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王婿》 正文 第一章襄州寒家的那个傻子赘婿 大康帝国,京西南路,襄州府。 一辆黑色马车从闹市走过,马车里寒雨瑶悄悄的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塞到身边男子的袖口中。 “云枫,一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别说话,等一切结束之后,带着钱走吧。”寒雨瑶绝美的容颜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丝的愧疚。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英武帅气仅凭外观,仿佛盖世英雄,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居然是个傻子。 云枫歪着脑袋嘴角流着口水的问道:“小媳妇,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着他那傻乎乎的表情,寒雨瑶心痛的安慰道:“小媳妇要你,小媳妇会要你的……吧。” 轿子穿过襄州,褪去繁华,前景逐渐荒凉,一座庞大的庄园映入眼帘。 寒林雅苑,三百年前寒家最鼎盛时期建立,今日彩旗高挂,鲜花铺路,一场盛大的堂会正开场,襄州最著名的红生王君远一场《将军贺寿》的曲目,引得叫好声一片。 大门口,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几个家丁窃窃私语。 “咱们寒家的七小姐从来低调,这二十二岁生辰居然如此大张旗鼓,此事不寻常啊!定然有大事发生。” “有传闻,三年前,寒家悄悄招赘,七小姐被嫁给叫花子,而且还是个傻的!” “那是请了当朝国师的徒弟袁爻天推天衍地,借叫花子洪福,帮七小姐续命三十栽。” 几个人小声的聊着,远处罗锅总管一声呵斥:“门口的都给我机灵点,好好招待客人。” “是!” 一群人,一哄而散。 马车隆隆,渐渐的靠近了寒林雅苑,寒雨瑶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依旧傻笑着坐在她的身边, 三年前,寒雨瑶突发重病,身体从脚指头开始往身上腐烂,满身都是恶臭的脓疮,家中遍寻良医依旧没找到解救方法,到最后请来了当朝国师的弟子袁爻天给出玄门方法,借鸿运补基,这病才渐渐的好了过来。 生病期间,无依无靠, 这个傻乎乎的男人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熬粥、换药、通风、翻身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寒雨瑶看着这个傻傻的男人。 三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期盼病可以被治好,等着三年的时间一到就立刻离婚,从此分道扬镳。 她就能像是话本小说里讲的那样,找一个如意郎君,结婚生子过幸福的生活。 可事到临头了才发现已经没有那么的急切,看着身边的那个男人,他甚至在心底有一种期盼。 如果他不是傻子,如果他是将军,是状元,是脚踏祥云的盖世英雄。 两个人相濡与沫的共度余生。 寒雨瑶伸出左手,手指划过云枫的脸颊:“如果你是正常人就好了。” 马车骤而停,手已经离开了脸颊。 云枫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推开车门,寒雨瑶褪去方才的不舍,恢复了冰山美女的冷漠表情。 “云枫!” 寒雨瑶叫了声车上的丈夫,就看见云枫正在看着他傻笑。 他只能松开了车帘,对着杂役说道:“把车停在后院里喂上最好的紫苜蓿。车上的人就让他呆在车上吧。” 似乎是考虑几个呼吸,她终于说道:“给他准备点吃的。” 跨步下了马车,寒雨瑶径直进了寒林雅苑。 门外几个宾客盯着寒雨瑶的身影。 “漂亮,太漂亮了,这就是那个号称襄州的明珠,京西南路第一美人儿的寒家七小姐吧?” “刚刚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觉得心跳停止了,我以后可能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马车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忽然一个家丁惊呼:“那马车上的难道是七小姐的……赘婿?” 顿时一群人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看着远去的马车。 “呸,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车中的云枫依旧傻乎乎的坐着,左右瞳孔中各有一个身影在痛苦的挣扎。 忽然,眼睛中的桎梏破碎。 瞳孔中的人影渐渐的和融合在一起。 …… 寒林雅苑中,寒雨瑶向正堂上首座位坐着的父亲请安。 “父亲安好。” 上首位,寒同甫对身边的中年人说道:“爻天老弟,你看我女儿现如今身体如何?” 旁边的袁爻天整理发髻,轻捋胡须:“令爱三魂受损,七魄被盗,本来已经必死无疑,所幸遇到那叫花子,以他一甲子洪福齐天引鸿运补三魂七魄,如今大事已成,令爱自然痊愈。” 寒同甫拱手道:“多谢爻天老弟帮忙,否则雨瑶这丫头早就死了。” 袁爻天掐指一算:“还有半个时辰,那叫花子一甲子鸿运将要到达极限,既然已经利用完了,那就……” 他右手虚空一劈。 寒同甫坦然道:“爻天老弟放心,一会儿我就让雨瑶宣读休书,断绝二人因果,等那傻子离开我寒家的时候,自然有人结果他的性命。” 他的目光一冷:“玷污我女儿名声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继续生存在这世上。” 寒雨瑶心中不忍,终于说道:“父亲,难道不能留他云枫一条命么?” 坐在上手位的寒同甫冷冰冰的说道:“不能,你的名声不能有半点玷污。” 寒同甫似乎想到什么,多了几分的笑容:“雨瑶,北方第一马帮的少当家周天予已经看上你了,他可不止一次的试探为父,你和那叫花子是否有夫妻之实,咱们寒家和叶家有没有机会亲上加亲。” 寒雨瑶默不吭声,只能低下头。 寒林雅苑的马厩外,一匹汗血宝马“踏踏踏踏”的从外面走进来,宝马上的男人俯视四方。 两个马夫小心翼翼的伺候:“周少爷,把马交给我们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最顶级的紫苜蓿。” 周天予骑在汗血宝马上,身上皮甲轻裘,腰间的配刀散发着凌冽的杀气,就连马厩外的两条老狗都吓得蜷缩在角落里。 他摆摆手,目光落在了前面的马车上:“寒雨瑶小姐的马车里是什么人?” 马夫赶紧回答:“里面据说是寒家的七姑爷,那个傻子赘婿。” 周天予微微一笑,眼前似乎出现了寒雨瑶那绝美的容颜。 本来他到寒林雅苑只是想要在寒雨瑶休夫之后,第一时间拿下这个垂涎已久的女人。 没想到居然能碰到这个走了狗屎运的男人。 想到有人居然在他前面顶着三年寒雨瑶丈夫的名号,周天予就一阵阵的不痛快。 他周天予哪儿比不上一个叫花子? 想想就咬牙切齿。 手中的马鞭“啪!”一声打在旁边的马夫身上。 “去让那个叫花子滚出来!” “啊!”马夫痛苦的哀嚎,连滚带爬的扑向前面的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丰神俊朗,英武不凡的男人露出半寒脸笑着对周天予说道:“你是要找我么?” 正文 第二章谁能抓住那个傻婿 周天予忍住怒气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爆发出来。 云枫,一个街边要死的臭叫花子,一个被捡来引水补基,当风水法器的废物,占有了寒雨瑶这个京西南路最美的女人。 京西南路最美的女人一定要是他周天予的。 纵然眼前的云枫是个叫花子,是个当风水法器的废物,是个傻子,但是他依旧不允许。 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周天予双腿轻轻的磕在马肚子上,汗血宝马一步步的靠近云枫。 “云枫,你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你居然长得人模狗样的。” 周围的马夫们顿时“哈哈哈哈”笑了出来。 早就听说七小姐有个傻子赘婿,没想到一个男人漂亮的让他都有些嫉妒。 云枫微笑的看着慢慢到眼前的周天予。 那笑容在他们看来,不就是傻子的傻笑么? 周天予看着云枫的笑容,忽然脸色一冷:“不许笑。” 他手中的弯刀抽出来,快若闪电的在云枫的面前划过。 云枫面不改色,依旧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周天予。 刀光划过,周天予看云枫傻笑的样子。 “一刀砍死,岂不是便宜了你!”周天予一招手:“来人,给我把他的胳膊腿都按住,本少爷先挑了他的手筋脚筋解解气,等今天雨瑶休了他,再弄去街上当人彘让别人来参观。” 几个马夫一拥而上,想要将云枫按住。 正这个时候,忽然寒林雅苑正堂有仆役的声音传来:“周少爷,我们老爷邀请您到正堂和雨瑶小姐一叙。” 想要先弄残了云枫的周天予一喜:“本少爷先不和你个叫花子一般见识,见雨瑶小姐的时候弄一身血太难看了。” 他摆摆手让马夫们散开,趾高气昂的下马直奔寒林雅苑正堂。 在马厩中的几个马夫顿时也懒得去抓云枫了,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帮着周天予牵马。 云枫坐在马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的说道:“京西南路,寒家、周家马帮,这世界简直太有趣了。” 马夫们都在跪舔周天予,自然无人发现云枫的不寻常。 马车中的云枫忽然往后挪了半米,整个人藏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海中的记忆涌现出来。 云枫,天朝穿越者。 在三年前融入到这具身体中,和原本身体的主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具身体自然也就变成了傻子。 他云枫,华夏天朝隐世家族中的佼佼者,从小受到精心培养,无论以后经商还是做科研都绰绰有余。 这一世,大康帝国开国将军,平津侯云无病后人,他云枫乃是旁系一脉最小的儿子。 前身到边境襄州游历被云枫穿越了,两个人的灵魂就僵持了三年的时间。 原身被云枫用水磨的功夫慢慢的磨灭了灵魂。 两个人的记忆融合,灵魂却是云枫的。 伸手在鼻尖摸了一把,一抹鲜血出现在手指上。 “还真的是运气,灵魂和身体刚刚融合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如果这个周少爷真给我来一刀,那才叫冤死了呢!”云枫自言自语。 一缕女儿香入鼻,那个绝美的身影似乎出现在眼前。 云枫差点笑出声:“上辈子从小到大只知道学习,这辈子没想到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京西南路第一美人当老婆。” “终于不用被老头子带去联姻了。” 想到寒雨瑶的绝美容颜,云枫的心情大好。 至于让他离开寒家,让他赶紧逃命这种事,云枫准备当做耳旁风。 当了三年傻子,被人嘲笑,被人欺负,被人凌辱。 今天他还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再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云枫才不干呢:“明明好不容易拿到身体的所有权,重新活这一回!” “怎么可能让你们再害死一次?” 云枫收拾了下马车上的东西,下车伸了个懒腰。 看着眼前的寒林雅苑,脸上渐渐的挂上笑容。 “三年的时间,寒雨瑶不仅没有嘲笑过我,还和我这个傻子一起熬过他重病的那段时间,互相鼓励,互相扶持,最近这半年她反而拖着重病的身体尽量照顾我这个傻子。这也算是相濡以沫,共过患难了。” “这样的妻子,谁能舍得?” 云枫望着眼前的寒林雅苑门廊,大踏步的走过去。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寒雨瑶这妻子,我云枫要定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我云枫说的!” …… 寒林雅苑后花园碧波亭外。 人潮汹涌,高官、豪商、世家门阀接踵而来,整个襄平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齐聚其中。 相熟的聚在亭子周围一起高谈阔论,陌生的在花园的人群中随意和人聊着天,在大门口,云枫悄无声息的隐藏在角落,找了个曲水流觞的位置。 潺潺流水从上游而过,一盘盘精美的小食从眼前缓缓而过,或半块绿豆糕,或一杯浊酒,一个苹果。 云枫隐藏其中,看豪门相聚,饮茶吃糕点,悠然自得。 寒家的正堂中寒雨瑶为难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眼前寒同甫谄媚的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贤婿,喝杯茶润润喉咙。” 周天予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一边:“为时尚早啊!” 寒同甫赶紧询问:“因何?” 周天予道:“贵府雨瑶小姐还是有夫之妇,此时自然不应该谈婚论嫁。” 寒同甫顿时了然:“我已经让老三去把那小子带过来了,等他过来,立刻休夫。” 周天予将茶水端过来一饮而尽:“自然应当如此。” 两个人推杯换盏,片刻的功夫有人推门而入。 “父亲,那云枫不在车里!” 寒同甫面若冰霜:“不见了?” 寒家三公子寒聪赶紧解释:“有马夫说,这云枫趁着周公子来的时候大家伺候,跟着就一起进了宅子。” 寒同甫朗声大笑:“他一个傻子,还能去哪儿?” “来人,给我里里外外的彻查雅苑,一炷香的时间里,给我把他抓回来!” “是!” 门外家丁仆役立刻四散,寻找失踪的七姑爷,云枫。 正文 第三章请三舅哥饮此金汁 碧波亭外,曲水流觞,九转十八弯,云枫在中间的位置怡然自若,一杯清茶,一块儿点心的吃着。 在身边的位置上同样坐着一个少年,他左手轻摇折扇,右手弹着手中的酒杯,慵懒中透着疲惫。 两个人默契的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在虚空一碰。 一杯清茶下肚,点燃桌子上的檀香。 悠闲自在,怡然自得,丝毫没把今天要被休掉这件事放在心中。 旁边的少年两杯茶下肚,苦恼的转过头来问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少年惆怅,一杯茶水便醉人。 云枫笑问:“财富名誉地位?兄台应该都有了吧?” 少年哀叹:“生来俱备。” 这等苦恼他前世一样有,故而脱口而出一句前世名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少年一愣,拱手敬茶道:“兄台此言,有宗师气魄,费七安受教了,日后定有重谢,只是不知道兄台姓名?” 云枫洒脱一笑:“一赘婿尔。” 虚空碰杯,又一杯香茶入喉。 两人相忘于江湖,没再多言半句。 茶过三巡,男人早已离开。 云枫趴在水池边,伸手去拿水中的糕点。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哎呦,这傻子还挺会找地方的啊,曲水流觞,吟诗听曲,喝茶吃糕点。” 云枫回头。 身后的正是寒家三公子寒聪,这三年的时间里,寒聪欺负她,侮辱他,折磨他,把他当狗耍,他却只能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饱受折磨。 在寒聪的身边,几个已经萌生醉意的少年凑了过来。 寒聪在人群中炫耀:“你们都听说过我七妹找了个洪福齐天的赘婿了吧?” 几个人来了兴趣。 “寒聪,这事儿难道是真的?” “我们家老爷子下了封口令不让问这事儿。” “兄弟们还听说,这家伙是个傻子?” 几个人凑在寒聪的身边,仔细的打量云枫。 “这长得人模狗样的,也不像是傻子啊。” 寒聪神秘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这还给兄弟们准备了助兴的节目。” “啪啪啪!”一拍手,旁边的走廊里走出来个仆人,左手捧着个盒子,右手捏着鼻子。 当场臭味儿就弥漫在周围十几米。 “这什么玩意啊!太臭了!”身边的富家子弟们捂着鼻子。 “呕~”甚至有人干呕。 寒聪却接过来盒子,将盖子打开:“开国大将,平津侯云无病的《守城要术》上说,防守城池的时候要煮金汁浇城,以恶来犯之敌,今天我想要让他尝尝,我昨天晚上亲自制作的金汁。” 有博学的士子在旁边一边呕吐一边说道:“这金汁不就是屎么?你真恶心,居然煮屎。” “呕!” 一旁的几个人仅仅听着就忍不住的干呕,还能忍住的早就离得远远的了。 众目睽睽之下,寒聪把金汁端在云枫的面前:“喝了这玩意,今天就不收拾你,不然还让你去井水里玩跳蛤蟆。” 云枫眉头微皱,所谓的跳蛤蟆就是绑住双腿把人扔在井里,一次又一次的放下去再拉上来,把人呛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手段极其残忍。 云枫入赘的这三年时间里,经常被寒聪用各种手段折磨。 这跳蛤蟆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今天,云枫绝不可能再受如此欺辱。 将门世家,武艺自然纯熟。 声未语,身先至。 云枫欺身向前,左脚伸在寒聪的两腿之间,脚尖在寒聪脚后跟一绊,右手在寒聪的胸口一推。 顿时,寒聪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这一碗金汁脱手而出。 金汁在天上,云枫用伸出去的脚轻轻一挑地上的小石头。 那石子打在盛着金汁的碗底。 整碗的金汁不偏不倚的在空中坠落,劈头盖脸的直接拍在了寒聪的脸上。 张着嘴惊呼的寒聪多少有点浪费,一碗的金汁有半碗没进嘴里。 “呕~” 周边的人本来就呕的厉害,看到这一幕顿时吐的胆汁都出来了。 一群人顿时做鸟兽散,没留下半个。 寒聪趴在地上呕吐,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这时候的寒聪多想有个人把它救走啊。 周围的人都让开,他寒聪成了最大的跳梁小丑。 几个家丁终于忍着恶心冲了上来。 他们知道,今天寒聪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做点什么,晚上恐怕就得死在城外的乱葬岗。 趴在地上的寒聪呕吐半天,已经气急攻心,红着眼睛抬头盯着云枫:“我要弄死你,现在就弄死你!” “上,谁弄死他,我保他做我们三房的大总管。” 一声令下,几个家丁就要冲上来。 “我看谁敢动手?”一声清厉的呵斥,寒家七小姐寒雨瑶从正堂的门廊走过来。 她急切的看着云枫,当见到云枫转过头来,对着她像是以前一样那么憨憨的笑着终于放心了。 趴在地上的寒聪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委屈的全身都在颤抖:“七妹,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弄死这个小子,弄死他。” 寒聪抬头死死的盯着云枫。 “上,弄死他,我们三房负责到底!” 几个家丁咬着牙互相之间对视一眼,一低头对着云枫冲了过去。 他们手中拿着家中的短棍,对着云枫就是劈头盖脸的抡过来。 寒雨瑶都快喊破了嗓子:“住手,难道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七房就这么好欺负?” 几个仆役刚刚有半分的迟疑,寒聪却自己先对着云枫冲了过去。 站在曲水流觞的小溪旁边的云枫悄悄的侧了下身子,正在两个人即将身影交错的时候。 “哼~”冷哼的声音在寒雨瑶的身边传来,一个英俊的身影走来,懒散的靠近寒雨瑶。 皱着好看眉头的寒雨瑶厌恶的退后两步。 “雨瑶,求求我,只要你求求我,我就让寒聪放过那个小子,你知道的,寒聪就是我的一条狗。”声音多少有些沙哑,看着云枫多了几分的戏谑。 来人正是周天予。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家丁们包围的云枫,看着身边焦急的寒雨瑶。 静静的等待着寒雨瑶让步。 似乎所有的人都习惯了决定云枫的命运。 站在溪流边上,云枫捂着鼻子看着扑过来的寒聪问道:“刚才那玩意好吃么?用不用再给你来点?” “呕!” 围攻的家丁都有忍不住弯腰呕吐的了。 满身臭味的寒聪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对着云枫咆哮:“云枫,老子弄死你!” 正文 第四章快来宣布休夫 寒聪两只眼睛通红,仿佛恶犬一样的扑过来。 云枫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容站在溪流旁边,左脚微弓,右手横在胸前。 眼见马上就要扑倒在云枫的身上。 “行了,别胡闹了。” 一声清厉的呵斥,空中一把银色的弯刀如同流星坠落,划过寒聪的面前,扎在溪边的地面上。 寒聪的身影僵持在原地,转头看着一身银光铠的周天予。 北方马帮少当家的赫赫威势让他不敢靠近半步。 寒聪委屈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周大哥!”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几个人却已经退到了大老远。 那股恶心的味道谁也受不了。 看着寒聪有走过来的趋势,周天予开口讲道:“今天是雨瑶重获自由的日子,我不希望弄的太过于血腥,适可而止吧。” 寒聪眼含泪水的问道:“周大哥,我……” 周天予也不用他回答,看了眼云枫,似乎想到了什么,淡然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北方经商么?只要今天我和雨瑶的事儿成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北方经商还不是轻而易举?” 寒聪顿时热泪盈眶,想要去北方经商是他梦寐以求的肥差,有北方马帮少当家的允许,以后北方万里草原中畅通无阻啊。 只是,周天予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可是京西南路马帮少东家,杀人如麻的悍匪。 周天予安抚了寒聪,对云枫勾了勾手指:“跟我走吧,咱们赶紧把流程走完。” 深知周天予脾气的寒聪忍不住的全身打了个寒颤,嚣寒跋扈的周天予不可怕,和颜悦色忍住脾气的周天予才是最可怕的。 这是动了杀心啊。 云枫转头依旧用憨厚的笑容看着寒雨瑶,没有搭理周天予半分。 寒雨瑶轻轻的咬着下嘴唇,最后终于走过来,趴在云枫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云枫,跟我去见爹爹。” 她欲言又止,话在喉咙里回转了好几次才小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看着寒雨瑶,云枫轻轻的点头:“嗯!” 上一次见到寒同甫还是三年前娶寒雨瑶的时候,第二次见到寒同甫云枫早就有心理准备,这寒家,怕是要休夫。 跟着寒雨瑶往前走,身后的寒聪忍不住的跟过来。 寒聪刚跑几步,云枫就感觉一股恶臭袭来,忍不住的捂住鼻子。 身边的周天予忽然干呕一声:“呕~” 差点就把早上的饭都吐出来。 就连周天予也捂着鼻子问:“你这身上都是什么味道。” 寒聪有苦难言委屈的说道:“刚才踩狗屎了。” 周天予赶紧快走两步:“踩狗屎就踩狗屎,怎么嘴里还有狗屎味儿?你赶紧一边蹭蹭去,别过来了。” 寒聪停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看着走远的周天予,像极了失宠的小狗。 等周天予真的走远了,四周这才传来大笑声。 有几个相熟的伙伴捂着鼻子凑过来:“恭喜恭喜啊,以后你们寒家出塞北经商,可要带着兄弟们。” 想到以后塞北的幸福生活,寒聪终于咧开嘴笑到:“那是自然。” 这一寒开嘴,他就看见了寒聪满嘴的焦黄。 “呕~”就算是再忍,这人也实在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寒聪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刚才的遭遇,自己也忍不住趴在小溪边猛漱口。 上游,两个孩子站在碧波亭旁边的小溪边上对着潺潺的溪水肆意的释放童子尿。 “我比你尿的远。” “哼,你个秃头小鸡尿再远有什么用?能比得上我的大狮子?” 孩子在争吵,大人们在吟诗作对,几十个老友汇聚在亭子旁边,让出来最中央的位置,自然是寒同甫的位置。 他一次又一次的端详眼前的休书,身边坐着的是闭目养神的袁爻天,两个人在亭子中高谈阔论,偶尔有几个宾朋谈笑。 一盏茶,半壶酒,自然惬意。 顺着小溪的道路尽头,林荫小路上云枫从竹林走出,一抬头就看见碧波亭中间的那两个人。 岳父寒同甫和大婚那一天见到的年轻道士。 似乎是心有灵犀,袁爻天在碧波亭中睁开眼睛,蓦的盯着竹林方向。 正好和云枫四目相对。 在碧波亭中能见到的寒家人不多,除了寒同甫之外,便是寒家的大公子寒乔、二公子寒孟,除此之外能进这碧波亭的也只剩下了寒雨瑶。 寒乔、寒孟母亲都出自世家大族,自然有资格坐在这里。 寒雨瑶是家中老七,母亲乃是京西南路盐铁转运使的小女儿,家世极为尊贵,寒同甫能支撑寒家几十年,叶枫的丈母娘的人脉居功至伟。 见周天予到来,寒乔起身相迎:“周兄,好久不见,快过来坐!” 寒孟更是亲自迎接了上来。 本来板着个脸的寒同甫那寒若冰霜的面庞露出微笑:“周贤侄,赶紧过来坐,今天我还约了京南西路经略使费大人的二公子,只等榷场开市,便大事可期。” 周天予拱手称:“世叔客气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寒孟一看云枫,心中厌烦溢于言表,对着寒雨瑶说道:“雨瑶,管好这个傻子别让他惹了客人。” 寒雨瑶悄悄的握住云枫的手,倔强的道:“他不是傻子,二哥,请你放尊重点。” “哼,随你怎么说,赶紧过来宣读休书!”寒孟厌烦的说道。 云枫默默的跟在寒雨瑶的身后,几个人进了碧波亭。 阳光被碧波亭遮挡在外面,袁爻天惊诧的看了云枫一眼:“咦,气运居然还没有散尽?” 本来上下打量着云枫的寒同甫听此一言,多了几分的兴趣:“爻天老弟,这小子难道还有大运?” 袁爻天掐指一算,看着云枫的面相摇头:“不,按照我推算,今天就是这小子命丧黄泉之日,身上还担负气运,可能是还没被休,依旧被寒家气运影响吧。” 寒同甫一听这话,赶紧招手:“雨瑶,今天你们两个缘分已尽,过来宣读休书。” 一番话当着云枫的面丝毫不顾忌,显然还是当他依旧是那个傻子。 听寒同甫的意思,今天寒家不光要休夫。 还要杀人! 正文 第五章撕碎的休书,是你给我浪漫 寒雨瑶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碧波亭中央的长案旁。 长案上,香燃三支,瓜果三味,休书一封。 周围的人停止了喧嚣,默默的将将目光看向碧波亭中央。 寒同甫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拿起来休书,看着女儿将休书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寒雨瑶在迟疑,她抬头看着远处傻笑着看她的云枫,秀气的嘴唇轻咬,一滴血珠沁在嘴角。 寒同甫右手举起来半分。 家中的家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碧波亭周围。 面露凶光,手藏怀中。 似乎有寒风吹过,云枫细看。 身边两个推杯换盏的客人,像极了刺客死士。 入赘三年,终究只是寒雨瑶续命的一个物件,现在利用价值没了,那就要除掉。 云枫靠近旁边碧波亭的柱子小心防备。 案板前面的寒雨瑶再三的看着休书,终究是夫妻一场,这三年时间云枫无微不至的照顾,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碗饭,一杯水,卧病在床时,云枫在床头傻呵呵的看着他,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根本就不好笑的烂笑话。 脑海中都是云枫的影子,蓦的捂着嘴会心一笑。 身边的寒同甫见女儿开心,心中以为是女儿因为休夫而开心,也就直言不讳:“赶紧宣读吧,一个傻子还有什么迟疑的。只要一封休书,你这辈子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寒雨瑶在人群中看着云枫,多了几分的迟疑,她从父亲寒同甫的话语中听出来一些不好的意图。 见寒雨瑶还在迟疑,周天予说道:“雨瑶,赶紧宣读休书,等明天我就让我父亲准备十里红妆,三媒六聘的来娶你,你知道的,我们北方的好汉不在乎你是否二婚。” 寒雨瑶身体轻轻的颤抖着,眼中多了一些光芒,她转头看着父亲寒同甫:“爹爹,如果我同意休夫,等云枫离开寒林雅苑,你就会杀了他么?” “不!” 寒同甫直接否定:“我会现在就干掉这个傻子,以绝后患。”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寒雨瑶眼泪止不住的在眼圈里打转:“不杀他行不行?” 寒同甫依旧摇头“不行,他活着,那周贤侄的面子放在哪?” 寒雨瑶声音逐渐哽咽:“周天予的面子比一条人命都重要么?” 寒同甫面容严肃的说道:“雨瑶,你说什么呢!一条命哪儿可能比得上周家大少爷的颜面?如果需要,周家屠一座城都在所不惜。”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寒雨瑶语音哽咽,几次想要说出口,却都咽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世家门阀们奉为圭臬的道理,却绝不是她忘恩负义的理由。 寒同甫面色渐渐的变的凶狠:“雨瑶,你还等什么呢?难道继续做那个傻子的妻子,让你爹爹成为襄州的笑柄?” 寒雨瑶的心彻底凉了,原来爹爹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相公,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颜面,在乎的是能否和周家联姻。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静静的等待着寒雨瑶宣读休书。 靠在亭柱上的云枫悄悄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块令牌。 那是木头制作的令牌,上面铁钩银刻着一个“雲”字。 那是大康帝国平西侯云家的令牌,令牌一出,如平西侯亲临。 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保命。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家中仆役过百,刺客几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围住了碧波亭,他云枫若是没有依仗,定然命丧于此。 此时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云枫决定等,等一个他隐藏在心底的答案。 就看到碧波亭中,白玉案前,寒雨瑶泪水打湿了衣襟。 众人注视下,寒雨瑶将休书放在自己的面前。 双手捏在休书上,目光扫视四周宾朋。 寒同甫急切道:“雨瑶。” “撕拉~” 休书一分为二。 寒同甫急道:“你想干什么?” “唰唰唰~” 一封休书化作漫天的碎屑在空中飘飞。 一众宾客的呼吸都紧促了起来,他们震惊的看着这骤然发生的变故。 没人想到,堂堂寒家七小姐,居然为了一个傻子赘婿,和自己的父亲针锋相对。 几个文人甚至润色笔墨,准备写诗一首,赞扬寒家七小姐的高尚情操,为自己在仕林中谋得几分名声。 宾客中,唯独周天予面沉似水,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碧波亭中,寒同甫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他指着寒雨瑶的眉心怒斥:“就算你撕了一封休书,难道我不能再写一封么?” 寒雨瑶心如死灰,悲怆的道:“爹爹,我知道你能再写一百封,我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 她咬咬牙,坚定的道:“但是这三年,家中各房哥哥姐姐对我避之不及,就连仆役都退避三舍,只有云枫,他不嫌弃我满身的恶疮,不嫌弃我流脓的脸庞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才能活下来。” “和借鸿运补基没有半点的关系!” 碎片纷飞,似散落的冬雪,洒洒坠落,雪落千片。 寒雨瑶声音越来越坚定:“不管是什么代价,寒雨瑶愿意承担。” 寒同甫气急败坏的道:“你以为你不休夫就行么?大不了我先弄死那小子。” 此时周天予也已经抽出来腰间的弯刀,恶意满满的盯着云枫。 寒雨瑶绝望的叫“我可以离开寒林雅苑,我可以投奔我外公。” 一句话将寒同甫千言万语都憋了回去。 京西南路盐铁转运使,财可通天下,那是他寒家的最大的靠山。 寒同甫顿时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他哄着寒雨瑶说道:“雨瑶,你何苦去护着一个傻子。没人希望你继续和这个小子在一起的。” “不信你问问周贤侄?” “问问你的哥哥姐姐?” “问问在坐的宾朋?” “有人希望你和那个傻子在一起么?” 寒同甫苦口婆心的劝说,双手死死的抓住寒雨瑶的胳膊。 嵌入肉中的指甲让寒雨瑶直皱眉头。 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三分慵懒,七分桀骜。 “我希望她和云枫能在一起。” 寒同甫虎躯一震,目光冷漠的盯着远方出来的身影:“什么人!” 人影从角落转出,身穿书生文士袍,脚踏祥云步云履,一把折扇,黄金为骨,名士做篇,只站在这里,便无人敢多做声。 几步到碧波亭外,站立云枫身边,他自报家门。 “京南西路经略使府,费七安。” 解释:“盐铁转运使:主持漕务盐利,财权通天,堪称一方财神。” 解释:“京南西路经略使:凡遇有重要军务时即特设经略﹐统理一省或数省军务﹐职位高于总督﹐事毕即罢。” 正文 第六章他叫费七安 一声费七安,惊的满座宾朋全都站了起来。 那可是新任是京西南路经略使的二公子,京西南路最当红的公子哥。 在场宾朋没人想到,云枫居然有费公子撑腰。 众人瞩目中,费七安摇着金折扇龙行虎步奔向碧波亭。 路过云枫面前之时,轻轻一搭肩膀:“放心,今天我给你撑腰。” 云枫悄悄的将手中的“雲”字令牌藏于腰间,疑惑道:“为什么?” 费七安笑盈盈道:“我说过定有重谢的,这个时机岂不是正好?” “今天我来替你撑腰,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刚落下的纸屑被一阵清风送上天空,费七安勾肩搭背的拉着云枫步入碧波亭中。 寒雨瑶呆呆的望着和京西南路经略使的二公子并肩而行的云枫。 这哪儿是印象中那个痴痴傻傻的云枫啊。 此时的云枫步履轻盈,衣袂飘飘哪儿有半分的傻样。 寒同甫霍的站了起来,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费七安。 女儿寒雨瑶将休书撕碎没关系,正如他所说,休书撕了可以再重新写,只要他苦心劝阻,总是会让女儿妥协的。 无非哄女儿先休云枫,然后等云枫走远了,派人一刀了结罢了。 可如今京西南路经略使的二公子费七安出头。 那事儿就难办了。 至少,京南西路经略使还是费七安他老子,云枫就一定会是寒家的女婿。 费七安拉着云枫到了寒同甫的面前,略一拱手:“世伯安好,小侄今日实属叨扰,若有礼数不足,还请见谅。” 一番话说的漂亮,做的事却咄咄逼人。 寒同甫别说多憋屈了,他明明已经气得要炸了,在人群中看着同样气愤的周天予,却根本不敢发作。 那可是京西南路经略使啊,绝对无法得罪的大人物, 就算费七安是他的儿子也一样。 寒同甫双手作揖:“费公子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 费七安说道:“世叔客气了。” 一番寒暄,费七安敬了在场的宾朋一番。 凡是费七安举杯敬的人,无不满脸笑容,兴奋的说话都结巴了。 身后的寒同甫在费七安面前,似乎都成了背景。 等一圈水酒敬完宾朋,费七安带着三分的酒气,七分的霸道。 一把将云枫拉了过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认的兄弟。” “今天他说的话,做的事儿,我费七安帮他撑腰!” 话说完,费七安拉着云枫同时一躬到地。 一时之间,没人反应过来。 费七安这是要给云枫做靠山啊. 如此场合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绝对实属难得。 站直身子,费七安小声的对云枫说道:“兄弟,我答应你的‘重谢’可全都做到位了,之后这场大戏怎么演,可就看你的本事了。” 话说完,费七安后退半步。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京西南路经略使的二公子给这个傻子撑腰,看来这傻子背景不一般啊。” “什么背景啊,这费公子就是要驳了寒同甫的面子。” “就是,勾结北境马匪,官府怎么会不管啊,要我说,费公子这是敲山震虎,借着寒同甫休女婿的由头,给咱们襄州的诸位们提个醒,这襄州还是大康的地界。” 碧波亭内的云枫看着自己的妻子寒雨瑶。 在还是傻子的时候,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三年。 寒雨瑶暗中帮着他呵斥过多少次仆人。 三年,在大病初愈之后,寒雨瑶多少次照顾他,才让云枫不至于在没拿到身体的掌控权之前就被别人暗算。 更遑论,今天为了他云枫的性命,当中和寒同甫反目,撕碎了休书。 不管如何,寒雨瑶以后都会成为襄州的笑柄。 三两步走到碧波亭中央,云枫第一次直面寒同甫。 眼前的寒同甫面沉似水,两眼若利剑出窍,想要砍了云枫。 在寒同甫面前云枫拱手作揖:“岳父大人在上,请恕小婿冒犯了。” “哼~”寒同甫冷哼一声,昂着头俯视云枫:“若不是雨瑶,你早就不是我寒家赘婿了。” 云枫不卑不亢,完全无视掉寒同甫的嘲讽。 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岳父大人,我知道您让雨瑶急着休了小婿,一切是为了同周天予合作。” “您可知,周天予乃北方马匪,虽然势大,却必然覆灭。” 寒同甫不屑一顾:“休要胡说八道。” 云枫目光微移,落在了周天予的身上。 坐在石凳上的周天予怡然自得的端起来一杯茶:“由着他胡说吧,没人会在乎一个死人的大呼小叫。” 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的笑出声。 “一个赘婿,若不是费公子今天为你撑腰,你早就死了,还来谈论北方局势?” “看来这寒家赘婿的病又加重了,之前是个傻子,现在居然疯了。” “寒家休婿,这决定还真是正确无比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悄悄地谈论云枫这个寒家赘婿,却没人说费七安半个字的不好。 人群中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压过其他人。 “诸位少多呱噪,若这寒家傻婿真是疯子,咱们就送到城北义庄让他和老疯子作伴,若说的还算可入耳,那便是费七安公子慧眼识人,岂不是又多了一桩美事?” 众人见这人出声,全都悄悄闭嘴。 几句聒噪,正好给云枫整理语言,三年所见,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北方不稳,其因非金,皆大康敝帚自珍。” 一句话,下面的人全都惊了。 方才压住声音的少年小声的自言自语:“非金之罪,如此论调,头次听说。” 这一言方过,顿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直到费七安一笑,轻摇折扇,道了一声:“绝妙!” 众人这才噤声。 云枫继续说道:“金人所居北方苦寒之地,工业凋敝,生活单调而无趣,生活物资极度匮乏,一口铁锅已然是传家至宝,如此人家,家中良驹数千,牛羊过万。” “家中骁勇善战后辈,一辈子的愿望都是习武下大康,劫掠四方。” “有时候,就是为了一口铁锅,几支簪子,几箱铜钱,可笑不可笑?” “我们大康朝每年军中靡费,何止千万两白银,我们的敌人,却最终只劫掠了几十万两白银的东西。”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云枫一番言论,震惊四座,大康朝廷从上到下所想皆是灭国之危,却怎么也没想过,这场战争到底值不值。 不过云枫此时悄悄看着费七安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的愧疚。 正文 第七章他一个土匪,拿什么和我比 四周一片安静。 宾客抬头看着碧波亭的云枫久久不语。 寒同甫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止住话语。 眼睁睁的看着寒雨瑶莲步轻移默默的站在云枫的身后。 云枫微笑,这次,轮到他守护寒雨瑶了。 沉默两个呼吸,云枫继续说道:“朝廷之中,衮衮诸公,必有大才,如此事情自然会有朝中大臣启奏陛下,整改边关防务,进行贸易交流,缓和与金国关系,以平民休养生息。” 一番话说过来,费七安在一旁猛挥舞折扇,脸上笑容溢于言表。 周天予不屑一顾的反驳:“就算大康朝想要和金国贸易,那于我们有何关系。” 云枫微笑:“大康朝和金国之间榷场,不再需要私底下的走私驼队,更不需要有马帮骑在官府的头上作威作福。” 随听着云枫的话,周天予只感觉嗓子都已经发干了,若真的如这个该死的赘婿所说,那他们这些马帮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北方马帮所获钱财无非劫掠百姓,劫掠商队。 让云枫言中,他们以后都得去喝西北风。 周天予的脸色也憋得通红。 周围宾客,更是有嗤之以鼻的。 “一个傻子来谈论两国贸易,谈论马帮商帮,真是笑话。” “北方金国,那是我朝宿敌,我朝怎会与虎谋皮。” “朝廷不会不照顾我等商队的。” 一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咳咳~”费七安摇着洒金折扇对外宣布:“我此次前来,正是要说这件事。” “家父已经向朝廷请命,榷场常开,与金国开大宗贸易,并且扶持民间互市,以利襄州民生。” 安静,绝对的安静。 这下真的没人有心思说话了,全都震惊的听着费七安的话,将他记在心中。 角落中几个人方才还相谈甚欢,现在却呆若木鸡,一个个的脸色铁青。 几个襄州商会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寒林雅舍,他们要将这消息传达回商会。 京西南路经略使二公子费七安所透露,这事儿八成就是他那个经略使老爹所说啊。 云枫一番话,加上费七安证明,让在场的人顿时少了三分之一。 接着云枫转身,伸手紧紧拉着寒雨瑶柔若无骨的小手,炫耀似的看着周天予:“北方马帮的大少爷,我的周天予周大少爷,你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么?” 周天予早就火烧屁股一样坐不住了,脑门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不会,我们可是北方马帮,三千多兄弟驰骋草原,谁能与我们为敌。” 没人回答他。 金康边境两国陈兵八十万,真倒出手来,清剿马帮也就是一件小事。 云枫火上浇油的提醒道:“周公子,你猜这朝廷兵马,什么时候发动啊?” 不用多说,周天予急忙的从石凳上站起来,拱手对寒同甫道:“世伯,我家中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没等寒同甫寒暄,人已经跑路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周天予,云枫对寒同甫说道:“岳父大人,我不知道区区一个北方马帮的土匪有什么资格迎娶雨瑶,不过周家估计自顾不暇,没法迎娶雨瑶了。” 寒同甫冷着脸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周天予才让雨瑶休了你么?” 云枫继续说道:“无非我之前有些脑疾而已,方才一急之下,小婿早已痊愈。” “至于权衡利弊,以我和费公子的关系,应该更能让寒家更进一步。” “这边境榷场互市即将开设,一切可都是京西南路经略使府所安排。” 寒同甫的瞳孔猛烈的震动。 云枫的一番话简直如同醍醐灌顶。 周天予自身难保,自家这便宜赘婿却攀上了高枝。 一旦在金康榷场中占有一点点的合作,那都是海量的资源。 云枫继续说道:“岳父大人,不知道区区马帮帮助清理商路重要,还是强大自身,参与榷场重要。” 这番话,直至寒同甫的内心。 周天予可以给的只是庇佑,可费七安给的是机会啊,一个泼天的富贵。 只是,这话从云枫的嘴里说出来,寒同甫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在碧波亭内的人何曾见过如此的云枫。 这还是那个痴傻的傻子么? 大公子寒乔忍不住的脱口而出:“难不成是费公子所教?” 大家将目光都放在费七安身上。若是费七安教会云枫这番话,那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这是要借此机会,给在场所有的襄州士绅传话呢。 所有人都已经释然。 寒同甫甚至都松了口气。 傻子终究还是傻子,只不过背后多了个费七安。 唯独袁爻天坐在椅子上,掐着印决一个劲的自言自语:“怪哉,怪哉,这人间真有我算不出来的命不成?” 寒同甫在心中已经百转千回,此时转头看着袁爻天:“爻天老弟,我这……女婿。” 袁爻天捏着手诀说道:“您这女婿,在我算来,居然有千年的滔天福运,这……” “根本不可能啊,谁的运气可以延续上千年啊。” 这话终于打破了寒同甫心中的坚持。 国师的徒弟推算的也太不准了吧,也许这傻婿还有拯救的空间? 最后寒同甫看着寒雨瑶:“闺女,以后的生活可是你自己选的,这个傻……” “这个小子。” “你们俩的事儿我不管了。” “寒乔,寒孟,帮我招待宾客。” 寒同甫一摆手,生气的离开。 看着寒同甫的背影,云枫拱手宣告胜利:“恭送岳父。” 前面走着的寒同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强行站直之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云枫一眼。 转身离开碧波亭。 寒乔寒孟两兄弟招待客人,很快碧波亭内就只剩下云枫、费七安和寒雨瑶了。 他对云枫说道:“今天你的一番话,仔细听来还是有些不对的。” 云枫笑道:“养虎为患,后患无穷,金人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谁都能感化的。” 费七安一笑:“费某果然没有信错人.” “你们夫妻二人应该有很多话,费某就不叨扰了。” 话说完,费七安带着坏笑离开。 最后,终于只剩下了云枫面对寒雨瑶。 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云枫,这时候却好像成了哑巴。 直到寒雨瑶仔细的盯着云枫半天哽咽出一句:“你的病好了?” 云枫双眼注视着寒雨瑶:“从你从车里离开的时候,我一着急,气血上涌忽然就好了。” 寒雨瑶甜甜一笑:“我信你。” “走,回家。” 正文 第八章通房丫头 夜凉如水,月色如勾。 寒林雅苑的偏院中,红色的灯笼刚刚挂上。 一声喜讯传来,家中的仆役奔波忙碌。 “给姑爷把热水烧上!”寒雨瑶一声吆喝。 从门口进来个瘸着腿的老仆拎着两桶热水:“小姐,你说姑爷这是病好了?” 寒雨瑶走到老仆身边撒娇道:“魁叔,云枫说今天在车上急火攻心,莫名的就好了。” “您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么?” 魁叔喜上眉梢:“早年间就听说过有人开了窍的,看来这傻小子听说小姐要休了他,一着急这病就好了。 “老仆就恭喜小姐了,我这就派人把红烛掌上?” 寒雨瑶脸上挂着几分的红晕思虑良久:“掌红烛就不必了,把小桃红叫来。” 刚刚还带着笑容的魁叔一愣,低声问道:“小姐,你这是不想和姑爷圆房?” 寒雨瑶轻轻的点头。 “行,老仆这就去。”魁叔转身办事。 …… 从寒林雅舍回来,云枫就独自回到了偏屋。 屋子不大,之前他还是傻子的时候就居住在这里,屋里一张床,一方桌子,四个板凳。 简单之极。 桌子上一碗饭,一条鱼,一碟清炒菜心,一小碗竹笋汤。 这几乎是他前身三年来的日常。 云枫坐下,拿起来筷子就想亲自品尝这桌子上的美食,毕竟那个傻子每次都吃的欢快,他也想尝尝什么味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房门被推开,寒雨瑶走了进来。 云枫看着寒雨瑶在他对面坐下。 跟在寒雨瑶身后的小丫鬟拎着食盒进来放在桌子上。 从里面拿出来一套精致的餐具。 “以后咱们一起吃饭。”寒雨瑶拿起来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碗里。 云枫也没多说,跟着一起吃饭。 两个人似乎有一种默契,谁都没开口,直到云枫碗里的米饭吃完最后一粒。 寒雨瑶才郑重的和云枫说道:“云枫,我感谢你,感谢你三年来的照顾。” “今天撕毁休书,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是自己。” “如果今天我休了你,寒家一定会让我和别人联姻,我不想成为别人联姻的棋子,所以以后你就是我寒雨瑶的丈夫了,只要你愿意,这个时间可以是一辈子。” 云枫点头:“我能理解。” 寒雨瑶继续道:“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你可以享受我寒家的财富、名誉、地位,甚至如果你有其他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但是夫妻之间的义务,你我的感情还没到那一步。” 云枫依旧点头:“我也能理解。” 寒雨瑶面色难免有些发红:“你确定么?我说的是……” 云枫赶紧道:“普通人娶妻为生子嘛,我真的能够理解。” 寒雨瑶三缄其口,最后说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云枫道:“我确定,我说的一切都经过深思熟虑。” “呼~” 寒雨瑶似乎是终于放下了负担,整个人都轻松了。 云枫还是傻子的时候,她也曾经有幻想,自己的相公是个正常人,她来辅佐相公成就一番伟业。 然而现实却让她认命。 云枫既不熟读四书五经,更没有经商的经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京西南路经略使二公子的门路,在寒家人面前留下一条命。 可是以后的生活很现实,傻子就是傻子,既然没法读书,也没法经商。 一切的幻想都是幻想。 现实是…… 让云枫继续成为她的赘婿,她寒雨瑶才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去交朋友。 寒家大哥爱玩,二哥纨绔,丫鬟生的老三从小自卑,爱给权贵当舔狗。 其余兄长姐妹也没个成器的。 