团花这么大代价谋求艾德曼合金,肯定有鬼。” 他笑着问自己的外贸部门负责人:“想办法套他们的话,这种事不用我教了吧?” 那位负责人战战兢兢走了,第二天又战战兢兢来了,给向前送来一封请柬。 “矢志田集团商业联谊酒会,这什么鬼?” 向前老大不耐烦:整个五行实验室的艾德曼合金原矿也没多少,熔炼出来最多几十磅成品——或许也就比罗根身上被注射的多一点。 为这点事儿你们小日本打算纠缠多久? “矢志田集团是这次日本来华商务代表团的成员,是以日本商界与华商联谊的名义广泛发出邀请,不止我们一家收到请柬。” “官方背景的活动?”向前皱着眉头。 “对对对,其实是日本商务部门牵头办的,只不过矢志田集团来头大,这次参与访华的又是家族核心成员,所以以他们的名义主办了。” “家族核心成员?”向前直接打开搜索引擎,然后一张二十岁上下年轻女性的脸庞映入眼帘。 “就是她,矢志田真理子,矢志田市朗唯一的孙女。” 向前的注意力不仅仅在这个女人身上,还有搜索出来的一系列关于矢志田集团的新闻报道。 其中一部分关于集团内部夺权的消息引起了向前的注意。 矢志田市朗与儿子信玄关系不和,有意让孙女隔代接班? 矢志田信玄也一直有意压制自己女儿真理子,甚至急切地为她张罗婚事想把她嫁出去? 因为在日本争不过父亲,所以借着商务访问的机会先在国外扩大自己隔代继承人的影响力吗? 采购艾德曼合金原矿石也是她立功争权的一部分行动? 向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那张看似楚楚可怜的小脸。别人或许会被蒙蔽,但是鉴花无数的花花公子可不会。 这么一张可纯可欲的脸,不知道真实性格又是不是同样一分两面呢? 向前突然对矢志田真理子产生了兴趣。 正文 第一〇四章 向前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日本商务代表团的晚宴就设在驻沪领事馆;这种场面上的应酬向前从来都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但是,今天向前却出现了;当花花公子步入宴会现场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连主办方都有点措手不及。 而且,向前来的时间其实有点晚,这个时候已经进入晚宴的后半段了。只不过没有谁会指摘他不合礼仪,毕竟大伙都知道这位商界新贵的怪脾气。 在商界,玩技术的往往比玩渠道的更任性一些;因为真正玩技术的人不需要费心经营什么人设。 其实, 以向前的超卓记忆力,是非常适合眼下这种社交场合的;只要是他曾经认真打过交道的人,不论多么不起眼的身份地位,他总能记得对方的姓名、身份,这在社交场合被视为一种尊重。 “尊重”他人的年轻人自然也容易得到更多人的善意。 不过,向前很快就摆脱了闲散人等的纠缠,找上了今晚的唯一目标。 看到向前朝矢志田真理子走过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面露莫名笑意:这个举动太符合花花公子的本性了。 正与矢志田真理子寒暄的几个人同样注意到了向前的到来, 纷纷停止了交谈。 正规的社交场合其实是最讲究上下等级的地方, 虽然这种“讲究”一般比较隐晦,但是不懂的话就会很容易闹出公关事故来。 以现在这个晚宴来举例;刨开两国官方人员不算的话,日本这边以矢志田真理子身份最高。 这不仅是因为矢志田集团的实力,还因为真理子本人是矢志田家族的嫡系核心成员兼第三代唯一继承人——重点是唯一继承人。 其他与矢志田集团并列的大财阀并没有派出同样级别的人参与这次访问。 而向前就不用说了,与会的国内商界代表中,就属五德集团最强,而且是董事长亲临。 来宾当中还有不少是指着五德集团订单吃饭的呢。 当这两位“等级”最高的人流露出要单独谈话的意思之后,其他人只要不是社交白痴,就知道该主动避让。 “真理子小姐,幸会。”向前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一个比较亲近却又不算逾矩的称呼。 矢志田真理子明显有些拘谨,微不可察地迟疑了刹那才回应:“锡安先生,很荣幸您能莅临晚宴。” 双方用的都是英语,免去了中间插一个翻译的麻烦。 出于现实因素,日本的政商高层都会把英语当做第二母语;毕竟到了一定地位的人就必然要同太上皇打交道的。 “我对晚宴什么的其实没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你,真理子小姐。”向前单刀直入。 哪怕是来前做过功课, 知道向前花花公子的本性, 矢志田真理子都不免倍感诧异。这个渣男花花公子撩拨女人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但是向前此刻的表情一点都没有撩拨的意味,反而异常严肃。 “用一个明显高出市场的溢价求购艾德曼合金原矿,矢志田集团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就是一次正常的商业求购。” 这位矢志田小姐明显是生意场上的新丁,从向前的第一句话把她打蒙了之后,思维就有点跟不上;面对向前的质问立时有些露怯。 “那个价格可不正常;”向前貌似随意地扫了扫四周,十步之内没有其他人靠近,面对向前的目光都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我联系了目前已知保有较多艾德曼合金原矿的大部分机构,他们似乎都接到了贵集团的求购意向。真理子小姐能否为我解惑?” 花花公子声音不高,只像是普通交谈,但是语速越说越快,带来莫大的压迫感。 “我们集团有自己的商业计划……” 向前几乎粗暴地打断了真理子的话,疾风暴雨式地追问:“你们的商业计划还包括主动放弃一个每年数亿美元的纳米材料市场?” “这是经过我们深思熟虑……” “深思熟虑之后放弃明显可见的商业利益?” “我们有清晰的战略判断……” “你们的战略判断中艾德曼合金能够弥补价值数亿美元的利益损失?这种合金几乎是一次性用品,目前还无法回收再利用。一次性的收益怎么可能弥补每年数亿美元的损失?” 向前的追问一句紧接一句,几乎没有给真理子留下停歇考虑的时间。 “我们有对合金的总体开发计划……唔!”真理子猛地咬住了嘴唇。 “喔……”向前意味深长地笑了,“虽然我们也有类似的猜测,但是能够得到真理子小姐的确认,还是要多谢你的坦诚相告。” “看来矢志田集团在艾德曼合金的利用方面有了全新的发现,可喜可贺!” 这个时候, 向前脸上的严肃表情已然一扫而空,流露出对女性最温柔和煦的笑容。 矢志田真理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又羞又气——为自己轻易掉进对方言语试探的陷阱。 “锡安先生, 您……您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无礼了!”真理子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再怎么生气也无法口出恶言。 “我为自己的无礼报以十二分的歉意。”向前既有绅士风度地朝真理子半躬身,“为表歉意,请容许我送真理子小姐返回下榻的酒店。” 矢志田真理子恍然回神,四顾大厅,酒宴已经到了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开始离场。 看着向前一脸诚挚的笑意,矢志田真理子只觉得这笑容万分可恶。 “我要去送别宾客,恕我失礼。”真理子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她是这次晚宴名义上的举办者,需要履行主人的礼节义务。 向前看着对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哑然失笑。 这姑娘或许有点与父争权的心机,但明显还缺少经验。不知道是不是矢志田市朗临时推出来的棋子,赶鸭子上架了。 就在向前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郑贤从秘密线路打过来的电话:“向前,一会儿你送一下那个矢志田真理子,拖一点时间,不要太快回酒店。” “怎么了?”向前直觉地蹙眉。 “有几个臭虫跑进来了,就在酒店里。”郑贤的话音中杀气腾腾,“虽然是他们的内部事务,但是却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撒野,好大的狗胆!” 正文 第一〇五章 国内的手合会六十年前就杀光了 郑贤的话透露出来两个清晰的内容。 其一,有针对矢志田真理子不利的人潜入了商务代表团下榻的酒店,而且被神矛局发现了。 其二,神矛局打算出手清理掉这拨人;毕竟对方是来做客的,主人家有责任做好保护措施。你们的内部事务请回去之后自行处理,不要在我家捣乱。 于是乎,等到矢志田真理子送别最后一位宾客之后, 就看到一张可恶兮兮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真理子小姐,为表歉意,请给我一个送你回酒店的机会。”向前主动下车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感谢锡安先生的好意……”矢志田真理子措辞客气但是语气却硬邦邦地,“我自己有车。” “抱歉,我坚持!” 向前的语气就像是对着一个故意闹别扭不听话的小孩子。 “而且,你的保镖们肯定也同意由我护送真理子小姐一程。” 向前着力加重的“护送”一词引起了矢志田真理子的注意;她回望已经靠拢过来的随行保镖,却见领队者刚刚挂了电话, 面色凝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示意应该上车。 两人先后上车,久久无话,车厢里无比沉闷。 前座的驾驶员和副驾驶座的保镖就跟木头人一样,全神贯注盯着前方,一副“不听、不看、不说”的专业姿态。 这还罢了,让矢志田真理子不解的是,连向前都沉默不语,而且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车窗外的夜景上。 向前其实有心介入矢志田集团的内部权利斗争。 对一个大财团来说,外部的攻击很难让它们倒下,唯有内部纷争才是决定财团生死兴衰最致命的因素。 一个内部分裂的财团就好像步履蹒跚的肥壮牛羊,必然会引来外部贪婪的秃鹫。 向前也是其中一个正准备扮演秃鹫的角色,寻找着机会尝试从矢志田集团身上撕下一口肥肉来。 很多时候,花花公子、天才发明家这样的头衔会掩盖人们的耳目,让人很容易就忘记了,五德集团的董事长其实也是一个嗜血的资本家。 今天特意参加晚宴与矢志田真理子会面, 其实也有着为下一步动作预做侦查的意思。 但是贤叔传来的消息让向前犹豫了。 矢志田集团的内部斗争已经明显超出了商业斗争与继承权斗争应有的范畴。 在别国领土上对外交团队成员采取暴力犯罪行动,这很容易引发两国间的外交纠纷,更容易引来两国政府的共同打击。 矢志田信玄的人疯了是不是? 而且神矛局是什么单位?与神盾局那种什么都想过问的杂食动物不同,神矛局的工作职权是有着相当明晰界定的。 他们只负责应对超自然力量,寻常什么杀手、雇佣兵是轮不着他们出手的。 今晚那帮臭虫能引来神矛局出手,说明其身份绝不简单。 向前默默思索着,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从矢志田集团的事务中抽身。 另一边,矢志田真理子就没有向前这么好的耐性了。 她终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长久沉默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锡安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保镖领队示意她上了向前的车,之后却一直没有打来电话说明情况。 坐在这个刚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男人车里,加上对方那个对女性而言既抗拒又好奇的生活作风与头衔,真理子感觉有点慌。 但是出乎真理子预料的是,向前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随口回答道:“酒店里有些危险,有安保部门正在处理;不用担心。” 而后,一直等到车子停在临时安排的新酒店门口,向前都没有再说话;仿佛他真的就只是一个专程护送的临时车夫兼保镖而已。 真理子恍恍惚惚地下了车,又看着向前的车子离开,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向前的车并没有开远,就在半个街区外, 一前一后两辆车拐进了旁边的小路里停下。 不多时,又有一辆车慢悠悠开了进来,停在向前车旁。 车窗摇下,隔窗相见;对面是向前的熟人——几个月前在美国担任他保镖的“红星”。 “老洪啊,怎么干起盯梢跟踪的活了?”向前打趣。 “红星”一撇嘴:“屁!谁愿意盯你的梢;在帮你清理尾巴呢。” “真有尾巴跟上来了?”向前看似怀疑,其实无动于衷。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既然已经被神矛局发现,就掀不起什么大浪。 “前后两辆车,都让我们截下来处理掉了。” “动作够麻利的,我都没注意到你们的行动。”向前笑道。 “是你们自己太疏忽了。你手下这些安保是怎么回事,跟美国那一拨比起来,差得也太远了。让人跟了半条街都没发现吗?” 向前笑了:“我倒是发现了,不过没跟他们说。国内跟国外不一样,大家都是安逸惯了的,总不能我弄一帮手上有人命的杀胚跟在身边,整天剑拔弩张的也不像话。” “也不能太安逸了吧?你自己在外边得罪多少人难道没数?” 向前笑得无比真诚:“这不是有你们吗?有什么大风大浪的,由你们暗中担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才能这么安逸呀!” “你大爷的,原来你这张嘴也有说人话的时候。” 向前轻笑一声,又问:“贤叔特意让我在这儿等着,说你这里有我感兴趣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红星”肃然道:“对,关于今晚这帮袭击者的身份。” “身份?”向前不免好奇起来,“跟我有关?” “确切地说,跟咱们神矛局很多人都有关。”“红星”沉声说道,“一帮忍者,一帮死了之后尸体飞灰湮灭,毛都不剩一根的忍者。” “手合会?”向前愕然,“国内的手合会不是六十年前就被杀光了吗?” “没错,一个十戒帮,一个手合会,当年是我们神矛局刚成立时候最主要的两个对手,也是最早被我们赶出国境的对手。” “红星”神色肃然:“时隔六十年,这帮鬼东西又跑回来撒野了。” “需要我做什么?” “红星”摇了摇头:“局长没说,但是他让我告诉你,矢志田集团背后应该和手合会的日本分部有很深的关系。具体你想怎么处理,要不要介入,他不过问,局里也不过问。” 向前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正文 第一〇六章 手合会与矢志田家族的历史记录 向前对郑贤所谓的“不过问”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眼里,郑贤与神盾局的尼克·弗瑞是同一类人。 这两个人处在相似的岗位上,也有着极为相似的绝对掌控欲和极端多疑心态。 只不过,郑贤比尼克·弗瑞做得更好的一点在于,他把一切都掩盖于儒雅、平和的外表之下。 不管向前之后对手合会采取什么行动,郑贤一定会想法设法加以监视,竭尽全力掌握事态进展。这种行事风格早已经刻在对方的骨子里了。 但是, 向前也知道,这次的事情神矛局的确不好直接干预。 手合会的行动无法无天,几乎就是对神矛局的直接挑衅;但是他们既没有留下活口,也没有留下尸体;什么直接证据都没有。 郑贤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根基远在日本的手合会采取直接行动。他需要向前这么一个幌子顶在前面。 至于说为什么是向前?当然不是因为矢志田集团与五德集团有可能的商业合作,而是因为向前与昆仑的特殊关系。 手合会的首领是出自昆仑的叛徒,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六十年前,神矛局成立之后与手合会的最终决战就是在昆仑的协助下打响的。或者说是昆仑主动找上官方机构合作, 帮助清剿叛徒。 这也是为什么神矛局里许多人——包括向前父母——都练习过昆仑气功的原因。 向前小时候那场大病, 他父亲向阳就多次用昆仑气帮他疏导经脉, 减轻痛苦。 现在,手合会不知道是卷土重来还是有意试探;当他们再次于国内现身的时候,很有可能又要昆仑出山协助。 出于某种“渊源”,向前是与昆仑“最合适”的沟通者。 与此同时,打着“不过问”的旗号,神矛局把所有关于当年手合会决战的资料全部送到了向前手里。 浏览相关资料花了向前一天一夜的时间;直到看完了资料,向前才发现自己过去对手合会的粗陋印象与事实有很大的偏差。 这是一个分工明确、制度严密、利益关系网庞大无比的跨国犯罪组织。 如果结合昆仑方面陈述的手合会起源资料,向前可以肯定:神矛局对国内手合会的打击是有史以来对方遭遇的最惨痛失败,甚至是这个犯罪集团唯一一次真正不可挽回的失败。 手合会自成立之初便有五名首领分治,五个来自昆仑的叛徒分别在欧洲、非洲与中、日两国各起一摊事业;既合作又偶有争端。 分为五指,合为一手;是为手合会。 资料显示,国内的手合会势力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晚期;等六十年前的清剿行动开始时,则由一个姓高的老女人执掌这个犯罪集团。 在遭遇打击前的近一个世纪时间里,手合会利用当时的战乱局势广泛从事烟土种植、销售,绑架勒索、军火走私、人口贩卖等多种犯罪并牟取暴利。 其中利润最大的一个是烟土,再一个就是向美国贩卖劳工——也就是俗称的“猪仔”。 在手合会势力最庞大的时期, 那位“高夫人”虽然行事低调,却能自由出入名门权贵之家, 富豪拟比王侯。 一直到六十年前,刚刚由“圣枪会”进行改组,正式成为官方机构的神矛局在军队的帮助下展开了对手合会的全面清剿行动。 当时,曾经为手合会提供庇护的黑白两道力量,在改天换地的时代洪流下早已被一扫而空;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高夫人”节节败退。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夫人”这支势力离得昆仑太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不问人间烟火的昆仑居然破天荒地派人与神矛局展开了合作。 如此一来,“高夫人”再无回天之力,哪怕有日本分部派来的一批古怪忍者支援,手合会在国内的势力依然走向了彻底覆灭的命运。 少数余孽在“高夫人”带领下逃亡美国,那帮古怪的忍者也缩回了日本。 而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下,各国自然不可能展开跨太平洋的打击犯罪合作;于是,“高夫人”这帮残党余孽逐渐消失在神矛局的视线之外。 此后六十年,国内再没有任何手合会的行动迹象——直到昨天晚上的那次未遂袭击。 向前放下关于手合会的历史记录,而后又饶有兴致地拿起了关于矢志田家族的情报。 神矛局作为主管超自然力量的机构,此前对矢志田集团的关注近乎为零。但是在强大的情报能力之下,一天一夜时间还是给他们找出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其中最有意思的, 是关于矢志田家族的历史源流。相关的情报来源琐碎, 大多从日本国内的各种新闻报道与八卦消息中提炼出来。 矢志田家族人丁稀少, 但是回溯源流却颇为悠久。 最早有据可查的记录显示,早在十六世纪中后期,就有矢志田家族成员以京都贵族后裔的身份活跃在日本近畿地区的军政事务当中。 当时的日本正处在安土桃山时代前夕,矢志田家族的先祖积极投身于近畿争霸战,在豪强家族门下效力,并不止一次转换门庭。 而日本国内有部分战国史的研究者发现,矢志田家族赖以为生并频频获得近畿霸主青睐的,其实是世代效力于他们家族的一支忍军。 甚至有学者发表不负责任的研究成果,声称矢志田家族并非贵族,实际上仅仅是曾经为贵族服务的忍者家族。 只不过后来战乱迭起,贵族谱系混乱,矢志田家族的先祖攀附关系,给自己买了一个或者抢了一个贵族身份。 当然了,在矢志田集团的庞大势力之下,这份“研究成果”最终波澜不兴,连研究者本人都很快杳无音信了。 如果单纯看神矛局剿灭手合会行动记录,不过是剿灭一个犯罪黑团伙,属于当时剿匪、反特等诸多大事件中的冰山一角。 如果单纯看矢志田家族的情报,最多也就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家族史,其中还穿插各种不负责任的历史猜想。 但是把两份情报放在一起,就出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了。 矢志田家族很可能是以忍者起家,最迟在十六世纪中后期崛起;而手合会最诡异的武装力量则是一批死后飞灰湮灭的忍者。 现在,手合会的忍者大概率在为矢志田信玄服务,至少也是合作者。 与此同时,国内“高夫人”这一支手合会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晚期,恰好与矢志田家族的崛起时间相当。 几条本不该有关系的线恰好交错了…… 正文 第一〇七章 老是让向前打打杀杀也太跌份了 就在向前仔细研读手合会与矢志田集团历史资料的时候,一则小小的谣言在东亚乃至美国的金融市场逐渐流传开来。 日本科技行业巨头矢志田集团近期投入大量资金,在全球范围收购艾德曼合金原矿石,导致集团资金流枯竭,极有可能出现资金链断裂风险。 刚开始的时候,谣言引来的风波不大;矢志田集团毕竟是新型材料市场上的资深玩家,收购稀有矿石说不定是有了什么新的研究进展呢? 至于说资金枯竭, 你开玩笑吧?那么大个财团,他们自己名下都开着银行呢。 所以金融市场对此反应平平,甚至因为矢志田集团有可能推出新研究成果,集团股价还有所上升。 但是很快就有第二个信息出现了。 有科研杂志即时采访了全球各主要研究机构,借此统计出矢志田集团采购艾德曼合金原矿的总额。 数百亿美元的采购金额引来市场一片哗然。 等到矢志田集团出面澄清时,第三个消息被抛了出来。 一个又一个向矢志田集团出售原矿石的研究机构相继发声,从侧面证明了相关报道中采购金额的真实性。 从新闻媒体到矢志田集团自己的董事会成员都开始质疑:集团到底在艾德曼合金方面有什么研究计划? 这个时候正是矢志田市朗重病卧床的敏感时节,主持集团事务的矢志田信玄固然手段强硬, 但缺乏足够的威信。 别说外界的谣言, 他就连董事会内部的意见都有点压不住。而董事会内部的意见纠纷又进一步加大了市场的疑虑心理。 偏偏这个时候,矢志田集团下属的科研机构一直拿不出任何有关艾德曼合金的研发成果。 甚至有董事会成员对外透露,所有集团名下科研机构都没有接到合金研发任务,也没有接收过任何原矿石。 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投资者们面面相觑:价值几百亿美金的稀有矿石,难不成你是买来吃的? 矢志田集团的股价开始下滑了。 数百亿美元的资金缺口,这么大个窟窿可不是集团下属银行能随便填平的。 因为担心矢志田集团挪用银行资金填补缺口,仅仅一天之后,银行就出现了挤兑的迹象。 许多大储户——不论商业机构还是个人——都开始启动转移大额资金的程序。 根据银行业的普遍规则,这种程序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等程序走完,如果矢志田集团依然未能挽回市场信心,那么迎面而来就是真正的挤兑狂潮了。 然后,压垮市场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适时地出现了。 五行实验室和五德集团联合宣布,将就艾德曼合金原矿石交易和纳米材料技术转让事宜与矢志田集团展开洽谈。 矢志田集团有可能放弃纳米材料市场的信息让集团股价就跟腹泻了一样直接被冲进了下水道。 虽然矢志田集团的纳米材料市场相比斯塔克工业的武器市场不值一提,即便真的放弃了,造成的损失也不过斯塔克的几十分之一;奈何发布的时机不对。 托尼·斯塔克一个决定能让斯塔克工业股价下挫三分之二;五德集团的消息配合此前的一系列市场动荡,给矢志田集团造成了几乎同样的惨痛后果。 矢志田信玄差点要骂娘! 洽谈?谈你大爷! 如果说在五德集团发布消息之前, 矢志田集团还能嘴硬说相关信息全都是市场谣言;那么这一通信息之后, 几乎就是把所有传言的真实性给彻底钉实了。 板上钉钉的那种——人家手上真有矢志田集团的商业公函的。 不管公函里有没有明说用市场换矿石, 在这个市场信心降到冰点的时候拿出这么一份通告,向前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当五德集团的通告刚刚发出的时候,已经准备了好几天的向前就开始往外打电话。 在日本股市开始之前,一笔笔离岸资金就分头涌入日本,如同潜藏水下的巨鳄,狰狞着目光,露出满嘴利齿,对矢志田集团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得到向前通知的国际游资纷纷跟进;日本金融部门看着监控到的上千亿资金流,冷汗涟涟,偏偏还不敢轻举妄动。 美国干爹那边这几天都没闲着;几个重量级大佬对外放风,明里暗里提醒日本人要维护金融市场的自由、公平。 跟着过来的国际游资一大半都是美国华尔街的。 08年的金融危机伤了华尔街元气,这两年才刚刚有点恢复过来;结果前几个月斯塔克工业又整出来一个黑天鹅事件,差点闪断了华尔街的腰。 美国干爹们觉得要炖锅鸡汤来好好补补。 于是,矢志田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泻进了下水道。连带着整个日本股市科技板块都在下跌。 华尔街的虎狼之辈嚼着干儿子的血肉,满嘴油腻血腥,志得意满。 不过始作俑者的向前却没怎么关注股市变化;当他确信这次金融风浪只赚不赔之后, 就不再关心数字的具体变化了。 爷爷给他取名向前, 是要他向前看, 不是向钱看。 钱对向前来说只是个工具,如果不是有用,他从来都不喜欢钱。 他在等矢志田集团的人——确切地说是矢志田信玄——来求和。 或者说求饶也行。 手合会与矢志田家族之间的错综关系,仅仅通过几份历史资料是看不明白的,向前需要有人来给他解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付手合会,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他们终究只是一个犯罪集团,见不得光的老鼠。暴露了,一打一个准——当年的“高夫人”就是这么输的。 说难则是他们龟缩在日本、美国,神矛局的手伸不过去,更找不不到人。 向前要对付他们,就必须先掌握足够的情报。 但是手合会的成员行踪难测;所以,这个解惑的责任就只好落在矢志田信玄头上了。 金融市场上,一环套一环的利空消息、上千亿美元游资的兴风作浪;向前在股市上掀起血雨腥风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压矢志田家族低头。 对付曼达林、变种人兄弟会或者贝拉斯科那类敌人,向前只能依赖自己的魔法和武力;但是对付是矢志田集团,他能够动用的力量可就多得多了。 老是让一个亿万富翁打打杀杀,也太跌份了不是? 正文 第一〇八章 吉冈信与矢志田信玄的会面 当日本股市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的时候,几辆黑色的丰田轿车低调地驶入日本滋贺县南部甲贺市,一路不停地穿过市区,开进市郊的群山深谷。 进入山区的公路变得狭窄,四周可见的只剩下参天树木与遍地的灌木草丛。 入山越深,现代文明的痕迹就越少。哪怕是天光明媚的白天,周围的景致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树影婆娑, 杳无人烟,只有一条不断蜿蜒前伸的山区公路,不知道要将人带去哪里。 当中的一辆轿车里,矢志田信玄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此刻虽然神色平静,其实心里早已如烧开的油锅一般沸腾。 矢志田集团的现状其实比向前预料的更糟糕一些;市场上的谣言都传说集团的资金链即将断裂,其实早就已经断了。 现在的矢志田集团完全是信玄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苦苦支撑;他的父亲矢志田市朗在一个莫名的保密项目上投入了数百亿的资金,而作为集团实际负责人的信玄却一无所知。 矢志田信玄有时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慨,仿佛自己就是武田家那位同名的历史人物,同样要面对一个由父亲缔造的烂摊子。 就和历史上的武田信玄一样, 矢志田信玄同样认为,想要收拾烂摊子,就必须先处理掉那个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老头子。 可是还没等到矢志田信玄把集团经营事务处理好,后院又起火了。本以为是得力臂助与盟友的手合会不声不响给他引爆了一颗大雷。 在一个大国领土上搞暴力袭击,最终还把黑锅准确无误地引到了矢志田集团身上。 这个消息传回来的当天,矢志田信玄就差点气吐了血。 事后的发展一如信玄所料,中国人开始报复了。 金融市场上的动荡难以平息,但要查清是谁牵头主导却不难;当五德集团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矢志田信玄就明白,这绝对是对方针对手合会行动的一次凶狠报复。 这么大的动作,需要调动的人脉、资金如天文数字,还容易引发国家间的金融与贸易纠纷。若不是官方默许,一个同样以科技创新为主业的商业集团吃饱了撑的来搞这么一出。 更可恶的是,捅了个大篓子的手合会居然就此销声匿迹;曾经与信玄见过面的首领吉冈信鸿飞杳杳。 直到金融市场几乎一发不可收拾的今天,对方才突然传信可以安排会面。这种反常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手合会的真实目的。 矢志田信玄心里转着无数念头,不知不觉间,车子转入一条岔道;三五个弯转过去, 眼前豁然开朗。 道路尽头是一片古朴的传统建筑群,坐落于群山环绕的山谷之中。谷中静谧无声,不见人影。 车队一路不停,直接开到了谷地中央最大的庭院门口。门口处肃立相迎的年轻人竟是整个山谷目前唯一出现的人。 下车的矢志田信玄被引着进入庭院,其余随行者全部被留在了外面。 庭院中架着个烧烤架子,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尸体安置在不锈钢厨台上。 烧烤架子上几块野猪肉烤得滋滋冒油,烟熏火燎,弥漫在这个原本假山流水、落叶幽花的日式庭院中;诚然一副焚琴煮鹤的现实图景。 厨台前,一个中年日本男子手执钢刀切割着野猪肉。 “啊哈,信玄桑,来得正好;今天我亲手打到的一只山鲸。没想到甲贺郡如今还有这么大的野兽,我一直以为想要打猎都只能去虾夷了。” 这个中年男子面带笑容,看似平和的眼神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更古怪的是,他开口说话时谈及的地名竟然夹带着许多古称。 “吉冈先生,我不是来吃野猪肉的。”信玄的措辞就明显正常得多。 面前的这位当然就是手合会在日本的首领吉冈信。 “是啊,信玄桑是大财团的掌舵人,当然不像我这样的山野之民,得以悠然山水。” 矢志田信玄面色阴冷:“吉冈先生太过谦了;阁下一声令下, 造成了今日波及日本的金融动荡, 更令矢志田集团损失惨重;这可不是山野小民能做到的吧?” “看来, 信玄桑最近遭遇了不少烦心事。没关系,我这里有亲手酿制的清酒,我们可以一醉解千愁。”吉冈信言笑晏晏。 “八嘎,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矢志田信玄没什么耐心,“你们为什么要在中国动手?” “不是信玄桑要求我们袭击真理子小姐的吗?话说回来,您这位父亲还真是心狠呐!真理子小姐也的确可怜,居然有您这样的父亲。” “混蛋,我只让你们在国内动手,不要说你不知道挑起国际争端有多么危险。” 吉冈信全然不把矢志田信玄的怒火放在心上,此刻笑容反而更加欢畅。 “有争端才会混乱,混乱才是野心家的舞台。我以为信玄桑也是一位真正的野心家才对。” “混蛋,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对吗?”矢志田信玄恍然大悟,继而愤怒不已。 吉冈信哈哈大笑:“你难道真的以为有资格与我合作吗?如果不是父辈荫庇,你根本就一无是处。” “混蛋!”矢志田信玄怒极,下意识将厨台上多余的一柄厨刀操在手中,就朝吉冈信扑去。 但是吉冈信笑容不变,侧身一让,一记闪电般的膝撞正中信玄小腹。而后双手一伸一扭,先是抖落信玄手中的厨刀,而后掐着对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人提了起来。 仿佛比提起一个三岁小孩还轻松。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吉冈信此时依然在笑,但是在矢志田信玄眼里,这个笑容比魔鬼还可怕。 “虽然都是信玄,但是你比武田信玄可差远了。虽然长得更高大魁梧,但是和武田信玄比,你就是个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蠢货!” 吉冈信一手扼住矢志田信玄的咽喉,眯着眼睛,仿佛在欣赏猎物慢慢断气的悲惨模样。 “说起来你倒是更像他的儿子武田胜赖;那个失败者也曾在我面前大吼大叫,一样的愚蠢自大。真可悲啊,如果他的态度好一点,说不定在天目山的时候我还能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救他一命。” 眼看着矢志田信玄即将大脑缺氧昏迷过去的时候,吉冈信甩手将他扔在了地上。 矢志田信玄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着,一边大口呼吸。刚刚那几秒钟,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你……你到底……说什么疯话?”他惊恐地看着漫不经心回头处理野猪的吉冈信。 正文 第一〇九章 事情的源头就在望月平 吉冈信根本没理睬矢志田信玄脱口而出的疑问;仿佛他随口说出的“见过武田信玄与武田胜赖父子”等话语根本不值一提。 一块野猪肉被切下来放上了烤架;又从烤架上取下了已经烤好的肉块装盘。 “你要吗?”吉冈信依然一副温和的笑脸,仿佛一个礼貌待客的主人。 矢志田信玄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吉冈信。这位矢志田集团的二代当家生来富贵,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接触死亡。 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已经成为矢志田信玄心里认定的最可怕的人。 联想到对方手下那些神出鬼没的忍者们,矢志田信玄突然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对么可笑:自己怎么会以为能凭借财富控制住这样的人呢? 吉冈信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不在意, 随手就将两块野猪肉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大快朵颐起来。 矢志田信玄在外界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巨子,但是在吉冈信这里并没有值得高看一眼的地方。 像这样的富二代如果有才华、有手腕,的确很容易就能混得风生水起。而且因为自身权势,也容易养成一副目无余子的高傲姿态。 但只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命完全捏在你的手里, 所谓权势、财富根本保不住他们的时候,这些人立刻就会变得比鹌鹑还老实。 这数百年来, 同样的情况吉冈信已经遇到过无数次,同样出身的人他也敲打过无数个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设计坑害我们矢志田集团?”再次开口的时候,矢志田信玄就弱势了不少。 “坑害?不不不,我只是想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并顺带向矢志田家族收取足够的利息而已。”吉冈信边吃边说,满嘴流油。 “什么东西?” 吉冈信咀嚼着野猪肉,看着矢志田信玄笑了;他用餐刀朝南边指了指,问道:“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矢志田信玄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越过庭院的院墙,只看到远处一个林木郁郁葱葱的山头。 “我怎么会知道?” 吉冈信“呵呵”两声:“看来你父亲确实没有把你当做继承人来看待;都病入膏肓了,依然没有告诉你矢志田家族的秘密。” 说起继承权问题,矢志田信玄不免又怒火高涨。 “原本不是你答应过帮我处理这个问题的吗?真理子回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你们毫无动作。” “像你这样急不可耐要送女儿去死的父亲还真少见。”吉冈信调侃道。 “我原本也不想的。”矢志田信玄低声吼道。 他一开始确实不想走到谋杀女儿这一步;最初的设想是早早把女儿嫁出去,断了父亲隔代传位的念头。 将来即便自己依然生不出儿子,大不了等老了再把外孙过继回来继承矢志田家,也算把资产还给真理子了。 可没想到的是,父亲矢志田市朗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露骨,大有一种即便真理子出嫁也要安排她继承集团的意思。 矢志田信玄最终生出了对女儿的杀心。 “翻过这座山头,山的那一边是一个小山谷, 叫望月平”吉冈信再次指了指南边的山头,“曾经是望月家的领地;望月家当年也是甲贺五十三家中赫赫有名的一支。” “时过境迁啊,曾经的忍者传奇早已经随着岁月流传而消逝了。” 说着这些感慨,吉冈信三口两口吃完了剩下的烤肉。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矢志田信玄不解。 “稍安勿躁,就要说到了。”吉冈信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望月平的领地几经流转,到江户时代,被一个新崛起的贵族接手,那就是你们矢志田家族。” 矢志田信玄愕然以对。 “不过,望月平那边就是你们矢志田家族的根本之地。时至今日,那里依然是你们家族秘密训练忍者的地方。”吉冈信将清酒一饮而尽,“同样的,那里也是我要拿回来的地方。” 矢志田信玄当然知道有一个忍者组织世代侍奉自己的家族,那个负责家族庄园安全的原田健一就是那支忍者众的当代首领。 “那是矢志田家族的祖产,同你有什么关系?” 吉冈信突然暴怒:“那不是你们的,是我的!” “在遇到我之前,矢志田家不过是公卿门下的走狗,说是忍者众,其实不过是一群到处乞食的乞丐;足利义辉、松永久秀、六角义贤,谁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是我, 教会了他们高明的忍术;是我,让你的祖先有了立足乱世的资本。你的祖先也加入手合会,立誓成为我在阳光下的代言人。” 矢志田信玄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很想怒斥吉冈信胡言乱语,但是面对那狰狞的面孔和凶厉的目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吉冈信冷冷一笑: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富二代罢了;别人吹捧起来的商业帝国继承人。半辈子顺风顺水,碰到真正的硬茬子就暴露出底色来了。 “四百年来,望月平一直是手合会最重要的忍者训练基地;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的——直到你的父亲违背了誓约。” 吉冈信再次为自己倒上了清酒。 “他打破了维系四百年的誓约;利用美国驻军的力量,清除了我安插的亲信,将望月平和数以百计的忍者学徒据为己有。” “其实我挺佩服矢志田市朗。”吉冈信目中露出回忆的光芒,“和你相比,他才更像武田信玄。手腕、心计,都是一时之选。这么多年来,利用美国和日本政府的力量,屡屡破坏我重夺望月平的计划。” “但是很可惜啊,他就要死了。猛虎僵卧,只能坐视我卷土重来。活得长久一些还是有好处的,虽然一时失利,但是等你的对手死光了,自然也就不战而胜了。” 