最后真正能扛起来寒家门楣的,只能是她寒雨瑶。 若不是三年前的那场怪病,她早就开始接手寒家的一些生意了。 “啪啪啪!”寒雨瑶终于松了口气,双手轻轻的拍了下。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寒雨瑶从小带到大的丫鬟:“云枫,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小桃红,以后就是你的通房丫鬟了,你好好待她,若是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云枫抬头看,眼前的小桃红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薄裙,看面料也是极好的,显然非常得寒雨瑶宠爱。 怯懦的小姑娘就这么站在寒雨瑶的身后,偷偷的看着他。 云枫注视了小桃红片刻,终是说道:“既然娘子如此厚爱,那为夫却之不恭了。” 然后云枫就已经站起来,对着外面招招手:“魁叔,找人帮忙收拾桌子,伺候小姐回房休息。” 嗯? 寒雨瑶整个呆住。 这小桃红是给你云枫的通房丫头不错,可也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丫鬟啊,姐妹俩总是要话下离别,道个相似的吧? 你这个当姑爷的至于这么猴急么? 就一刻钟都等不了? 还要撵我走? 云枫一点都没掩饰都没有:“小桃红,你先去床上等着,姑爷马上就来。” 人家寒雨瑶说的很明白,要他云枫既是保命,又是想要以后少些麻烦。 三年照顾的恩情人家记得,爱情什么的,根本就没到那步。 既然如此,那送上门的小桃红还不要,岂不是浪费了? 云枫和寒雨瑶四目相对:“娘子,夜已经晚了,再等一会路可就不好走了。” 寒雨瑶怎能听不出来弦外之音,气得一跺脚。 “我走,行吧?” “对小桃红好点。” …… 寒雨瑶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彻底看不见身影了,云枫终于回头看着床榻上的小桃红。 就连魁叔都识趣的桌子都没派人收拾。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休息吧。”云枫将桌子上那红色的蜡烛轻轻的吹灭。 屋外的月光穿过窗户纸照射到床榻上。 小桃红眼泪像是断了的珠串似的是,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云枫看着这通房丫头的样子,哪儿像个通房丫鬟啊,明明就是个被地主老财祸害的“喜儿”啊。 像是要以身饲虎似的。 我云枫就长得那么丑?让你嫌弃成这个样子? “小桃红,难道是小姐逼你么?”云枫问道。 小桃红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婴儿肥的脸上因为着急而泛着几分的红润。 正文 第九章不能要了姑爷的身子 小桃红捏着衣角,眼睛含着泪水,低着头对云枫说道:“小桃红没嫌弃姑爷,小桃红只是……只是……” 越说她的眼泪就越多,像是珠串似的一个劲的往下落。 云枫无语,这丫头难道是嫌弃自己之前是个傻子? “小桃红,既然不嫌弃姑爷,那你为什么哭啊?”云枫继续问道。 小桃红哭的更凶了。 “姑爷,小桃红从小就知道,以后是小姐的通房丫头,以后的姑爷就是我的相公,只是……只是。” 她眼含泪珠,瘪着小嘴。 云枫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个劲的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你从小跟着雨瑶长大,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云枫安慰。 小桃红声音小小的:“我就是,我就是。” 云枫急的头疼。 “你是什么?” “倒是说啊!” 小桃红终于忍不住:“我听大少爷说,新娘的第一次很重要。姑爷是小姐的,我不能比小姐更早要了姑爷身子。” “噗嗤!” 云枫差点笑出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吗。 男女能一样么? 可是下一秒,看着小桃红那认真的样子,云枫摆摆手:“行了行了,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去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小桃红如释重负,就连句话都没有,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小桃红的身影,云枫止不住的想要笑。 “这丫头。”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多的。” …… 独守空房,一夜无话。 等早上雄鸡高唱,紫气东来之时,一家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洗漱。 云枫站在水缸旁手里拿着杨柳的枝条,细心的嚼成丝,这才沾上上好的青盐清理口腔。 寒雨瑶就这么站在云枫的对面,两眼盯着云枫。 就像是能在云枫的脸上看出来花儿一样。 倒是小桃红像是犯了错似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端着云枫的牙缸……一个竹节杯。 “叽叽喳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鸟儿落在了房檐上,看着院子里这奇怪的三个人。 沉默持续到云枫洗漱结束。 等云枫漱完口,寒雨瑶这才问道:“云枫,你应该知道我让小桃红伺候你什么意思吧?” 云枫抬头,就见到小桃红低着头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就连看寒雨瑶一眼都不敢。 云枫左看看寒雨瑶,又看看小桃红。 “唉!” 终于叹息一声,凑到寒雨瑶的耳畔,将昨天晚上小桃红那护主的样子小声的说了一遍。 听着自家贴身丫头居然有如此风趣一面,寒雨瑶巧笑嫣然,左手轻轻的捂着自己的樱桃小口。 待听完之后,这才释然的道:“既然如此,那一切都依相公的,什么时候想要了小桃红,相公知会我一声,我去和小桃红说。” 云枫点头。 小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看的旁边小桃红两眼迷茫,急的直跺脚。 “小姐,姑爷,你们是不是说我呢!” 云枫和寒雨瑶相视一笑,寒雨瑶吩咐小桃红:“赶紧让人准备饭菜去,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姑爷晚上和你同房。” 小桃红娇羞跺脚:“小姐!” 小桃红羞红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安排早餐了。 偏房的院子中,两夫妻的笑声,传的老远。 …… 早餐来的很快。 一锅清粥,几碟泡菜,加上三五个包子。 早上洗漱完毕,云枫和寒雨瑶同桌吃饭,小桃红在一旁伺候着。 清晨的嬉笑打闹,两个人的心情还都算不错,寒雨瑶吃着清粥似乎有意无意的问道:“云枫,今日你可准备好去找费公子了?” 昨日费七安派人传话,今日让寒家派个人到费七安自己的宅子里榷场之事。 云枫道:“寒家去找费公子谈榷场交易,干咱们七房何事?这榷场交易采购不是说好大哥主持么?” 寒雨瑶思虑片刻,最后摇头道:“不,按照我父亲的习惯,他一定会追求最大利益的,在他的心中,寒家比他的命更重要,更别提大哥了。” 她抬头看着云枫:“昨天你和费公子关系莫逆,这是有目共睹的。” 云枫喝着粥慢条斯理的道:“如果真的让我去,那可就麻烦了,你也知道,我昨天把周天予得罪死了。” 提起来周天予,寒雨瑶陷入沉默。 北方马帮少当家周天予,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昨天丢了那么大的人,他一定是睡不好的。 今天必然会来找云枫的麻烦。 看着沉默的寒雨瑶,云枫安慰道:“放心吧,我不怕他。” 寒雨瑶担忧的问云枫:“其实寒家也未必会让你去。” “噗嗤~”云枫笑出声:“你刚才都说了,岳父大人的习惯是追求绝对的利益,我和费兄关系最好,他老人家怎么可能不让我去?” “那你的安全。”寒雨瑶说道。 云枫道:“与其担心我,你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如何给我接风。” 寒雨瑶却安慰道:“一旦父亲……” 这面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一声沙哑的叫唤。 “雨瑶,那个傻子在家么?快让他出来,跟我去见费七安。”声音虽然沙哑,那语气却能听出来人是谁。 寒聪,周天予的狗腿子,寒雨瑶不争气的三哥。 云枫一耸肩:“有你三哥在,今天可就热闹了。” 寒雨瑶沉默良久,寒聪是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了,今天有寒聪来带路,一定会有周天予半路劫道。 她轻咬嘴唇,对云枫嘱咐道:“答应我,如果真的遇到了周天予,千万别还手,赶紧跑,他们不敢在襄州太过于放肆。” 一双美眸,盯着云枫,等待着想要的答案。 云枫淡定喝粥吃包子,眼角余光看着自己妻子真诚的眼神。 轻轻的点头:“行,我答应你,遇到周天予的手下,一定不还手。” 寒雨瑶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最后咬咬牙,对云枫说道:“我陪你一起去,他周天予不敢伤我的。” 听说寒雨瑶也要去,云枫思考片刻,最后终究点头:“行!” 周天予带来的人马不多,按照云枫前身继承来的身手,保护住寒雨瑶应该不成问题。 更遑论,寒雨瑶身份尊贵,她外公京西南路盐铁转运使就是最灵的菩萨,最起码襄州没人敢动她。 正文 第十章绝不动手 “驾!” 寒家的马车从寒林雅舍的侧门出来,在马车后面,一个身影跟着马车狂奔。 “寒雨瑶,你不要太过分,不安排马车,给我一匹驴也行啊,难道让我走到经略使府?”寒聪跟在马车后面发足狂奔。 声音大的整条街都能听见。 “福伯,加速,我赶时间。”寒雨瑶撩起来马车的门帘对马夫说道。 “好嘞!”马夫扬鞭打马。 希律律~一声,马车飞快的往前走。 身后寒聪跟了两条街就已经力竭,再也跟不下去了。 马车里,寒雨瑶面色如霜,不时的撩开马车窗帘。 “云枫,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人来暗杀你,一定要跑,千万别回头。”寒雨瑶再次叮嘱。 “我答应过你的,我记着呢!”云枫面带笑容,轻轻点头。 寒聪可是周天予的狗腿子,每天跪舔周天予就做梦这北方马帮的大少爷能让他去北方经商。 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被他搅合黄了,再加上现在周天予对他恨之入骨。 如果周天予需要报复,那寒聪还不帮忙? “雨瑶,一会儿你也得小心,刀剑无眼。”云枫提醒寒雨瑶。 周天予会顾忌她的身份,但是战场上的刀剑不会啊。 寒雨瑶点头:“我会的。” 马车前行,即将到了襄州的前门大街。 大康朝所有城池几乎一样,襄州以城市中央的府衙为中心,划分东南西北四城,不同的是,襄州乃是军事雄城,城墙更高,巍峨的城墙外的四座瓮城更是杀气腾腾。 寒林雅舍在城南,而经略使府在城东。 从寒林雅舍出来,直奔南城通往府衙的前门大街。 只要顺着前门大街往前走,等到了县衙周围往城东一拐就能见到经略使府。 如果有人埋伏,那前门大街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杀了人转头离开襄州城。 等兵丁集结,杀人者早就不知道跑多远了。 云枫打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前门大街。 眼前大街左面是巍峨的城墙,城墙外则是恢弘的瓮城,百姓们在瓮城内排队等着进城,十几个兵丁审查百姓,搜查是否有罪犯或者金国的细作。 右面是整齐的民居,在靠近前门大街的乃是来襄州的客商最喜欢的酒楼。 迎宾楼。 迎宾楼足有三层,就算白天依旧高朋满座,唱酒令的声音传的老远。 若有人在这迎宾楼上布置好弓弩手,云枫他们必死无疑。 幸运的是,襄州城内禁止弓弩,违背者杀无赦。 暂时不用担心有弓弩手伏击。 不过周天予的人,已经嚣张到完全不躲藏的地步了。 就在前门大街的路口,十几个穿着北方麻衣的悍匪站在街道旁边,四周百姓早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几个人身边放着半人高的鱼篓,不用猜,他们的武器都在里面。 如此的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炫耀自己武力。 “让福伯停车吧,咱们过不去了。”云枫对寒雨瑶说道。 这悍匪堵路,却也并非不怕马车。 不过…… 北方的马帮怎么可能没有绊马索,他们想要冲过去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以云枫前身从小培养的军事素养来看,对方对他们并不是那么在乎。 一群马匪,可以说是只想着成功了。 “吁!~~” 福伯叫停马车,车子几乎贴着旁边的民房。 几个马匪喽啰已经提刀往前冲了。 当头的马匪“呛琅~”从鱼篓里面抽出来雪白的弯刀,跟在喽啰落的伸手,招呼一声:“莫要伤了咱们少主夫人!” “其他人,不留活口!” 几个马匪喽啰猥琐的大笑。 “兄弟们懂事,少主妇人绝对完完整整的送给少主。” “咱们就是弄死那个傻子赘婿的,少主夫人怎么能伤了呢!” “就是,兄弟们还等着吃喜酒呢。” 声音嘈杂,但是十几个马匪配合显然老练,隐隐的将前路封住。 寒雨瑶赶紧吩咐:“福伯,咱们调头。” “不用了,他们一定会派人封住后路的。”云枫却阻止了寒雨瑶。 果不其然,在身后,四个马匪从路边的民宅里钻了出来。 不过这群人里面,云枫可没看到周天予的身影。 身边的寒雨瑶见马匪过来推开眼前的车帘,拉着云枫就出了马车。 马匪凶悍,眼睛都是通红的。 “云枫,记住我之前说的,千万别想着还手,千万别回头,赶紧走!”她指着身后的方向。 那里只有四个马匪,而前面的马匪,足足十几个。 而此时云枫,却傻愣愣的看着远方的迎宾楼。 寒雨瑶焦急的推着云枫:“走,翻墙走!” 前面一米多高的民宅,普通人踩着石头也能翻过去,此时踩着马车更能直接翻过去。 云枫站在马车上,看了眼身后的寒雨瑶,接着对车夫福伯说道:“照顾好小姐。” 接着猛的一跃,已经蹲在了墙头上。 云枫思考片刻:“一会儿把马车停迎宾楼门口,咱们还得去经略使府呢!” 寒雨瑶眼泪都要下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经略使府。 这面她刚想说云枫两句。 在墙头的云枫已经一跃而下,直接到了民宅内。 翻过院子,眼前是普通的民家,倒是薄有资产,院子中央是一口大磨,旁边的牲口棚子里面,一头老驴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干草。 云枫从墙上跳下来,旁边正好是牲口棚子,正在吃草的驴子猛地见到外人,顿时不安的开始挪动脚步。 看它那个样子,云枫赶紧跑路。 直奔大门口。 这时候,忽然听见寒雨瑶的声音。 “我看你们敢伤我分毫?我寒家在襄州经营七代人,官府的赵捕头与我父亲更是相交莫逆。” 没等说完,那马匪猥琐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话:“少主夫人放心吧,兄弟们不会动你的,我们要是伤了你,我们少主会伤心的。” 听见这话,云枫悬着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几步跑过去,云枫搬开院子大门的门栓。 正这时,忽然听见身后声音。 接着,一名马匪从墙外翻过来。 那马匪看见云枫就在门口,兴奋的大喊:“兄弟们,这傻子要从正面跑。” 接着,就看见马匪一跃而下。 云枫看着那马匪跳下来的位置,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推开大门赶紧走。 下一秒,就听见身后。 “欧——啊——欧啊——欧啊……”的驴叫声。 云枫回头,就看见那驴子趁着马匪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屁股对着他,狠狠一脚,直接踢在那马匪裆上。 “哎呦!” “卧槽!” “砰!~” 正文 第十一章千万别惹云枫 “啊!我的蛋!” “砰!” 院子里连嚎叫的声都没了。 云枫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用看,仅仅靠脑补就能感觉到这人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头也不回,云枫眨眼消失在小巷中。 …… 云枫翻墙逃窜,只留下寒雨瑶和那马匪对视。 带头的马匪眼角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嘴角,狰狞的盯着寒雨瑶,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 留在原地的寒雨瑶紧张的看着眼前的马匪:“周天予他疯了么?在襄州城里为非作歹,不怕官兵么?” 眼前马匪当听见官兵两个字,不屑的冷哼。 “官兵?” “你说的是我们每次打草谷都躲在城墙里瑟瑟发抖的那些废物么?”马匪嚣张的指着道路的尽头。 就在前门大街的南城门门口,四个官府的守门官早就看不见踪影了,只有一个戴着官兵头盔的人露出半个脑袋偷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三年重病,床榻上无数次的梦想,等自己病好了就在襄州好生的游玩,听着云枫讲着的外面的故事,襄州城官兵似乎嫉恶如仇,缉拿天下重犯,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现在看来,故事终究是故事。 此时的她只觉得全身冰凉。 刀疤马匪横刀立马站在街道中央劝说。 “寒七小姐,你还不懂这个世界的生存道理么?谁的兵马多,谁的刀子硬,谁说话就算数。” “跟着我们少主,三千好汉保你周全,以后想抢谁的就抢谁的,纵横北方草原,那还不快活么?” 寒雨瑶眉头紧锁,半个字都没说,只是担忧的看着身边那面墙。 似乎可以穿透墙壁,看到逃窜的云枫。 恰在这个时候,寒聪从远方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他脚下踉跄,气喘如牛,双手拄着双腿道:“七妹,你怎么就死心眼呢?” “那云枫可是个傻子,就算开窍了,也只是个开窍的傻子罢了。” 寒雨瑶语句坚定:“可你们嘴里那个傻子,从来没嫌弃我满身恶疮,你们嘴里那个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我三年,你们嘴里那个傻子。” “他是我的相公。” “唉!”寒聪叹息:“七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傻子就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和他离婚也就是一封休书。” “跟你透个底,周少爷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休夫还是丧偶,周少爷只是想要你这个人。” “周少爷很少对一个人这么好的。” 寒雨瑶贝齿轻咬,瞪着寒聪:“你可是我哥哥啊!怎么忍心让我嫁给一个马匪。” 寒聪劝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寒家好,什么狗屁京西南路经略使公子费七安,你真当他能给一个傻子撑腰?” “别做梦了。” “周少爷武艺高强,曾经独战草原20多头恶狼,在北方草原都是有名的好汉,这天下武功,周少爷最少也能排进前十!” “嫁给他,你不吃亏。” 正当寒聪说的兴致盎然的时候,忽然云枫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说的天下武功前十的周天予,是这家伙么?” 寒雨瑶喜上眉梢,惊讶的转头。 就看见从旁边的胡同里面,周天予走了出来。 不过此时的周天予十分的落魄哦,身上的长衫变成了短衫,衣摆全都撕碎了,身上的长袍变成了碎布条,就连脚上的马靴也丢了一只。 那把用来提升格调的洒金折扇也已经进了别人的腰间。 如此凄凉的周天予,身上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麻绳将他全身捆住,整个人好像背着龟甲一样,每动一点点都像是在挣扎。 “少……少主,您这是怎……”刀疤马匪惊讶的看着他们的少主,嘴巴都开始结巴了。 几个马匪就想要过去搀着周天予。 “我劝你们不要乱动,不然会死人的哦。”慵懒的声音从周天予身后传来,在胡同口云枫挟持周天予出来,手中一把匕首正抵在周天予的脖子上。 周天予四肢僵硬的走出来,他能感受到脖子上刀尖的锋锐。 他只能尽量的不发抖,不摔跤,省的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周天予咬牙切齿的道:“傻子,你把我放了,咱们一对一单挑,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枫淡定自若:“你都说了我是个傻子,那自然不算是英雄好汉。”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周天予好悬没被气死。 当头的刀疤马匪看着眼前的情况,一把将寒雨瑶拽了过来:“傻子,想要你娘子不?把你手上的人放了,我就把你娘子还给你。” 云枫似乎是真的考虑着:“可是把你们少爷送到官府,官府会给五千两白银两啊。” 刀疤马匪听见那个傻子要把少爷交给官府,顿时心就放回肚子里了。 这襄州衙门,他们去就像是回家一样。 “行,你把我们少爷送到衙门,我们就把你媳妇还给你。”刀疤马匪说道。 云枫躲在角落道:“一言为定。” 刀疤马匪愤恨的看着云枫一把薅住寒雨瑶的头发。 “嗷~”一嗓子,从周天予的嘴里发出来。 就看见云枫站在周天予的身后,使劲儿的拽了把绳索。 刀疤马匪看着痛苦哀嚎的周天予忍不住的问道:“少主,你怎么了?” 周天予疼的满头都是汗水,他艰难的道:“刀疤,别动其他的心思,这臭傻子在我身上打的那个结,太狠了。” 他身子稍微动一下,顿时,鲜血顺着肩膀的绳索下面流淌。 刀疤看过去,咬着牙问道:“神仙锁?” 他说的乃是听说京都诏狱里善用的手段,绳索套在人的身上,随着犯人一点点的动作,这绳索就陷入肉中,最后勒的人骨断筋折,苦不堪言。 周天予怒骂:“谁知道这臭傻子怎么会这诏狱的玩意,疼死老子了。” “千万别来招惹他了,咱们赶紧去衙门。” 似乎那衙门就是他们家开的一样。 到了衙门就安全了。 云枫拽了下绳索:“赶紧走,把你换了赏金,我还要去经略使府邸,应费公子邀约呢!” 周天予一言不发,算是老实了。 被云枫牵着,在前面小心的带路。 两只叫用脚尖走路,每走一步,都会低声的痛苦哀嚎,身上的绳索更是不断的勒紧。 跟在周天予身后的云枫自言自语:“这前世老色批研究的绳子玩法,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云枫越看眼前的周天予整个人撇开两条腿走路,胳膊背在背后,挺胸收腹的。 风吹在他身上,越走越觉得羞耻, 正文 第十二章周天予,收监! 襄州的府衙大门门口,云枫左手牵着周天予。 在他的身边,寒雨瑶默默的跟随着,几十个马匪就在周围手里拿着刀却不敢上来半分。 “你们听说没?这被押着的是北方有名的马匪匪首的儿子。” “听说了,叫什么周天予的,前几年他爹带着马匪去年就把杨家村一千多口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一旁的人们讨论的热烈,在人群中商贾们的脸色都黑了。 “荡浮山的少当家居然被抓了,如果官府真的敢判决,估计荡浮山绝对不会作壁上观。” “别天真了,那可是周天予,那可是荡浮山的少当家,官府还敢关押?” “三年前,荡浮山的大头领带着马匪到了咱们襄州城,知府老爷钱高亲自带着十万两白银当做买命钱。” “他府衙还敢抓荡浮山少当家?怕是又乖乖的请进去喝茶,一会儿就放出来了。” 周天予被云枫压到了襄州府衙门口。 围观的人已经够多了,百姓们指指点点。 身后跟着的马匪凶神恶煞:“散了,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找死啊!” 几个人拿着弯刀往前冲,一群围观的百姓顿时被撵跑了。 牵着周天予的云枫一脚踹在周天予的屁股上。 周天予可怜巴巴的问道:“我也没反抗,马上就要到衙门口了,你为什么还踹我。” 云枫指着周围逃跑的百姓:“你手下的人欺负襄州百姓,你没看见么?” 说着,手中的绳索又紧了许多。 “啊!”周天予一个哀嚎,只能老老实实的往前走。 “刀疤,你想要害死我啊,别骚扰百姓,少招惹这个傻子。” 说话的时候,周天予眼泪都下来了,从来没这么羞耻过,走路垫着脚尖,撅着屁股,全身上下被看了个干净。 如此还不算,一路走过来,他肩膀和身上早就被绳索给磨的到处都是伤口,鲜血顺着麻绳一个劲的往下流淌。 刀疤看他们少主如此凄惨的样子,咬着牙回答:“知道了,少主。”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府衙。 襄州知府早就的到消息,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劫持了荡浮山少当家,要来领取赏金。 肥胖如猪的知府大人姓钱名高,在背地里襄州百姓叫他“搞钱”知府。 此时他站在府衙大门口,身边放着两口箱子,装着的是五千两银子的现银。 正好是荡浮山少当家的话悬赏金额。 他拿着手帕一个劲的擦拭前额上的汗水。 “周师爷,你说咱们把这通缉犯给放了,上头真不会追责么?” 身后的师爷獐头鼠目,藏在知府身后悄悄的说道:“老爷,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五千两银子咱们自己出的,不上报就好了啊!” 远远的,云枫就已经看到他了,使劲一用力,押着周天予就已经到了府衙,身后跟着的寒雨瑶距离云枫还有一段距离,马匪刀疤手中的弯刀拿着,死死的盯着寒雨瑶。 怕是云枫敢对周天予如何,他们就准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先弄死寒雨瑶了,然后再去给少主报仇。 还没等云枫到府衙,就听见远远的知府大人钱高的声音:“快快快,把周少爷迎过来,千万别让那些粗人伤了周少爷。” 那声音,像极了汉奸。 周天予看着眼前的府衙,眼泪都要下来了。 “救我,钱大人救我,我保证荡浮山的兄弟们再也不来襄州城了。” 听着周天予的话,钱高兴奋的差点儿眼泪都出来了。 “周少爷啊,是做叔叔的我不对啊,居然让贼人把你掳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完全不当云枫是人。 云枫压着周天予,转头问身后的马匪刀疤:“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刀疤看着府衙过来的几个捕快,开心的嘴角都已经上翘:“没问题。” 他一招手,身边的小弟就已经将寒雨瑶放了。 寒雨瑶急忙的跑到了云枫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云枫轻轻的给寒雨瑶擦拭眼角的泪水。 “放心吧,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寒雨瑶轻颔臻首从喉咙里哽咽了声:“嗯。” 见寒雨瑶已经没那么恐惧了,云枫转身看着襄州知府钱高,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悬赏令,悬赏令上画着的人剑眉星目,眼窝深陷,那一双眼睛充满了杀气,身上衣袍锦绣,明明是少年俊彦的形象。 只是上面的名字明明的写着:周天予。 “钱知府,这是官府的悬赏令,荡浮山大当家的亲生儿子周天予,北方匪号陀虎,曾亲自带人在前阳镇杀人一千七百六十二,悬赏金白银五千两,此时犯人已经被我缉拿,请知府大人验明正身,收监吧!”云枫将手中的绳索打了个死扣,狠狠的在绳结上方拽了一把。 “啊!”周天予痛苦的哀嚎,胳膊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折叠起来,胳膊上的鲜血浸湿了衣襟。 趁着周天予痛苦哀嚎的时候,云枫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周天予整个人就扑向了襄州知府钱高。 旁边的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在外面看热闹,当看到被抓的是周天予,眼含热泪,大声的叫了一声:“好!” 声音带着颤抖,声嘶力竭。 一人喊好,众人一起眼含热泪的接连叫好。 声音此起彼伏,在周围的老百姓却暗自摇头。 襄州的钱知府什么德行他们太知道了,这大马匪的儿子,一准老老实实的给送出去。 “别指望了,这人死不了,钱知府不敢得罪荡浮山。”人群中,有七十多岁的老翁叹息,无奈摇头。 身后的马匪也都赶紧往钱知府周围靠近,急切的想要赶紧给周天予松绑。 这时候,本来应该去拿赏金的云枫却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马匪。 寒雨瑶急切的道:“咱们快走,那银子不重要。” 她赶紧回头:“福伯呢,马车呢?” 云枫却看着东城的方向,小声的说道:“福伯马上就到,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寒雨瑶再一次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还是之前那个傻子相公么? 还是那个每天在床头给自己讲故事的男人么? 云枫悄悄的拉着寒雨瑶的手,指着道路的尽头:“你看,福伯那不是来了么?” 寒雨瑶顺着云枫指着的手指看过去,道路的尽头,马车“吱吱悠悠”的靠近,在车上,福伯打马扬鞭。 身后,几十名骑兵从福伯身边骑马越过。 “京西南路经略使府办事,都给我让开!” 当前一匹玄黑骏一跃而出,此人身上挂玄黑锁子甲,手中追星揽月枪,一马当先,锋锐无比。 “保护公子!”身后十几骑精锐背后挂弓,手中持铁枪跟随,兵分左右,拥护中间那一骑。 寒雨瑶看着来人,惊呼:“费七安?” 正文 第十三章昨日嚣张跋扈,今日阶下囚徒 一马当先,费七安手中追星揽月枪若极光掠影,靠的最近的马匪只来得及从怀中抽出来弯刀。 费七安的枪头就已经点在他的额头。 “噗嗤!” 仿佛破掉的西瓜,鲜血四溅。 铁骑踏过,几个马匪已经当场丧命。 “扫荡!”骑兵队长命令下达。 身后的骑兵动作更快,剩下的马匪瞬间被清理干净。 一行人骑马到了知府衙门口,费七安看着被押着的周天予说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被人押送到衙门来了。” 被捆着的周天予别提多难受了,他垫着脚尖抬着头看着费七安,身后的刀疤马匪用吃肉的小刀慢慢的切割周天予的绳索。 费七安定睛一看,顿时笑出声来了:“谁这么缺德,居然给一个男的用神仙锁的手法绑你,这可是诏狱里那些疯子用来折磨不守妇道的女人的。” 周天予抬着头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云枫。 费七安点头:“得,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他回头看过去,云枫正悄悄的拉着寒雨瑶的手指着前方的福伯马车。 “云兄弟,你们先走,咱们经略使府见,我有要事相商!”费七安大声的打招呼。 云枫招招手:“费兄,咱们经略使府见,有劳费兄帮忙把小弟的悬赏金给带过去。” 费七安点头答应,吩咐几句,手下自然将悬赏金找马车送到经略使府。 这好长的时间,襄州知府钱高就这么噤若寒蝉的看着,丝毫也没有半点的想要给周天予解释的想法。 等费七安都忙完了,襄州知府钱高这才低着头:“下官襄州知府钱高,见过经略使公子。” 费七安摆摆手:“行了,你什么德行整个襄州城都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回你的衙门少出来祸害百姓就好了。” 钱高丝毫不显得尴尬,他拱手道:“谢经略使公子提点,下官这就回衙门痛定思痛,寻找安定襄州民生的良方。” 费七安依旧无奈的摆手。 这家伙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钱高看着费七安,看着襄州的百姓,最后咬咬牙,回了知府衙门。 这大门口能做主的就剩下费七安和眼前的周天予了。 刀疤马匪将绳索终于割断,涔涔的血水顺着肩膀流淌。 费七安看着凄惨的周天予感叹:“昨天你还嚣张跋扈,今天怎么就成了接下囚了呢?” 沾染着血水的周天予却道:“今天我认栽了,这襄州城和我八字不对付,我以后不来了。” 怕是晚了…… 费七安将话放在心里,表面上却多了几分的好奇了:“话说,你为什么执着折腾那个寒家赘婿,盯着寒雨瑶就不放了呢?” “哼!”周天予冷哼一声:“寒雨瑶?寒雨瑶不重要,但是她的外公京西南路盐铁转运使对我们荡浮山很重要,我周天予的脸面也重要。” 他沉吟片刻,最后继续说道:“让你们榷场办不起来也很重要,襄州人只要和我们荡浮山合作,就不可能再继续支持开设榷场。” “呼~”费七安终于松了口气:“既然理由这么简单,那我就放心了。” “我是真怕你们勾结了金人要来搞事情啊。” 费七安对着士兵摆摆手:“把剩下的这俩马匪收监,回头禀报京西南路经略使,一切由官府定夺判决。” 身边的士兵抱拳:“是!” 打马扬鞭,人已经远去。 周天予看着远去的士兵,终于将捆绑已久的胳膊从绳索中抽出来。 他摆动着手笔,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不怕我们荡浮山的人来你这襄州城劫法场?” 他说的很随意,就像是很平常的小事。 费七安却说道:“我怕,我简直怕死了,几千的荡浮山马匪真的冲进襄州城,那襄州百姓就乱了。” 他耸耸肩:“如果我让襄州乱了,我父亲非要把我脑袋拧下来不可。” 周天予再问:“那你还要抓我?” 忽然,费七安笑了:“我本来应该当一辈子废人的,就韬光养晦直到我父亲辞官致仕,我也就跟着回老家当个富家翁的。” “直到有一天,你眼里那个傻子给了我一个人生目标。” 周天予好奇的问:“什么目标。”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 福伯赶着马车急急忙忙的前行,云枫坐在马车只觉得不自在,身上像是有一百万只虫子在爬一样。 一切都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寒雨瑶。 她正盯着云枫,用一种非常专注的眼神,似乎想要将云枫的每一个汗毛都看清楚。 马车颠簸,福伯尽量的让那匹八岁的老马尽量的走的平稳一点。 云枫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似的,一个劲的抓挠。 “你看够了没有?”云枫轻轻的刮了下寒雨瑶的琼鼻:“如果没有,回家我让你仔细的看个够。” 寒雨瑶怔怔的看着云枫,一张俏脸略显桃红:“一天了,我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云枫笑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你的相公,我已经好了。” 寒雨瑶点头:“嗯嗯!” 是两个人马车向前,直奔着经略使府。 …… 马车从府衙到经略使府距离并不是很远,驱车赶往那很快就能到,家中老马马蹄悠悠,福伯挥动马鞭也只是让这老马稍微加快一点点的脚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辆马车已经靠近,声声谈笑回荡耳畔。 听声音似乎有寒聪的贱笑。 云枫掀开窗帘,身边是并驾齐驱的马车,朱红色的马车显得十分富贵,车中檀香袅袅,似乎心有灵犀似的,窗帘被撩开。 寒聪的贱样出现在马车中,在他的身后大公子寒乔正用金针拨弄檀香炉子,香气就在马车周围萦绕。 四目相对,寒聪小人得志似的说道:“七妹夫,这经略使府商谈要事,你一定要小心陪着,真正有决策千万别多嘴。” “大哥代表咱们寒家和经略使府谈榷场交易,以后咱们家能在北方榷场,能在黑市有多少的利润,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回头请示寒乔:“大哥,你说对吧?” 马车中,寒乔慢悠悠的说道:“家中的事,还是父亲做主呢。” 言外之意,他云枫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代替寒家去经略使府谈榷场利益分配? 正文 第十四章登经略使府,你够格么 两个人一唱一和,仿佛已经在经略使府拿到巨额的利润。 “唉!”云枫叹息一声,本来寒家的事情交给他自己来谈,一定能拿到最大的利润。 这个年代的赚钱观点和思路和现代完全不同,上辈子学习的经商手段绝对是这个世界闻所未闻的,在这襄州榷场绝对能搅动风云。 而且这是个供小于求的时代,只要有好的产品就永远不缺乏销路。 云枫放下帘子,压抑住自己抑郁的心情。 低着头思虑究竟如何能破局。 纵然费七安照拂,可他终究是赘婿之身,寒家当家做主的是寒同甫,有话语权的是寒乔寒孟两兄弟。 云枫心情低落,垂头丧气的样子自然被身边的寒雨瑶看见。 车子摇摇晃晃,寒雨瑶笨拙的拿手帕出来,给云枫擦拭额头的汗水。 “云枫,有什么事情其实你不用总想着自己解决的,你大病初愈,脑疾刚刚转好,我已经让小桃红问过大夫了,薛神医嘱咐过不能让你太费脑的。”寒雨瑶轻声细语的说道。 有了鼓励,云枫似乎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娘子,为夫脑疾已然大好,不比为此多做担心,为父是怕你大哥和三哥把榷场的事情搞砸。” 寒雨瑶摇摇头:“我不懂商场上的事情,我只知道家族以后终究是要大哥接手的,成败都要认。” “唉!”云枫叹息一声,他曾经也在世家大族中长大,何尝不知道命运被操纵的悲哀。 看着云枫这苦恼的样子,寒雨瑶展颜一笑一笑,笑颜如花:“你是因为寒家将要在榷场的谈判苦恼?” 云枫点头:“没错,我几乎可以肯定,你大哥不会赞成榷场交易的,他们只要能和马匪合作,就能得到全额的利润,而和官府合作,只能赚一些蝇头小利。” 商人逐利,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襄州寒家地处边境之地,所依所获,皆非正常渠道所得。 寒家所做生意,难免与金国有所瓜葛,大康朝廷无暇顾及到这北方还好,现在开启榷场,以官府的力量和金国贸易。 他们这些走私的商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改行。 云枫无言,寒家从来都不是他能做主的,以前不是,以后也没他一个赘婿说话的份。 寒雨瑶显然知道这一点,她迟疑片刻,终于小声的和云枫说道:“其实咱们家七房还是有些自己的生意的,虽然生意不大,盈利不多,可每个月还有几十两银子入账的。” 她靠在云枫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 小巧的令牌由精铁打造,造型颇有几分军中样式。 “云枫,这是我们七房的令牌,你如果想要学习做生意,可以跟着薛叔叔学习经商,在襄州咱们七房的产业还是有一些的。” 云枫点头称“好!”,将令牌拿在手中。 这令牌上细雕葡萄纹,枝叶缠绕着隶书文字,仔细看正面是寒字,背面乃是“盐”字。 寒雨瑶介绍:“正阳大街的南货店和赛樊楼就是咱们七房的买卖,等今天之后,你可以安心去学习经商。” 只是听着寒雨瑶的话,云枫心中就一阵暖意,能交到寒雨瑶手中的产业,自然是他那个盐铁转运使的外公安排的。 南货店也好,所谓赛樊楼的酒楼也好,都是顶好的买卖,若是真的开的好了,自然是定好的生意。 只是听说一个月只有几十两银子的进账,大概能猜到,这生意经营的可能并不太好。 不过现在寒雨瑶让他带着令牌去学习,终究是有了起点。 …… 另一辆车上,寒聪恭敬的给寒乔倒了一杯女儿红。 “大哥,等您接管了家中北方贸易渠道,可一定要带着弟弟赚点家用啊,你也知道我们三房过得苦啊。”寒聪哭诉,眼泪都要下来了。 端坐在宽大马车中间的寒乔轻轻的挑动着面前的香炉,淡定自若的道:“父亲将经略使府此次会谈交给我,那自然有所安排,你就不用试探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闭着眼睛深深的享受着。 寒聪急切的看着大哥,想要继续问还不敢继续说话。 虽然都是一个爹生的,但是待遇不同啊,他寒聪就是个丫鬟生的孽种,在寒家的地位仅仅高于仆役。 能傍上周天予的关系,可以在北方行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乡。 马车内,寒乔风轻云淡,似乎一切对他都不重要。 寒聪焦急万分,却劝不动他那个能做主的哥哥。 车子慢慢的前进,眼看着就已经能看到京西南路经略使府邸了。 …… 今天的京西南路经略使府邸比平时更加的热闹,门口十几个家丁迎接来往的宾客,大门打开,一份份的礼物流水似的被送到了府邸门口。 那家中总管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经略使府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站在大门口,每逢有宾客到,必拱手欢迎,多少的聊上几句。 云枫的马车很快就已经到了大门口。 车上的寒雨瑶拉着云枫的手叮嘱:“京西南路经略使位高权重,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你千万要多加小心。” 云枫感受着寒雨瑶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把玩着,寒雨瑶的叮嘱,他是半分都没听进去, 只有寒雨瑶一次次的叮嘱。 车子在路上慢慢的减速,慢慢的靠近了经略使府。 赶车的福伯轻轻的敲了敲车厢的门边:“小姐,姑爷,咱们到经略使府邸了。” 寒雨瑶接腔道:“那就停车吧福伯,一会儿你排队把咱们准备的礼物奉上,我带着姑爷进经略使府。” 福伯答应了一声:“哎!” 就已经停下车来。 人还没下车呢,就听见了隔壁寒聪的声音:“旁边那辆车不是和我们一路的,他们的礼物单独记录!” 显然记录的总管也是个机灵的人,当场答应:“襄州寒家送礼物玉如意一对,千年人参一株,鹿茸一盒,海参一盒,记上了!” 云枫这时候和寒雨瑶刚下车,正好能看见前面寒聪趾高气昂的往里走。 周围的宾客难免动容看向这面。 今天只是日常走动,可不是办事儿的,送如此厚礼的还真的很少。 寒聪在前面对云枫说道:“七妹,七妹夫,你们可不能丢了我们寒家的脸面啊。” 这一句话,把宾客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寒家的事儿襄州城里有几个不知道的啊。 同为襄州富户的那些人看热闹似的凑过来了。 寒聪似乎还不过瘾,继续嘲讽:“如果礼物太差的话,我帮你和大哥说说,总得带你们两个进去见见世面的吧。” “就是不知道,经略使府让不让家里的杂役车夫还有什么赘婿的进门。” 一番嘲讽,周边的人都偷偷笑,赘婿的身份,有时候还不如家里的总管呢,地位可比寒聪这个丫鬟生的儿子低多了。 寒雨瑶听着寒聪的声音,似乎有些窘迫,他贴着云枫耳边说道:“我就带了外公送我的一对玉佩,要不然咱们别进去了。。” 福伯从马车上端着礼物,更是进退两难。 人都到门口了,还能不进去么? 正在这时候,对面的总管满面红光的走了过来。 “敢问,是寒家七姑爷,云枫么?” 正文 第十五章送出去的礼物,哪儿有要回去的 后面的马车车厢撩开帘子,车上的襄州世家当家人好奇的看着前面究竟是谁,居然能让经略使府的管家亲自迎接。 几个听到名字的贵客更是掀开前面的门帘,生怕自己听错了。 寒家七姑爷? 寒林雅苑的七小姐不是招了个傻子赘婿么? 为了这事儿,全襄州城都已经谈论了三年,到现在都是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 谁承想今天这个傻子在经略使府门前被老管家提及。 老管家从京西南路经略使费雄还小的时候贴身照顾,乃是经略使府和费雄关系最密切的人之一,在指挥使府邸身份地位都不低,费家子弟也都十分尊重这个家中老人。 现如今,经略使府的管家年纪已经不小了,身子骨还算是健硕,只是似乎腰板有些不好,就看见他佝偻着腰身走过来,看着云枫的时候,脸上满是慈祥。 云枫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搀扶老管家:“小子哪儿敢让您亲自迎接。” 老管家抬着头看着云枫,笑意就止不住:“二少爷从小就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实在是让老爷愁白了头,可是就在昨夜,二少爷忽然浪子回头,说要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老爷都是经略使了,他就得达则兼济天下,老朽从未曾见过二少爷如此雄心壮志。” 他是越看云枫越顺眼,老手拉着云枫的胳膊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唠叨:“能让二少爷浪子回头,就是对我们经略使府最大恩情,老头子不懂什么官场规矩,也不管什么论资排辈,我们费家人有出息就是老头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让他们慢慢排队,咱们先回家。” 看着老头喜笑颜开的样子,显然平时费七安这家伙没少让老人费心。 云枫谦虚的道:“老人家您过誉了,还是费公子自己想要奋发图强,只是小子一句话正映了二公子的心境。” 老管家一张脸笑的都皱了:“一样,一样的。” 他捏了两下云枫的胳膊,看着云枫这三年照顾寒雨瑶,饿的小胳膊小腿的说道:“你这体格不行啊,太虚了,得补补。” 云枫还在适应老管家过份的热情。 就听见老管家招招手:“我刚才听说咱们家库里新来了千年人参还有鹿茸和海参是吧?” 一旁的杂役赶紧道:“回全管家的话,是有一株千年人参,一盒鹿茸,一盒海参。还有两个玉如意。” 老管家道:“不错,都给装起来,让这小子补补身子。” 再回头看着云枫,那是越看越欢喜:“这身子补补没坏处,玉如意随时把玩着,正所谓人养玉,玉也养人,等东西吃完了跟老头子我说,咱们府上有的是。” 云枫也不推辞:“长者赐,不敢辞,小子谢谢全管家了。” 老管家费全毫不在意:“一些小东西罢了,不当事儿的,你跟老头子进府邸,吃上点茶点,二公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提到费七安,老管家满脸的自豪:“二公子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你,老头子今天定要让你满载而归。” 云枫赶紧拱手:“小子一定亲自向费公子道谢。” 旁边的杂役搬着一个个的盒子走过来。 老管家费全指着旁边福伯身边的马车:“给云公子放车上去!” “是!” 杂役答应,端着东西往车上放。 刚刚还排队的寒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送出去的东西,又被搬到了云枫的车上,当场就急了。 “唉,你们怎么把我们的礼物往别人的车上拿啊。”寒聪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来。 搬着东西的杂役却没踟蹰,直接把东西放在车上。 不用总管说话,他就已经说道:“东西送到府上已经给您记在账上了,费家记着你的人情,东西是经略使府的,我们怎么用就不用您多费心了吧?” 那杂役看着寒聪就像是个跟班一样,也懒得多费唇舌,低着头看着马车的边缘:“这位小姐,我们总管吩咐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小的,我这就去库里给您调来。听说城南的江老爷送了一盒金丝雪燕,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 车上的寒雨瑶看着杂役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放礼物,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终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一辈子的经历也没这几天丰富。 “这,我们是来经略使府参加费公子宴会的,这……拿东西不合适吧?”寒雨瑶迟疑的说道。 那杂役大大方方的说道:“小姐放心,云公子是我们经略使府的贵客,拿些许东西不碍事的,这就是一点点的补品,等走的时候,我们二少爷一定另有大礼。” 寒雨瑶看着车上的几个盒子,已经不知所措。 旁边车上的寒聪却气呼呼的走过来。 在马车门口气呼呼的看着车上的礼物:“这都是我们寒家送给经略使府邸的礼物,你凭什么拿车上了?那辽参你们也吃的进去,咱爹都没舍得吃一口,那千年人参,咱太奶奶快要走的时候都没舍得吃一根须子,你也收的下去。” “就那两个玉如意,本来是奶奶准备离世时候伴在身边的,都拿出来送到经略使府,求经略使给咱们寒家一个兴盛的机会。” 寒聪这几句话,句句扎心。 这注重孝道的年月,老爹不舍得吃的东西,孩子偷偷吃了都要被人说的,何况是父亲送给别人的礼物。 至于其中的缘由,寒聪这家伙上嘴皮碰下嘴皮,故事一准变味。 这大帽子扣在寒雨瑶的身上,估计没几年的时间都难以翻身。 寒雨瑶一瞪寒聪:“三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吧?” 寒聪多聪明的一个人,两个眼珠子一转就笑嘻嘻的跟寒雨瑶说道:“这东西是爹爹送的,现在又回到咱们寒家了,那就是和寒家有缘,让哥哥送还给爹爹。” 寒雨瑶深深多看了三哥寒聪一眼:“你确定真的要送还给爹爹?” 寒聪点头:“那当然了,爹爹一定很高兴的。” 将东西往身前轻轻的一推:“既然如此,那你就都拿走吧。” 寒聪如获至宝,赶紧收拾东西,嘴上更是说道:“还是七妹你通情达理,这东西就不是七房配有的,你们带回去折寿。” 寒雨瑶的脸色越来越黑,却气的咬牙切齿。 只能看着寒聪把东西一抱,转身就走了。 看着寒聪的背影,一滴滴的眼泪似乎就要落下来了。 整个人蜷缩在马车里,低着头久久无语。 在人群外的云枫这时候刚和总管费全聊完,一路小跑的到了马车旁边,对着寒雨瑶说道:“雨瑶,费管家叫咱们去府里等费公子。” 进府里等,这句话不知道羡慕死当场多少的世家门阀,他们都只能在花园等候,进到京西南路经略使的府邸正堂,那不是亲朋好友,就是关系密切之人。 正文 第十六章不得寸进尺,才能当朋友 经略使府。 正堂宽阔,阳光照人,小叶紫檀的虎纹方桌上有点心十味,来往仆役端着各色瓜果干果全都是各地时令精品。 古诗所谓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杨玉环所等待的荔枝,在这京西南路经略使府邸中,也有那么小小的一盘。 寒雨瑶好奇的看着那荔枝,几次想要伸手,都忍住了。 在他们的身边,总管费全拿起来一枚荔枝,轻轻一捏就汁水四溢,他吧唧着没有牙的嘴,一口将荔枝肉吞下,吮吸了老半天的时间,才将这荔枝的核吐出来。 “你们就放心的吃吧,这岭南的荔枝是老爷赏给我的,老头子年岁大了,不能吃的太甜。”虽然如此说,费总管还是吮吸了好几次自己的手指头。 云枫拿起来一颗荔枝给寒雨瑶:“费总管请的,你就放心吃,以后相公赚了钱,咱们家也不会缺的。” 费全老气横秋的说道:“丫头,该吃吃,该喝喝,别到了我老人家这个年纪再来谈论美食,给我龙肉我现在也吃不出什么味儿。” 寒雨瑶颔首:“雨瑶谢费管家。” 一枚荔枝入口,作为北方人的寒雨瑶顿时被岭南的荔枝所征服,甜的味道在北方是如此的珍贵。 一双美眸,就盯着桌子上的荔枝。 费总管笑盈盈的再为寒雨瑶再拿了一颗。 荔枝放在桌子上,可就算寒雨瑶再喜欢,也是略微推辞:“如此美味,也当留给费公子的。” 费总管顿时喜上眉梢,脸上带着笑容。 他伺候了费家一辈子,就喜欢别人说费家的好话,对费家人多用好心。 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费家这个放荡不羁的二公子,称赞一句费七安,比夸他一百句都有用。 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随手也是将果盘往寒雨瑶身边推了推道:“随便吃,别客气。” 正当这时,外面“踏踏!”铁靴声入耳,爽朗的笑声传来:“弟妹,你就听我家全叔的,千万不要客气,荔枝这东西我们经略使府多的是,我都已经吃腻了。” 人未到,声先至,费七安大踏步的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的洒金折扇轻轻的摇晃,另一只手也拿着一把扇子。 那是他的战利品。 “云枫老弟,想要时令水果就经常来哥哥家,不管是岭南的还是淮北的,咱们经略使府不缺。”费七安大踏步的走进来,一身疲惫的直接瘫在对面的椅子上。 在外面的丫鬟顺势送来酸梅汤,摆放在桌子上。 云枫站起来,对费七安拱手:“感谢费兄救命之恩。” 费七安将扇子放在方桌上,满不在意的说道:“这周天予居然敢在襄州城里为非作歹,当然要惩治一番了,再说了,为兄的意图你还猜不到么?” 云枫一笑:“杀一只鸡,自然能吓的一群猴子不敢乱叫,想必费兄今天定然能够在榷场之事上一定乾坤。” 费七安端起来桌子上的酸梅汤一饮而尽,对于云枫的称赞并没有回答。 他今天住持榷场安排,抓住周天予自然能警告这襄州的商人,千万不要想着走私往金国去。 否则下场就和周天予一样。 他沉吟片刻,才说道:“云枫老弟,这榷场交易,货品众多只是不知道老弟你想做哪件生意,我费七安帮你安排,也可以帮你适当的减免些朝廷税费。” 费七安此举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一个简单的安排甚至可能让他的榷场信誉都受到影响。 云枫说道:“费兄不必如此费心,我寒家七房并无太多资产可以经营,还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做生意的好。” “呼~”费七安像是松了口气,他笑着说道:“那就一切由你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跟我说。” 云枫道:“好的。” 话不用多说,聪明的人自然就懂了。 榷场建立,人情世故少不了,这专营某些商品,减免些税收就是让经略使府和权贵们讨价还价的资本。 给云枫一点,这手里的筹码就少一点。 云枫深知这一点。 人情这个东西是不经用的,若是云枫今天答应费七安的照顾,那人情一次用光,以后泛泛之交,以免云枫得寸进尺。 而现如今云枫退了一步,二人日后自然可以继续结交的,不过能不能闯出一片天空,自然要看云枫自己的本事了。 茶点吃了不少,云枫也品尝了下大康朝的茶水,茶叶里掺了糖、盐、姜片、花椒等等调味料,那味道真的一言难尽。 当一杯茶水入肚,费七安也端茶杯的时候,云枫才带着寒雨瑶告退。 他们要去花园等费七安的到来。 …… 大户人家的花园,自然是宽阔的,特别是招待客人自然是极好的。 来到费家的襄州富户足足有上百人,其中有一些人仿佛众星捧月一般。 萃福楼的蒯家,绮罗坊的罗家,还有寒林雅苑的寒家就是襄州最富贵的几户人家了。 在寒林雅苑中,寒家休赘婿这种小事其他的两家是不屑到场的。 今天就不同了,经略使的二公子邀请,谈的又是北方榷场的生意,自然纷纷到来。 云枫从府上绕到花园,寒雨瑶给云枫小声的介绍:“蒯家主要经营酒水和茶叶的生意,家资巨万,在襄州堪称第一世家,家中当家长子蒯旗更是人中龙凤,几年的时间手已经快要伸到盐铁上面来了。” 云枫点头,这蒯旗如果真的碰盐铁,估计离家破人亡就不远了,不过他相信蒯家是有聪明人的,寒雨瑶所说的只是幻觉。 “绮罗坊的罗家卖的是丝绸布匹,也做北方皮货和粮食生意,在襄州城里仅次于蒯家,就是听说他们家当家的大少爷是个色胚,祸害了不少良家姑娘。” 云枫目光看着这罗家来人,在人群中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袍,一双贼眼死死的盯着寒雨瑶,看着他身上明显已经掉色的长袍,云枫倒是想起来前世看过的一些故事典籍。 二人到了花园,自然有人认出。 寒聪是最先发现云枫的,他似乎对着寒乔说了一声。 本来寒乔正优雅的和其他商人打招呼,听见寒乔的提醒,他立刻转了过来。 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只见他快步的走了过来,兴奋的脸上挂着微笑。 到了寒雨瑶身边一把将寒雨瑶拉到面前,难以抑制的兴奋道:“雨瑶,这经略使公子有没有给你们什么信物,让你在榷场做生意?” 正文 第十七章大人物上台唱戏,与云枫无关 寒聪站在花园里一声吼,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了。 他再次逼问:“总是要有点好处的吧,费公子和你关系那么好,他会不给你特权?” 连续三次逼问,周围的人都急了。 经略使的公子费七安只要给出来特权,那这榷场就有机会找到捷径,甚至垄断掉榷场。 这对世家大族很重要,他们才不管什么是否公平了,盈利才是最重要的。 万众瞩目,云枫被寒聪几句话推到风口浪尖。 他一摊手:“我也想要特权啊,我一个赘婿,还是个傻子,伺候了三年的娘子,没落口袋里一文钱,费公子但凡抬举我一下,我以后怎么也要是个富商吧?” 周围呼吸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下来。 云枫无奈的说道:“可是费公子一点也没给我这个机会。” 寒聪瞪着云枫:“你个臭赘婿给脸不要脸是么,一天是赘婿,一辈子是赘婿,你的钱就是寒家的钱,你的特权就是寒家的特权,休想隐瞒!” 周围的人冷眼旁观,区区一个赘婿,死了他们都不在乎,何况以前还是个傻子。 寒聪伸手指着云枫的鼻子:“臭傻子,别给我装哑巴。” “啪!”一巴掌,寒雨瑶扇在寒聪的脸上。 “寒聪,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们七房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寒雨瑶面如寒霜,愤怒的怒骂。 看着自己妹妹怒视自己,寒聪简直委屈极了,他可怜巴巴的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寒乔,心想着让大哥出头做主。 可是在他的身后淡定自若的寒乔默默的转了半个身位,和身边的蒯家大公子正在聊天。 再看看其他人。 所有世家大族来的人依旧在看热闹。 寒聪脸都已经红了,他看着在场的人,看着那些世家大族。 最后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你们等着,都给我等着,周少爷回来以后,谁也别想在北方走私了!”寒聪痛苦的哀嚎。 他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傍上了周天予的日子,周少爷手下几十个精壮的马匪,在襄州城带着他横行霸道,从来没受到半分的委屈。 现在周少爷不在,七妹寒雨瑶居然敢打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寒聪如此的思念周天予。 就连寒乔都训斥寒聪:“老三,都是一家人的事,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寒聪回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哥哥:“周少爷在襄州的时候,你可从来没说过我半句。” “周天予恐怕没法帮你了。”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费七安从绕到后花园。 “费公子。”蒯家大公子拱手。 “费公子。”寒乔也拱手。 在远处的罗家大少爷也同样问好:“费公子。” 万众瞩目,费七安换了一套紫色的书生公子裳,手中洒金折扇依旧金光熠熠。 寒聪莫名的觉得自己身上一冷,一个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难道,难道周少爷没离开襄州?”寒聪不可置信的说道。 费七安拍拍巴掌:“诸位,诸位,我今天宣布一件事情。” 花园中赏花的世家大族代表也都注视着费七安。 今天榷场开市,就是想要从所有人手里抢钱,襄州的世家就没有不走私的。 开榷场他们只是想要多个收入,但是是否能从他们手中抢走走私的份额,那就看经略使府的本事了。 如果不能压住他们,表面上榷场开了,铁器之类的违禁品不能再偷偷的卖了。 但是他们谁在乎这个? 大康朝死不死和世家大族没关系,换个皇帝他们依旧是世家。 想要让他们放弃嘴里的肉,那除了给他们更多的钱以外,只能压制住他们。 费七安大声的宣布:“今天早上,周天予意图截杀云枫,在正阳大街被云枫抓住。” “经过襄州知府判决,经略使府监管,在七天之后斩首示众。” 周天予被抓了! 还是那个他们一直认为是傻子的寒家赘婿。 人群中似乎不起眼的云枫成了焦点,所有人都在看着云枫。 费七安拉着云枫到了花园的中央:“给咱们襄州人们讲讲你为什么要抓那周天予?” 人群中,目光都放在云枫身上。 周天予是马帮少当家,也是他们的接头人,平时往北方运送货物是周天予收钱给令旗,他们才能运送货物到金国,到北方的草原。 现在周天予居然被抓了。 这寒家的赘婿怎么想的? 砸大家的饭碗? 云枫站在人群中央,被所有人注视。 他知道,费七安这是把他捧上天了,也是在坑害他。 周天予被他抓了,那是砸了襄州不知道多少人的饭碗,到时候没一个能饶了他云枫的,只有投靠费七安,死死的抱住费七安的大腿才能活下去。 看着人群中仇恨的目光,云枫露出招牌式的傻笑:“我看知府衙门门口有他的悬赏令,白银五千两,我就把他抓了换赏金了。” 在场的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想过是因为当投靠费七安的投名状,是为了报复周天予,也可能是想要洗白寒家,以后就做榷场正当生意。 但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五千两银子的赏金? 这五千两银子从挂在那开始,就从来没人当真。 就周天予身上的一个玉佩可能都不止五千两银子啊。 蒯家大少爷来了兴趣:“云枫,你说的是真的?” 云枫坦然道:“当然不全是如此,这周天予还惦记我媳妇,我当然就顺便把他抓了送到官府了。” 蒯家大少爷看着云枫傻乎乎的笑容,似乎忽然就能接受了。 摆摆手也就不再问了。 在场的人全都无语的闭嘴了。 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谈论的。 费七安全都看在眼里,这在场的人都已经不再想着云枫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反而都看着他。 周天予没了,最起码近期走私没法跑了,没有令旗往北方行商,那就是去送命的。 “咳咳!”费七安咳嗽两声,对在场的各世家代表说道:“周天予被判斩首,大快人心,不过嘛,咱们襄州的交易还得继续。” “这襄州榷场,该开设还是要开的。” 费七安招招手,身后的仆役将一份份厚厚的条陈拿了上来,每人分了一份。 “这是关于襄州榷场交易的具体细节,各位看看吧。” 费七安和各大世家代表讨论榷场建立。 云枫却已经带着寒雨瑶慢慢的后退了几步。 这事儿,和他们夫妻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这时候云枫就惦记自己那五千两银子了。 当然,还有七房的两间铺子。 正文 第十八章制裁七房 今日的费七安温文尔雅,和方才襄州知府衙门外英武的经略使二公子截然不同,他侃侃而谈舌战群商,将世家门阀的声音全都压下去。 云枫悄然的看了一场让人叹服的演讲和讨论,全场的节奏自从周天予被抓的消息公布出来,就已经完全的被费七安掌控了节奏。 所有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不同意开设榷场,那将会面临无法继续经营北方贸易。 一场变革,官府和地方势力的角逐,就此落下帷幕,费七安就用了一招,直接打在了要害,让一众商人不得不接受他的安排。 当费七安的演讲结束,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天南海北的珍馐百味是流水似的摆了上来,一天的时光就这么慢慢的磨灭,本来剑拔弩张的谈判,当进行到了宴会的环节,襄州士绅都摒弃前嫌,商讨未来的广阔前景。 这一场宴会,让云枫见识了完全不差于自己那个时代的世家子弟,甚至比前世更加的狠辣,更加的干净利索。 …… 这一场宴会持续到下午,在华灯初上的时间各家的马车才离开了经略使府,每个想要得到利益的家族都得到了保证,所有世家有多少的本事吃多少的饭,经略使府一分钱不要,大家同台竞技。 寒林雅苑的马车一共两辆,云枫和妻子寒雨瑶先回家了。 而后面的马车直接进入寒林雅苑,直奔家族的议事堂。 家族各房能管事的此时没心情吃饭,更不可能睡觉了,议事堂的蜡烛点的灯火通明,寒同甫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寒乔带着寒聪匆匆忙忙的进入到议事堂当中。 刚进来,二少爷寒孟就已经忍不住的问道:“大哥,谈的如何了?” 在场各房主事的各一个人,唯独七房的椅子空着。 寒乔脱下身上的外套,不急不缓的说道:“周天予栽了,七天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费七安要用他的头,震慑襄州各大家族。”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天予合作最密切的就是寒家,如果周天予被抓了…… 寒同甫“霍!”的站起来,平时的养气功夫也没压住心中的急切:“能救出来么?” 寒乔摇头:“不行,经略使府铁了心的要让北方马帮混乱,如此才能将榷场的规矩定下来。” 寒同甫咬着牙说道:“我们寒家布局十年,就是为了在北方的这一条贩私线路,只要周天予还活着,咱们寒家就还有成为襄州第一世家的机会。” 他迅速安排:“寒良,你快马加鞭的告诉通知你大奎叔这件事,让他把消息带给荡浮山的大当家。” 在五房的座位上,寒良站起来拱手:“是,父亲,我现在就出发。” 寒同甫点头,接着问寒乔:“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继续说吧。” 寒乔坐回大房的位置,端起来茶水先呷了一口这才说道:“除了周天予被抓,那就是费七安对榷场的安排了。” 他慢慢的将费七安今天说的规矩一点点的介绍,单是交易规则就已经有十几条了,更遑论费七安的承诺。 寒同甫也在默默的听着。 时间越来越久,一旁的寒聪抓耳挠腮的,几次欲言又止。 等寒乔说完,寒同甫再问寒聪:“寒聪,有什么话你就说。” 寒聪用眼神询问寒乔,当寒乔轻轻点头之后才说道:“咱们家的计划本来可以成功的,经略使府也不敢直接捉拿荡浮山的少当家。” “全都怪云枫,都是这个傻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把周少爷给绑了,还押着周少爷去衙门换的悬赏金。” “就因为他,费七安才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斩首周公子。” 听着寒聪的话,寒同甫的脸越来越黑,寒家在交好荡浮山中花费何止十万两白银,整个寒家几代人的储蓄砸进去,就是为了拿下这条黄金通道,只要能拿下贩私的渠道,多少钱寒家都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寒同甫目光转向寒乔,想要再次确定。 寒乔点头:“没错,费七安确实说过,全靠七房的那个上门女婿把周天予带到知府衙门。” “碰!”寒同甫愤怒的将茶杯摔碎在地上。 “混蛋!”十几万两银子铺路,让一个上门女婿全都废了。 寒同甫看了眼缺席的七房咬牙切齿:“从今天起,七房的例钱减半,给三房补贴去。” 本来只想着坑害七房的寒聪听见,顿时兴奋的叫道:“谢谢爹。” 寒同甫瞪着他:“这钱是给三房的,不是给你的,希望你能把三房管好。” 寒聪喜上眉梢:“没问题,爹,就算周少爷不在,我也早就在他的手下结识了不少头领,北方的这条商路,咱们还能用。” 寒同甫沉吟片刻道:“暂时先不忙着动。现在不适合急功近利,你们的叔叔伯伯就是因为……” 他三缄其口,最后还是没说。 一众寒家子弟全都闭嘴。 这是寒家忍受不了的伤痛,当年寒同甫几个兄弟雄心壮志,要去北方打通金国商路,几个兄弟急功近利,把所有希望放在金国贩私生意,七个兄弟都是天纵之才,寒家资产几年时间翻了十倍。 那段时间寒同甫居中调配物资,其他六个兄弟负责销售,寒家在襄州风头一时无两。 可是因为金国一张杀康令,六个兄弟没一个活着回来。 杀康令,凡大康朝人,杀之,平民一两,商贾十两,富商百两,官员千两。 此令一处,大康人在北方几乎被杀光了。 他寒同甫几个兄弟,全都死在了金国境内。 每天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似乎还能听见那一天家中仆役回来报丧的声音。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寒同甫发誓要把其他六个兄弟的努力都做足了,养着他们家的家小。 至于各房主事,寒同甫决定只生七个孩子,执掌各房事务。 他不需要一个不团结的寒家。 只要一想到这陈年往事,寒同甫就身心俱疲。 他摆摆手,叹息一声:“算了,你们先安顿好家中一切,准备这次榷场的交易吧,货物尽量备的足一点。” “说不定,这次开榷场也算是个机会。” 话说完,寒同甫安静的躺在太师椅上,仰望着房梁,轻轻的闭上眼睛。 似乎在梦中,还能见到他的兄弟。 正文 第十九章耀武扬威,你们家的古董归我了 晚上戌时(七点)云枫和寒雨瑶相对而坐,桌子上是一碟咸菜,两碗白粥。 夫妻两个人吃的香甜,小桃红站在旁边一个劲的盯着云枫看,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忽然屋外就传来声音:“七妹,妹夫在家么?” 云枫眉头一皱,听声音就知道是寒聪。 而且这家伙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居然叫自己妹夫。 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啊,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话说的好,事若反常必有妖。 云枫和寒雨瑶四目相对:“看来今天晚上又不太平了。” 寒雨瑶道:“北方的商路彻底没了,只剩下榷场那一点点的份额,寒聪还能这么开心,看来他是捞足了好处。” 无奈耸肩,云枫道:“还是从咱们七房身上捞的。” “唉!” 叹息归叹息,云枫和寒雨瑶还是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小桃红开门!”寒雨瑶吩咐。 “哐当。”大门被踹开,寒聪出现在门前:“七妹,不用开门了,三哥就是来通知你点儿事儿。”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米粥,调笑道:“呦,饭不错啊,不过你们的日子要节省点咯。” 寒聪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懒散的在屋子里溜达,一眼就看上了房间中的博古柜。 目光从下往上一扫,顿时兴奋的叫出来:“还有天唐的青瓷花瓶,鎏金佛像,妹妹你当年的嫁妆还真不少啊。” 耀武扬威的寒聪看着博古架上的宝贝,嚣张的道:“真的都是好东西啊。” 云枫直接问他:“你是来干什么的,有事说,没事儿滚,我和雨瑶还要吃饭呢!” 寒聪一愣,回头凶狠的瞪着云枫:“你这傻子病好了啊,还会赶人了。 “好,我就直说。” “冲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允许你们两个一起去正堂给爹爹奉茶。” 寒雨瑶听着寒聪的话,顿时喜上眉梢:“云枫,爹爹终于接纳你了。” 云枫看着寒聪小人得志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几分:“恐怕没这么简单。” 寒聪得意的道:“哟,没想到傻子变聪明了。” “没错,不光需要去正堂奉茶,以后你们七房每个月的例钱以后减半。” 寒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感叹:“七房本来就穷,以后例钱减半,原本七叔家的族人又只会做一些贱业,只怕你们以后连粥都喝不上咯。” 他对寒雨瑶说道:“如果以后没饭吃,记得来三哥这,三哥请你吃饭。” 接着又对云枫说道:“至于你嘛,我们三房总有些剩菜剩饭的,记得来吃。” 云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端起来饭碗口中嘀咕:“有些人就没有自知之明,已经那么烦人了,也不滚蛋。” 寒聪贱兮兮的哼一声:“云枫,让你嘴硬,等你们两个人被七房的那些老弱病残吃干抹净的。” “走了,不在你们穷窝呆着了。晦气。” “记得想要卖嫁妆的时候找我,你三哥给高价。” 寒聪大摇大摆的离开。 寒雨瑶眼看着寒聪离开,等人走了之后小声的吩咐:“小桃红,关门。” “嘎吱!” 等着大门关上,寒雨瑶的泪水一瞬间就忍不住的泪奔了。 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云枫站起来,绕过桌子搂着寒雨瑶的腰肢,感受着手中的柔软,将寒雨瑶抱在怀里,那腰肢蹭在云枫的怀中。 云枫咬咬牙,收回心猿意马的心思,安慰道:“雨瑶,咱们七房人虽然多,而且平时也只能伺候庄家,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赚不到钱啊。” 寒家七房原来的七叔就是个病秧子,在北方贩私的时候投入最多的,带着七房最精锐的一批年轻人去金国,结果一个也没回来,家中的生意自然也被大房接管。 如今的七房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下一代最大的已经十七八岁,但是却没有生意给他们做,只能去干农活,少有的几个在族学中学习的,也经常被排挤。 云枫心里清楚,想要让他们吃饱饭都难,平时寒雨瑶一文钱的例钱都不用,全都给七房的人才够勉强活着。 如今例钱减半,意义不言而喻。 寒雨瑶哽咽着对云枫说道:“你明天带着博古架上的东西去二哥开的当铺里当了吧,还有三个月才秋收,怎么也要让跛爷他们撑到收成的日子。” 那博古架上是寒雨瑶结婚时候寒同甫和她外公外婆给她留下来的压箱底的东西。 云枫安慰道:“咱们手里还有五千两银子的赏金,暂时够用了。” “明天我就去咱们家的铺子里,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养家这种事交给我们男人,你就在家等着数钱就行了。” 寒雨瑶转身抬头看着云枫:“你说的是真的?” 云枫点头:“当然是!” “别瞎操心。” “吃饭!” “一会儿好凉了。” …… 翌日清晨。 云枫和寒雨瑶早早的就洗漱完,两个人联袂到了寒家的正堂。 说是正堂,其实也是平时待客的地方,寒同甫和其正房夫人在此等待家人奉茶。 这是寒家的规矩。 云枫他们两个起了个大早,第一次奉茶总是要积极一点的。 可是迎面却远远的就看着寒聪耀武扬威的带着他的家小离开正堂。 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没完全出来的太阳问寒雨瑶:“这天还没亮呢,你爹已经起来了么?” 不等寒雨瑶回答,寒聪已经说道:“云枫,不用等天亮了,爹爹提前起来等你们奉茶了。” 他一阵贱笑:“不过嘛,今天头杯茶我已经奉上了,你们别想献殷勤把例钱要回去了,我已经拿到令牌了,下个月你们七房就吃糠咽菜吧。” 寒聪摇晃着手中的令牌,耀武扬威的走了。 云枫没和他多说废话,只是看着那令牌,将怒火忍住。 寒雨瑶眼角噙着泪水:“欺人太甚。” 云枫安慰:“些许钱财就是,咱们七房例钱每月也就三百二十两银子,看你相公在月底之前都给你十倍的赚回来。” 正文 第二十章赘婿哪有什么地位 云枫和寒雨瑶两个人走入寒林雅苑正堂。 两侧依旧是小叶紫檀的桌椅,摆放的整齐却没见半个人。 最面前的主位上,左面坐着寒同甫,正端着茶杯饮茶,茶杯的旁边放着一本书。 右面的位置坐着寒同甫的夫人,也是当家主母,更是寒雨瑶的亲娘,尚琼英。 云枫携手寒雨瑶上来,旁边的管家喜伯端着茶水站在旁边。 寒雨瑶轻轻的拉了一下云枫。 云枫拱手“小婿云枫,给岳父,岳母请安了。” 喜伯端着茶水靠近,想要给小夫妻两个端一杯茶水。 正这时候,坐着的寒同甫说话了:“先且慢敬茶。” 云枫抬头。 寒同甫继续说道:“你入赘我寒家也有三年了,这三年来痴痴呆呆的,有些事情也就没让你做,不过既然病好了,那就要补上了。” “岳父大人请说。”云枫恭恭敬敬的说道。 寒同甫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来那本书:“这是我寒家家训,乃是寒家家祖所编纂,用来警示后人,所书所写,乃寒家历代编撰精修而成,皆是寒家的智慧结晶。” “我虽然已经倒背如流,也还经常翻看,警示自己,提醒自己,以免迷失方向。” “云枫,你既然是我寒家女婿,也就是我半个儿子了,既为寒家人,当学寒家家训。” 寒同甫将书递过来。 “是,小婿一定尽快将家训背熟。”云枫上前几步,将家训接到手中。 一入手,这家训的重量就让云枫双手下沉。 仔细的看过去,这家训足足有半拳厚。 “这……”云枫有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寒同甫说道:“寒家家训六万一千七百四十二个字,等你回去必须一个字不差的背下来,在背下来之前,你们七房的例钱减半,之前从官府拿的赏金五千两银子,也上交族库。” “等你背诵下来那一天,允许你给我奉茶,也恢复你们七房的全额例钱,五千两银子一文钱不少的还给你。” 云枫两眼都有些发昏,一共六万多字的家训啊,就算是前世速记的大神也背不下来啊。 他自认记忆力还可以,可是面对这六万多字,就觉得脑袋生疼。 家中例钱,那是一脉人生活的基础,也是大房给其他几房的补贴,现在这补贴没了不说,好不容易弄来的五千两银子。 也被寒同甫坑走了。 云枫抬头看着寒同甫,心中有苦说不出。 岳父大人只是暂时帮忙保管而已。 暂时…… 寒同甫坐在主位上淡定的喝着茶水,任云枫一脸苦逼的自我怀疑。 家中七房人都被他寒同甫收拾的服服帖帖,你云枫也不例外。 云枫满怀希望的看着寒同甫:“你不能通融一下。” 寒同甫掷地有声的说道:“不可能,一个字都不能差。” 云枫咬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赚钱补贴七房,这寒家家训谁爱背谁背去。 寒同甫看着痛苦的云枫,对寒雨瑶说道:“雨瑶,还不给爹爹敬茶?” 跪着的寒雨瑶赶紧按照流程从喜伯手中将茶水准备好。 而云枫痛苦的翻开眼前的家训。 看着蝇头小字,更坚定了刚才想法。 …… 寒同甫和夫人也就在正堂等着其他房的孩子敬茶。 寒夫人道:“同甫,云浪这孩子照顾了雨瑶三年,期间任劳任怨,也算是有点恩情,你对他不要太过分了。” “是否留他做雨瑶的相公,为夫还是需要考验一番,袁爻天师傅说了,自那天以后再也推断不了这云枫的运势,其中必有蹊跷。” 寒夫人柔声道:“云浪运势如何我不知道,我只想你早点让七房恢复例钱吧,雨瑶这个孩子性子软,怕是会被七房的人逼着卖到不少的嫁妆。” 寒同甫摆手:“放心吧,到时候我派人去买回来,等合适的机会再还给她。” 寒夫人叹息:“唉,就是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啊。” …… 两个人谈论的小夫妻现在正在家中满脑袋都是汗水了。 无他,七房的族老来了。 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的老人家腰板绷直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杯浓茶吸溜的有滋有味。 云枫坐在旁边陪着喝茶,寒雨瑶站在老人的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雨瑶,不是我说你,你招惹你爹干什么,咱们七房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例钱又少了一半,也不知道怎么熬到秋收啊。”老人哀叹一声。 寒雨瑶小声的说道:“丘山爷爷,我是不可能和云枫和离的,如今这一半的例钱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们补。” 族老眼睛一瞪,转头盯着寒雨瑶:“丫头,这钱可不是说补就能补的上的,每个月差出去一百六十两银子,咱们襄州有名的八宝楼一个月也就是这个收入啊。” 寒雨瑶道:“咱们家的赛樊楼也不差。” 族老一听到赛樊楼的名字,就哀叹:“丫头,你把事情想简单了,赛樊楼怎么能和八宝楼比,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其中差距自然一清二楚,家中赛樊楼在襄州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小馆子,买卖还不如个街边的面馆,怎么可能补贴家用。 寒雨瑶自然听明白了族老话中的暗示,小声的道:“我想要云枫去尚记杂货铺和赛樊楼帮忙,您看……” 说话的时候,寒雨瑶从怀中掏出来个玉钮放在桌子上:“丘山爷爷您也知道,我还有点私房钱,差的这例钱我来补上。” 听着寒雨瑶的话,族老哀叹:“行了,我知道为难你也没用,嫁妆这东西是不经用的,你要是想经营下去,就想办法把尚富给替换个人,再给你那个当大官的外公写一封信,看看能不能照顾照顾你。” 接着他看了眼身边的云枫:“至于这小子嘛,我回头让文远过来跟着他,你安排他们两个跟着尚富先干着,看看能不能接下来这生意。” 寒雨瑶撒娇道:“丘山爷爷,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最疼雨瑶了,肯定不舍得让雨瑶为难的。” 族老寒丘山无奈的说道:“老头子我也就能压住一个月的时间,等下个月发口粮的时候,就是你丫头自己想办法的时候。” “谢谢丘山爷爷了。”寒雨瑶贴着族老撒娇。 云枫帮族老重新倒上一杯酒。 这种时候,寒雨瑶这个寒家七小姐说话明显比自己好用。 再说,不拿出来点本事,在族老面前他云枫就没有说话的份儿。 正文 第二十一章管家牛起来,连主人都能欺负么 送别了族老寒丘山,云枫和寒雨瑶在家中重新收拾了下着装,云枫换了一件合身的麻布打扮,今天想要去查看杂货店和酒楼,他必须要好好的检查一遍,甚至去深入的调查一下。 半个时辰的时间,族老安排的文远就已经到了。 这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小伙子,唯独两个眼睛机灵的到处乱看。 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浆洗的非常干净了,就连身上都用热水清洗了一遍。 大康朝就算比较富裕,襄平也是边境之地,柴薪价格昂贵,没有大梁城满城的送水车。 云枫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两句,就已经知道,这文远乃是寒家旁支中最聪明的几个孩子之一,平时帮族老管理了一百七十亩地的日常耕作,可以算是有点管理经验了。 前世的云枫接触的管理人才如果是这样的水平,恐怕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但是今生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安排好寒文远到旁边仆人房休息,顺便弄点吃得。 再让小桃红给换了套衣服。 等到安排完毕,寒雨瑶外公安排来负责店铺的管家就已经来了。 云枫和寒雨瑶是在院子中接待尚富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小碟子,里面是各色的干果。 还有一壶正在煮着的茶水。 寒雨瑶小声的叮嘱:“云枫,见到尚总管一定要客气一些,他是外公安排来照顾我的,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照顾,咱们家也没钱买绫罗绸缎,更没法改善伙食了。” 云枫默默的点头,心中却对这个人有了几分的猜测。 雨瑶外公派遣来的总管,曾经非常好用是肯定的,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一年两年的监管财产没人去询问还好,这已经十几年了,只要有一次贪婪,这个传说中的尚富八成就会贪墨他寒雨瑶的银子。 没人帮忙震慑尚富,就说明那个盐铁转运使的外公未必十分喜欢寒雨瑶。 只不过这些话云枫不能说出来,只能等寒雨瑶自己醒悟。 大门外,很远就听见了中气十足的男声:“小姐,这是想要去赛樊楼改善改善伙食么?” 一个壮硕的身影进来,不似别人的肥胖,他胖的非常强壮,身材足足有一米八,在这个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年代,已经算是个绝对的壮汉了,身上的衣服虽然是绸缎的,不过丝绸已经拉丝,看着更多了几分的寒酸。 寒雨瑶大老远的就喊了声:“富叔,你终于来了。” 这尚富也不客气直接到了院子中间的桌子边上,端着茶水就灌了一口。 等他喝完茶水,寒雨瑶才道:“富叔,云枫病好了的消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呸~”尚富吐了口茶叶沫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早就听说了,这小子好了之后可惹了不少的风波,还赚了周天予的五千两银子。” 尚富眼珠子一转,开始大吐苦水:“小姐啊,咱们赛樊楼现在生意门可罗雀,已经连续亏损几个月了,现在就是缺钱进货啊,没有好的大厨啊,襄州城的权贵,没有鲍参翅肚,怎么会来。” “要不然大小姐把那赏金给你尚富叔我,到时候我把京都白樊楼的大厨请来,咱们再进一批好的食材,一准生意兴隆,一年赚他几万两银子。” 云枫听着尚富胡吹大气,一心想要骗寒雨瑶的私房钱。 倒是寒雨瑶颗粒巴巴的拿着手帕擦拭眼泪:“富叔,雨瑶也没钱了,爹爹把悬赏金都带走了,估计没法往家中的生意投入了。” 尚富立刻脸色变了:“小姐,那能找您外公要求多批下来一些青盐么?” 寒雨瑶依旧面色痛苦:“不行,外公最近很忙,没时间管家里的琐事。” 方才还一脸殷勤的尚富立刻面色大变,和寒雨瑶说道:“最近榷场要兴建,襄州有钱人都把钱投入到榷场了,在襄州宴请宾朋的也少了,南货铺更不用说,一个小铺子怎么赚钱。” “今年恐怕没法上交给小姐银钱了。” 寒雨瑶小声的说道:“那能把南货铺交给云枫经营么?你也知道,云枫他脑疾已经好了,总是要找些事情干的,反正南货铺也就是卖卖咸鱼蜡烛的,也赚不了多少钱。” 尚富把兜里的两把要是拍在桌子上:“小姐,都是尚富不好,让您受委屈了,既然您要收回家里的产业,那尚富自然没有继续经营的道理。” 这就是欺负寒雨瑶没人经营,而且寒雨瑶外公进货渠道都在尚富手中,交给寒雨瑶就等着亏钱吧。 看着眼前的样子,云枫自然知道,该自己这个“傻子”表演了。 他尽量的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聪明:“富叔,我哪儿会开店啊,就是听说咱们南货店会去采购,我想要采购点儿鱼虾给娘子吃,他最喜欢吃海鲜了。” 尚富听见只是采购鱼虾,顿时已经放轻松了,南货铺,卖的都是稀罕东西,鲍参翅肚,苏绣绸缎也是有采购的,可是极赚钱的,如今云枫说是买鱼虾,也就是顺路的事情。 只要不要他的南货铺,尚富就觉得没问题。 再抬头看着眼前的傻子,那淳朴的眼神,和煦的笑容。 那不还是之前的二傻子么? 顶多稍微聪明了一点。 寒雨瑶也劝说:“富叔,这么多年我就是靠着富叔的补贴才能锦衣玉食的,咱们家怎么能少了您呢。” 尚富心中也就安定了,调整了下面部的表情,他悲痛万分的说道:“给小姐买鱼虾是应该的,是我没考虑清楚,既然姑爷说是想要去给小姐买东西吃,我尚富怎么可能拒绝。” 他看着云枫:“姑爷,您以后就跟着我去东海采购海鲜干货,等回来给小姐带鱼虾吃。” 云枫露出天真的微笑:“富叔你真好,帮我给媳妇买好吃的。” 就这个标准的表情,尚富什么心里戒备都没了。 他尚富经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让一个傻子骗了? 再说了,只是让傻子去买鱼虾,其他的生意尚富准备一点不让云枫碰。 正文 第二十二章赛樊楼的菜,狗都不吃 寒家七房的南货铺开在了正阳大街,这里是襄州最繁华的地方,街上最中间的就是高升客栈。 围绕着高升客栈,可谓是人潮如织,外地商贾赶着马车到这里不管是打尖还是住店都是极好的选择,进了高升客栈,让伙计老马休息片刻,喂点最好的豆饼,犒劳下自己的老伙计。 再带着襄州城门口兵丁开的税票,到对面的寒家货栈去,这聚集了各地的商人在襄州寄卖自己的货物。 这一条大街贯通南北,贸易西东,正是钱似云来。 如此地方,自然不缺酒楼食肆。 两座显眼的酒楼,接待来往的客商。 一座八宝楼,祖传八道珍馐,冠绝整个襄州城,但凡来襄州的豪商,没有不想来吃点的。 一座赛樊楼,店中连半个客人都没有掌柜带着厨师和伙计每天都在睡大觉混日子,唯独今天只知道睡觉的三个人居然忙活了起来。 掌柜的在柜台瞎扒拉着算盘,店小二拿着烂了的麻布擦着干净的桌子,厨子在后厨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从后厨弥漫出一股腥味。 一辆马车顺着正阳大街缓缓的走来,正停在这赛樊楼门口。 这奇妙的一幕引了不少的周围商户观瞧。 毕竟这西洋景难得一见,居然有人到赛樊楼吃饭。 这有钱人的爱好真奇怪。 好奇的目光中,马车的门帘打卡,云枫从车里钻出,然后牵着寒雨瑶的手。 “注意脚下。”云枫对寒雨瑶说道。 下一刻,寒雨瑶从车里下来,周围店铺的老板顿时无聊的回自己店里去了。 只剩下来往的客商依旧驻足观看。 几个年轻的客商家人垫着脚看着那漂亮的人儿。几个登徒子流着口水,刚想要打个口哨,就被云枫的目光瞪了回去。 寒雨瑶轻声的在云枫耳畔道:“相公,莫要与人为恶,做生意讲究的是笑脸迎人。” 云枫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客商,心中有话却没说出来。 这周围的人加在一起做生意的能力都不如他一根手指头。 云枫搀扶寒雨瑶下车,想要和她说点什么。 就听见有人提醒:“小兄弟,你怕是第一次来这襄州做生意吧?这赛樊楼不能吃啊!” 一句话,倒是真的让云枫有了点兴趣。 他回问道:“敢问兄台,为何?” 那人在人群中说道:“赛樊楼厨子哪儿有点手艺,做饭狗都不吃,卖的还死贵,您还是去八宝楼吧。” 没等云枫回话,就听见后面马车上,尚富急急忙忙的从马车里钻出来,指着声音的方向破口大骂:“哪个缺德的玩意诋毁我们赛樊楼,有胆子就给我站出来。” 那人的声音顿时没了。 尚富赶紧走到寒雨瑶的旁边:“小姐,你不要听这闲人胡说八道,他们根本就来不起咱们酒楼。” 寒雨瑶落落大方:“富总管多虑了,雨瑶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呼~”尚富悄悄松了口气,邀请寒雨瑶和云枫道:“小姐,姑爷,咱们进去先尝尝?” 寒雨瑶点头。 云枫却没回答,反而是看着周围,他忽然指着对面的一家不大的二层小楼:“想必,这就是咱们家的南货铺吧?” 总管尚富点头:“姑爷,您眼光真好,这就是咱们家的南货铺。” 云枫默默点头,这尚富还是挺会做生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酒楼的生意如此差。 在正阳大街一眼望去,数不尽的寒家店铺。 寒家南货铺是其中最显眼的一个。 不大的南货铺,店门是杉木的,有筋骨,吃重量,柜台上里的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那算盘是小叶紫檀的,乌油油,小巧玲珑,四周抱着铜角,用的年岁有些长了,铜脚蹭的像是金子。 一间不大的铺子,精致的就连秤杆都是象牙做的。 大门也比别人大了一圈,店里的商品摆放半在室内,半在室外,给人一种堆叠如山的感觉,从店铺里面似乎要溢出来。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简直就是在炫富似的吸引过往宾客的眼光。 特别是那门口几件样品,摆放的都是南方才有的干果和果干,半个案板放在大门旁边,上面摆着各色糕点,层层叠叠的堆在货柜上,用油纸封住。最上面摆上两块糕点,蛋香四溢。 几个一看就是穷人家的苦力站在大门口,拼命的闻着从油纸缝隙中透出来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尚富见云枫的眼神在店里,也就介绍道:“姑爷你看,咱们家一楼卖的是糕点、腌货,干果,时鲜,平时城里过得还不错的人家偶尔会给孩子和老人吃,二楼卖的是山珍海味,是南方来的好货,之后要进货的鲍参翅肚到时候也在这售卖。” 云枫点头,他仔细的看着,旁边还有个红底白字的幡子,上面写着喷香豆浆,三抱鳓鱼,南方糕点。 在襄州城能做这份生意的几乎就是寒家独一份,绝大多数的货物别人家都买不到,那都是跟着南方的盐铁转运商船过来的。 就这买卖,绝对日进斗金,在尚富嘴里都能变成赚点小钱,简直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小姐,姑爷,咱们进酒楼尝尝大厨的手艺?”尚富邀请。 寒雨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好的。” 只有云枫看在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尚富显然是有经商手腕的,南货铺生意这么好,那这酒楼为什么就没经营起来啊。 事若反常,必然有妖。 云枫仔细的观察管家尚富。 一个家中管家,衣服质朴简单,身上配件倒是齐全,从丝绦到香囊,从玉佩到折扇,应有尽有。 脚上的追云履倒是显得有几分的新了。 一步步的走进酒楼,一直跟在云枫身边的少年却开了口:“姑爷,你要是想要跟着尚总管学做生意,咱们吃完饭还是回去吧,这生意咱们学不会,做不了,倒不如去种地。” 声音很小,前面的人没听见,只有云枫听得一清二楚。 云枫目光盯着这个少年:“你私底下悄悄的跟我说,是不是发现尚总管有什么不对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道菜十两银子不贵吧 少年小声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尚总管很有钱就是了。” 云枫默默的点头,少年还算直率,只是心性,见识,忍耐力还需要慢慢的培养。 眼前的少年,浓眉,大眼,脸盘圆润一看就非常有亲和力,属于你看到他会放下戒备相信他那种。 族老培养的人才与后世精英相比,还是粗糙了一些。 这少年便是族老派来跟随云枫的少年,寒文远。 云枫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进去吃点东西。” 寒文远就这么跟在云枫的身后,默默的也不说话。 族老在安排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过他了,千万别相信某些人所说姑爷是个傻子这种事,一定要老老实实的辅佐姑爷。 如果不是族老一次又一次的叮嘱,他自恃跟着云枫着实有些屈才。 一行人进了赛樊楼。 云枫的眼睛就一个劲的在酒楼里打转。 一楼摆着三十多套桌椅,看着这桌椅少包浆、少油泥,更像是新买的桌子。 云枫悄悄的在桌子底下摸了一把。 木头已经干透了,甚至已经有细微的裂痕。 再仔细的嗅了嗅饭菜的香味。 云枫便已经皱鼻。 这饭店之中,少了几分的烟火气,少了几分的食肆香味。 反而是掌柜的柜台上摆着的一盆野花,香味满酒楼。 “东家,您来了啊!”忙着擦桌子的小伙计见寒雨瑶踏步进来,叫了一声。 后面的掌柜放下算盘满脸笑容的迎接:“东家,这饭菜已经开始准备了,您上二楼,咱们春竹包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寒雨瑶微微颔首,挽着云枫臂膀,便已经带人上楼。 家中下人,自然在一楼等着吃饭。 能跟上去的,唯有尚富、寒文远、小桃红三人。 人在酒楼中,却没酒楼的吵闹,没有酒、没有菜,掌柜的那声招呼就显得有些寡淡。 寒雨瑶似乎早就轻车熟路,拉着云枫直奔二楼最里面。 “别看赛樊楼的生意不好,可是这里的菜还是极好吃的,比家中的厨子手艺要好上很多。”寒雨瑶给云枫介绍。 云枫也道:“我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听说大酒楼里的饭菜更注重面子,没街边的食肆好吃。” 寒雨瑶一笑:“怎么会呢,咱们赛樊楼的厨子那可是从大梁城樊楼里请来的,听说会做传说中的炒菜呢。” 云枫一愣,随即想起来。 大康朝这时候的冶炼技术正在转型期,作为京都的大梁城已经有几个大酒楼开始制作炒菜了。 之前不做,纯粹是因为油贵,也因为厚重的铁锅导热不行,实在是没办法加热到炒菜的温度。 是以,在如今的大康朝,会炒菜就成了传家的手艺。 云枫自然点头:“定要尝尝。” 听见炒菜,尚富对云枫说道:“姑爷,你真的要尝尝,这炒菜可是咱们赛樊楼大厨的家传绝技,只要你吃上一口,绝对是要把舌头香的掉下来。” 他扼腕叹息:“可惜啊,就是价格太贵了,一盘炒菜,可要十两银子呢。” 纵然养气功夫不错,云枫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他怎么不去抢!” 炒菜这东西究竟怎么做的,云枫太清楚了,就算不会什么高难的菜色,难道炒鸡蛋还不会么? 云枫瞪着尚富。 总管尚富叫苦不迭的说道:“所谓炒菜,都是用了樊楼大厨独门的手艺,味道和咱们平时吃的闷、煮、熬、炖绝对不一样。” 寒雨瑶也小声对云枫说道:“大梁城中物价糜贵,樊楼一道菜,作价十几两银子,一餐美味,吃普通农家十年开销。” 云枫忍住不吐槽,这年头智商税比后世还足。 不过在家族的培养下云枫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 他忍住自己的愤怒,将怒火藏在心中,等合适的时候爆发。 身边的寒文远见识自然差了不少,早就已经被传说中的炒菜所吸引。 云枫恰逢其时:“尚总管,咱们上菜吧,我也想见识见识大梁城的炒菜。” 尚富自豪的说道:“行,这就上菜!” 就看见尚富拍拍手:“小吴,按照我昨天给你的菜单,让厨房备菜了!” 远远的听见一声:“好嘞!” 听着伙计的声音,云枫将疑惑放在心头。 “雨瑶,我去一下茅厕,你们聊。”云枫拍了下寒雨瑶的肩膀,示意自己下楼。 寒雨瑶愣神一下,随即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隐藏下来,只剩下一句:“快去快回。” 云枫点头,径直离开包间。 这赛樊楼平时门可罗雀的,为了今天备菜很正常,但是说这厨师会做炒菜,手艺精湛。 云枫是打死也不相信的,有这个本事的厨师一般都是很骄傲的啊。 怎么肯在这么一家快要歇业的酒楼打工。 “快点把菜弄好,赶紧让东家吃了饭,高高兴兴的走人,咱们好去关扑几把啊。”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掌柜的的。 至于关扑,大康朝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最喜欢的娱乐方式,也就是赌一把,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不计较。 这事儿深入生活,大家看的很开。 去关扑并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那菜究竟是怎么做的云枫深深的怀疑。 云枫嗅着外面的味道,酒楼大堂没有半点的烟火气。 顺着楼梯走下去。 掌柜迎面过来:“姑爷,您有什么吩咐在楼上喊一声,我就上去了,不劳您大驾下楼来说啊。” 虽然不曾见过云枫,但是各自的身份是能清楚的。 云枫捂着肚子道:“上茅厕,在什么方向。” 掌柜似乎松口气,指着后面的小门:“姑爷,咱们酒楼后面就有茅厕,干净的很。” “行了,忙你的去吧!”云枫答应一声,直奔厕所。 身后的厨房安安静静,就像是没开火一样,酒楼中,云枫既没有看到美酒,也无佳肴,就连厨房烟火气都没有。 这里一定是出问题了。 云枫快步的走向了厕所。 演戏要演全套的。 云枫一溜烟的钻进厕所,正要解开裤腰带先方便一下的时候。 “吱吱~”后院的大门打开,几个人路过的声音传来。 云枫顺着厕所的门缝往外看。 外面的身影一清二楚,四个穿着店小二打扮的年轻人正拎着一个个的大号食盒进来。 食盒上“八宝”两个字刺眼的很。 “居然点八宝楼的外卖招呼自己家家主?” 为什么是八宝楼,为什么几个八宝楼的店小二走在赛樊楼轻车熟路。 这尚富的问题大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这一巴掌我云枫记住了 眼看着几个小伙计拎着食盒进了赛樊楼,云枫并没有当场拆穿他们。 赛樊楼中,管事的人是尚富,他有一万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太过于着急揭穿,反而给尚富反应的机会。 云枫在厕所等到几个小伙计再次离开,这才从厕所出来。 在四周看了一圈,整个后院干净整洁。 最大的问题也是干净整洁。 饭店中做到干净整洁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和时间的。 在一楼大厅云枫转了一圈,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重新回到二楼的包房中。 刚进屋就看见摆着满桌的美味佳肴。 这一桌菜,算是给云枫开了眼了。 原来大康朝的菜肴也有如此之美。 中间一卷卷金黄的羊肉就太吸引人了,只是看着就要流口水。 寒雨瑶招呼云枫:“相公,菜已经上齐了,快来尝尝吧。” 云枫看着这一桌子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只是唯有中间的一道菜是炒菜。 确切的说,他是油炸的。 云枫欲言又止,最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对面的尚富很自豪,他指着桌子上的菜:“姑爷,没见过这么多的美味佳肴吧?”、 云枫谦虚的道:“确实没见过如此多的佳肴。” 尚富开心的继续介绍:“那给你开开眼,见识见识咱们小姐平时吃的东西。” 他指着桌子上的菜一一介绍。 傍林鲜、山家三脆、沸水焯菜、洗手蟹、炉焙鸡、风干鱼……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绝对已经达到了清淡的巅峰。 “清,雅”的饮食美学思想浸透大康朝人的生活。 最后指着中间的那道菜。 “这就是京都大梁城樊楼主厨才会做的名菜。羊头签。”尚富骄傲的说道。 云枫看这一道菜,也是要夸奖几句,这大康朝的人吃饭也算是真的奢侈了。 羊头签这道菜云枫前世吃过,一盘羊头签需要五个羊头,取最细嫩的脸颊肉做成,菜肴不仅精致,这豪奢程度就可见一斑。 身边的寒雨瑶看着桌子上的菜,几次拿起来筷子都放下了。 