看着怒气冲冲却不发一言的矢志田信玄,吉冈信不屑地一笑:“现在,你可以走了;堂堂矢志田集团的负责人不能死在我这里。” “你……你就不怕我……”矢志田信玄兀自想挽回一点颜面。 吉冈信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怕什么呢?怕你告诉别人,有一个从战国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威胁要毁灭矢志田家族吗?” “你还是更多关心一下你那个将死的老父亲吧。” 吉冈信再一次指了指南边:“他在望月平里似乎搞了什么大动作,相比起你来,那个老家伙才更值得我关注。” 正文 第一一〇章 向前引发的世界末日危机 向前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接到了矢志田信玄打来的电话。在此之前,他已经连续晾了对方两天了。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对面的矢志田信玄表现得非常客气,姿态摆得很低。反而向前有点懒洋洋的,这个时候他刚刚睡饱了一个午觉,正靠坐在床头上打着哈欠。 他的身边,陪他睡午觉的地狱边境女王好梦正酣。 电话的另一头, 矢志田信玄试探着提出了与向前尽快会面的请求。 “好啊,明天我在港岛有一个商务活动,我们可以在港岛见面。”向前当然早就安排好了行程,就等着对方主动开口呢。 但是矢志田信玄那边犹豫了:“向桑,能否将会面的地点安排在日本国内。你知道,以现在的局势,我不大方便出国。” 矢志田集团的股价跌幅已经跟太平洋对岸的斯塔克工业有一拼了。 金融市场的信心已经跌到了冰点,这个时候要是再传出集团执行总裁出国的消息——哦豁, 是不是潜逃躲债去了啊? 不是躲债,难道还想让我们相信你是出国考察投资去了?你想在国外造汽车不成? 向前哪能不知道矢志田信玄这点小心思,他嗤笑道:“难道矢志田先生还打算让我亲自登门拜会吗?” 让我亲自登门,谁求谁啊到底? “不,向桑,您误会了……那就说定了,我们在香港会面。不过,能否容许我事先公开这次的行程目的呢?”矢志田信玄问道。 这是打算先弄点利好消息稳住市场啊。 放出点消息就说两个集团的负责人直接会面商讨合作事宜,再用类似“可能”、“或许”、“应该”的猜测性词汇做个引导,多多少少稳定一下市场情绪。 都是资本市场的老狐狸,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好啊,只不过矢志田先生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话说满了,事后圆不上,结果会更糟糕的。”向前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真正目标又不是商业上那点利益,哪里会在乎金融市场上那一点点小波澜呢? “向桑尽管放心,我在港岛恭候大驾。”矢志田信玄还是有点大族子弟的风范,姿态虽然低, 却一点都没有卑躬屈膝的感觉。 在与吉冈信那个“满口疯话”的神经病会面之后,矢志田信玄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腹背受敌的窘境。想要挽救矢志田集团, 至少要先消除其中一个敌人。 吉冈信那个疯子估计是说不通的,信玄连自己家族与对方的恩怨都没搞清楚,就更不用说对症下药解决问题了。 突破口只能放在五德集团身上,毕竟对方也是一个商业集团,在矢志田信玄眼里,正常的商业竞争对手至少是可以理解也能够沟通的对象。 对商人来说,生意就是生意,一切都不过是生意。 两边挂断电话,矢志田信玄自去安排赴港事宜,不题。这一边,向前刚放下电话,一双雪白的玉臂就顺着他胸膛一路攀爬,最后环住了脖子。 刚刚睡醒的地狱边境女王慵懒地挂在向前身上:“我发现,我的宫廷教师比女王陛下还要忙碌呢。” 向前哂笑:就地狱边境那破地方,女王陛下的臣民除了幽魂就是魔怪,除了巩固灵魂领域之外,哪还有什么正经事情干? 要不是太闲了, 能隔三差五跑过来找宫廷教师上生理课吗? 这位女王陛下来得太勤, 这一段时间向前甚至不得不推掉了好几个“熟人”的主动邀约;以致坊间传闻某个花花公子开始转性了。 什么演技课、舞蹈课、音乐课、还有模特台步的形体课, 当然比不上女王陛下的生理课重要——层次都不一样不是? “过一段时间, 我想去见见我哥哥。”丽亚娜伏在向前怀里,下巴顶着他胸口,扬着脸说。 “下定决心了?”向前好笑地看着其实刚刚十七岁的小姑娘。 在刚刚杀掉贝拉斯科进位地狱边境女王的时候,丽亚娜就起意去纽约的X学院找钢力士兄妹相见;可是每每事到临头又打退堂鼓。 这是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向前也能理解。但是一想到这已经是小姑娘第五次提出这个想法,又不免觉得好笑。 这个动起手来杀伐决断,必要时能毫不犹豫拎着剑往自己灵魂上砍的女王陛下,唯一的软肋估计就是她的亲人了。 “你也说过,总不能一直不见吧?”丽亚娜眼中满是狡黠的目光,“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你说过和X学院的人挺熟的。” “我不是把学院的地址告诉你了吗?” 丽亚娜不满:“我是说你亲自陪我去——那里都是陌生人。” 看着女王陛下罕有露出小女孩儿撒娇的神情,向前心里警铃大作。 一个女性主动邀请有亲密关系的男人介入自己的家庭事务,这其中的深意向前作为资深花花公子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他固然知道丽亚娜因为幼年被绑架,孤身流落地狱边境,加上后来又揭穿他的老师有意将她培养成古神祭品等一系列事件,导致严重缺乏安全感。 也正是因为这种安全感的缺失,才会让小姑娘面对向前这个一再给予她帮助的男人放开身心;但是眼前的迹象分明超出了向前预估的关系界限。 迎着小姑娘略带一丝期盼的目光,向前硬着头皮说:“好吧,选个时间,我很荣幸充当女王陛下的向导与信使。” 美目中的光芒略微暗了暗,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明显不符合女王的期望。 “混蛋!”丽亚娜不满地咬着嘴唇,“你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应召女郎。” 向前差点被一口气给呛住;这位女王陛下到底不是寻常娇柔女子,一副敢想敢干更敢说的脾气;虎狼之词是张嘴就来。 这种嘴皮子功夫花花公子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只听向前诧异地反问了一句:“我以为我才是提供服务的那一方。” “啪!”花花公子那厚颜无耻的模样激怒了女王,一巴掌拍下去,疼得向前龇牙咧嘴——这一下是真没留手。 丽亚娜气鼓鼓地爬起来穿衣着带,同时恶狠狠地瞪着赖在床头欣赏春光的花花公子:“我决定了,等你结束了日本的事情,必须陪我去一趟纽约!” “您的意志,我的荣幸……”向前装模作样地一躬身,其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哼!”丽亚娜直接传送走了,留下向前一脸苦笑。 花花公子知道小姑娘想要什么,但是他给不出来。 丽亚娜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保证、一个承诺;一个能够安抚她不安内心,给予她充分安全感的承诺。 但那个承诺要是好给,向前也不会老是被人骂“渣男”了。 当然了,向前自己是不会认“渣男”这个称号的。在他看来,不轻易给出承诺总比那些许下诺言却做不到的男人要好得多。 呸!那些才是真渣男! 只不过,眼下向前还是有点担忧。 瞒是肯定瞒不过丽亚娜的,向前在X学院留下的风流韵事学校上下几乎尽人皆知,更不用说钢力士这个资深学生兼教授助理了。 如果所有事情全都曝光的话…… X学院里可不止有一个琴·格蕾,还有奥萝洛,还有偶尔会回去看望X教授的瑞雯,还有……嗯,这个修罗场似乎有点大。 花花公子应对修罗场的经验自然丰富,但是X学院里即将到来的这一个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掌控能力。 别误会,向前不是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整个世界的安全。 以那几个女人的实力,尤其是琴·格蕾,弄得不好,会世界末日的吧? 地狱领主VS凤凰宿主,真打起来了肯定要世界末日的吧? 花花公子一筹莫展。 带着烦闷不安的心情,向前在香港的分公司与矢志田信玄进行了会面。 “向桑,在您百忙之中还邀请您拨冗会面,给您添麻烦了。”矢志田信玄的姿态依然摆得很低。 “矢志田先生,客气话就不必说了,咱们直入正题吧。”向前此刻占尽了主动,也不在乎那些虚伪的客套。 “想必,矢志田集团现在的处境,你也不希望在繁文缛节中浪费时间,对吗?” 这一番话看似为对方着想,其实咄咄逼人。 矢志田集团现在的处境,虽然大半是自己经营不善,但是金融市场上那一系列推波助澜,不正是向前自己的手笔吗? 这明摆着就是要对方签订城下之盟的姿态。 矢志田信玄几乎要怒发冲冠,但形势比人强;面对着向前有恃无恐且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这位日本财阀的二代当家罕见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矢志田集团确实面临很大的困境。但是,我们集团根基依然深厚……” 矢志田信玄声音有些僵硬,冷着脸还打算说两句场面话。 向前直接打断了他:“这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吧,贵集团的真实处境在股价上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生死存亡,只在一线之间。接下来的话,矢志田先生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矢志田信玄满脸铁青,低头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俯首。 “是在下不明事理,言行狂悖了;矢志田集团风雨飘摇,恳请向桑能高抬贵手。” 这一俯首,向前立刻就明白,这位矢志田集团的二代目确实将家族事业看得极重。 从矢志田信玄曾经的风评上看,这就是个高傲、严肃且心思果决的上**英,平时也是十分重视自身尊严与形象的;眼下却毫不犹豫为挽回家族事业向一个年轻人低头,倒颇有些能屈能伸的意味。 而且,他既然看重这份事业,自然也不容许别人夺走——怪不得为了夺产能狠下心谋杀亲生女儿呢。 “矢志田先生认为仅凭我一人高抬贵手,贵集团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了么?”向前从容反问,“你不会以为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制约华尔街的资本吧?” “有能力开启战端的人,未必有能力结束战端。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向前一点不在乎自曝其短。 “不,向桑过谦了;只要您愿意援手,是可以挽救矢志田集团的。”既然求到向前头上,矢志田信玄自然做足了功课。 “哦?我倒是不知道矢志田先生对我的信心比我自己还要充足。您怕是过于高估我了。” 矢志田信玄忙道:“绝非过誉。我来前已有深思熟虑,只恳请向桑一诺,足可挽救矢志田集团。” “不妨说来听听。”向前不置可否,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一二。 五德集团的战略研判部门也不是吃白饭的,如何拯救矢志田集团,自然都有推演的预案,用以应对双方的谈判。 只是不知道矢志田信玄提出来的会是预案中的哪一个?又或者会不会有意外之喜。 “我们希望向桑能够投资矢志田集团,成为集团股东与个人董事。”矢志田信玄恳切地说道。 “喔……”向前微笑不语;这个建议并未超出战略研判部门的推演预案。 “有点意思,请细说,但是……”向前又露出占据优势时惯有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此后的条件,请阁下再三斟酌后谨慎提出。如果我不满意的话,一般是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的。” “阁下只有一次报价的机会。” 向前的言行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展开商业谈判的商人。 讨价还价不该是商业谈判的正常流程吗? 矢志田信玄一时语塞;作为大财阀的二代领军人物,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但是最近几天内却接连遇到了两个完全不能以常理揣度的人。 吉冈信是个疯子,论社会名望、地位,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犯罪头目;但是执掌手合会诡异忍者集团的他却可以视矢志田信玄的性命如鸿毛。 向前明明是一个庞大商业集团的领军人物,但是此刻的表现仿佛完全不将集团的商业利益作为优先考量——其中看不出丝毫做作成分。 矢志田信玄现在隐约有些明白,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些人是无法用世俗规则与普遍的行为逻辑来划分的,他们似乎天然站在另一个层面上。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向前到底想要什么? 正文 第一一一章 入局的人越来越多了 五德集团香港分公司的顶层大会议室里,向前伫立窗畔,俯视着驶离的矢志田信玄车队;神情莫测。 他在回想着刚刚与矢志田信玄的对话。 “从阁下的表现来判断,应该不至于做出在别国领土袭击出访外交代表团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才对。所以,请矢志田先生告诉我,手合会究竟想干什么?” “手合会……他们的首领是个疯子!”这是矢志田信玄回答的第一句话,让向前颇为诧异。 来之前, 向前设想过很多种关于矢志田家族与手合会的关系,甚至做好了矢志田就是手合会的准备。 但是听了矢志田信玄的陈述才知道,两者间的真实关系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离奇。如果对方说的是真话,那么此前准备的预案恐怕都要作废了。 “本来还以为要多费点口舌,没想到这么容易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向前暗中琢磨,“怎么感觉其中有利可图呢?” 向前所做的一切原本只是为了对此前袭击事件的一个回应。 原计划中通过金融市场狠狠咬矢志田一口,再套取手合会的情报,间接敲打一下这个隐藏很深的犯罪集团, 让对方知道点疼就行了。 毕竟那次袭击是矢志田集团的内部事务,处置来袭的手合会忍者时神矛局也没吃亏。从股市上赚了几十亿,这精神损失费也不算少。 至于事后矢志田集团是死是活,又会被华尔街群狼咬掉多少肉,就不关向前的事了。 可是矢志田信玄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向前身上资本家的本性猛然苏醒,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借这个机会,真的把手伸进日本的顶级财团里去?” 向前默默盘算。这个所谓“伸手”,可就不是买点股份,在董事会里占个位置,等着每年结算分红那种正常商业行为了。 而是充分介入矢志田集团事务,并且利用对方在日本政界、商界的人脉进行更加深层次的布局。 资本家向前开始计算其中的风险收益比。 …… 就在向前与矢志田信玄会面的时候,吉冈信也在他的山谷庭院中迎来了几个新客人。 一个性情高冷的中年白人女子,一个始终板着脸的黑人、一个拉丁裔白人。 “欢迎我们的首领;还有索旺达、博图,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吉冈信这次没有再搞出焚琴煮鹤的煞风景事,精巧雅致的庭院恢复了应有的模样。 “高夫人呢?没来吗?”吉冈信问。 “高留在美国,那边的生意还需要有人看着。”四人中明显处于主导地位的中年女子说道。 她自然就是手合会五人组中的领导者亚历珊德拉。 虽然五根手指合成一只手,但是很显然, 手合会这五根手指头也要分个大拇指、小拇指的。 “看起来, 你们已经完全变成美国人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生意重要,对吗?”吉冈信大大咧咧,并不十分尊敬亚历珊德拉这个首领。 其他三人似乎都知道吉冈信的毛病,听到这番带有嘲讽意味的话,互相交换几个眼神,都没有答话。 几个人不再多话,由吉冈信引着进入会客室。 “我还记得这个地方,和过去相比几乎没有变化。”博图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你住了有多久了?一百年,两百年?真不敢相信它居然没塌掉。” “老物件有老物件的好处。”吉冈信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它们能让我铭记自己的人生,正视自己的生命。” 索旺达冷笑了一声:“每次见到信我总是会产生一个错觉,难道日本人都是哲学家吗?” “脑子不好并不是你的错,但是不用它来思考就大错特错了。”吉冈信终于回头瞥了一眼。 索旺达回应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先生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亚历珊德拉打断了几个“老朋友”间的言语交锋。 “封印的时限将至,我们必须在封印破除之前,拿回‘兽’。在解决这件事情之前, 希望你们能抛弃成见,携手合作;可以吗?” 博图第一个响应:“当然,就像以前一样。”虽然响应的最快, 但是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轻佻。 “像以前一样?你是说上一次我们联手推举高夫人担任手合会领导的事情吗?”吉冈信毫不留情地拆台。 手合会的五根手指都是各自独霸一方的黑道枭雄,几百年相处下来,互相之间常有隔阂,对亚历珊德拉这个领袖也未必服气。 “信,我们是专程来解决‘兽’的问题,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亚历珊德拉气势陡然一变,“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因为你的失误才造成的。” 吉冈信满不在乎:“我已经在解决了。” “从你第一次说解决问题,到现在好像已经过去四十年了?”索旺达同样在拆吉冈信的台。 吉冈信不以为意:“矢志田市朗是个很高明的对手,但是他快要死了。活得长久就是有好处,你可以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你的对手老死,最后再出面收割胜利。” “‘兽’的封印最多还剩下一个月。” “矢志田市朗连这个星期都未必活得过去。”吉冈信说。 博图不解:“那你为什么要通知我们过来,等着他死掉不就好了吗?听说矢志田集团濒临破产,他的儿子应该顾不上望月平了——矢志田集团的金融危机是你干的吧,信?” “我只是推了一把。”吉冈信随口解释一句。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找我们来,还用上了最紧急的通讯手段。” 吉冈信收敛了一直轻佻的表情:“我原本一直在等着矢志田市朗安静地死掉,但是最近忽然发现,他似乎在望月平里安排了什么大动作。” “什么意思?” “我担心他发现了‘兽’的秘密。” 亚历珊德拉阴沉着脸:“这不可能,‘兽’已经掩埋地下整整一个世纪了。” “谁知道呢?矢志田市朗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吉冈信同样沉着脸,“而且他快要死了,而‘兽’恰恰能救他的命。” “‘兽’对容器有极高的要求,可不是一个快死的老头能驾驭的。”亚历珊德拉依旧质疑。 “我说了,谁能保证呢?矢志田集团收购的所有艾德曼合金原矿都被送到了望月平。我试探过矢志田信玄,他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安排这一切的只有矢志田市朗。” “或许他真的能依靠科技做出点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吉冈信说,“反正他也快死了,或许他想在临死前搞出点疯狂的事情来。” “你怎么能确定矢志田市朗的行动是为了‘兽’?”博图在一旁问。 “除了‘兽’那里还有什么?”吉冈信反问,“还是说你要赌一把,赌对方不知道‘兽’的存在,你想拿‘兽’作赌博的筹码?” 亚历珊德拉直接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绝对不行,‘兽’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反击昆仑,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但是,就算我们把‘兽’找回来,容器的问题怎么办?”索旺达问。 亚历珊德拉胸有成竹:“这不是问题,容器早就找好了,而且,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日本了。” …… 同一时间,日本关西国际机场,一老一少两个盲人互相扶携着走了出来。 两人各自手持导盲杖,可是看行动似乎全然不受残疾的影响;这种特殊组合着实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但是被注视的两人却对传入耳中的窃窃私语全然不感兴趣。两人都同样神情凝重。 其中白发老人用暗哑的声音对年轻人说道:“我们的行动要尽快了,马特;时间不多了。” 正文 第一一二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向前在香港滞留了下来。考虑再三,他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要通过矢志田集团深层次布局日本。 这个明晃晃的机会摆在那里,成功后所能带来的利益也是个巨大的诱惑;不尝试一下着实不甘心。 给郑贤打电话的时候,向前把自己的打算一说,然后明显听到对面叹气的声音。 “我说不行,你就不干了吗?”郑贤揉着眉心, 一阵阵头疼。 企业海外投资是一回事,有目的介入投资国政界并谋求影响力又是另一回事。 你看美国佬每次竞选的时候,候选人想方设法从企业那里拉捐款;但是有哪个候选人敢公开收中国企业或者俄罗斯企业的钱? 这种事情很敏感的;有些政治游戏,外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但是向前这边就是准备插手试试,偏偏郑贤又不好管。 “资本扩张的欲望是难以遏制的;这些政治课本上应该都教过啊。贤叔你该不会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吧?”向前笑嘻嘻地说。 郑贤怒道:“课本上还说你将来总有一天要卖绞索呢,不如你现在就卖一根给我, 我勒死你个小王八蛋拉倒!” “放心放心……”隔着电话向前的胆子大了不少,“等哪天贤叔你着急冒火要上吊投河的时候,我一定亲手给您挑一根结实的——怎么挣扎都断不了的那种。” 向前觉得自己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滚蛋!”郑贤怒骂了一声后还是忍不住叮咛,“量力而行啊,这个事儿出了问题我可没办法给你兜底。” 向前故意问道:“那要是我真的把路铺成了,你们将来不用吗?” “这是什么话?”郑贤佯怒,“你诚心孝敬的东西,贤叔我怎么会嫌弃呢?” 这两位隔着电话实力演绎“叔慈侄孝”。 向前拉长了一张臭脸:“合着我还得白打工啊?我当个技术顾问都没找你们要工资。” “要工资有啊。说好了,在编在岗,六险一金;干五休二但是要自愿加班。包吃包住也可以商量的,你要不要来?”郑贤流利得像排练过似的。 向前当场把电话给挂了。 还要自愿加班? 呸,我这个实打实的资本家都没你黑心。 想想还是算了;当个技术顾问也挺好。顾问顾问,顾而问之;一问一答或者问了不答都行。 真要是弄个正规编制,那可就真的落进贤叔的手心里了,到时候还奢望能有个安生日子过不成? 向前留在香港是为了等矢志田集团的正式签约团队。双方的法务部门正在紧锣密鼓敲定合约细节。 这一次,矢志田信玄一次拿出来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也算诚意很足了。 不但矢志田家族在集团里的绝对股权降为相对多数,而且百分之二十这个比例刚刚好卡在日本政府和国会能够接受的心理红线之下。 矢志田信玄主动在日本国会里做好了打点。 当然,价格因素也是不得不提的重要一点。以现在的股市价格来收购矢志田集团股权,比风波爆发前的价位低了三分之二。 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来算, 其中差额大约在三百五十到四百亿之间——这里说的是美元。 要不是这么低的价位, 向前还真未必能一下子拿出足够多的收购资金。 签约之前,一些小道消息已经开始在市场上隐隐约约地吹起来,但是大多数人依旧将信将疑。 向前也不担心;他是打定了主意,一旦出问题就一拍两散甩手不玩。 就像他之前提醒矢志田信玄的那样:“有些话说得太满又圆不回来,结果只会更糟。” 要是矢志田信玄拎不清,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但是向前没想到的是,股市上吹的风没引起股价什么波动,却吹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他说叫什么名字?”向前拎着话筒问对面的公司前台。 “他说叫吉冈信。”对着公司的大老板,公认的金龟婿,前台的美女声音听着很甜,像是故意调制出来的。 “一个人?” “就一个人。” 向前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行,我派人下去接他。” “这个老妖怪怎么敢明目张胆来见我?” 向前先是不解,很快又回过神来。 是了,这人应该是为了自己和矢志田集团合作的小道消息来的。 估计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个商人,最多是有点官方背景才被推出来当打击矢志田集团的打手;压根不知道自己背后那许多层身份。 尼克·弗瑞都一时弄不清的事情,指望一个犯罪组织首领能搞清楚,那也太为难人了——哪怕这个犯罪组织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只是不知道,当这个昆仑叛徒发现自己面对的人有着一身浑厚昆仑气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与此同时, 在吉冈信那座日式庭院的外围山头上,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路辗转,摸到了山谷边上。 从山头俯视,谷中大大小小的传统日式建筑尽收眼底——但是这两人都看不到。 一身邋遢的棍叟和卸下夜魔侠装备的马特,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摸到了吉冈信的大本营门口。 “你确定是这里吗?”马特侧耳倾听,山脚下的“村落”里显得异常安静。 “当然;”棍叟语气平淡,“这里是邪恶的根源,黑暗的源头,真纯会曾经不止一次试图摧毁这里。” 这老头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是对他无比熟悉的马特早就不为所动。 山谷中虽然建筑不少,但是村中道路上基本没有行人,甚至连说话声都少之又少。偶尔听到几声对话,也是轻声轻语,而且极为短促。 这种异常的安静让马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确信。 “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手合会的对话。”马特说着自己监听到的内容。 棍叟仿佛智珠在握:“当然,这个村子里都未必有几个真正的活人;手合会不需要他们说话,只需要服从。” “等等,山谷外有车子来了。” 山头上两人立即俯下身形,躲进了草丛中。 两辆越野车直入山谷,停在了中央庭院门口。 一个身穿紧身大衣、身材修长且面容冷峻的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 有人出来迎接,双方只寒暄了一句,却让全力监听的马特神色大变。 “艾丽卡?” 正文 第一一三章 我用四年就能抵你四百年 会议室里,向前与吉冈信对面而坐。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会议桌,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要想做什么危险的举动,又会给对方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个行踪诡秘的手合会首领身量不高,相貌平常;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很不显眼的人。 但是这个人身上同时又有着一种与常人迥异的气质;从进入五德公司大门,到与向前会面, 中间被接连盘问、搜身,却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他面对向前的时候,那种审视的目光除了打量脸庞,就经常落在咽喉、心脏等要害位置上;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猎物,在随时寻找一击必杀的着力点。 这是一个藐视权势、地位与财富, 视性命如无物的人。在这种人眼里, 穷人与富人没有区别;人与飞禽走兽也没有区别。 向前打量吉冈信的时候, 对方也在打量着他。 不知道吉冈信看出了什么,先是有所犹疑,但是没多久又放松下来,重新面带微笑。 “吉冈先生说有要事与我商谈,但是来了又一言不发,这是何意啊?”向前从容问道。 “我在观察向君,好决定之后谈话的方式。”吉冈信坦然以告。 刚刚在盘问、搜身时向前就知道对方的汉语很流利,所以两人的对话全部以汉语进行。 只不过考虑到日本人的习惯,这个“君”字听在向前耳中不免有点居高临下的倨傲感觉。 联想一下对方至少四百多岁的年纪以及与昆仑的渊源,似乎还真的是老前辈。 于是他决定不予追究,等着对方说下去。 “向君的确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精明、果决,最重要的是非常沉得住气。”吉冈信侃侃而谈,“在我漫长的人生当中见过许多豪杰人物,但是在向君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性者,着实不多。” 向前笑问:“我与吉冈先生见面不足五分钟,你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经验之谈罢了。当然, 来之前我也是接触过不少向君的资料。” 向前又问:“阁下所谓经验之谈, 这经验怕是积累了许久, 莫不是四百多年了?” 吉冈信第一次面露惊容:“看来矢志田信玄已经把我的事情与向君说了。他一直把我的话当做胡言乱语,可是向君似乎不以为然?” “当然,长生之辈我所知不少。”向前说,“除掉一些奇奇怪怪的生命形式不谈,哪怕人类中,我也认识一个活了一百七十多岁,却还长着三十来岁相貌的人。” 吉冈信笑道:“看来向君见多识广,却是我轻视向君了。” “客套话就说到这里吧。吉冈先生远道而来,又不顾神矛局的通缉,不避艰险地来见我,想必有话要说?” 吉冈信说:“正是;听闻向君的公司打算与矢志田集团合作,并且向他们注资?” “这是商业机密,本来我应该说恕我无可奉告的。”向前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但是吉冈先生既然来了,想必也有确切的消息渠道,我就不必枉做小人了。” “是,矢志田信玄开价不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几乎是他个人能够控制的所有股权了。一旦交易完成, 他这个执行总裁几乎就变成了空壳子;但是也由此可见他挽救家族产业的决心与魄力, 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向前坦然说道。 吉冈信会心一笑:“那我也直言不讳了;我希望向君能够重新考虑注资事宜, 中止与矢志田集团的合作。” 向前看着一句话之后就止口不言的吉冈信,等了好一会儿才讶然问道:“就这些,没了?” “向君还想问什么?” 向前失笑:“我与矢志田集团的合作涉及金额数百亿美元,吉冈先生打算凭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改弦易辙?” 吉冈信倨傲一笑:“我亲口相告,难道一句话还不够?” 向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吉冈先生既然诚心问了,那我也不妨明白回答你,当然不够;你也配!” 谈话的气氛陡然间急转直下。 进入会议室后一直笑容不减的吉冈信神情突然冷了下来;一次突如其来的针锋相对,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心性比他预料得更可怕一些。 刚刚的一问一答,无疑是两人直接的心理交锋。 吉冈信故意的倨傲与盛气凌人没有激起对方预期中的愤怒,反而被对方顺水推舟来了一次反击。 “这是一个不会被轻易激怒,,更不会轻易失去理智的小狐狸。”吉冈信在心里默默想着。 “按照正常的流程……”向前拉长了语调且神色莫名明,“言语压制如果没有效果,接下来就应该动用点暴力手段,示之以威了吧?不知周围有多少忍者,阁下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先一步束手成擒?” 吉冈信面上重新泛起笑意:“不急,还不到动用那些手段的时候。” “哦?”这倒是有点出乎向前的预料,“阁下还有话说?” “我知道向君是生意人,那我也不妨开出价码与向君做个生意好了。”吉冈信说,“我可以保证,只要向君取消与矢志田集团的合作,从今往后,手合会面对向君时必定退避三舍。” 向前蹙眉:“这算什么价码?吉冈先生也太敷衍了。你想做晋文公,我却不是楚成王。” 眼看向前面色不虞,吉冈信却从容自若。 “向君作为生意人,还是不明白这个承诺的重要性。”吉冈信说,“我知道向君有神矛局的背景,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手合会的实力。” “我们确实不足以同一国政府为敌,但是如果有目的地针对一个商业公司,却足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吉冈信明着是开谈判价码,实则是以手合会的犯罪能力进行威胁。 “向君是生意人,即便为贵国政府效力,最终亦不过求财而已;矢志田集团已经风雨飘摇,向君的投资未必安全,何苦为蝇头小利而冒不测之险?” 向前看着侃侃而谈的吉冈信,满眼都是惊奇。 “吉冈先生的言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个世纪前在我国横行无忌的那帮间谍。他们拉拢汉奸的时候,也是这般巧舌如簧的吧?难道吉冈先生当年也是其中一员?” 向前跳出话题后这天马行空的一问差点把吉冈信都问懵了。 “没有,当年我与军部一位大佬多有仇怨,屡遭日本军方打击。”回过神的吉冈信坦然言道,“而且我同高夫人有约定,各守疆界,井水不犯河水。除非她首肯,否则我的势力是不会进入中国的。” “嗯,这我倒是知道;你第一次进来就是为了援助高夫人,然后被神矛局打得全军覆没,又逃回去了。”向前貌似无意地揭了对方的短。 吉冈信面容一僵,很快又缓和下来。 “神矛局的确实力雄厚,我自认不敢在贵国境内挑战他们。”吉冈信说,“但是据我所知,向君的产业并非都在贵国国内,境外的事业也有不少?”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向前不以为然:“是又如何?吉冈先生确信我会为了这些产业的安全,就答应你的条件?” “不敢说确信无疑,但是确有七八分把握。”吉冈信颇为自得。 “哦?”向前活像个好奇宝宝,“把握何来?” 吉冈信看着一脸好奇的向前,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弄玄虚。 “把握当然来自向君你身上。”吉冈信说,“向君处事从容镇定,有大将之风,凡事必然深析利弊,不会犯一时意气。” “嗯,这条我可以承认;难得吉冈先生夸赞,不妨多夸两句。” 向前明明是笑着回应,但是吉冈信的笑容却黯淡了几分。 “其次,向君虽然为贵国政府效力,但是并非为国忘身之人,更不是舍生取义之人。” 这个话就不大好听了,向前当时就拉长了脸。 “吉冈先生这是骂我自私啊?” 吉冈信的笑容却浓郁了一些:“我来时,向君的安保团队层层设防,措施严密;由此可知,向君是极重视自身的安全。你的身份不容许你触犯未知的危险。” “而据我观察,向君一身服饰皆为上乘,无不是精工细作的贵重名品,可见向君对自身的生活品质也十分讲究。” “再看向君身上,衣饰不见一毫不洁、器用不见一丝不华;”吉冈信举起茶杯,“连待客的茶叶都是精选上品。而且观向君言行举止,享用这些名贵之物毫无勉强之色,可见早已习惯自如。” “以我四百年之所见,对自身用度如此考究者,从未有甘冒奇险视一身如无物之人。” 向前的脸已经臭到不行了:“你直接说我是个吃不得苦、冒不起险、贪生怕死不就好了,何必文绉绉地?” “不至于,不至于。”吉冈信笑容更盛,“向君气度不凡,只不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想必向君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向前顶着臭脸看了吉冈信好一会儿,而后,他脸上所有的负面表情一点点收敛、消融,最终变得平静无波。 “以上想必是吉冈先生四百年的经验之谈,着实令人耳目一新。”向前说,“但是在我给出答案之前,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番。” 吉冈信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但维持着笑容不变,反问道:“什么问题?” “吉冈先生此前所作所为,包括今日冒险来见我,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彻底打垮矢志田家族,对吗?” 吉冈信眉头一皱:“明知故问。” “不急,不急,稍安勿躁。我之前对吉冈先生可是保持了充分的礼貌与耐心的。”向前从容道,“吉冈先生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矢志田家族控制下的望月平,对吗?” “向君,何必故弄玄虚,不妨直言。”吉冈信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看不见了。 “我只是好奇,既然吉冈先生对矢志田集团本身并无兴趣,可见望月平一定有阁下极为看重的东西,是什么呢?难道是那里的忍者训练基地?” 向前一边说话,一边直愣愣地盯着吉冈信的脸,仿佛对方脸上长了花似的。 “不至于,不至于。”没等吉冈信回答,向前自己就先否认了这个猜测。 “手合会的忍者神出鬼没,而且诡异非常,不至于为一个没落已久只能依附财阀的忍者组织大动干戈。” 看到吉冈信脸上全无笑意,向前猛地一拍桌子。 “真正的目标并非那片土地上的人或者组织,而是那片土地。但是日本近畿地区已开发了上千年,若是自然出产早已被人发觉。” 向前喃喃自语,但是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吉冈信。 “结合手合会与矢志田家族的历史纠葛,如果那些记录没错的话;那里的秘密应该是你们手合会自己隐藏起来。” 吉冈信豁然起身:“向君,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要求,你答应或是不答应,一言可决。” 向前缓缓起身,依然紧盯着吉冈信的脸;这种行为不论是日本还是中国,都是极为失礼的举动。 “很奇怪,矢志田市朗将望月平据为己有几十年,你们毫无动静。现在明明他已经病入膏肓,你们反而变得急不可耐。几十年都等了,为什么短短几个星期都等不了?” 听着向前近乎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吉冈信的目光变得极为危险。 “时间,时间很重要。”向前恍然大悟,“这几个星期很可能就是你们最终的时限,你们等不及矢志田市朗去死了。” “对了,你们不但等不及他死,而且即便拿回了望月平也还需要在当地花费很多时间;否则完全可以凭借手合会的力量直接进攻望月平,拿回秘密就走。” “是不是因为你们把秘密藏得太深、太久,不好找了?” 向前话音刚落,吉冈信目中凶光大盛。 “向君,你正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尝试。”吉冈信一字一句地说。 向前对吉冈信的威胁仿佛毫无所觉:“看来是我说中了,吉冈先生准备动用你的暴力手段了吗?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 “你的表现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吉冈信全然没有了此前智珠在握的模样。 “看来四百年的经验也不一定够用,对不对?”向前说,“其实我很好奇你们那些忍者;我也有一个疑问,根据神矛局的记录,这些忍者死亡时会立刻飞灰湮灭,但是很快又会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不死之忍者,这是我手合会最强大的战斗力之一。” 向前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正是我的疑问。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为什么你们从来没能夺取更大的权力——比如建立政权?在冷兵器时代,拥有这么一个不死的军团,夺取政权应该不难做到。” 吉冈信面无表情,但是向前明显看到对方的瞳孔猛地一缩。虽然只是刹那之间,但是向前看得非常清楚。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向前依然盯着对方的脸,“吉冈先生你本人又是否拥有这种死而复生的能力呢?换言之,你若是死在此地,能像那些忍者一样复活吗?” 吉冈信默然不语。 向前却目露惊奇之色:“咦,你自己也不确定?那可糟糕了,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杀掉你了。” 这一句话,却把吉冈信震得心神大乱。不是因为向前流露出想要杀他的意图,而是对方分明精准把握了他的心态。 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万一死在此处,能否有机会死而复生。 但是,这种心里的想法,是怎么被眼前的年轻人一语道破的? “向君,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可怕得多,我果然看走眼了。” 向前洒脱一笑,原本直愣愣的目光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的笑容。 “很奇怪吗?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猜的,不过是一点心理学的实际运用。” 向前坦然笑道:“我在大学期间,专门选修了心理学,而且跟随一位精研面部微表情的莱特曼教授实习过一段时间。” “与我相比,莱特曼教授才是真正的测谎大师,他只需要一分钟就能精准建立一个人的微表情判别基准线;我却需要更长的时间——也多亏了吉冈先生愿意与我长时间的交谈。” 向前笑眯眯地说:“你瞧,我只学了四年多,却能抵过阁下四百多年的经验。所以说,人还是要多读书啊!” 正文 第一一四章 向前不是铁拳,而是野拳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向前与吉冈信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向前主动说出自己关于心理学和微表情研究的信息,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刺探吉冈信的心理活动。 想要通过微表情判明对方的心理活动,既需要被观测者没有心理防备,也需要对方尽量保持相对静止状态——这样才好观测到最微小的表情变化。 但是吉冈信显然不会给向前太多时间。能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判断出手合会的主要目标,已经是这次会面的意外之喜了。 “吉冈先生,如果你没有更多的话说, 我想这次会面就要到此为止了。”向前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他满怀期待地问:“你是打算动用潜伏在周围的忍者来营救,还是打算自己一路杀出去呢?虽然这两者的成功率基本都是零。” 吉冈信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解开了袖口上的口子,将衣袖挽起。 “这个办公室里有多少支枪在暗中瞄准我?”吉冈信一边挽袖子一边问。 向前不解:“你说什么?” “何必装模作样呢?”吉冈信冷笑,“虽然这个办公室只有你我二人,但我可不会相信,你会毫无防备地与我见面。” 向前恍然:“吉冈先生说笑了。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会议室,可没有什么暗格、密室用来藏人;难不成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忍者了?” “不说就算了。”吉冈信哪里肯信向前的话, “反正,我不认为有子弹能比我更快。” 话音刚落,吉冈信身形暴起。他脚下一蹬,双手更同时拍击桌面借力,木屑横飞之际,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如离弦之箭直射向前。 只是刹那间,吉冈信的双手已经伸到向前脖颈前不足一尺之遥。 从这一扑之势,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比子弹更快;也是要借这一扑直接抓住向前做人质。 吉冈信非常确信,只要自己躲得过第一枪,向前的保镖就再也不敢开第二枪。 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开枪。 唯一做出反应的只有向前本人;他抬手一架,轻轻巧巧就挡住了吉冈信近在咫尺的双手,同时上身向后一仰,右脚飞起。 此时向前仍站在桌前,这飞起的一脚先是踢在会议桌的底部,厚重的桌板如同纸糊般被一脚踢破。 碎裂的桌板四下飞散, 在吉冈信反应过来之前, 向前的脚尖已经重重踢在他的小腹。 吉冈信痛叫一声,直线飞扑的身形被踢得朝上飞起,整个人如煮熟的对虾般折了起来。 向前脚下伤人,手上也没有停歇;双手由架变抓,扣住吉冈信双腕使力一抡将人抡出个大风车,“啪”地一声掼在地上。 向前一击败敌,却没有停手,双手使出巧劲,从吉冈信手腕开始连点带拉;只听得一连串骨骼的“噼啪”响声,吉冈信手腕、手肘、肩胛直至脚踝接连脱臼。 直到向前停手,吉冈信才感觉到手脚各种齐齐传来剧痛,饶是他心性坚韧都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只能说,吉冈信虽然快,但是向前似乎更快;更是趁着吉冈信的轻视一击成功,制服了对手。 “吉冈先生,我该说什么好呢?”向前故作惋惜状,“我明明给了你两个选择,但是你偏偏要选择最糟糕的第三个。” 吉冈信手脚全部脱臼不能发力,只能瘫倒在地上;他艰难地仰面看着蹲在面前的年轻人, 心中又恨又怒。 吉冈信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轻视了向前,也因此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你……你是昆仑的人?”吉冈信艰难地开口。 向前踢在小腹的那一脚带着浑厚的昆仑气,在他体内爆发之后四下蔓延,如同洪水过境,所到之处给他的五脏六腑带来严重创伤。 现在他每次呼吸都感到肺部如针扎般剧痛。 “认出昆仑气了?”向前抬手握拳;很快,他的拳头上泛起一阵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有一团岩浆在皮下流动。 吉冈信不禁瞪圆了眼珠:“铁拳?” 向前笑着点头又摇头:“如果你是说铁拳之力,没错!但是你要说铁拳这个名号……抱歉,我不是!” “不可能,唯有铁拳……能有铁拳!”吉冈信说出一句绕口令式的古怪话语。 向前笑道:“老前辈,你这话就迂腐了。不是铁拳,我也能有铁拳;昆仑的人还给我取了个新名号,叫……野拳!” 吉冈信目露疑惑之色;向前却没有解释,只笑着自嘲:“你也觉得这名头不好听,对吧?” “你……是专程来……对付我们的吗?”吉冈信又问。 向前凝目注视,明显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和慌乱。 这些昆仑的叛徒,几百年来一直在躲避昆仑的追捕;如今突然落到一个昆仑弟子手中,不管对方是不是铁拳,都足以令吉冈信慌乱不已。 “放心,我不是昆仑派来的,我也不听命于他们。”向前的话让吉冈信心情一松,但是随后的话又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次要来找你的是神矛局。”向前说得轻描淡写但杀气腾腾,“六十年前你帮助高夫人逃亡,期间涉嫌谋杀、包庇、拒捕等等多项犯罪行为;这些案子可一直都没销呢!” 正说话间,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随即推门进来。 “老板,大楼周围发现异常动静;对方来的人应该不少。” 进来的是向前在国内的保镖领队;这人已经大四十多岁,脸上已有沧桑之色,但是言行举止之间有些洒脱随性的味道。 “吉冈信这么长时间没出去,估计他手下人要来接应了。” “都安排好了吗?”向前问。 来人点头:“放心吧老板,都安排好了。我们以大楼消防安检的名义通知所有人提前下班,而且不许留人加班;现在公司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大楼内部的备用电源也已经接通。” “很好。”向前对安保团队的部署颇为满意,“你猜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那帮人本来就擅长潜行匿踪,肯定会等天黑了最有利他们行动的时候再动手。我估计,吉冈信给他们定的时间也是天黑以后。” 向前闻言转头看着吉冈信,嬉笑道:“吉冈先生,我们猜的对不对啊?” 吉冈信面色铁青,闭口不言。 他此刻已经明白过来,对方从他自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放他离开,更是早早做了应变部署。 只能说,向前的一切公开身份实在太具有迷惑性。 吉冈信没能摸清向前的底细,只因他不是正式官方人员,就以商人的思维逻辑来判断对方;再加上事先在五德公司内外查探时完全没有发现官方力量介入,结果彻底错判了对方的想法和实力。 也因为“兽”的存在对手合会过于重要,加之事态发展迅速,让吉冈信的行动准备时间不足,显得太过粗糙。 谁能想到,向前和五德公司本身就是一头噬人的猛兽呢? 向前也不管吉冈信追悔莫及的神情,大笑对自己的保镖队长说:“那好,这一仗就麻烦正哥了。” “你就瞧好吧。”保镖队长笑着关门离去。 向前又转回头看着狼狈倒地的吉冈信,很是随意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正哥是我用五十倍年薪从香港警队挖过来的神枪手;你猜猜看,你手下那帮忍者能不能闯过他的伏击圈,走进这间会议室?” 向前恣意捉弄调侃着眼前的阶下囚:“你是不是也不忍心部下送死?不如把你们的联络信号告诉我,我帮你通知他们撤退算了?” “你在玩火……手合会不会放过你的。”吉冈信此刻也只能说点狠话了。 正文 第一一五章 保镖团队的真实战斗力 会议室里,一个巨大的3D投影悬浮在已经满目狼藉的房间中央。 由于会议桌已经被踢得稀烂,向前只好把电子手环放在地面上。他自己干脆在吉冈信身边盘膝而坐,一边看着投影中实时传递的战斗画面,一边用言语打击嘲讽全无还手之力的俘虏。 “你们忍者服的布料挺特别的,环境融入效果不错,比我实验室里最新产品都不差太多。可惜, 就是人的战术意识太差。” “你们就没想过现在夜视仪器已经很普遍了吗?热源侦测知道吗?空气震动侦测?跟声控灯的原理差不多的你们都不了解一下?” “看看,看看,明知道暴露了还一根筋地往里冲;这是不是你们祖传的猪突战术啊?” “不是吧,拎着武士刀就敢和自动枪械正面对抗?你们比义和团还勇敢呐!人家好歹还知道拉几杆土枪土炮出来。” 向前盯着实时画面投影,仿佛正在看一部情节错漏百出的大烂片,边看边吐槽。不间断的碎碎念如魔音灌耳, 折磨着吉冈信的神经。 投影中,保镖团队封锁了前后所有正常通道, 同时盯死了地下管道出口。除了人手一支本不该出现在民间的全自动火力之外,居然还有多架无人哨戒机枪提供火力支援。 忍者们潜行匿踪的能力在众多侦测手段之下无所遁形;在大楼这种室内空间,又是对方的主场,提前布设好火力点的保镖队伍仿佛打靶子一样轻易屠杀着摸进来的忍者。 保镖队长正哥亲自领着一支小分队充当应急预备队。这支小队手中的武器极为特别,是一款充满了未来科幻感的全自动电磁步枪。 高射速加高初速,如果配上高强度合金弹头,再全功率激发,甚至能打烂现役主战坦克的侧面装甲。用在这帮犯罪团伙身上,完全是火力过剩,逼得正哥不得不调低了电磁功率。 更可怕的是,如果有忍者躲过子弹攒射,冲入十米之内的近距离,电磁步枪会立刻变成火焰喷射器,迎面喷对方一脸。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忍者能靠近保镖们身边五米,他们手中的武士刀从无砍杀的机会,就被屠杀殆尽。 这哪是商业集团的安保团队?这完全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特种部队。放到超级大国的军队里都是最顶级特战精英的那种。 这样的队伍你拿去打白宫都能直接打到白宫陷落了吧? 吉冈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倒在枪口下,而后飞灰湮灭;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不到五分钟,摸进来——或者说被故意放进来——的忍者全军覆没;而后大楼内外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杀光了还是对方退走了。 只不过,虽然五德集团的选址并不在闹市区,而且保镖团队有意使用了消音装备,但是大楼里的动静还是免不了惊动了左**民。 远远地,传来警笛声并越来越近。向前不慌不忙给郑贤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又听到警笛声渐行渐远。 至于什么“剧组夜间赶工拍戏”的借口都不用向前自己去想。 放下电话,向前笑眯眯看着闭目不言的吉冈信,又开始了贯脑入髓的碎碎念。 “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新式枪械,今天算是第一次实战检测,是不是感到很荣幸?那可是世界枪械史上的又一次革新式发明。” “你们不使用现代枪械,是不是因为拿着那些东西不好隐身?” “跟你们打可真是太方便了,都不需要替你们收尸;找个保洁阿姨拿个扫把、簸箕,随便扫一扫拿到大马路上扬了就行。” “你们这次死了有六七十个忍者,他们什么时候能复活过来?” “复活他们应该也不容易吧,是不是要花很多钱?不如你把这个死而复生的技术卖给我吧,我给的专利费肯定丰厚!” 也不知道这一番碎碎念中哪句话刺激到了吉冈信,他猛地睁眼,怒视向前:“手合会的报复很快就会来了, 不死不休, 无休无止!” “老前辈, 你可别吓唬我。把我吓坏了我跑昆仑搬救兵去你信不信?”向前脸上没看到一丁点怕的样子。 听到昆仑二字, 吉冈信下意识地神色一僵。 “你瞧,总喜欢恐吓别人的家伙,其实自己才是最心虚害怕的。”向前好奇地问,“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为何几百年过去了,昆仑依然不依不饶?” 吉冈信勉强冷静下来,冷声说道:“你也不用拿昆仑压我。昆仑虽然实力雄厚,但是鲜少显于人前;六十年前那一战,亦不过出山十余人,充为官方向导,提供消息而已。” “我懂,我懂;就跟我现在一样,担任一个技术顾问。”向前其实也没拿昆仑当做自己的底牌,因为他和昆仑之间虽然渊源颇深,但关系并不算好。 “我们换个话题,我最好奇的还是你们死而复生的手段;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就我所知,地狱的领主们是不会容忍旁人从他们手中夺走亡者灵魂的。” “哼!”这是吉冈信给出的回应。 向前不以为意,作为一个以技术起家的商人,他很明白专利的重要性。想白拿别人的专利哪儿那么容易?这又不是看盗版书。 “我猜,你们想让人复活,应该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利用不死军团去夺取更大权力的原因。” 向前故技重施,想要从吉冈信脸上看出点端倪;但是正如此前说的,微表情判别的前提条件比较复杂,对方稍有防备,很多判别就做不得准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大概能够猜到。”向前冷笑,“这个宇宙里,不管你干什么,都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哪怕是魔法呢,也要遵循等价交换的。” “你们为此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 当手合会忍者在香港遭到屠杀、吉冈信被某种不人道非致命音波武器折磨的时候,日本的手合会基地迎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某位热心法律公益援助的律师脱下西装,换上一身血红色的鬼打扮,悄悄摸进了那个寂静的山谷。 他耳中还回想着来前棍叟的警告,那老头几乎是破口大骂他是为女人就昏头的下半身动物。 但是,马特大律师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正文 第一一六章 情人相见,分外手狠 在马特的耳中,山谷一片宁静;这种安静的环境很适合他全力发挥他的超级听觉。 在纽约的时候,马特只有全神贯注才能从纷繁芜杂的声音中分辨出自己需要的内容;而在这里却几乎不受干扰。 比如此刻,他就轻易地捕捉到山谷中央那座庭院里的交谈声。 其中一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艾丽卡。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听声音应该也不年轻了。 “金并让我来日本,但是没有交代具体任务, 他让我到了之后再问你。”这是艾丽卡的声音,不缓不急。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清冷高傲。 “为什么?”艾丽卡问。 “这是我们和金并的协议,你可以认为是一次重要的合作。你只需要在行动成功之后,帮金并把东西带回去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信使就可以了。”艾丽卡有明显些不满。 “不,普通的信使可无法承担这个重任。不要轻视了这个任务,为了这次合作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件东西很重要,不论是对金并,还是对我们。” 这两个人的交谈是马特此刻唯一倾听的声音。一方面是自然是因为艾丽卡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其他人偶然进行的交谈他完全听不懂。 跟手合会对上之前,马特没怎么接触过日语,哪怕棍叟成了他的老师。 但是马特感到奇怪的是,他听出来那个女人在撒谎。作为鼎鼎大名的人肉测谎仪,马特清晰无误地分辨出那个女人几乎从第一句话就开始撒谎。 马特本能地认为这帮人与金并的合作不安好心——就像他在地狱厨房里见惯了的各种黑吃黑一样。 马特想要继续深入一些,找机会与艾丽卡见面;可没等他多走几步,就猛然发觉到周围的异常动静。 有许多人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马特进入村庄已经比较深了,对方的人直接从房屋里出来就能从四面八方围堵他的退路。 加上他此前又被庭院中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结果直到对方的包围圈即将成型时才惊觉过来。 马特还是太大意了。这个宁静的山谷让他可以更容易监听,但是也让他更容易被别人发现。 他习惯了利用地狱厨房的喧嚣声掩护行迹,却没想到明明更轻微的动作在这个山谷反而被察觉。 夜魔侠彻底在暴露在灯光之下。 “瞧瞧,这位是谁?”黑人索旺达——虽然马特看不到他的肤色——故作惊奇地说,“难道你就是高夫人所说的那个红色魔鬼?” 听到外面的动静,庭院中的艾丽卡等人也停止交谈走了出来。 见到灯光下的夜魔侠,艾丽卡明显心神激荡,她的心跳声在马特听来犹如擂鼓。 在艾丽卡身边的中年女人自然就是亚历珊德拉, 手合会五人组的首领。 “真令人好奇, 红色魔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亚历珊德拉仿佛自言自语,“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纽约,继续你同金并之间的战争。”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战争更需要我。”马特平静地说,他让自己面朝亚历珊德拉,虽然还不知姓名,但是他判断出这个女人是这里的首领。 亚历珊德拉说:“如果你们不来,这里就没有战争。” “手合会所过之处,难道还有和平?”马特针锋相对。 亚历珊德拉发出几声冷笑:“多么令人生厌的言辞……看来你确定是真纯会的人;棍叟那个老瞎子也来了吗?一个老瞎子带着一个小瞎子。” “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出现的。”马特故作平静,仿佛他的行动时得到了棍叟的许可,而不是个人为了见前女友而自行其是。 “不,我比你更熟悉那个老瞎子。当你需要的时候,他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亚历珊德拉冷笑着说,“杀了他,让我们看看那个老瞎子会不会来。” 周围的忍者闻声而动,纷纷举刀围攻上来。一片雪亮的刀光朝夜魔侠当头斩下。 马特的超级感应能力让他精确地判断中四周的局势,他能“看”到周围每一个进攻者的哪怕最微小的一点动作。 但是很可惜, 他的肢体反应神经却跟不上他的感应速度。 换言之,他能清楚地知道下一秒会有多少把刀砍在自己身上,但是他没办法全部躲过去。 普通人看到或听到危险降临的时候,不一定能及时躲开——马特也一样。 这个时候正应了一句古话: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优先躲避或格挡致命的攻击,却不得不忍受敌人在他身上留下越来越多的轻伤。 糟糕的是,周围的忍者有上百人之多,攻势源源不绝;重重围困之下,马特完全没有脱身的机会。 而糟糕的是马特的武器劣势;他的武器是一根可以拆卸的金属棍,中间以钢索连接。这跟棍子平时用来地狱厨房里行侠仗义勉强足够,此时此地却显得杀伤力严重不足。 别人砍一刀是血呼啦咋一道口子,你敲一棍对方就黑个眼圈…… 一片杀声中,亚历珊德拉等人好整以暇地在旁观战,就像猎人欣赏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眼看着包围圈中的夜魔侠逐渐力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艾丽卡暗中握紧了腰间的十手。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单纯放手一搏,就在艾丽卡几乎要忍不住的时候,马特猛然挥棍逼退面前围攻的忍者,咬牙用后背硬捱了几刀,奋力朝亚历珊德拉的所在扑了过来。 没等亚历珊德拉亲自动手,艾丽卡抢在所有人面前出手了。 两支十手轻巧地架住攻过来的“导盲棍”,只见艾丽卡双手翻飞,转眼间就用十手的护手将“导盲棍”里的钢索缠做一团。 一制住马特的武器,艾丽卡飞起一脚,一记凶狠的鞭腿正中马特左颊。 这绝对是今天晚上马特挨得最重的打击;早就筋疲力尽的夜魔侠先生根本来不及抵挡,只听得耳中一声炸响,直挺挺地当场昏迷倒地。 艾丽卡却不停手,十手连连挥舞,逼退了所有追击过来的忍者,口中连声说道:“这个人留着活口似乎更有用,他还有同伙。” 这句话是对亚历珊德拉说的。 或许是看夜魔侠已经失去威胁,亚历珊德拉最后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们要让他告诉我们真纯会的消息;不能让真纯会成为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昏迷的马特如同死狗般被人拖走了;索旺达指挥着忍者清理现场。 正在这个时候,博图急匆匆赶来,说了一句艾丽卡完全听不懂的话:“魂室的蜡烛灭了三分之一,信出事了。” 正文 第一一七章 我不是来杀寿老的 在山谷中央庭院的地下,有一间小小的密室;密室最靠里边贴墙立着一个小小的神龛,龛中供奉着一方奇形怪状、非人、非神、非鬼的木质雕像。 神龛之下,一排排竹制烛台由高到低依次排列;烛台上立着二百多支血红色的蜡烛,烛光摇曳,将密室照得一派光明。 但是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二百多支血烛中至少有三分之一刚刚熄灭, 烛芯上犹见一丝余烟袅袅。 亚历珊德拉、博图和索旺达三人聚集在密室里,看着黯淡了小一半的烛台,全都脸色阴沉。 “看守魂室的人记下了蜡烛熄灭的时间,应该是信与五德集团总裁会面之时,或者结束会面之后。”博图说。 亚历珊德拉问:“能联系上信吗?” “不能。”博图说,“但是,信的命烛没有熄灭;有人杀光了他的护卫, 但是却留了他活命。” 亚历珊德拉决然道:“准备复活仪式, 尽快召回战死者;我们必须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要不要派人去港岛探查?”索旺达插口问道。 亚历珊德拉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不行, 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不能再分散力量了。我们不能继续犯同样的错误。” 她给出一个新的办法:“港岛本地社团中有我们走私渠道的合作伙伴,先委托他们调查一下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最可疑的还是五德集团,要重点调查。” 博图提醒道:“战死者太多,复活仪式的消耗将非常巨大;但是我们所储存‘兽’的力量已经不多了。” “你在担心什么呢?最多再过一个月,‘兽’就会完全苏醒;届时我们将拥有足以对抗昆仑的无穷神力。还需要吝啬眼下这点付出吗?”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大限度集聚我们的力量,为最后的行动做准备;为我们四百年多年来最重要的目标做奋力一搏。” 亚历珊德拉抬头注视着神龛里的雕像,目光灼灼。 那木雕的做工粗糙无比,连基本形象都模糊不清;但是仔细看时,又会发现那些粗犷、疏略的线条中所蕴含的暴虐狰狞与无尽邪恶。 …… 港岛,虽是深夜,五德集团分公司的大楼里依然人来人往;这些人手持各种修补工具,清理着战斗留下的痕迹。 打出去的弹头要尽量回收,坑坑洼洼的墙壁、天花板要修补整齐,烧得焦黑的地板要清洗打蜡;至于打烂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什么的也要再拿一套出来摆回去。 明天这里还要开门营业的。 时不时还听到有人嘟囔几句“开火的时候有多爽,清理的时候就有多烦”之类的话。 向前这个大老板自然是不用动手的;他依然留在会议室里, 通过录制的实时画面, 复盘今晚的战斗。 他身前赫然摆放着在战斗中大放异彩的那几支电磁步枪。 正哥推门走了进来:“吉冈信已经交给神矛局香港分部的人带走了。” 向前“嗯”了一声,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战斗画面上。 正哥又说:“神盾局香港分部的人也在外边探头探脑的,被我打发走了。” “不管他,就是有个老黑鬼吃饱了撑的,正事不干盯上我了。”向前头也不抬,“正哥,你用过这些枪,感觉怎么样?” 正哥的目光落在那几支电磁步枪上,面带笑意:“好东西啊!弹道又稳又准,几乎感觉不到后坐力,两种形态远近皆宜。不过,这个枪你是为野战部队设计的吧?” “是啊。你看出来了?” 正哥笑道:“怪不得,室内作战的时候火力严重过剩。电磁功率只有高低两个档位,高档位就不说了,室内肯定用不到。可就算低档位功率,子弹的穿透力还是过剩了。” “薄一点的墙壁,一打就穿,室内作战很容易误伤的。”正哥说。 向前点了点头:“要给城市警察部队专门设计一个轻火力型号;我的安保团队以后也用这种。” 正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脸上突然泛起讨好的笑容:“老板, 你这种电磁枪, 有没有手枪版本的?” 向前终于抬起头, 好奇地看着正哥:“你这是……又想跟尹sir较劲?” “那当然,阿扬那臭小子,仗着有东叔设计的后坐力消除装置,每次找他比枪我都输半招。” 向前失笑:“行,回头设计轻火力型号的时候,捎带手做一个手枪型号就是了,技术上都是共通的。” 这些电磁枪当然是向前研究十戒后的新成果。电磁枪的射击原理简单,最难的只是供电部分;十戒中的电流戒指帮向前克服了这个难题。 不得不说,作为高等文明的造物,对十戒研究成果的运用让五行实验室许多技术攻关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正哥,你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到这一层来。我有事要做。” “知道了。”正哥应道。向前没有明说,正哥只当他要专心复盘研究,改进枪械设计。 为了自己的手枪型号电磁枪,正哥肯定不能让人来打扰向前。 等到会议室大门关闭紧锁,向前随手划开一道传送门,抬脚一跨,就是万里河山。 双足站定,他已经身处昆仑山脉西段一处荒凉的雪峰之上。 向前轻轻闭上双眼,神觉四下延伸,跳出三维世界的桎梏,仔细感受着更高维度的空间变化;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不一会儿,向前猛然睁眼,抬起双手作势在身前一推;仿佛这一推就推开了一道门户,面前突然光芒大盛。 向前大步流星,直入其中,身影霎时消失在风雪中。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凭空而来的光芒也猛地收束,天地间为之一暗。 门户的另一边,是一座矗立于雪山之上、云雾缭绕的山巅之城。 向前就站在城门口。 他推门入户引发的空间波动惊动了守卫者,放眼望去,城门下已有不少身形彪悍的武者严阵以待。再看远处,城里还有许多行动迅捷的人影在不断赶来。 向前笑意吟吟:“好几年没来了,看来各位风采依旧啊!” 对面明显也认出了向前的身份:“向前?” “是我,是我。”向前老神在在地往前走,“久违了,各位。” “你来干什么?”一个有着西亚闪米特人相貌轮廓的年轻人排众而出,挡住了向前的路。 向前抬起头看着对方:“是达沃斯啊,好久不见。放心,我今天只是来打听一点消息,不是来杀寿老的。” 正文 第一一八章 向前和昆仑的关系不太好 向前看似平和其实充满挑衅意味的话,理所当然地引发了达沃斯更激烈的反应。 “说出你的来意,向前;否则休想踏入昆仑。”达沃斯一声怒喝,摆出了攻防一体的起手式。 “说得好像你能挡住我似的。”向前不屑地一笑,脚下一步不停地朝前直走,不闪不让,直愣愣就朝达沃斯身上撞过去。 十步、五步、三步;距离越来越近。 在旁人眼中, 就是两个人即将迎面相撞;除了向前的脚步声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连风声都暂时停歇了一般。 但是在达沃斯的感觉中,缓缓前行的向前带着一股莫可抗御的雄浑气息。 昆仑武者将昆仑气修炼到极致之后,就会拥有类似达沃斯这样的灵敏感应;他们能相对清晰地感应到面对之人的真实力量。 而且,由于同出一门的缘故, 昆仑武者互相之间的感应也是最灵敏、最清晰的。 此刻在达沃斯的感应中,走过来的向前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座山;对方身上那厚重如实质的昆仑气,仿佛雄浑的昆仑山整个活了过来,宛若一条万里长龙正朝他当头压下。 这股仿若天塌地陷的气势压迫,能够轻易压垮大多数昆仑武者的斗志;但是达沃斯却有所不同。 “武者的道路能走多远,最终取决于他的意志。千军辟易,所向无前。”这是雷公当年引领他入门时说的话。 “武者可以输,可以死,但不可以退。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两人已近在咫尺。 达沃斯猛地抬头,吐气开声,双手如毒龙出洞直击向前胸口。这一招不为伤人,只为了击退。 向前“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赞叹对方干预出书,还是嘲讽对方自不量力。 他同样双手抬起,几乎一模一样的起手式,轻易格开对方的攻势,而后同样一招击打对方胸口。 同样的攻势,向前可以将对方轻易格挡, 达沃斯却刚一搭上向前的双臂, 就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失去了平衡,也失去了后续变招的机会。 所谓一力降十会,当双方在技巧上相差无几的时候,力量的强弱就成了决定性因素。达沃斯一招失手被向前打得倒飞出去。 在昆仑,向前根本不需要隐藏他真实的武学修为;就如同在卡玛泰姬和地狱时不需要隐藏他的魔法实力一样。 城门下一群人手忙脚乱接住倒飞回来的达沃斯,眼看着他气息紊乱,半天挣扎不起来。 幸好,口鼻无血,内脏应该没有受伤,想来是向前留手了。 再看向前,脚下依然一步不停,甚至留在雪地里的脚印间隔、深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刚刚那一下交手甚至没能打乱他脚步的节奏,出招退敌仿佛比呼吸还自然。 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向前一步步走到他们跟前,俯视着还挣扎不起来的达沃斯。 “我是来找你爸爸的,他在家吗?” 一副对待小孩的口吻,看似隐晦实则清晰地表达了对达沃斯的轻蔑。 达沃斯气急攻心, 有心开口怼上两句, 不料才张嘴就感到心肺间一阵岔气,骂人的话直接变成了一连串狼狈的咳嗽,差点把眼泪咳出来。 “怎么还哭上了,雷公死了?”向前面对心怀恶意者从来不留口德。 达沃斯气得满脸通红,强忍着脏腑间针扎一般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昆仑不欢迎窃贼。” “我们还未必欢迎你们呢。严格说来,寿老才是窃贼,你爸爸没跟你说过这里边的前因后果吗?” 向前不想浪费时间搭理败犬的狂吠:“少废话,你爸爸人呢,死了活着?” “活着……”一个带点卷毛发型的白人青年赶紧答道,“咳……我是说,雷公大师一直在他的道场。” 向前“哦”了一声,抬脚就走;反正这个地方他也熟,去雷公的道场不需要人带路。 眼看向前渐渐走远,刚刚答话的卷毛青年才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人是谁?” 刚刚那兔起鹘落的一战着实令人胆战心惊;达沃斯身为雷公大师的儿子,无疑是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武者,结果连人家一招都没接下来。 众人中有人心怀余悸地答道:“向前,屠龙者向前。” “呸,只不过是一个练野拳的窃贼!”达沃斯冲着向前的背影愤然骂道。 不料话音刚落,只听“呼”地一声,一团白影如闪电般直射过来;那是一团被昆仑气裹住的雪团,不偏不倚正中达沃斯鼻尖。 达沃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利短促的惨叫,头一仰,眼一闭,直挺挺向后便倒,只留下鼻孔中喷出的两团血线混杂着炸裂的雪团,在空中散落。 “我的耳朵很灵的,听得到……”远远的,向前慢悠悠的声音若有若无。 众人看着彻底昏迷过去的达沃斯,面面相觑。 “快,送达沃斯去医师那里。”一群人手忙脚乱,但是没人再敢说向前的坏话了。 小卷毛帮忙抬着达沃斯一条腿,一边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他到底是谁,屠龙者又是什么意思?” 大伙四下张望,确信向前走远,才有人小心翼翼地答道:“你知道昆仑属于七都之一吧?” “嗯哼……”小卷毛忙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七都每隔八十八年要举行一次大比武的传统。” 小卷毛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最近一次的比武本来几年后就要开始的,但是因为那个向前的缘故,被无限期推迟了。” “为什么?”小卷毛太好奇了。 “因为七都的七圣兽被向前打死了两个,如今只剩下了五个。有两座圣城迟迟不能产生代表他们出战的不朽武器。” “所以,他是我们的敌人吗?”小卷毛只觉得一脑袋毛都要炸直了。 “说不好。”回答者犹豫着说,“向前学的也是昆仑气和昆仑武术,但是他们那一支拒绝接受昆仑的任何指令;他们的传承也一直不被昆仑承认。” “所以达沃斯师兄才称他是练野拳的?”小卷毛问。 “是的。虽然他们从不与昆仑为敌,但是七都中不少人都对他们那一支持强硬立场,想要以武力收回流落在外的传承。后来闹得很凶,对方就让向前作为全权代表来与七都谈判。” “结果呢?”小卷毛急不可耐地追问。 “结果?结果就是七圣兽只剩下了五个……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出武力收回传承的事儿了……” 正文 第一一九章 寿老和手合会忍者有点像 “你来干什么?”甫一见面,雷公就问出了跟他儿子一样的问题,也同样一脸的警惕之色。 这位昆仑实际的武学宗师兼总教头身形魁梧,行动间却又不乏灵敏迅捷;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一身实力绝非达沃斯那样的小年轻可比。 “放心,我不是来杀寿老的。”向前的回答也是跟入城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同样的话停在达沃斯那种心怀不忿的小年轻耳中就是挑衅,听在雷公这种真正认识向前实力的人耳中, 反倒是坦诚。 这时候,道场外边急匆匆跑来一个留着卷毛的人影。 向前瞄了一眼,随口道:“应该是来找你报告的;在城门口的时候达沃斯拦着我不让进,被我揍了一顿。放心,死不了,对吧?” 最后那一句,向前是对着来报告的小卷毛问的。 小卷毛刚刚知道了向前的赫赫凶名, 面对着真人不由得万分拘谨:“达沃斯师兄昏迷了, 但是医师说他没受重伤,最多一两天就能复原。” 这小卷毛别看是白人,汉语说得倒是蛮流利——至少在外国人中算流利的了。 雷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心高气傲的本性。 三年前,向前一人一拳逐个挑战立场强硬的七都弟子,接连轰杀两都圣兽;再配合神矛局强大势力压得昆仑低头,不再追究神矛局成员自行修习昆仑气一事;着实让所有经历过此事的昆仑弟子耿耿于怀。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雷公很是光棍地替儿子认栽,揭过前篇不问。 “我来找寿老,打听一个消息。”向前说。 雷公眉头紧蹙:“寿老留守昆仑,已经数万载不问外事了。” “数万载不问外事,那它的龙躯是怎么来的?”向前不以为然,“华夏先民龙图腾崇拜形成的信念力量又是怎么被它窃取的?” 雷公不由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道:“寿老借取信念之力是为自保,而且它也一直在回报华夏之民。” “把窃字改成借,可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向前冷笑,“你说它有所回报,但是这种回报好像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雷公再次语塞。 小卷毛左看看、右看看,只见一向尊崇的雷公面带不悦却无言以对;凶名赫赫的向前面带冷笑还冷嘲热讽。 