看她的样子,云枫就知道,她一定是心疼钱了。 这一桌子菜是需要从南货店的利润里付钱的。 为了不让寒雨瑶尴尬,云枫夹了一片羊头签放在寒雨瑶的碗里:“菜既然都做好了,娘子还是先吃的好,家中的琐事,为夫帮你解决。” 寒雨瑶抬头看着云枫,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云枫附耳道:“娘子明天将这酒楼收回来,亲自做这掌柜,其他的交给我。” 寒雨瑶一双美眸忽然睁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枫。 云枫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再次小声说道:“放心吧,今天你只管吃饭、开心,过几日我还你个比八宝楼生意还好的白樊楼。” “相信我一次,就像你让我继续做你的相公那一天。” 话说完,云枫再次给寒雨瑶在傍林鲜中夹了一片最嫩的笋子,放在寒雨瑶的食碟中。 寒雨瑶看着云枫,就像是看到了那天在费七安身后淡定自若的男人。 看到了三年来无微不至照顾他的那个憨厚傻子。 “我信你!”寒雨瑶轻声的说道。 餐桌上的尚富奇怪的看着寒雨瑶,在隔壁摆了一个小桌子的小桃红和寒文远也似乎止住了狼吞虎咽。 优雅的夹起来那块竹笋,寒雨瑶轻轻的咬了一口。 尚富终于送来了口气,他笑着恭维:“小姐快尝尝这羊头签,好吃的很。” 寒雨瑶点头:“嗯。” 至于云枫,早就已经不顾及脸面,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一筷子夹起来两片羊肉,直接一口塞到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的香甜。 羊之鲜,油脂的甜,极为突出,唯独这脆比前世少了太多。 想必是油不够热。 没人会理云枫是否礼貌。 毕竟谁会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 虽然是个病稍微好一点的傻子。 “娘子,这肉好吃!” …… 一顿饭吃完,云枫就已经让福伯将寒雨瑶接回家中。 自己跟着尚富到了南货铺。 要说这南货铺的生意简直不能再好了,下午的时候尚富带着刚进店铺里面,就看见三五个顾客在采购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枫眼睁睁的看着那客人装了两纸包的糕点,几条鱼干,还有整整一包的青盐。 这年头,盐可是贵价货,青盐就是盐里面最贵的那种。 达官贵人家里才会常备。 眼前这些人不少都是熟面孔,他们跟着他们各自的主子到过经略使府。 尚富带着云枫进来,脸上的表情早就已经从谄媚到不屑一顾了。 身后跟着的寒文远更是一句话不敢讲。 “你确定要给小姐买海鲜?”尚富询问。 云枫自然点头:“没错,娘子喜欢海鲜,那就要吃最新鲜的,必须我亲自挑选才放心。” 尚富冷冰冰的道:“小姐给你多少钱你交给我吧,我让店里的伙计去给你买,你懂什么海鲜?” 当着客人的面,尚富就差指着云枫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云枫脸上依旧是那个傻乎乎的表情,憨厚的对尚富重复:“娘子喜欢海鲜,我要去买最新鲜的。” 尚富瞪着云枫:“我说话你是没听懂是不是?我让人给你去买,你回去说自己买的就行。” 对于尚富来说,小姐的钱就是他的钱,让这个傻子出去买东西,那肯定是买最好的,岂不是等于花了他自己的钱? 当然不甘心了。 面对越来越大声的尚富,云枫依旧傻乎乎的:“给娘子买海鲜。” 话没说完。 “啪!” 尚富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云枫的脸上:“你小子还买不买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云枫看上去似乎要哭了:“我要给娘子买海鲜。” 周围的客人看着热闹,指指点点。 “这不是寒家的赘婿么?” “听说是个傻子,没想到还是真的。” “欺负傻子,尚老板有点过分啊。” “尚老板现在好大的威风,连主家都敢打,他也不怕寒家报官。” 私下的谈论不绝于耳,尚富听着周围的议论,最后恶狠狠的说道:“行,你去。” 回头对一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伙计叫道:“小六,你带这个傻子去买海鲜去,记得别让他被人骗了。” 尚富嘴上说别让人骗了,小伙计却心领神会。 这姑爷一定要被骗,如此才不能再烦他。 再一想买海鲜的路途,顿时哭丧着脸:“掌柜的,卖海鲜的大石镇可是有二十多里地啊。” 尚富瞪了他一眼:“那你就推车去。” 那伙计看着掌柜的发火了,心中的不愉快也都压住。 怒气冲冲的对云枫说道:“臭傻子,跟我去取车。” 云枫露出招牌的傻乎乎笑容,跟着就出去了。 不过在出门前一刻,在尚富转身的那一刻,云枫回头看着尚富的背影。 那一巴掌,他记住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小六子奸计得逞 从南货铺离开,伙计小六子对云枫他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给云枫点什么好颜色 带着从后院领了个单人手推指着云枫就让他去推车。 一点没有把云枫当成是主子。 云枫也乐得当这个傻子,在外人面前装一下愚蠢。 离开南货铺,云枫推着独轮车走了两公里就已经扛不住了,头顶烈日当头,脚下道路崎岖,一路走来脚上火辣辣的疼。 寒文远早就忍不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央求云枫让他来推车。 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云枫才把独轮车交给了寒文远,甚至还坐在了小推车上让寒文远推着他往前走。 小六子看着云枫这个蠢样,一路上就没停止过吐槽。 对此,云枫是一句话也没反驳,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着到了大石镇。 …… 大石镇西近襄州府,东临沧浪江,再往东顺着沧浪江前进八十里就能进了东海。 一条沧浪江,养活了大石镇的百姓。 寒文远推着手推车到了大石镇的时候太阳已经逐渐西斜,几个人到了镇子上。 刚进镇子,小六子就对云枫说道:“姑爷,虽然你是主家的,但是到这大石镇采购一定要听我的,给小姐买东西要注重食材的健康,免得买了不新鲜的海鲜,吃坏了小姐的肚子。” 云枫憨厚的点头:“都听你的!” 小六子趾高气昂,走在前面。 寒文远在后面看着云枫,他不解的道:“姑爷,你为什么要装傻子呢?” 云枫道:“有时候,傻子比聪明人容易办成事情,自以为是的人会防备聪明人,但是不会防备傻子。” 似懂非懂的寒文远只能默默的点头,询问云枫:“那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着小六一起采买?” 云枫笑道:“可以跟着他一起看热闹,毕竟他是要带我回去交差的。至于买什么,那就是我说的算了。” 说话间,云枫从推车上下来,拉着寒文远跟上前面的小六子。 自从进了大石镇,小六子就着急的带着云枫直奔江边的一条街。 还没到江边,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正所谓臭鱼烂虾便是如此,在海鲜市场味道更加的明显。 何况如今的海鲜都是高档货色,真正的普通百姓吃不起的好东西,普通的百姓也就吃点咸鱼,找点不新鲜的鱼虾解解馋。 如此一来街道便已经分成两拨。 在最靠近江边的一条路,有巨大的一片市场,这市场中有茅草屋作为街边的摊位。 或是几条鱼,或是几只虾,又或者是一筐的蛤蜊。 脚下是巴掌大到处乱窜的螃蟹,云枫刚跟着小六进了市场,就看见卖鱼的人烦躁的一脚将螃蟹踢飞。 那河蟹足足有巴掌大小就这么飞出去,却没人捡来吃。 心中疑惑,云枫跟在小六后面问道:“这店家踢的东西能吃么?” 小六平白走了二十多里路本来心情就不好,身后的傻子姑爷又问东问西,他还不能不回答,生怕回去尚掌柜的收拾他。 只能敷衍的道:“这玩意叫螃蟹,不是不能吃,而是容易死人,吃了螃蟹再喝水就容易拉稀。” 小六一说,云枫顿时明白了。 大康朝的人也有喝开水的习惯,不过那都是大户人家,底层百姓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喝生水。 而螃蟹性寒,再加上这年头柴火昂贵,很多人煮饭都不舍得烧,这螃蟹有没有煮熟更是难说。 就身边走过麻杆一样的人吃了这螃蟹,拉稀直接拉死都有可能。 云枫看的新鲜,记在心里,吾之蜜糖,彼之毒药,大概就是如此。 将心中所想放在心中 云枫继续跟着小六子走。 不大的市场,一会儿就走到头了,路上的都是卖新鲜海鲜的,路过的人百姓商贩也都在挑选一番,等着带回各自的城镇。 沧浪江是不路过襄州城的,自然海鲜也都成了抢手货。 一路上云枫不是没想过找个摊位买点新鲜的,最起码打打牙祭,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没看见,那些螃蟹云枫倒是记住了,以后可以做螃蟹酱。 只不过采购的时候有些麻烦。 正当他想要离开小六单独溜达的时候,小六子带着云枫绕过了一条小路,眼前的景象为止一变。 方才还是供人挑选的海鲜市场,这里就是一筐一筐的海鲜。 小六子指着前面的街道:“姑爷,要给小姐买海鲜吃,你就从这买吧。” 身边的寒文远脸色一黑:“小六子,你什么意思,这都不是给人吃的!!!” 寒文远指着前面的摆摊的摊位。 最近的摊主理所当然的道:“咱们这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这条街可都是喂鸡鸭的饲料,用咱们这虫子喂出来的鸡鸭都比别人家的肥上几圈,下的鸡蛋鸭蛋个顶个的红心。” 小六子反倒是说道:“姑爷,这里适合你,别看这些海肠子,你看看前面那些摊位,都是上好的鱼虾。” “没听老话说的嘛,臭鱼烂虾,臭鱼烂虾,这不臭不烂的不好吃。”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坏笑。 掌柜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云枫带一些不好的海鲜回去,那以后寒家七房的海鲜采购就是他小六子的买卖。 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看这一次了。 寒文远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小六子破口大骂:“小六子,你是要疯啊,我一定和小姐说,让小姐把你撵走。” 小六子对寒文远不屑一顾:“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也不是拿小姐的工钱。” 话刚说完,小六子像是说漏嘴似的,赶紧捂住嘴。 寒文远似乎是听出来问题,又没完全明白。 唯有云枫,记在心里却没表现出来。 反而看着这市场里的海肠子,憨厚的问旁边的店老板:“你们这大虫子喂鸡鸭真的好吃么?” 那小贩看着云枫傻乎乎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这海肠子喂的鸡鸭都是给达官显贵吃的,那必然是好的,著名的大石镇沧浪鸡那是出了名的鲜甜,你没听说过么?” 这一听,云枫倒是真的来了兴趣。 八宝楼送来的炉焙鸡肉质紧实,味道鲜美,或许就是用这海肠子喂的鸡养的。 想到这,云枫脸上就露出来笑容,看着街上的海肠傻乎乎的说道:“这里的海肠子我都要了,我要回家给娘子养鸡,娘子最喜欢吃鸡肉了。” 身后的小六子惊喜的道:“你想要买海肠子?” “快!快!快。” “老板,我们都要了,打包,打包。” 小六子连道三个“好”字,其开心可见一斑。 姑爷本应该采买海鲜,结果带了一车的海肠子回家,小姐一定大发雷霆,以后采购海鲜这肥差不就是他洪小六的了? 只要想想,小六子的脸上笑容就越来越盛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宵禁,滚! 没管小六子如何小人姿态,云枫在大石镇后巷的那条街道足足买了一车的海肠。 海肠看着恶心,味道也腥臭装在车上来回蠕动的令人作呕。 推车的自然是寒文远,他推着车子在车子上盖了一把野草,防止自己恶心,推着手推车健步如飞。 这襄州的地界虽然不太平,但是绝对不包括襄州城附近,百姓在此自然生活的舒适,襄州兵丁几次犁庭扫穴,没事儿就拿山匪蟊贼之流练兵,他们在此地渐渐的也就没了身影。 一路上寒文远小推车推的飞快,小六子拎着两条活鱼,背着一篓的蛤蜊,走的满身都是汗水。 等到了襄州城的时候,这俩人已经气喘吁吁了,云枫虽未背着东西,却也体力不支。 两伙人在进了襄州城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小六子回他的南货铺,云枫回他的寒林雅苑。 …… 这小六子带着海货回到了南货铺,急切的就敲响了南货铺的大门。 坐在铺子里的尚富等着他的消息,吃着岭南的水果,此时听见敲门声,道了一句:“是小六子吧?进来。” 小六子谄媚的推开大门,又轻轻的关上:“尚掌柜,我陪姑爷买完东西回来了,您交代的事儿,一切顺利。” 尚富捏起来吐蕃的葡萄轻轻的泯了一口,也没多说。 看着掌柜的表情,小六子就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尚掌柜,我小六子办事绝对靠谱啊。姑爷这次采买回来的东西,您一定想象不到。” “哦?”尚掌柜挑了挑眉毛:“说说。” 小六子如蒙大赦,谄媚的将今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若说小六子口才也是不错,绘声绘色又加油添醋的将云枫一个傻子被他玩的团团转的形象讲述出来。 一路上的见闻尚富是不太在乎的,当听见云枫买了一车的海肠,却忘了买海鲜的时候来了兴趣。 尚富问道:“这海肠是何物?” 小六子兴奋地道:“这海肠是一种海里的虫子,长得极其恶心,平时老百姓家捉来喂鸡喂鸭子的,据说牲口爱吃,至于长得嘛……” “恶心之极。” 尚富点头:“真如你所说?” 小六子嘿嘿贱笑:“尚掌柜的,那海肠长得不光像肠子,还像是,像是……那物。” 说话间,他比量了个十分猥琐的手势。 “噗嗤!”尚富忍不住笑出声,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到云枫回家之后,给小姐看到这海肠时候的窘迫了。 “啪!”一拍桌子。 “以后小姐府上的海鲜就你送吧,一定要挑选新鲜的,价钱嘛……” “就十倍好了。” 尚富把这价格说的淡定自若。 小六子满脸的喜悦:“谢掌柜的。” 尚富忽然学着小六子的手势比量下:“当真长成这样?” 小六子点头:“对。” “哈哈哈哈哈哈!” 尚富的笑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声音都有些沙哑。 …… 另一面,云枫带着寒文远离开了小六子, 趁着夜色,两人减缓了脚步,路上也已经没了人影,打更的老头今天晚上或许是偷懒,一直也没出现。 寒文远推着一车海肠忍不住的问道:“姑爷,我知道您并不傻,族老也让我听您的话,可是你买这海肠也喂不了多少只鸡,何苦这么麻烦呢?” 此处已经没人,云枫自然卸下伪装:“别小瞧任何东西的作用,这一车海肠姑爷能给你赚一百两银子回来,就怕以后卖的太好,你小子来回跑大石镇都供应不上我!” 一车海肠赚一百两银子。 云枫这话真的惊了寒文远,他种一百亩地一年也就赚这些钱,姑爷卖这海肠就能赚到? 他扒拉一下车子露出来里面的海肠。 这玩意简直就是特大号的虫子,恶心的要死。 “呕!”寒文远差点吐出来。 云枫接着吩咐:“文远,你是族老派来的人,那必然是最信任的,所以有些机密的事情可以让你参与,回头去族老那,让他老人家帮忙圈养几百只鸡鸭,以后再买海肠就说是养鸡鸭用。” “至于这海肠如何炮制,你跟着姑爷我好好学,千万不要让旁人学了去。” 寒文远是大家族出来的,对于规矩了解的是清清楚楚,他四周看看小心的问道:“姑爷,这手艺是不是传男不传女的家族秘方?”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云枫也就放心点头:“没错,这秘方以后可能就由你这一脉的人操持,保你个世代富贵。” 寒文远看着云枫再问道:“可是少爷你为什么传给我。” 他显然知道,如果真的是紧要的秘方,他也是外人啊。 云枫白了他一眼:“你姑爷我手头的秘方多了,总不能什么都让我自己干吧?咱们七房还要吃饭呢,我要是敝帚自珍,回头全饿死了。” “姑爷说的是。”寒文远这傻小子当场就已经相信了。 在他心中,各大家族的规矩就是如此,主家有些东西会专门交代家中一脉操持,这操持是世世代代的。 想到这,寒文远推着车子更有劲了,再想想娶妻生子小推车推的就快飞起来了。 看着他那傻样,云枫赶紧跟了上去。 他心中已经对海肠有了安排,等回到家之后就不让寒雨瑶见到这海肠了,简单的制作一下,变成另一个模样再交给寒雨瑶。 只是当云枫和寒文远到家之后就知道,这事儿必然会先让寒雨瑶见到了。 刚回到寒林雅苑,云枫就远远的看着寒雨瑶站在门口等着了,那样子楚楚可怜。 在她的身后,寒聪骄傲的站着,一看见云枫,那笑的更嚣张了。 云枫还没到呢,寒聪的声音就传来了。 “臭傻子,赶紧滚,莫要吵了父亲休息。”寒聪本来想等着云枫靠近了再来侮辱的。 但是他忍不住啊! 看见寒聪,云枫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赶紧往前跑两步,看着梨花带雨,眼含泪水的寒雨瑶问道:“雨瑶,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寒聪却插嘴:“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亥时已到,寒家宵禁了,下人和赘婿,不准回家。” “你!” “云枫!” “滚!外面过夜去!” 正文 第二十七章拿虫子换钱的本事 月朗星稀,一阵春风拂面。 寒聪站在下风口指着云枫,尽情奚落。 就是这个傻子居然治好了失心疯,还哄的七妹连出昏招,居然敢撕碎休书惹怒父亲,把七房的例钱赔给了他们三房一半。 只要再努努力,他们三房未必不能继承七房当初分走的产业。 那可是几千亩的良田,纵然大房二房手中握着北方的盐铁贩私,富甲一方,可有良田数千亩也能享用一生! 想想七房的家底,寒聪简直想要谢谢云枫这个傻子,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他们三房只能跟着周天予混,在家族中永远不会翻身。 不知不觉,寒聪脸上就多了几分的贱笑。 寒雨瑶迎着云枫,两面为难,嗫嚅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那句话。 寒家的规矩她破不了,回家晚了的云枫可能真的要没地方住了。 云枫抬头看着趾高气昂的寒聪,又看看身边的寒文远,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文远,看来你我要去找族老暂存一宿了。” 寒文远倒是不在意:“族老在襄州准备的府邸早就给姑爷留下了偏房,姑爷现在暂住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姑爷能否习惯小户人家的贫苦。” “你忘了,我曾经是个乞丐。”云枫一笑。 大康朝的普通人家生活,更让云枫多了点兴趣。 转头和寒雨瑶说道:“娘子,我去族老那暂住一夜,明日恐怕要娘子独自奉茶了。” 寒雨瑶回头看了眼三哥是寒聪,思虑几分道:“相公,明日早上我替你给父亲敬茶,你安心在族老那过夜吧。” 云枫点头:“娘子,这次去大石镇采买海鲜……” 云枫一边说一边就要掀开车子。 台阶上的寒聪本来听着热闹呢,看着云枫灰溜溜的滚蛋到他们七房族老那借住。 看看他的可怜样。 此时听见云枫说采买海鲜,顿时两眼一亮:“早就听说大石镇的海鲜不错,只是一直无缘亲自采买,如此美味,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你尝尝。” “妹妹不介意吧?” 这明显就是欺负寒雨瑶平时性子软弱。 寒雨瑶看看这手推车,又看看自己的哥哥。 没等她说话,寒聪就已经从门前台阶上下来。 “让三哥尝尝你买的海鲜。” 他说着,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草帘字。 忽的一股春风吹过来。 “呼呼呼!”风吹得狂野。 满帘子的海水糊了寒聪一脸。 几滴海水进了寒聪的嘴里。 他吧唧了一下:“还挺鲜。” 身边的寒文远早就忍不住了,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寒聪擦拭脸上的海水,再次吧唧了两下嘴。 睁开眼。 “这是买了新鲜的海虾蛤蜊?”寒聪询问。 下一秒,就看见寒聪的脸色迅速发青,喉咙在上下翻滚。 “别让这家伙污染了咱们的好东西。”云枫往后一拉车子。 “呕!”寒聪整个人趴在地上,疯狂的呕吐。 看着他的样子,云枫赶紧推着车子往外走。 “文远,咱们走了。” “娘子,记得通知总管让人出来收拾,就说寒聪在大门口吐了。” 云枫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是不是花酒吃多了,真可怜啊。” 人说着远去,寒文远看了看寒雨瑶,最后跟了上来。 云枫回头招呼:“回去吧,我去族老那住上几天。” 寒雨瑶问道:“几天?你要干什么?” 云枫道:“让我卖个关子,给你个小惊喜。” 寒雨瑶只能点头:“行,去吧。” 她想了想,对寒文远说道:“文远,这几天你去赛樊楼里让他们安排姑爷的日常吃食,钱从账上扣。” 身后的寒聪惊声尖叫:“臭傻子!你买的那是什么?怎么买了一车的大虫子!” “呕!!!!” …… 寒家七房安排在城里的宅子在城南。 正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城南市场多,小摊贩多。 从早上起来就多了几分的吆喝,吵闹的市场让人无法入睡。 有钱人和贵人们早就远离这样嘈杂的环境了。 昨天折腾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睡下,这第二天一大早云枫就被吵醒了。 睁开眼,云枫打那个哈欠。 “咚咚咚!”就听见外面寒文远的声音:“姑爷,您起了么?” 大清早的寒文远就已经起来敲门。 云枫擦了下眼屎:“文远,叫一份开水来,再安排点儿早点。” “姑爷,早就备齐了,我这等着您起床呢。”寒文远说的谄媚。 云枫听的明白,笑道:“行了,知道你小子为了姑爷我手头这点本事一宿没睡好。” “等姑爷收拾完了,带你一起收拾这东西。” 寒文远不好意思的说道:“姑爷,都让你猜到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又传来:“老夫也等着你的消息,你可是答应带着我们七房赚钱的。” 听见是族老的声音,云枫赶紧收拾衣服,披头散发的从房间中跑出来。 族老早就已经穿戴整齐,精气神充沛的在院子中间看着一个大型的木盆。 盆子里就是昨天买回来的海肠。 此时的海肠经过一夜的折腾,已经没了昨天的精气神。 云枫稍微收拾了下身上的衣衫对着族老行礼:“让族老久等了。” 族老摆摆手:“没你的事儿,我在看着一车子的虫子呢,听文远说,你要把这一车虫子变成一百两的银子?” 云枫点头:“是!” 族老考问:“何法?” 云枫笑而不语,看着身边的寒文远。 这活计以后是给寒文远一家发财的,到时候这手艺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值钱了。 寒文远哭丧着脸对族老说道:“祖爷爷,姑爷说这门生意以后交给我们家来操持,这可是您重孙儿以后安家立命的本钱,您老人家就别问了呗?” 族老虎目一瞪寒文远:“臭小子,老头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惦记你那两个赚钱的手艺?” 他看看海肠,再看看云枫。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不问了,你们年轻人折腾去吧。”族老摆手,又问云枫:“只要你能赚到钱,以后再用我寒家人手的时候,随时和老头子支会。” “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咱们七房各家的娃子到底听不听话,有没有本事还是知道的。” 云枫赶紧拱手:“谢谢族老,我这用人手的地方太多了,恐怕以后咱们七房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忙活呢。” 族老白了云枫一眼:“咱们七房一共三千多口人,还怕不够你个毛头小子用?” 云枫却道:“不够,若族老不信,咱们来日方长。” “哈哈哈哈!”族老大笑,看着这满嘴吹牛的赘婿道:“小子,若是在我生前你能做到这一点,咱们七房的人手,唯你云枫马首是瞻。” 云枫赶紧拱手:“谢族老,这日子不会远的。” 两人谈笑,一个认真,一个当做笑话。 皆随风而去。 唯独寒文远,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眼巴巴的看着云枫,就等着学习这一车虫子换百两银子的本事。 正文 第二十八章风传十里,谋赛樊楼 三天的时间,寒家七房的别院就没停过火,浓烟四散,咸腥味道随着威风荡漾在襄州城里。 微风吹了三天,阳光充沛了三天,怨声载道了三天。 别苑里面还在干活,外面的老百姓先受不了。 推着小车卖臭豆腐的豆腐张依旧像是日常那样在街口卖臭豆腐身,只是今天的他额外的愁眉苦脸。 对面安阳社里面的文先生正在讲《封神榜》的故事,一群群的宾客喝着茶水听着书饮着茶,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平时茶楼里的客人喝了茶,吃了点心,都会派人到附近的摊贩那里买点小吃,茶楼也不会阻止。 这是坐商和小贩的默契,大商人不与小商贩争利。 大康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四民各司其职,农耕田,仕为官,勤做工,商做七分,让利三分这才是大康朝。 门口的小贩垂头丧气。 就连摊子上的竹炭都隐而不燃,一点没有做买卖的样子。 对面卖烤芋头的老徐伸长了脖子问:“豆腐张,你这三天不开张了,还在这蹲着买卖啊?” 豆腐张也一肚子怨气:“这寒家七房的老王八羔子是要熏死几个人啊,弄得满大街都是臭味。现在好了,都说我的臭豆腐没味儿,还不如人家寒家七房晒的臭鳜鱼有味。” 老徐也哭丧着脸:“我这买卖也差了很多,家里都快断粮了。” 豆腐张怒气冲冲的道:“这老寒头又作什么妖,弄得比老王家的咸鱼还臭,他们是要作死啊!” 老徐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找到什么话说。 寒家财雄势大,听说和经略使老爷都能说得上话,他们普通百姓哪儿敢招惹。 “唉~忍住吧。” “唉!他们寒家有钱,他把附近几条街都买了,谁管他折腾什么,现在这邻里邻居的都要被他臭死了,治安吏也不敢管他寒家七房的死老头子啊。” “吱呀~”豆腐张身后的寒家大门打开,从院子里出来个年轻人。 年轻人双眼呆滞,黑眼圈浓重,一个人的疲惫是藏不住的。 他有气无力的说道:“豆腐张,老徐,还有前面卖瓜果的刘寡妇,你们摊子一天能卖多少钱,报上来,这三天的亏损我们姑爷给报销了。” 三个小摊贩聚在寒家门口。 豆腐张皱着脸:“这三天我们当没开工就好了,求你们给条活路吧,你这院子里再熏几天,我们的营生可就没了。” “就是,区区几天的工钱都不算什么。” 唯有刘寡妇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文远小哥,你就别担心我们几个人了,你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怕不是要累死啊。” 豆腐张和卖烤芋头的老徐这才发现。 眼前这少年已经疲惫不堪,满脸都是油,身上一股腥臭腥臭的味道。 寒文远勉强说道:“我还行,再坚持半个时辰就能休息了,只是叨扰了四邻,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老徐安慰:“行了,都是邻居,互相体谅吧,只要你以后别再折腾这浓烟,晒你那臭鳜鱼就行了。” 寒文远笑着说道:“没事儿,以后都不在这别苑弄了。” 几个小贩终于松了一口气。 寒文远看着他们,从兜里掏出来铜钱。 一人一小串:“每个人五十个铜钱,我们姑爷吩咐的,你们都收着吧。” 寒文远强行塞到他们手上,然后赶紧回家关门。 几个摊贩也终于松了口气。 “走吧,钱都拿着了,还有什么可埋怨的,收工回家。” 恰巧此时,街头一个店小二拎着食盒到了院子门口。 这仨人倒是来了兴趣。 “这赛樊楼的食盒都送来三天了,每次必然会被骂一顿,也是稀罕事儿,咱们看看。” “要我说他们天天来送才好,这好东西都扔出来,咱们还能捡个好吃的。” 两个小商贩商量着,送来饭菜的伙计到了门口。 “咚咚咚!”狠狠的敲了三下大门。 这次开门的不是寒文远,而是云枫。 就看见云枫满面红光的推开大门,刚看见这小伙计就说道:“怎么样?今天的饭菜不是八宝楼的了吧?” 那伙计瞪着云枫:“你也就是个狗屁的上门女婿,装什么大尾巴狼,八宝楼的菜怎么了?八宝楼的饭菜最贵的五十两银子一桌,你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你嫌弃的份儿?” “呸!”小伙计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今天这菜你要是还不吃,就自己找厨师吧,反正我们赛樊楼不伺候了,你要是觉得谁做饭更好吃,你就找谁去!” 小伙计把食盒往地上一扔。 转头就要走。 云枫看着食盒后退一步:“街坊们可要帮我作证,这食盒我一没接,二没让他进了寒家的大门,东西是人家小二扔的,我寒家可不负责。” 说着退后一步,将大门关上。 门口的几个人围着食盒坐着。 眼巴巴的看着那伙计彻底走远。 豆腐张流着口水盯着食盒:“咱们等,等一个时辰,他要是还不来,咱们就把里面吃的都解决了。” 老徐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反正他回来拿食盒也得把吃的扔了,还不如便宜了咱们。” 刘寡妇闻着里面的香味:“今天送的是什么?有肉给我家大力留点被。” “成!”豆腐张说道。 几个人围着食盒,口水流到三千里。 …… 小伙一身轻松的回了南货铺。 尚富正在店里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盘算今天卖多少钱,自己截留多少,上交多少。 看着小伙计回来了,尚富对他勾勾手。 两个人到了屋里,尚富坐下来端着茶水:“怎么,那上门女婿一点面子没给?还是要赛樊楼自己的菜?” 小伙计义愤填膺:“云枫那个上门女婿连门都没让进,听说不是赛樊楼自己做的,直接就把门关上了,他这是在找事儿啊。” 尚富淡定的喝着茶水:“他这是想要拿走赛樊楼的生意,这点小心眼能躲的过我?” 小伙计继续道:“赛樊楼,五年前多大的生意,还能落他一个赘婿手里?” “再说了,那云枫不是个傻子么?” 尚富说道:“对啊,他就是个傻子啊,不然他怎么会想要赛樊楼呢?那就是个赔钱的坑,只要不开张还能剩下点儿钱,若是开张了。” 尚富泯了口茶水:“他能赔死。” 小伙计抬头看着尚富:“掌柜的,那您的意思?” 尚富道:“我得去找小姐哭诉啊,赛樊楼赔了那么多钱,又让他云枫吃了这么多东西,今年南货铺的账,就从这找了。” 小伙计忍着心中所想,艰难的奉承:“掌柜的英明,这赛樊楼就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最后终于忍不住,还是问道:“如果小姐也想要赛樊楼呢?” 尚富忽然笑了:“那就给她啊,没有对比,怎么能让人知道八宝楼的好呢?正好近日粮肉靡贵,有赛樊楼一衬托,自然可以上涨几分价格。” “他赛樊楼当年襄州第一楼的招牌,还是很值钱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君子爱财 寒家七房大院内,寒文远疲惫的对云枫道:“姑爷,赛樊楼好大的买卖,这尚掌柜舍得给您?” 在寒文远的心中,能去赛樊楼吃饭的都是达官显贵,平时的生意更是日进斗金。 云枫说道:“三天前到赛樊楼,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么?” 寒文远仔细的思考:“酒楼里面太干净了,没有客人不说,就连桌椅都像是新的,再就是酒楼里面空落落的,弄的我心里总是不得劲。” 云枫一拍巴掌:“你说的对啊,赛樊楼如今桌椅全新,却没了烟火气,也没了人气。” “酒楼没了烟火气,没了人气,那还叫酒楼么?叫义庄更合适。” 寒文远听着,最后问道:“姑爷,你说的我都听老祖嘀咕过,可是知道归知道,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啊,酒楼在尚掌柜手里,他又不会给咱们。” “哈欠~”一边说着,寒文远一边打哈欠,或许是三天没睡觉,着实太困了。 站在云枫面前都像是要睡着了。 云枫给他解释:“从来都没有人会主动给别人东西,除非他觉得这件事对自己有利,若是想要从尚掌柜这种市侩小人手中拿回来赛樊楼,只要让她觉得赛樊楼扎手就行。” 寒文远问道:“赛樊楼都是咱们自己家的房子,就算放在那不赚钱也不亏啊。” 云枫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小子还是赶紧睡觉去吧,不然我怕你得一头扎这院子里。” 勉强挤出来笑容,寒文远也是疲惫的极了,从旁边的地面上搬起来个坛子。 “姑爷,咱们的宝贝粉可全都在这了,我可等着您教我发财的方法呢。” 眼前的坛子大概也就是平常五斤的小酒坛子,里面装满了白色泛黄的粉末。 三天来收拾这些海肠,着实让寒文远筋疲力尽。 这粉末倒是被磨的细碎。 云枫将坛子接过来,右手的食指在上面轻轻的沾了一下,然后放在嘴里。 旁边的寒文远看着似乎就要吐。 手放在嘴里,一股腥味冲到自己的脑子里。 顿时整个人都有种难以形容的酸爽。 接着才是化开的咸鲜。 云枫伸出大拇指:“不错,加工流程暂时就先这样,味道等咱们能开工坊了,再上重新增加提纯步骤。” 寒文远听的云里雾里的,最后一个劲的点头:“姑爷,我一切都听你的。” 看了看熬了几天的寒文远,云枫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睡觉去吧,把东西换成银子这事儿,交给我了。” 说着云枫将坛子包装好,上面用油纸封装。 寒文远看着自己弄了三天的宝贝虫子粉,终于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一头扎在床上开始睡觉。 而云枫本人,自然没有这么清闲。 当寒文远已经睡着之后,云枫用小竹筒装了半斤的海肠粉。 直奔自己的家中。 寒林雅苑。 …… 寒林雅苑的七房偏房安静的落针可闻,云枫先去厨房安排了厨子炖只鸡给小姐补补身子。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忽然变得冷清起来。 从外面进来一个杂役和丫鬟没看见。 院子里的老香椿树抽着新鲜的嫩芽,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家里的人呢?”云枫暗自嘀咕。 平时家里也不至于这么少人啊。 云枫在房子周围溜达一圈,确实没看见半个身影。 “奇了怪了!”小声嘀咕,云枫从正门进屋子里。 房间内能听见寒雨瑶的窃窃私语。 “一百二十两,一百三十两。一百三十六两。”像是仓鼠清点自己的家当。 家里的下人应该全都让寒雨瑶指派出去了。 云枫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转头就看见寒雨瑶坐在卧房的圆凳上,眼前是一桌子的金银细软。 赶紧退后两步,云枫清了清嗓子:“咳咳!” “啊!”寒雨瑶尖叫一声,然后才说道:“云枫你回来了啊,进来吧。” 云枫这才进来,看着数钱的寒雨瑶。 “你这是清点金银细软呢?”云枫说。 寒雨瑶顿时心情不好了:“咱们七房的例钱被扣了,我得补上。” 她将一份账本拿过来:“咱们的账上现银就40多两银子,前几天那顿饭实在是太不该了。” 想着那顿饭,寒雨瑶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七房的账本原本就是家里代持的,现在重新给她手上才发现,账上的钱少的可怜,七房连收支平衡都达不到,平时娘亲还要用私房钱往里补贴。 清点账上的银子,寒雨瑶的心都快碎了。 看着妻子的可怜样,云枫说道:“雨瑶,放心吧,缺钱咱们就赚啊。” “去哪儿赚钱啊!”寒雨瑶愁云惨雾的想了半天:“不然去外公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 云枫靠近寒雨瑶拉着她的小手安慰道:“还是不要打扰外公了,最近京西南路组织襄州榷场,外公一定非常的忙碌。” 寒雨瑶点头:“没错,所有的盐铁都要靠外公调配,这次榷场官府要和北方的金国加强贸易。” 这北方的贸易,盐铁永远是大头,北方的金国冶炼工艺低下,日常的铁锅都需要从大康朝廷购买,而卖出来大批量的青白盐,也能补充南方优质盐的销售。 其中这部分全都是官方负责交易。 金国的牲畜、皮货、药材、珠玉、青白盐其中的一部分也是需要盐铁转运使的船队进行调节,其他的走漕运。 一部分的茶叶,丝绸也是搭的盐铁转运使的顺风船。 其中客商又分成小商人和大商人,榷场贸易自然有其交易方式。 云枫安慰道:“这次榷场开设我们不能帮忙,也就别拖累外公了,何况你相公我已经有了赚钱的办法。” 寒雨瑶忽然问道:“就是你这几天折腾的那些大虫子?” 云枫正色道:“不,以后对外人说,咱们家的虫子是用来喂养襄州安远鸡的,以后赛樊楼所用鸡肉,全来自于这安远鸡。” 寒雨瑶却品出来了其中内涵:“相公的对外人所说和真正用途应该有些差异吧?” 云枫神秘一笑:“真正用途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正文 第三十章大康朝的味蕾 只是听云枫话语,寒雨瑶就已经猜到三分。 她转头温柔的对云枫说道:“相公定然已经想好了如何向我展示了吧?” 温柔的寒雨瑶平时性格不是很强势,但是心中子有沟壑,云枫将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 微笑着的云枫看看门外,方才两个人聊天也好,看寒雨瑶数银子也罢,此时应当把一只鸡炖的差不多了吧? 正等待着,外面传来小桃红的声音:“小姐,厨房送来一份枸杞炖鸡,您是现在吃还是帮您放厨房保温?” “送进来吧!”寒雨瑶对外面吩咐,眼神看着云枫,似乎在问云枫,这是否就是你给的惊喜。 云枫回答道:“不妨尝尝。” 此时小桃红推开门走进来,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小姐,这鸡汤是三房提前让熬了两个小时,让我偷偷的换来了,据说买的是安民镇的老母鸡。”小桃红说着将这鸡汤拿出来。 盖子掀开,浓郁的鸡汤味道就已经充斥在鼻腔里,鸡肉味道十足。 小桃红把鸡汤放下,盛出来一碗热汤,再将羹匙放在鸡汤里:“小姐,您慢用。” 接着小桃红转头看着云枫:“姑爷您也来一碗么?” 云枫摇头:“你们小姐喝就行。” “那小姐,姑爷有事儿喊我。”说着,小桃红出去。 等人走了,寒雨瑶才舀了一勺鸡汤,轻轻的啜吸进嘴里。 淡淡的品尝:“鸡肉味浓,汤汁甘甜,有枸杞甜香,很好的一碗鸡汤。” 寒雨瑶话说的好听,却没半点惊讶,汤虽好,却也平凡。 疑惑的看着云枫:“相公,是不是小桃红拿错鸡汤了?” 云枫悄悄的在衣袖中捏了一点点的海肠粉,另一只手端起来鸡汤。 “这鸡汤应该更美味的啊!”端起来鸡汤,云枫手中的海肠粉已经进了鸡汤里面。 再稍微晃动,云枫将鸡汤还给寒雨瑶:“你再尝尝!” 寒雨瑶惊异的看着眼前的鸡汤。 这鸡汤里面飘着一些黄白色的粉末,渐渐的和汤汁融合在一起。 鸡汤的味道稍微多了点腥味。 她用勺子轻轻的舀了一勺,啜吸在嘴里。 一股惊艳的鲜味直冲天灵盖。 从来没吃过添加剂的寒雨瑶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鲜美。 云枫看着寒雨瑶的表情就知道,这海肠粉一定没问题。 前世云枫吃过海肠,也用过海肠粉。 平时家中用极好的海肠粉当做味精使用,营养价值更高。 只是在后世味蕾早就已经对鲜味没那么敏感了。 如今的大康朝的饮食还是比较讲究淡雅的,如今鸡汤中加入海肠粉,顿时如同坠入海洋。 接着,寒雨瑶忽然:“呕!”的一声,差点吐出来。 云枫的心随着一声干呕纠结在一起。 寒雨瑶捂着小嘴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艰难的说道:“汤鲜是鲜了,鸡味却少了许多,更重要的是……” “腥!” 寒雨瑶一个字让云枫拨得云开见月明。 一直以来的困惑终于解开。 这海肠粉在后世就是味精的作用,但是现在制造工艺太差了,里面的腥味就保留了下来。 云枫点头:“没错,这果然不能放进鸡汤里。” 寒雨瑶看着眼前的鸡汤小声问道:“你赚钱大计失败了?” 云枫一笑:“那怎么可能,只是鸡汤不能放,那做的鱼肉呢?烹制的羊肉呢?” “取其鲜,压其腥,自然可以得到美味,若是无腥味,娘子可认为这鸡汤更胜以往?”云枫问道。 寒雨瑶只是略微一想,就知道了其中的妙处。 鱼本就有腥味,此时多了一些腥味,却更加鲜美,可能还会锦上添花。 而羊肉味膻,多几分腥味而不觉,反而更增肉香。 大康朝达官显贵最喜羊肉,豕肉腥臊,牛肉违禁。 “如此作料,当可与八宝楼炒菜一拼高下。”寒雨瑶自信的说道。 听见炒菜两个字,就能当做招牌云枫简直想要笑。 什么年代了,区区炒菜居然可以出去吹牛。 更重要的是,这襄州人居然真的认定炒菜的地位。 云枫说道:“炒菜也简单,我在许久以前就会了。” 寒雨瑶惊讶的看着云枫:“炒菜乃是几大正店最著名的烹饪手法,都是不传之秘,你如何知道。” 云枫一时之间,不尽哑然。 确实,在这个年代一个炒菜就能让人当做传家秘术,传嫡不传庶,传男不传女。 云枫思虑片刻,却不忍编造谎言:“这炒菜也好,做这鲜粉也好,我从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触了,只是其中具体缘由,无法与你诉说。” 寒雨瑶轻慢点头,口中喃喃:“莫非,你是大梁城某一名厨之后,却被人迫害。” 云枫汗颜,这寒雨瑶怕是在脑海中编织出来一份名厨世家的爱恨情仇。 好半天的时间,还沉浸其中。 云枫只能打断她的幻想:“雨瑶你放心吧,现如今万事俱备,只要拿回来赛樊楼,自然可以补贴例钱。” 寒雨瑶点头:“没错,襄州即将成为榷场贸易之地,襄州城必然也有客商逗留,或谈论生意,或寻找机会,更别说此次榷场已经确定,小客商将会十人结保,一次最多只允许交易半数货物。” 这交易细节云枫并不知道,如今寒雨瑶一说,云枫的脑海中已经知道这贸易什么人可以赚大钱了。 其一钱庄,其二镖局,其三,日常所需。 所食所宿,皆能赚大钱。 寒雨瑶却是说着说着,已经噤声。 她看着云枫,心中已经知道云枫要什么,只是为难的道:“只可惜赛樊楼的生意是外公和母亲交给尚总管,我无权收回,除非他主动交给我。” 想要让管家交出自己手中的权柄,简直是做梦。 特别是尚富,依附寒家七房这几年时间,把南货铺和赛樊楼牢牢的把控在自己的手里。 想着鸡汤中的鲜美,再想着会做炒菜的云枫。 寒雨瑶最后从怀中掏出来几张银票:“这是我的私房钱,平时用来应急的,你拿去开个脚店吧,以你炒菜之技,定然可以生意兴隆的。” 云枫将银票捂住,让寒雨瑶继续握在手中,对她说道:“赛樊楼可是正店拥有襄州十二榷酒权之一,新开的脚店可没法比。” “更何况,我已经想好怎么让尚总管,老老实实的将赛樊楼还回来了。” P:正店:大酒楼,娱乐城,能酿酒,脚店:中型饭店,酒楼,酒需要到正店购买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一出大戏要上演了 赛樊楼中,只有掌柜的趴在柜台上,象征着店铺还没关门,厨子和店小二躺在桌子上呼呼的睡大觉。 堂堂正店,居然无半个客人。 恰巧此时,在门口有一外地客商牵着驽马路过赛樊楼,好奇的伸着头看着里面的人。 店里的小二眯缝着眼睛不耐烦的说道:“想吃饭去旁边的八宝楼去,我们这黄铺了。” 那客商将信将疑的抬头看看招牌,嘴里嘀咕着:“我爹五年前来这行商之后,念叨了五年赛樊楼的羊羹,这怎么轮到我来就关门了。” 慵懒的小二不耐烦的说道:“做羊羹的张厨子现在还在牢里捉耗子呢,他的羊羹你是吃不上了。” “唉,人生无常啊!”客商叹息一声,牵马离开。 小二没再看他一眼,继续睡觉。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被尚富看在眼里。 一杯茶汤,尚富慢慢的品尝。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唯有当一个人出现,他的心情又不好了。 家中的小伙计从门口拎着食盒气鼓鼓的回来。 尚富问道:“他还是不肯吃八宝楼的东西?” 那小伙计吐槽:“那个死赘婿现在老实了,看见咱们的饭菜天天流口水,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只要咱们用赛樊楼的食盒送,代表赛樊楼的东西就吃。” 管家尚富气定神闲:“一个臭要饭的赘婿而已,终究是抵不住口腹之欲啊。” 尚富轻啜茶水:“满足他的要求,现在就换赛樊楼以前的食盒,给那个赘婿送去。” “南货店收入甚多,还是需要敷衍下寒雨瑶那个小丫头的。” …… 刚刚把小伙计撵走的云枫将院子里的桌椅搬到门廊附近,倒上一杯茶水,正在尝试适应大康朝这加奶加姜还要加盐的茶汤。 在什么环境,做什么事情,这是他前世学到的经验。 寒文远就在院子的台阶上蹲着,死死的盯着云枫。 饮茶的云枫问道:“文远,你要是蹲着不舒服,那就过来坐着吧,反正等食盒到了,也是要带你一起闻味的。” 寒文远一个劲摇头:“族老让我看着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把赛樊楼拿回来,他让我每天晚上都把你做了什么说一遍。” “我怕太近了反而看不清了。” 他摆弄腿上放着的一张张,在上面用毛笔写着蝇头小字。 云枫说道:“那就好好看看你姑爷怎么搞定这些恶人的,我有些计谋看似愚蠢,却正能对付小人。” 话说着,隔壁传来声音:“天天叽叽喳喳的,别人吃饭的时候就叫唤,想要来我们三房蹭饭啊?” 尖锐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寒聪的声音。 三房地位最差,寒雨瑶是个女流之辈,故而两房就住在隔壁。 云枫桌子早就搬到了两家中间,此时转头就能看到寒聪家:“你吃饭呢啊?今天吃什么好东西了?” 等了十几秒,寒聪没回答。 又过几秒,就看见寒聪端着饭碗走出来。 龙行虎步,气势十足,手中的饭碗端的平稳,饭碗上点缀着几片绿叶菜,看样子像是菘菜,也就是后世说的小白菜。 在菜叶子上,油汪汪的盖着油汪汪的两片豕肉,满面油光的浸透米饭上。 香味袭来,当真是让人食欲大开。 寒聪特意端着饭碗凑到云枫的面前让云枫闻着香味,然后用筷子扒拉肉片下的米饭。 “闻到没?这可是肉味,用你们七房的钱买的,你们七房扣了五成的例钱,怕是要吃糠咽菜了吧?”寒聪炫耀的说道。 等炫耀完了,拿筷子挑了一口大米饭,别提多香了。 这一刻,寒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不舍得吃的肉吃上了,三房的那些该死的拖油瓶也终于没那么烦人了。 现在还能在七房面前炫耀了,这多爽啊。 要知道寒雨瑶的母亲可是寒同甫的正房妻子,是整个后院的话事人。 再看看这个在休夫大会上让自己出尽洋相的死赘婿那个馋样。 寒聪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爽的张开。 瞧瞧那杯连姜片、八角、胡椒都不舍得放的茶汤,寒聪再扒拉两口手上的饭碗。 满嘴流油,寒聪使劲的把肥油蹭在自己的嘴唇上。 云枫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看着寒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 幸亏啊,小桃红从外面进来,她领着南货铺的小伙计:“姑爷,这家伙又来了,说是给你重新换的食盒!” 就看见那小伙计没好气的把食盒按照你要求换了,满意了吧? 云枫看了一眼这食盒上三个大字。 赛樊楼。 再打开食盒,肉香肆意。 这才点头称赞:“这才像点样子,你先回去吧,如果饭菜不够满意,我可是要退货的。” 那伙计狠狠的瞪了云枫一眼:“三两银子一顿饭,怎么不吃死你。” 说着转身就走了。 菜无炒菜,自然没有太多的智商费。 正常的价格三两银子也够平常的穷苦家庭吃上一个月了。 可是在正店酒楼,只是一顿饭而已。 云枫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端出来。 第一道菜就是曾经赛樊楼的名菜,羊羹。 云枫轻嗅,这羊肉的膻气全无,只留下肉的清香,再点缀盐的味道,非常的清淡。 再佐以萝卜芯去腥,可以说是非常的讲究了。 肉羹放在桌子上,再端出樱桃煎、美化汤饼、双色双味鱼三道小菜。 中午这三菜一汤就算是齐全了。 再从食盒里拿出筷子放在止箸上。 看着眼前的寒聪,看着他满嘴流油,看着他手中的贱物豕肉,看着他惊讶的面庞。 云枫问道:“不知道赛樊楼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尝尝?毕竟是自己家的买卖,近水楼台先得月。” “咯咯~”寒聪的喉咙里散发出嫉妒的哽咽。 云枫骄傲的道:“这羊羹也吃腻了,樱桃煎也不甜了,双色双尾鱼也不鲜了。” “你!”寒聪指着云枫,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豕肉。 在大康朝,豕肉是贱物,达官显贵们是不吃的,盖因为这年头的猪那是什么都吃,不管是垃圾泔水还是屎尿之类,那是来者不拒。 味道腥臊难闻,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但是对穷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寒聪这个不受待见的寒家老三以前也就过年能吃上豕肉。 他哪儿想到,云枫这个狗屁的上门女婿居然开始吃赛樊楼的美味了,那可是他十几年来做梦都想尝一尝的正店酒楼啊。 寒聪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忽然感觉一粒米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他一个劲的咳嗽,一直到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这才好一点。 恰巧这时候云枫夹了一块羊肉,继续炫耀:“谁让族里从小就把这块地给了雨瑶,外公又给盖了一座襄州最好的正店呢!这就叫底气,有这酒楼,就能吃一辈子的羊羹。” 寒聪憋屈的瞪着,指着云枫吼道:“你们七房的例钱有一半给我们三房了,这地的租金也有我们三房一半!”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收房租去,交不上来,你们全都给我滚蛋!” 寒聪色厉内荏,捧着饭碗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屋里。 坐在桌子上的云枫看了眼桌子上一点没动的饭菜,对身后的寒文远招招手:“文远,把东西重新装回去,送回南货铺去,这三两银子挺贵呢,我吃屋里的菜就行了。” 寒文远愣愣的看着云枫,一时之间不知道云枫究竟唱的哪出大戏。 云枫没多管,饥饿难耐的转头往屋里走,那有厨房做的荠菜疙瘩和大黄米粥。 人到大门口,云枫忽然回头告诉寒文远:“如果没看明白,就去问族老去。” 说罢,人已经进屋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七房马前卒,寒聪 寒聪回了自己的屋里,那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凭什么云枫一个该死的上门女婿好吃好喝的每天享受着,不操心,不上火,坐享其成。 他寒聪从小就比别人努力,面对权贵逢迎拍马,对待寒家的人敬若神明。 结果被三房的族人嫌弃,被父亲无视,现在好了,就连这个七房的赘婿都比自己生活好了。 饭碗里的肥豕肉都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七房这么逍遥自在,一个赘婿每天吃赛樊楼的菜,喝赛樊楼的茶!还有没有天理!”寒聪把饭碗放在桌子上。 一张脸气的铁青。 “我得去赛樊楼一趟,那个傻赘婿说得对,地当初是族里的,既然例钱有我一半,赛樊楼的地租也应该有我们三房一半。”说着寒聪站起来,饭都不吃了就直接出去。 可是人刚出大门口,寒聪又回头看着那饭碗。 寒聪全家最惨,连个正经的下人都没有,这一碗饭放在桌子上,非要长毛了不可。 想了想,他又回去,端着饭碗就出门了。 …… 端着饭碗一边走一边吃的寒聪直奔赛樊楼,倒是要看看这赛樊楼给不给自己房租。 正阳大街清水打扫,店家如云,来往宾客若雨后春笋。 寒聪端着饭碗,穿着邋遢的在赛樊楼门口停下。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过了午时的饭口,一般这个点儿饭店都正在收拾,等着晚上的客人上桌。 几家正店这时候正是休憩的时候,非常合适要账。 寒聪几口扒拉完碗里的米饭,看了眼赛樊楼,又看了眼南货铺。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听好了这赛樊楼和南货铺的关系。 尚富,这个七房的管家负责这两个铺子的生意。 南货铺的店面是寒雨瑶外公买给他的,他寒聪是别想沾染半点的关系。 唯有赛樊楼,土地乃是将寒家的三家店面推平了重新盖的赛樊楼,赛樊楼也算是七房的买卖,只不过收入用来补贴寒雨瑶日常开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寒聪从怀中掏出来家中给三房开的票据,以后三房可以从七房的例钱里拿走一半,其中包括寒家在七房的投资。 所谓投资,自然包括这三间店铺的土地地租。 站在正阳街上,寒聪小声嘀咕:“管他能不能成事,今天我豁出去了!” 他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不能要来房租就天天的赖在赛樊楼不走了,一定要弄到好处,就算是每天混到赛樊楼吃饭也是极好的啊。 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云枫中午的那碗羊羹。 羊肉可是中上层贵族富商才能吃的好东西。 寒聪左面看着赛樊楼,右面看着南货店,一咬牙就进去了南货店。 在来之前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大总管尚富常年打理南货店,赛樊楼是让掌柜经营的。 一进去南货店,寒聪这个不受待见的三房算是开了眼了。 南货铺里摆着的都是江南膏腴之地运送而来的好东西。 平时想吃吃不起的糕点在这里堆积如山,只有官府才能卖的青盐这里直接放在柜台中。 更别说各种名贵之物了。 寒聪明明看到一个伙计从二楼端着硕大的鱼翅从楼上走下来。 那可是名贵的鱼翅,仅仅一片鱼翅价值就是几十上百两银子。 “啧啧啧!”寒聪忍不住的咋舌,这才叫生意啊。 店里的伙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见寒聪,就知道这家伙是来惹事儿的了。 小伙计走过来:“大爷,您要买什么?” 他甚至都从兜里开始掏铜钱了,像是这样的小混混一般的也就给两个铜板打发走了。 用不着找这条街的花胳膊过来平事儿。 寒聪却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封文书:“我找你们尚掌柜,来收房租的。” “房租?”小伙计一愣,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店面是有房租的,谁都知道这是寒家的买卖啊。 小伙计说道:“咱们这可是寒家的生意,客官您是不是搞错了。” 寒聪直言:“我就是姓寒的,别墨迹,让你家掌柜的出来。” “不然我就拿走等同房租的货,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下手狠。” 寒聪面露凶光,整个一混混模样。 “我寒聪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让我不满意了,到时候带北方马帮过来杀了你们掌柜全家。”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露出来腰间的一把匕首。 那匕首上,一个狼头的标志,凶戾无比。 小伙计一看匕首,当场人都啥了,这代表什么人他太清楚了,如此凶戾之人他可不敢招惹。 平时还能找个花胳膊来平事,现在那些花胳膊遇到这人,都得跪着叫祖宗。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掌柜的。”说着,小伙计人就钻店里了。 只剩下寒聪在南货铺里等着。 …… 云枫就在家中坐着,喝着茶水。 眼前一张白纸上被云枫用极细的鼠须栗尾笔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并慢慢的推演其中关系。 所谓吾日三省吾身,现在环境如此恶劣自然每走一步都要算计。 正等着的时候,寒文远终于从大门跑进来,并且面带喜色。 云枫本来焦急的情绪顿时消散七成。 “姑爷,姑爷,你说的没错,寒聪果真去了南货店,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尚富总管点头弯腰的把寒聪从店里送出来了。”寒文远兴奋的跑过来在云枫面前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 一张小脸因为跑的太快,已经红彤彤的。 云枫听见消息,终于印证自己所思所想,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寒聪此人虽然喜欢溜须拍马、仗势欺人,但是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云枫拿起来那张纸,将其中借刀杀人一个词语轻轻的圈起来。 “文远你做的不错,接下来三天你带咱们七房的人偷偷的在咱们襄州城附近收购300斤以上的公猪,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收。”云枫千叮咛万嘱咐。 寒文远听着云枫吩咐,整个人都懵了。 他询问道:“姑爷,您为什么要这猪啊!” “哈哈哈哈!”云枫大笑:“一切,等着过几天你就会明白,如果到时候还不懂,就去问问族老,他老人家一定能看明白。” 在他手上的纸张上,正写着几个大字。 以利诱之,请君入瓮。 肥猪稀缺又粗鄙,可以做这坑人的陷阱。 正文 第三十三章恶人还须烂人磨 云枫本来以为尚富掌柜能坚持几天,甚至把寒聪给打发走呢。 对付地痞无赖那一套简直是街头开店的掌柜必备的技能,沉得住气也是一个店铺掌柜该有的素养,但是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尚富就找到了家里。 这时候云枫刚刚送走寒文远,小家伙给云枫带来了好消息。 刚刚立夏不久,按照北方的习俗去年的年猪都已经杀了,今年的小猪也刚刚的开始饲养,寒文远派遣家中子弟去收肥猪,走了一天一共才收到那么一只二百九十多斤的公猪。 就这还和人家求爷爷告奶奶的商量了好久。 盖因为,这可是人家的种猪。 寒家七房晚辈一天之内到访襄州附近十七个大村,只有一只三百斤以上肥猪,其余村落机会更是渺茫。 如此环境几乎可以预料,北方金国连年南下打草谷,侵略各地乡村已经刮地三尺,难有膘肥体壮之猪。 更遑论养猪这东西很少有人养到这个重量的,越大的猪吃东西越多,反而不长肉。 得到寒文远的消息,云枫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让寒文远回家和族老汇报,以免他老人家担心。 而这时候,尚富总管总算来了。 云枫要肥猪,皆因为这尚富掌柜啊。 …… 月挂枝头,云枫正在一遍又一遍的教导寒雨瑶。 “等尚总管来了,你就按照我所说的和尚总管谈,一切谈妥,咱们家的赛樊楼就回来了!” 云枫指着写下来的要求让寒雨瑶多看几遍。 寒雨瑶再次检查,最后将信将疑的问道:“尚总管就这么好说话?” 云枫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些人的天赋没用在正地方而已。” 寒雨瑶默默的点头,低着头将云枫给她总结的如何拿回来赛樊楼的步骤。 寒家七房,只有寒雨瑶可以当家做主,他的外公身份地位举足轻重,小时候也是真的喜欢寒雨瑶这个外孙女。 所以不管是夺回酒楼也好,经商赚钱也罢,只有寒雨瑶可以当家做主,而云枫这辈子既然是赘婿,就没想着站在台前享受别人的目光,在幕后出点坏主意,能改变如今的生活就好。 当个混吃等死被人羡慕的赘婿,不操心不上火才是他这辈子奋斗的目标。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小桃红进来:“小姐,姑爷,尚掌柜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尚富大腹便便的样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气喘吁吁的进来。 云枫淡定的粘起来,给寒雨瑶倒了一杯温水,再顺便收走了那张草稿纸。 “尚富总管来了!”云枫提醒。 寒雨瑶立刻坐直身体,脑海中想着云枫之前给留的提示。 “尚总管为何如此匆忙?”寒雨瑶声音清冷的问道。 肥头大耳的尚富这时候跑的呼哧呼哧的,进了房间之后当即哭诉:“小姐,咱们赛樊楼出事儿了。” 很明显,尚富张嘴就是推卸责任的老套路。 寒雨瑶强忍住接下来继续问的想法委屈的说道:“既然不是南货铺出事那你就解决了吧,赛樊楼的生意已经三年没赚钱了,关了还能省下点费用。” 尚富本来准备了满肚子的话语全都憋住了,他本来想要说赛樊楼如何的重要,对于七房来说那是曾经的风光是,赛樊楼可是七房的祖产。 做梦也没想到一句话给顶回来了。 尚富像是吃了一口苍蝇,却又必须咽下去,他艰难的说道:“小姐,咱们赛樊楼倒是不至于停业,只是三少爷到咱们店里,说是要收咱们赛樊楼的房租,他三房什么时候伸手到咱们七房来了啊?” 寒雨瑶却没搭理他,轻轻的泯着茶水,等尚富再次询问:“小姐,您说三少爷跟咱们要房租钱,这合适么?” “父亲让我把一半的例钱给寒聪,赛樊楼当初使用的土地是族产,自然有他一半。”寒雨瑶委屈的说道。 尚富听见仅仅是例钱一半,顿时怒火中烧:“小姐,老爷所说的一半例钱应该不包括这房租吧?” 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寒聪身上。 寒雨瑶委屈的道:“前日七房和族中起了一点冲突,父亲是力挺三房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寒聪只要不是很过分,族里都会支持他的决定,这是对七房的惩罚。 尚富这个为难啊。 寒聪到了他们南货店指明了要赛樊楼的房租,不然把赛樊楼或者南货店的二楼的生意交给寒聪做也行。 如果不是打不过寒聪,尚掌柜恨不得大嘴巴子扇寒聪个桃花多多开。 南货铺的二楼那可是日进斗金的生意,而且钱全都进了他的私人口袋。 至于赛樊楼那个累赘,他是不得不拖着。 正阳大街就两个酒楼独揽生意,赛樊楼和八宝楼,如果放出去赛樊楼,一旦那个寒聪真的把赛樊楼经营好了,那可是会影响他八宝楼的生意的。 想想白天那个寒聪流氓的样子,说出来的房租钱。 每个月一百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 要是真的让他从兜里掏出来这一百两银子,他尚富是绝对不干的。 若是从南货铺出,南货铺赚的钱也是他尚富的,至于动用给寒雨瑶的那笔钱,他是打死都不敢的。 七房那笔钱最低保障是转运使大人下的死命令,最少都要有这个数交给寒雨瑶的。 至于拒不交钱,他尚富是不敢的,那个寒聪的身后可是有周天予。 虽然周天予被抓住了过几天就要处斩。 可是北方马帮还在周天予怎么可能会死。 据尚富所知,北方马帮一定会劫法场。 襄州城中的力量无法阻止人家救少主,而襄州也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动用襄州守军的力量。 尚富左右为难看着寒雨瑶,再看看身边的云枫。 最后把目光放在云枫身上。 忽然之间他就想到了办法。 满脸的笑容,尚富问云枫:“姑爷,咱们赛樊楼平时的生意冷清的很,从账上真的拿不出这房租钱,不然您就来接管赛樊楼得了,听说前日那场宴会姑爷神勇无双,把三房那个寒聪耍的团团转。他寒聪如果敢来收租子,您就给他打出去。” 云枫依旧憨厚的傻笑:“我能行么?” 尚富称赞的道:“那一定行啊!姑爷您想想,咱们的正店房子是自己的,还有酒权可以给其他的脚店卖酒,厨子、掌柜、店小二三个人的工钱加起来也才几两银子,划算啊!” 云枫像是十分为难的道:“尚掌柜,我也不会开店啊,手里也没钱开店。” 忽然,云枫抬头看着眼前的尚掌柜:“尚掌柜,不然你借我钱开店啊?” 正文 第三十四章求人如吞三尺剑,借钱如登九重天 上一秒尚富还在暗自赞叹自己的天才创意。 将赛樊楼这累赘交给云枫这个傻子赘婿,简直天上掉馅饼。 尚富心中是一百个愿意的,不光甩掉累赘,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工钱也不用他付了。 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儿去? 下一秒,尚富的眼睛更亮了。 不光接盘赛樊楼,还送上来给他尚富宰啊。 尚富对街头开赌坊的赵老大的买卖已经眼馋很久了。 踌躇片刻,尚富咬牙询问:“姑爷,不知道咱们七房需要多少钱,我去给姑爷借去。” 云枫心中一笑,真的出去借还要你帮忙? 一定就是你自己掏钱啊。 云枫说道:“娘子曾经看过咱们赛樊楼以前的进货票据。” “是多少来着?” 寒雨瑶恰到好处的说道:“家中羊羹采用的都是北方草原的山羊,价格靡贵,如今只能重新找到以前的大厨,制作我们赛樊楼秘制的蒸豕肉。” 以前的赛樊楼有“七肉八鲜”的招牌菜,更有襄州第一美酒“龙吟酿”在襄州可谓是盛名已久。 如今想要重开赛樊楼,自然要从这其中寻找。 尚富将信将疑的问道:“小姐要做赛樊楼招牌名菜‘板夫蒸肉?’” 这乃是之前赛樊楼主厨班福的拿手名菜,曾经算是襄州一绝。 寒雨瑶说道:“没错。” “板夫蒸肉需要收购三百斤以上的肥猪用来烹饪,此菜肥而不腻,最善佐米饭,香入米粒。”尚富娓娓道来。 寒雨瑶轻轻点头。 尚富道:“如此说来,小姐要赊账来买这三百斤以上的肥猪?” 寒雨瑶点头:“没错,除此之外还要留下来二十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肥猪肉需要每天都供应商。” 几句话,尚富心中已经有数,这寒雨瑶纯粹就是个棒槌,根本就不会经营,怕是好忽悠的很。 他稍作思量继续说道:“店中的桌椅是在隆昌号租赁的,若是购买怕是也要二十两银子,三百斤以上肥猪怕是要加价购买,如此算来小姐需要最少一百两银子,才够店中经营。” 寒雨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道:“如此就全赖尚管家了。” 她再抬头:“云枫,你和尚掌柜立个字据,别亏了尚掌柜。” 尚富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和傻子立字据,那不是能多坑不少的钱? 云枫憨厚的道:“尚掌柜,咱们这面请?” 尚富接连点头,两个人一起离开房间。 在房间中的寒雨瑶看着两个人离开,顿时松了口气。 端起来茶水猛灌两口:“真的是,差点就说错了。” 旁边的房间里,小桃红伸出来半个脑袋。 寒雨瑶看见小桃红赶紧勾勾手:“小桃红,你小姐我刚才表现的如何?” 小桃红称赞:“小姐你太厉害了,尚总管一点没怀疑是姑爷出的主意。” 寒雨瑶赶紧吩咐:“记得千万别透露出去。” “嗯。”小桃红赶紧点头。 …… 云枫带着尚富到了旁边的房间,这里应当是七房的书房,云枫找了张宣纸和尚是管家立字据。 关于其中内容,云枫早有构思,洋洋洒洒几十字,字字简单明朗。 借钱一百两,无息次月15日归还,现钱20两银子,桌椅家具20两,余者购买300斤肥猪,在十天之内将肥猪全都送到赛樊楼中,价格不超过当日市价毛猪一倍。 其他细节,云枫都写在纸上,包括责任,赔偿办法,尚总管负责的所需。 一切写完,云枫递给尚总管。 尚富心中当然还有疑虑,这赛樊楼的生意直接影响他八宝楼的生意。 如果真的让小姐和姑爷折腾起来呢? 尚富心中纠结。 站在旁边的云枫静静的看着挣扎的尚富。 这时候的尚富心中纠结万分,挣扎万分。 畏首畏尾的是人的天性,何况尚富也在害怕。 如果赛樊楼真的生意好了呢。 云枫恰到好处的询问:“尚掌柜,这出去借钱很难吧?” 顿时,尚掌柜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姑爷,还是你懂我尚富,有道是求人如吞三尺剑,借钱如登九重天,这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云枫仿佛意志消沉:“唉,雨瑶真的没办法了,实在不行我去和雨瑶商量下,把南货铺二楼的生意盘出去吧。” 尚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南货铺二楼是他的命啊。 再想着赛樊楼只是一百两银子,这正店要着也没什么用。 只要小姐能保个本或者稍微亏点就行。 如果实在是生意不好,他尚富都能找人去稍微照顾下生意啊。 “姑爷,我现在就去给你联系这借钱之人,相信我,以我尚富襄州城几年的经营,一定会有人借我的。”尚富说道。 云枫握住尚富的双手,感动的眼泪婆娑:“尚总管,你是个好人啊。” 仿佛风萧萧兮易水寒,尚总管感动的道:“姑爷,你等我。” 说着,人就已经转身离开,一边走仿佛一边擦拭眼泪。 云枫也依依不舍的看着尚富。 尚富猛地回头,四目相对,似乎是主仆依依相惜。 等尚富出了门厅之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只剩下满心的沉重。 “也不知道这个傻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尚富仔细思索,最后脸上带着几分的煞气:“不过小姐想要开正店,能依赖的人也就那么多了,让她的店半死不活的就好了。” 尚富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赛樊楼以前的厨子。 还有开酒楼所需要的优质食材。 只要在这两个关键节点卡住,他尚富就不信赛樊楼还能起死回生。 不过尚富准备勉为其难的给赛樊楼介绍个还算凑合的厨子。 “街头王大脚店的切面师傅就不错,卖面条勉强能让小姐勉强经营下去嘛。”尚富自言自语。 不和八宝楼竞争的方法他早就想过,不过太麻烦放弃了而已。 脑海中想着,尚富脚步也就轻盈多了。 反倒是云枫远远的看着离开的尚富,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多少变化。 “尚总管,你和我已经上了牌桌,就看谁技高一筹了。”忽然之间,云枫甚至有了跃跃欲试的感觉。 正文 第三十五章尚富心思,襄州城外 尚掌柜回去当天就已经派出去了手下的几个小伙计。 和云枫这种没根底的不同,他堂堂八宝楼幕后大老板,供应店铺的襄州菜贩子每天都踏破门槛,但凡他有需求,正阳街的菜贩子都要跑断腿。 只要坐在南货铺里,尚富就能知道周围九县四十二村究竟能不能买到这年头长的老猪。 依旧淡定自若的喝着茶水,往茶汤中倒上半杯的羊奶,加上葱姜是尚富的最爱。 看着南货铺人来人往的客人,每一刻都是铜钱碰撞的声音。 “掌柜的,正阳街王屠户告诉,他在的村子里除了一头种猪村里死活不卖,没有300斤以上的老猪卖。” “南门外,吴屠子保证,在他收货的村里就没有这么肥的猪,上次看见还是赛樊楼还兴盛的时候呢。” “只有以前给赛樊楼供货的老徐家也不知道是脑袋坏了还是怎么了,家里还有七头三百斤的大肥猪,我按照您的吩咐,全都收回来了。” 小伙计谄媚的对尚富细数收集到的数据。 尚富喝着茶水听着汇报,已经胜券在握:“好好好,你做的好!等你回来南货铺二楼就交给你来负责。” 小伙计眼睛一亮,兴奋的道:“谢谢东家。” 声音特意压的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尚富小眼睛一眯,斥责道:“以后这种话少说,小姐才是咱们东家。” 小伙计笑嘻嘻的答应:“这周围没外人。” 尚富有观察了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小伙计心领神会:“东家,您得习惯啊,等您真的摊牌的时候,这买卖不都是您的么?” 尚富喜不自胜,扯高了声调对小伙计说道:“你小子别出去口无遮拦,赶紧办事去。” “哎!”小伙计转头就走,这尚掌柜已经哄的开心了,再不走就没眼力见了。 等小伙计走了,尚富从身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二十锭五两银子,轻轻的用麻布擦拭。 “小姐啊,小姐,你可别怪我尚富心狠,给您赚了这么多年贴己钱,我尚富没捞着您一句夸奖,一文钱的奖励,最后婆娘穷跑了,儿子病死了,我是没辙没辙才动了账上的钱。” “有些东西一碰啊,这辈子就变了,心也就狠了,就连多年前的老兄弟,也下手了。” “至于这赛樊楼当年买卖好的时候,一天就要杀两头猪,这七头猪也就能用个月旬,余下的时光没了这肥猪肉,赛樊楼的声音也就不行了。” “更何况,如今能做出板夫蒸肉的厨子……应该没了吧。” 尚富小声的嘟嘟囔囔,没人能听见他的话,只有他自己一边擦拭银子,一边怀念自己曾经在乡下的妻子和那个憨厚的儿子。 一边惦记着在襄州大牢里面的那个该死的厨子。 ……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云枫就再次看见了尚富,就看见尚富带捧着个小小的木头箱子就来了寒林雅苑。 这几天襄州城风声鹤唳。 两天之后周天予就要斩首了,整个襄州都在传闻,荡浮山的大当家和襄州知府交涉过,如果两天之内不把他亲爱的儿子周天予放了,那就等着荡浮山三千马匪,马踏襄州城亲自接走他们的少主。 从今天早上开始,襄州城已经执行宵禁,申时之后禁止百姓在襄州城内出没。 更是早就给襄州军发了请兵的信函。 此时襄州军怕是已经开始动了。 尚掌柜捧着木头箱子紧张兮兮的,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等到他到了七房的偏房的时候,云枫正在和寒雨瑶收拾东西呢。 院子里已经多了几分的凌乱,小桃红捧着两匹苏锦装到了院子里的手推车上。 云枫一手拎着家中的一尊佛像,另一只手端着佛龛。 身后的寒雨瑶捧着首饰盒子紧张的从房间内出来。 尚掌柜发懵的看着这家人:“姑爷,您这是?” 云枫小心谨慎的看了眼尚富压低声音说道:“你还不知道么?荡浮山的马贼要来了。” 尚富一愣。 他当然知道了,风言风语的早就传遍了整个襄州城,好多人都已经从襄州赶往自己的老家了。 甚至有人往更远的竹山逃难。 但是尚掌柜是绝对放心的,区区三千马匪拿什么对抗七万多永兴军,十几万的襄州厢军。 尚富问道:“姑爷,您对襄州就这么没信心么?” 襄州富户就没有搬走的,大家都不担心一些乌合之众。 云枫却道:“我对襄州当然有信心,但是纵然有一点点的风险,我也不想要雨瑶去承担。” 将佛像佛龛放在车上云枫继续道:“更何况这周天予可是我抓进去的,一旦他们要来报复我们寒家那就麻烦了。” 尚富就感觉自己全身发凉。 他这才想到,周天予可是云枫抓住的。 周天予一定会被救走,襄州也不会被荡浮山的人踏平。 可是寒家可能会被报复。 云枫可能被荡浮山的那群马匪杀掉啊。 尚富颤颤巍巍的道:“姑爷,那您现在就走?” 云枫道:“我不走了,他周天予敢来,我就敢把他留下,不过雨瑶是要到城外暂住的,尚管家最好也离开吧,襄州不安全。” 尚富想都没想,直接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云枫的面前:“姑爷,小姐,这是我借来的银子,剩下的一共五十九两,其余的二十两买断了赛樊楼中的桌椅,剩下的二十一两银子,我买了七头300斤以上的公猪,你们收好了。” 言辞殷切诚恳,仿佛家中老仆。 只是在襄州地界上居然还能买得到七头三百斤以上的公猪,云枫是真的没想到。 七房出去十几个人几乎把所有的村子都跑遍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遗漏。 不过也好,七头猪在赛樊楼这种正店是用不了多久的,尚总管应当会稍微放心一些了。 云枫稍微考虑一下说道:“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尚总管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您赶紧避难吧,如果荡浮山的马匪来了就不好走了。” 荡浮山的马匪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尚富只是稍微一寻思,立刻点头道:“多谢姑爷关心,我这就回去收拾细软。” 说着尚富快步离开。 家中细软收拾的差不多了,寒雨瑶靠近过来询问:“云枫,我真的走么?” 云枫点头:“荡浮山一定不会放弃周天予的,到时候马匪上门,一定又是一场风波,你还是赶紧去避一避吧。” 稍微迟疑,云枫问道:“赛樊楼本来的厨子还能找到么?” 寒雨瑶仔细的想了想:“在我印象里,应该还在赛樊楼做事,只不过很久没见了。” 听她这么说,这厨子凶多吉少,这段时间云枫也曾想过重新找个厨师。 可在大康朝好的厨子几乎都是代代相传的,更不用说襄州贫瘠之地,厨师好厨子都走了,全都去大梁城了。 云枫转头:“小桃红,你知道从哪能联系上咱们赛樊楼的厨子么?” 小桃红仔细的想了想:“班叔和他家小子好像住在东街,我几年前去送过东西,只是还住不住在那就不知道了。” 云枫吩咐:“那你去一趟东街,看看班福还在那住不,如果在,请回来,如果不在,尽量问清楚情况。” 云枫从尚富送来的盒子里拿出来一锭五两的银子:“纵然找到班叔也未必一切顺利,如果遇到麻烦尽量解决,这五两银子你拿好,遇到麻烦别省银子。” 小桃红略一颔首:“奴婢知道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凶人云枫 安排完了家中琐事,寒雨瑶将小桃红留在了家中,让她给云枫跑跑腿。 云枫也就送寒雨瑶离开襄州了。 明明知道周天予可能来报复,如果让寒雨瑶还在这里简直就是太危险了。 当天下午,车队就已经整备完毕,家中的车夫福伯坐在马车上拿着马鞭。 外公喜多“福”,所以寒雨瑶身边的管家仆人也都改此名字。 赶车的福伯回头询问:“姑爷,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避避风头?” 云枫摆摆手:“你们尽可去寒家堡寨避难,我就不去了,趁着这时间正好在襄州有事。” “雨瑶一路上拜托你了。” 福伯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道:“姑爷放心吧,” 驽马豪车加上十几个七房的族人护送,寒雨瑶要去七房在城外的村里居住一段时间防止周天予报复。 他们敢碰这襄州城中的寒林雅苑,但是不敢碰寒家的老宅。 家族七房子弟几千人拿起来武器不畏惧任何的械斗,更不用说在城外的寒家自然有自己家的堡寨。 反倒是云枫更加的危险。 将车子送出去云枫在家默默的等着小桃红的小东西。 寒文远跟在身边问:“姑爷,你这是在忧虑什么?咱们不是已经把赛樊楼都收回来了么?你也把尚掌柜劝离襄州城,这赛樊楼开业您也就没什么阻碍了吧?” 几天的忙碌寒文远看在心里,每天找族老询问姑爷所作所为的目的。 族老懂的一一解答,不懂的也给出猜测。 如此一来,很多的事情寒文远也得心应手。 云枫将寒雨瑶送走,询问寒文远:“赛樊楼现在所需事情依旧很多,比如说族里有没有当过店铺掌柜,小桃红能不能把班大厨找回来,店里能不能找到机灵听话的小二。” 这年头掌柜的要会接人待物,能招呼好八方豪雄,伙计更是能记住每桌客人点了什么单子,双手端十几个盘子才好吃这碗饭。 寒文远询问:“难道不能继续用以前店里的么?” 云枫解释:“现在店里那个掌柜除了会睡觉还会什么?至于以前店里的……” 云枫的脸上多了几分的阴霾:“掌柜和伙计现在都在八宝楼呢。” 寒文远也沉默下来,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现在想想,细思极恐啊。 正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小桃红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姑爷,你去帮帮班叔吧,他太惨了。”刚到云枫身边,小桃红顿时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 云枫赶紧安慰:“你先别哭,稍微深呼吸几下,然后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桃红一张笑脸哭成了小花猫,身上的衣服也都脏了,站在云枫的面前不断的哽咽。 “班叔太惨了。” “尚富诬陷班叔监守自盗,把他告进了牢里,既不审问,也不判决,已经在大牢里吃了两年多的牢饭了。” 这尚富下手居然如此的狠。 云枫都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 班福可是赛樊楼从京都大梁城请来的主厨,一手板夫蒸肉可谓是赛樊楼的招牌之一,谁成想把这尚富趁着寒雨瑶病重无暇他顾之时,居然构陷入狱。 不过既然在大牢了,那有些事情反而好办了。 云枫赶紧回屋子里悄悄的揣了二十两的银子:“小桃红,咱们现在就去大牢里把班福给救出来。” 人命关天,人在大牢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桃红一把拉住云枫:“姑爷,班叔、班叔……” 双手紧紧的拉着云枫的衣袖,却是怎么都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云枫双手按住小桃红的肩膀,双眼盯着她的眼睛:“小桃红,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千万别吞吞吐吐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枫的坚定,小桃红说道:“姑爷,班叔的手废了,他没法做菜了。” “呼~”云枫松了口气,最起码人还活着:“你是怕班福以后无法做菜,所以我不去救他是不是?” 小桃红嗫嚅着,轻轻的点头。 “害~”云枫道:“班福在咱们赛樊楼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厨,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我云枫是那种什么事情都看利益的人么?” 小桃红道:“不是!” 云枫放开小桃红,直接奔着襄州大牢:“既然不是,那就跟我走,咱们去把班福救出来,至于主厨的事情咱们事后再说。” 小桃红呆呆的看着云枫,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们的姑爷。 寒文远喊了他一声:“喂,走了,一会儿姑爷走远了。” “啊!”小桃红这才还魂,赶紧跟上。 …… 襄州城大牢和襄州府衙相连,在府衙的最北方,平时老百姓是不会到这儿的,岩石堆砌成的大牢让人看了都心生恐怖。 平时这里也没人会来,两个牢房的兵丁拄着长枪有气无力的站在门口。 木头的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只是从缝隙中似乎随时都透露出来一股寒冷的气息。 赵捕头穿着制服带着云枫三人直奔大牢过来。 这赵捕头平时没少拿寒家的孝敬,两家来往密切,平时寒雨瑶也是要喊一声赵叔的。 云枫这个赘婿,自然和寒雨瑶一个称呼。 “赵叔,您也知道,这班福是我寒家赛樊楼的主厨,现在雨瑶重新开业赛樊楼正需要他帮忙。”云枫跟在赵捕头的身后。 这赵捕头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捕头衣服威风凛凛,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只是对云枫这个寒家的姑爷说话,也是带着几分的小心:“贤侄说的哪里的话,寒家的事儿不就是你赵叔的事儿?打个招呼就行了。” 一边走,赵捕头一边用余光瞄着云枫。 寒家七房的赘婿凶名赫赫。 荡浮山少当家那可是襄州以北两百里最大马匪少当家,据说武艺在襄州城都少有敌手,就这么被云枫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在人群中给生擒了,这丰功伟绩他们衙门里早就传开了,哪有不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猛人的。 赵捕头早就想要结识一番了,省的以后在街上不认识再打起来吃亏,再说了衙门里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凶人,也可以让他去帮忙嘛。 故而对这个关在大牢里两年没人管的厨子,他还是乐意帮忙救出来的。 平时弄死这种平民那就和捏死个蚂蚁没区别,这救出来也是一个道理。 正文 第三十七章厨师班福 有赵捕头帮忙,一行人到了襄州大牢门口。 在襄州城这个地界捕头的权利还是非常大的,襄州大牢的狱卒平时全仰仗衙门的巡捕房补贴家用呢。 今儿赵捕头带人来,两个狱卒心中已经盘算晚上去哪儿加餐喝酒了。 “赵捕头,来找我们牢头?”守门的狱卒询问。 赵捕头轻车熟路,一人丢过去一块儿碎银子:“家里自己人的事儿。” 两个牢房的的狱卒心知肚明,这就是没什么油水的,立刻让开道路。 赵捕头带着云枫进去,小声的给云枫介绍:“平时我和这里的牢头关系还都不错,你要的人只要没被知府老爷判刑,那就能给带出来。” 显然他也知道,襄州的大牢羁押了不少的没判决的犯人。 大康朝的衙门判案很多,平时押后再审的事情时常发生,这就造成了罪犯堆积。 总是要有人被忘记的。 云枫说道:“谢谢赵叔照拂。” 显然云枫是暂时没想法改变这一切的,能把班福救出来就行了。 倒是身后的寒文远和小桃红紧紧的跟在云枫的身后显得十分的害怕。 从襄州的大牢门口往里走,路就越来越狭小。 两侧的砖石墙壁上偶尔还挂着干涸的鲜血,等往前走十几米深,骤然的能看见一条往下的小路。 这襄州大牢就在小路下面。 “贤侄小心,咱们襄州的大牢有些潮湿,脚下踩不稳容易跌倒。”赵捕头叮嘱云枫。 “谢谢,赵叔。”云枫说道。 这襄州大牢进来之后才发现,大牢是半埋在地下的,从进了大牢就开始阴暗潮湿了。 刚下去几步就听见有人说道:“那个厨子下手轻点,尚富那家伙可不是大方的人,没必要为了他他折磨人。” 云枫心中一沉。 他们谈论的人应该就是班叔吧,听这话的意思,他们已经下手了。 不过此时着急反而容易坏事。 云枫跟着赵捕头进去。 “老王,喝酒去啊!”赵捕头对着下面喊了一嗓子。 显然也是知道下面环境如何。 更是没有客人和大官。 “呦,老赵,哪来的仙风把你小子吹来了,走走走,去赛樊楼吃一顿去,那的掌柜正好欠我几顿饭。”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更透着几分的狠辣。 云枫心中清楚,这说的就是尚富,但是云枫不能反驳,更不能表现出来。 赵捕头说道:“帮我捞个人出来。” 接着他转头看云枫,那意思很明显。 云枫赶紧介绍道:“班福,曾经赛樊楼的厨子。” 赵捕头直接说:“你们这有没有个叫班福的,犯了什么事儿?” 下面的牢头明显放松了。 沙哑的声音传来:“人还活着,也没什么价值,正阳街赛樊楼的掌柜把他弄在这襄州大牢,一年也就请客吃几顿饭。” 言外之意很明确。 赵捕头对云枫说道:“赛樊楼一顿饭怎么也要五两银子,要想买命,拿三十两银子。” 这三十两银子在大康朝是普通农民家庭十年的开销。 也可能是简单的一顿饭吃进去。 但是救人,值得。 云枫从怀中掏出来三十五两银子:“就麻烦赵叔了,等以后我们七房另有重谢。” 赵捕头拿着其中的三十两银子说道:“这疏通的钱是别人的,我就帮忙递过去,这五两的开门钱就算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他说的轻松,银子拿着带着云枫下去大牢。 莫名的一阵带着腥味的寒风吹过来。 云枫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再往前走就感觉周围变得冰冷起来。 跟着赵捕头下了台阶,看着襄州大牢的牢头,赵捕头直接过去给钱。 三十两银子一到手。 那牢头就调出来档案:“这班福是正阳街赛樊楼的小偷,被主家告监守自盗,知府大人说要押后再审,不过再也没提此事。” 赵捕头一清二楚:“回头我把这案子的卷宗撤了就行,知府大人一定没时间处理这种小事。” 牢头说道:“人可以随时放,不过你要处理好,之前尚富说要请客吃饭,让我断他的双手,我给缠了鬼拉锁了。” “这事儿手尾要做干净,可千万不要把人弄出去再来找我的事儿。” 赵捕头有些迟疑,回头和云枫说道:“这所谓鬼拉锁,就是把犯人的手架在栏杆上,然后捆上两袋沙子,只要几天的时间,这手就自己废了。” 云枫脸色铁青,班福这双手可能就废了。 咬咬牙:“不管怎么样,人我都要救出去。” 赵捕头说道:“行,不过以后不准再找回来告人家牢头,这事儿我给你办的,若是再告过来,就得我解决问题了。” 云枫当然知道规矩:“一切听凭赵叔操作,事后定然不让他找事儿。” 赵捕头点头:“行,那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人给你带出来,等出去以后记得消停几天,给我点儿时间处理收尾。” 云枫点头。 没一会儿的时间,就看见赵捕头带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了,这个人两个胳膊耷拉在身侧,身上白色的囚服看着干净,可是身上全都是污渍。 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就这么被牵出来了。 等走的近了云枫发现他的双手已经全都是黑色的了,一股股恶臭的味道还有不断翻滚的蛆虫在他的手上。 云枫说道:“这手必须截肢了。文远一会儿记得去请文大夫过来动手,你把情况告诉他。” 寒文远被吓得全身发抖,颤抖的回答:“好。” 倒是小桃红看着班福出来,眼泪就忍不住了。 “班叔!”小桃红叫了一声。 “嗷嗷嗷!”顿时,整个监狱像是疯了一样,污言秽语子在牢房里回荡。 “都给我闭嘴!”牢头一嗓子,全都闭嘴。 那被赵捕头带出来的班福听见声音,慢慢的抬头。 当看见是小桃红的时候,顿时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淌了。 他张开嘴,嗫嚅了半天却是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 云枫看着班福,对他说道:“班叔,我是寒雨瑶的丈夫,我来救你了!” “噗通!”班福跪在地上,哽咽的问了句:“小姐可好。” 正文 第三十八章最后一顿饭 云枫连忙扶起来班福:“小姐一切都好,只是班叔你的双手。” 此时班福双手黝黑,已经有蛆虫在里面涌动,怕是已经烂透了。 班福看着自己的双手:“姑爷,原谅班福没用,以后可能没办法给寒家做事了。” 他看看跟着来的赵叔,为难的道:“家中只有草房一间容犬子居所,恐怕我班福……” 云枫一把拽起来班福,眼看着眼前一米八多的男人轻松被提起来,身后的赵捕头眼中异彩连连。。 “班叔,别说太多了,我先陪你去找个医馆医治双手吧,纵然无法留住这手,总要留着您这条命吧?”云枫看着眼前的班福几乎生无可恋,遂继续道:“最起码,您要看着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人以后会有多惨啊。” 似乎是这句话让班福有了点斗志。 “是啊,我倒是要看看尚富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会是什么结局。”班福咬牙坚持,努力的爬起来。 云枫说道:“走,我带你去医馆。” 赵捕头看着班福也出来了,对云枫说道:“云枫贤侄,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衙门里忙的很。” 云枫拱手:“谢谢赵叔了。” 赵捕头道:“好说好说。” 几个人也就离开了襄州大牢。 这事情办的轻松的很。 等送别了赵捕头,云枫带着几个人到了附近的何家医馆,在何大夫亲自的接诊下,喝了麻沸散。动了锯子直接将双手切断。 这双手彻底的废了。 在大牢里究竟遭遇了多少的痛苦,班福是一个字也没透露。 只是看着他刚刚从医馆出来就焦急的想要回家的急切表情,就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有多深。 一路上没有多少的话,班福只是低着头拼命的赶路。 小桃红和寒文远就这么跟在后面,看着班福的双手眼神中多少还是有些惊惧。 …… 班福的家在城北的东街,这里靠近义庄已经算是城市最边缘的地区,所居住的也多是城中的难民。 所以当云枫到了这里之后,还是难以相信,这就是襄州城。 穿过襄州知府衙门一直往北走,在快到了城门的时候往东方一拐,就是这个贫民窟。 十室九落魄,墙垣犹在,仿佛能回忆起来这里曾经也辉煌过,也曾经有一片巨大的建筑群。 只是现在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只是用稻草简单的铺在废墟上,那便是一个家庭,在其中居住的人甚至连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云枫就看着两个好像乞丐似的妇女在门口的简易炉灶上做饭。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枫低声的自言自语。 几个人都沉默了,等到过了好久之后寒文远才小声的提示:“姑爷,两年前金人南下,襄州军去竹山救援,一股军队破了襄州北城门,劫掠了半个城,直到附近的光武军到了才算把金人撵出去。” 话没多说,云枫就已经了然了。 有人当了替罪羊,有人因此发了财,也有人离开襄州,南下回到江南膏腴之地,唯独襄州城北没人管,这里被劫掠一空,襄州最穷苦的人鸠占鹊巢,逐渐的就成了东街的如今的模样。 “唉。”云枫叹息一声,却没半点的办法。 “班叔,你的家在哪?”云枫询问。 班福呆呆愣愣的看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老街指着道路尽头的方向:“那儿就是我家了。”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瓦砾之间,在一片炊烟中,在地下杂乱的便溺中,一个比别人大了一号的炉子正在燃烧,大概十五六岁的孩子站在炉子旁边,艰难的揉搓着面团。 那少年圆脸,横眉,大眼,有几分的憨厚,只是身材有几分的纤瘦,看样子也很久没吃饭了。 一旁的邻居看着少年做饭却没人多说两句。 只是默默的看着。 云枫在远处看着少年,看着班福那专注的眼神。 忍住不去打扰这少年,云枫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旁边的人家做饭,一点点的米糠,整整一大碗的山野菜加树根,这可能就是他们晚上的伙食了。 但是没人羡慕远处少年的那团发白的面团。 甚至有小小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娘,小楼哥要走了,咱们家还有草席子吧。” “都是苦命人,谁也照顾不了别人,若是娘亲走了还要那草席子裹身子呢。” “娘,小楼哥更需要,若是娘亲走了,我给您再编一个就是。” 母子俩在家闲聊,云枫听着血似乎都有一秒变冷。 同样一座城,城南襄州风光秀丽,街上商贩富户比比皆是,大家商谈着去北方狠狠的捞一笔,那真的是吹不散的沧浪江上好风情,但是城北的母子俩,却在商量着死后裹尸的草席子是不是能借给别人。 班福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说道:“这是我们城北人的习俗,如果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了,先吃顿好的。” “然后把这条命拼上,干干净净的来,饱饱的走。” 听着班福的话,云枫就已经清楚这班福已经心如死灰了。 如今儿子要是找人拼命,老子缺了双手,未来就没有活路,这老天爷,这襄州城就没给他活路。 远处的少年似乎专注的在揉面团,好像要做一碗不错的面条。 云枫从袖子里拿出来他珍藏的竹筒,吩咐其他几个人在原地等着,这才一步步的往少年身边走过去。 那少年起初还没在意云枫的到来,直到云枫走到了旁边,看着他做面条。 少年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吃了没?如果没吃尝尝我的面吧。我爹是个厨子,他就希望我当厨子给别人做饭吃,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也想做给别人吃。” 云枫在旁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看着少年做面,等到面条团揉好,用薄铁片切开。 这才说道:“给我盛半碗吧,正好我还没吃晚饭。” 少年抬头,注视云枫良久,最后才仿佛学着饭店小伙计的声音大声的道:“客官一位,刀削面半碗,马上来喽!” 一把宽面下锅,锅子滚烫,锅底飘着点点的野菜,点缀了两只指甲盖大小的小河虾。 正文 第三十九章厨子班小楼 一锅面条慢慢的被煮熟,少年盯着面条小声的问着:“您稍微等等,我爹说过,面条要滚三滚,外熟芯白,到了碗里让碗里的热乎气把面条最后煮熟,这样的面才最爽利。” 云枫看着少年全神贯注的煮面,生疏的手法捞面。 那小小的面团也就能煮出来一碗,被他分成了两份,再把清汤浇上。 “客官,你的面。”少年将面条端过来。 面条滚热,大康朝的刀削面还仅仅只是素面,虽无点缀,却多了几分的乡野醇香。 仿佛真的是开了一家面馆,有客人来店里吃面。 云枫从兜里掏出来竹筒,倒了一点点的进了汤里,顿时浓郁的鲜味散开。 少年惊讶的嗅着这大海的味道:“这是什么调料,居然如此鲜甜。” 云枫却一笑:“秘方。” “哦。”少年回答一声,也没兴趣探索别人家的秘方,正想要回头。 忽然感觉手上一沉。 却是云枫从兜里掏出三文钱拍在少年的手上:“素面三文,正阳街头王家脚店的价格。” 少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三个铜板,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钱。 “客官,我一共就买了二两白面,这二两白面加在一起也不值三文钱啊。”少年说道。 云枫却道:“可是你精心挑选白面,摘了最新鲜的野菜,加了那两只自己捕的小虾,在我眼里他就值三文钱。” 少年沉默了,他看着手中的铜板,眼泪已经止不住了:“你要是早给我这三文钱,我就去做面条卖来赚钱了。” 云枫道:“以后也可以。” 少年哽咽:“这是我最后一碗面,我以为我吃了之后就能去做个饱死鬼了,如果死了能变成鬼,我就能去大牢里看我爹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却越来越多,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云枫喝了一口热汤,不耐烦的指着身后:“想要见你爹,不一定非要去大牢里,也不一定非要死了。” 少年更难过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也许你回一下头,就能看见你爹呢?”云枫说完,狠狠的吸溜一口浓汤。 鲜味充斥在口腔,像是前世喝的海鲜汤。 不过实在是寡淡的很。 “若是有酱油和陈醋就好了。”云枫小声的呢喃。 身后,那少年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远处。 班福穿着那身破烂的衣服,脸上满是污渍却忍不住的露出笑容,他看着眼前的儿子。 两年多了,两年都没看见他了。 “小楼。”班福喊了一声。 那少年疯了一样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班福。 “爹!” 父子二人抱在一起,班福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 等云枫吃了半碗面条了,两个人才分开。 班小楼擦了擦泪水:“爹,过来吃面条,我做的。” 他小跑的到了锅边给班福把所有的面条都盛出来。 像是献宝一样的把面条端给班福:“爹,你吃。” 班福甩着空荡荡的袖子,用胳膊将面条端起来,脸上带着笑容,脑门上早就全都是汗水,一滴滴的鲜血浸透了衣袖。 班小楼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想要看着父亲吃上自己的那一碗面条,手中的筷子想要递给班福。 却没看到他的父亲倒出来手接筷子。 渐渐的,他似乎发现了问题。 “唉!”云枫哀叹一声,用眼神示意寒文远。 站在一旁看着都要哭了的寒文远赶紧跑过去,从班福的手中接过来饭碗。 班小楼愣愣的看着自己父亲的双手:“爹,你手怎么了。” 班福却笑了:“傻孩子,你爹我能活着出来,能看见你就是最大的福气,这双手落在大牢里了。”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班福带着班小楼走到了云枫的面前,一脚踢在班小楼的膝盖后:“这是你爹的恩人,你爹我一双手算是废了,没法给恩人报恩,以后这辈子你就帮爹还这恩情吧,要死要活的可不行。” 这话既是让班小楼报恩,又是不让他自杀,又或者去给他报仇。 班小楼听得明白,他转头对班福道:“爹,那你这双手被人废了的仇。” 班福三缄其口,如此仇恨,可谓滔天,但是他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子啊。 这时候就听见眼前的云枫声音平淡的道:“既然跪都跪了,那就把三拜九叩补了吧,以后传你手艺也算名正言顺,至于那尚富那个老狗,自然有我来教训。” 班小楼转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个附近路过的人,心想着反正要死了,不如学他爹招呼个客人,就像是小时候和小伙伴玩的过家家。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多少有些不懂了,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报仇,传他什么手艺? 能接三拜九叩的,在大康朝唯有天地君亲师。 而且是在极为重要的场合。 他还愣着,身后的班福却是忍不住了,一脚踹在班小楼的屁股上:“你小子想屁吃呢?赶紧拜!” 这是寒家的七姑爷,这是他班福的救命恩人。 寒家七房救他干什么? 只能是重开赛樊楼! 收自己儿子当徒弟为什么,还不是有他这个老子可以把一身的本事教给他儿子? 这姑爷收他儿子当师傅,班福是没看明白,但是这好事打灯笼都难找,以后这辈子饭辙算是有了。 此时看见儿子傻愣愣的跪在那,恨铁不成钢的道:“拜啊!” 多年没见父亲,班小楼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可父亲的话他听。 