他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其实不止是他不懂, 整个昆仑上上下下,除了寿老自己,也只有正在争论的雷公和向前知道其中秘辛。 “行了,我今天不是来抓贼的,只是来打听消息的。”向前不耐烦地打破了沉默,“我还忙着呢,没工夫在这里磨蹭。” 雷公压下心头繁绪,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边来,我向寿老通报。” “通报?如果寿老躲着不见我,你该怎么办?”向前似笑非笑。 “那我会全力阻止你,整个昆仑都会全力阻止你。”雷公沉声道。 向前点了点头:“那你要祈祷寿老别干蠢事,你们应该没准备那么多棺材。” 看着雷公与向前两人边说边走,渐渐远去,小卷毛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裳。 “我曾经留心过你在凡俗世界的行事;”雷公在前引着向前朝寿老栖身的洞窟走去,“你在凡俗世界中名声很大,但是大体上还能遵循法理,为何在昆仑这般咄咄逼人。” 向前说:“入乡随俗而已嘛;凡俗自有凡俗的规矩,昆仑当然也有昆仑的行事法则。你们不是自诩超脱凡俗规则之外吗?怎么,我用昆仑的规则来同你们打交道, 反倒错了?” 雷公再次语塞;他与向前往昔寥寥数面, 不管论文论武,总是屈居下风。 过去的昆仑面对凡俗社会时的确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虚荣感,蔑视凡俗中的律法规条,哪怕是世俗世界中负责一切超自然事务的神矛局,也不放在他们眼中。 当年剿灭高夫人一战,神矛局为代表的官方认为是互利互惠的合作,而昆仑一方却自诩为拯救者与保护者。 昆仑弟子在神矛局中挑选了一些有天资者传授了昆仑气;事毕之后就想依照昆仑规矩把所有学过昆仑气的人带走,严防传承外流;结果却被严词拒绝。 后来多方交涉,才定下自愿去留的原则;也就是这个原则,导致神矛局中留下了一部分昆仑的传承,也就是被昆仑正式弟子们蔑称为“野拳”的一批人。 从那以后,昆仑弟子鲜少出山,与神矛局的关系也渐趋恶劣直至彻底闹翻。 这种对立关系,无关乎正邪对错,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凡俗世界有自己的规则,昆仑也有昆仑的规矩;加上千万年来形成的高高在上的心态,让昆仑不屑与凡俗世界平等谈判,最后演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矛盾积累数十年,双方冲突一朝爆发;偏偏在冲突最激烈的时刻,向前横空出世,终于酿就了七都千万年来遭遇的最可怕灾难。 被向前一句话堵了嘴,双方一路再无交谈,直入寿老所居洞窟。 幸好,寿老答应了会面,省下了昆仑大批棺材。 “向前……蜘蛛之城与犬城的毁灭者,你为何来见我?”寿老的声音空洞、沉闷,听上去完全不带感情。 面对正主,向前的态度反而平和了许多;就像他说的,今天自有正事,不是来抓贼的。 “寿老,我在山外遇到了当年昆仑的叛徒,自称手合会的一批人;你可知道他们?”向前问。 “昆仑叛徒之事,当年沸沸扬扬,我自然知道。但手合会我却不知。”寿老的语速很慢,回音在洞窟中不断激荡,听得人胸口烦闷。 向前接着问:“手合会有一批忍者,能够死而复生;我想找你问问,可知道其中的关窍?” “我不知手合会,又怎知其中关窍。” 向前冷笑道:“因为我观察过那些人死亡时的灵魂波动。他们的生命形态似乎与寿老你十分相似;他们死后复生的奥秘,也同你塑造铁拳时周而复始的死后重生差相仿佛。” “考虑到手合会那几个首领与昆仑的渊源,我不得不怀疑,这批不死的忍者,与寿老——当然还有其他六都的那些圣兽——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旁听的雷公听出了向前话中不怀好意的味道,厉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向前冷笑,“那我就明说吧!那些不死的忍者,不会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吧?” 正文 第一二〇章 寿老其实也是“兽” “昆仑从未有不死之造物。”寿老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层层叠加的回音平添威严。 向前双手抱胸,摇着头说:“空口白牙,我可不信。” “你有证据证明是昆仑制造的不死忍者吗?”雷公在旁反问。 向前说:“我亲自分辨过他们的灵魂,自然不会有假。” 雷公差点气得吐血;你亲眼见过就一定是真的,寿老亲口说的却是空口白牙? 向前却不理睬雷公的郁闷,继续对寿老说道:“我杀死蜘蛛和狗的时候, 详细分析过他们的生命与灵魂形态。你应该知道我很了解你们,不会认错。” 所谓蜘蛛和狗,自然就是七都中蜘蛛之城与犬之城的守护圣兽。 寿老估计也知道向前今天是恶客临门,不说清楚怕是不行;它开口道:“我不曾见过那些忍者,给我看看。” “可以。”向前抬手朝寿老轻轻推出一拳。 这又慢又轻的一拳在打到尽头时却突然狂风大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从拳上泛起, 猛烈鼓荡着,直击寿老庞大的龙躯。 这是向前与寿老直接进行思维交流的方式。 当那道波纹击中寿老时,并没有产生任何伤害,而是将一道属于向前的记忆完整送到了寿老的意识深处。 寿老本就是一种意念体生物,这种直接的意念传输交流,可以将记忆中关于不死忍者的一切细节完整地传递给它。 寿老闭上了比灯笼要大得多的双眼,仔细体味向前传递过来的记忆,分辨着不死忍者的灵魂特征与死亡时的特殊波动。 许久之后,它才睁开眼睛,再次发出沉闷的声音:“确实很像!” “所以,是你们干的吗?”向前问。 “他们的灵魂与意念形态与我们圣兽相似,其中寄托着死后重生的力量;这种力量确实来自我的同族,但他们并不是七都的造物。” 向前发出一声冷笑:“既是又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七都有七圣兽,但是我们一族并不止七个。” 向前忙问:“你是说,你们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同族,还被手合会找到并利用了?” “有可能;我所知当年一起降落地球的同族至少有八个;除了七圣兽,还有一个早早陨落,埋骨于距此数万里的遥远大陆。曾经有一为铁拳找到过那位同族的埋骨之地,并以铁拳之力加以封印。” 向前蹙眉:“死掉的圣兽,也有赋予人死后重生的力量吗?” “当然没有。圣兽的尸骨可以赋予人强大的生命力, 但是并不能挽救死去的灵魂。塑造不死忍者的,应该是我所不知的第九位同族。” 向前没好气地问:“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个?难道将来还要冒出第十个,第一百个?” “我的同族存活者并不多。” 向前想了想,觉得要对付那个可能存在的第九个圣兽同族,或许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虽然他当年打死过两个,自认为再遇到一个应该也不足为惧,但是谁知道这个新冒出来的第九圣兽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改造呢——比如眼前这个寿老就窃取了华夏龙图腾崇拜的信仰之力。 “我能问问,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来地球吗?” 这个问题让寿老沉默了片刻:“那与我族的进化历史有关。” “没关系,长话短说,我还有点时间。”向前的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态度,仿佛在说:你不说明白就打死你——太啰嗦了也打! 洞窟中隐约回荡起一声叹息:“我族来自遥远的异域;经历漫长时光才拥有了智慧与文明。我们最初的生命形态其实与地球上各种动物相比,虽然形体迥异,但同样都是物质形态。” “直到有一天,我们见到了一群强大的意念体生命。”寿老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如果以地球的语言来称呼,那群生命自称为‘天神组’,乃是宇宙创世之神直接创造的宇宙中第一批生命。” 寿老和雷公都没有注意到,当寿老说起“天神组”时,向前的目光突然闪烁不定,片刻后才恢复平静。 寿老接着说:“‘天神组’的强大令我们无比崇拜,也让我们认定唯有意念体生命才是生命进化的正确道路。从那以后, 我们花费了漫长的时间,穷尽方法以求改进自己的生命形态。” “看来你们成功了?” 寿老再次发出一声叹息:“成功了,也失败了。我们确实让自己能以意念形态存在,但是意念形态之下却会导致我们的生命迅速消亡。” “唯一令人鼓舞的消息就是,我们的意念体可以裹挟自身灵魂附身于其他物质形态生命的身上;每当附身的身躯衰朽时再抽离意念,选择新的附身对象。” 寿老的话让向前张口结舌:“那不成了夺舍重生了吗?” “夺舍重生?”寿老叹道,“也可以这么形容吧。附身之后,我们会剥离被附身者的灵魂并改造其身躯,使之强化到与我们的灵魂同步,进而获取漫长的生命。” 向前追问道:“这种附身是一对一的,还是能够同时附身多个身躯?” “我们虽然强大,但是也只有一个灵魂。”寿老说,“灵魂与意念的附身必然只能一对一。” “可是手合会的忍者数以百计,你的同族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忍者的形态并非附身;他们身为人类的灵魂早已死去。” 寿老说:“他们身上的力量是在他们死后赋予的;来自圣兽的力量强留他们的肉身不坏,并用圣兽的力量代替灵魂进而塑造意识、操纵身体。” “这样一来,只要圣兽的力量还在,他们就可以一次次死而重生——但他们早已不是活人了。”寿老说完,回音却仍在层层回荡, “所以,不死忍者其实就是一群被操纵的木偶。”向前问,“谁在操纵?你的同族,还是手合会那几个昆仑叛徒?” “我不知道。”寿老说,“圣兽的力量是可以赋予他人使用的,就如同昆仑之铁拳。”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手合会借用了那个第九圣兽的力量?”向前默默想着。 “你可还有疑问?”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向前的思绪。 向前本想回答没有,但是眼珠子一转,又开口问道:“你说了你们转生的秘密,但是你的情况似乎与你那几个同族都不一样?” 寿老沉默良久:“我的确有所不同。” “是因为信仰力量的缘故?” 寿老答道:“不错,数千年前,我不仅身躯即将崩毁,就连意念都逐渐消散,来日无多。开诚布公地说,我能存活至今,多仰赖你们华夏先民——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向前冷笑:“我只是不明白,华夏龙图腾崇拜完全成型的时间最早也是四五千年前;但是更早的年代里,埃及或其他古国早已经有了成熟的信仰崇拜体系,你为何不去借用他们的信仰力量?” “因为那些信仰已经有了主人。” 寿老答道:“古早各族的信仰各有其主,受神明操纵而成,本就是各路神明的私有物;唯独华夏先民的龙图腾崇拜虽然也寄托神灵之名,但并无其主,亦未受操纵,而是发乎自然的纯粹心灵之力。” “所以你就不问自取,借以延寿?”向前毫不掩饰厌弃之意。 寿老说:“我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既然借信仰之力存活,就必须保证这一文明与信仰源源不绝;故而数千年来我也被牢牢束缚于此,且必须保护龙图腾崇拜薪火不绝。” “若是绝了,你也就死了!” 向前吐槽了一句,又朝雷公摊了摊手:“你瞧,我就说它的回报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正文 第一二一章 谁都想要的恋爱作弊器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向前在离开昆仑之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的附身,有没有在人类身上尝试过?” 这个问题带来了寿老今天最漫长的一次沉默,它和雷公都从中听出了隐晦的杀机。 但是不开口是不行的;寿老最后还是开了开口,那声音听起来怎么都有点犹豫。 “人类的身躯虽然孱弱,但是灵魂与意识却出乎意料地强大;越是优秀的越是如此。附身于人将会引发被附身者灵魂与意念的激烈反抗;除非能找到一个灵魂波动同步的人,让二者在一个身体里共存。” 向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看来你们尝试过。适合附身的人类多吗?” “很少, 可遇不可求。”寿老赶紧答道,“我们与人类终究是两种不同的生命,灵魂亦有极大差别;想要二者波动同步,难如登天。” 向前盯着寿老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雷公冷汗都下来了,最终却平静地转身离开。 “说很少,也就是说还是有的;难如登天?人类连月球都上去过了。”向前在心里琢磨着,“这帮‘圣兽族’来到地球至少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当时地球上才多少人口,现在又有多少人口。” “不管那个第九圣兽是被手合会操控利用,还是反过来操控了手合会,都要想办法干掉或者控制起来。” 向前出了昆仑城,转眼又回到港岛的会议室里;此刻天色渐亮——今天就是五德集团与矢志田集团正式签约的日子了。 …… 马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觉得左边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整个人昏昏沉沉;艾丽卡那一记鞭腿踢得太狠,到现在身体的平衡感还有点错乱。 马特坐直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脸上的面具和随身的武器已经被收走,看来自己的相貌已经暴露了。 好消息是身上的刀伤被包扎过,虽然做的很简陋,但总算都止血了。 他的耳朵开始接收外界传来的声息,很快就知道自己身处一个地下密室囚牢当中;清晰可闻的水声说明这里存在地下水源,或许曾经就是一个水牢。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这种幽暗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来人最后停留在囚牢门口。 “马特。”是艾丽卡。其实不需要她开口,只听心跳的频率,马特就能确定是她。 “艾丽卡, 好久不见。”马特强自镇定,“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是这种情况;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 “你不该来这里。”艾丽卡没有回答马特的话。 马特轻轻摇了摇头:“不,艾丽卡;是你不该来这里。你现在为谁工作,金并?”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艾丽卡竭力保持着清冷的声调,但她真实的情绪早已经被马特“听”得清清楚楚。 “不,你永远我最应该关心的人。”马特明显听到艾丽卡的心跳漏了一拍,而且随后越跳越快。 说句题外话,这种感应能力用来谈恋爱简直就是作弊;对方的所有反应都能清晰地“听”出来。 某个花花公子要是知道了会羡慕死——学了四年心理学却不如人家会作弊——换你你不羡慕? “艾丽卡,你不该这个时候来见我;也不该表现得认识我。”马特有些焦急。 艾丽卡倒是更加镇定一些:“他们顾不上这里;手合会似乎突然遇见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伤亡惨重。” 马特沉默了片刻,他监听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密室与外面的通道四周都是厚实的泥土;哪怕以他的超级感应也无法追查到更远的地方。 而这个密室四周除了他和艾丽卡二人,确实没有第三者的存在。离他们最近的是通道尽头入口处的守卫,足足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马特轻声问道:“你为金并工作多久了,他发现我的身份了吗?” “怎么会,今天摘掉你的头套我才认出你……”艾丽卡强作镇定。 马特打断了她的话:“不,你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不要骗我,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夜魔。” 这次换成艾丽卡沉默了很久:“是的,马特;我第一次见到夜魔就认出你了。但是金并并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为金并工作,为了你父亲的事?”马特忍不住追问, 带着一丝不满的质疑语气。 艾丽卡答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 马特。手合会暂时不会杀你——如果你的同伴不来捣乱的话。等到任务结束,我会找机会放你离开。” 说完,艾丽卡转身离开。 当脚步声远去,密室中又恢复了沉寂。 马特和艾丽卡并不知道,就在密室正上方,隔着近三十米厚泥土,亚历珊德拉等三人正坐在一起,监听着从密室传出来的声音。 一个监听器而已,几百年的老牌犯罪组织怎么可能搞不到呢? 马特律师终究不曾受过正式的情报工作训练,完全倚仗自己的超级感应趋吉避凶,连最基本的保密意识都十分匮乏。 以他日常使用的夜魔装束,加上基本没有掩饰的行动方式,但凡一个有点技术能力的情报机构都能轻松破解他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地狱厨房那些街头帮派同样行事粗糙,缺少侦查技术和经验;否则,夜魔的身份早就败露了。 但是,当对手换成活跃了几百年的一帮老妖怪时,粗心大意的行事风格就成为致命的弱点了。换做马特最近认识的新朋友卡斯特上尉,绝不会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看来我们预定的黑空小姐,还有不少小秘密啊!”博图轻佻地说。 “这几天盯紧了她,不要出现意外。要让她按计划走进望月平,走到封印面前。”亚历珊德拉说,“那个夜魔就先留一条命,他会是黑空最好的羁绊。” …… 几乎在同一时刻,与港岛存在巨大时差的纽约刚刚被夜幕笼罩。 一个娇小的人影顺着纽约郊外一条安静的公路缓步独行;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最终停在一座恢弘的私人庄园门前。 她按响了门铃,拿起了门外的应答机。 “我叫雪绪,我从日本来。我要找金刚狼罗根,我知道他在这里。” 话音落下不久,庄园大门在机械转动和金属撞击声中缓缓打开。 正文 第一二二章 钢铁猛男也是会吃醋的 X学院的会客厅里,呼啦啦来了好些人;除了X教授和当事人罗根,还有多位教师。此外,如钢力士、幻影猫这样已经开始承担教师助理职责的高年级学生也来了。 一群人将雪绪围在了中间,半是好奇,半是警惕。 因为这个来自日本的小姑娘是最近几年来,未经教授许可却能直接找到X学院大门口的第一个陌生人。 教授的洗脑进行得隐蔽而又彻底;哪怕纽约市政部门的记录, 也只记载了一个虚假的庄园主人姓名。 最经常与庄园接触的当地社区工作人员、警察以及所有有可能到访学校的人都被种下了心灵潜意识,每当想要接近学院,就会不自觉地排除这个想法。 这几年来,雪绪是第一个道破校园真相的陌生人。 面对许多人的围观,雪绪落落大方,毕竟在矢志田家族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她从容地与所有人对视,最激烈的反应不过是稍稍握紧了打刀的刀鞘。 “你是谁?我从没有见过你。”作为当事人, 罗根首先提出疑问。 雪绪微笑着说:“我们没有见过面, 但是我认识你,金刚狼罗根。” “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奉命来邀请你去日本;是你的老朋友,矢志田市朗先生发出的邀请。”雪绪坦然地回答。 “我也不认识他,他叫什么……矢什么田?”罗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日本朋友。 “矢志田市朗先生,他是日本最有名的企业家之一。”雪绪说,“你或许不记得这个名字,但是你总该记得长崎,记得那一次原子弹轰炸?” 罗根最近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只能用混乱和悲惨来形容,尤其是他的记忆。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回想起自己参加二战的经历;当然,也多亏了原子弹爆炸时那毁天灭地般的恐怖火流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罗根到底是想起来了:“是的,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日本士兵。” 旁边的“野兽”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是谁?” “一个新兵蛋子,看上去没杀过人,也根本不敢杀人——不管是杀别人还是杀他自己。”罗根随口说道。 “矢志田先生一直都记得你,他说是你在原子弹爆炸时救了他的命;”雪绪说,“你是他的恩人。” “嗯哼……”罗根不以为意,这一百多年的生命历程中,他已经记不清杀过多少人,又救过多少人了。 罗根更关心的是:“他邀请我去日本, 为什么?” 雪绪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矢志田先生快要死了;他希望与人生中所有的亲人、朋友告别。” “只是为了告别?你说罗根救过他的命,而他直到快死了才想起有这么个朋友?”开口的是暴风女奥萝洛;这番质疑有些刻薄,却是有意的试探。 “其实在许多年前,矢志田先生找过罗根,但是一直没有他的下落。”雪绪答道。 这个回答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罗根过去几十年间不是参军打仗,就是觅地隐居或者四处流浪,再就是被军方关起来做切片研究;连他本人都不大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事情,一个日本人要能找到他才有鬼了。 “矢志田市朗,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琴·格蕾说,“我刚刚才看到一则新闻。” 说话间,琴打开了手腕上一个精巧的电子手环——当然是某个花花公子亲手设计制造,送来讨好御姐美人的。 手环上浮现一层蓝色光幕,一则视频被投放在光幕上。 是五德集团与矢志田集团正式签约的现场报道。 “你也会关注亚洲新闻,还是金融板块的,啊哈?”罗根看着琴手腕上的手环,颇有些吃味儿。 大家心照不宣,琴怎么可能隔着太平洋去关注一则商业新闻?分明是她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那个小混蛋的消息。 琴压根没搭理罗根的阴阳怪气,微微翻了个赏心悦目的白眼, 宝贝似的收起了手环。 屋里一群知情者都暗暗忍笑,眼睛不住地往罗根脸上瞟——金刚狼也会吃醋, 这模样难得一见。 这里边估计也只有镭射眼斯科特能体会罗根的心情;曾经的两个情敌倒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而同病相怜起来。 “这个事情我还不知道。如今是矢志田信玄先生在打理集团事务,他是市朗先生唯一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金刚狼的问题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雪绪身上。 这也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雪绪环视四周,见众人都是一副凝重神色,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形同手机的电子仪器。 “Come on……”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哀嚎,连泽维尔教授都暗自叹气,琴·格蕾也没好气地低声暗骂着某个花花公子。 雪绪手上拿着的,当然就是向前搞出来的脑波乱流仪——个人便携式型号。 上次见面时向前提出的警告言犹在耳,短短几个月后,潜在的威胁就变成了现实;真的有人拿着脑波乱流仪就一路找到X学院所在。 如果想深一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日本小姑娘都能一路找过来,那些情报机构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了呢? 泽维尔教授只觉得刚刚恢复的枪伤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孩子,我能感觉到,你也是一个变种人,对吗?”泽维尔教授开始接管谈话。 虽然在脑波乱流仪干扰下教授不能读心,但是辨别变种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雪绪点了点头。 “你的能力是什么?” 雪绪说:“感知死亡;我能感知到每一个即将死亡的人所要面对的命运。” “喔……”旁人还不觉得什么,但是教授却是心思细腻,很快就明白这种超能力意味着什么。 “孩子,你一定过得很辛苦。”教授的话语中有着发自肺腑的同情。 应该说,只要不涉及政治斗争,泽维尔教授就是最好的团队领导者,也是最好的长者与导师。 就如现在的雪绪,只是简单一句话,她就感受到教授心里那深深的怜惜之情。 雪绪忍着眼眶隐约的酸涩,故作从容地说:“也没什么,习惯了;就是小的时候有人管我叫报死乌鸦,当时是有点难受啦。” 谈话的气氛与节奏很快落入教授的掌控,循循善诱之下,让雪绪顺理成章地答应下隐瞒X学院的真实地址。 虽然情报机构很可能已经掌握了相关消息,但是流传的渠道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另一边,罗根兀自愤愤不平:“那个该死的小混蛋,我要去日本,还要去中国;我要狠狠踢那个小混蛋的屁股。” 他说这个话时神情凶狠狰狞,甚至作势虚踢了一脚,仿佛某个小混蛋的屁股就在他脚下。 “你根本打不过他。”琴·格蕾从他身旁飘然而过,只留下一句能噎死金刚狼的话。 “咕叽……”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连身材都最娇小的幻影猫凯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文 第一二三章 毒蛇与冷血毒蛇般的家族 日本东京近郊,矢志田家族的别墅庄园里,一个身材高挑的东欧美女从矢志田市朗的病房里出来,漫步朝外走去。 她是矢志田市朗的主治医师,庄园里从上到下都叫她格林博士或者格林医生;这个女人平时性格孤高清冷,与他人极少交流,但是任谁都知道, 她是近年来矢志田市朗最信任的人。 “格林博士。”一个轻柔的声音喊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女医生。 格林博士转过头,出现在她身后的是矢志田市朗的独孙女真理子。她成为矢志田市朗专职医师已经两三年之久,与真理子早已熟稔,却几乎没有任何私下的交流。 “我爷爷这几天还好吗?”真理子轻声问。 格林博士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一切都好。”她的回答极为敷衍,与其说是面对病患家属,不如说是随口打发人。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格林博士几乎应声而答,明确地表示了反对。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生硬虚假的笑容, 但是说话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真理子似乎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同样的结果, 闻言只是目光一黯, 并没有太多负面情绪。 “那……那一切都麻烦格林博士你了。”真理子俯身行礼。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医生会得到祖父如此高度的信任;给予的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医学治疗的范畴。 这个女人甚至有有权力隔绝她与祖父的会面。哪怕是负责打理公司的父亲,想要见到祖父也必须先征得这个女人的同意。 矢志田真理子虽然实务经验不足,但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天真女孩。 像矢志田这种保留着明显集权式制度的家族中,出现一个能够隔绝领导者与外部沟通渠道的人——尤其还是外人,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历史书上出现过很多类似的故事。 但是真理子回想与祖父的几次见面,她旁敲侧击地打探过,祖父却王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 这种有悖常理的诡异现象让真理子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格林博士离开了矢志田庄园,在街道上信步由缰;就像真理子在琢磨她,她也在琢磨着真理子。 矢志田一家三代的关系由于继承权问题而变得错综复杂。 矢志田信玄固然巴不得他父亲早早断气,但是又担心隔代继承这个噩梦成真,始终患得患失。 矢志田市朗故意挑起子、孙两代的权力争斗,而后躲在幕后冷眼旁观,不受掣肘地推动他自己的计划。 至于矢志田真理子, 恐怕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孙女;她频繁关切祖父的病情,到底是身为孙女的关心更多一些,还是争取继承权的野心更多一些呢? 格林博士想着想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来;这种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亲人之间形同仇寇,乃至父亲处心积虑要杀死女儿,真是如毒蛇般冷血呢。 忽然,她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两个陌生的男子。 这里是城市近郊,居民与商户不多,幽静的林荫步道很适合散步。但是身后这两个男人明显不是附近的居民或商户。 格林博士不动声色继续朝前走,不一会儿,迎面又来了两个人。 她干脆停下不走了。 “格林医生,有人想同你见一面。”面前的两个人中有人开口;身后的两人干脆一左一右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种不怀好意的动作是在告诉这位女医生:我们的邀请不容许拒绝。 格林博士朝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露出一个妩媚而危险的笑容。她抬起双手,用两根食指指尖在肩膀上的两只手背上轻轻滑动,动作轻柔得仿佛有意挑逗一般。 怪异的举动让拦在她面前的男人满脸疑惑。 可没等他问出声,就听得一阵“嗬嗬”的嘶哑喘息声,站在格林博士背后的两个同伙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满脸泛起青紫色,转瞬间倒地失去了声息。 诡异的死亡让两个拦路男子汗毛倒竖,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就见格林博士张口一吐,一条细长的舌头猛地吐出,在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脸上轻轻一扫,又立刻收了回去。 那个男人很快也步上两个同伴的后尘,没留下一个字就倒地身亡。 最后的幸存者冷汗直冒,浑身僵直,看着格林博士仿佛看到了一个索命的恶鬼;他看得很清楚,那根舌头又细又长,尖端开叉,不像人的舌头,反而更像一条蛇信。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矢志田先生早就想跟他们谈谈了;”格林博士看着唯一的幸存者,“如果想拿回他们的东西,就让吉冈信亲自来。” 说完,这位高挑的美女医生转身往回走,步履轻快,身姿摇曳。只留下一个战战兢兢的活人与三具倒地的尸体。 她倒是不怕这三具尸体引来什么命案调查之类的;要是连几具尸体都处理不好,手合会干脆解散算了。 这几个人当然如格林博士所料,就是手合会派来的。 亚历珊德拉等人再三推演,要想起出“兽”的封印,势必要在望月平长时间滞留;那样的话,必须想办法让矢志田家族陷入比较长时间的混乱。 最好的结果就是矢志田市朗立刻死掉;毕竟望月平里属于矢志田家的暗面力量还没有交到信玄或者真理子手里,要是这个时候市朗直接死了,短时间内信玄父女二人是顾不上一个荒僻山谷的。 其次就是杀掉信玄或者真理子,引发矢志田集团的混乱;但是混乱也有可能会被市朗及时压制下去。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回到了同一个原点:他们需要在行动前先确认矢志田市朗的身体状况。 于是,格林博士这位专职医师就进入了手合会的视线。 可惜,这位美女医生鲜少离开矢志田庄园,平时也只在附近活动;矢志田家族在庄园附近的安保人员不少,还有忍者混迹其中,手合会不敢派出太多人手潜入附近。 只不过,在亚历珊德拉等人想来,不过一个娇弱的女医生,有四个手合会精英骨干动手,怎么也该拿下了。 谁料一出手就撞在铁板上。 更可气的是,因为不死忍者早已是死人,言行与常人有异,只能当武器来用;这种盯梢、绑架的活必须派正常的活人去干。 结果现在不得不费劲处理尸体。 而最让手合会首领们恐惧的,则是格林博士让幸存者带回来的话;“兽”的封印果然早就被矢志田市朗发现了。 正文 第一二四章 走到哪儿都能碰见混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向前的庞巴迪快车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 “向桑,欢迎;恭候多时了。”舷梯下,矢志田信玄面带笑容,迎向降阶而下的向前。 以矢志田集团的影响力,把车子开进机场,在跑道边迎接客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劳烦矢志田先生亲自迎接, 不胜荣幸。”向前与信玄握手,“如今我们已经是商业合作伙伴,何须如此客气?” “应该的,还要感谢向桑为矢志田集团雪中送炭。” 五德集团与矢志田集团的股权转让与注资协议正式签署;这个消息对金融市场来说已经不是往水面扔石头,而是扔进去一颗深水炸弹。 在集团岌岌可危的时候得到大笔注资,就意味着矢志田集团原本即将断裂的资金链立刻得以重续。 对于一个有大量实业项目的商业集团而言,只要经营项目不出问题,资金结构保持健康;股票市场一时的波动根本伤不到它的元气。 不论是兴风作浪的金融大鳄, 还是想坐等矢志田集团撑不下去再分一杯羹的竞争对手, 对两家集团的突然联手都有点措手不及。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风雨飘摇的矢志田集团已经重新站稳了脚跟。 这也是矢志田信玄扔下日本国内的融资渠道,直接找上向前的原因;他不想给任何人拆台捣乱的机会,力图用最快的速度稳住集团。 不得不说,仅就商业经营而言,矢志田信玄的确有着过人的魄力;哪怕明知道就是向前在金融市场上推波助澜,甚至明知道向前的投资另有他图,他也能咬着牙主动向对手低头,换取家族事业的存续。 只可惜,不管是家族内部的继承权之争,还是外部的手合会威胁,都不是靠商业手段能解决的问题。 只不过,两家的合作并不是签完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完事的。这样大规模的商业合作,产生的余波必然会长久持续。 有些见不得两家合作的势力——不论出于商业利益还是政治利益——都开始想方设法试图破坏这一次的合作。 而向前也不得不亲自赶赴日本,为矢志田集团站台,也为确保这一次协议的完全落实。 个中利益交关方错综复杂;就像向前事先对郑贤说的那样, 如此大规模的海外投资, 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问题了。 只不过,到日本后连日的公关、宣传、应酬让向前不堪其累;每当这种时候,向前又免不了对托尼·斯塔克大生羡慕之心。 五德集团也很需要一个佩珀那样的总裁助理啊…… 奔波两天之后,向前接到了来自矢志田市朗的邀请;那位一手打造矢志田商业帝国的老人想要同他正式会面。 看着手里的邀请函,向前心里莫名有些奇怪的联想。 虽然明知道那个老头重病缠身,一直深居简出,已经几年不见外客;但是这种做派还是让向前产生了一种“钧天帝居深九重”的感觉。 这封邀请函,怎么就有种帝王召见外国使节的味道呢? 带着这种莫名的联想,向前第一次踏入矢志田家族的别墅庄园。结果正主还没有见到,先见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老熟人”。 “罗根?”向前有点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管怎么想,向前都很难想象金刚狼罗根会同矢志田家族扯上什么关系。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见到你这个小混蛋?”罗根面对向前从没好声气。 “见到我很奇怪吗?就算不是这里,也会是学校里;过一段时间我也打算去美国,好长时间没见琴了。”向前知道怎么才能激怒罗根。 “shit!”罗根果然忍不住骂人了,“那你要多准备几条纸尿裤;你搞出来的鬼东西给我们惹了大麻烦,很多人都等着教训你。到时候你该尝尝屁滚尿流的滋味。” 向前的脸皮却厚得很:“没关系,琴一定会保护我的。” “法克!” “怎么回事,你是谁?”陪同向前过来的矢志田信玄一脸严肃。 身为矢志田家族的二代主人,居然不知道自家庄园里进了一个陌生人, 还与自己的贵客有所冲突,这不免让他大为不满。 罗根瞟了一眼,根本不搭话;一直跟在身边的雪绪赶紧开口说了他的身份。 听到是父亲请回来的客人,矢志田信玄平添几分气恼。 “原来是父亲的客人;矢志田家族欢迎每一个遵循礼节、有教养的客人。欢迎你!”矢志田信玄的脸上没看出一点欢迎的神色。 金刚狼罗根哪会看得上这种装腔作势的富贵公子,瞥了一眼就转头死盯着向前。 这种藐视的态度几乎要引发新一轮的冲突;幸好这个时候矢志田市朗派了人出来,邀请客人入内;只不过…… “什么,父亲要先见别人?”矢志田信玄勃然作色。 放着一个注资拯救矢志田集团的重要股东不见,居然先见一个来路不明的美国人,这根本是故意打矢志田信玄的脸。 “没关系,客随主便;而且,市朗先生是长者。”向前倒是不怎么在意;甚至朝罗根做了个“请”的轻佻动作。 让他跟罗根这种做事不带脑子的莽夫争面子,岂不是把他也降到罗根那个层面上去了? 向前此刻倒是对矢志田市朗的举动产生了极大的猜疑。 救命之恩确实很重,但是真值得大费周章跑去美国把人找过来吗?一个能一手打造庞大商业帝国的人,会这么看重所谓恩义? 连自己儿子、孙女都算计的人,还会抱有那么纯粹的感恩之心? 向前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尤其是那些被他标注为对手的人。 向前想要借矢志田集团为跳板在日本国内扩大影响力,最大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这个集团的创始人矢志田市朗。 罗根与矢志田市朗的会面没有持续多久,不到十分钟就见他一脸肃然地走了出来。 “老朋友见面,怎么没多聊一会儿?”向前心态很好,轻松地拿罗根打趣。 罗根冷哼了一声,压根没搭理花花公子。 “市朗先生请向先生入内一叙。”矢志田市朗的亲信仆佣素质不错;这个邀请也打断了向前与罗根进一步的交谈。 走入矢志田市朗的卧室,向前发现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病房。房里没有任何日常生活的家具,诸多尖端医疗仪器摆满了房间。 看到矢志田市朗的病床时,向前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一眼就认出,那一根根柱状物堆积出来的靠垫分明是纳米材料造物。 