救父之恩,别说三拜九叩,这恩情还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班小楼一咬牙,当场连叩三下,再起再叩。 行的是五体投地大礼。 在这个极其重视礼数的年代,行了这个礼,便是入了云枫的门了。 等三拜九叩完了,云枫带着微笑的看着这个孩子,从袖子兜里掏出来那竹筒:“在我这里无非教你几道经典菜式,这调料反而能让你用的更长久,至于如何去用,那就问你的父亲吧。” 班小楼接过来那竹筒,愣愣的回头看着班福。 班福又给他一脚:“叫啊!叫师傅啊!” 班小楼这才反应过来,道了一声:“师傅!” 正文 第四十章赛樊楼今天开业 一匹骏马从正阳大街奔驰穿过,马蹄声声,急急切切。 襄州城内人心惶惶,街面上的店铺一个个的封上了窗户,关上了门。 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道路两旁的襄州城居民伸长了脖子看着那远去的马儿,马上的士兵满身的鲜血,后背上插着一杆黑色的旗子。 “好像是荡浮山的旗子,这帮马匪还真敢来啊。” “完了,完了,别像是两年前金人入城似的,北城那个惨啊!” “不能,不能,没看人家寒家七房的赛樊楼今天开业么?” 两侧百姓小声的谈论,寒家赛樊楼重新开业,让他们闭上了嘴。 在他们的心中,寒家和北方的马匪豪强关系密切,生意做的大了去了。 只要寒家的买卖不停,他们就不担心这马匪进城。 这赛樊楼前人头攒动,一个个的垫着脚看着里面的人影。 在酒楼中,三个小伙计站在柜台前面:“老板,咱们可说好了,一天五十文钱,咱们就干三天,三天后我们店可就开业了。” 柜台里面的云枫扒拉着眼前的账本:“答应你的一个铜钱都不能少,今天兄弟几个多帮帮忙,干活的时候加把劲。” 小伙计看了看门可罗雀的一楼大厅:“咱们得有客人啊。” 云枫扫视一眼赛樊楼大厅笑着说道:“马上就来了。” 回头对着身后的厨房喊道:“小楼,你在后厨可抓紧了,今天的客人有点多。” 厨房中烈火升腾,浓重的火焰让厨房温度骤升。 “咳咳咳!”被呛的咳嗽的班小楼在厨房回应:“师傅您就放心吧,厨房的备料已经妥了,都是您教的方法。” 云枫大声的教训:“在赛樊楼里,一概叫掌柜的!” “好的,师傅!”班小楼说道。 云枫甚至能听见厨房里的傻笑,那是班福的笑声。 今天微风拂面,纵然已进入初夏,可风光依旧有几分的微凉,赛樊楼门口两排红色的鞭炮挂起来。 两盏大红色的灯笼挑在半空。 “掌柜的,东家什么时候来啊,咱们正店里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借来的小伙计问道。 云枫顺着大门口的阳光往外看,大概快要到了午时。 “东家马上就来了,让后厨把饭菜备好。”云枫对后面喊着。 厨房里班福训斥儿子:“你这个主厨怎么当的,掌柜的喊你不知道答应啊!” 班小楼这才喊道:“掌柜的,咱们后厨的菜都备好了,起锅烧油就能做菜。” 云枫吩咐:“菜备好就行了,别太紧张。” “好嘞!”后厨的班小楼已经准备多时了。 班福左右看了一眼:“接下来做菜可就交给你了,厨房里应该看的我看,不该我看的我是不会看的。” 这每个大酒楼里厨子都有吃饭的本事,赛樊楼的本事是云枫教的,自然有些东西需要回避。 班小楼安慰老爹道:“爹,你就安心的在这帮忙吧,师傅说了,这赛樊楼后厨没了您做这个定海神针,你儿子我是没本事全都安排好的,他相信你的人品,到时候厨房就是我以后带着两个徒弟负责,其他的帮厨都在隔壁间收拾。”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厨房,班福默默点头:“行,你老爹我就看看掌柜的教了你什么本事。” 他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年纪轻轻的做菜手艺差的多,没他这个老厨师督促,班小楼怎么可能有本事安排好整个后厨。 隔壁屋子备菜的帮厨对这面说道:“主厨,咱们这菜都备好了,您需要什么吱声,我们给你备菜。” “好嘞!”班小楼回了一句,然后看了眼旁边传菜的格子。 这才悄悄的到了炉灶旁边。 赛樊楼的炉灶显然和别的正店不同,整个炉子高且瘦,不像是别人家的炉子敦实,能放进去的柴火也少。 班福早就好奇了,这时候看着自己的儿子鬼头鬼脑的转了一圈,这才从旁边的柴火堆里拽出来个厚重的麻布口袋。 从里面夹出来一块块的煤。 班福自然认识这襄州城下等人取暖用的东西。 “据说石炭只有下等人能用,上等人用石炭折寿,老天爷会要了他的命,咱们这赛樊楼伺候的都是达官显贵,能用这么?”班福小声的和班小楼说道。 班小楼微微一笑:“我也问过师傅,师傅让我少信谣言,这石炭燃烧的时候有毒,穷人家的房子透风,自然不中毒,有钱人家用石炭,屋子里都是毒气,就熏死了。” 班福点头:“原来如此。” 他默默的将这细节记下来,然后看着班小楼将石炭用铁夹子摆放在炉灶周围,中间的位置反而留了一些位置。 这其中缘由他就不清楚了,只是知道如此便有更大的火力烧菜。 用煤做饭,火的温度自然高,提前用炼焦的方法把煤炭稍微闷烧一下,去一下杂质自然也是云枫让寒文远准备的。 更别说那两口巨大的铁锅。 都是大梁城出品的精品,如此才能承受这高温。 只是眼前的备料看的班福直皱眉头,旁边的架子上放的是一整盆的猪油,在旁边的备料里猪肉也放了许多,反而羊肉偏少。 纵然以前班福的拿手名菜是板夫蒸肉,可他自己知道,真正的达官显贵可不会吃这个东西。 无他,豕肉,贱肉尔。 不得已,班福提醒班小楼:“这猪肉千万别给贵人上,要上就上羊肉,实在不行找王屠户弄点牛肉也行。” 倒是班小楼听着云枫的话,早就习惯了:“爹,你就放心吧,师傅教了我几道能把豕肉做的好吃的菜,他还给这些菜编了个故事。师傅说文人雅士只要听见这个故事保证争相品尝。” 班福好奇:“什么故事?” 班小楼挠了挠头:“好像是什么大文豪苏东坡的故事,咱们现在的名菜就叫东坡肉和东坡肘子。” 听见有所准备,班福终于放松了。 苏东坡那可是大康朝的文曲星,号称大康才气十分,苏东坡独占八分。 有他的名头做名菜的噱头,足以让达官显贵心中不是那么抵触。 另一面班小楼收拾一番,已经万事俱备了,只等待开席。 就在大家都等不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的吵闹。 “正店里有能喘气的爷们不,哥几个来讨口饭吃。” 正文 第四十一章请你专业点 赛樊楼门口围了十几个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四邻街坊也伸着头凑这个热闹。 当先几个花胳膊站在赛樊楼的门口,其中最壮硕的花胳膊身高八尺有余,在大康朝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了,身上肌肉膨胀,显然是练家子。 站在赛樊楼的门口当先的花胳膊把上衣解开。露出来身上的纹身。 周围百姓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花胳膊。 “有喘气的没有,你们赵爷来了,管事儿的出来伺候着!”旁边的小弟大声的喊着。 喜欢凑热闹这个爱好,在这片土地五千年的历史中就从来未曾改变。 从花胳膊赵爷到赛樊楼门口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门口的人越聚越多,自从北方荡浮山马帮宣城要劫法场,周遭的百姓但凡能出城找亲戚的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剩下的除了城外没亲戚的,就是不信邪的襄州人。 在店里的云枫坐在掌柜的位置查阅今天的账目,显得额外的淡定从容。 寒文远凑在云枫的身边问道:“姑爷,您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们么?这些花胳膊都是襄州城有名的不要命。”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花胳膊,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个家伙正在展示传说中的“铁布衫”旁边的花胳膊拎着棍子往他身上使劲的抽。 人群中间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几道伤疤,云枫在柜台上多看了几眼。 那伤疤看上去像是西北吐谷浑人经常用的弯刀划伤的,而且这些人应该受过专业的训练,动手干净利索。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枫的目光,他死死的盯着柜台的方向:“赛樊楼的,出来个管事的咱们聊聊,进了你店里聊就不文雅了,咱们赛樊楼这么大的正店,还要做生意呢。咱们哥们都是大老粗,进你店里碰了,砸了的,他难看不是么?” “出来个管事的吧!” 一次次的喊着,周围的人围的就越来越多了。 云枫看了看时间:“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寒文远急的满头都是汗:“姑爷,小姐眼看着就要到店里来了,她可是把所有的闺中姐妹都叫来了,这要是被堵在门口,以后可怎么和那些富家千金交代啊。” 外面人也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出去宣传效果肯定是有的,再看看带头的花胳膊,那就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行了,我出去看看!”云枫合上桌子上的账目,时至今日的开销早就已经超过了八十两银子,加上自己家的酒,也就眼看着钱花完了。 现在他可不想让这些地痞混混从自己的店里要走钱。 如果能从他们身上赚点儿银子,云枫绝对乐意。 直接出了店门:“我就是赛樊楼管事的,敢问这位赵爷拜的哪座山,烧的哪柱香。” 那花胳膊一听顿时笑了:“大爷您就别逗闷子了,我们就是襄州讨饭吃的,既不上山,也不烧香,就是求一口饭吃。” 云枫也不废话:“想吃饭得凭本事,有什么能耐就拿出来吧。” 这些人所用的手法无非那几种。 赵爷招招手:“有没有想吃赛樊楼这口饭的,给这掌柜的比划比划。” 顿时身后过来个獐头鼠目,满脸狠厉的男人,他几乎是贴着云枫眼前:“爷们,我要的不多,一个月十两银子,八两交给赵爷,剩下的二两给我买馍吃就行。” 这话说得轻松,张嘴每个月就要十两银子,云枫一个月的例钱也就五两银子。 现在还折半了。 一个街头的混混张嘴就是要十两银子每个月。 抬头看看周围几个凑热闹的商家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就连寒文远都在身后悄悄的和云枫说道:“姑爷,在襄州城这算是规矩了,花胳膊上门来收钱,收了钱是要办事的。” “哦?办什么事儿?”云枫冷冰冰的问道。 寒文远给解释:“咱们店里平时来什么地痞无赖,有吃霸王餐的,有想要来小偷小摸坑蒙拐骗的,这些花胳膊都给解决,就连有人在店里耍无赖,他们都比捕快来的要快的多。” 这不就是看场子的么? 云枫心中吐槽,嘴里却说道:“那十两银子也太多了,小偷小摸的我自己能解决,地痞无赖也就他们一群人。” 寒文远一脸无奈的看着云枫,那表情很明显。 这些人就是第一批地痞诬赖。 俩人小声的谈了一会,对面的混混先不耐烦了,他指着云枫的鼻子呵问:“如果不想给钱也行,咱们手底下见真招,你要是是能忍的了,这钱不给也罢。” 旁边几个混混更是凑了过来。 只有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悄悄地藏在人群中。 云枫见混混过来,问道:“怎么个章程。” 那混混站在门口:“新店开张,都是图个喜庆,大爷也不想污了你的买卖,开业第一天就满地都是血,你这也就没客人来了吧?” 云枫俯视他:“也就是比狠了?” 那混混瞪了云枫一眼:“没错。” 他回头对其他混混说:“兄弟们,今天这个赛樊楼是我的场子了,别和弟弟抢,回头请大家吃正店。” 话音刚落,那混混掏出来一把刀,对着自己大腿就扎下去。 动手快准狠。 “当啷!”就在刀子扎在大腿之前,云枫将刀子抢了过来。 混混当场就懵了。 周围的人也全都看着热闹。 “让他扎啊,一刀十两银子,残疾了你得养着他,这小痞子巴不得你让他多来几刀呢!” “快扎,再不扎爷们走了啊。” 旁边人在起哄。 云枫拿着匕首轻轻的按动旁边的卡簧,然后慢慢的推下去。 就看见匕首的刀刃慢慢的缩下去,最后只剩下不大的刀尖。 云枫问道:“你就是用这玩意来吓唬我的?” 那痞子看着云枫,梗着脖子道:“小爷就这样……” 没等他说完,云枫一脚把他踢飞,人影直接飞到人群中。 “要是想耍狠,就来点真格的,别弄个假货!”云枫盯着人群中的那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 他才是最狠的那个。 就听见人群中,那个男人说道:“爷们这是想要过过招?” 正文 第四十二章大康朝的相扑 一下子周围的人群更兴奋了。 眼看着花胳膊这是想要和店老板过过招啊! 爱凑热闹的襄州人大声的起哄。 “老板加油,和赵老大扑一局!我压你赢。” “相扑,相扑。” “老板若是相扑,我们兴隆号开局,盈余有胜者的三成分子!” 大康朝的人好美酒,好美姬,更好赌,相扑可以说是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的活动了。 所有的事情都能赌一把,这有人争执,就有人敢坐庄。 云枫自然知道襄州人的爱好,此时有人凑上一局属实正常。 眼看着对面的赵老大似乎想要动手。 那相扑一局无伤大雅,在演武场上云枫还没怕过谁。 正要答应之间,云枫的眼角余光在人群中扫过,有那么一个熟悉的身影藏在人群中。 个头不高,身形纤瘦,猥琐不堪。 人群中露出来半个脑袋死死的盯着他。 云枫佯装不知道的样子,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 此时尚富已经离开襄州,这是寒文远亲自看着他出去的。 这伙计估计就是尚富安排看着自己赛樊楼能折腾成什么样子的。 小伙计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倒是这赵老大的事情稍微有些麻烦。 云枫的时间很紧迫,寒雨瑶就要带着她的姐妹来了,开业在即,总是要速战速决,不要影响开业做生意。 看着周围的人兴致也起来了,再也不拖延,云枫拱手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感谢诸位来捧我们赛樊楼的场,不管是路过的亲朋,还是来吃饭的好友都可以尝尝我们赛樊楼免费提供给襄州父老的梅子汤,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饮品,却能消暑解渴。” 接着,云枫转向兴隆号的掌柜:“兴隆宝号的乔掌柜,您能来我们赛樊楼,是我云枫的荣幸,既然兴隆号想要开这庄,我也不能扫了兴不是?” 最后,云枫看着赵老大:“不知道兄台敢不敢和我扑这一把?” 挑衅,纯纯的挑衅,云枫已经明摆着要赵老大接招了。 那赵老大也痛快,直言道:“既然云掌柜的答应,那就相扑一场,若是我输了,以后赛樊楼秋毫不犯,若是我赢了,那以后按照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份额,交给我兄弟。” 他真诚的看着那獐头鼠目的小弟,当小弟的满脸感激的望着赵老大。 云枫不想多说废话,寒雨瑶即将到来,那藏着的尚富狗腿子也在这里,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 转头盯着赵老大,云枫说道:“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我输了可是要每个月给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你输了拍拍屁股走人?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赵老大怒道:“和你相扑那是给你面子,你还想要我给你钱不成?” 他赵老大横行襄州七八年的时间,从来打遍襄州无敌手,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心中怒火不知道如何发泄,再次怒道:“还是你小子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啊?让大爷我听听。” 云枫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图穷匕见道:“既然要公平,那就大概价钱相当吧。” 赵老大正要答应下来直接给钱。 云枫却立刻道:“你在我们赛樊楼当两个月相扑手,在我们赛樊楼的擂台上比武。” 赵老大不屑一顾:“无非当两个月扑手,我还以为你每个月要我二十两银子呢。” 话刚说完,云枫立即一脸后悔的样子:“早知道我就要二十两银子了。” 赵老大却赶紧说道:“就这么定了,请兴隆号乔掌柜坐庄开局了。” 在外面等着的乔掌柜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凑过来主持大局:“今天我们兴隆号坐庄,云掌柜和赵老大赔率都是一赔一,抽成一成,有压住的写纸条到我手里,一刻钟为限,到时间封盘。” 这面一定下赔率,周围围观的人先是愣住了。 “赵老大刚入襄州城时候,就是以相扑正阳大街无敌手,诨号赛关索,三台连斗里七十多场比赛里可是一次也没输过啊。” “快让让,我要压赵老大,这兴隆号今天白送钱了么?还是乔掌柜岁数大了,脑袋不好用了。” “快,我下注赵老大,我要把我家的房子压上。” 一听赔率,这周遭的百姓疯了。 乔掌柜开心的收着赌票,之后输赢就看这相扑比赛如何了。 悄悄的,有人也开始想到一些东西。 只不过他们都默默的没说话,悄悄的写了赌单和别人一起投注。 莫名的,忽然有个人下意识的问道:“这云掌柜何德何能和赵大爷相同赔率,相扑上能胜过赵老大的可不多。” 话音没落下,却有人想到了一个可能,想到了一个人。 他小声的说道:“这个云掌柜不会是之前盛传生擒荡浮山马贼少统领周天予的那个寒家赘婿吧?” 这一下,有不少人都反应过来,顿时气氛沸反盈天。 “这……不会这么巧吧。” “倒是也有可能,你们忘了这赛樊楼以前是谁的买卖了?” 寒家七房的买卖,这是毋庸置疑的。 今天这云掌柜,不会,真的。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啊!我的钱。”接着赶紧找乔掌柜:“老板,我要重新更改赌单。” 这下,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了。 倒是乔掌柜笑呵呵的道:“一刻钟的好时间已经到了,现在封盘。” 他用手盖住身前衣服兜着的一大堆的赌单,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周围一些听说过云枫战绩的人,看着云枫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的敬仰。 那可是一个人单挑荡浮山几十上百人马的猛人,传说战到最后连衣服都没脏就生擒荡浮山少当家周天予这等猛人。 倒是云枫丝毫没在意那些,询问乔掌柜:“乔掌柜,兴隆号的赌局可以开始了么?” 云枫的意思很简单,赶紧收拾了赵老大还要迎媳妇呢! 乔掌柜收拢手中的赌票:“云掌柜可要多用力啊,今天压你输的人可没几个,若是你赢了,那我们兴隆号可就发财了。” 说的都是客套话,云枫这小赌局对兴隆号来说不算什么。 赵老大不耐烦的问道:“行了没?要相扑就赶紧扑,莫要拖延时间了。” 云枫自然不能多说废话:“既然如此,那就请街坊们让出来个地方,我与这赵老大相扑一场。” 正文 第四十三章过肩摔 “好!”周遭百姓往后拼命的挤开人群,赛樊楼到对面南货铺之间的空地全都让了出来,一个个下了注的人红着眼睛等待着相扑的开始。 云枫见人影稀疏起来,赶紧对后面招手:“文远,把梅子汤的大桶放在南货铺的门口,请襄州父老都尝尝咱们赛樊楼的手艺。” 场地清理干净,硕大的木桶从赛樊楼推了出来,直接放在南货铺的门口角落。 南货铺的小伙计满面阴霾的看着对面的赛樊楼总闹闹哄哄,然后几个人将一人多高的大木桶放在了自己家店门口,桶上一根伸出来的枝丫还用挂水舀子。 赛樊楼本来尚总管答应给他主管了,以后当成小面馆经营也能捞到手里不少钱。 可现在云枫把店要回去了,这几天他是上火的满嘴火泡。 本来就生气想等赵老大给他出口气,结果现在又被堵在门口欺负。 他顿时就已经忍不住从店里出来。 那伙计指着云枫道:“你的东西别放我们店门口,搬你家店门口去。” 硕大的木桶就放在店门口糕点旁边,几乎都摆在了店面外。 云枫眯起来眼睛。 伙计就是给他送饭那个,见到他的时候从来都没给过好脸色,对他都是骂骂咧咧的。 云枫走到南货店门口往头顶看了看,那硕大的招牌《寒记南货铺》擦拭的干干净净。 伙计看着云枫漫不经心的样子,生气的指着云枫道:“你看什么看!” 周围的人更有兴趣了,这刚才还要相扑,又有一场世家内斗啊。 襄州城的人早就看南货铺的活计不顺眼了,整天狗仗人势的在街头巷尾的横行霸道。 看着寒家的买卖,就连此地里长都不敢招惹。 现在终于有人能治他了。 云枫听见伙计的话,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脸认真的对伙计问道:“你是说让我把我们寒家七房发放给襄州百姓,路过巡捕,过街行商解暑的梅子汤搬走么?” 伙计认真的道:“那当然了,你们赛樊楼的东西凭什么放在我们南货店门口。” “噗嗤。”云枫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附近店铺的几个老板更是早就心领神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南货铺的小伙计。 小伙计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在笑什么!” 旁边布庄老板实在是忍不住提醒他:“你看看你们店铺的招牌。” 那小伙计瞪了一眼布庄老板:“田碎嘴,这没你说话的分,赶紧管管你家儿子吧,整天追求萃香楼的碧姬姑娘,有多少银子也得给你败了。” 那布庄老板差点鼻子气掉:“好,好,好,老夫本想提醒你一下,你居然恶语相向,老夫不管你了呢!你自己丢人吧。” 小伙计“哼~”一声,这才看自己家南货铺的招牌。 “寒记南货铺,一点也没错啊!”小伙计下意识的说道。 赵老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人家是寒家七房的姑爷,在自己家店门口摆东西,你管不着!” 他过去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小伙计丢进南货铺,眼神在里面稳坐柜台的掌柜的面庞一扫而过。 那掌柜四平八稳的打着算盘,对外面的事情似乎不管不顾。 小伙计愣住了,这南货铺名义上真的是寒家的生意。 “咳咳~!”店铺里的掌柜对外面说道:“行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去把二楼的柜台擦擦,等过几天新货到了上货。” 小伙计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一片的轰笑声。 赵老大却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赛樊楼的小掌柜,赶紧出招吧,我让你三招。” 他把衣服一脱,身上的行头就是一身的短打,绑腿都早就缠好了。 八尺有余的身材站在街道中央就显得鹤立鸡群。 周围的声音都变得小了很多。 云枫站在对面将衣服袖子挽了一下,随后从腰间拿出来香囊悄悄的将云家的令牌放在里面。 这令牌除了云家的人,外人并不认识。 那赵老大看见令牌双眼微微一眯,接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文远,帮我拿着东西。”云枫身上的东西交给寒文远。 自己收拾一番,从胳膊上找了根绳子缠住小腿。 在店门口摆上相扑的姿势。 云枫三年时间被寒家欺辱,身体显得有几分的瘦弱,和眼前的赵老大相比,简直是壮汉和弱鸡。 无法相同对比。 “这赘婿掌柜怕不是挨不过赵老大一招吧?” “大力扭,过肩摔,赵老大拿手好戏最擅长一击必杀。” “对!赵老大一招绝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赘婿,咱们拿了钱八宝楼吃炒菜去。” “为什么不在这赛樊楼吃?” “赛樊楼的菜?若是有以前七分本事还行,若是没有这七分本事。” 话说着就跑题了,恍惚间店铺里面一股浓香袭来。 有几个人嗅到了香味,转头看着赛樊楼。 肉香扑鼻! 此时此刻,时机正好。 云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摆了个相扑的起手式:“来吧,别浪费时间,我娘子可要来店里吃饭了!” 对面的赵老大忽然脸上露出来凶狠:“今天你还是在医馆治病吧。” 说话间赵老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左手握住云枫的腰带,身子一扭,似乎要将云枫丢出去。 恰巧这时候,云枫适当的后退了半步。 左手在赵老大的右手一抓,一拽。 整个人侧身。 过肩摔。 这一摔力量巨大,赵老大的人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 没有角力,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简单的后退这么半步,就已经分了胜负。 将赵老大抛飞起来,云枫却在看着这家伙。 总觉得赵老大的功夫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只是简单的搭一下手就被过肩摔了。 在相扑中被一招解决的机会不多,云枫总感觉赵老大名不副实的厉害。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的时候。 就听见“咚!”的一声,赵老大跌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大康朝的相扑没有花里胡哨的扣分机制,只要对手倒地不起,或者双肩贴着地面,那就算是赢了。 而大尺度的过肩摔不同,这过肩摔只要摔过去,大概率就是双肩贴地。 赵老大的绝招,如今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地面都颤抖了几分。 对于输的相扑手来说被人摔的这么惨,简直是个耻辱。 赵老大人倒在地上,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云枫看着地上发懵的赵老大说道:“记得你的承诺,明天开始来我们赛樊楼报道。” 那赵老大从地上滚了起来,左脚在右脚脚后跟一靠,整个人站的笔直:“行!” 下一秒整个人就松松垮垮的下来,看着云枫说道:“算是你运气好,退那半步正好超过我手臂长。” 他说着还比量一下。 将胳膊露出来。 在那上面的纹身狰狞恐怖,像是一头奇怪的野兽。 云枫看着纹身脸上依旧微笑:“成王败寇,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我随时欢迎你再重新挑战。” 说完抱拳对周围的人说道:“各位街坊,抱歉请大家让条路出来,给我们赛樊楼的老板进来点鞭炮的机会啊。” 正文 第四十四章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正阳街上,一辆华丽马车慢慢的靠近赛樊楼,马车的车辕边上福伯戴着草帽打着哈欠。 车子四平八稳,身后车厢暖帐内茶香四溢。 “瑶儿姐姐尝尝我这刚从洞庭茶庄才买的蜡面茶,这茶中有沉香之美,麝香之味,点茶于碗中,若蜡染清泉,平常可买不到的。”说话的是个大概十七八的姑娘,十指纤纤温柔似水,坐在软垫上捏着茶壶给寒雨瑶介绍眼前茶叶。 这茶汤浑浊,香味充斥在车厢中。 寒雨瑶微微的皱着眉头。 她以前也十分的喜欢和闺中好友品尝这各色茶汤,如今三年的时间在云枫的照顾下,莫名的对茶汤少了几分的兴趣。 下意识的开口:“这茶汤虽好,却少了几分的君子气,添的东西多了就少了点茶香。” 那闺中好友惊讶的看着寒雨瑶:“瑶儿姐姐,以前你不是最爱这蜡面茶么?还说此乃天下第一等?” 寒雨瑶叹息:“唉,青萍妹妹,我这卧床三年,口味倒是真的有几分改变。” 轻轻的品了口蜡面茶,魏青萍享受的道:“这茶汤味道果然醇厚香浓,又有麝香的香气,唇齿皆香。” 寒雨瑶端过来嗅了嗅:“我还是想要单纯的喝茶叶本身的香味,如此茶香,容易掩盖掉食物的味道。” 虽如此说,却依旧请啜几口。 听见寒雨瑶这么说,魏青萍心中自是不愿的,有些生气的道:“那恐怕今天无福享受这天下的美食了,瑶儿姐姐都喝了我的茶汤了。” 却听见寒雨瑶继续说道:“今天不碍的,云枫准备了一桌浓香饭菜,善压异味,按照他的说法,这种做法叫做浓油赤酱,最下饭菜。” “哼,我倒是要看看这什么好吃的,让瑶儿姐姐这么夸赞。”魏青萍冷哼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只是在马车上一个劲的看着寒雨瑶,这个襄州的天之娇女如今像是小户人家的小媳妇似的,张嘴云枫闭嘴云枫的。 惹人讨厌。 马车越走越近,等到了赛樊楼外的时候,一番热闹的景象让福伯都有几分的惊讶。 眼前八辆马车并排走的街道如今竟拥挤了不少的人。 平时正店开业,总是达官显贵祝贺,老百姓可不敢去,今天不同,今天的老百姓额外的多。 一个个的身上穿着短打扮的襄州力工,或者车夫,或者贩夫,或走卒,皆在其中,一个个的拥挤在南货铺门口。 几十个人安安静静的围着铺子的角落,最中间的人举着水舀子似乎生怕别人抢走。 反观赛樊楼门口,张灯结彩,红布遮挡赛樊楼的招牌,那百年的招牌被遮蔽在丝绸下。 店里此时香气四溢,搞得满街都是肉味。 普通的贩夫走卒,襄州的殷实人家在店铺门口狠狠的吸着味道,却不敢进去一步。 天下正店,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进的,而真正有身份的都去了八宝楼了,谁让他们有汴梁城白樊楼出来的大厨呢。 如此以来,赛樊楼居然一时之间没人敢询问店里的价格。 福伯赶着马车到了店铺门口。 寒雨瑶和魏青萍两个天之娇女齐齐下车,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姑爷,小姐我给您送来了,这就赶车去后院了啊。”福伯和云枫打招呼,直接赶着马车去后院。 都是家中的马夫,云枫摆摆手,然后上前虚扶寒雨瑶:“雨瑶,你来了啊,这位是?” 寒雨瑶介绍闺蜜:“此乃我闺中密友,魏青萍,咱们城里魏家布庄就是他们家开的。” 云枫赶紧欢迎:“原来是青萍姑娘,今天开业若有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店中已经备了茶点,稍候就给你们上菜。” 魏青萍拉着寒雨瑶:“倒是要尝尝雨瑶夸奖这么多次的美味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着,她拉着寒雨瑶就往里面走。 云枫笑着招呼寒文远过来。 接着继续等待客人到来。 对面南货铺的小伙计气呼呼的看着云枫,瞪着云枫。 云枫等着客人闲着也是闲着,自然看他两眼。 顿时,那小伙计指着云枫就道:“别瞪老子,你自己一个赘婿什么人脉不知道么?酒楼开张连个客人都没有,简直笑死个人。” 正这时候,一辆马车来了,这马车拉扯的老马看着都有几分的老迈,车子更是不大,但是装饰有几分的气派,最大的问题便是有些老旧了。 马车连个马夫都没有,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来。 “吁~” “咴儿咴儿~”老马停下蹄子,站在酒楼门口打了个响鼻。 车子刚停下,对面的小伙计就觉得自己脸热,也有点发懵。 这赘婿还真有客人? 可当他看到车上的人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就看见马车停下,从其中钻出来个青年。 青年身上浆洗的发白的衣衫,脚下千层底的布鞋,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一把折扇不知道谁家调皮的孩子在上面写了首骆宾王的《咏鹅》。 看着来人,云枫奔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接待:“欢迎三哥来捧场,果然还得是自己家人给面子啊。” 这寒聪脸上表情嫌弃:“赛樊楼的店租还没交呢,我是来收租子的。” 云枫懒得搭理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房租不房租的,赶紧进屋,给你准备了吃的。” 没听见给钱,寒聪气急败坏的道:“云枫,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今天是来要账的。” 云枫招呼:“文远,赶紧把三哥的马车赶到后院去。” 接着对寒聪说道:“我这正要开业呢,你要是想要这个钱,就去里面呆着别给我添乱,否则休想要到一个铜板。” 刚刚回来的寒文远抱着膀子站在旁边,似乎随时都要动手。 寒聪听见给钱,再看了想要动手的寒文远一眼,顿时少了几分的脾气:“行,我等着,有钱什么都好说,没钱可不行。” 说着,冷哼一声,直接进了赛樊楼中。 寒文远看着寒聪的样子不屑一顾的说道:“姑爷,你就多余搭理他,三房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 盯着寒聪进去,云枫说道:“今天咱们开业不跟他计较,你去给他马车送回去,再安排点吃的,咱们家的招牌东坡肉就不错,让他点两份。” 寒文远眼睛珠子一转,机灵的道:“姑爷,您确定他能给钱?” 云枫面色一正:“文远,咱们是开店的,明码实价,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好嘞,我马上就去。”寒文远瞬间领会云枫的安排,牵着那老马就奔着后院去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八宝楼的贵客 寒雨瑶出现在赛樊楼,周围的百姓顿时已经轰动了。 那可是襄州城最美的女神,是她们这辈子朝思暮想的广寒仙子。 几个常常光顾烟花之地的中年男人流着口水看着寒雨瑶消失的身影连连哀叹。 “浅浅一看,今后花楼无春色矣。”穿书生袍的秀才站在南货铺中看着寒雨瑶的背影连连赞叹。 店中的小伙计恭敬的说道:“两位客人,是否再带几支牡丹相会花楼姐儿?” 秀才公子连连摇头:“俗,与这翩翩倩影相比,花楼的姑娘都太俗了,俗不可耐。” 接连的赞叹,书生最后鄙视的看着小伙计:“俗人,不在你这买东西了。” 说着约着三五个友人联袂前行。 小伙计看着客人都跑了,赶紧上前询问:“客官,您这是上哪去啊。” 那秀才一指对面的赛樊楼:“前方正店,饮一杯水酒去!” 说着人已经走了。 小伙计站在门口,愣了良久的时间。 咬牙切齿的:“就你清高,就你有本事,你怎么不考个进士老爷呢?” 店中一直稳坐柜台的掌柜的严厉的说道:“石蛋,莫要再丢脸了,寒雨瑶终究是我们小姐,你应该尊重她。” 伙计石蛋愤怒的说道:“我尊敬小姐,可不想尊敬那个该死的赘婿。” 掌柜的点头道:“也对,若是小姐嫁个皇亲国戚,名门贵胄咱们这些当下人的也有好生活。” 小伙计石蛋道:“现在这样也挺好,尚掌柜带着咱们发财,咱们八宝楼的生意多好,再过几年一定会成为襄州第一名楼。” 掌柜却说道:“莫要以为离开寒家你就能做好八宝楼,尚掌柜也是依靠寒家的人脉才能压住那些想要吃了我们的世家。” 石蛋不甘心的道:“那怎么办,我就看那个赘婿不顺眼,咱们的赛樊楼凭什么给他啊。” 掌柜说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你就给他找点麻烦,莫要自怨自艾态度不好惹恼了顾客,咱们南货铺还要做生意的。” 小伙计点头:“我知道了。” 他冷哼一声:“哼,赛樊楼开业,我就等着看他有什么顾客盈门,日后有什么客人。” 掌柜对这也有兴趣:“你说的这倒是个新鲜事,一个赘婿还是个傻子,能邀请到什么名门望族么?”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声音:“萃福楼正店少东家蒯旗到!” 一声简单的通禀,声音不大却让人记住。 小伙计赶紧去看。 就看见十几辆马车到了赛樊楼门口,这蒯家的萃福楼就是襄州最好的正店,经营的酒类让整个襄州人痴迷,更是远销金国。 襄州大家族之间不光有斗争,也有合作,寒家就是外销酒类最大的赢家之一。 通禀刚结束。 又一声通禀。 “绮罗坊少坊主罗庸到!” 两声通禀,就像是打脸一样,石蛋的脸色都变了。 他愤恨的看着对面的赛樊楼,看着门口迎接的云枫,气鼓鼓的说道:“他云枫也就是巴结上经略使公子,这些人才给他面子。” “掌柜的,你看着吧,一会儿经略使公子就来了。” 可是他等了很久,望穿秋水也没等到经略使府的马车。 …… 赛樊楼,云枫出来迎接。 “蒯兄,罗兄大驾光临,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两个人联袂而来,同样羽扇纶巾,同样的淡定自若。 蒯旗好奇的看着赛樊楼称赞道:“曾经赛樊楼可是和我们蒯家的萃福楼同台竞技,可几年的时间沉沦倒是让我们蒯家好生寂寞啊。” 这话语既带着几分的调侃,又是一种炫耀。 蒯旗可是蒯家大公子,怎么会不懂经营正店,这赛樊楼当年就要走下坡路,如今被八宝楼从头到尾的彻底吃了一遍。 现在浴火重生,是福是祸都不知道。 云枫说道:“能让蒯兄和萃福楼相提并论,是我的福气。” 说着,引两个人上楼。 罗庸倒是一路上笑呵呵的:“蒯兄进屋,咱们尝尝赛樊楼的手艺,你们萃福楼我可有些吃腻了,太过于文雅,价格也贵,就连襄州城的达官显贵们都吃不起,做兄弟的支持一下口袋也疼啊。” 一番话,让云枫和蒯旗话题不再那么尴尬,拉着蒯旗往前走。 “牡丹花开,天字一号客房!”云枫安排。 雇佣来的小伙计赶紧引人上楼。 悄无声息的,寒雨瑶从房间中走出来,在云枫身边询问:“蒯旗公子似乎有些不快啊。” 云枫解释:“襄州的高档正店就那么几家,多一家他们当然不开心了,再说咱们赛樊楼当年和萃福楼平分秋色,如今日薄西山他们自然希望能一直沉沦,更何况赛樊楼歇业的时候,尚总管可是去蒯家登门认输,将压箱底的菜谱都给了人家,将蒯家因为这事在襄州无数次的炫耀。” “如今我们家的赛樊楼再开张,无异于在他蒯家脸上抽了一巴掌。” 寒雨瑶也是难受,当年赛樊楼经营不善,和萃福楼多方竞争,两家人可以说是斗出了真火,最后是尚总管把镇店的菜谱双手奉上,蒯家占了大便宜,这才炫耀的再次和寒家七房重归于好。 因为这事儿,寒家没少受蒯家奚落。 如今再开赛樊楼,他们自然是有几分的生气。 就像是千年老冤家从老棺材里蹦出来继续恶心蒯家一样。 寒雨瑶听这事也是痛苦:“两年前和萃福楼斗气,双方赌斗我们赛樊楼着实输了不少的东西,楼里祖传的几道菜都被他们学去了。” 这赛樊楼当年兴盛,全都是祖传的菜谱。 现在重新开业,寒雨瑶依旧有些担心 云枫却不在意:“旧菜谱没了没关系,咱们还有新的菜谱啊。以后咱们赛樊楼一月一更新菜谱,永远天下第一。” 寒雨瑶顿时满脸红光。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的声音:“呦,我听有人说,他们家的菜肴天下第一,倒是要来尝尝,什么菜能压我们八宝楼一头。” 说话间,十几个人站在大门口。 一群人穿着讲究,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平时就没少偷吃。 最中间的厨师大概有两百多斤,满脸的青春痘,但却掩盖不住他厨子的身份。 云枫暗暗的看着他的脸庞,那上面除了青春痘,还有热油溅到脸上的伤口。 襄州城会在炒菜的正店只有一家。 这……应该是八宝楼的主厨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 刚一进门,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走在前面的八宝楼大厨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那几个小伙计。 仔细定睛一瞧,顿时就笑了。 “这不是福瑞脚店的跑堂么?怎么跑赛樊楼来跑堂了,他云枫给你多少钱,我们八宝楼给双倍!”八宝楼大厨大手一挥,工资直接翻倍。 三个跑堂的却连看他一眼都欠奉,转头去后面厨房忙活工作了。 这门口的八宝楼大厨站在门口:“还有没有人接待了?” 云枫走出来,指着二楼的楼梯:“来者是客,楼上甲字房,春华秋实正空着呢。” 那厨师立刻拒绝,像是发现了什么小心思似的:“我怕你这里的饭菜太难吃,到时候吐了别人看不见。” 几个跟着来的八宝楼帮厨伙计憋着满脸的贱容。 周围本来有几个零散的客人想要在大厅里吃点东西,顺便看看有什么节目。 结果刚进来就听说饭菜难吃,顿时已经止住脚步。 借调来的跑堂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倒是机灵,径直走到八宝楼大厨的面前:“这位客官,不知道您想要吃点什么?” 态度恭敬,人在旁边递上来一份菜单。 菜单是麻纸钉的小册子,每一页都是襄州的画家亲笔所绘菜肴图片,下面写着菜肴的基本烹饪手法和口味,其中主菜配菜写的详细无比。 那大厨一看菜单,顿时面色就差上了几分。 旁边的伙计看到,更是大惊失色。 无他,这菜单上不少的菜肴是八宝楼镇楼的菜肴,在赛樊楼的菜单上竟然将主料辅材都写的清清楚楚,与八宝楼而言,镇楼的名菜岂不是很容易就被人学会了。 大厨指着上面的几道菜:“这道烂蒸同州羊羔一份,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一份,再来一条斫松江鲙。” 这几道菜乃是八宝楼镇楼的菜肴,平时要想点上一份,那是需要排长队的。 跑堂将菜肴记忆在脑子里,然后再问道:“客官您尝尝板夫蒸肉不?听说这可是连八宝楼都没偷学走的名菜。” 那厨师眼睛一瞪:“你在说狗屁,一个蒸肉有什么好吃的,上菜去!滚!” 小伙计面带笑容一溜烟的直接奔着厨房就去了。 站在柜台的云枫看着他们点菜。 等一群客人将菜肴点完,也是到了晌午。 不约而同的,几波人已经到了赛樊楼的门口,除了厨子正在做饭,其他的店里的人也都走出赛樊楼,将赛樊楼的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看热闹的。 云枫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众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有敲锣的声音、打鼓的声音。 “呛呛起呛起呛起……” 鼓声震天,锣声阵阵。 云枫站在店门前,与妻子寒雨瑶携手。 看着寒雨瑶,眼神示意。 寒雨瑶面对襄州百姓,眼泪就噙着:“我们赛樊楼这三年沉寂,让街坊们失望了。” 第一句话就道勤,在场的人愣了一下,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现在,赛樊楼重新开张,我们寒家七房希望大家给赛樊楼一个机会,一个让大家重新来到赛樊楼的机会。” “也为了让路过的客商,邀约的商贾有可以饮茶吃饭的地方。” “今天我宣布,以后赛樊楼对面的梅子茶,常年免费供应,凡是路过的,口渴的,都可以来喝一口梅子茶,若是累了,想要歇脚的,尽可能来我们赛樊楼歇歇。” “我们全都免费。” 寒雨瑶将话说完,脑袋上已经沁着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谁挑头的喊了一声:“好!” 顿时,周围的人声鼎沸。 “赛樊楼仁义啊,就是不知道这梅子茶能喝到什么时候,这东西可不便宜。” “就是,平时能喝杯接边的碎茶都要两文钱,这梅子茶居然不要钱?” 寒雨瑶再喊一声:“现在我宣布,赛樊楼正式重新开业,从今天起,七天之内成为本店贵宾的,享受储银十两,送五两,储银二十两送十三两,储银五十两,送五十两的优惠。 “我们赛樊楼每个人最多只能储值五十两,再不能多了,不然我这荷包可就没钱了。” 寒雨瑶一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引的许多人流口水。 也有人本来不想进赛樊楼的,这听见优惠如此之多,顿时就动了心思。 寒雨瑶看着那些人似乎想要尝试,便说道:“本店允许先点菜,若觉得好吃再办理贵宾会员。” 门口的人听着新鲜。 有人询问:“这存五十两,送五十两,岂不是半价?” 几个做生意的老板一时之间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多说什么。 趁着这个时候,寒雨瑶大喊一声:“如此,那我们赛樊楼就正式重新开张了!” 说话间,云枫站到寒雨瑶的身边,和她一起轻轻的拉下头顶牌匾的遮帘。 赛樊楼的招牌重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走,吃饭去!”蒯旗适当的喊了一嗓子。 顿时,刚才已经定了饭菜的人赶紧回去自己的包房。 倒是有人小声的嘀咕:“他这又免费送汤的,又储值送银两的,究竟是在干什么。” 没人能回答,对于这新奇的事儿,襄州人是实在想不明白。 有人信誓旦旦的道:“可能是寒家想要让以前的顾客再次光临吧。” 他们猜测无数,却似乎没人理解云枫的想法。 八宝楼的大厨更是不屑一顾:“哼,免费给人喝梅子茶,以为就能邀买襄州城的人心?做梦吧她们。” 跟着来的伙计也道:“大厨您说的对!一个破梅子茶而已,也就穷苦人家才跑去喝。” 一行人说着已经回屋。 外面,锣鼓喧天,一队舞狮从街边小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来,他们摇头晃脑,他们步履轻盈,径直到了赛樊楼的门口。 寒雨瑶和云枫在舞狮的欢快节目中慢慢的退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寒雨瑶拍着胸脯小声的和云枫说道:“你让我背的那些东西,我没记错吧?” 云枫点头称赞:“一点也没错,若是女子能考科举,雨瑶你一定是个女秀才。” 两人悄悄蜜语,人也渐入店中,寒雨瑶要去陪闺蜜,云枫自然也要招待宾客。、 而外面的舞狮将会持续半个时辰,襄州城的人也就看了半个时辰。 …… 正阳大街,人头攒动,赛樊楼开张,请来了大康朝最著名的腾县的舞狮团,自然吸引不少襄州百姓围观。 此时……几个路过的客商本来牵着笨驴路过正阳大街。 他们刚刚进城还没落脚,早就渴的嗓子冒烟了,此时听说居然有如此好事,赶紧凑了进来。 就看见赛樊楼对面的那个寒家南货铺门口,正摆着巨大的水缸,旁边有人小心的盛了一水舀子,然后直接倒在嘴里。 这技术一滴水没漏,水舀子也没沾嘴。 在水缸旁边的襄州百姓大声的宣扬。 “这梅子茶是赛樊楼免费请咱们襄州百姓,过往客商喝的,别不要脸盛回家,也别恶心的用嘴对着水舀子。” 附近喝茶的几个力工默默的按照规矩喝梅子茶,一个人只喝半水舀,喝完就走,绝不坏了规矩。 几个常年在外走的客商只是看了一会儿,自然就知道了这里喝免费茶水的规矩。 那当头的客商带着两头驴,驴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也是渴的狠了。 等前面的人喝完茶水,他立刻接过来舀了一水舀子梅子茶,学着前面人将茶水倒在嘴里。 顿时一股微微的甜味征服了他的味蕾 这年头,甜味是最昂贵的味道。 一水舀子梅子茶下肚子,人也舒服了,转头看着对面的赛樊楼:“这店开的讲究,走,进去吃饭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且看你夫君能耐 八宝楼的大厨坐在大厅里发现周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看着就是走南闯北的汉子。 他们的身上皮肤黝黑,面色发红,身上的衣服好像是许久没洗了,多了几分的风尘仆仆,多了几分的疲惫不堪。 在人群中最人高马大的要数曾经闯荡金国的商人张阔海了,最凄惨的也是他,曾经的八千水贼在海上畅行无阻,却倒霉的遇到了滔天巨浪,妈祖娘娘收了他们七千多弟兄,剩下险死还生的也都怕了。 如今只剩下七八个肯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兄弟把脑袋拴裤腰带上的闯金国,其他的兄弟和曾经兄弟的家人们嗷嗷待哺,等着他们赚钱回去呢。 今天是他们带着从金国买回来的人参鹿茸回了关内,到了襄州大城。 方才一水舀梅子酒让他的身心额外的舒畅,如今到了正店之中,自然有小伙计过来恭敬递上菜单给他介绍今天的菜品。 几个走南闯北的汉子曾经好吃的没少品尝,有钱的时候汴梁城的范楼也不是没去过,高阳正店也不是没品尝过鲜嫩的烧羊。 在这穷乡僻壤接近边关的襄州城里,几个汉子倒是有些局促。 张阔海把菜单递给几个兄弟:“有什么喜欢吃的就点,咱们最危险的路算是走完了,从襄州一路南下,只要避开收税的兵丁,绕开官府那些破家的阎王,到了京都大梁城,三百文进货的二三十年的野山参能卖上五两银子,十两银子的百年人参就是百两银子的价格,咱们还吃不起这正店的饭菜了?” 几个人听了张阔海的话,紧张的情绪也就放松了。 最近几年他们缺钱缺的厉害,几千兄弟的亲属等着他们抚养,省吃俭用的他们很久都没尝过什么好东西了。 现在放松下来,自然也能看看这赛樊楼的菜单。 几个人中的一个大胡子看着菜单精致的菜肴仔细的翻了几页,忽然他好像反应过来:“大哥,这饭店的菜不贵啊!” 他惊讶的发现,这里每一道菜都是襄州正店的正常价格,可是在菜肴后面全都标注了办理会员之后的价格。 半价,在如今这个年代还是十分真诚的。 跟着张阔海来赛樊楼里的几个曾经的海贼问道:“大哥,咱们试试这的招牌菜?别人家的招牌菜可是最贵的,唯独这赛樊楼似乎还不贵?” 看过了从头到尾的几两,几十两银子一道菜,忽然看见一盘菜两百文的招牌菜,他们倒是来了兴趣。 张阔海此时兜里阔绰当然答应:“行,就要这招牌菜。” 旁边的八宝楼大厨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听说有人要点那几个在他看来一定会砸招牌的菜,他提醒的说道:“这几位生面孔,我劝你别点那几个菜,豕肉可是便宜的很,平时都是给穷人骗骗嘴的,又腥又骚的。” 张阔海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八宝楼大厨当场闭嘴。 正在这个时候,跑堂的双手端着两个食盒过来,从食盒中拿出来两盘菜:“客官您先慢用,其他的菜肴马上就到。” 说话间,鞠躬离开。 八宝楼的厨师哪儿见过这个服务态度啊,早就已经懵了。 跟着他来的八宝楼小伙计看着桌子上的菜,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 摆在最中间的是烂蒸同洲羊羔,采用的都是半年不到的羊羔,正是刚有点肉还不至于特别柴的时候突击育肥然后烹饪的。 这上来的是一整只收拾好的小羊羔身上最精细的肉。 一整只小羊蒸在一碗,看着细嫩。 菜一上来,大厨就说道:“这菜不对!” 跑堂还没走呢! 当即回头解释:“客官,您应该看到菜单了吧?我们赛樊楼都会把菜的做法写出来,就是怕有太多的纠纷,您点的烂蒸同洲羊羔我们店给改良了,用的是小羊肉,而不是从羊胎中剖出来的没见天日的小羊羔,我们老板说了,做人得积德。” 八宝楼厨师一瞪眼:“怎么?话里话外的说我梁元忠缺德了?” 跑堂的赶紧否认:“我可没说过这话,你可别赖我。” 说完人就走了。 梁元忠气得两眼通红,再看着桌子上的烂蒸同洲羊羔是越看越气。 “不用没见太阳的羊羔,这烂蒸羊羔怎么可能好吃。” 身边的几个伙计眼巴巴的看着他。 梁元忠没辙一摊手:“行了,行了,你们吃吧,今天我请客,掌柜的走之前给了一笔探查襄州正店新菜银子。” “主厨威武!”说罢,一群小伙计低着头开始夹菜。 平时他们也就吃吃剩菜,可是八宝楼的剩菜也不多,如今却有如此美味。 不管怎么说赛樊楼也是正店啊。 其中一个伙计夹起来菜说道:“如果不好吃咱们就大声的说出来,和咱们八宝楼在正阳大街抢生意,简直找死。” 梁元忠心满意足的看着伙计吃饭。 他相信这烂蒸同洲羊羔绝对没他做的好。 眼前的伙计夹菜。 眼前的伙计继续加菜。 眼前的伙计加快速度夹菜。 渐渐的梁元忠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伙计快把菜吃了。 梁元忠道:“有多难吃你们倒是说啊,别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本来还生气的张阔海看着,看着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伙计,那个蒸羊羔给我们桌也来一份,我觉得应该能挺好吃。” 跑堂的小伙计声音嘹亮:“好嘞,七号桌加一份烂蒸同洲羊羔!” 这时候,跑堂忽然抬头看着二楼楼梯的方向,似乎心领神会的继续加大声音:“掌柜的说了,这份加量!” “哈哈哈哈哈哈!”商人张阔海忍不住的大声的笑了出来,他是在海边长大的,在海上生活了三十年,那声音多少有些海上人的豪放。 周围去金国的商人已经不少,他们喝了梅子茶有些人疲惫了,索性就来这里坐着歇歇。 此时听见豪爽的笑声,也来应对:“兄弟,好嗓门,一起拼个桌子如何?我叫赛龙亭,不知道这位兄弟听说过没有。” 张阔海眼睛一亮:“早就听闻京西南路地界有个赛人雄为人江湖,义薄云天,今日自当结交一番。” 说着,两波人拼桌一起。 而在二楼的云枫看着这一切,心情也愈加的好了。 只是悄悄的,寒雨瑶的声音在云枫身后传来:“赛樊楼开起来,每天都是海量的开销,你这么又送银子又送菜的,怕是很难赚钱了吧。” 云枫却一笑:“且等看你夫君能耐。” 正文 第四十八章七房的钱 寒雨瑶计算了下七房的手头的钱粮:“云枫,咱们七房手头上的钱去除交给族中的那部分,还能坚持亏损半个月的时间。” 她没多说废话,这就是对云枫最大的支持。 云枫面带笑容自信的看着赛樊楼一楼逐渐多了的人群道:“放心吧,论做生意这个世界上还人是我的对手。” 大康朝佐同与前世的北宋时期,正是商业发达的时候,对商人的限制在历朝历代中算是最宽容的。 手头有赛樊楼这么个酒楼,云枫就有信心将这个生意做成庞大的生意。 寒雨瑶默默的点头:“我相信你!” 有此一人的支持就足够了。 两个人悄悄的回到二楼,云枫去找蒯家和罗家两个公子敬酒,寒雨瑶则要回去招呼闺蜜,二楼的一众客人自然是早就已经落座开始品尝美味。 楼下的大厅的正堂已经座无虚席,平时在正迎门的就是十几张桌子,而环绕中间舞台在周围空间一条围栏环绕,周围一共四十多张桌子。 如今也已经落座八成,襄州城不乏爱凑热闹的人,也不乏那些从外地路过的客商。 不过云枫敬酒之后再来看,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那个赛龙亭带来的商队,慢慢的填满了屋子。 一个个看着胜似土匪的汉子占了更多的位置。 “这个东坡肉是何菜,东坡肘子又是何菜?”主桌的赛龙亭在兄弟快要到齐了的时候问跑堂。 那跑堂年纪虽轻,却是个机灵的。 他绘声绘色的按照自己掌柜的吩咐,吐沫横飞:“这东坡肉和东坡肘子自然是来自于咱们大康朝的东坡居士了,听咱们厨师长说,这东坡居士去岭南为官的时候,路上所创菜肴,端的是占了东坡居士盖世的才气才有这美味。” 赛龙亭大手一挥:“我们兄弟每个桌子上来一份东坡肉和东坡肘子,我们这些江湖儿女虽然不懂书生的诗词文章,可这沾了东坡居士仙气的肉,那是真的要尝尝。” 跑堂大加称赞:“客官果然够豪爽。” 接下来却话锋一变:“只可惜我们赛樊楼准备的东坡肘子只有十六个,采用的都是三百斤以上公猪的前腿烹饪,实属难得。” 赛龙亭眉头一皱:“就真的只有这么多?” 跑堂都可怜巴巴眼泪都要出来了:“客官您多见谅,咱们可是把襄州附近300斤以上肥猪都收了,下次再想找到这大公猪恐怕是要等到几个月之后了。” 赛龙亭伸手:“全要了,一会儿有多少个肘子给我拼多少桌子,兄弟们一起吃好喝好。” 跑堂赶紧去后厨安排,顺便让其他的跑堂一起把桌子重新摆放。 云枫此时下来,看着这几个跑堂的,特别是这叫做马飞的跑堂,心中已经想着如何留人了。 在另一面,八宝楼的几个人表情却凝重了许多。 看着眼前的小伙计风卷残云似的飞快将桌子上的烂蒸羊羔吃完,接着用勺子去舀蒸烂的肉碎,梁元忠就感觉到不好了。 他眉头紧锁的呵斥一声:“行了,别吃了。” 一声令下,几个跟着来的伙计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的那份烂蒸同洲羊羔。 盘子里的菜已经没了,就连汤汁都剩下的不多,碎肉的渣子就剩一点点。 梁元忠问几个伙计:“这菜就这么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 他特意把"我"着重的说出来。 几个伙计互相看了一眼,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伙计的反应,梁元忠就知道问题大了。 他们八宝楼之所以买卖这么好,他梁元忠出力最多,从樊楼出来的大厨手上做菜的功夫都是精心锻炼出来的。 没有十几年的手艺想要在樊楼当上厨师都很难。 可现在,口味上他梁元忠居然输了。 看着这剩下的一点点菜汤,梁元忠拿起来自己的筷子头轻轻的沾了沾,然后放在自己的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赛樊楼用了他不知道的调味品。 “啪!”梁元忠一拍桌子:“小二!” 跑堂的马飞刚刚摆完桌子立刻就笑碎步的走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厨师叫来!”他没多说废话。 马飞问道:“是我们的菜不好吃?” 梁元忠摇头:“菜很好吃。” 马飞继续问:“是我们的菜不干净?” 梁元忠摇头:“清洗干净,没有半点污浊。” 马飞脸色变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找我们主厨。” 梁元忠终于数到:“我想要看看,是何等的人物居然能做出如此菜肴。” 马飞说道:“我们掌柜的说了,主厨在不忙的时候可以约见,不过我们主厨现在忙的很。” 梁元忠碰了满鼻子的灰,依旧不依不饶:“你们家厨师长呢,出来!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全!” 这下马飞没得回答了,人来的太多,自然上菜比较慢,一道菜吃完了,第二道菜都没上来,确实有些过分。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专门针对他们几个的,其他的客人菜肴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东坡肉和东坡肘子以及大部分的菜早就已经做好,把最后的步骤做好就能上桌了,这东坡肉和东坡肘子甚至一直都是温热的,直接装盘就能上桌。 可眼前的梁元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赛樊楼还真的要咬牙认了。 马飞看着眼前的情况即将失控,旁边的几个伙计明显是要动手了。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一个砂砾样粗糙的声音:“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班福的身影出现,他的双手此时用绷带绑着,身上穿着长衫遮住双手,身上其他的伤倒是好遮掩,唯独三年的时间在大牢里饿的脱相了,就算慢慢的进补也恢复不了健硕的身材。 慢慢的从后厨走出来,班福走到了梁元忠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八宝楼大厨:“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咄咄逼人,人家小马跑堂也不容易。” 梁元忠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牙切齿道:“班福,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还能做饭呢?” 听这话,班福顿时眼神中都是杀意。 显然,梁元忠是知道整件事的始末的,他班福的双手甚至可能就是梁元忠使了银子弄残废的。 那可是他吃饭的家伙,一辈子的本事啊。 正文 第四十九章这是我的嫁妆 班福一步步走到了梁元忠面前,死死的盯着曾经的对手。 正阳街两家正店同时营业之时,二人凭借厨艺也曾让附近 四目相对,班福随后释然,用眼神示意桌子上的粉蒸同州羊羔:“这菜怎么样?好吃吧?” 志得意满的表情顿时惹怒了梁元忠,他可是八宝楼的主厨,论厨艺还从来没怕过谁。 梁元忠瞪着班福道:“班福,有本事你和我比划比划,看看谁做菜的手艺好,这一道烂蒸同洲羊羔就是咱们笔试的菜式。” 班福依旧是那个淡定的表情,用可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梁元忠。 梁元忠愤怒的吼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就是和你比一下厨艺。” 班福却忽然笑了,他将自己的双手从袖口举起来。 那齐腕而断的胳膊明晃晃的告诉梁元忠。 今天的菜根本就不是他班福做的,若是和他比斗。 那纯粹无稽之谈。 正这时候,跑堂的端着菜肴上来:“客官,您的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斫松江鲙……菜齐了。” 梁元忠已经知道,赛樊楼的主厨现在另有其人,班福只能动动嘴,却不能做菜了。 跑堂的马飞将蒸子鹅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共城的粳米饭桶,随后端上来的那一盘斫松江鲙更是薄如蝉翼,松江的鲈鱼乃是大康朝景帝最爱。 而食鱼鲙更是大康朝文人雅客最喜爱的美食。 “客官,您的菜齐了。”跑堂马飞微微欠身,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梁元忠喉咙干渴的看着眼前的菜肴。 色无班福之绝,香有班福功夫,味却早已经超越了班福的水平。 盛出一碗共城的粳米饭,再轻轻地用箸夹着蒸子鹅,一口粳米饭,一口蒸子鹅的放进嘴里。 梁元忠眉头锁的更重了。 一旁的班福笑盈盈的问:“这应该也是您的拿手名菜了,不知犬子所做,是否差距很大。” 梁元忠实话实说:“鹅肉火候不对,出锅晚了,略柴,粳米饭水放的多了,吃起来口感差了不少。” 班福承认:“确实,犬子需要多加锻炼。” 说着谦虚,梁元忠却再次品尝那斫松江鲙。 “刀工倒是不错,鱼鲙薄如蝉翼,厚薄均匀,已经接近你我。” 说着,他沾着准备好的酱料。 一入口,梁元忠就坦然道:“我输了。” 他站起来指着桌子上的剩菜:“你们几个尝尝吧。” 几个伙计赶紧下手,吃的满嘴流油。 唯独梁元忠瞪着班福:“别以为是你赢了,你家那个儿子差远了,我认输是输在了你们赛樊楼不知名的调味料上。” 怒气冲冲的梁元忠看着手下吃完饭菜,这才招呼一声:“咱们走。” 说着人已经离开。 看热闹的赛龙亭和张阔海几桌人,早就已经笑在一团。 就像是看了一场猴子戏。 一身的疲劳也算是尽数弥散。 赛樊楼开业第一天,人头攒动,每张桌子都有客人的痕迹。 等到晚上戌时,酒楼中的人已经全都走光,却唯独留下了赛龙亭和张阔海两拨客人……还有寒聪这家伙。 …… 柜台上云枫清点账目。 进账42两7文钱,消耗掉的食材价格就要30多两银子,其中以各地优质食材和生鲜开销最大。 看着收益足足有十几两银子,但是这还有班福父子和福瑞脚店三个跑堂的工资。 再扣除掉店面的租金,四舍五入几乎等于白玩。 柜台上,云枫眉头紧锁。 柜台外,寒聪满面通红的站在对面。 “云枫,这咱们自己家的正店,为何我这吃饭还要给钱?”寒聪兴师问罪。 云枫淡定回答:“吃饭给钱,天经地义,生意是我们七房的,不是我个人的产业,若是我个人的,早就请三哥您吃饭了。” 一句话,气的寒聪猛拍桌子:“可你不要太过份,吃你几道菜居然要了我十几两银子,一份东坡肉,别人两百文,你要了我七两银子,你是要疯还是怎么的。” 云枫却道:“是东坡肉不好吃,还是东坡居士的名气不足以让你掏区区十几两银子?” 东坡居士在大康朝名声响彻云霄,仕林也好,民间也罢,崇拜东坡居士者比比皆是,居士所研究的菜肴,再贵也值得。 云枫也知道,这东坡居士生活也曾经拮据过,吃豕肉可能也是苦中作乐。 甚至这东坡肉都可能不是东坡居士所研究,不过有这个噱头就足够了。 以东坡居士在大康朝的地位,如果寒聪敢说半个不字,附近几乎所有人都会先揍他一顿。 身边的赛龙亭和张阔海早就摩拳擦掌了。 寒聪看看周围这些彪形大汉的表情,终于还是认怂了。 “行,就算是吃饭十几两银子好了,从房租里扣,剩下的房租钱给我。”寒聪说道。 他来就是为了收租子的,谁知道让云枫坑了十几两银子。 如今这房租能剩多少还不知道呢。 云枫一脸疑惑的看着寒聪:“房租?什么房租!” 从一开始云枫就从来没想要让寒聪在自己这占到便宜。 寒聪不可置信的说道:“当然是赛樊楼这块地皮的房租了,这是寒家的产业啊!” 云枫却笑了:“对啊,这地块是寒家的产业啊,但并不是你们三房的。” 这下寒聪都懵了,他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去和之前那个尚管家来要房租。 现在人答应了,房子却交给了家中的七房赘婿。 结果七房赘婿又不承认了? 寒聪差点气的跳起来:“云枫,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族里给你们七房出的土地盖的正店,当然要给房租了。” 淡淡一笑,云枫早有准备。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账本好奇的问道:“这给七房的土地是给谁用的?” 寒聪自然的道:“当然是给七妹用的。” 云枫却摇头:“不,这土地是当初岳父大人赠与京西南路盐铁转运使,也就是雨瑶的外公的,然后他老人家才盖的赛樊楼让我当做嫁妆入赘寒家,以免过于寒酸。” 他自信的道:“所以,这酒楼严格上来说,是我的贴己钱。” 寒聪懵了,当场就懵了。 他盯着云枫老半天,才讷讷的道:“是这样的么?” 云枫丝毫没有嫁给别人当赘婿的屈辱感觉,反而自豪的道:“自然如此。” 正文 第五十章下金蛋的凤凰 寒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结果是他想象不到的。 “就算,可是,你!”寒聪红着眼睛口中已经胡言乱语。 看着他的可怜样子,赛龙亭在旁边冷言道:“小子,我劝你以后还是学点好吧,莫要和掌柜的斗了,你是斗不过他的。” 三年的时间里,在寒聪的心中云枫就是那个傻子,纵然脑疾忽然之间治好了,他依旧这么认为。 可是现在,寒聪看着云枫站在柜台里,就连算账都已经学会了。 他眼神清澈,睿智,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这土地是当初老爹给七房的,这个他知道。 赛樊楼是给寒雨瑶这个小家的,他也知道。 唯独不知道的是,这居然是让云枫带到寒家的。 寒聪仔细的回忆,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当枪使的傻子似的,帮云枫将赛樊楼从尚富的手中抢回来,甚至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 更是花了不少的钱才能成功。 结果呢? 现在赛樊楼是人家云枫的了。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云枫:“算你狠,咱们以后走着瞧,七房的产业,早晚并到我们三房来,你就拿走个正店而已,七房最赚钱的买卖,你还插不了手。” 放下狠话,寒聪转身就走。 云枫默默的看着远去的身影。 寒聪有一点说的对,寒家七房的核心生意永远是他云枫无法染指的,而三房可以。 他一个赘婿永远是个外人。 那些土地才是这个年代安身立命的本钱。 在一旁的赛龙亭和张阔海默默的看着寒聪离开。 赛龙亭悄悄的对着云枫竖起来大拇指:“掌柜的好手段,借别人之力办这困难之事,却早就将产业攥在手里,以我看来,这塞樊楼虽然薄利多销,却依旧有的赚。” 塞樊楼开业第一天就把整个襄州正店的价格拉到了水底下。 正常的正店都是做高价菜肴,富家大户请客吃饭自然要去最高档的正店。 襄州城里七家正店,就没有凭借薄利多销过日子的。 宴请襄州文豪乡绅,必然是谁家的酒菜昂贵,有面子去谁家的。 北方有豪情万丈,自然也有喜欢豪奢的习惯。 这赛樊楼在云枫的手里做起来薄利多销的买卖,赛龙亭却是明褒实贬,警告云枫这赛樊楼的价格有问题。 然而云枫却笑着说道:“我们赛樊楼不是来赚钱的,纯粹和大家交个朋友。” 赛龙亭满脸的不相信,却将一切放在心中,反而问云枫:“既然是结交朋友,那我倒是想要向您打听个人。” “谁?”云枫问道。 赛龙亭满脸钦佩:“据说襄州寒家有义士将那北方荡浮山马匪周天予擒获绑给官府?” 云枫点头:“确实有这件事。” 赛龙亭稍微有些急切:“不知道小兄弟能否引荐下此人,在下有重谢。” 云枫疑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 “唉!”赛龙亭哀叹一声,这才娓娓道来:“咱们北方闯荡做生意的兄弟,有几个和荡浮山没有血债的,荡浮山的少当家被绑来了,咱们闯荡北方的兄弟快活啊。” 赛龙亭似乎想到了当年被马匪杀掉的兄弟,眼泪就止不住顺着眼角流淌。 在北方闯荡的人几乎都被这群马匪勒索过,在草原上马匪绝对是天灾一样的噩梦,他们会在你未曾发觉的时候悄悄靠近你,当你发现的时候就像是饿狼围猎,赶尽杀绝。 “我最少有两百多兄弟折在荡浮山的马匪手上,寒家这位勇士帮我赛龙亭报了此仇,我赛龙亭定然要重谢的。”赛龙亭信誓旦旦。 云枫仔细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等他自己发现:“如果你想要感谢,不如以后就在我塞赛樊楼投栈好了,我赛樊楼后院有七十二间客栈,凡是我赛樊楼贵宾的客人,都可以半价住宿,第二天还送早饭和热水。” 赛龙亭心情本来还挺抑郁的,现在听来倒是有几分的迟疑。 今天来赛樊楼吃饭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的花银子搞一张贵宾身份的只有赛龙亭一个人。 而且他只是尝试的买了20两银子的贵宾身份,二十两银子本金加上13两银子赠送早就已经消费的干干净净。 如今逗留在这赛樊楼只是想要问问那捉住周天予的勇士到底是何人。 云枫说,让他们在赛樊楼投店,赛龙亭只是稍微一合计就道:“既然是勇士家人开的客栈,那我一定要捧场。” “兄弟们,从今以后咱们只要到了襄州城,就住这赛樊楼了!”赛龙亭如此说,也是因为若是住店半价,那与其他客栈的差距也不大。 一路上舟车劳顿,一群走南闯北的汉子早已经身心俱疲,此时听见不用再换地方了,当即放松下来。 “多谢赛老大,兄弟们终于能休息了!”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牵着大牲口往后院去。 一匹匹的驽马、骡子进了牲口棚,一捆捆的干草就放到了马槽里。 上百个疲惫的客商一溜烟的钻进了客栈中。 普通的客房和高档的客房有所不同,襄州这地界多客商,房间中大多床位比较多,最多的房间甚至有六张床。 一群糙汉子进来也不洗澡,直接就要入睡。 倒是云枫提醒:“赛樊楼里提供热水洗澡,衣服给集体浆洗,并且提供驱虫的药。” 这是他提前在何家医馆就采购好的。 驱虫的药价格不贵,也不是什么秘方,重要的是麻烦,平常的客栈可不会准备这些。 赛龙亭好奇的问着:“掌柜这是何意?客栈平素里可不管这些东西。” 云枫和气的解释道:“襄州即将开榷场以和金国交易,以后这往来客商一定很多,我们赛樊楼既然想要做生意,就要多为客商考虑啊!” “走南闯北的身上难免有个跳蚤,肚子里难免有个蛔虫,有不走榷场,直接道金国做生意的,路途艰难,到了赛樊楼就算是到家了,自然要好好的整肃一番,如此才能见家乡父老,只奔着榷场去的,到了赛樊楼,就算是到了最后一站了,洗个澡轻松一下,吃点好吃的也好和金国商人再谈买卖。” 一番话真诚,也让赛龙亭多了几分的舒坦。 “掌柜的做生意细致,赛某佩服。” 张阔海也抱拳道:“掌柜的为人江湖,张阔海也佩服,我们兄弟几个也……” 他咬咬牙,悄悄的握着兜里的银子。 这时候,赛龙亭说道:“你们这次住店的钱算我的,以后再来这里,你可就要买一下云掌柜的那个……那个。” 他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云枫的新鲜词汇。 倒是张阔海已经习惯:“张某定然要买下这赛樊楼的贵宾身份,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再来襄州?” 两个人答应下来,立刻办理住店的手续。 云枫看着两拨人,已然在心中计算如何能真正的把一个客栈该有的功能经营起来。 饭店才赚多少钱?客栈才有多少收益? 云枫真正盯上的买卖,那才是下金蛋的凤凰啊。 正文 第五十一章罪囚周天予 翌日,天气不甚晴朗,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遮蔽了天空。 襄州城在这一天陷入了沉寂,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云枫站在赛樊楼的门口,门外三个跑堂的低着头清理门口的垃圾。 襄州的卫生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地上不知道哪些流浪汉偷偷的折腾了一地的肮脏。 店中的伙计们清水扫街,门店对面的寒记南货铺也已经打开大门,店中掌柜对着云枫深深的作揖,两个人简单的见礼,却没有半点的声音。 就在他的面前,那一直敌视云枫的伙计石蛋气鼓鼓的用扫帚清扫门口污浊。 整条街的人都很安静,没人多说废话,平时热闹的环境也已经不在了。 忽然,有人打破了安静:“你们说……荡浮山的那些马匪真的敢来咱们襄州城么?” 一句话,把所有人心中的恐惧都说出来了。 荡浮山的马匪,真的会来襄州城。 布庄田老板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如果不是实在囊中羞涩,早就离开襄州城了。 现在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被说出来,田老板都快哭了:“这到底谁去招惹的荡浮山的马匪,还要不要人活了。”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只有云枫站在门口道:“我招惹的。” 对面的田老板道:“行了,只是同名同姓罢了,天底下姓云的多了,叫云枫的也多了,听说平西候的小侯爷也叫云枫,难道你还能是侯府的小公子啊?” 还真就这么巧。 云枫心中吐槽,却没多说。 大家清理好街道全都默默的回到店里,没人多废话,也没人上街。 这一天所有襄州人默契的没有出门。 云枫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迎着不太友善的北风,等着车队的到来。 周天予的囚车需要绕城示众一圈,然后才押赴刑场的。 在正阳大街正好能看到他示众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阔海和赛龙亭也到了云枫的身边,一个人带着个小马扎就这么默默的等着北方最强马帮的少当家。 足足两个时辰,天上的乌云更厚了,渐渐的听见了车马的声音。 “当啷,当啷!”安静的街道仿佛有阴兵借道,那脚步声都多几分的沉重。 周围的百姓将门窗关闭,趴着缝隙看着街道上。 只有云枫大摇大摆的坐在门口看着街道。 赛龙亭心情已经有些紧张了,他小声的对云枫说道:“掌柜的,你说这周天予到底能行刑成功么?荡浮山可是说了,一定要保住周天予的命。” 三天前荡浮山就已经有人发话,如果周天予死了,他们一定会屠城。 这消息在襄州传播三天,早就已经家喻户晓。 有不少人赌周天予能活下来,听说赌坊为此开了不错的赔率。 云枫自然是没去投注的,他确定的说道:“这周天予今天死不了,襄州城现在不能乱。” 赛龙亭有些吃惊,看着年纪轻轻的正店掌柜。 云枫解释:“如今襄州榷场正在商谈,和金国贸易是重中之重,任何会破坏榷场的意外情况都会被遏制。惹毛了荡浮山的马匪,他们一定会报复的,最容易被攻打的就是榷场。” 赛龙亭也赞成:“没错,榷场新建,能用的守卫力量有限,对官府来说与荡浮山交恶绝对不是好的选择,只不过周天予太倒霉了,被你们寒家叫云枫的人给捉住了。” 他说着吃惊的看着云枫问道:“你也是叫云枫,难道是重名的?” 云枫再次解释:“我就是那个云枫。” 赛龙亭仔细的打量了下云枫的身材,最后一拍云枫的肩膀说道:“小掌柜的别开玩笑了,你这个体格怎么从马匪群里把他们少当家抓住的?” 既然都不相信,云枫也就不解释了。 正这时候,囚车也到了正阳大街,只要穿过这条街就是府衙,旁边的菜市口就是砍头的地方。 街道尽头,一辆囚车慢慢的行驶过来,车上羁押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年轻人,他头发散披在囚车上,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 淡定无比,看着不像是要去法场砍头。 身边的赛龙亭和张阔海也已经闭嘴了,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荡浮山少当家周天予的名字,在襄州城能止小儿夜啼。 悄悄地窗户打开,无数双眼睛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街道上,襄州城一半以上的人和荡浮山的马匪有血海深仇,所有人都有亲戚死在马匪的手下。 在襄州边境生活,谁还不被马匪劫掠屠戮? “当啷,当啷,当啷!”铃铛的声音先响起,囚车渐渐的到了正阳大街上,人们也看到了周天予的面孔。 马车上的囚牢中,周天予身上囚服干净,脸上被收拾的也干干净净,就连头发都精心打理过。 若不是那一身的囚服,后脖颈插着罪犯周天予的木标,还以为是来踏青的翩翩公子。 他趾高气昂的看着周围的人影。 街道上不用清场,所有洒扫的人都灰溜溜的藏起来。 云枫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过来的囚车。 周天予在囚车上莫名的转头看过来,那一双眼睛凶狠的瞪着云枫:“你给我等着,千万别提前死了。” 周围的几个商家露出面庞,惊讶的看着坐在赛樊楼门口的云枫。 一时之间震惊的难以言语。 就连身边的赛龙亭都瞪直了双眼看着云枫。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么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居然在马匪群中抓住了荡浮山的少当家。 云枫笑呵呵的盯着周天予,悄悄的将右手放到口袋:“现在我在外面,你在囚车里,你还嚣张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周天予忽然仰天长笑:“我在囚车中,无人敢动我分毫,你在囚车外,命不久矣。” 坐在小马扎上的云枫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 周天予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是一个鸡蛋,一个坏了的臭鸡蛋。 云枫将鸡蛋握住。 抬手。 瞄准。 周天予大声的叫着:“云枫,尔敢。” 话音刚落,云枫手中的鸡蛋猛的丢出去。 “啪!”整个拍在周天予的脸上。 散发着恶臭,黏糊糊的液体粘在脸上。 周天予忽然恶心:“呕!” 千钧一发,恰到好处! 云枫从兜里又掏出来个臭鸡蛋,迅速丢了出去。 这一丢,正中周天予的嘴里。 咔嚓! 臭鸡蛋碎裂。 云枫退后一步,退回赛樊楼之中。 正文 第五十二章大炮仗 “云枫!我要杀了你!” 痛苦的哀嚎在正阳大街上回荡,周围的商户吓得关上门。 云枫回到赛樊楼之中,掏了掏耳朵。 “呱噪。” 就像是个没事儿的人一样在回到柜台,拿出来账本看看今天晚上备料多少。 赛龙亭和张阔海两个常年行走在北方的客商看着云枫淡定的样子三缄其口。 站在柜台的云枫简单的盘了下今天采购的账,抬头就看见他们两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小娘子。” 赛龙亭终于还是问出来:“你真的是那个抓了周天予的云枫?” 云枫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眼前的掌柜看着温文尔雅,手中拿着账本仔细的核验,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擒住荡浮山少当家周天予的狠人。 倒是张阔海比较直接:“周天予是不可能死的,你就不怕他来报复你?” 云枫说道:“我当然怕他来报复我了,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今天下午就暂停营业。” “请各位下午的时候离开本客栈到其他的地方休息,晚上再回来就好了。今天就不算各位客官的住宿钱了。” 张阔海问道:“如此甚好,你也赶紧躲躲吧,等周天予走了就好了!” 刚刚放下账本的云枫好奇的看着张阔海:“我为什么要躲躲?” 张阔海惊讶道:“你让我们先走难道不是一起到城外躲躲么?” 云枫笑了:“区区一个周天予,还不可能让我去逃命。” 张阔海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心中的想法,这掌柜的不要命么? 还是真的看不起北方荡浮山的马匪。 “他们可是马匪啊!”张阔海道。 云枫也道:“我可是寒家的赘婿。” 两个人相对而视,久久不言。 这一刻,张阔海都感觉这个掌柜是个傻子。 干赔本的买卖,惹凶残的马匪,现在还要和人家正面冲突。 谁给他的勇气。 张阔海抱拳:“掌柜的好勇气,兄弟们是没法陪了。” 就连赛龙亭都一起告辞。 乌泱泱一大片,赛樊楼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一股脑的离开了。 几个小伙计也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三个人在角落里一研究,最后跑堂的马飞过来,和云枫请了个中午的假,晚上就回来。 云枫知道,他们就是去逃命去了。 对此,云枫早有预料,也就让他们走了。 昨天还热闹的赛樊楼一夕之间变得额外冷清。 没了跑堂的,也没了客人,只剩下云枫站在赛樊楼中间的舞台上,似乎是赛樊楼将要表演的戏子。 孤零零的一个人站着,看着大门口的方向。 “姑爷,你是要唱戏么?”忽然,从厨房走出来人影。 寒文远探头探脑的出来,手中拿着个大号的纸卷。 云枫转过头问他:“让你做的事情做好了么?” 寒文远无奈的道:“姑爷,您让干的事儿太费劲了,爆竹里面的木屑我们都挑拣出来了,又加了一半的硝,糖霜也加进去了。” 提起来白糖,寒文远下意识的将手指放在嘴里。 甜味,是这个时代最奢侈的味道,别说是七房普通子弟出身的寒文远,就连寒雨瑶这个七小姐都很少能吃到甜味,更别说糖霜了。 现在店里的糖霜还是在对面的南货铺买的呢,价格不菲。 即便如此,云枫还是让马飞去对面的南货铺买了二钱的白糖回来。 盖因为,这东西就是他云枫保命的手段。 “过来,把东西都拿来吧!”云枫吩咐。 后厨里班福带着他儿子班小楼从厨房出来。 一群人搞的灰头土脸的。 一出来班小楼就抱怨:“掌柜的,咱们这昨天的爆竹都没放,全都攒着不说,怎么今天都给拆了重新做这纸炮仗。” 虽然抱怨,他还是将东西放在大堂的桌子上。 班小楼手里一个,寒文远手里一个。 他们一起放在桌子上。 除此之外还有剩下的牛皮纸和剩余的火药、糖霜、硝石以及引线。 两个已经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纸筒放在桌子上。 只有一根细细的引线露在外面,和他亲手做的质量差了千百倍。 前世的云枫从小就爱放烟花爆竹,家族里其他人是一盘鞭炮直接放,他云枫把所有鞭炮都拆了,火药倒出来重新装填,然后做一个超大号的炮仗。 回忆当年往事,还真的是让人不胜唏嘘。 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条被打烂的七匹狼裤腰带还有别人家炸倒的院墙。 云枫看着这玩意就觉得不靠谱:“你们确定是按照我吩咐的比例放进去的?” 寒文远认真的道“当然了,一半放从何家医馆买回来的硝,再加半钱的糖霜,最后给封起来,我们可是捂得死死的,最后收口的时候都用上了糯米浆。” 云枫点头,将手中的大炮仗拿起来仔细的观察,这炮仗看着和小时候玩的二踢脚倒是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大了好几倍,而且用牛皮纸包裹的罢了。 整个炮仗缠的严严实实的。 “班师傅,你带着小楼先回家去避一避吧,等晚上再回来。”云枫吩咐。 然后和寒文远说道:“文远,你带着这两个炮仗去二楼,等周天予他们那些马匪来了,你让他们先过去一半的人,或者前面的人停在咱们赛樊楼门口了,再点燃了丢下去。” “记得,一定要点燃了,再丢下去,小心别在自己手上炸了。” 云枫千叮咛万嘱咐,这玩意只是他云枫用后世的知识简单改造的,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不靠谱的感觉。 大康朝的爆竹还是将火药放到竹节里面点燃,也有了一些普通的纸爆竹。 甚至连烟花都有了。 可惜的是,大康朝的火药里面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火药的效果大打折扣,最喜欢放的就是各种木屑,除此之外每家都有自己稀奇古怪的配方。 云枫手里的爆竹甚至是从三家卖爆竹的铺子买的。 “如果这个爆竹没炸,你就赶紧继续点燃,继续扔,时间不等人,会要命的。”云枫再三嘱咐。 寒文远点头答应:“行,我知道了姑爷。” 等吩咐完了,云枫发现班福和班小楼还在自己的面前站着呢。 云枫眉头轻皱:“你们怎么还不走。” 班福道:“掌柜的,你对我们父子二人恩同再造,现在咱们赛樊楼有事,我怎么能逃跑呢?” “就算我没了两只手,可我还能帮忙看看那写马匪是不是来了。” 班小楼也道:“文远哥能干的,我班小楼一样能干,掌柜的你就让我们留下来吧。” 云枫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就听见一声尖叫:“马匪进城了,狗干的守门韩六把城门给打开了。” 这下,班福父子彻底走不了了。 “唉!”云枫哀叹一声:“那你们就留下来吧,小楼和文远一人一个爆竹,一左一右,等着马匪带着周天予过来。” 云枫将剩下来的那根爆竹拿在手里:“班厨,你去顶楼盯着,马匪进了正阳大街通知我。” “好嘞!” 三个人同时回答,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视死如归。 正文 第五十三章本欲惊马,奈何惊人 时值五月,恰逢朔日,宜开刀问斩。 天空阴云密布,襄州城的人将目光放在了菜市口。 在大梁城开刀问斩琐事颇多,在襄州杀马匪不用验明正身,不用多番审查,甚至不用让大康朝的皇帝御批,直接拉到菜市口砍了就是。 襄州上下对待马匪,有杀错没放过。 世世代代的血仇沁在襄州人的骨子里。 云枫站在赛樊楼还没装修的五楼顶楼,极目远眺远方的菜市口。 空旷的襄州城内孤零零几家正店占据最高处,指点江山能看半个城的风光。 此时菜市口没几个人,显得额外的空旷,天空中一群蓄谋已久的乌鸦“嘎嘎”的叫着,空气中死亡的味道更重了。 今天的斩首,没有府衙的知府,没有监斩官,更没有参与的官员。 十几个衙役在菜市口排成两队,赵捕头手里死死的攥着知府老爷给的令签。 上面写了个斩字。 菜市口的刑场上,周天予依旧在露车上,戴三械,加壶手。 无人敢带下来跪着接受问斩,所有的捕快离囚车远远的。 只有负责斩首的刽子手磨着砍头刀,将一口老酒直接闷在嘴里。 “姑爷,他们什么时候劫法场?”寒文远悄悄的从楼下上来。 没装修的顶楼地面都是简单的铺了几根木头,整个还是镂空的,寒文远上来的时候极其小心。 云枫指着那远方的法场:“荡浮山的马匪就要到了。知府大人都没到现场,这马匪带人必然畅通无阻。” 甚至云枫都怀疑,这城门官就是知府大人安排的,赶紧把周天予这个丧门星送走才是真的。 寒文远顺着云枫的手指看过去,十几个骑兵在正阳大街穿过,直奔菜市口。 骑兵穿着皮甲背着弓箭,手中拎着弯刀一点额外的声音没有发出来。 平时的马匪无组织无纪律,而眼前的不同,训练有素的像是精锐。 “这群马匪应该是荡浮山的精锐了,一会儿的时候小心点,鞭炮不要扔他们的身上,往脚下扔。”云枫吩咐的清楚。 “相信我,姑爷!”寒文远答应的痛快。 只是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早就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云枫回头,满脸都是笑容:“一会儿你就点燃了扔下去就行,以后咱们还有很多的大事要办,七房那么多人需要咱们养着呢!” 寒文远出来就是为了给寒家七房赚钱的,家里的老少爷们早就已经断了肉食了,每天还要去大山里挖野菜,去河里捉鱼,如此才能对付饱了肚子。 族老是真的没办法了,这才让他出来跟着云枫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本事的赘婿混。 实在是饿得。 脑海中想着这些烦心事,心里怒火升腾也就忘了生气这件事。 远处,荡浮山的马匪快马加鞭,直达刑场。 云枫看的明白,马车一到,赵捕头亲自去把露车给解开来了,周天予趾高气昂的站在刑场对着赵捕头就是几巴掌。 打的赵捕头跪地求饶,一旁的捕快在赵捕头身后,似乎因为什么不敢动手。 “快了,马上就快了!”云枫看着那周天予嚣张的叫喊一番,接着荡浮山的马匪牵来一匹黑色的骏马,那骏马四蹄雪白,颇像是传说中的乌云踏雪。 “文远,下去准备,等着我给你消息。”云枫吩咐。 寒文远顿时一紧张,刚才想的乱七八糟的都忘了。 他第一时间拿出来那大炮仗,然后仔细的检查一下,这才下了楼下。 在二楼凭栏而立紧张的看着街道。 寒文远下去,和班小楼说了几句云枫的吩咐。 接着就听见班福的笑声:“掌柜的,我能感受到,那些该死的马匪就要来了。” 云枫心中紧张,马匪如果直接越过赛樊楼,他们想要让马匪乱就不容易了。 “踏踏踏!”马蹄声声,周天予的声音在街道回荡:“给我堵住赛樊楼,所有人一个不留!” 他大声愤怒的呼喊。 “少当家的,就是这个该死的赘婿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兄弟们一定给你报仇。”马匪中有人大声的喊了一声。 “谁杀了云枫,我给他一千两银子!给他找襄州城最漂亮的姑娘!”周天予大声的许诺。 “少当家,我们愿意!”从者如云,一声声的马匪呼喊。 这人已经到了面前,马匪们渐渐的降低马的速度。 “班福、文远,小楼,别动手,再等等!”云枫给楼下喊了一声。 几个人将火折子重新离开炮仗。 云枫站在五楼楼顶,低头看着周天予:“周兄,许久不见,没想到都开刀问斩了,你的脑袋还在啊,不知道你方才允诺的银子是否能交给我云某人,我自缚双手亲自下去把自己送给你,我现在缺钱啊。” 周天予本来淡定自若,听见云枫的声音就火冒三丈:“云枫,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给我等着。” “兄弟们,砸了他的酒楼,活捉云枫的,我给双倍的银子。” 他大声的怒吼。 旁边有个老成持重的马匪劝说:“少当家的,襄州军可就在附近,而且听说因为榷场的关系,永兴军、光武军可能也要回来,咱们时间不多了。” 周天予痛苦的看着眼前的酒楼:“崔叔,给我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就够了。” 老马匪崔叔看了看天空:“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的时间不多,能跑出去襄州军的地盘才能活着回荡浮山,你最好动手快点。” 有了老马匪的同意,周天予一声呼号:“兄弟们,给本少爷把这个……” 话没说完,楼上的云枫盯着下面的人群。 马匪从刚才散乱的队形到现在聚集在大门口。 这不比半路惊马舒服多了? “文远,小楼,动手!”云枫对着身后楼内一声吼。 他们都在二楼等着呢,现在蹲在栏杆边咬牙忍着。 有了云枫的命令,两个人用火折子点了手里的炮仗。 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 两个冒着黑烟的炮仗进了马匪群。 那老马匪崔叔飞身就扑向旁边的周天予。 “崔叔,你干什么?”没等周天予说完,忽然一道白光。 “轰!” “轰!” 两个炮仗几乎不分先后的爆炸。 顿时纸屑乱飞,整个襄州城都能听见爆炸的声音。 黑烟弥漫,哪儿有半点的烟花爆竹的魅力。 只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黑烟扩散。 人已经快要被震聋了,这玩意威力不一定大,但是声音让人惊恐。 几个马匪拼命的控制自己才没落马。 更多的直接被吓的从马上掉下来。 “希律律~”在场的战马全都受惊,发了疯的四处奔逃。 只剩下三五个马匪还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他们胯下的战马,早就已经跑远了。 老麻匪崔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抖搂着身上的灰尘。 他们全身都被熏黑了。 “少当家,快走!”刚起来第一句,崔叔就想拉起来身边的周天予。 趁着这时候,云枫迅速点燃手中自己卷的炮仗,对着周天予就丢了过去。 能炸死他,那肯定是最好的。 就看见硕大的炮仗迅速落地,在地上冒着浓浓的黑烟。 崔叔看见这大炮仗落在地上,顿时整个人扑了过去。 直接全身趴在炮仗上,痛苦的喊着:“来人,救少当家回荡浮山!不要管我。” 哀嚎声,声震四野。 一匹骏马,一个十几岁的马匪从后面敢来,弯腰伸手,一把拉住周天予的裤袋,整个人就拽起来。 “崔爷,少当家交给我了!”少年大声的尖叫,头没回,眼泪却抛洒两行。 正文 第五十四章温良恭顺赵伯琼 几个马匪想着回头来救人,趴在地上的老崔却大声的尖叫。 “光武军,是光武军的火器,快跑!” 在草原上马匪无敌,在巷战中,马匪做梦都不想见到光武军的士卒。 在荡浮山的马匪心中,那就是活阎王。 这面战斗刚刚结束。 云枫站在五楼趴着栏杆往下看,十几匹战马躺在地上一个劲的抽搐,五六个马匪在地上不见声息。 那个叫做老崔的马匪坐在地上捧着他刚才扔下去的那个炮仗愣愣的发呆。 他是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光武军会来襄州城,为什么光武军来守着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破酒楼。 可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畏惧让他久久的不敢动弹,看着眼前的炮仗,像是捧着天下最恐怖的杀器, 整个人都好像被炸傻了。 赛樊楼上。 云枫收回目光。 “可惜了,这炮仗的引信有问题。” 楼下的寒文远和班小楼早就已经看呆了。 倒是班福经历过的事情比较多,已经大致恢复过来。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身边的两个混小子。 “啪啪!” 用那没有手掌的胳膊肘一人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赶紧下去把那些该死的马匪绑好?那可都是钱,咱们掌柜的一定会去抓他们到官府换银子的。”班福在楼上喊着。 云枫听在耳中,心中一阵的好笑,之前遇见马匪,班福还是紧张万分,现在就已经想着去官府换赏金了。 楼下两个小家伙听见,赶紧要下楼。 正这时候,云枫就看见对面的小巷里面钻出来一群人,他们身材健硕、高大,孔武有力,身上纹身几乎铺满,怕热似的光着半个膀子。 一个个的走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绳子就开始轻车熟路的绑人。 普通人绑起来也就是把手和脚捆绑起来。 这些人却直接五花大绑,地上已经炸晕了的直接绑起来串成一串,坐在地上的老崔额外的被捆绑了好几圈,甚至让他的身子都弯起来。 云枫看的清楚。 这当头的花胳膊就是赵爷。 不过此时的赵爷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看上去英武不凡,跟着的兄弟一个个的穿着的衣服也有七分的相似。 站在人群最中央,赵爷指挥有序,下面的花胳膊活干的反正是漂亮的很。 没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 云枫收拾了一下,直奔一楼。 等他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寒文远和班小楼早就已经到了门口。 赵老大一只手攥着绳子,后面的马匪被串了一串。 有的人到现在没醒呢就被绑上了。 就听见赵老大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好生不懂事,以后咱们几个也算是共事了,见到我来不招待也就算了,还拦在门口作甚。” 他一副的江湖做派,看着就像是真正的混混。 寒文远和班小楼站在门口将大门口挡住,寒文远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我们可不能害了姑爷。” 赵老大无奈的说道:“我赵伯琼要是想坑害你们,那就直接闯进去了,还和你们废话什么?” 寒文远一时语塞,却分毫不让。 云枫看在眼里,对寒文远说道:“想来是襄州的好汉到了,文远,让伯琼进来吧。” “小楼,去做几个好下酒的菜,让大家伙喝点酒,暖暖胃。” 门口的赵伯琼听见吩咐自然喜上眉梢:“看见没?看见没?少爷让我进去了。” 他说着就往赛樊楼里走。 寒文远有了云枫的吩咐,自然也就让路了,甚至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壮汉。 实在是想不到,如此强壮的人,除了少爷有谁能打过。 这样的好汉居然对姑爷言听计从,有姑爷召唤甚至喜上眉梢。 班小楼更是实在,他有些怯懦的问道:“姑爷,既然是自己吃,我能做你教我的炒菜么?” 这炒菜是云枫教导给班小楼的,很多都没有真正的尝试过。 实在是如今的牛羊肉太贵了,而猪肉便宜,却都是没骟掉的公猪,味道极其腥臊,故而称之为贱肉,只能做个口味极重的红烧类的菜。 但凡清淡一点点,那猪的腥臊味道就压不住。 既然是班小楼主动请缨,云枫自然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那就葱爆羊肉,再炒个羊三层吧,给各位好汉把上好的羊汤准备好,记得用上你的拿手绝技。” “好嘞。”班小楼心领神会。 这所谓的拿手绝技就是在于材料,有十万大山的花椒粉末,也有海肠粉,更有姑爷重新煮了一遍的海盐。 这羊汤自然是赛樊楼以后准备常备的镇店之宝。 而两个菜对火候的掌握要求都是相对比较高的,自从班小楼学会之后也没怎么锻炼过。 能实验新菜,班小楼立刻兴奋的直奔后厨。 寒文远也让开道路,让赵伯琼带人进了塞樊楼。 “少爷,咱们这些人都怎么处置。”赵伯琼恭谨的问道。 周围的花胳膊都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幕。 他们的大哥可是混不吝,莫说一个翩翩少年,就算是官府和各地匪首见了,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恭顺。 可是今天破天荒的,硬是对着翩翩少年恭敬有加。 云枫指着旁边舞台的位置:“给他们绑在舞台边上的梁柱上就好,这帮家伙几个时辰之内是缓不过来了,咱们兄弟吃饱喝足,就拿他们换赏银。” 让超大号的烟花爆竹炸倒,一个个的不是重伤也好不到哪儿去。 现在除了老崔,其他人都迷迷糊糊的,直接被绑在柱子上,他们身上的东西被轻车熟路的翻查好几遍,就连兜里的火折子都已经收起来了。 唯独老崔双手背在身后,似乎还握着那个炮竹似的,神神叨叨的。 一个劲的嘟囔:“光武军不可能来襄州啊!” “不是光武军,也不可能有火器啊。” 自言自语的老崔像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云枫没去理会他,直接邀请赵伯琼:“赵老大,坐、坐、坐,咱们该谈谈未来这段时间的合作了。” 言辞恳切,云枫完全不像是赢了赌局就趾高气昂奚落人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仁慈的过分了。 毕竟花胳膊是来赛樊楼惹事儿的。 几个跟来的花胳膊满脸的嘲讽,他们的赵老大怎么可能和别人谈合作的事情,那不都是直接交保护费? 也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阵子罢了,一个月之后,他们还不是依旧潇洒快乐? 下一瞬,他们却惊呆了。 就看见平时不可一世的赵老大态度谄媚。 赵伯琼直接说道:“少爷,我一切都听您的,你直接吩咐就是了。” 云枫点头:“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在赵老大身后的小弟,顿时已经发懵了,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到,什么时候在襄州干掉十几个看场子的花胳膊,抢了平安赌坊,相扑场上从无敌手的赵伯琼,居然对这么个小年轻言听计从。 正文 第五十五章金人上门 在进入到赛樊楼之后,赵伯琼就已经在打量这里的环境了。 和身边的那些混混不同,他们只是看场子的花胳膊,在人群中只有那么两个人才是他心中认可的真正的兄弟。 其他人只是普通的朋友。 因为他们都出自一个地方,西北边陲,塞上云家,在那天下最灼烈的阳光下,纵马十万里,一箭入瀚海。 那是西北军人的梦,也是他人生中所有奋斗的时光。 坐在椅子上的赵伯琼“嘿嘿”傻笑,目光在赛樊楼中扫视,将这眼前正店正堂看的清清楚楚。 中间舞台纵横二十步,歌舞可起,搏击可斗,两侧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这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 在最中央的位置,一杆红缨枪,枪身古铜,枪头凌冽寒光。 莫名的,赵伯琼就已经坐直了身体,眼神总是下意识的往那红缨枪,心驰神往。 落座之中,两个靠近赵伯琼的花胳膊悄悄的碰了碰他。 赵伯琼这才转头过来:“少爷这酒楼布置果然非比寻常啊。” 几个花胳膊早就好奇了,赵伯琼一个混混,为什么叫这寒家赘婿少爷。 倒是云枫早就看出来他们的疑惑,默默的更正:“以后还是叫我掌柜的吧,我在寒家也不是什么少爷。” 似乎赵伯琼是因为他乃是寒家赘婿才这么称呼。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看见赵伯琼那隆起的肌肉,再想想这掌柜在搏斗时候那简单一摔。 他们选择默默的接受掌柜这个称呼。 赵伯琼拱手:“那往后就全凭掌柜照顾。” 云枫已经知道赵伯琼的出身,自家军营里出来的弟兄,不管如何也是相对值得信赖的。 “些许小事,之前多有得罪,也希望伯琼能够一笑泯恩仇。”云枫说着,亲自给赵伯琼倒了一杯梅子酒。 这梅子酒以前是赛樊楼的招牌之一,酒液醇香,又有梅子甘甜,大康朝素来酷爱青梅煮酒,这梅子酒也就有了三分的文人气。 赵伯琼见云枫敬酒一时之间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赶紧端起酒杯,对着云枫恭敬的谢酒。 两人一饮而尽,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等喝完酒,赵伯琼对云枫吐露实情:“掌柜的,来赛樊楼惹事儿,可真不是兄弟们自愿的,都是那对面的寒家南货铺小伙计石蛋撺掇的。” “只要把咱们赛樊楼折腾的没法开张,他们就给我那小赌坊提供茶叶,您也知道,咱们这京西南路想要喝点儿好茶叶那是难上加难,也就南货铺的货源比较多。” 