矢志田市朗就倚靠在靠垫上。 双方问候之后,向前先指了指病床:“出色的工程运用。” “当然,如果不是矢志田集团还有可取之处,向君也不会选择注资的吧?”矢志田市朗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不仅如此,还有信玄先生展露的魄力与才华。”向前说,“有位商界前辈曾告诫说,投资就是投人;要把资金投给恰当的人。” “你对信玄的评价很高。” 向前说:“是的;作为一个商业集团的领导者,信玄先生的表现得十分出色。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位很有想法的经营者。” “太有想法也不好。”矢志田市朗说,“我的儿子,太有主见,太固执。” 向前笑了:“或许每一位父亲都会这样说自己儿子吧。不过,想要撑起这么庞大的家族事业,一个有主见的继承人才是好的。” 接下来的谈话变得非常公式化;就像这次的邀请一样,本来就只是一个表达立场与态度的公式化流程。 矢志田市朗表达了对向前投资的欢迎,向前表达了对矢志田集团未来前景的看好;双方在友好气氛中结束了会谈……等等等等。 但是当向前告辞出来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却开始冷笑起来。 刚刚在提到“有主见的继承人”时,矢志田市朗脸上的不屑表情是如此清晰,甚至都不需要向前刻意运用微表情判别法也能清楚无误地解读出来。 那个老头果然没打算让矢志田信玄继承他的事业。 所以,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就是一个从没有接触过商业实务的小姑娘? 向前只觉得匪夷所思:那老头在拿所有人开玩笑吧? 正文 第一二五章 四十年,连地壳都能挖穿了 向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白天还好好跟自己说话的矢志田市朗,当天晚上说死就死了。 应矢志田信玄的邀请,向前就住在别墅庄园;半夜谁在客房里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出门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推着矢志田市朗的病床往外走。 没过一个小时,就听到消息,那老头死了。 当时被惊醒的还有罗根, 两人隔着小庭院对视了一眼,谁都没理睬对方。 向前得到矢志田市朗死亡消息的时候心里大致有了点谱,他觉得那老头大概率是在装死。 因为早先那一群人簇拥着病床往外送的时候,向前有意用灵魂视角看过一眼;矢志田市朗的灵魂虽然衰弱不堪,但是与白天见面时没有任何差别。 也就是说,当老头的医护人员大张旗鼓把人往外送的时候,那老头的身体状态根本没有出现任何恶化迹象。 既然病情恶化是装的,那么随后的死亡自然也很大可能是装的——除非他们出门就碰上车祸。 琢磨着矢志田市朗的诡异死亡信息, 向前觉得事情正变得越来越有趣。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向前在别墅庄园的大门口碰见了眼睛哭得通红的矢志田真理子;她身边还有个身形娇小的日本女孩。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并不太好,但是真理子依然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收敛了悲哀的神色,与向前问好。 “我刚刚知道市朗先生的噩耗,请节哀。”向前说。 真理子再次鞠了一躬:“谢谢您;本来邀请您前来做客,不料却碰上祖父逝世;如有失礼之处,请您多多包涵。” 向前观察着真理子的神色,继续搭讪:“真理子小姐同市朗先生的关系一定很好。” “祖父一向疼爱我……”真理子眼圈猛地又开始泛红,“抱歉,失礼了。”或许是不愿在客人面前啼哭,真理子再次一鞠躬,匆匆离开。 看着真理子与她的女伴快步远离,向前正犹疑她知不知道市朗死亡的真相;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调侃了一句:“看来花花公子也有被女人漠视的时候。” “罗根?”向前故作惊奇地问,“你刚刚是在偷听还是偷窥?难道你要转行当狗仔了?虽然狼和狗都属于犬科动物, 但是差别还是很大的。” 想要激怒别人的时候,向前的毒舌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罗根提着拳头就要扑过来动手;总算他还有点理智,没有亮出艾德曼合金钢爪。 不过在罗根想来,向前这个小混蛋当初是倚仗高科技武器才能在万磁王面前嚣张;此刻他两手空空,正好是揍他的大好机会。 然后,当罗根伸出双手抓住向前衣领要把人提起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在罗根惊疑的目光中,向前淡然冷笑,抬起双手,轻描淡写地扣住了对方手腕上的脉门,向外一掰。 双腕脉门上传来的剧痛让罗根这样的硬汉都忍不住为之色变。 艾德曼合金只包裹了他的骨骼,却没有包裹肌肉和经络。 剧烈的疼痛之下,罗根下意识地双手发力,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控制。 钢爪从指缝间猛然窜出来,钢刃几乎擦着向前的脸颊。 向前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双手又往外掰了一些,让钢刃远离自己。 “你……”罗根惊骇不已。 “很奇怪?”向前语呆调侃,“突然发现自己不但脑子不如我好,连力气都不比我大;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是不是觉得很失落?” 罗根双臂挣扎两下,发现挣脱不了,干脆一咬牙朝向前来了一记头槌。却不料向前的反应更快一分, 捏着他双手手腕往前一推。 “铛!” 罗根的头槌直接锤在了自己的钢爪上;额头上鲜血淋漓。 向前呵呵冷笑, 故意摇头叹息,仿佛为罗根自己砍伤自己的蠢笨举动而难堪。 “需要我提醒你这是在别人的家门口……不对!”向前猛然惊觉,“罗根,你的恢复能力为什么减弱了?” “什么?”盛怒之下的罗根兀自不觉。 向前猛一推双手,将罗根推开好几步;“你没发现吗,你额头上的伤口,恢复的速度比过去慢了很多。” 罗根也发觉有些不对劲,他收起钢爪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满手血污,额头上还火辣辣地疼痛。 有艾德曼合金的保护,罗根额头上只是皮外伤;对他来说,这样的伤口原本会在两三秒钟内就愈合;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不止十秒钟了。 “你是生病了还是怎么回事?”看着罗根自己一头雾水的模样,向前疑惑地问道。 罗根怒道:“我好得很。” “那为什么会这样?”向前指了指仍未彻底愈合的伤口。 “我不知道,也不关你事。”罗根抹掉额上的血污,转身就走。 向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矢志田市朗跟你说了什么吗?” “那也不关你的事。”罗根头也不回。 向前看着罗根离开的背影,满腹狐疑。 一个还不到死的时候却突然“死”掉的矢志田市朗;一个一向强壮却突然变得虚弱的金刚狼。 矢志田别墅庄园里发生的事情越发诡异了。 与此同时,另有一场诡异的对话正在格林博士与亚历珊德拉之间发生。 “矢志田市朗先生想见的是吉冈信;”格林博士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可你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男人。吉冈信呢?” “他另有事情,确实来不了了。”亚历珊德拉说。 “那么,你能够代表手合会?” 亚历珊德拉冷笑:“我才是手合会的首领;而你……你又能代表矢志田市朗吗?” “是的,当然可以。”格林博士判断出眼前的女人确实拥有充分的权威;“当然了,如果你想要授权书的话,我是拿不出来的。” “无所谓了;矢志田市朗已经死了,我们的谈话还有必要吗?” 格林博士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市朗先生的生死与这次谈话无关。不论发生了什么,他的要求你们都必须完成。”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听你的?” 格林博士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仿佛在嘲笑手合会的愚蠢,又仿佛在嘲笑亚历珊德拉的故作镇定。 “就凭你们埋藏在山谷地下五十米深的那件东西。” 格林博士如愿以偿地看到亚历珊德拉神色剧变。 “你们确实足够谨慎,把东西埋得那么深;就不怕自己到时候都找不到吗?不过市朗先生要我转告你们,四十年的时间,连地壳都可以挖穿,何况那么点深度呢?” 正文 第一二六章 简单粗暴且低劣的谋杀 矢志田市朗的葬礼极其盛大,政商两界大佬纷至沓来。因为今天除了葬礼之外,还有一场大戏要上演。 在矢志田市朗的葬礼上,他的遗嘱将会当众公布。这份遗嘱将决定由谁来继承他持有的大约百分之四十五的集团股份。 但是在知情人眼中,这份遗嘱决定的不仅是矢志田家族的财富传承,同时还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这个家族的兴衰存亡。 如果选定的继承人是矢志田信玄,那么很可能一切风平浪静;但如果想传闻中那样, 矢志田市朗最终选择了隔代继承,那么矢志田家族难免一场绝大风波。 向前不大喜欢凑热闹,但还是来参加了。只不过他比葬礼上任何一个人都要轻松得多;至少是最轻松的人之一。 五德集团的合作对象是矢志田集团,而不是矢志田家族的某一个人;甚至不怀好意地想想,矢志田家族陷入内讧的混乱,似乎对向前还更有利一些。 葬礼上另一个轻松的人就是金刚狼罗根了,他完全是个局外人。那个身形娇小的日本少女与罗根形影不离;向前刚刚知道她的名字叫雪绪。 罗根和向前碰到一起从来都是冷嘲热讽, 所以当他们互相发现对方的时候,虽然是葬礼上仅有的两个闲人, 但是谁都没想搭理对方。 反倒是那位雪绪一眼看到向前,顿时面露怒容,三步两步冲到面前;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差点引来保镖们的警惕。 “你就是向前?”雪绪恶狠狠地打量着花花公子,“真理子在中国的时候你欺负过她。” “她告诉你的?”向前瞥了一眼:平板、矮小、平平无奇;花花公子顿时少了大半聊天的兴致。 “我们无话不说。” “哦。”向前随口应付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雪绪不依不饶。 向前懒得看她,随口道:“她跟你说我欺负她,那有没有说过后来我还保护过她呢?” “呃……”雪绪气势为之一挫——这个事儿好像真理子也说过。 向前反问道:“我猜,你和真理子小姐不但是无话不谈的姐妹,而且你应该还是她的护卫,对吧?” “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在庄园里见过你提着打刀。”向前的目光在雪绪身上上下巡梭,“而且,普通的闺中密友,可不会在参加葬礼的时候还在礼服里藏一把肋差。” 雪绪下意识地按住怀里的短刀,脸色惊疑不定。她此刻穿的是日本传统的葬礼和服,层层叠叠、又长又密,这人是怎么发现的? 却听向前接着问道:“你既然是真理子小姐的护卫, 怎么一直跟在那个大块头身边?” “罗根先生是市朗先生的贵客,他在日本期间,我要保证他的安全。” “金刚狼可不需要什么保镖。” 向前看了看葬礼会场中心的祭棚位置,意味深长地说:“反倒是真理子小姐,这个时候恐怕很需要人的保护。” 雪绪脸色微变:“我不明白。” “遗嘱就要公布了吧?”向前说,“你猜,如果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市朗先生选择真理子小姐隔代继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雪绪只是稍稍一愣神,随即目露惊恐;她回头看了看罗根,随即转身就往祭棚跑去。 罗根同样听到了向前与雪绪的对话,眼见得雪绪招呼都顾不上打就急匆匆离开,他略一思索,也大步跟上。 向前冷眼看着一男一女直闯事件的最中心位置,没有丝毫动容。 罗根的性格向前是知道的,别看一副冷漠嗜杀的高冷模样,其实很乐意为朋友帮忙,也很容易把人当朋友;属于那种别人敬他一尺,他就乐意还别人一丈的人。 当然,要是有人敢欺他一尺, 他同样会还人一丈——除非真的打不赢。 与雪绪和罗根的方向正相反,向前开始溜溜达达往外走。 通过言辞诱导把雪绪他们引去参与矢志田家族的内斗,不过是向前的闲来一笔;反正谁输谁赢都只当一场热闹看, 看热闹还怕事大吗? 向前想看的热闹说来就来了。他刚刚离开葬礼现场,靠近祭棚的位置就开始出现骚乱。 刚开始的时候,骚乱还只是在会场一角,但是很快就如同水面的涟漪迅速扩散。 大批宾客慌不择路地逃离葬礼现场,场外的道路一时拥挤不堪。 向前和他的保镖团队早早躲在道路的另一边,找了个冷饮店坐观闹剧。 七八个保镖散在几张桌子上,把向前坐的位置围在了中间。 远远地,一男两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狼狈地觅路奔逃。在他们身后,十多名手持砍刀的男子穷追不舍。 逃命的三个人自然是罗根和雪绪,以及被他们保护着的真理子。 “虽然知道肯定要出事,但是我可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粗暴。”向前对眼前的景象颇为无语。 这个矢志田信玄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搞阴谋诡计好像完全不行啊。 不过是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还是自己女儿,多的是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办法,何至于弄得这么沸反盈天的? 而且眼看着还被人破坏了。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攻击逃命三人组的行列,似乎矢志田信玄安排的人颇有些周详计划,里外里安排了好几拨人前追后堵。 逃命的三个人分开了。 先是罗根主动断后,截住了最大的一拨人。然后是雪绪,那姑娘看着小小一只,一把短刀使得有模有样,下手绝不留情。 真理子独自一人跌跌撞撞顺着人行道往前跑,就在她试图折进路边的小巷躲避追杀者的视线时,从路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拦腰一抱,无比娴熟地将她抱进了路旁一间冷饮店里。 “别怕,我是向前,不要出声。”在她几乎要惊叫救命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原本慌乱的脑子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向前”是谁,这个时候店外就传来一阵凶横的大呼小叫。 真理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正文 第一二七章 迅速成熟起来的真理子 冷饮店外,一群手持砍刀的青年男子四下张望;手腕和脖颈下露出的繁复刺青表明了他们的极道身份。 向前的保镖散在冷饮店内外,不但挡住了店门,而且有意无意露出了西装里的枪套;这令一帮极道成员大为忌惮。 日本对枪支的管理还是蛮严格的;能在公开场合带枪,不是执法部门,就是拥有极大势力的组织。 极道成员们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差距,尤其是拿手里的短砍刀和对方的手枪做了对比之后, 立刻就熄了与对方冲突的念头。 这么彪悍的一群人,看着不像是执法机构人员,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保镖吧。听说目标只是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姑娘,平时身边也只有一个女伴跟随,应该跟这帮人没什么关系。 极道成员给自己照着退避的借口,装模作样透过橱窗往店里打量了几眼却没有发现目标,于是呼呼喝喝地又往别的地方找去了。 冷饮店里, 一男一女缩在外边看不到的角落,听着店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向桑,他们都走了。”矢志田真理子小声地说道。 “嗯,应该是。”向前装模作样地超外边看了看。 “那你可以让开一点吗?”真理子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此刻他们两个一起缩在角落里,向前高大的身躯把真理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就仿佛故意把人堵在墙角里一样。 从逃亡的惊骇中回过神来,真理子的思考能力也在逐渐恢复,很快就发现向前的举动大为可疑。 她要躲避追杀,缩在对方看不见的墙角里是正常的,向前又不是被追杀的对象,就算大摇大摆坐在店里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保镖不都是这样在店门里里外外的桌子上坐着的么? 再者说,这个角落完全处在店外的视线死角;追杀者不进来的话,有没有人挡着都看不到她, 对方要是进来的话,挡着也没用。 思来想去,真理子觉得向前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念在向前确实是保护了自己的安全,真理子才十分婉转地要求对方“让一让”。 只不过,向前却完全没有让的打算;反而双手往墙上一撑,将真理子“封”在了自己双臂之间。 “外面还不是很安全,小心为上。”向前很是“诚恳”地说。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了墙角的小小空间。 真理子的脸腾地飞红,直透耳根。她猛一躬身,打算从向前的臂弯下钻出去,却不料还没迈开两部,又被一把拉了回来。 “咚”;矢志田家的大小姐又被封回墙角里。 没等她鼓足勇气怒斥花花公子,就听对方“嘘”了一声,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状。 店外果然又响起极道成员呼呼喝喝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我就说他们还没走吧。” 真理子满脸通红,使劲缩成一团,把自己往墙角里挤。 向前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真理子。 要说这个女孩的相貌其实有些寡淡,在向前众多女性“友人”中并不出众;但是此刻在一身黑色和服包裹下,平添了几分清冷孤高的气质。 而在清冷气质之下,又因为向前突如其来的“墙角咚”而羞恼难当,满面通红。 冷热两种气质此刻于此交融于一身,堪称人间美景。 “老板,外面人走光了。”正哥打店外推门进来。 真理子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以难得的机敏再次从向前的臂弯下钻了出来;这一次向前没有再把人拉回来,任由她躲到远处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暗自喘息。 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管是追杀的极道分子还是罗根、雪绪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双方一团混战最终打到哪里去了。 远处的矢志田市朗葬礼现场也有人在收拾残局,里里外外不少人在忙碌;几辆警车闪着灯停靠在入口不远处。 “那些极道分子都走了。”向前若无其事地问, “真理子小姐,我送你回家可好?” “不!”真理子几乎应声反对;那帮极道分子的来历用脚后跟都能猜到,这个时候回家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真理子蹙眉看着向前,只见对方一副心知肚明的了然神色,顿时明白过来:“向先生,你早就猜到今天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只能猜到令祖父市朗先生的遗嘱大概对令尊信玄先生很不利。”向前说。 “所以呢,你想怎么做?”真理子的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向前笑道:“我什么也不做;我是同矢志田集团合作,而不是同某个矢志田家族的人合作。只要两家集团的合作不受影响,我不在乎矢志田集团的主人是谁。” 真理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向前的脸,仿佛要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过了许久,真理子才悠悠说道:“向桑,既然你不干预矢志田家族内部事务,也就是说不会把我交给我父亲;那可否请您帮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说过不介入你们家族的事务,如果帮了你,岂不是违背我的原则?” 真理子急忙说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只要向桑帮我安顿下来,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向你保证,全力维护矢志田集团与向桑的合作;甚至可以给予更好的合作条件。” “你一定会赢吗?”向前不为所动。 “就算我输了,对向桑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就有机会换取未来更多的利益。” 向前笑得眯起了眼;虽然真理子谈判的言辞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能够准确地抓住利益诉求的重点。 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熟起来。 或许这也是不得不为吧。疼爱她的祖父已经“去世”,一向不和的父亲悍然要置她于死地;这种情况逼着他她不得不尽快让自己成熟起来。 “真理子小姐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说,如果我不帮你,你将来一旦夺权就会破坏双方的合作?”向前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那为什么我不干脆把你交给信玄先生呢?毕竟,合作协议是他和我签订的。” 真理子的俏脸“刷”地煞白;她沉默了片刻才咬牙反驳道:“向桑就确信,当我父亲完全夺取集团大权之后,就一定会遵守协议吗?” “让我们父女维持争斗局面,对向桑不是更有利吗?” “哈哈哈哈……”向前放声大笑。 这个女孩成熟的速度着实令人惊叹,而且确实很聪明。 正文 第一二八章 顶不住核武器好意思说强大? “你应该感到幸运。”向前推门走出冷饮店,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矢志田真理子。 “你父亲和吉冈信——也就是手合会的首领——闹翻了;今天动手的只是一群普通的极道分子。如果是手合会的人,罗根和雪绪两个未必能保护得了你。” 真理子问道:“他们会有危险吗?” “你说罗根?”向前笑道,“一帮极道分子,想要杀死金刚狼还差点火候。至于你那个小姐妹,她并不是对方的目标;只要不傻乎乎地死扛到底,危险也不会太大。” “真理自己小姐, 你现在应该更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怎样击败你父亲,并顺利接手你祖父留下的资产,这是属于你的战争。” “一场微不足道的战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路边响起,插口向前与真理子的交谈。 保镖们第一时间拔枪指了过去。 “为了金钱财富你争我夺,就像一群鬣狗在争夺腐肉;这不是战争。真正的战争早已在黑暗中延绵了数个世纪;正与邪,光明与黑暗, 其结果直接决定着文明的存亡。” 说话者面色如常, 满头白发, 拄着导盲杖从容面对向前。对方的眼睛全无焦点,说话时偶尔有侧耳听音的下意识动作——他是个盲人。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老人家。”向前说,“我们也没时间听你布道。我是无神论者,从不给神明上供,你找错人了。” 老盲人说:“我只是听力灵敏了些,并不是有意偷听;我也不是什么神棍。我感兴趣的是,手合会似乎是你们的敌人?” “所以呢?”向前问。 “很巧,我也是。”老盲人笑着说。他的笑容很生硬,仿佛一张枯树皮上裂开了几道纹路。 “你又是谁,特意来找我的?”向前继续问道。 如果这老头是专程过来找他的,那只能说明有人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行踪。 “并非如此。”老盲人回答说,“我是跟着手合会的人来的;他们似乎一直在监视你身边这位姑娘。” “只是监视吗?”向前问, “他们在哪儿?” 老盲人伸出导盲杖,指了指远处停靠在路边的一溜汽车。 “一辆车, 两个人。” 向前略一示意,保镖纷纷收枪护着他和真理子继续往前走;老盲人同样被裹挟在队伍中,几名保镖有意无意堵住了他前后左右。 走着走着,突然有两名保镖无声无息地脱离了队伍,却是绕了个弯朝着老盲人指认的车辆摸了过去。 “你的部下很专业。”老盲人侧耳听着,“比我们真纯会的人一点不差。” 向前哂笑:“我可不信。他们都曾在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服役,是这个世界最尖端的单兵作战力量。我不认为一个民间组织的人能与他们比肩?” “如果你知道我们经历了持续几个世纪的战争,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几个世纪的战争,跟手合会?”向前问,“跟一个犯罪团伙打几百年都没分出胜负,你们的水平挺高啊!” “不要小看手合会;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黑暗、最邪恶的聚合体。几个世纪以来,他们操纵着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犯罪行动。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 向前不以为然:“你对他们的形容,我只能同意第一条;一群终日躲在阴沟里的地老鼠,生活环境确实很黑暗。” 老盲人似乎为向前的轻佻感到不满,冷哼了两声,不再开口。 当一行人走到停车场位置,之前摸过去找人的保镖回来了。 “老头说的没错,两个人,带着枪。我们搜查了电话,他们一直在跟同一个号码通话;没有更多线索。” “尝试追踪一下号码。”向前随口吩咐了一句, 但也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回过头,朝受邀坐上加长礼宾车的老盲人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棍叟。” “stick?”向前看了看对方手里的导盲棍,“名字倒是很贴切。” “那么棍叟先生,你是为什么盯上手合会那帮人的呢?他们在矢志田集团的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棍叟脸上露出生冷的笑容:“你确信要知道吗?我要事先提醒你,知道了其中详情之后,你就势必要介入这场几乎永无休止的战争,而且无法再退出了。” “如果你能不那么唠叨的话,也许我们能节省很多时间。” 棍叟一脸木然:“我只想提醒你,让你明白即将遭遇的是什么。” “遭遇什么?一个还是几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怪物;或者还会带上几百个能够死而复生的忍者?”向前报之以冷笑。 棍叟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第一个生动的表情;他惊讶地问道:“你已经同手合会交过手了?” “如果你是问那个闯进我的公司当面威胁我的吉冈信,他已经被卸掉全身关节,扔进了执法机构的监狱里。” 向前的语气仿佛在谈论自己午餐时吃过几道菜。 “对了,当时他身边还有近百个死了就飞灰湮灭的忍者;说实话我挺喜欢这种敌人的,要死就死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给人添麻烦。” “你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棍叟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茫然的语气。 向前不耐烦道:“你能不能省略掉那些没有意义的感慨和故弄玄虚,直入正题?手合会介入矢志田家族的内部争斗,究竟想干什么?” “他们想从矢志田家族手中拿回一件东西;一件曾经属于他们,但是被矢志田市朗霸占了数十年的东西。” “那东西在望月平?” “你也知道?”棍叟再次惊讶了。 “矢志田信玄同我说起过,吉冈信一直在关注着望月平。”向前说,“那东西是什么?” “是恐怖,最黑暗的恐怖。”棍叟嘶哑的声音变得虚幻起来,“那是手合会最强大的武器,拥有颠覆世界的力量。” 向前愈发不耐烦了,他烦透了这老头神神叨叨的言辞风格。 “这种力量能抵挡氢弹的轰炸吗?” “嗯……” “或者能顶的上原子弹?” “它不是……” “核武器轰炸都顶不住的东西,凭什么颠覆世界?嘴炮吗?” 棍叟哑然无语。 “所以,能不能请你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告诉我,手合会想要的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正文 第一二九章 线索汇聚到一起了 不知道是被怼得下不来台太尴尬,还是本身不知道该怎么说,棍叟沉默了许久才再一次开口。 “是一个恶魔。” “哈?”发出惊讶声的是上车之后一直默默旁听的真理子。 之前棍叟说到手合会与矢志田市朗之间历史恩怨的时候,真理子还能当做家族传奇来听;至于祖父夺走的东西,以真理子最大的想象力,也不过是想象成某种珍宝一类。 但随后棍叟说起的武器和恶魔就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范畴了;她第一次觉得这老头可能是个疯子。 可是向前的反应却与真理子截然不同;当听到“恶魔”这个词的时候,他反而认真地追问道:“能说得更详细点吗, 什么样的恶魔?” 真理子第一次觉得心理疾病或许也是可以人际间传染的。 只听棍叟继续说道:“在真纯会的记载中,那是一个极度黑暗、邪恶的存在。手合会内部将其称之为‘兽’;它可以赋予人死而复生的力量,手合会就是用它制造了不死忍者军团。” 向前恍然大悟,这条线已经跟寿老提起的圣兽种族来源那条线连起来了。 “还有别的吗?”向前又问。 “‘兽’是可以附身于人的;被‘兽’附身之后的人被手合会称之为黑空,那个人将成为最……极为强大的武器。一个多世纪前,手合会曾经有过一个黑空, 真纯会几乎为其所覆灭。” 棍叟的话音中多了几分悲凉。 “曾经的真纯会十分兴盛,一度能与手合会正面抗衡;直到黑空摧毁了一切。” 向前几乎已经肯定了“兽”的真实身份, 他继续问道:“你说到‘几乎’,那就是还有人活下来了;你们找到对付黑空的办法了?” “没有人能杀死黑空。”棍叟木然道,“在最后的决战中,黑空自己失控了。它不仅杀我们的人,也杀手合会的人,真纯会幸存的少数人趁机逃走;原来,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兽’的力量。” “后来我们才知道,黑空失控之后没有多久,身体就逐渐崩溃、死亡。手合会将‘兽’的灵魂封印了起来,并埋藏到一个隐秘之地。而最近一个世纪以来,手合会从未放弃寻找合适的黑空人选。” 听到这里,向前已经把手合会这条线的所有前因后果都串联了起来。“兽”必然就是圣兽种族的一员,也就是寿老口中降临地球的第九位成员。 这位第九圣兽不知何时被手合会找到, 并将其作为秘密武器;但是“兽”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致失控,手合会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封印掩埋,以图后效。 矢志田市朗对吉冈信的背叛正好夺走了埋藏“兽”封印的望月平,如今手合会又趁着市朗去世的机会希望夺回自己的藏宝之地。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现在?”向前问道, “手合会对于夺回望月平表现得十分急切;是因为封印出了问题,还是他们找到合适的黑空人选了?” “两个原因……都有。” 向前大为好奇:“还真有新的黑空?” “是的,一个女人。我可以确定,他们选择的新黑空是一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女人是我教导出来的学生。”棍叟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我能看到她心中的黑暗;那是‘兽’最好的养料。” …… 滋贺县的大山深处,那个属于手合会的山中村落里,艾丽卡再一次走向关押马特的地牢,却在地牢门口被人拦住了。 “艾丽卡小姐,我从守卫那里听说最近几天你每天都来地牢?”博图微笑着问道。 艾丽卡平静地答道:“是的,那个红色魔鬼是金并的敌人,他在地狱厨房有帮手;;我想试试能不能问出点消息。” “合情合理。”博图连连点头,“但是今天恐怕不行。” “为什么?” 博图说:“我们的行动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想让你参与其中一部分行动。” “你们同金并的交易中也包括让我参与行动的部分吗?” “本来没有。”博图说,“但是吉冈信出了问题暂时回不来,我们现在缺乏人手;所以,希望你能协助我们。” 艾丽卡默默不语。 博图接着说:“等一切行动结束,你可以把他带回美国交给金并;我想他一定很高兴能亲自审问这个胆敢触犯他尊严的敌人。” “当然,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艾丽卡回应道。 …… 向前的车子平安无事地抵达了他来日本之后一直下榻的酒店;当车队停进酒店停车场的时候, 真理子明显有些犹疑。 “向桑, 你不是说帮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吗?” 向前笑着反问:“除非你现在就申请警方保护, 否则的话, 全日本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我的酒店房间更安全呢?” 报警当然是不可能报警的;这是矢志田家族的内部纷争,不论出于颜面考虑还是出于实际利益考量,斗争的父女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排斥公权力的介入。 但是…… 真理子心头仍是疑云大起,看着向前的笑容也觉得其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味道。 “你……你是说让我……住进……你的房间?” “是啊!”向前回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真理子不由得大感踌躇。 “真理子小姐,麻烦动作快一点;我的保镖会帮你安排好的,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他们说。”向前催促道。 真理子闻言不由得一怔:“你不回去吗?” “你是邀请我一起吗?” “不……不是。”真理子连口否认。 “能收到真理子小姐这样的美女邀请,让我倍感荣幸,但是我确实另有要事。”向前装作没听到对方的否认,“看来不得不忍痛拒绝真理子小姐的垂青了。” “谁……谁垂青了?”真理子被花花公子恬不知耻的话气得满脸通红,愤愤然开门下车。 哪怕已经迅速成熟起来,但是一些性格习惯却没那么好扭转;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又怎么跟一个花花公子比厚脸皮呢? 看着真理子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向前才回过头来,重新注视着棍叟; “我说棍叟老先生,你应该知道去望月平的路该怎么走吧?” 正文 第一三〇章 有时候官方的力量会束手束脚 向前一句话把棍叟吓了一跳。 “你打算亲自去吗?”棍叟问。 “我不可以亲自去吗?”向前反问。 “我以为你会通知另一些手合会的敌人。” 向前笑了:“你是想说——神矛局?看起来你打听了我不少事情,真纯会的能量不小。” “总有心怀光明之人愿意同邪恶死战到底。” “别啰嗦了,滋贺县离这里很远,我们还要赶飞机。”向前催促着,“也不能坐这辆迎宾车,太显眼了。” “你的私人飞机也很显眼。”棍叟提醒道。 “谁说我只有一架私人飞机?” 一个小时后,一架登记归属与向前完全无关的湾流从羽田机场腾空而起。 机舱内, 棍叟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你会多做一些准备,而不是贸然地采取行动,我们要去的是敌人的老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来找我,是冲着我背后的神矛局来的。”向前面带冷笑。 棍叟没有否认。 手合会在日本经营了数百年,他们的势力渗透到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谁也不知道碰见的警察、政府官员会不会就是他们的人。 “我知道一些神矛局的消息;手合会的几个首领对这个机构讳莫如深,尤其是高夫人。” 向前笑道:“官方的力量虽然大多数时候无往而不利,但是也有时候会束手束脚。手合会和矢志田集团的麻烦只能由我处理,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只能放弃。” “哪怕你们明知道手合会将释放可怕的恶魔,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棍叟问。 “是的。” 向前的回答就仿佛一道闸门,截断了此后所有的对话;直到飞机降落在关西机场。 有些话向前并没有明说,针对手合会的行动其实早在抓捕吉冈信之后就可以停止了。 就神矛局内部意见来说,逮住手合会重要首领已经足以回应对方在国内的刺杀行动,不值得把更多的力量投入到一个基本不在国内活动的犯罪组织身上。 尤其是还有可能引发外交纠纷的情况下。 此后的行动完全是向前自作主张。 投资矢志田集团是自作主张,因为投资而来到日本也是自作主张,介入矢志田父女的权利斗争还是自作主张。 至于偶遇棍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以向前同昆仑之间的关系,既然知道了“兽”的消息,不论于公于私都要设法获取更详尽的信息。 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将“兽”掌握在自己手里当然是最好的。 不论郑贤还是尼克·弗瑞、不论神矛局还是神盾局,从某个角度去看其实非常地相似。而向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的同类。 当向前随着棍叟一路潜行摸到望月平边上时,夜色已然深沉。 向前这次只带了两名保镖,加上棍叟一行四人,却开来了两辆越野SUV;在棍叟指引下离开大路,停在了距离山谷不远的隐蔽处。 此刻,两名保镖正从第二辆SUV上卸载货物, 向前则同棍叟一起摸到了山头上, 自高处远眺山谷。 “前面的山谷就是望月平,往那边走十公里,一山之隔就是手合会的基地。”棍叟虽然眼盲,对这里的地形却早已了然于心。 “我们真纯会的人一直在盯着手合会,前天有手合会的人进入望月平,似乎是受邀而来。” 向前立时了然:“这么说,手合会背弃矢志田信玄之后,却转头跟矢志田市朗合作了。也不知道是早有谋划还是临时起意。” “矢志田市朗,他不是死了吗?”棍叟大惑不解。 “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已经死了;这个时候估计棺材都埋进地里了。”向前冷笑。 他没有给棍叟解惑的打算,因为矢志田市朗假死一事仅仅是他的猜测,目前还没有实据。 只不过,矢志田信玄对向前提起过,他曾经试探过望月平的情况,却被当时还活着的矢志田市朗严厉地阻止了。这个小小的山谷里一定掩藏着矢志田市朗的重要秘密。 眼下既然手合会开始在望月平出入,那说明矢志田市朗不但有可能活着,而且很大可能那个老头也已经牵扯到“兽”的争夺中来。 向前判断, 矢志田市朗如果有什么重大筹谋, 势必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因为不管矢志田信玄还是矢志田真理子,只要结束了继承权之争, 势必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望月平来。 两架军用级别的固定翼侦查无人机从越野SUV停靠点缓缓升空,悄无声息地飞向望月平。 棍叟有一点说错了,向前并没有贸然地直闯敌人的老巢。 深沉的夜幕很好地掩盖了无人机的踪迹。 夜视与热感双重探查之下,山谷中的一切尽在向前眼中。 在很远的距离上,向前就一眼看到了山谷中最醒目的建筑;那是一座十三层高二十多米的木质浮屠。 浮屠之下有日本神道常见的鸟居、神殿。 从外表看上去,整个山谷村落就是一个依托神道庙宇发展起来的村庄。 但是等无人机飞抵村落上空,向前就发现了许多异常。 村中大多数屋宇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围绕着那座高大的浮屠却有许多巡查人员。 热感镜头之下,那些巡查者的装束一目了然,全都是传统日本忍者的打扮;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人并没有蒙上头巾。 最大的异常还是那座浮屠塔;塔外每一层的飞檐上都有忍者蹲守,似乎一只虫子都不肯放进去。而在无人机的扫描之下,浮屠木质外壳之下,内里却完全是混凝土与金属构造。 也不知道是原有的木质浮屠被改造,还是先盖起内部混凝土建筑再套一层木质外壳。 向前正准备让无人机冒险再靠近一些,却突然从屏幕里瞥见一支车队从谷口处开了进来,直抵浮屠塔下才停车。 一个让向前眼熟的高挑身影从塔中出来,迎上了开门下车的几个人;正是矢志田市朗多年来的主治医师,向前记得所有人都管那个女医生叫格林博士。 无人机的镜头里,格林博士与来人简单交谈几句,就见有人从其中一辆车子上拖下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格林博士上前托起昏迷者的脸仔细打量,这个动作也让向前把昏迷者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金刚狼罗根。 正文 第一三一章 矢志田信玄突然就死了 “这里边果然还有罗根的事。”看到那张昏迷中依然显得桀骜不驯的脸,向前下意识地感到不好。 自从在矢志田家庄园里见到罗根时就挥之不去的疑团再次泛起心头。 矢志田市朗突如其来的邀请、罗根莫名被削弱的恢复能力、此刻被人抓捕的现状,无不说明罗根也是矢志田市朗阴谋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眼看着罗根被人拖进了浮屠塔,格林博士与抓捕罗根的一行人也陆续进去;向前不再犹豫,立即操纵着无人机自高处飞近高塔。 向前本打算从塔顶投放一只无人机携带的侦查狼蛛,不料飞近了才发现,这里居然也有一个忍者在驻守。 无奈之下, 他只好将无人机飞远,从远处投放狼蛛,再操纵狼蛛择路爬进塔里。 一番往复,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到狼蛛一路爬进塔里再次找到罗根的时候,却见格林博士正与抓捕罗根的人迎面而立;双方似乎起了争执,正在争论着什么。 罗根依然昏迷, 被两个人架着。 向前打量着挟持罗根的那一伙人,突然问棍叟:“手合会的首领当中,有没有黑人?” “有, 他叫索旺达。” “是不是有点军队的气质,说话时还喜欢略微斜着头,像是故意抬起下巴的样子。”向前又问。 “我又看不见,从来不知道他说话时是什么样子。不过这个人确实是手合会首领中最张狂的一个。”棍叟奇怪地问,“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人?” “我正看着他呢,他就在望月平。”向前看着投影出来的屏幕;棍叟瞪着盲眼,茫然站在一旁。 狼蛛离得还有些远,接收不到谈话的声音,向前也只能看哑剧。 “看来,手合会确实是跟矢志田市朗有交易。”向前看着屏幕里的格林博士捧出了一个约一尺多见方的木盒子。 当黑人索旺达要接时,格林博士突然收回了手。 眼见得索旺达开始发怒,不料女医生突然张口一吐,吐出一条半尺多长的蛇信来;不但吓住了索旺达一行,连向前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个格林博士,有点意思啊;变种人吗?”向前一边琢磨着,一边看屏幕中又生变化;索旺达愤然朝格林博士说了几句, 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接下来,双方似乎陷入了长久的等待;场中的紧张气氛渐渐松懈下来。索旺达朝手下交代了几句,就看到手合会的人拿出一支针管,往罗根手臂上扎下去。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原本昏迷不醒的罗根突然猛地抬头,六枝钢刃透出指缝,左右挥舞,靠近他的手合会成员血光四溅,纷纷倒地。 艾德曼合金钢刃映着灯光,泛起森冷的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割着周围的生命。 罗根并未恋战,清空周围的敌人后,他怒吼着直扑站在一处的格林博士和索旺达而去。 身在敌群,擒贼先擒王;金刚狼有着如野狼般的战斗直觉。 索旺达离得近,成为罗根第一个攻击目标,也成了罗根遇上的第一个强敌。 不出向前意料,索旺达既然是手合会首领,就说明这个人也是昆仑的叛徒;人品如何且不论,昆仑出身的人肯定是格斗高手。 罗根的战斗方式从来都是凭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与无坚不摧的艾德曼合金直来直往,碰上技巧型的敌人就不免阵脚大乱。 几个回合没拿下索旺达, 正焦急的时候, 从背后突然扑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罗根的双手。 一直冷眼旁观的格林博士抢步上前,口中蛇信一吐,在罗根脸上轻轻一撩。短短几秒钟,原本狠厉如狼的罗根就渐渐垂下头去,再次昏迷不醒。 屏幕中这一场无声的战斗就此结束。 “靠,这女人有毒啊。”向前恍然,“怪不得手合会的人一看到她的蛇信子就被镇住了。” 向前看着罗根被人架到一台仿造中世纪刑枷的金属台旁,牢牢铐住了双手。 而后,格林博士似乎接了个电话,满意地朝索旺达点了点头,将木箱交给了对方。 “交易完成了?”向前看着屏幕中索旺达转身离开,喃喃自语。 “什么交易?”看不到也无声音可听的棍叟挤急忙问。 向前答道:“矢志田市朗的主治医师交给了索旺达一个木箱子。” “那一定是‘兽’的封印;能够让手合会重视的只有‘兽’。”棍叟焦急地说,“我们必须把箱子抢过来。” 话音未落,向前兜里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从他所住的酒店房间打出来的。 这个时候,好像也只有一个人会从那个房间往他的手机里打电话了。 接起一听,果然是真理子的声音;她此刻充满了焦虑与慌乱。 “向桑,我父亲,刚刚被谋杀了。” “你说谁?” “我父亲,新闻里刚刚播发的消息;就在我们家的庄园门口。”真理子的话声里能听出明显的颤抖。 “你留在房间不要离开,等我的消息。对方的目标未必只有你父亲。”向前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就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电子手环连接网络,都不需要搜索,矢志田集团执行总裁遇刺身亡的新闻就挂在任何一个网站的头条。 甚至有一家网站放出了事发时的影像资料。应该是追踪采访的记者抓拍到的内容。 画面从矢志田信玄的车队开到庄园大门前开始播放,矢志田信玄下车时还能看到周围亮起的一片闪光灯。 可见,在矢志田市朗葬礼出现严重骚乱的当下,矢志田家族完全处于新闻舆论的中心。 一片刺眼的闪光灯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突破信玄身边的保镖防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刀插进信玄的胸口。 镜头中随即一片大乱,没过两秒钟,画面就黑屏了。 向前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索旺达在交易前打出的那个电话,还有格林博士交出箱子前接到的电话。 交易的内容就是杀掉矢志田信玄? 不等向前想明白,棍叟在一旁连声催促:“你还在等什么,我们要立刻追上索旺达。不能让他把‘兽’带回去。” 向前瞥了老瞎子一眼,心念电转间,先将信玄死亡的前因后果思索了一遍。 “抱歉,‘兽’的事情要往后放一放了。”向前冷着脸说,“我必须先去会一会矢志田市朗。” 正文 第一三二章 我管你金刚狼去死 为什么要扔下目标明显的手合会,先去见很可能没死的矢志田市朗? 当然不是为了救金刚狼罗根;向前管他去死。 最大的原因在于矢志田市朗的一切计划都处于未知状态。 手合会的阴谋计划是已知的明牌,最大的危险无非来自即将复活的“兽”;这个东西的实力向前是最清楚的。 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能大致估算出“兽”有可能造成的危害。可是矢志田市朗的计划目前几乎还是一无所知;相对于手合会的“已知”,这种“未知”的不确定性让向前有着更深的危机感。 其次,从手合会的势力分布来看,“兽”即便复活, 最先危害的无非是日本、美国,小概率在非洲、欧洲;跟向前有多大关系? 但是矢志田集团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直接威胁到向前和五德集团的实际利益。 从矢志田信玄手里买到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虽然是趁火打劫,却也是真金白银花钱买来的;更关系到向前在日本政商两界的未来布局。 作为五德集团注资矢志田集团的主导者,矢志田信玄说死就死了,让向前对这笔投资的前景产生了极大的忧虑。 即便世界末日来临,资本家依然更关心自己的资产,这很合理不是么? 只不过, 向前没时间跟棍叟慢慢解释;面对骂骂咧咧的老瞎子他只留了一句话:“要么早点去联络你们真纯会的人安排下一步计划,我可以派车送你回去;要么你可以自己走回去。” 矢志田市朗如果还活着,最有可能的藏身地就是那座巨大的浮屠;哪怕他不在,此刻身在其中的格林博士也一定是知情者。 不过,任何人想闯进那座浮屠,首先要闯过上百名忍者布下的警戒线。 向前不打算硬闯,他决定先给那帮不像忍者的忍者找点事情做——比如说救火。 两架侦查无人机上并没有配备攻击性武器,但不代表它们没有杀伤能力;恰恰相反,机身上全新设计的动力系统中存储着可怕的能量。 曾经向前给托尼展示的热能存储方块,小小一块就能存下一吨汽油燃烧的热能;当这些热能不再用于给无人机供能,而是将能量外放的时候,带来的就是毁灭性的高温烈焰。 而火焰对传统村落中大量木质建筑的破坏性是难以估量的。 深沉的夜幕掩护下,大团大团的火焰从天而降,泼洒在村庄的建筑物上。 烈焰造成空气冷热剧烈变化,山谷中原本轻柔的夜风霎时变得猛烈起来;风助火势,又推动着火焰向更多的地方蔓延。 村中巡查的忍者立刻被惊动,越来越多的人喊叫着,四处奔走灭火。 这批人虽然穿着传统的忍者服饰, 但是行动时却更多具有现代专业安保团队的特征。 一部分人拿起灭火器等工具开始灭火, 还有一部分人则手持枪械警惕地观察着夜空;他们第一时间判断出有飞行器入侵村落上空。 同手合会那帮只拿小太刀做武器的不死忍者相比,矢志田家族的忍者不失为与时俱进的代表。 可惜,他们注定要无功而返;无人机在短暂的纵火之后就立即升上了高空,脱离了大部分枪械的射程。 与此同时,火红色的传送门在村庄的偏僻处开启。当所有人都被大火和空中可能存在的飞行器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没有人发现向前这个悄无声息的闯入者。 已经戴上战术面具的向前挥手关闭了传送门;从现在所处的位置再往里闯,就必须直面警戒的忍者了。 其实,这么近的距离,他不是不能把传送门直接开进浮屠内部,但是考虑到其中有可能存在的监控设施,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动手之前,向前又看了眼电子手环上的投影屏幕;罗根这个时候已经再次苏醒,也不知道是毒素效力就不强还是他本身的恢复能力所致。 原本勇猛无匹的金刚狼此刻被牢牢锁定在金属刑枷上,神秘的格林博士此刻尽显妖艳媚态,正凑在罗根耳朵边说着什么。 哪怕身为敌人,金刚狼那女人一见荷尔蒙高三尺的天赋似乎还在发挥作用。 向前冷笑着关掉了投影,心里想着要不要动作再慢点, 先让他们干掉罗根算了。这货留在X学院整天惦记着琴,太膈应人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向前的脚步却一点不慢, 已然靠近了浮屠的入口,也引来了警戒忍者的注意。 没等对方开口喝问,向前抢先欺身上前,干脆利索地放倒了守在门口的几名忍者。 这个时候,村庄里大部分忍者不是在救火就是警惕有可能出现的第二次空中打击,少数人则监视着外围道路与开阔地防备地面入侵;谁都没想到变生肘腋,有敌人已经摸到了核心地带。 所有人措手不及之下,向前破门而入,闯进了浮屠。 浮屠内部也有值守的忍者,第一时间围拢过来。向前用狼蛛侦查时就知道,留守内部的忍者并没有任何枪械等热武器,故而夷然无惧。 这些矢志田家的忍者并没有传说中忍者飞天遁地、鬼魅莫测的诡异能力,充其量就是更加精锐也更忠诚的安保人员。 论格斗能力,还不如向前在昆仑见过的资深武者。三招两式,一楼所有的值守者全都趴下了。 这座巨大的浮屠外表是传统的木塔,内部却充满了现代高科技风格。 这里每一层的空间都被充分利用,有电力控制中心、信息中心、人员起居以及不同类型的实验室。 浮屠一角开辟了圆形的开放式电梯井,上下楼层全部通过电梯进行。 金刚狼罗根被囚禁在位于浮屠中间位置的第八层;从狼蛛传回来的画面来看,那里也应该是最核心的实验室。 向前抬头仰望,从上到下每一层都有人扶着电梯井的栏杆朝下张望;显然,他的闯入已经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 “各位晚上好啊;”向前笑着说,“方不方便让电梯下来一趟,接我上去?” 向前眼尖,哪怕隔了近大十几米的距离,还是一眼就发现从八层往下看的人正是那位神秘妖艳的格林博士。 他挥着手朗声打着招呼:“格林博士,我想见见矢志田市朗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是谁?”格林博士高声喝问;狭小的电梯井很好地凝聚了声音,哪怕隔着挺远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知情人,也是一个好奇者。”向前背着双手,“矢志田先生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杀掉他!”格林博士并没有愚蠢地把敌人放到自己面前。 向前失望地咕哝了一声:“这可太不好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奋力跃起,眨眼间就攀上了二层的栏杆。 每一层都有忍者朝向前挥刀,但是没有一把刀能沾上他分毫。 在一声接一声的痛呼惨叫中,向前不断向上攀升;驻守的忍者没有谁能对他造成困扰。 眼看着即将攀上八层时,突然听到头顶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向前一抬头,却见原本停在最高层的电梯如失控坠落般朝他当头砸下。 向前“嗬”地一笑,翻身钻进了七层平台。 这里似乎也是个实验室,驻守的忍者被打倒后,仅有两名惊慌失措的实验人员,一见向前进来,下意识地退到墙边贴墙站立,惴惴不安地看着入侵者。 电梯轿厢带着刺耳的尖鸣向下滑落,落地时发出的轰然巨响在狭小的电梯井里久久回荡。 就在电梯滑落的一刹那,一道灰黑色的人影从上方翻进了七层平台,与向前迎面相对。 这是一个同样穿着忍者服的年轻人,但一身流露出的气势明显强于其他任何一个忍者。 随着这个年轻人落地站定,又有六七道人影从上方翻了进来,林立于年轻人身后。 “看来你是领头的。能让我上去见一见市朗先生吗?”向前其实会说日语;对中国人来说,这几乎是最容易学会的外语之一,更遑论向前本人拥有强大的记忆能力。 “主人不会见你。”年轻人冷着脸说。 向前“哈哈”一笑:“他果然还活着。” 刚开口就露馅的年轻人当即神色剧变。 “我只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儿子?”向前作势跨出一步,却见年轻人身后的忍者同时做出反应拔刀相对,刀尖森然,形成一道严密的封锁线。 年轻人纹丝不动,却面色骤然又是一沉:“信玄先生……死了?” “大概不到二十分前,你们还不知道?”向前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冷笑,“不如让我上去当面问问市朗先生?” 年轻人伸手一拦:“不行!主人此时不见外客。” “推三阻四,这就是矢志田的待客之道吗?”向前冷眼打量着面前的忍者们;这伙人明显比下层与外围的忍者更加精锐。 年轻忍者应声而答:“你不请自来,并非是客;现在就离开,我们可以不追究你擅自闯入。” “谈不拢喽!”向前一摊手,“那就只好打了。” 话音刚落,向前足下一蹬,先扑向领头的年轻忍者。不料对方的反应同样很快,猛然向后一退,直退到所有部下身后;向前立刻暴露在对方森严的刀尖阵列面前。 形成封锁线的八名忍者有前有后,参差罗列;在前者举刀前刺,在后者挥刀劈砍,两侧还各有一人从旁侧砍向前的双腿;眼见得是一个前后有序的攻击阵型。 向前的攻势第一次受阻;他猛然刹住身形,快步后退。 对方如影随形地追击过来,刀光闪动,几乎要将向前围裹。浮屠里并没有太多空间可供辗转腾挪,向前很快被层层刀光包围起来。 “玛德,不露一点底是不行了。”向前暗自咕哝着,紧握双拳迎着当面刺来的两柄小太刀猛然挥去。 “叮”地一声脆响,其实是两个极为接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声音响处,两柄钢刀猝然破碎,随之就是两道人影如同被击打的棒球般从人群中倒飞出来,滚落在年轻忍者脚边。 剩余的六人攻势为之一顿,惊疑不定地看着默然肃立的向前。 向前缓缓张开紧握的拳头,双手十指虚张,平举在身前。指掌之间红光闪耀,仿佛有一层浓郁炙热岩浆在皮下流动。 “你究竟是谁?”年轻忍者开口问道。 向前笑着反问:“你不先报上名字吗?” “原田健一。”年轻忍者沉声道,“阁下呢?” “你们跟手合会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就没听他们说起过这种力量的来源吗?”向前微微抬高了双手,让指掌间的火光更加醒目。 跟眼前这位明显带有传统武者行事风格的原田健一不同,向前压根没打算说实话。 他只想试试,被矢志田市朗带着从手合会叛离的这帮忍者还保留着多少底蕴。 原田健一很明显被带歪了思绪,专注地看着向前的双手,一时忘记了对方依然没有自报家门这回事。 沉吟片刻,原田健一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莫非你是来自昆仑秘境?” “你知道?”向前笑问。 “手合会有过关于你们的记载,我们也保留了一部分。”原田健一说,“你们的敌人应该是手合会那些昆仑叛徒,你们的争斗与我们无关。” “你们不就是手合会培养出来的吗?” “我们早已经与手合会划清界限。”原田健一说。 向前追问:“可是我见到他们把金刚狼罗根带来交给你们,难道你们不是依然在合作?” “罗根的事是主人……”原田健一猛地住口不言,警惕地注视着向前。 “噢,现在的年轻人不好骗了。”看到对方突然警醒,向前失望地一声叹息。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上去亲自问问矢志田市朗好了。”向前一言未落,猛地出手。 由极静到疾动不过一刹那;向前脚下又躺倒了两个人。 眼看围攻的部下已经不成阵型,原田健一当即出手,挥刀加入战团。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八层传来一声野狼般的嚎叫,其中充斥着极致的痛苦与愤怒。 那是罗根的声音。 正文 第一三三章 “铁处女”不是那么好玩的 听到罗根的惨叫声,向前还是有点意外的。 那头野狼从南北战争打到越南战争,是个心智无比坚韧的老兵,受伤流血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在向前的印象中,从未听到过他如此凄厉的嚎叫。 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前心里正琢磨着事儿,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道娇小的人影从下一层楼翻了上来,又踩着栏杆攀上了八层。 不仅向前看到了, 原田健一也发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他不禁心下大急。 浮屠的防御措施外紧内松,楼里的守卫者数量不多,此刻仅存的几个都在围攻向前,八层的核心实验室只剩下主君市朗和一个女医生。若此时被新的敌人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原田健一顾不上围攻向前,怒吼着“来人止步!”抛下向前不管,翻身上楼,追赶新出现的闯入者而去。 领头的原田健一调头离开,剩下几个忍者就全然不是向前对手了;毕竟, 向前本人就是使刀的行家。君不见,他在施展卡玛泰姬近战魔法时首选的塑形武器就是唐刀。 此刻虽然不好使用魔法塑形武器,但是凭借对刀术的理解,向前的铁拳轻易压制了仅存的四名忍者,不费多少手脚就将人打倒在地。 挨了铁拳的人,虽然还留了一口气,但是几个月之内都别想有生活自理能力了。 此时,楼下已经传来不少人的呼喝声;向前凭栏俯视,却见许多原本驻守外围的忍者正不断涌进来,试图打开电梯上楼增援。 向前犹有闲心朝着那群忍者笑笑,随手往电梯轿厢的牵引钢索上抛了一块储能晶体。 只听“轰”地一响,一团浓烈的白炽色火焰猛然爆发出来,短短几秒钟时间就烧断了电梯的牵引钢索;火焰更顺着电梯井向下迅速蔓延, 很快连轿厢也被火焰包围。 在忍者的惊呼声中,火焰很快铺满了底层的空间,将所有闯入的忍者都赶了出去。 一些来不及跑的, 还有死心眼非要往上爬的,全部被烧成了人形火炬。 小小的储能晶体里蕴含的热能似乎无穷无尽。 “斯米马赛!”向前很没有诚意地朝下方喊了一句,翻身上了八层。 双足立定,抬头看时却见罗根依然被牢牢铐在金属刑枷台上;但是让向前吃惊的是,他双手的艾德曼合金钢刃居然被全部砍断。 一台巨大的金属盔甲站在刑枷台前,一手扶刀,另一只金属手腕上伸出六枝钢索线,从罗根指缝间的钢刃断口处插入。 向前并不知道那六枝钢索线的作用,但是罗根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衰朽下去,原本近乎永不枯竭的生命力此刻正从他的身体里逐渐消失。 看到这一幕向前不由得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在楼下等一等,等那头野狼死透了再上来岂不是更好? 眼下人还没死就先让自己撞见,却不好见死不救了。 在刑枷台不远处,三道人影正混战一团。 一个是看似娇弱的女医生格林博士,从此刻竟然展露出颇为矫健的身手;辗转腾挪、进退攻守都颇有章法,而且口中长长的蛇信忽吐忽收,防不胜防。 另一个身形娇小者应该就是刚刚趁着向前与原田健一缠斗时闯入之人;此刻看得分明,正是矢志田真理子的女伴雪绪,挥舞着从忍者手中抢来的小太刀,招招狠厉。 第三个自然就是原田健一;只不过这个年轻忍者此刻有点不知所措。雪绪占据上风时他拦着不让追砍格林博士,雪绪落下风时又处处保护对方;手忙脚乱,异常狼狈。 看来这个原田健一应当与雪绪相熟, 甚至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无可能,否则不会在尽忠职守与同伴友情间如此挣扎。 向前快步越过缠斗的三人,直冲那台巨大的金属盔甲而去;不料向前刚刚扑到近处,那金属盔甲应声而动,一言不发地举起长刀当头劈下。 长刀上赤焰升腾,刀身嗡嗡作响。 向前眼也不眨,迎着劈来的长刀一矮身,刀锋划空而过,只烧灼了一片空气。 向前欺身而进,一把拽住六枝钢索线猛地向外一扯;在罗根又一声惨叫中,将钢索线从他的指缝中扯了出来。 就在扯下钢索线的同时,向前竖掌如刀,掌锋带着一片炙热的火红色斩在刑枷台的锁扣上。 “当啷”一响,锁扣应声而断。向前双足猛蹬,身如离弦之箭向后飞退,只在毫厘之间躲过了金属盔甲回砍的一刀。 而罗根挣开刑枷束缚就地一滚,同样脱离了长刀的攻击范围,与向前并肩而立。 两人一甲,迎面对峙。 向前凝目注视着造型狰狞的金属盔甲,口中还不忘调侃罗根:“瞧瞧这一副狼狈相,大名鼎鼎的金刚狼,怎么连狼爪子都给人拔了。” “詹姆,怎么哪儿都有你这个小混蛋?”哪怕向前还戴着战术面具,罗根光听声音就能把他认出来;扯下了钢索线之后,金刚狼逐渐衰朽的面容和身体立刻就开始恢复年轻模样。 真是令人羡慕的恐怖生命力。 向前斜瞥了一眼,却见短短时间内罗根的指缝间已然生出新的骨刺。 “哟,你的恢复能力什么时候又正常了?病好了?”向前好奇地问。 罗根沉声道:“狗屎,我才没有生病!是那个女人和矢志田市朗在我身上放了一个病毒机器人。那个老混蛋就躲在盔甲里,他想要我的生命力。” “那你现在是准备报仇吗?难道你觉得这几根骨头叉子能刺穿人家的盔甲?”向前冷笑,“那一身上下可全都是艾德曼合金铸造的。” 正说话间,突然听得一旁的雪绪惊呼一声:“原田”。 向前与罗根转头看去,却见原田健一满脸泛起青紫色,软倒在地;兀自伸手阻拦雪绪:“别过来,有……毒……” 话音未落,年轻的忍者首领已然毙命。 不远处,格林博士吐出蛇信舔了舔嘴唇,面上尽是剥夺他人生命后的残忍笑意。 “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去帮你的小女朋友。”向前说;他对近在咫尺的死亡表现得极为漠然。 罗根仍在犹豫,他的愤怒更多地是对矢志田市朗而发——那个被他救过而又想杀他的老头。 向前一叠声地催促:“行了,去吧;你留在这儿也是屁用都没有。你的小女朋友都快死了;早点解决问题早点走,不然大火烧上来谁都跑不了。” 向前只字不提到底谁是楼下的纵火犯。 罗根转头看去,雪绪果然在格林博士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那个妖艳的女医生不惟身手矫健,指掌间满是剧毒,更可怕的是那根诡异多变的蛇信。雪绪虽然格斗水平不差,却因畏惧剧毒沾身而打得束手束脚。 罗根怒视金属盔甲半晌,最终愤然转身,扑向格林博士。 罗根一走,向前独自一人面对狰狞的金属盔甲。 “矢志田市朗先生,我知道盔甲里边是你,方便露个脸见一面吗?”向前好整以暇,“说起来这是我最近半个月看到的第二个‘铁处女’刑具了;你们怎么都喜欢这个调调?” 金属盔甲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站起身来;随着一阵金属摩擦转动的声音,头盔的面甲左右打开,露出了矢志田市朗苍老的面孔。 年老瘦削的脸庞,与宽大的头盔极不相配;看上去就像巨大神龛里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神像。 “向君想说什么?”矢志田市朗的声音十分虚弱,但是他操控的却是一台狰狞且强大的杀人机器。 向前说:“我只想问问,矢志田信玄的死应该是市朗先生的手笔吧?” “是又如何?你是奇怪我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儿子?”矢志田市朗反问。 “我可以理解其中一部分原因;你既然苦心筹划夺取罗根的生命力,自然是为了长久掌控矢志田集团。真理子小姐只不过是摆在明面的傀儡,而信玄先生也必然成为此事的阻碍。” 向前平静地说道:“权力之争,父子手足亦是生死仇敌,没什么奇怪的。” “那你想问什么?”矢志田市朗问。 “我只是奇怪,市朗先生手段如此激进,就不怕过犹不及吗?”向前面带好奇之色,“矢志田集团境况不佳;世人都以为市朗先生已死,信玄又紧接着暴亡,你就不怕引发集团动荡,一朝败落?” 矢志田市朗冷笑:“你害怕的是你自己的投资也因此付诸流水吧?” 向前坦诚:“不错,确实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你害怕,我却不怕。”矢志田市朗衰老的面孔上有着年轻人也难以企及的坚毅之色。 “矢志田集团是我一手打造;哪怕一时动荡乃至覆灭,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能继续长久地活下去,我就可以再造一个矢志田集团。” 听到矢志田市朗斩钉截铁的回答,向前一时有些出神。 这个矢志田商业帝国的缔造者的确有着常人所不及的魄力;这种哪怕打碎世界也能重头再来、再造乾坤的豪气不是矢志田信玄那种二代目所能有的。 哪怕矢志田信玄作为继承人已经称得上优秀二字。 “明白了,多谢市朗先生为我解惑。” 矢志田市朗操纵着金属盔甲摆出了一个突进式的剑术起手式,同时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与我为敌吗?” “我也不想,但是考虑到市朗先生如此雄心壮志,恐怕也容不下我在矢志田集团的董事会占有一席之地吧?”向前双手下垂,掌心中悄悄握住了一枚新的能源储存晶体。 “未必,或许可以商量。”矢志田市朗循循善诱,“只要你帮我制服罗根,你我两家的合作完全可以继续。” 矢志田市朗的一切计划,最终要以夺取罗根的生命力为基本前提;眼下计划中途受挫,他心中已然焦虑万分,脸上却能不动声色。 “虽然我也很讨厌那条野狼,但是你让我看着他死没问题,让我亲自动手弄死他就不行了。”向前无奈地一耸肩,“他朋友太多,我可不想平白招惹强敌。” 矢志田市朗面色一沉;向前这句话几乎说中了他的担忧。若不是顾虑X学院强大的实力,他又何必让手合会出头去抓人呢? 眼下计划受挫,一旦让罗根脱身而去,矢志田家族势必要面对一群强大变种人无穷无尽的报复。 事已至此,不能善了。一不做,二不休吧! 金属轰鸣声骤然大作,亮银色的金属盔甲疾步猛冲,长刀以剑道中的突刺直取向前面门。 向前面对势不可挡的巨大盔甲却只是轻轻一抬手,抛出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储能晶体。 这个晶体与此前抛向电梯井的晶体大小相当,但不同的是,内里储存的不是热能,而是电能。 晶体撞在盔甲的胸口位置,霎时爆出一团刺眼的电光;猛烈的电流在盔甲的金属表层蔓延,并向内击穿破坏了几乎所有电子器件。 “呛——” 刺耳的尖鸣声中,金属盔甲的动力系统首先罢工,传动系统随之停顿;盔甲双足一折,直接跪倒在地,并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擦地滑行。 向前轻轻巧巧往旁边一跨步,毫厘之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一路滑过来的盔甲。 一直等到金属盔甲的惯性耗尽停下来,向前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看着在驾驶舱里左右挣扎却无计可施的矢志田市朗。 “啧啧啧……”向前绕着驾驶舱转了半个圈,“我挺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喜欢造这种华而不实的‘铁处女’。” “这么巨大榔槺的玩意儿,一旦动力系统或者传动系统被破坏,你就是扭断了胳膊也动不了一丝一毫;到时候它就会变成驾驶者的铁棺材——钉死了出不来的那种。” 矢志田市朗又不死心尝试了几回,最后终于彻底放弃了。 “你想杀了我吗?”他半躺在驾驶舱里问。 向前坦然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那可是谋杀重罪!” 向前冷笑道:“我杀了谁?矢志田市朗先生早在一个星期前就重病不治而亡;昨天,他的儿子和孙女还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将他安葬在家族墓园。” 向前笑眯眯地问道:“那么问题来了;在葬礼都结束一天之后,谁还能把矢志田市朗再杀一次呢?” 正文 第一三四章 我的东西谁都别想动 矢志田市朗是不甘心去死的;这个人对生命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不然也不会昧着良心苦心积虑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罗根。 哪怕现在的局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依然要做最后的挣扎。 “信玄已经死了,若是我也死了,你觉得凭真理子能够经营好矢志田集团吗?”矢志田市朗挤出最后的力气嘶吼着,“你就不怕你的投资全部损失掉吗?” 向前这个时候正开着电子手环扫描倒地的金属盔甲;这个东西虽然被他贬斥为“铁处女”刑具,但是内里的一些电子设备, 尤其是那个能够抽取罗根生命力的装置还是有很高研究价值的。 听到矢志田市朗无力的威胁,向前忍不住笑出声来,乜视着对方说:“就像你自信能从头打造一个矢志田集团,我也自信能够扶持真理子经营好它。” 矢志田市朗看着向前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 这个年轻人嘴里说着扶持,实际上心里想的应该是挟制,甚至是吞噬。 话说到这个份上, 其实已经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贪婪鲨鱼,怎么会放弃到嘴的肥肉呢? “接下来, 我先送你去一个地方,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再处理你的问题;那边有点冷清,希望你能多一点耐心——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 向前做完基本扫描,把电子手环一关,手上已经戴好了悬戒。 在矢志田市朗不解的目光中,金属盔甲下方的地面闪出一道火光,而后巨大的盔甲笔直落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罗根与格林博士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要说格斗技巧,罗根无疑比女医生要强得多,但是格林博士那一身剧毒连金刚狼也为之忌惮不已,短时间内双方有点僵持不下。 只不过罗根是有队友的;雪绪趁着格林博士与罗根缠斗时,从对方身后突施冷箭,拿小太刀当手里剑脱手掷出,直插后心。 格林博士剧痛之下回身看向雪绪,罗根则上前握着刀柄一提一甩,将女医生从电梯井甩了下去。 熊熊火焰瞬间吞没了格林博士妖冶的身躯。 向前也是被格林博士重伤后的惨叫惊动, 等他回头看时, 正好看到罗根将人扔下电梯井的那一幕。 “Shit!”向前顿时有一种暴殄天物的痛心,“罗根你这傻狗!你知道那个女人的脑子有多值钱吗?” 罗根冷眼瞥了过来,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下去找找,说不定还能舀一点脑浆回来,还是烤熟了的。” “她的脑浆就算烤熟了也比你的有价值;你脑子里的那些纯粹是多余。”向前不满地说,“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就漠视它的价值。” 向前一边谩骂,一边走向实验室的主控电脑终端,开始暴力破解安全程序。 “矢志田市朗呢?”罗根愤愤不平,依然惦记着罪魁祸首;雪绪同样关心自己老主君的情况,循声望向向前。 可是环顾四周却不见了那台巨大的金属盔甲。 刚刚与格林博士的战斗险象环生,罗根和雪绪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向前搬走金属盔甲的过程。 “死了,一个星期前不就死了吗?”向前故作疑惑地反问,“昨天我们还参加了他隆重的葬礼;现在应该已经被埋进墓地里了。” 罗根看着花花公子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只是冷笑一声,不再多问;金刚狼罗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珍视生命的人,何况还是仇敌。 雪绪心中却百味杂陈;一个收养了她、曾经需要仰望的老主君, 矢志田家族真正的掌控者, 在向前的口中轻描淡写地被定了生死。 她与向前认识时间很短, 交集更少;但此刻却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这个花花公子轻佻表象之下那视生命如无物的残忍冷酷。 罗根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几吨重的金属盔甲莫名消失这种事确实有点惊悚,但是对罗根来说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怪事已经太多了。 “我们要赶紧离开,大火正在往上蔓延。”雪绪趴着栏杆朝下看了一眼,慌忙提醒着正在争吵的两个男人。 “这儿还有出口吗?”罗根问。 雪绪答道:“要先往上走,高层有通向塔外的通风窗口,我们要爬到塔外面,再想办法下去。” 熊熊烈焰带来的高温顺着半封闭的电梯井向上翻涌,八层的实验室里已经能感受到层层热浪。 “那我们走。”罗根说着,却见向前依然驻足于电脑前。 “你在干嘛?” 向前头也不回:“你们先走吧,我要尽量拷贝一些资料。希望这里的电力系统能多坚持一会儿。” “资料?”罗根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猜想,“什么资料?” 向前随口答道:“矢志田市朗和格林博士的研究资料;他们应该在这里做了长时间的研究。” “研究怎么抽取我的生命力?”罗根脸上阴晴不定,脚下悄然朝电脑终端靠近。 “不止如此。准确的说,是如何实时移植变种人的显性基因;抽取生命力只是其中一个范畴。他们在变种人显性基因方面的研究有独到之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罗根听了向前的话不由怒从心头起,手中骨刺一伸,猛地朝电脑主控台刺下;不料从旁闪电般伸过来一只手,牢牢捏住了他的手腕。 罗根转头一看,却见向前面色阴冷地盯着他,目光凌厉。 “你想都别想,这些资料价值连城。” 罗根连连发力,可是向前的手就仿佛铜铸铁打的一般,纹丝不动。他梗着脖子说:“这些资料只会威胁变种人的安全。” “不管它是什么,现在都是我的东西,不是你能动的。”向前没打算跟罗根说什么大道理,眼看对方还要有所动作,他手中昆仑气一凝,甩手将罗根朝外扔去。 比之前罗根扔格林博士差不了多少。 连人带合金大约三百磅重的金刚狼在地面上翻滚着,就像被人抛出去的保龄球。 金刚狼罗根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一稳住身形就立刻跃起,怒吼声中几个大步朝向前猛扑过去,双手骨刺同时刺向对方面门。 该动手时绝不犹豫。 向前面沉如水,相比怒吼连连的罗根,他却是一声不吭;直到对方的骨刺伸到面前,他才闪电般抬手,双手十指并拢,不偏不倚将骨刺夹在手指之间。 不但手上快如闪电,向前脚下动作也不慢;只见他右腿飞起,脚尖在罗根咽喉上一点。 罗根被艾德曼合金改造之后一身钢筋铁骨,可是咽喉这里的几块软骨却没有被合金包裹。 向前脚尖这一点,点得罗根立时呼吸不畅,前扑的身形也猛然一顿。 罗根有艾德曼合金钢刃的时候,向前与他动手还要加三分小心,毕竟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昆仑气未必能抗住艾德曼合金。 但是现在对方钢刃被斩断,只剩下骨刺却不一样了;至少,只剩下骨刺的话,只能直刺不能劈砍,杀伤方式都简陋了许多。 “看在琴和教授的面子上,我对X学院的人一向客客气气,但是……”向前的声音依然平静,“不要因为我客气,就以为我不会杀你们;更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们。” 说话间,向前十指灌注昆仑气,用力一掰! “呃啊……”罗根发出了今晚第二次痛苦的哀嚎。 六根骨刺被向前生生掰断。 与此同时,向前右腿一曲一蹬,罗根带着胸口的黑脚印向后倒飞出去;再次化作滚地的保龄球。 这一次,罗根没有立刻发动反击。一个晚上连续两次被折断骨刺,可没那么容易再长出新的,怎么也要一两分钟的酝酿等待。 “罗根,不要打了,快走吧!”雪绪焦急地催促;一方面是因为火焰已经蔓延到六七层的高度,另一方面也是她知道了向前的可怖。 相比粗莽的罗根,雪绪的心思无疑细腻得多;她已经看出来,虽然这个花花公子和罗根相比一副温和模样,其实下起手来同样狠辣。 罗根被雪绪生拉硬拽着走了。 向前也没有呆多久,就在罗根和雪绪离开不到两分钟,塔里的灯光一阵闪烁,随即彻底熄灭——电力系统彻底瘫痪了。 向前心里暗自惋惜;电脑终端里的资料只下载了不到百分之八十。 熊熊火焰顺着电梯井向上蔓延,已经烧到了八层与九层之间;火光将实验室照得一片明亮。 虽然向前手里还有储存电力的晶体,理论上可以给电脑终端供电,但是他知道现在该走了。 一路攀上十三层,这里有一个通向塔外的通风窗口;窗外的飞檐上趴着一具忍者的尸体,脖颈上鲜血横流,想来是被罗根或者雪绪杀死的。 站在浮屠的最高处俯视下方,无人机抛洒下来的火焰已经被控制住。 塔下入口处仍有许多忍者围着,却是被火焰阻拦,欲入塔而不可得;此刻却发生了一场混战。 原来是罗根与雪绪从飞檐上一层层爬下去,落地之后又跟守在塔外的忍者起了冲突。 向前干脆往飞檐上一坐,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的战斗。 说到底,罗根那一身钢筋铁骨和强大的恢复能力占了太多便宜;虽然没有了钢刃,但是防御力和生存能力还在;由他打头阵带着雪绪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路杀将出去。 忍者们不依不饶,一路尾随追击——却是他们二人帮着向前把人引走了一大半。 向前笑着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要走;正在这时,一道凌厉阴冷的嘶吼声突然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这道声音充满了威严、残忍与阴暗的味道;虽然是“听”在耳中,实际上却是直接响彻在脑海里,既没有方向,也难辨来源。 不仅是向前,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仅此一声,之后就彻底陷入沉寂,但是这一声带来的震撼却压过了山谷中所有的嘈杂喧嚣。 不论是奔逃的罗根、雪绪,还是救火、追杀的忍者们,无不惊愕;许多人愣在了当场。 其中只有厮杀经验最丰富的罗根最先清醒过来,拉着仍在怔怔出神的雪绪继续奔逃。反而追杀他们的忍者们久久难以回神。 “听”到这一声嘶吼的人不少,却没有人知道声音的来源;唯有向前心中明悟。 虽然这个声音没有来源和方向,向前却扭头望向了远处夜幕下依稀难辨的山峦轮廓。 山的那一边,就是棍叟所说的手合会山中基地。 “兽”苏醒了。 向前心中笃定,唯有身为意念体生命的“兽”才会发出直接响彻他人脑海的声音;他很快收回目光,朝下方看了看仍守在浮屠入口处的少数忍者,转身往塔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半空中火光闪动,传送门一闪即逝,向前已经回到了之前与棍叟俯瞰望月平的山头上。 他很快下山,回到了停车处,这里只剩下一辆车在等他;另一辆车已经奉命送棍叟追踪手合会而去。 “立刻走!”向前吩咐留在这里的唯一一名保镖,“马上定位另一辆车的位置,过去找他们。” 向前在国外带的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令行禁止的优点来了;定位位置、开车追踪,一切有条不紊。 向前自己则操作着仍在高空巡航的无人机先一步朝手合会基地飞去。 …… 手合会的基地里,此刻人影重重。以亚历珊德拉等首领三人组为首,所有留守者全部汇聚在村落中央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围成了一圈。 一尊大约一尺高、形象简陋且丑恶的木质雕像被摆放在空地中央,亚历珊德拉等人呈等边三角状围着雕像,各自离得三步之遥。 此刻,在这三名手合会首领的带领下,所有手合会成员都在闭目念诵,似在祈祷,又似在念咒。 念诵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低沉而苍凉,透着无穷的诡异。 随着低沉的念诵声,木质雕像上隐隐约约泛起一团不规则的暗影,缓缓向上升腾。 就在雕像上方,暗影升腾而去的方向上,一道高挑且曲线曼妙的身影浮在半空中。她四肢下垂,双目紧闭,长发随风飘起,浮散在空气中。 而在人群外一处不起眼的木屋里,两个人跌跌撞撞从里面推门而出。 其中一个人侧耳听了听,突然失声叫道:“艾丽卡?!” 正文 第一三五章 恶兽凶猛,向前赖皮 向前很快就找到了被派去送棍叟的那辆车。确切地说,是那位保镖兼司机先报告了自己的方位。 据他报告,棍叟指引着一路开到手合会基地,寻摸了个隐蔽地方把车停好,当即就摸上山头侦查去了——一如监视望月平的时候一样。 结果他们在山头上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数以百计的手合会成员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从村庄各个建筑物中出来,汇聚在中间空地上,举行着莫名的仪式。 那帮人看上去整齐划一, 井然有序,但是怎么瞧都像是了无生气的模样。 然后索旺达将那个从矢志田家族交易回来的木盒交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刚刚打开盒子,就像触电一般全身颤抖,当即昏迷倒地。 棍叟也是在那个女人昏迷的时候突然冲下山去,潜入了村庄。 “在棍叟潜入村庄的路线上,我至少发现了两个暗桩;”保镖最后报告说,“估计是棍叟的同党,帮他看守后路的。” 向前顺着保镖手指的方向望去,夜色笼罩之下,只有成片茂密的树丛与野草,难辨端的。棍叟的人藏身得很好,肉眼根本看不出破绽,但是在侦测设备面前却无所遁形。 “老板,看到棍叟了。”另一个保镖正在操作无人机,在屏幕上发现了异常。 “那老头从房里带出来一个年轻人……不好,他们被发现了!” 不用保镖提醒,向前也知道出事了。因为聚集在中间空地的大批手合会成员几乎同时转身扑向棍叟所在的位置。 就像被激怒的蜂群。 棍叟二人立刻陷入团团围困。那老头的行动也算果决,一旦发现自己逃不出包围圈,几乎第一时间就往刚刚出来的房门退了回去。 看来是打算利用房屋内的狭小空间削弱敌人的人数优势。 向前往棍叟那边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他们;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个失去知觉的女人身上。 在灵魂视角里可以看到,一股庞大无匹的生命能量正从那个古怪的木雕像中涌出,融入女人的身体。 那股能量中包含着一个强横的意念体,意念体的内里则包裹着一团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灵魂之火。 向前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兽”。 当年他接连打死昆仑七都两尊圣兽时, 就亲自观察过这个外星种族的奇异生命形式;圣兽肉身一旦被杀死,它们的灵魂与意念力就会离体而出。 此刻的“兽”与它们一模一样。 向前盘算了一番,转头问保镖:“我记得车上一直藏着电磁步枪。” “是的,有两支;不过弹药不太够了,香港那一次消耗太多。特制弹药很难补充。” “都拿上来。”向前将视线重新投回远处的山谷中央,“我要干他一票。” 向前的语气活像是要出门打劫的绺子;他也确实存了点打劫的心思。 那个失去知觉的女人,必然是棍叟说过的最适合充当“兽”附身容器的人;而现在这个仪式应该就是完成附身的过程。 按照棍叟之前的说法,这个女人与“兽”的灵魂无比契合,一旦仪式完成,就会彻底且完美地与“兽”融为一体,再不能分割。 而向前偏偏对“兽”也有那么一点想法。 当年挑战七都的时候,向前一心只想求胜,利用自身强大的实力对圣兽中的顽固派斩尽杀绝。 他不仅杀死圣兽的肉身,更将对方的灵魂拉进自己的灵魂领域直接磨碎,不留后患。 但是等事后复盘的时候,向前却渐渐琢磨过味儿来:以那些圣兽的生命形式,活着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发挥点别的作用。 任由那些生命能量消散,似乎有点浪费了啊。 只不过打死两尊圣兽之后,其他五圣兽立刻变得平易近人起来,搞得向前找不到借口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要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估计向前也就此作罢了;偏偏现在有一个野生圣兽突然出现, 验证猜想的机会不经意间就降临了。 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 至于结果如何向前倒也不苛求;自从他决定优先解决矢志田市朗, 对能否获取“兽”的好处也就保持了更多的平常心。 “我开第一枪,你负责补枪;优先目标是地上那个木雕像。”向前与报表各自端枪瞄准,“第一枪之后,优先射击破坏山谷里停靠的车辆。” 电磁步枪调节到高功率档位、慢射速狙击状态,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套牢了小小的木制雕像。 第一声枪响后,很快就是第二声;两支电磁步枪相继击发,枪声轻微。 将近三百米的距离对电磁步枪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后坐力低的特点也确保了射击的精确度。 前后两枪全都精确命中。 向前的第一枪击穿了木像,保镖的第二枪令其大半破碎。 众人的脑海中再次“听”到了“兽”的嘶吼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声音里除了残忍与阴暗,还带着明显的愤怒情绪。 原本平稳均匀的附身过程被打乱了,大团大团的生命能量从破碎的木像中涌出,又狂暴地涌入女人体内。 “啊——” 原本双眼紧闭、毫无意识的女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那尖叫声似乎带有某种扰乱人心智的能力,山谷中的手合会成员从三首领以下莫不是头痛欲裂,惨叫着向四周逃散。 正在围攻棍叟的手合会忍者也悉数晕头转向,混战竟然一时中止了。 尖叫声甚至传进了向前耳中;哪怕相隔数百米距离,听来依旧让人感到心悸难忍。 这就是向前的目的;依照他在卡玛泰姬学到的知识和经验,任何一种邪恶仪式——不论是召唤邪魔还是别的什么——直接打断或者破坏都比任由对方有序完成来得好。 刚刚那两枪的结果只不过是再次验证了来自卡玛泰姬的经验而已。 尖叫声停歇,被附身的女人落在地上,睁着双眼环顾四周;仿佛一头预知到危险的凶厉野兽,正警惕地打量着陌生环境,寻找着暗中潜伏的敌人。 没等亚历珊德拉等手合会成员作出反应,女人突然再次尖叫起来;而后她趁着所有人头晕脑胀的时候,迈开长腿发力狂奔,瞬息间冲出了手合会的包围圈。 就像野兽逃离感到危险的区域。 “你们继续射击,毁掉车辆。注意安全,及时撤离。”向前把枪丢给保镖,自己却接管了无人机的操控程序,追着“兽”——或者说黑空离去。 接连不断的枪声在山头响起。 黑空最开始是顺着山谷外的大路奔逃,但是很快就转入了茂密的树林深处。 她或者说它奔跑的动作迅猛有力,但是速度并不算太快。 向前通过无人机的热感应看得很清楚,对方的动作始终带有一种不协调感,跑起来跌跌撞撞,速度一直上不去。 给人的感觉就像“兽”仍在适应刚刚附身的这具身体。 向前朝黑空步步逼近;只不过他没有着急,反而沉下心观察着对方的动作节奏与速度。 击碎木像没能打断附身过程,这一点让向前很是失望;但是黑空思维混乱施展无差别攻击并逃离手合会,又是意外之喜。 很快,当向前逼近到黑空十米距离之内时,对方也发现了追踪而来的不速之客。 黑空猛地转过身来,盯着身后黑暗的林木阴影。 这是野兽的直觉与厮杀本能。 向前分开林木遮挡,缓步上前,将身形完全暴露在对方目光之下,同时也在仔细打量着对方。 刚刚远距离监视的时候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身段,此刻走到近前仔细打量,向前才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的容貌似乎长得还不错。 好吧,这不是重点;另外,相较于容貌,她的劲爆身材就绝对是第一流的水准——嗯,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了丝毫人的味道。 不论是她的凶厉目光、喉咙间嘶吼的声音、俯身弓背的肢体动作,无不说明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要发动攻击的猛兽。 对峙了片刻,向前决定主动打个招呼。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向前打招呼的对象不是黑空,而是那个女人;他想试探那个女人的自我意识是否还存在。 回答向前的是一声尖利的嘶吼,也是一记直击脑海的意念攻击。 同样的攻击能够一举击溃数以百计的手合会成员,但是向前的意志坚若磐石。 他的灵魂能够承受一个宇宙的“重量”,他的意志自然也足够坚韧。 但是黑空发动的攻击并不止于此。 紧随着一声嘶吼而来的,是对方迅猛有力的扑杀。 黑空双手虚张,一手抓向向前的前额,仿佛要掀开他的天灵盖;另一手掏向心口,仿佛要一把撕开胸膛,拽出他的心脏。 向前同样抬手相应,指尖轻轻一转——黑空一头扑进了传送门里。 向前不紧不慢地抬步跨了过去。 门的另一边依然是一片漆黑的山林。 因为对黑空的破坏力还没有准确的估计,向前并不敢将对方传送到自己熟悉的地点。 此刻传送的位置是棍叟指引他寻找望月平时曾经经过的一片荒凉山区,林间的一汪水潭和顺着崖壁流淌的涓涓细流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好处是,这里距离望月平和手合会的基地都比较远,他可以放手一战而不用担心外人的打扰。 黑空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很快就将目光聚集到穿过传送门而来的向前身上。 传送门“飒”地关闭,火红色的光芒消失,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黑空趁隙袭来。 由亮到暗,或者由暗到亮,人眼都需要一点适应时间;黑空却似乎没有这样的麻烦,反而趁机发起攻击。 向前并未慌乱,沉着地抬手格挡。 两道人影在林木间辗转腾挪,趋退之间已经不知道交手了多少个回合。 漆黑的环境下,只有交手的双方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外人却完全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肢体拍击的声音。 时不时地有树木在交手中遭到池鱼之殃,发出“咔嚓”响声后倒伏在地。 这番交手虽然激烈,但是向前并没有感到太吃力;刚刚附身的黑空明显还没有完全掌控身体,肢体平衡尚不能保证,哪里真的能威胁到格斗技巧顶尖的向前。 他现在正在趁交手的机会观察黑空。 越是交手,向前的感觉就越是清晰;黑空的攻防招式带有明显的格斗术套路,应该是被附身的女人原本练习的格斗技巧。 也就是说“兽”在附身之后不仅接管了被附身者的身体,同时还接纳吸收了对方的部分记忆——也包括肌肉记忆。 技巧搭配上“兽”天然自带的野兽直觉反应,造就了一个难缠的战斗机器。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还是刚刚附身没有完全开发出生命能量的黑空。 按照寿老的说法,圣兽一族在附身之后会用自身的生命能量逐渐改造被附身者的肉身,使之与灵魂协调同步。 此刻刚刚附身的这个黑空肯定是没时间进行过太多肉身改造的。 如果放任不管,黑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强大;以七都圣兽的实力作为标准线,当最后肉身改造完成的时候,黑空必然会世界最强大的作战单兵之一。 到那个时候,向前想要单枪匹马击败黑空就比较费手脚了。就像他当年击杀圣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是节省点力气吧。”向前心念电转间,猛然发力格开黑空的扑击,大步向后一退,故技重施。 被震退的黑空猛一顿足就再次扑来,不想迎面又是一道传送门。 这就有点赖皮了…… 不过这次的传送门没有开到远处,出口就在向前的身后——那是一片水潭。 只不过入口是正的,出口却是横的。黑空一记凌厉的扑击直接扑到了水面上。 水潭很浅,水花四溅;水下的顽石传来巨大反作用力,震得黑空胸闷欲呕。 不等它起身,向前依然提前转身,踩着水花大步一跨就来到对方头顶,随后就是一记凶狠的炮锤直击黑空脑后。 “砰!” 黑空直觉脑后如炸开一道响雷,随即眼前一黑,整个身体被锤进水里,溅起大团的水花。 如果不是“兽”的附身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这一锤足以毙命。 正文 第一三六章 永恒现身 昆仑的人都知道,向前的拳头是能够打死七都圣兽的。 打在黑空后脑勺的这一记炮锤只用了五分力,已经足够把人打得昏死过去。 被附身成为黑空的艾丽卡脸朝下扑在水中,载沉载浮;向前抓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昏迷中的艾丽卡垂着头,四肢无力地耷拉着;而在向前的灵魂视角中,她的思维随着肉身的昏迷几乎停滞,却有一股意念力包裹着属于“兽”的灵魂之火畏畏缩缩地躲在身体一角, 一动不敢动。 向前“看着”那团装死狗的意念力,竟然清新地体会到对方传达出来的“战战兢兢”的情绪。 这就是被打断附身仪式导致融合不完全的后果了;因为尚未完成灵魂层面的完整融合,当黑空的肉身遭遇致命危险时,“兽”的求生本能令其迅速将意念与灵魂从肉身上剥离出来,随时准备离体逃走。 如果是彻底融合的灵魂,黑空的肉身就会变得无比强大,就不至于轻易遭遇致命危险;当然,到那个时候,“兽”也无法轻易离体了。 不过, 灵魂视角可以看到“兽”的灵魂之火,而反过来,“兽”也察觉到了对方盯住自己灵魂的“目光”。 “兽”感觉到了向前“目光”中蕴含的致命威胁,于是在准备抛弃容器逃生时,它犹豫了。 向前看着犹豫不决的“兽”,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躲在肉身里不出来就能躲得过杀身之祸吗? 向前对七都圣兽的生命形式做足了研究,对眼下的情形早有准备。 他一手拎着艾丽卡的脖颈不动,另一只手则悄然覆在对方天灵盖上。 心灵壁障被主动打开一条缝隙,“兽”的意念体瞬间发现了向前故意露出的破绽,急不可耐地顺着缝隙长驱直入,侵入向前的心灵。 “兽”虽然名为兽,却实实在在是一种高等智慧生命;否则又如何能够依据天神组的生命特点来改造自己种族的生命形式? 虽然在追寻天神组的漫长宇宙迁徙过程中失去了大多数种族成员和文明成果,但是个体的智力并没有退化。 它其实具备复杂的思维能力;对“兽”来说,当黑空的肉身被制伏,而向前又展露出强大的灵魂力量之后,它就陷入了一个近乎必死的险境。 它能够清晰地感应到眼前这个敌人不加掩饰的杀意;而对方流露出来的这一丝心灵破绽也是它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就像一个输得彻底的赌徒, 手上捏着最后一枚筹码, 不赌就彻底输光, 赌了还有一线生机;这种时候也就顾不上是不是陷阱了。 而且,肉身对抗是输定了,心灵角力岂不正是意念体生命的长处?对“兽”而言,心灵意念上的战斗其实比肉身战斗更有把握一些。 然后,它就看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宇宙。 一个黑洞出现在它的身边,无可抗御的引力场撕扯着“兽”的意念体,几乎要将它彻底撕碎。 生命最后的时刻,“兽”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哀鸣声;它拼命催发着意念体中裹挟的生命能量,却无法延缓丝毫破碎的速度。 电光火石之间,“兽”仿佛福至心灵一般朝外发出了一道心灵波动,传递着一个再清晰不过的意念。 “饶命,我投降!” 向前作为灵魂领域之主,立刻就接收到了这个波动。他冷笑着从相反的方向又推了一个黑洞过去。 “兽”的意念体猛然顿止在虚空之中。 两个经过精心安排的黑洞正好形成了引力平衡,牵引着“兽”的意念体停滞在引力的中心点上。 引力场左右拉扯着意念体,连累“兽”的灵魂之火都左摇右摆,犹如风中残烛。 不过,当引力场平衡之后, 对意念体的撕扯力量最终也实现了平衡——意念体不再遭到进一步的破坏了。 在它惊恐的“目光”中, 向前在灵魂领域的意念投影自虚空降临。 意念体开始剧烈波动起来,仿佛遇到天敌一般,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在漫长的宇宙迁徙中,包括降临地球之后,“兽”已经不止一次附身过其他种族的生物。 相对于“兽”来说,那些被附身的生物不论灵魂还是意志都无比弱小;即便是地球人类,虽然灵魂强度与圣兽种族差相仿佛,但是思维意志比起意念体生命来说依然相差甚远。 可是今天,“兽”第一次见到了无论灵魂还是意志都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生命。 直到这个时候,“兽”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与这个敌人之间差距最小的,反而是肉身的力量。 向前的投影浮现在“兽”的跟前,先向对方传递了一个“敢反抗就死”的意念,随后他的意念力就开始入侵对方的意念体。 从很早以前,确切地说是从他第一次知道印度洋地壳下的某个存在开始,向前就对意念体生命非常感兴趣;尤其是不久前从寿老那里知道了圣兽一族的来源后,这种兴趣就被无限放大。 对地球生物来说,身体是由物质组成的;而对“兽”来说,它的身体就是意念力组成的。 向前最想知道的是,脱离了物质基础,纯粹靠意念是如何塑造身体的。 从灵魂视角观察过“兽”的生命形式之后,他就明白,意念体和灵魂并不是一回事。 智慧生命都有灵魂,它们死亡后,灵魂会随着维度共振被送往灵魂维度——也就是地狱。 若要灵魂长留于物质世界,则必须依托于物质;生命活着的时候,这种依托物就是身体,死亡之后就必须选择别的物品作为依托物——可以是某种东西,也可以是其他生物的肉身。 若没有依托物,灵魂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迅速消逝。 而意念体生命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可以用意念来塑造身体,也就是塑造灵魂的依托物。 但是这种意念体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向前知道,宇宙中最强大的意念体生命是天神组;从卡玛泰姬和神矛局流传的有限历史记载中知道,这种生命是创世之神永恒创造出来的,在宇宙中行踪不定,难以追寻。 想要拿天神组来研究意念体生命是不可能的了;毕竟,神矛局记载中唯二有确切方位的天神组成员中,一个远在太阳核心,一个深埋地壳之下。 于是乎,当向前得知圣兽一族依照天神组改造过生命形式之后,这个种族就成了最合适的研究对象。 若是没有“兽”的存在,或许未来某一天向前就会找借口把某个圣兽摆上实验台。 “兽”的意念体中保存着无以计数的庞杂记忆;那是它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年的生命历程。 侵入意念体的向前首先看到的是手合会与“兽”的交往;这是它最近的记忆。 手合会的首领们在某个荒僻的村庄发现了被“兽”附身的一个男孩;这已经是“兽”降临地球后附身的不知道第几个容器了。 “兽”在降临地球之初的第一次附身似乎出了什么纰漏,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不论本身意念还是被附身者的肉身,始终没有完全成长起来。 手合会找到那个男孩之后,集合千百人的意念力制伏了虚弱的“兽”,压制了它的自我意识,并在其中强行灌输了“服从”的意念。 而后,手合会利用“兽”的力量制造出了不死忍者军团,并诞生了第一个黑空,给宿敌真纯会造成了近乎致命的打击。 但是就在他们试图乘胜追击的时候,黑空失控了。 “兽”的灵魂与被附身者的灵魂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导致黑空丧失理智,不分敌我地大开杀戒。 手合会付出巨大代价后,镇压了第一代黑空,将“兽”封印了起来——也就是向前看到的那个木雕像。 向前继续往前翻动“兽”的记忆长卷。 紧接着的是一段宇宙中迁徙的记忆;那是圣兽一族发现自己的生命改造不尽如人意后,为寻找天神组而开启的漫长旅程。 这一段记忆泛善可陈,无非是在不同星域、星球间的流浪;无数的圣兽种族成员在漫长的迁徙中死亡,最后他们在地球发现了来自天神组的气息,因此仅存的少数族人在这里长留下来。 再往前翻动,当记忆线轴回溯到某个时间点时,向前心神巨震。 他看到了天神组。 那些巨大的、拥有强大威能的天神组;它们的意念体上笼罩着不知用什么材料铸造的奇形怪状的盔甲,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决定一个星球乃至一个星系的命运 那就是宇宙创世神的原初造物。 记忆之中,开始浮现圣兽一族对天神组的观察结果,还有它们推进生命形式改造、向天神组靠拢的研究成果。 那并不是用地球上现有的任何一种科技理论能够解释的东西。 向前一阵怔怔出神,他的大脑正在以高负荷的状态运转着,试图复制和归纳这些研究与改造成果。 他从中看到了规则的力量。 天神组的意念体生命形式中,存在着这个宇宙最基本的规则力量——时间与存在。 这种规则的力量是圣兽一族所不能理解的,它们只是单纯地观察并记录,而后试图复制。 但是向前能够理解这种力量;并不是他的智慧比圣兽一族更高,而是因为双方所处的生命层次有明显的差距。 向前的灵魂中承载着一个宇宙,他知道什么是宇宙的规则力量;哪怕到了另一个宇宙,他也能够清晰分辨出宇宙的基本规则。 所以,当向前从“兽”的意念中看到相关记忆的时候,他仿佛醍醐灌顶;这些规则力量必然永恒赋予天神组的,也是让天神组能够以意念体状态生存的主要原因。 毕竟,在维山帝留下的关于永恒的记述中,永恒代表的是时间;如果从一个更高的维度来看物资世界,先有了时间,才有了存在。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圣兽一族的改造未尽全功的原因:它们无法理解时间规则的真谛,自然也就做不到天神组那样的长久存在。 向前此刻无比地激动;圣兽一族虽然不理解时间规则,但是它们的研究记录却十分详尽。详尽到向前觉得自己有机会通过这些记录一窥时间规则的真谛。 他的心灵触角无比活跃起来,准备将所有关于天神组的记录悉数复制下来。 可就在心灵触角接触到这些记忆的时候,一直平稳运转的灵魂领域骤然剧烈震颤起来。 向前猛然惊醒,分出一丝意念警觉地查探着四周。 “兽”的意念体依然被黑洞引力拉扯着,老老实实停在中心点上;它所有的生命能量都用于维护意念体的完整,没有丝毫的小动作。 向前将意念投向虚空,瞬息间巡查了整个灵魂宇宙,一无所获。 他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浓重起来。 正在此时,向前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兽”无声无息地开始发生变化;它的意念体正在逐渐萎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意念体中被抽离出去。 向前心头一凛,立即将意念重新投回“兽”的意念体中;但是与此前的畅通无阻相比,这一次却遭遇了强大的阻力。 是“兽”在抵抗? 不对! 向前感应到了“兽”的意念,它在哀鸣,在求救。 不论是“兽”本身,还是向前所见,“兽”的意念体都在迅速地萎缩、衰弱——它正在死去。 向前恼怒不已,狠心聚集起所有的意念力量,如利刃般猛地向“兽”的意念体刺去。 虚空之中没有声音,但是向前的意念中却仿佛听到了“呲”地一响;他成功地闯了进来。 而后,他看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 一道陌生的意念盘踞在“兽”的意念中央;这道意念的投影看上去同样是一个人形生物,但是它的存在形式却是向前所难以理解的。 它仿佛存在于亘古久远的过去,又仿佛来自遥远未知的未来;它看似存在,却又无法以人的知觉来确认它的存在。 在那道意念投影的操纵下,“兽”的意念体不断萎缩;向前仔细辨认着,却发现萎缩消失的部分正是“兽”的记忆。 从最近的关于手合会的记忆,到最初它刚刚在故乡星球诞生的记忆,都在不断地消失。 “不,不是消失,而是回溯。” 那道陌生意念仿佛看穿了向前的想法,用意念传递的形式对他解释着。通过不断回溯和抹消“兽”的生命历程,将它经历过的一切从时间层面上彻底抹掉。 当这一切完成的时候,“兽”就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历史经历的生命——就像刚刚诞生的婴儿。 向前不由得心神大震;他知道这个正在杀死“兽”的存在是谁了。 创世之神——永恒。 正文 第一三七章 向前真不是人了 面对永恒,向前如临大敌。 上一次侵入他灵魂领域的是另一个创世之神死亡;当时死亡传递过来的规则力量催化灵魂宇宙的发展成熟,险些令宇宙失控。 这一次来的变成了永恒,但是对向前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佬——就是不知道永恒又打算做什么? 永恒什么都没做,除了持续不断地回溯“兽”的时间。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时间里,“兽”的生命历程从时间层面上被抹掉了。 就像一个成年人瞬间回到了刚出生的婴儿时代,而且失去了所有记忆;从人格的角度来说, 等于原先那个成年人已经死掉了。 “杀”掉了“兽”之后,永恒的意念投影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向前;仿佛祂强闯向前的灵魂领域就只为了做这一件事而已。 沉默对视了良久,向前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杀死它?” “它……的……记……忆……中,有……时……间……规……则。” 永恒传递过来的声音每个字都拖得很长,却又不像是故意拖长了声调, 更像是双方的时间流速并不同步。 “窥探了时间规则就该死吗?”向前对永恒的解释颇不以为然;与“兽”同源同祖的七都圣兽还有五只呢,怎么没见你去杀? 卡玛泰姬还掌握着时间宝石,古一法师对时间法则的研究更是无人可及, 怎么不见你去杀? “它……不……该……被……你……看……到。”永恒说。 什么意思?时间规则圣兽一族可以知道,古一法师可以知道,唯独我向前不可以知道?你这算不算歧视? 向前听懂了永恒言下之意,不由得心头暗怒。 他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 “于……你……有……害……无……益。”永恒答道;祂似乎对向前抱有不小的耐心。 但是向前不怎么领情。 时间规则是什么?是这个宇宙的基本规则之一,也是世界的最高权能之一。 如果能够一窥时间规则的真谛,不论在魔法侧还是科学侧,都可以给向前带来莫大的好处。 少年时代的向前曾经不止一次死缠烂打要找古一老师借时间宝石做研究,都被无情地拒绝了。哪怕前一段时间古一半开玩笑地想让向前接任至尊法师之位,也没有说同时把时间宝石传给他。 如此强大的力量,你说无益就无益了? 向前对永恒的回答依然不满,只不过他顾不上时间规则的事情,因为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已经萦绕他心头多年了。 “我的灵魂宇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和死亡都在关注我?” 这是向前一直心心念念的疑问,可惜永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你……很……特……别,意……外……令……我……们……惊……奇。”永恒的声音越来越淡漠,投影也渐渐虚化。 向前眼睁睁看着祂离开, 就像他无法阻止对方闯入灵魂领域一样。 “去你玛德!”向前忍不住爆了粗口。 永恒来去匆匆, 只给向前留下了更多的疑问,以及一个失去所有自我意识的“兽”。 向前在“兽”的意念体中没有找到任何一丝过去的记忆;他愤怒地撕碎了面前的灵魂之火与意念体;而失去意念体为依托的生命能量被他一口吞下。 愤怒的确会促进人的食欲。 圣兽一族不愧是强大的高等生命,能量庞大而纯粹;这些能量原本就是它们用于改造壮大被附身者的肉身,现在却悉数便宜了向前。 这股生命能量从膻中穴开始向四肢百骸流淌,所到之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活跃起来。 向前的身体开始了一次奇特的新陈代谢过程。 在生命能量的冲刷下,从皮肤到内脏乃至骨骼、血液,细胞先是大面积地死去;而后又开始同步复生。一死一生之间,细胞活性与强度实现了飞跃式的增长。 当生命能量完全吸收、消耗殆尽的时候,向前的身体已经实质上突破了人类的极限,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层面。 随着生命层次的提高,得到好处的不仅仅是肉身,同时还有灵魂。 随着肉身的壮大,灵魂领域同样变得更加稳固;向前隐约感觉到自己灵魂层面上的负担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灵魂宇宙的壁障愈发坚固。 这场生命改造看似复杂,其实过程却十分短暂;向前很快就从灵魂领域中脱离出来。 就在他睁开的眼睛的时候,一直被他捏在手里的艾丽卡也苏醒过来;但是情况却有些不对。 这个倒霉的女人刚刚恢复知觉就发现自己正被人挟持着,立刻激烈挣扎起来。 她不断挥舞着手臂,双腿胡乱踢蹬,竭尽全力要击打身后的向前;同时口中“嗬嗬”作响,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这是怎么回事?“兽”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在影响她的神志? 向前倒不在乎艾丽卡的攻击动作, 刚刚完成身体改造的他甚至有信心用昆仑气硬抗罗根的艾德曼合金钢刃,遑论这种赤手空拳的攻击。 他紧蹙眉头,同之前一样伸手覆在艾丽卡的天灵盖上。 心灵攻击几乎毫无阻碍地破入对方的思维深处。 “这个女人的自我和超我意识居然还没有恢复;看来‘兽’的附身对被附身者意识的压制极为强大。”向前很快就明白了艾丽卡的现状,“哦,‘兽’还残留了一点生命能量在她体内,也算因祸得福吧。” 这个时候,艾丽卡的情况再次发生突变;她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攻击身后的向前。 在向前惊疑的目光中,艾丽卡收回手,紧紧握住了他覆在她头顶的手掌,并用额头在掌心轻轻蹭着。 她口中也不再是充满威胁与愤怒的“嗬嗬”响声,而是变成了渴望与期盼的呢喃呻吟。 向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捏住对方脖颈的手掌。 艾丽卡立刻转过身来,直面着向前。 依稀星光之下,向前将她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的目光中充斥着原始的欲望。 此时,向前与艾丽卡之间的心灵链接并没有中断,他很快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发生异变的原因。 “兽”的生命能量。 艾丽卡体内吸收了“兽”残留的一丝生命能量,也因此对向前身上那浓郁得生命能量改造痕迹有了感应。 在失去自我意识和超我意识的控制后,本我意识——也就是生命体的本能主导了艾丽卡的行为模式;于是,对生命能量的感应开始不断刺激着她的本我意识,催化着生命体最基础的需求。 生命的基础需求是什么?这一点向前再清楚不过了。 就是他曾经对琴·格蕾说起过的:一则生存,一则繁衍。 生命本能中对繁衍的需求充斥了艾丽卡的心灵;恰如动物界中,狮群、狼群乃至猴群等群居生物为什么都需要决出一个王? 因为群体中的雌性本能地想要为后代寻找最强壮的基因。 此时此刻,艾丽卡对生命能量的感应让她察觉到,身边这个“雄性”就是最强壮的同类。 向前的手掌已经被艾丽卡拉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就仿佛一只邀宠的小猫般来回磨蹭着温暖的掌心,随着喘息声越发浓重,她目光中的渴盼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向前的目光从艾丽卡的脸庞下滑,一路巡梭——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女人身上本就贴身的衣物被水浸透之后曲线毕现。 他的动作变得主动起来;覆在艾丽卡脸庞的手掌不再是被对方拉着,而是主动抚摸着紧致的脸颊。另一只手则娴熟地在身体曲线上滑动,熟练而迅速地解开女人的衣物。 夜幕之下,星光照耀的水潭边,随着水波荡漾而不断蔓延的是雌性生物对优秀基因最原始的渴盼。 …… 天光渐亮,艾丽卡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水潭边的巨石上,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衣服四散在不远处。 她带着极度的迷惑,开始一一穿回衣物。她对过去的记忆完全停留在自己打开索旺达递过来的木盒子那一刻;她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身为一个生活在开放国度的成年女人,艾丽卡并非未经世事的无知女孩,当然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对过程却完全没有了印象。 等穿好衣服,艾丽卡才猛地发现身下的巨石有些不对;明明是在阴冷的水潭边,又是深山密林之中,清晨的气温并不高,为什么这块石头却是温暖的? “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艾丽卡猛地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亚裔男人从更靠近水潭深处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很年轻,行动矫健;虽然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但是艾丽卡能够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判断出来,昨晚就是这个男人睡了自己。 过来的当然就是占足了艾丽卡便宜的向前。 “想吃鱼吗?”向前扬了扬手中的树枝,上面串了五六条不到巴掌大的小鱼。 “你是谁?”艾丽卡冷着脸问;平白给一个陌生男人占了便宜,虽然她对男女之事很看得开,但是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给男人好脸? “我啊……应该可以算棍叟的朋友。”向前大言不惭地说;丝毫不考虑自己昨晚对棍叟的见死不救是不是符合朋友道义。 艾丽卡依然脸若寒霜:“你也是真纯会的人?” “你知道真纯会?”向前笑着说,“棍叟说你是他培养出来的,难道你也是真纯会的成员?你在手合会是当卧底去了吗?” 向前一边说着,一边从艾丽卡身下的巨石下方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晶体。 温暖的巨石当然是因为储能晶体在给它加热供暖。 艾丽卡一言不发,警惕地看着向前用晶体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慢条斯理地开始烤鱼。 “你不是真纯会的人。”良久之后艾丽卡才再次开口。 向前坦然道:“当然不是;棍叟只是来找我帮忙。他说他有个学生傻乎乎地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陷进去了,让他没有了人手。” “马特!”艾丽卡猛地警醒,想起来自己的前男友身陷险境,却不知道现况如何。 向前笑问:“我昨晚见过一个年轻的瞎子,就是你说的马特是吗?棍叟冲进去救人,结果和他一起被困住了;不知道后来逃走了没有。” 艾丽卡急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是棍叟的朋友,为什么没有帮他们逃出来?”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不记得吗?”向前一边翻着手里的鱼,一边回头看着艾丽卡。 “你忘记自己被‘兽’附身的事了?” “啊!”艾丽卡想起了索旺达递过来的那个木盒,“可是我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当然没有;因为‘兽’已经死了,不复存在了。”向前状似随意,其实心里依然对永恒横插一脚的行为耿耿于怀。 艾丽卡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向前随口说,“本来我还打算把‘兽’引到我自己身上好好做一次研究,可惜啊,被人破坏了。” 艾丽卡面色一沉,声音冷冽了几分:“你把‘兽’引到了你的身上?” “是啊。”向前专注地烤着鱼,没有发现艾丽卡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艾丽卡问。 “还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猜不出来?”向前丝毫没有难为情或者羞愧的模样。 艾丽卡脚下缓缓撑开一个发动攻击前的起手步伐,眼睛死死盯着向前的后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向前头都没回,很无谓地耸了耸肩膀:“你可以当做是‘兽’的残余影响;你被附身之后受的影响很深。”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昨晚其实是你主动的。” 向前说出来的是实话,但是听在艾丽卡的耳中简直就是恬不知耻;她终于忍耐不住一声厉喝,手掌如刀朝向前的后脖颈劈了下去。 能劈死人的那种。 正文 第一三八章 从今往后我才是他们主人 向前从容地侧身一让,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躲过了艾丽卡的攻击。 但是艾丽卡一击落空却不依不饶,趁向前身形未稳,反手又是一个手刀直切他的咽喉;不料手上一紧,已经被牢牢抓在对方掌中。 向前后发先至,挡住艾丽卡的手刀之后不给对方变招的机会,用力将对方朝自己怀里一拉;不但拉动艾丽卡失去平衡, 更双手交错出招,转瞬间几招推扯,将她双手钳在掌中。 “你发什么疯?难道就因为我睡了你,你就要杀我?”向前嬉笑着问道;他可不相信欧美的女人中还有贞洁烈妇。 艾丽卡几番挣扎抽不出手来,厉声说:“你被‘兽’附身,很快就会转化成黑空的。” 说罢不等向前解释,又是一记飞膝。 向前原本是坐着烤鱼,没有起身;艾丽卡则是以弓步半蹲姿态。这一记飞膝直朝向前咽喉顶去。 向前不闪不避,右手握住艾丽卡的手不放, 手肘却往下猛砸。 “砰”地一声,艾丽卡只觉得膝盖上传来钻心的剧痛,差点疼出眼泪来。 不给她更多反应的机会,向前伸腿一勾,将艾丽卡勾倒在地,随即合身压了上去。 悬殊的力量差距将艾丽卡死死压制在地上。 “我要提醒你,千万别再挣扎了。”向前的脸和艾丽卡只隔了不到两公分,鼻息可闻;“‘兽’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你要再乱动的话,我就要受你的影响了。” 艾丽卡的脸颊擦地通红,几欲滴血;此刻向前的双手挟制着她的手腕,两人一上一下,身体紧紧贴合,更不用说被勾倒之后四条腿缠在一处,更添暧昧。 肢体交缠之下,艾丽卡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向前的生理反应, 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幸好,向前是花花公子, 不是急色鬼;确定艾丽卡恢复平静之后,他主动翻身爬了起来。 艾丽卡双肘撑地连连退出好几步远才坐了起来,兀自喘息不定;刚刚那短短时刻的纠缠,她甚至怀疑自己也出现了反应。 “喔,太浪费了……”向前捡起被扔进火堆里的烤鱼,有两条已经彻底烧焦了。 “你到底是谁?”艾丽卡问;她脸上的红晕迟迟没有消退。 向前报了自己的英文名字:“詹姆·锡安。” “是你!你就是那个有名的中国富豪,花花公子?”艾丽卡终于把人认了出来。 向前在美国的知名度不低,尤其是他的风流韵事更是常年为八卦报刊提供巨大流量;艾丽卡也是女人,女人又有几个不爱八卦的? 此前她一直抱着戒备心理,也很难把眼前的格斗高手同一个亿万富豪联系起来;眼下听到向前自陈身份,戒备心稍退,立刻就把他同八卦报刊上经常看到的那张脸重合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艾丽卡只觉得不可思议。 向前答道:“我来日本为了保护我的投资;介入你们和手合会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们会急于释放‘兽’,还正好让我碰见了。” “你要吗?”向前将烤好的鱼递了过去,“烧焦了两条,早餐只有这些了,咱们一人一半?” 艾丽卡茫然地接过了两条鱼,她犹未能完全接受与一个亿万富豪发生的离奇遇合。 “你说你可以不受‘兽’的影响,是真的吗?” 向前说道:“当然,‘兽’已经被杀死了。” “你杀了‘兽’?”艾丽卡惊问;对真纯会而言,“兽”是如梦魇般的存在, 一直被视为最可怕的致命威胁。 你说杀就杀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向前嚼着烤鱼,发现鱼肉没什么土腥味,或许是因为这口水潭水质清澈的缘故。 艾丽卡难以置信,追问道:“怎么杀的?” “我研究‘兽’有一段时间了;它并不是没有弱点。对我来说,‘兽’也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研究对象,可惜现在没机会研究了。” 向前肯定不会透露永恒的存在,他也不打算多说关于昆仑的事。 “不过,虽然失去了‘兽’,但是昨晚还有意外收获。”向前的目光在艾丽卡的动人曲线上来回巡梭,“收获还额外地丰厚。” “呸!”艾丽卡的脸颊红晕未去,又添新霞。她当然知道向前所说的“收获”绝不是什么正经事;平白吃了亏的女人愤恨之下狠狠地咬着烤鱼,权当咬某个花花公子身上的肉。 分吃完烤鱼,向前才慢条斯理地打开通讯,联系被自己扔下的两个保镖;结果得知他们昨晚成功撤离战场,只不过一直没有自己消息,他们也不敢走远,就在山外集镇落脚。 向前将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并交待:“小心点手合会的人,他们很可能还在搜查我们的踪迹。” 黑空是手合会心心念念盼了一个多世纪的秘密武器,结果昨晚不但被自己破坏了附身仪式,还把黑空拐走了;他们又岂能轻易罢休? 原本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直接开了传送门离开,但是向前瞥了眼身旁的艾丽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刚刚旁敲侧击之下,确信艾丽卡完全没有昨晚被附身之后的记忆;也就是说她并不记得战斗中出现了传送门这回事。 于是,向前也得以放心地继续保守自己的秘密;他明里暗里的敌人并不少,多给自己留一些底牌,总没有坏处。 有些时候,人们说什么就会来什么。与保镖取得联系后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发来新的消息:“有手合会的人在跟踪我们。” 向前对此倒是有心里准备;毕竟进山的路就这么几条,手合会少说数百人手,又是经营多年的地头蛇,被他们发现才是正常的。 “反侦察预案,常规。”向前的指令很简短。 十分钟后,保镖驾驶着SUV从山间公路上驶过;向前在公路上方的山头俯视,SUV后方跟上来两辆丰田汉兰达。 很简单的反跟踪方式,但十分有效,尤其是跟踪者没有充分警觉的情况下。 看来失去黑空对手合会的打击很大;他们在行动中已经顾不上遮掩行踪了。 两辆汉兰达,挤一挤能有大十几号人手;看架势手合会已经确认了SUV的身份,否则不会直接派出这么多人赶上来。 汉兰达越来越近,当两辆车经过山脚时,向前开启了自己的灵魂视角;原本他只打算数一数对方的人数,但是在灵魂视角下,他却突然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 两辆车里,有十二个绝对相同且毫无生气的灵魂,就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工业产品。 世界上没有两片绝对相同的树叶,更不会有绝对相同的灵魂。 “不死忍者。”向前心念电转,很快就判断出这些灵魂的归属。不死忍者其实早已死去,他们现在的“灵魂”是以“兽”的力量重塑的。 也只有统一重塑的“灵魂”才会如此整齐划一。 而更让向前觉得有趣的是,他发现自己和那十二个灵魂之间存在着独特的联系。 就像蜂后可以指挥蜂群、蚁后指挥蚁群;向前直觉自己也可以指挥这些不死忍者。 当然,和蜂后、蚁后通过信息素指挥族群不同,他是在更高的灵魂层面来实现对不死忍者的影响。 “兽”的灵魂与意念是在向前的灵魂领域中消散的,它的一切生命印记最终都与向前的灵魂宇宙融合,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这里边当然也包括了它运用自身力量的天赋本能——永恒抹削的只是“兽”的生命历程而不是它的生物本能。 既然不死忍者的“新灵魂”是利用了“兽”的力量塑造的,那么利用“兽”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操控那些不死忍者呢? 向前模仿着“兽”操纵意念体的方式,将自己的意念投送到山脚下的车子里。 第一次做类似的尝试,向前感觉有点吃力;因为他必须将自己的意念波动调整到和“兽”一样的“频率”上来。 虽然吃力,但是效果很好。 当意念波动传递到车内时,原本僵坐在座位上的不死忍者立刻做出反应。 在向前的灵魂视角中可以看到,坐在两辆车驾驶座后方的两名忍者一声不吭地同时抽出小太刀,锋利的刀刃从后方伸上去,横过驾驶员咽喉,轻轻一划。 虽然分在两辆车里,但是两个忍者动作整齐划一,就像精心排练过一样。 两辆汉兰达同时生变。前面一辆车头一歪,直接撞上了山坡,车头都撞得变了形;后头那辆则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吱”地歪进了道路另一边的排水沟里。 后一辆车停下后始终沉寂无声,车里人毫无反应——主要是向前没有下达新的指令。 前一辆车撞山后却有一个黑人第一时间从副驾驶座上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索旺达!”艾丽卡忍不住低声叫了出来。 向前笑道:“原来是手合会的首领;我们应该去打个招呼。”说罢起身下山。一头雾水的艾丽卡急忙跟了下去。 手合会的两辆车出车祸出得莫名其妙;不但艾丽卡一头雾水,索旺达更是惊骇莫名。 好端端的,怎么不死忍者突然动手杀起自己人来了? 由于不死忍者的特殊性,他们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像开车这种需要复杂思维判断的工作必须由活人来做。 两辆车里,除了领头的索旺达,就只有两个司机是活人。结果一转眼的功夫,死得就剩索旺达自己了。 索旺达一见不死忍者失控,吓得第一时间推门下车;他警惕地一步步往外挪动以远离车辆,唯恐不死忍者继续追杀他这个唯一的活人。 但是两辆车子停下后,车里的不死忍者似乎就再没有反应。 数百年的经验让索旺达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他只是略作犹疑,就当机立断决定立刻离开。 至于探究不死忍者失控的原因,等事后确定安全了再说也不迟。 只可惜,有人不打算让他走。 “索旺达先生,幸会!”向前的声音如鬼魅般出现在索旺达身后。 索旺达猛地回身,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守的起手式——是向前熟悉的昆仑武学招式。 “你是……詹姆·锡安?”索旺达认出了向前的身份;他们几个手合会的首领都知道吉冈信要去见的人是谁。 向前淡然笑道:“是的,看来不需要我做自我介绍了。” 索旺达警惕地盯着向前,他知道吉冈信就是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此时,又一阵脚步声在索旺达身侧响起,却是艾丽卡从另一边绕下来,截断了他的退路。 索旺达眼角余光一瞥,顿时大惊失色。 艾丽卡怎么也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是黑空,还是艾丽卡?此时的艾丽卡面色阴沉,很不好判断她的真实状态。 不等索旺达把事情想明白,向前又开口了:“索旺达先生是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束手就擒,我送你去和吉冈信作伴;要么你负隅顽抗,那有一半的可能还是要去跟吉冈信作伴……” “我选择另一半,离开这里!”索旺达直接打断了向前的话,同时拉开架势,蓄势待发,准备动手。 他倒没有自大地想要拿下向前扭转局面;因为不死忍者失控以及艾丽卡的出现,足以让他明白眼下正处于不可控的危险境地。 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鬼从来不是逞英雄的人。 “不不不,你误会了。”向前缓步朝索旺达逼近,“你另一半的可能并不是逃走,而是被当场打死!” 向前说话时笑得很是坦诚:“选一个吧,只有一次机会,选好了就不能改的。” 索旺达眉头紧蹙,他看不出向前自信的根由;这个亿万富翁、花花公子凭什么大言不惭? “吓!”索旺达吐气开声,身形如箭般朝向前扑去。 幽静的山间骤然响起一阵呼喝声;这些声音骤起骤消,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短短不到十秒钟,索旺达就应和了那另一半的可能——他被向前当场打死了。 前一天晚上,尚未完全附体的黑空都不是向前的对手;何况区区一个索旺达,面对的还是被“兽”的生命能量彻底改造过的向前。 艾丽卡怔怔看着索旺达死不瞑目的尸体,失神地说:“你把他打死了……” “一时失手,没收住。”向前无谓地耸了耸肩膀;说什么送索旺达去跟吉冈信作伴,其实都是他信口开河。 这里是日本,抓了人怎么送回国去?向前可不愿意为了一个犯罪头目就暴露传送门。 送不回去就只能交给日本警方,可是向前又不打算给他们打白工,而且谁知道把人送进监狱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手合会在日本经营的时间可不短。 向前随口应付过艾丽卡,又转身走到两辆汉兰达跟前;意念波动再次传递出去。 十二名不死忍者整齐有序地下车,在他面前列队待命。 艾丽卡转头看来,登时心头一凛。 “是不死忍者!”她急忙发出警告。 向前回头笑道:“别紧张,他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从今往后,我才是他们的主人。” 正文 第一三九章 在获得“兽”的力量之前我就很邪恶了 时近中午,手合会的老巢里戒备森严。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爪牙被分派到谷口与村庄四周警戒——这些还只是明哨。 数以百计的不死忍者纷纷进入潜行状态,分散在明哨四周,成为暗中的警戒力量。 如此剑拔弩张的原因只在于首领之一索旺达突然失去了音信;而跟随索旺达出去的两辆汉兰达却拖着破烂的车体开了回来,中间还夹带着一辆陌生的SUV。 三辆车静静地停靠在谷口处;车门紧闭,无人下车,对手合会成员的喝问也没有丝毫反应。 几名手合会的枪手举着型号各异的手枪步步逼近。 艾丽卡坐在SUV的驾驶座上, 对身旁的向前说道:“他们过来了。” 面对前前后后十多名枪手,她有些紧张;普通车辆除了发动机位置,其他部位是挡不住子弹的。 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其实是立刻下车,至少还有机会机动闪避对方的射击,反而坐在车里是最愚蠢的。狭小的空间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一旦对方开火, 车里的人就是活靶子。 但是向前却安之若素,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寻找不死忍者;从车辆停在谷口开始, 向前的意念就向整个山谷蔓延, 寻找、联系着每一个不死忍者。 他此刻的状态很奇异,每个建立联系的不死忍者都成了他的耳朵和眼睛。各种画面和声音如汹涌而来的洪水,杂乱无章地涌进他的脑海。 所幸,向前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没有因为庞大的信息流导致大脑宕机。 借着不死忍者的视觉与听觉,他看到了山谷四周的每一个手合会明哨,看到了地牢里萎靡不堪的棍叟——他身边还有个年轻的瞎子同样身负重伤。 向前还看到了手合会储存物资的库房,看到了神秘的命烛魂室,还看到了山谷中央庭院里的一男一女两个手合会首领;他记得棍叟和艾丽卡都说起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亚历珊德拉和博图。 当艾丽卡忍不住再次发出警告的时候,向前轻笑一声:“稍安勿躁;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从四周同时冒出数十名身背小太刀的忍者扑向枪手身后,抽刀便砍。 短暂的惨叫声后,山谷口血流成河。 变生肘腋,而且是两三个忍者对付一个枪手,岂有失手的道理?十多名枪手几乎同时身首异处,惨烈的景象看得艾丽卡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黑帮里混过多时,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方式。和这些忍者相比,金并手下那些动刀动枪的都属于文明人了。 而向前“看”到的画面明显要更多;山谷中的每一个不死忍者都在杀人,他们在同一时刻朝身边的手合会成员挥起屠刀。 这些忍者或是劈砍,或是突刺,动作未必整齐,但是都同样的精准高效,一击致命。 向前一念之下,山谷中已然血流成河。事发突然,手合会的活人几乎没有谁能躲得过突然的背刺。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少数的漏网之鱼。 亚历珊德拉和博图就是极少数漏网之鱼中的一员;这两人不愧是昆仑培养出来的武道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依然能够反杀背刺的不死忍者,而后一路杀透忍者的围攻,逃出庭院。 第二波的围攻开始,漏网之鱼也基本死亡殆尽;只剩下亚历珊德拉和博图了。这两个人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此时正试图从另一个方向往谷外突围,而向前对此不以为意。 因为,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少数被击杀的不死忍者同之前一样飞灰湮灭,但是他们与向前之间的灵魂联系却没有中断。 顺着灵魂链接,向前的意念一路跟随到了那间位于地下秘处的魂室。他能感应到,当不死忍者的身体湮灭之后, 用于替代他们灵魂的那股特殊力量瞬间传导到魂室中的某根蜡烛上。 当力量注入蜡烛时,烛火随之熄灭。 “手合会这帮人,还真是把‘兽’的力量玩出了许多新花样。”向前不禁失笑。 “你在说什么?”一旁的艾丽卡没听清向前的喃喃自语。 “没什么,不必在意。”向前说,“你应该知道手合会的地牢在哪儿吧?你男朋友和棍叟都在里边,还受了点伤。守卫已经被我清除掉了。” 艾丽卡不假思索,当即推门下车,踩着遍地血泊直奔地牢而去。 向前对那个被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瞎子没什么兴趣,甚至对即将成功突围的亚历珊德拉和博图都兴趣缺缺。 感觉离得挺远,追也不一定追得上,向前就懒得费力气了。 经此一战,手合会在日本的势力不说连根拔起,至少也元气大伤;而且地头蛇吉冈信就算不死也要吃一辈子牢饭,手合会估计今后只能收缩到美国去舔伤口了。 若不是因为“兽”,若不是吉冈信在国内搞暗杀激怒了郑贤,向前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手合会打交道。像这种犯罪组织全都是见光死,根本上不得台面。 向前让保镖留在车里守着,自己溜溜达达走进了山谷;这里边有些战利品还是有点意思的;比如魂室里的命烛,那种能量传导的方式和速度居然有点量子纠缠的味道。 再比如不死忍者身上穿的忍者服,应该属于光学隐形产品,对五行实验室的同类型研究项目来说或许有点借鉴意义。 等向前溜达到位于山谷中央的庭院时,亚历珊德拉和博图早已经突出了山谷。不死忍者们则遵照指令停止追击,目送着两人钻进密林深处,鸿飞杳杳。 向前人站在庭院前,意念却沉浸在魂室里。随着他的意念波动,刚刚熄灭的那几根命烛轻轻颤动起来。 随着向前意念同步传递过去的,还有他从灵魂宇宙中抽取的生命能量。此前吸收了“兽”的生命能量之后,那些能量的存在形式就被灵魂宇宙所承认,成为灵魂宇宙的基础能量形态之一。 因此,向前如今可以利用灵魂宇宙的能量在现实中随意模仿生成“兽”的生命能量。 依附在命烛里的能量开始与向前制造的“兽”的能量相呼应。这两种能量同源同种,互相呼应之下,很快就逐渐壮大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沉淀在命烛中的能量就壮大到了一个临界点,当突破临界点的那一刻,命烛的烛芯倏地亮起一点光芒,随即爆出一团火光。 熄灭的命烛再次被点燃;与此同时,一团精粹的能量自命烛中呼啸而出,由能量转换为物质——这是宇宙大爆炸时才能发生的事情。 转眼间,一具身体凭空出现在向前脚下;随后又是第二具、第三具。 刚刚战死的不死忍者悉数复活,只不过都是赤身裸体,不免有碍观瞻。 向前一拍脑门——他喜欢的是不穿衣服的美女,不是男人。回想着刚刚通过忍者眼睛看到的手合会物资仓库,赶紧打发人去找衣服穿。 “‘兽’,你就是‘兽’。”棍叟那熟悉的嘶哑声音在背后响起。 向前早就听到了有三个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此时回头一看,却见艾丽卡紧紧搀扶着遍体鳞伤的年轻瞎子,而棍叟则打头直面向前,脸上尽是警惕之色。 “棍叟……”向前仿佛没听到对方满是戒惧的话,“来这儿之前,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你刚才使用的是‘兽’的力量,你已经变成了‘兽’!”棍叟沉声说道;他和向前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向前随口说道:“你说的对也不对;我用的确实是‘兽’的力量,但我并不是‘兽’。” “‘兽’已经死了。”向前的语气很是随意,自然也很难让人信任。 “你在撒谎。”这是棍叟的回应。 “他没有撒谎。”随之响起的是年轻瞎子的话。 向前闻言不禁一笑,将目光投向那个虚弱不堪的家伙:“我听说过你,你叫……马特,对吗?棍叟的门徒。” “不,不是。”马特解释道,“我曾经跟随他学习,但我不是他的门徒。” “为什么?”向前多了点兴趣。 马特踌躇着,似乎在考虑措辞:“应该是理念,我和他的理念不太一样。” “你就是个懦夫!”棍叟抢断道,“你本应该将天赋用于同邪恶的战争,而不是浪费在一群街头混混身上;那些极致的邪恶才是危害世界的毒瘤,就像他。” 棍叟又将矛头指向了向前——这老头说话的同时还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向前嗤之以鼻,虽然前后加起来只同棍叟相处不到半天,但是他已经看出来这老头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偏执狂。 击败手合会这个邪恶组织就是棍叟生命中的一切,久而久之,这老头就把生命中除了自己人之外的一切都当做了邪恶。 与向前不屑一顾的态度不同,马特反而比较着急:“我说了,他没有说谎。” “邪恶会蒙蔽人的双眼,也会蒙蔽你的感知!”棍叟固执地直斥自己的学生,而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向前飞扑——他手里一直举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太刀。 “NO!”马特和艾丽卡同时发出惊呼;不同的是,马特担心的是向前,艾丽卡担心的却是棍叟。 凌冽刀光迎面刺来,向前想都不想,脚下不退反进,一巴掌呼了过去。 “嘡”地一声脆响,向前先是一巴掌拍断了太刀,而后又反手一巴掌抽到棍叟脸上。 棍叟原本木然的老脸被抽得变了形,整个人打横飞了出去,落地时砸得尘土飞扬。 棍叟头晕脑胀,勉强支起半身,却张嘴一吐,吐出了十几颗牙来——那反手的一巴掌过来,半张嘴就没了。 “一把年纪了,不要那么冲动;多听听徒弟的话,可以活得久一点。”向前拍了拍手,仿佛拍掉并不存在的尘土。 马特和艾丽卡此时才刚刚喊出一个词,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我不想杀你,但是我也要警告你;”向前的语气听似随意,其实森然;“哪怕在获得‘兽’的力量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把我归于邪恶的一面,而我也并不否认。” “你……你想说什么?”棍叟半天挣扎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仰视向前。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非要把我当做敌人的话,我也不介意以对待敌人的态度来对待你。”向前平静地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并不在乎杀了你。” “你要记住,我警告过你了。”向前说了英语版的“勿谓言之不预”。 马特被艾丽卡搀扶着走到棍叟身旁,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低声说道:“我说了,他没有撒谎——包括刚刚说的那些话。” 其实并不需要马特的强调,棍叟已经熄了继续攻击向前的心思;但不是因为相信了向前,而是纯粹因为打不过。 更重要的是,至少两百名不死忍者已经团团围裹过来,将正在说话的几人围在了中间。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谎的?”向前也听到了马特的话,不由地大是好奇;“上一次有人毫无缘由地信任我说的话,都要追溯到上中学的时候了。” “感应,或者说听力。”马特颇有些战战兢兢,“我能听到别人的心跳、呼吸,还有任何小动作造成的声音。” “人形测谎仪啊!”向前立刻明白了过来,“你应该去执法部门找个工作,如果是我,一定把你放到审讯室去,再给你开个丰厚的薪水。” 马特苦笑道:“我是个律师,相比起来,我更喜欢现在的职业。” “也挺不错。你的能力只要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都能发挥作用。”向前随口调侃,“我猜你在法庭上一定是实时监听陪审团的心跳声。” “还有对手律师和法官的。”马特自得地一笑,“有时候我还会不小心听到他们讨论辩护策略。” 马特竭力想通过更多地对话来缓和刚刚的紧张气氛。 正因为他能听得出别人说的是真话与否,所以他对向前的戒惧心理比棍叟和艾丽卡更深。 马特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真的会毫不犹豫杀人而不在乎对方无辜与否——如果他认定你是他的敌人。 正文 第一四〇章 向前藏在暗处的利刃 向前在手合会的基地里呆了整整三天。他指挥着不死忍者们清理山谷;手合会隐藏在这座山谷里的秘密相继被搜寻出来。 第一天的时候,艾丽卡就带着重伤未愈的马特走了,两人捎带走了挨揍之后老实不少的棍叟。 向前前脚送走了三人,后脚自己也暗地里开了传送门离开山谷。 传送门的另一头是一个幽暗封闭的空间;当向前跨步过来时,他的脚下正躺着矢志田市朗那台巨大的钢铁武士机器人。 矢志田市朗本人依然被困在驾驶舱里;距离他被传送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此刻已然是奄奄一息。 “你的生命力出奇地顽强,市朗先生。”向前蹲下来看着昏昏沉沉的矢志田市朗。 昏暗空旷的环境里, 只有墙壁上几盏应急灯提供的微弱光芒,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清人的脸。 矢志田市朗此时连开口说话都费力了:“这是……哪里。” “昆仑山。”向前答道,“确切地说,是昆仑山脉某座山峰的山腹深处。” 听到向前的回答,矢志田市朗却没有接话;他的思考能力正随着生生命力的流逝逐渐衰减;他眼下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就安静地享受生命中最后一点时间吧, 我还有事。”向前起身离开, “有段时间没来了, 还需要给动力系统做个改造。” 矢志田市朗身边又恢复了平静;但是这份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地,从矢志田市朗看不到的空间一角传来一阵又一阵机械设备运行的噪音。 矢志田市朗昏沉的头脑已经分辨不出声响的来源;直到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之后,他才听到一声像是电源合闸的清脆响声,而后整个空间大放光明。 矢志田市朗竭力睁开眼睛,直到这时,他才看清了所处这片空间的真实样貌。 这是一个简约而完善的电子机械研发实验室。 说简约是因为这里的装修极为粗犷,四面墙壁、头顶天花板乃至一部分地面都还是裸露的岩石,只不过经过打磨平整。 说完善则是因为这里的研发设备相对齐全;至少最重要的设备检测、改造工具、信息采集都备齐了。 在矢志田市朗浑浊的目光中,向前推着一台牵引悬挂装置走了过来。 “哟,还舍不得死啊?你早就病入膏肓了,难不成还指望发生什么奇迹?”向前笑着说了一句,随即自顾自地将一条条牵引固定索往金属盔甲上挂。 一边干活,他还一边碎碎念:“我这里难得有活人进来。这个山腹距离最近的地面也隔着两百多米厚的土石层。山外面是一片广阔的无人区,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走出去一百公里都未必能看到活人。” “换句话说,你肯定要死在这儿了!”向前挂好最后一根牵引索, 打开了电源。 在齿轮的转动声中,金属盔甲被缓缓拉起,呈直立状固定在悬挂装置上。 它立刻就会被送上实验室中央的检测台,并在那里进行全方位的扫描检测;之后就会被大卸八块,以供向前做深入研究。 毫无疑问,这里是向前最隐秘的私人实验室;整个实验室的所有建设工程全部由他亲力亲为,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 向前历次冒险所获得的战利品,但凡属于见不得光的,都储存在这个实验室的仓库中。 当然了,会启用这个实验室来进行研究的,自然也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项目,例如眼前这一台金属盔甲。 矢志田市朗最终在向前开始拆卸盔甲的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不但没能永生,甚至也没有机会埋进家族墓地,而是被丢弃在昆仑山脉某处荒凉冰冷的野外。 当金属盔甲被彻底拆散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向前回到了手合会的山谷基地。 这三天时间里,一些人陆陆续续来到山谷加入清理村庄的行列。 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进入日本的理由各有不同;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小生意人,有的是文化考察的学者,不一而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属于政府机构不好确定行踪的哪一类人。 最终,这些人都落足于手合会这座隐秘的山谷。 第三天的时候, 向前见到了这批人的领头者——一个中年华裔男子。 这个男人相貌平凡,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就是一个人到中年、有所积蓄但是也有生活负担的中产阶级。这样的人不仅在日本, 可以说在亚洲每个工业国家也遍地都是。 “老板,第一批人员已经全部就位;预定的武器、设备也陆续起运。不过大部分都不能走公开渠道,运抵的时间不好把握。” 中年人在报告时也是一副职业经理人的口吻。 向前点头认可:“不着急,这个基地是集团在日本埋的第一颗暗钉,首要就是稳妥,不能出事。你辛苦几个月,务必把这边的工作带上正轨。” “基地建设并不难;不过我还是认为预设的防卫力量过于单薄。”中年人说,“按照现在的计划,基地可以有效抵御小规模的雇佣军或者精锐特种部队攻击;可一旦遭遇更大规模的攻击,势必无法阻挡。” 向前笑道:“我又不打算在日本搞武装割据。要真是正规军大规模进攻,那就是我跟他们彻底撕破脸开打了;到那个时候,守住一个孤零零的基地有什么用?赶紧照预案把人撤出来才是正经。” “我明白了。” 向前继续说:“我在美国注册了一家‘火鸟’安保公司,接下来会以‘火鸟’公司的名义在日本建立分公司。这个基地明面上就是安保公司的人员训练基地。‘火鸟’公司会派人处理明面上的经营事务,你要在幕后负责把握基地的核心项目。” “如果以安保公司的名义公开活动,那么基地的地产就需要合法的所有权。”中年人说。 向前无谓地一笑:“这个山谷名义上的主人是手合会推出来的马甲,根本没这个人;他们的头目不是死了、跑了就是被抓了,现在可找不到人商量地产转让的事。” 他说着给中年人递过去一个纸质的文件袋。 中年人打开看时,却见里面有一叠明显属于偷拍的照片,主角都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日本男人。内容……嗯,肯定是不能公开的那种。 “这人玩得挺开啊。”中年人将照片看了一遍;那个日本男人是绝对的主角,至于配角有时两个、有时三个,全是年轻女人且不限人种。 “在手合会的保险柜里发现的,这人叫森信朗,日本众议员。”向前点了点相片里的男人,“你去给他看看相片,问问他愿不愿意帮我们一点小忙。” “明白了。”中年人点了点头。 吞并这个山谷的地产属于黑吃黑,只要手合会不敢公开跳出来,那修改一份文件的所有权人,对于一个众议员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向前说,“对了,神盾局在日本有比较强的行动能力,你要注意安全;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追查你。” 中年人一直平静的表情因为“神盾局”这个名字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最终也只是点头示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向前把山谷中的不死忍者也交代中年人安顿之后,就施施然回了东京;他对中年人的工作能力很放心。 这个人叫沈然,他有个已经死去的父亲叫冉沈;他父亲曾经是个神盾局特工,但是却建立了一个秘密犯罪组织“年兽”。 “年兽组织”后来被神盾局捣毁,冉沈被杀;沈然则改名换姓,孤身一人躲到五德集团麾下,成了向前布在暗面的一柄利刃。 向前刚回到东京下榻的酒店,原本已经回到矢志田家族的庄园收拾烂摊子的真理子立刻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真理子小姐;我是该为信玄先生的不幸表示哀悼,还是应该为你摆脱牢笼、从此掌握自身命运表示祝贺呢?” 向前说话时目光瞥了一眼真理子身边的雪绪;这个时候,真理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 他问雪绪:“我的‘朋友’罗根呢,回美国了吗?” 雪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经常会把‘朋友’打得那么惨吗?” 向前笑了:“你在为罗根抱不平?好心提醒一次,千万不要喜欢上他,他就是一匹孤狼。” “我爷爷呢?”真理子打断了向前同雪绪的寒暄。 向前的回答依然是那个说过许多次的答案:“他不是已经被安葬于矢志田家族的墓园里了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那口虚假的棺材。”真理子气冲冲地说。 向前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掌控了集团大权之后,整个人的气势果然不一样了。” “他是我爷爷。”真理子快被向前的惫赖样气死了。 “也是谋杀你父亲的幕后真凶。”向前故作叹息模样,“一个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个企图谋杀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未遂。他们还真是一对亲父子不是吗?” 真理子面色惨白:“我父亲……真的是他吗?” “除了你的祖父,谁还有理由非杀你父亲不可呢?”向前面无表情地反问。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理子神情惨淡,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向前转头看着雪绪,疑惑地问:“你没告诉她吗?” “不,我全知道了。”真理子回过神来,“为了获得永生,就可以让人抛弃一切吗?” “历史上求长生者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英雄豪杰,当然也不多矢志田市朗一个。”向前注视着真理子,“虽然显得很不近人情,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现在更需要关心的不是矢志田市朗个人的生死,而是集团的生死。” 真理子面色一僵,下意识地垂下眼睑以躲避向前森然的目光。 向前并没有放过这位矢志田集团新主人的打算,他沉着声说:“从信玄先生遇害,三天来集团的股价再次暴跌;大约已经跌回到我注资前的水平。” “我和所有股东一样都为此忧心忡忡,我甚至怀疑股价会不会直接跌破四十年前的发行价。”向前问,“不知道集团有没有相应的补救措施?” 真理子面露难色,迟迟不能给出回应;因为她对此完全一筹莫展。 矢志田集团因为矢志田市朗的私心而酿就风波,与五德集团的合作虽然暂时稳住了市场信心,但是矢志田信玄的突然死亡却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集团内部人心惶惶,外部不仅有债权人步步紧逼,甚至原本的合作者与盟友也开始露出贪婪地嘴脸。想着集团面临的难以解脱的困境,真理子心里对自己祖父也少了几分牵挂,多了几分怨愤。 不客气地说,如果仅靠真理子一个人,矢志田集团必然无力回天。人的心性固然可以迅速成熟,但是个人能力却不会无缘由地迅速提高。 内外交困的处境已经超出了一个二十出头年轻女孩的能力范围。 但是向前依然冷眼旁观,好似还在等着真理子的回答。 过了许久,真理子才开口:“矢志田集团的核心资产依然具有很高的价值,尤其是先进技术储备和相关专利。” “这一点我同意。”向前微微颔首。 真理子继续说道:“目前集团的困境更多是因为竞争对手对我们的蓄意攻击,他们截断了集团的资金流和上下游企业的订单,造成集团经营困难。但是这种情况并不会持久。” “这一点我只能部分同意。”向前脸上多了点笑意,“这种蓄意的市场狙击或许不能持久,但只要矢志田集团崩溃的速度更快一些,他们就达到目的了。” 真理子再次沉默了许久。 “如果矢志田集团崩溃,五德集团也将遭遇重大损失;即便破产清算,你们最多获取市场和资金补偿,日本政界和商界不会允许你们拿走集团的核心资产,尤其是最重要的各项技术专利。” 向前的笑意更盛:“显而易见……理所当然。” “所以,五德集团更应该和我们站在同一个战壕里。保住矢志田集团才更符合你们的利益。”真理子急切地说道,仿佛溺水的人拼命要抓住面前的救命稻草。 向前不为所动:“但是那也意味着我要同日本政、商两界的许多人交恶;其中利弊并没有那么简单,我需要看到更多的好处。” 真理子轻咬着嘴唇,仿佛要下一个重要的决定:“雪绪,我要和向桑单独谈一谈。” “……”雪绪看着真理子突然泛红的脸颊,霎时就明白过来。 “拜托你,雪绪。”真理子仿佛在哀求。 雪绪紧紧握着手中的打刀,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刀砍人,但是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了向前一眼,转头出了房间。 房门关闭,真理子长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解下了身上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