云枫听在耳朵中,记在心里,区区一个伙计定然不能做这么多的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人指挥。 赵伯琼却说:“掌柜的要是想收拾他,咱们兄弟去揍他一顿,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断他几根手指,毁了他一双罩子也行。” 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一看就是街头混混的做派。 听见针对一个小伙计,云枫道:“你今天能断了小伙计的手指头,那明天你敢碰南货铺的掌柜,可是你遇到南货铺的尚富呢?” 一番话,把赵伯琼说的哑口无言。 南货铺的掌柜他都不敢得罪,更别说传说中的尚富了,那可是拥有八宝楼的真正豪绅。 在襄州虽然不如那些世家大族,却在街头有着深厚的关系。 云枫说道:“想要报复,我自己就来了,用不着你麻烦,倒是你这最近混得不咋地啊。” 这是实话,但凡能开设赌坊的都是当地的狠角色,就没见过赵伯琼这么怂的,居然听一个小伙计怂恿,为了点茶叶得罪人。 赵伯琼也是尴尬:“掌柜的,其实我们也不想,可是最近正阳街忽然来了一批人,直接要五百两银子买了我的赌坊,您也知道,就算是再小的赌坊,那也是会下金蛋的买卖,怎么可能让?” 云枫点头:“你这也是想搭上尚富的关系。” 赵伯琼点头:“没错,如果尚掌柜能给出面,一切都能解决,如果不能的话,可能我们兄弟要接受三场连胜了。” 三场连胜? 云枫记忆中并不了解这种街头的事情。 赵伯琼似乎也已经猜到,径直给云枫解释:“这三场连胜,就是咱们襄州江湖人的规矩,不管是生意也好,仇恨也罢,都不允许有大规模的械斗,只能通过一些能放在台面上的方法来解决。” “这三场连胜就是咱们正阳大街经常使用的手段。” “也就是双方派出三个人,连续相扑三场,直到决出最后胜负,胜利的人可以让对方答应一个不是绝对过分的要求,比如说对方要我的赌坊,只要他们胜了,自然有襄州的掮客们帮忙估价,然后用这个价格来收购我们的店铺。” 听着似乎有几分的公道,大家谁都不占便宜,输了无非也就没了买卖而已。 实际上却不是,就像是赌坊这种生意哪个街道几个人经营都是有数的,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但是店铺却不大,里面的装修很多也都不是很好。 这样的地方可估不出来高价,襄州的赌坊能保住自己的产业,无非就是能打,也看是不是真正的有背景实力。 襄州的赌坊有多少个,在哪几乎都是定数。 赵伯琼的赌坊来路也肯定不怎么干净。 不过现在赵伯琼是他云枫的人,赌坊怎么来的他是不会多过问的。 这赌约倒是让云枫有了新的想法。 正在他考虑的时候,忽然外面嘈杂的声音传来。 呼啦啦二三十个人直接进了屋子,一个个打扮的稀奇古怪背着硕大的包袱,其中有个看着身高体壮的背着巨大的包裹差点压弯腰。 当头的是个壮汉,身高接近九尺,比赵伯琼还要高出来半个头,身上一身胡人的打扮,脑袋上剃光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个金钱鼠尾i。 他眼光凶狠,一眼就看见赵伯琼:“听说你相扑特意输给了个小书生,然后想躲着我?今天大爷来捉你了,咱们的比试可不完啊。” 赵伯琼身体往后下意识的一缩。 云枫就知道,赵伯琼在这家伙手里吃过亏。 当即说道:“他就是输给我的,一个月之内都是我的人,有什么想说的就和我说吧。” 正文 第五十六章图穷匕再见 那女真人昂着头俯视云枫,盯着他那只是匀称健硕的身材直摇头:“我阿尔萨兰对你这种大康朝的俊俏书生没兴趣,也不敢要你的正店。” 他直白的摇摇头:“阿尔萨兰刚来襄州,阿尔萨兰不和你比试。” 话说的直白,能在襄州开正店的,就没有一个背景不深厚的,他们这些刚入城的金人不敢招惹。 不过有人主动来赛樊楼,再看看他那健硕的身材,身后一群金人更是孔武有力,和平时见到的瘦瘦干巴的女真人完全不同。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相扑手,云枫如果让他们跑了,那才是见鬼了呢! 眼角余光看见赛樊楼中的舞台,云枫已经有了想法。 这本来是给赛樊楼一楼表演节目的,这十八般兵器纯粹是用来唱戏的,除此之外还有如今的乐器。 鼓、板、笛。 这三样组成大康朝日常酒楼表演的基础。 云枫把赵伯琼引到赛樊楼来,本来想要只是内部表演个相扑,慢慢的搞个小型比赛的。 今天这女真人来,简直是锦上添花。 女真人在白山黑水之间,曾经帮着金人烧杀抢掠,对襄州百姓的残忍行径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如果让女真人和赵伯琼相扑,那一定会有人有兴趣过来吃上一点好吃的,看着相扑的比赛。 更别提云枫早就了解这大康朝从上到下的脾气。 就连买菜都能关扑一把,也就是说做一些小游戏,如果你赢了,菜免费拿走,如果输了,直接给钱却拿不回去菜。 投壶、相扑乃至于双陆棋牌,早就已经沁入到大康人的心中了。 现在相扑双方选手到齐了,襄州本地的花胳膊对战金国女真人。 可谓是针尖对麦芒,话题十足。 更别说赵老大的名号也不是吃素的,在正阳大街可以说能叫出来“名号”的。 千载难逢的机会,云枫也不多说废话了。 直接对女真人阿尔萨兰说道:“既然你不比试,那你来干什么?” 女真人阿尔萨兰露出狡黠的目光:“我自然是想要找你们大康朝的人关扑一局了,正阳大街能让我看上的,只有这飞天烙铁赵老大能让我多看上一眼。” 云枫是真的没想到,赵伯琼在街头居然有这么个称号。 老话说,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就是不知道这‘飞天烙铁’的称号怎么来的。 身后的赵伯琼却已经走到云枫身边:“掌柜的,这女真人关扑可是从来不出本钱的,输了就耍赖,一般人不愿意招惹他们。” 云枫轻轻点头,然后兑阿尔萨兰说道:“既然你们想要找赵伯琼关扑,那自然要守着咱们襄州的规矩。” 阿尔萨兰迫不及待的说道:“三场连胜!规矩我们女真人懂。” 云枫一摊手:“赌注呢?莫非你们想要空手套白狼?” 这下几个女真人傻眼了,他们是真的掏不出来赌注,本身女真人就被金人剥削,穷的都要当裤子了,现在一群人来了襄州城,吃饭住宿全都要花钱,从老家带来的那仨瓜俩枣早就没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着急的追着赵伯琼。 那就是想要占了赵伯琼的平安赌坊,然后再算其他,至于买平安赌坊的钱,只要赢了就有人会借给他们。 一切都计划的很好,一群女真人甚至都幻想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结果云枫一句话让他们如堕深渊。 他们真的拿不出赌注。 阿尔萨兰转头回去,几个人交头接耳。 云枫就看着他们的样子。 身边的赵伯琼小声的提醒:“掌柜的你可要帮帮我,就这么把他们挤兑走,这群女真人凶猛的很,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输掉。” 云枫却看见,对面的阿尔萨兰和人群中的人一商量,直接从后面那个背着巨大包裹的壮汉身后取下那个包裹。 包裹打开。 一张泛着微黄的白色毛皮被他拽了出来。 这毛皮显然也有些年头了,却被护理的十分周到,几乎所有的毛都被专门梳理过。 阿尔萨兰红着眼睛依依不舍的将毛皮展开一点:“我阿玛从大山里亲自狩猎的白虎皮,应该够赌注了吧。” 他拿着白虎皮的时候,明显万分的挣扎。 这东西一亮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微微发黄的虎皮纹理清晰,似乎能感受到这山中猛兽的凶猛气息。 不用展开,云枫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无他,任何的白虎皮都是五百两以上的宝贝,包括有些破损的。 这是送人的绝佳礼品啊。 云枫当即道:“这白虎皮可抵给我们赛樊楼,作价五百两。” 女真人立刻聚集在一起,阿尔萨兰抱着白虎皮:“不行,这是我们女真一族的宝贝,不能交给你们保管。” 看他们紧张的样子,云枫反而松了口气,计划可以全部执行了。 云枫转头问赵伯琼:“赌注不抵押,你和女真人关扑一场,胜了白虎皮归你,输了平安赌坊归对方的女真人,你可愿意?” 说话间,云枫一直对着赵伯琼眨眼。 赵伯琼看着云枫眼神,既痛苦又为难的道:“我愿意。” 纵然有一万个想要拒绝的心,从西北走出来的老兵依旧相信云家的人。 有了赵伯琼的同意,云枫问阿尔萨兰:“你们女真人同意么?” 云枫将双方关扑的赌注讲了一遍。 阿尔萨兰带着身后的女真人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说道:“同意。” 云枫看着双方:“你们既然都同意,也没有相扑的场地吧?” 阿尔萨兰当场傻眼,他迷茫的回头看着族人。 赵伯琼却似乎想到了云枫想要怎么办。 就听见云枫说道:“既然如此,那场地我赛樊楼提供了,比赛的时间安排,规则安排,以及裁判都由我们赛樊楼提供。” 阿尔萨兰听着就觉得不对,他道:“裁判你们出,怎么能保证公平。” 云枫再次解释:“裁判由贵方一人,平安赌坊一人,加上我赛樊楼派出总裁判,任何有争议的判决,你们都可以来找我,我绝对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你们二位是否同意?” 女真人依旧有几分的迟疑。 云枫继续道:“这场比赛是我们赛樊楼全权组织的,我把赛樊楼的名声压上,绝对不存在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否则这牌匾,任你们摘走。” 有赛樊楼肯把招牌压上,女真人终于妥协。 阿尔萨兰一双牛眼瞪着云枫:“我希望真的公平,否则我要用手里的长刀保证我们受到公平的待遇。” 云枫指着门口赛樊楼的招牌:“如果我们偏帮他赵伯琼,我们赛樊楼的招牌,襄州正店的名号,你随时可以拿走。” 阿尔萨兰这才咬着牙,最后深深的点头:“我们同意了。” 再回头看赵伯琼。 就听见赵伯琼回答:“我也同意了。” 双方同意,云枫一拍手:“既然都同意了,那比赛的规则就要我们赛樊楼来定了。” 图穷匕见,云枫脸上笑容更盛了:“来来来,咱们谈谈在赛樊楼比赛的规则,还有……你们穿什么衣服,叫什么名字。” 两方人当场发懵,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年轻的掌柜究竟要说什么。 一切,只有云枫心里有数。 正文 第五十七章地狱爬出来的才是英雄 赵伯琼很是坦然,因为他相信云枫绝对不会坑害与他。 倒是那女真人们带着几分的小心。 想要直接和赵伯琼正面单挑,赢了拿走赌坊,最快的速度拿到想要的东西。 显然,这次是不行了。 阿尔萨兰没多想,直接答应下来:“我们不在乎怎么比赛,女真的勇士从不畏惧任何正面的挑战。” 在女真语中,阿尔萨兰意味着“雄狮”,在他们部落,他就是最强的,他有信心一个人连胜三场。 有了他的同意,云枫心中暗自庆幸,这样就是古代人民风淳朴,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占便宜。 “行,既然如此,各位女真的勇士就先在我们赛樊楼住下吧,前三天的住宿费用我们赛樊楼付了。全当交个朋友。”云枫露出奸商的笑容。 阿尔萨兰顿时喜出望外,他们穷的兜里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如果要住店都得拿山上的皮毛或者药材抵账。 “谢谢这位兄弟了,等我们战胜了‘飞天烙铁’一定双倍的补足住店钱。” 就好像他们是一定能胜利一样。 云枫笑着拱手:“来我们襄州,我们赛樊楼一定尽地主之谊。” “文远,带着几位客官住玄字房!” 一声长呵,叫寒文远接待。 “好嘞。” 这面云枫心中的豪情壮志终于开始澎湃起来,在寒家几乎没有他出头的地方,这赛樊楼就是唯一能出头的机会。 只要有了赛樊楼,他云枫的满身本事才有发挥的空间。 等寒文远接女真人到了后面的客房,赵伯琼才一脸痛苦的问道:“掌柜,这女真人我们真的打不过。” 云枫却摆摆手:“一个小小的赌坊罢了,不管输赢你都将在襄州占有一席之地。” 这下赵伯琼不懂了,他就是个花胳膊,虽然有几分的面子,却只是个下九流。 对付江湖纷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干他!”只要武力上赢了,就行了。 坐在桌子上,没了几个女真人的骚扰,云枫自然的清闲自在,这时候班小楼的羊汤先上来了。 这是提前准备的,自然上来最快。 云枫看着上来的羊汤,大方的对班小楼说道:“等咱们饭菜上齐了,给后面的玄字房每人送一份羊汤,告诉他们肉就一碗,但是汤可以随便喝。” 在现代社会这绝对不算什么,区区羊汤而已。 但这是大康朝,羊汤的价格不取决于浓汤,而取决于这配汤的佐料。 光花椒的价格就比大米还要贵了,更别说海肠粉和这个时代最珍惜的精盐。 那都是价比黄金的东西。 赵伯琼心疼的看着班小楼去后厨安排,心疼的不能自己:“掌柜的,这羊汤可都是真金白银,您就这么请他们这些女真人喝了?” 能请在赛樊楼吃饭,除了有事相拖,那绝对都是纯兄弟,不然绝对不会如此奢侈,云枫却直接送了出去。 对此云枫却毫不在意:“区区的羊汤而已,这些女真人的作用胜过一百碗羊汤。” 这下赵伯琼搞不懂了,他终究是出身贫寒,又在军中蹉跎多年,就算来了襄州城也是靠着在军中锻炼的武力解决问题。 在他的脑海中,这样是会赔钱的。 经过全国上下搞经济的年代,经过大数据把人心都算到了骨子里的年代。 如果说帝王将相对他来说难于上青天,那赚钱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那可是个小学生都能和你讲讲电子商务,和你聊聊社区团购和共享经济的年代。 云枫何尝不知道名声的可怕,不知道宣传的重要性。 将羊汤摆在面前,撒上花椒,配上咸盐,佐以几滴醋就已经可以让羊汤香气四溢了。 更不要说入汤既化的精盐。 旁边的花胳膊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学着云枫的样子弄了碗羊汤,直接对着嘴就吸溜。 从来没吃过精盐的他们顿时瞪直了双眼。 就连身边的赵伯琼都有些忍不住了。 可他还是看着云枫,等着答案。 云枫最后将海肠粉放进去,一点点的品尝味道的契合点。 赵伯琼就这么盯着云枫看着、看着。 直到云枫喝了几口汤,确定了比例之后,这才对赵伯琼说道:“若是几碗羊汤就能收买了这些女真人,那我真的舍得他们喝一辈子。” 赵伯琼依旧不懂,在他的心中,收服女真人,也就是带着去杀人,去金国杀人,去草原杀人,甚至回头到江南膏腴之地杀山贼土匪。 云枫却道:“有女真人当做反面的例子,才能显示出来你赵伯琼的忠肝义胆,一心维护襄州百姓,才能炒作热度,让所有人茶余饭后都想着你和女真人的比武。” 他转头盯着赵伯琼的双眼:“看着我的双眼,告诉我,你想不想成为襄州这座城市的孤胆英雄,拯救利敏于水火之中?” 为什么用女真人当反面的例子他不懂,但是他知道成为襄州英雄的好处。 成为英雄,在汉族儿女心目中比生命还重要,没有任何一个汉族儿郎能拒绝封狼居胥,青史留名,先锋夺旗,饮马瀚海。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封侯拜将这些名留青史的名号。 更不能拒绝自家族谱从此而开的荣耀。 就算是最简单的,成为一城人敬仰的英雄,也是他这辈子没想过的。 赵伯琼有那么一秒的失神。 “我可能么?”赵伯琼问? 云枫回答:“必然可行,只要让那些女真人尽情的侮辱你,霸凌你,让襄州人都同情你。” 赵伯琼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个曾经的军主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如此说。 “只有你被欺负的狠了,襄州人才能同仇敌忾。” “只有你被欺负的让所有人有了共鸣,襄州人才能齐心协力的帮你。” “只有你在深渊里,你在地狱里爬出来,你才能成为英雄。” 英雄,这个称号天生就带着神圣的光环,可以让一个男人抛头颅洒热血。 赵伯琼不知道怎么成为英雄,但是他相信云家的子孙,就像是相信曾经的军主一样。 他眼神锐利:“请掌柜的示下,我应该怎么做。” 这一刻,就像是舍生取义的士兵。 云枫却知道,这只是一口气,必须让这口气提起来,必须要有实质性的动作。 还想再说,忽然之间外面车马匆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枫贤侄,不知道我现在来,是否叨扰?” 正文 第五十八章老崔是军师 是赵捕头! 门口人马匆匆,十几个捕快进来赛樊楼的大门。 云枫赶紧站起来拱手:“是赵捕头啊,不知道什么仙风把您吹来了。” 几个苏醒的荡浮山马匪看见赵捕头,当即:“呜呜!”的哀嚎。 赵捕头笑道:“贤侄说笑了,我来赛樊楼的目的,你还不清楚么?” 很明显,他就是为了这些荡浮山的马匪来的啊。 云枫却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赵捕头来我赛樊楼,一定是来吃饭的,不过恰巧碰到我赛樊楼倒是有几个北方草原荡浮山的马匪刚刚被俘,还请赵捕头收押。” 赵捕头一愣,他没明白云枫什么意思,也从来没想过居然这么简单就收押了。 按照平时的套路,不是应该跟他讨价还价,然后这些马匪就是官府捉住,私底下他们给足银子么? 这一愣神的功夫,云枫已经拉着身边的赵伯琼:“能确定活着的荡浮山马匪一共七人,其中有个被就走的荡浮山少当家周天予叫做崔叔的马匪头子,我怀疑在荡浮山他另有身份。” 这下赵捕头有了兴趣:“你继续说。” 云枫说道:“这次有荡浮山马匪城中作恶,劫掠正阳街百姓,祸害我襄州财产,更是想要占领我襄州城,差一点我们襄州就陷入贼人之手啊。” 赵捕头直翻白眼,这纯粹就是瞎扯淡。 但是他也得受着,出去了也得这么宣传,只要他想从云枫的手里把马匪带走。 云枫继续道:“幸好我襄州城有义士相助,平安赌坊的掌柜赵伯琼带着平安赌坊的义士们和马匪鏖战半个时辰,这才将这些马匪悉数擒获。” “只是可惜,跑了贼囚周天予,以后我襄州百姓可能就难了。” 赵捕头立刻反应过来,云枫这是在造势,在将所有的功劳都放在这个平安赌坊老板赵伯琼身上。 这花胳膊他曾经也有了解,江湖人称飞天烙铁,端的是勇武过人,却无论如何没到这寒家赘婿所说的程度。 这赘婿是想给这花胳膊造势。 赵捕头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看着远处擂台上绑着的马匪:“我会宣扬这赵伯琼与荡浮山马匪搏命厮杀,也会把朝廷的赏金送过来。” 赵捕头一心放在马匪身上,配合云枫一下,都是举手之劳。 云枫拱手:“一切感谢赵捕头了。” 赵捕头同样拱手。 两个人心照不宣。 唯独班福默默的出现在人群中,和赵捕头擦身而过,接着面带笑容的回来了。 赵捕头脸上笑容变得更盛:“大家加把劲,把这些该死的马匪都带回府衙。” “感谢云掌柜帮忙看管马匪,感谢赵壮士勇擒马匪,救襄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荡浮山的马匪实在是凶狠,居然当街行凶,劫掠我正阳街商铺,幸亏有赵壮士出手相助啊。” 云枫十分满意,看着赵捕头离开。 赵伯琼依旧疑惑,心中十万个不解。 不过就从这天开始,襄州开始有传言四起。 荡浮山马匪偷入襄州城,想要救他们的少当家,想要在襄州劫掠一番。 襄州军回防已经来不及,幸亏有襄州勇士,江湖人称“飞天烙铁”的赵伯琼带人出马,将马匪击溃于正阳街边,更是捕获马匪七名,击杀马匪十几人。 更是捕获荡浮山赫赫有名的“歪军师”崔松。 消息一传出来,顿时整个襄州就已经沸腾,无数的人家和荡浮山有血海深仇。 如今虽然少当家周天予跑了,但是抓到崔松如同断荡浮山大当家一指,端的是让人高兴。 从五月初一开始,襄州的街头巷尾就充斥在欢庆当中。 因为在五月初三这一天,就要问斩这些荼毒襄州的马匪。 襄州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如此盛况,赛樊楼宣布,饭菜一律半价,街头的梅子茶多加一倍。 有赛樊楼牵头,其他的店铺自然跟着一起拉拢襄州百姓,给出各种福利。 这种出头的事情云枫轻车熟路,慷他人之慨,顺手无比。 而从这一天开始,襄州城里几个酒楼茶馆,赌坊青楼有个消息不胫而走。 襄州城的英雄,勇斗荡浮山马匪的勇士“飞天烙铁”赵伯琼被女真人挑衅,要在五月十号这一天,在赛樊楼和金国的野蛮人来一场公平公正的战斗,来一场相扑。 采用的是三场连胜的比赛规则,想要胜利,必须要连续战胜对手三次。 这比赛规则更加的刺激,也更加的需要战术。 赵伯琼如果输了这场相扑,从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若是金国人赢了则以后在襄州城开平安赌坊。 本来一场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关扑,一场相扑的搏斗,渐渐的变了味道。 一开始大家只是知道了这场关扑大赛。 接着有人发现,襄州居然有人开始坐庄。 赌局买金人胜利,比例一赔十二成,买赵伯琼胜利,一赔五倍五。 显然赌坊也看好金人会战胜赵伯琼。 一来,赵伯琼只是正阳街一个有名的花胳膊,却不是襄州最厉害的,甚至连名声都不是特别显。 二来,金人素来勇猛,相扑场上从来无敌手,襄州人已经考虑是不是赚这必然到手的二成银子了。 直到不知道哪个赌徒的话从襄州流传出来。 花钱买金人的赔率一赔十二成,而我买赵伯琼胜利,一旦他赢了,那就是五倍啊。 这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襄州城中渐渐的风向不同了。 …… 距离赵伯琼和金人相扑的日子渐渐的近了,赛樊楼也忽然开始人多了起来。 云枫躲在二楼的角落里,依着柱子看着一楼的宾客。 他们坐在椅子上高弹廓落,一张桌子摆满了各种零食。 几个人指指点点,三五群辩论声声。 顺眼光看过去,中间的舞台已经成了擂台,云枫早先本来想要请青楼楚馆的姑娘来唱歌表演节目,弹琴弄曲,再适当的搞一点相声评书出来,赚足一波流量。 但是现在不用了。 云枫发现了更好的方法。 那就是相扑。 襄州城的相扑从来都是博弈,是争夺财产,却没有对应的比赛。 这大康朝人都已经闲得发慌了,再给他们安排点娱乐活动一点都不过分。 正文 第五十九章被薅羊毛了 云枫是万万没想到啊,本来准备表演的赵伯琼就惹上了金人,还要博弈一番。 一下子噱头就起来了,足够在这个娱乐贫瘠的时代造成一定的影响力。 这还不算,襄州赌坊火上浇油,主动开出盘口。 一赔一点一和一赔五点五的赔率。 让襄州的普通百姓也在迟疑。 买金国人胜利,赢了没多少,输了肉疼。 买赵伯琼胜利,那赢了就能翻到5倍多,只要买的少就能谋求更高的利润。 一开始还有人买金人,直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有人算了这么一笔账,顿时无数人冲到赌坊下注了。 “姑爷,你说赌坊为什么要做赔本的买卖。”不知道什么时候,寒文远出现在云枫的面前。 如今的寒文远可不一般,几天的时间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族老把压棺材板的布料拿出来给他做了一套新衣服。 这家伙已经炫耀了好几天了。 赛樊楼的生意好,七房的海肠粉就好卖。 云枫给海肠粉定了个一百倍的利润,几乎是和精盐,和西域的胡椒香辛料一个价格。 他寒文远怎么可能不赚钱。 凑在云枫的身边,寒文远跟着一起看楼下的比赛。 那是赵伯琼正在和其他的花胳膊相扑,只是简单的扑技,就已经吸引襄州的这些豪客前来观看了。 几个桌子上都额外的多了个等子。 也就是天平。 此时天平的两侧可是几乎都放着东西。 只要这天平放在桌子上,赛樊楼的客人就络绎不绝。 寒文远伸着头看着比赛。 赵伯琼相扑的时候并没有凭借蛮力,而是克制住自己主动发力的时间,大多数的时间是和对方较量体力,消耗对方的体力,等对方实在扛不住了,没劲了,才会一击即中。 此时他已经连续胜了五场了。 下面的人看着比赛,忍不住的找桌子,将一件件的金银珠宝迫不及待的放在等子上。 云枫看着下面的比赛,给寒文远讲道:“你觉得赌坊是在做赔钱的买卖?” “是因为有人买了一两银子的金国人胜利,又再买2钱银子的赵伯琼胜利,然后等着比赛结束之后,他怎么都不会亏。” 这道理谁都懂,云枫更是清楚。 身边的寒文远一个劲的点头:“没错啊,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赵老大赢了,他们就能赚到一钱银子,哪儿有这个好事儿的。”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赌坊怎么会做亏钱的买卖。 云枫淡定一笑:“因为那一两银子是我给的。” “什么?”寒文远震惊的眼睛瞪的老大,看着自己的掌柜,他没想过这种事情。 云枫继续解释:“我和襄州的几个赌坊都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有人按照这个路数来买,最多就让买十两银子的,这是进我赛樊楼的门槛。” 寒文远点头。 “而且想要投注,那就要来我赛樊楼投注,你可以直接买完就走,我云枫认亏,但是总有留下来吃饭的,总有想要看现场比赛的。” “能花钱买相扑胜负的人,就一定喜欢相扑,我花银子买顾客来塞樊楼消费,就算是酒菜我不赚钱,只要人气在我也赢麻了。” 云枫淡定解释,这简直就是未来梦想中的好事,前世家族的平台软件一个活跃用户38块钱拉新费用,商家还要苦思冥想的送到客户手中。 现在多好,只要一点点的补贴,就有人帮忙宣传,有人和他赛樊楼合作。 赌坊不是为了这笔钱,而是能在赛樊楼开庄。 自从金国人挑衅赵伯琼,约战之后,襄州的相扑爱好者就渐渐的到了赛樊楼中参观比赛。 那些吸血的赌坊早就闻到味儿了。 寒文远不是很清楚,只能继续点头。 云枫也没多解释,只是看着一楼。 十几个赌坊的伙计身上穿着简单的褡裢,手中端着盘子游走在人群中。 低着头健步如飞,手中盘子瓜子和梅子干精准的放在桌子上,伙计掏出来小账册:“今天是咱们正阳社内部比赛的日子,小旋风对阵地钉天,对赌赔率一赔二,庞老爷有没有兴趣买一手啊?” 这买一手也是云枫发明的词汇,也就是一百文钱的意思,价格虽然少,只有一钱银子,却是襄州主要投注的金额。 小伙计全神贯注,庞老爷从袖子来掏出来一钱银子。 “给我买地钉天,我要买三招内解决战斗。” 小伙计记在账本上:“五月初五第一场,庞老爷一钱银子买地钉天胜利。独买三招,赔率翻两番。” 庞老爷满足的点头,然后继续看着上面的比赛。 小伙计欢天喜地的直奔后厨过去。 二楼的栏杆边上,云枫继续看着,赛樊楼里最少有十个小伙计,他们到了后厨恭恭敬敬的,就看见班福用那没有手的胳膊扒拉着眼前的铜板。 这些小伙计不光不要工钱,甚至每盘菜谁去送都要竞拍一下。 或者一文钱,或者两文钱的给厨房倒搭钱,主要是看客人的身份地位和富豪程度。 “自愿的免费工人,还要倒搭钱,他们居然还感恩戴德。”云枫赞叹。 大康朝的人简直太淳朴了。 寒文远却羡慕:“他们应该跪着给你磕头的,是你让他们能吃饱饭,能养家里的老小,如果不是有姑爷您的买卖,我就去跟他们混饭吃。” 这些小伙计为的就是这赌坊的买卖,他们在其中帮着买号,就能赚的盆满钵满,而他们的老板已经发现,这赛樊楼里面的相扑比赛,那是真的好买卖。 赌坊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街头的花胳膊在赌坊里作假,很多人不相信赌坊。 但是这相扑比赛不同啊,平时的训练赛还就算了,那大型的比赛,为的是各自的名号,再加上双方对自己下注都凶狠,谁也不可能认输。 针尖对麦芒,自然适合博弈。 有这路数,就厨房忙一点,一天也是十几两银子的收入。 伙计们忙的飞起。 只要有客人点菜,就赶紧端着送上去,只为了能有人投注。 这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逐渐的,云枫就感觉出来不对劲。 方才庞老板下注之后,就来了几个朋友。 而庞老板却起身离开。 几个朋友在桌边聊天,渐渐地,似乎是饭菜不合口味,他们招招手,把小伙计叫了过去。 等小伙计一到,立刻投注,接着又来了一波朋友,这些人也匆匆的离开。 新人继续招呼伙计下注。 云枫的眉头紧锁,伙计是一个人,投注的是一群人。 可他们就是进进出出的,一看就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文远,你下去问问7号桌,这帮家伙进进出出的是不是投注呢?” 特么别薅羊毛薅自己头上了, 正文 第六十章云枫的嫁妆 七号桌的客人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换了两拨人。 坐在位置上的男人穿着棕色的宽松麻衣,手中拿着赛樊楼的餐牌,小心翼翼的看着,手指头在餐牌上游离不定。 旁边跟着的跑堂聪明伶俐,一双眼睛在他们的身上游弋。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他试探性的问一下。 对面的那人直接说道:“这个东坡肉给我们来一块尝鲜的就行。”那人回答。 跑堂早就已经习惯了:“直接把投注的钱拿出来吧。” 那人直接拿出来一两银子,然后掏出来五个铜板。 跑堂乐呵呵的去取菜了。 下面的人在不断的倒腾,楼上的云枫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 “姑爷,您就这么看着,看着他们用银子不断的两面都买,赚咱们的钱?”寒文远已经忍不住了,他的心态都要炸了。 赛樊楼是他赚钱的希望啊,这么就让人坑了? 云枫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来来往往,却道:“让他们买吧,尽量的买吧,到头来咱们会赚钱的,绝对会赚钱的。” 寒文远不懂,他根本就不懂吗,明明是赔钱的买卖,为什么会赚钱。 规则摆在这里,有空子让你钻,难道是人家坐庄的人特意留给你么的? 云枫这话没说出来来,反而是一个劲的看着楼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下单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让云枫目不暇接。 等到未时刚过,云枫的身后已经多出来两个人了。 在后厨的班福,他捧着班小楼亲自做的凉菜,弯着腰好像是不会动的花架。 依靠在云枫身旁的是寒雨瑶纤纤玉指拿着班福捧着的干果,细细的品尝。 从中午十分,寒雨瑶就已经到了赛樊楼了。 也看着整个酒楼的变化。 一楼方才还只是一群人在讨论这襄州花胳膊赵伯琼能不能斗的过金国相扑手阿尔萨兰,现在就连讨论都不讨论了,而是不断的看着一个个穿着整齐的街头闲汉进来,找到座位拿着银子直接拍在桌子上,立刻就有店里的跑堂过去接待。 一块品尝价格的东坡肉,甜丝丝的放在嘴里,然后拿出来一两银子加上五个铜板,写上一张赌坊的凭票,直接转身就走。 跑堂对这个路数已经十分的熟悉了。 楼上看着的寒雨瑶担忧的问云枫:“你就真的不怕那个‘飞天烙铁’能赢?你看他的绰号多吓人。” 是! 飞天的烙铁,糊谁身上都是血糊淋啦的,肯定吓人啊。 但是…… 云枫小声的在寒雨瑶的耳边说道:“制定规则的是我,赌局也是我来坐庄,你听过坐庄的亏钱么?” 寒雨瑶震惊的看着云枫,她说道:“你居然作弊?” 在她的心中,赌坊只有作弊才能保证胜利。 云枫却摇头:“我怎么可能作弊,这场比赛的赔率早就已经告诉所有人,那个金国的相扑手是绝对可以一招干掉赵伯琼的。” “真的这么厉害?”寒雨瑶震惊道。 云枫又点头:“没错,我昨天晚上已经再次确认了,阿尔萨兰是女真人中非常厉害的相扑手,是他们部落的巴图鲁,曾经跟着他的父亲赤手空拳杀死过老虎。” 寒雨瑶一双美眸瞪的老大,她那纤纤玉手拉着云枫的衣角,人像是要躺在云枫的怀中。 她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杀死老虎。 云枫看着楼下的那些人,脸上的微笑就没停过。 对面的南货铺门口,一个个襄州路过的客商,想要打尖的住户站在门口喝上一口梅子茶,顿时感觉全身的疲惫缓和了一些。 就听见周围的人说:“兄弟,如果住店就去赛樊楼,咱们来往的客商都在这里,互相之间还能照顾一下,把手头互相需要的东西易物一下,省的交那牙行的牙人钱。” 所谓的牙行,也就是中介,在这个年代非常的普遍,这客商本来是要去牙行报备,然后看看卖多少钱的,现在听来当即跟着那人去了赛樊楼。 这样的客人比比皆是。 两个客商到了赛樊楼门口,借来的跑堂马飞一溜烟的跑过来,帮着这客商引路。 马和货往后走,专门有人准备马棚。 另有跑堂给安排热毛巾擦脸,擦手。 刚才喝完水的客商脸上有热乎乎的毛巾盖着,被黄沙和烈风吹过的手再用毛巾热敷一下。 擦拭干净,对走南闯北的人来说别提多舒服了。 最后马飞再来上一句:“咱们掌柜说了,咱们赛樊楼的洗澡池子十二个时辰提供热水,可以随时去洗澡,若是舍得十个铜板,还有人给你搓个澡。” 当头的客商本来就想交易点货物,但是回头一看跟着的伙计,拿着刀的护卫那殷切的眼神。 当即说道:“开个普通的房间,再给我们兄弟准备上一桌上好的饭菜,不要文人的清汤寡水,兄弟们要吃肉,大口吃肉,再给安排上十六个搓澡的。” 马飞当即大声喊道:“玄字房客人十六个,饭菜一桌,加肉。” 接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个的木头牌牌:“这个牌牌您收好,到时候带着钱去洗澡把牌子和钱一起交澡堂门口就行。” 一个小商客带着十五个弟兄进了赛樊楼,一桌饭菜是少不了的。 对面的南货铺的尚富咬着牙看着他们进了赛樊楼。 这小小的赛樊楼居然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忙的生意兴隆了。 卖货的伙计石蛋跟在尚富身后,总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石蛋,你去看看,咱们已经投注多少钱了。”尚富问道。 这在赛樊楼两头投注的就是他尚富,一个不可能输的买卖,只要两头都买,就能保住本钱。 金国相扑手赢,他的本钱回来,若是那个绰号“飞天烙铁”的赢了,他就赚的盆满钵满,怎么看都像是个不错的买卖。 可尚富就开心不起来。 伙计石蛋到店里跑去问了掌柜的,这才过来告知:“尚总管,咱们一共已经花了三百七十六两银子了,掌柜的问还继续么?” 尚富点头:“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石蛋道:“如果不算下个月采购燕窝鱼翅的钱,现在已经没钱了。” 尚富仔细思考片刻:“那就把那笔钱用上。” “寒家的名声在那放着,他一个小小的赘婿还不敢不兑现,就看到时候他是不是要卖掉他的嫁妆了。” 石蛋愣了:“什么嫁妆?” “赛樊楼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退票 一个管家,一个伙计俩人相视一笑。 赛樊楼属于寒家七房的,他自然不赚钱,如果属于他们八宝楼的。 那是要赚死的。 这赘婿云枫,还挺有被坑的潜力的。 “希望这傻乎乎的赘婿不要气死吧。” 尚富龌龊的想着。 …… 他们惦记的云枫正被几个赌坊的老板堵在了赛樊楼中。 云枫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些赌坊老板会拼命的过来找云枫解决问题。 所有的赌注补贴是云枫的,但是所有的风险都是他们承担。 本来赛樊楼开相扑比赛,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只要继续下去就必然会有人在盘外开赌注。 这些赌坊老板都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了上来。 谁都想要拔得头筹,云枫主动让他们安排人进来下注。 当初可是说好了,赔率统一防止襄州城的赌坊互相哄抬价格。 赛樊楼还给提供下注的地方,那真的是躺着都能赚钱。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一切都是个坑。 当有人同时购买两个选手的赌注之后,整个赌局对赌坊就变得毫无意义可言啊, 正阳街三大赌坊的老板土里飞站在云枫的面前,脸上横肉乱颤。 “云掌柜,你总要给我们个说法才行,赌局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很难办啊。”土里飞曾经也是正阳街一霸,横行乡里,从无顾忌,不过自从开了赌坊之后就老实了很多。 其他的两个赌坊老板站在旁边连连点头。 云枫他们的心态了如指掌,现在拿不住手中的赌单了,想要反悔了。 “既然如此,单子你们放下,给我签署个承诺书,以后凡是我赛樊楼举办的相扑比赛,你们和你们的朋友禁止再开盘。”云枫站在那,手中捏着个梅子吃的津津有味。 似乎根本就没把这大几百两银子的事儿放在眼里。 三个赌坊的老板却首鼠两端了。 土里飞本来以为云枫能抗争一下,这样他们就顺势把账本给云枫,然后撤退了。 没想到啊,人家赛樊楼所有的赌注全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简直要命了。 正在土里飞还在纠结,另外两个老板“啪啪!”两沓票子拍在桌子上。 “凭票我们交给你们赛樊楼,银子也交给你们,写成票据,咱们签署了,我萨白羊承诺,以后赛樊楼的赌局再也不碰了。”边上的老板萨白羊发话。 他的赌坊是正阳大街有名的花赌坊,专门玩双陆的。 赋阳楼的姑娘,花赌坊的局,襄州城名门子弟的最爱去的地方,这男人之间打架的事儿,那些文人士子是不屑于去看的。 赛樊楼,在萨白羊眼里也就是赚个零花钱,谁家的赌坊赔率做成这样,那就等着亏死吧。 萨白羊票子放好,递给云枫:“账本会看把?” 又拍了拍凭票:“票子会对吧?” 云枫接连点头。 萨白羊直接说道:“会就好,自己对账,我给你写契书,以后你赛樊楼的相扑,我萨白羊不开盘外,正阳大街上谁要是开盘外,就是和我萨白羊过不去!” 话说的明白,今天认输,那就是彻底的认了,相扑这口饭他以后不吃了。 云枫拱手:“萨老板讲究,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伙计借我几天,等我这相扑一场之后,再给您送回去。” 对萨白羊来说,这就是顺手的人情,他大方的说道:“你就且用着吧,几个小子办事还算利索,让云掌柜看上是他们的福气。” 旁边的赌坊老板一叹气:“唉!俺也和萨老板一样吧,这一局的庄我是真有点心虚了。票据交给云掌柜你了,店里的伙计尽管用,工钱算我的。” 说着票据也摆在了桌子上,对他来说,如果正正常的投注咬牙也能干,这只能亏钱的买卖可没法做。 当初制定的规则有问题,他也参与过,最后被利益冲昏头脑,没反应过来,也是认栽了。 云枫竖起大拇指:“孙掌柜讲究,等相扑赛结束,我请吃饭,亲自给你们下厨。” “行,我们等你亲自下厨!”两个人也是坦然,既然已经认怂了,那就大方点,赚人情吧。 三个人谈好了。这下带头的土里飞难受了,把票子交了,以后赛樊楼搞相扑的比赛,他们都没法下注。 对别人无所谓,对来说凭白多了个竞争对手。 他土里飞养着襄州最好的摔跤手,可谓是打遍襄州无敌手。 至于萨白羊放的狠话,那是不包括他的。 土里飞可不吃那套。 这面是土里飞首鼠两端。 云枫已经和另外两个赌坊老板签署协议了。 他把这个烂摊子承接下来,以后其他两个老板不玩赛樊楼的相扑了,甚至他们主动加了条款,以后都不碰相扑这玩意。 云枫对此相当的满意,凭借他们的名声换来了投注,现在襄州城正阳大街什么买卖最火。 那必然是赛樊楼的相扑,噱头十足。 抬头看着对面的土里飞。 “土爷,您看你怎么弄?我是收了您的票据,还是咱们继续?”云枫说的很是风轻云淡。 似乎这事儿就不是他云枫干的。 土里飞两眼通红的瞪着云枫:“小子,你老老实实的把票子给我收了,然后吐出来个百八十两的补偿,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然让你这正店开不下去。” 桌子拍的震山响,一把胳膊粗的弯刀被土里飞从后面掏出来,扎在桌子上。 云枫右手快似闪电,直接按在土里飞的手上:“土爷,动武可就不好看了,你若是想要把票子放下,那咱们就按照规矩来,都是做买卖的,要亏钱了找我,这不应该吧?” 土里飞瞪着双眼:“那他们。” 云枫道:“这就是人情了,萨老板和孙老板给我云枫面子,我自然要照顾好了,你这又想赚钱,又不想承担风险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 土里飞猛的一抽弯刀,似乎想要给云枫来一下。 “嗯?”土里飞闷哼一声,右手使劲的拔刀。 纹丝不动。 云枫一只手按着,举重若轻。 “起!”土里飞两只手一起上。 就看见云枫右手轻轻的提起来。 “哎呦!”人影往后跌倒,在半空中,那把弯刀就到了云枫的手中。 正文 第六十二章围杀寒家 土里飞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的瞪着云枫。 只有他才知道云枫刚才下手有多重。 将弯刀平放在桌子上,云枫问土里飞:“土老板,你手上的票子如果不想要,那就给我,输赢我兜着,要是想从我赛樊楼里讹诈点什么。” 云枫指着大门的方向:“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土里飞满面的愤怒,双拳攥的“咯吱,咯吱”乱响。 可看着那桌子上的弯刀,就是下不去手。 土里飞瞪了云枫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 放了狠话,土里飞账册票据直接扔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就连身边的萨白羊和孙老板都看的直摇头。 “云掌柜,以后你这买卖怕是麻烦了,咱们襄州的相扑手几乎全都和土里飞有关系,怕是等这场相扑结束,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挑战啊。”萨白羊提醒。 有些人玩不起这件事云枫早就有所预计。 “多谢萨老板提醒,这土里飞我自会应付。”云枫抱拳送客。 两个老板抱拳回礼,转身离开。 他们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等人走了之后,云枫将所有的票都挑选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看着纷杂的赌票:“没想到啊,这么赚钱的买卖还能落在我的手上。” 说着,云枫开始将每一张赌票重新统计,将账册上的数据进行核验,重新记录归档。 …… 云枫还在赛樊楼里面工作,这土里飞已经转头离开,带着满身的愤恨。 门口,十几个看着就膀大腰圆的壮汉默默的等着。 当头壮汉身高足足有接近一米九,两个胳膊好像风车一样,胖的最少三百多斤,满脸的横肉。 气呼呼的土里飞走出来,那壮汉问道:“大哥,傻子给咱们钱没?给钱了买头牛吃啊?” 土里飞本来就已经满肚子都是怒火,现在又听见那个傻子。 他猛的一脚踢在壮汉身上:“大鹏,你哥我今天让那个傻子欺负了,钱没给我不说,咱们的人下的单子可全都交出去了。” 壮汉大鹏猴只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哥,咱们去把这该死的赛樊楼拆了,也算是报仇了!” 说着就要冲进赛樊楼。 土里飞一把拉住壮汉大鹏:“别上去,他赛樊楼可是寒家的买卖,襄州四大世家,碰了哪个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鹏痛苦的嚎叫:“凭什么,凭什么让他占咱们兄弟便宜,咱们哥俩用命拼来的买卖!” 整条街都能听见他的叫声。 云枫闻声在二楼凭栏低头往下看,就见到那壮汉。 “喂,那面的大个子。”云枫问道。 下面的大鹏抬头,瞪着云枫。 “看你的身材是个不错的相扑手,如果好好的训练说不定会出成绩,成为想走的名人啊,有兴趣跟我混么?”云枫低着头对他说道。 大鹏两个眼睛通红的瞪着楼上的云枫:“我死也不会给你做相扑手的。” 他言辞坚定,站在旁边土里飞身边。 看着他的样子,云枫小声的问道:“这个大个子是什么人?” 在云枫的眼中,这个家伙简直太适合相扑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腿短胳膊长,身体敦实的看着像是座山。 大康朝的相扑还不分级,这样的壮汉简直天生无敌的。 寒文远回答:“姑爷,这家伙人送外号盖世魔猿,叫邹大鹏,是土里飞手下最能打的相扑手,号称京西南路无敌手,就连北方草原乞延部落的摔跤手都曾经败在他的手下。” 瞬间,云枫感觉到全身都在颤抖。 乞延部落乃是这个时代的草原八部之一,摔跤手在草原上被所有人尊重。 看着楼下的邹大鹏,云枫更有兴趣了。 “文远,去给我调查这个邹大鹏平时有什么爱好,他的亲属都有谁,为什么会和土里飞关系如此密切。”云枫吩咐。 寒文远点头:“姑爷,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威胁他的亲属,让他不敢来惹事儿是么?” 云枫道:“是也不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况一个人如果他是天煞孤星,他会很强,但是只要有牵挂的人,那就非常的脆弱。” 寒文远似懂非懂的点头:“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好像还挺容易的。” 转身,他就去调查去了。 楼下的邹大鹏瞪着楼上,说什么也不想走。 就盯着云枫:“小子,你欺负土里飞大哥,就别想离开襄州城。只要你敢出去,我必杀你。” 他咬牙切齿,双手握的“咯吱”作响。 云枫依旧笑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欢迎你来我们赛樊楼做相扑手。” 邹大鹏冷哼一声。 转身就走。。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云枫只觉得发现宝贝了。 “走,咱们继续筹备比赛。” “我觉得,这越来越有意思了。” …… 云枫组织的第一场相扑比赛如火如荼,渐渐的已经开始吸引整个襄州城的人前来。 他手上的现金赌注也越来越多。 手上足足有五千两银子的赌金。 赛樊楼的上座率也直线上升,每天消费的金额到了六十两之多。 奔着一百两银子就去了。 要知道襄州城里买一栋不错的酒楼也就是八百两银子啊。 话本小说里那些花五十两银子,要一份牛肉的大侠纯粹就是扯淡。 不过在这之前,另一件事儿和相扑比赛几乎同时发生了。 就在五月十五这一天午时三刻,荡浮山的歪军师崔松将会被开刀问斩。 在襄州城死一两个马匪已经稀松平常,一个月不砍个十个八个的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但是歪军师崔松不同。 这家伙是正儿八经的头目。 不过和周天予被抓不同,他还不值得马匪们冒险来对付。 消息传的满天飞,襄州城到处都是开刀问斩的消息。 而正阳大街,一栋三层十八间的硕大赌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十几个光着膀子的相扑手在门口站着。 几十个地痞诬赖在做宣传:“霸王馆,今天相扑比赛,盖世大鹏亲自下场,有来下注的赶紧,不下注的滚蛋。” 周围的百姓离他们远远的,只有一群群的烂赌鬼凑了过来。 只要盖世大鹏上场,那就是霸王馆给他们这些人送钱的。 一群人眼睛都红了。 在门口,土里飞底气十足的看着正阳街的最远处。 “哼,一个正店,也敢收赌注,老子专业凭本事吃饭的,你想赢过我?” 那个方向,正好是赛樊楼的方向。 只是今天,似乎没了声响。 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就是赛樊楼里,金国勇士相扑手阿尔萨兰和襄州飞天烙铁赵伯琼之间的比赛。 阿尔萨兰胜一赔一点二,赵伯琼胜,一赔五点五。 总下注金额,甚至到了七千两银子之多。 这庞大的赌注,更让那些赌徒们兴奋。 不过最兴奋的,那要数襄州的几大家族了。 寒家七房如果输了,到时候光赔钱就能让寒家肉疼。 日薄西山的寒家,可没钱了啊。 正文 第六十三章州营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赛樊楼里今天相扑比赛,快去看啊!”一声吆喝,整个正阳大街都动起来了。 但凡手里有钱的,投注的,想要凑热闹的全都奔着正阳大街去了。 今天的正阳大街额外的热闹,街头巷尾的全都是人,人声鼎沸,接踵而至。 正中央赛樊楼更是熙熙攘攘,就听见锣鼓喧天,喧闹阵阵。 十几个身材壮硕的相扑选手站在大门两侧,身上穿着统一的相扑衫。 这是云枫给相扑手专门准备的衣服,上身主要是披为主,方便随时脱下来和别人相扑一场。 下身是宽松的五分裤,看似宽松,里面小裤却十分的稳妥。 脚上穿着牛皮屐,也就是前世所说的木屐,这玩意主要还是华夏文明的产物,在大康朝的相扑手中十分的受欢迎。 主要是好穿好脱。 相扑手普遍身材高大,全身肥肉堆积臃肿的难以弯腰。 十几个相扑手同样的着装,同样的黑色。 同样的盛气凌人。 站在门口那些胆小的人就不敢靠近。 一些胆子大的也只是敢凑凑热闹。 “这塞樊楼还真敢干啊,襄州有名的相扑手好像都来了。” 总有那些好事儿的,看着一个个的相扑手,最后目光落在他们的腰带上。 和别人不同,眼前的相扑手腰带颜色已经变了。 全都是红色的。 “不光敢干,他们还会玩呢,腰带都是红色的。” 正看着赛樊楼的生意,却有人插嘴:“两位老爷,咱们塞樊楼的东坡肉您来尝尝么?这可是东坡居士所创的美味哦。” 忽然,从身后过来个姑娘。轻披薄纱大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之态,飘飘若仙,缥缈如烟之感,从而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身上紫罗兰的香味让人沉醉,声音甜腻的几个大老爷们当场差点跪地上去了。 几个人都是风月场上的常客,此时香风一到,顿时就觉得全身舒畅,嘴上也忍不住的调戏:“这是哪家的姑娘,从楼里出来也看着相扑么?” 说话间,转头一看,顿时惊艳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就看眼前的姑娘娉娉婷婷,娇羞诱人:“大爷您真的说对了,我们姐妹就是来来陪大爷您来看相扑的,来赛樊楼坐坐?我们姐妹给您上壶最好的梅子酒,咱们聊聊这东坡的诗词,北国的风光,再看赛樊楼的飞天烙铁赵伯琼大战金国武士阿尔萨兰。” 姑娘十指纤纤拉着就往店里走。 旁边的姑娘更有眼力见,能看出来今天以这位爷为主,也就跟着拉过来一起进了赛樊楼。 在赛樊楼门口,有几个人经历过推销这件事,耳根子软的话早早的就被拉进去了,特别有主见的,也都记住了赛樊楼门口的姑娘。 谁见过薄薄衣衫内的若隐若现,又听过如此软绵的声音。 更别说自家婆娘一个月都不洗一次澡,而眼前的姑娘香喷喷的。 这就是云枫请来的营销团队,有几个男人能忍住不去多看一眼? 就算是没钱,跟着进一趟赛樊楼也赚了。 门口就有如此的景象,赛樊楼中,早就已经坐满了人。 “云掌柜,抱歉,前几天没能陪您!”道歉的是张阔海和赛龙亭,今天他们在一楼包了四个桌子,更是把弟兄们都喊来了。 为的不就是道歉么? 云掌柜为人仗义,做事四海,自然让这些江湖人更爱三分,上次临阵退缩,心中终究有些不好意思。 更别说,在云枫这里的商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一楼光是去金国的商人就占了三成。 云枫拱手示意:“各位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回头欢迎各位半张我们赛樊楼的贵宾会员,我做主,免费给咱们兄弟一桌一盘东坡肉,算我的账面上。” 说话间对跑堂的招手。 现在跑堂的也就是马飞,没能和云枫同患难几乎是马飞最大的失败。 看着眼前赛樊楼的买卖,他可能不心动么? 这可是襄州八大正店之一,之前名声不显,沉寂了太久。 没想到就这么起死回生了。 马飞当即过来,一张单子压在了桌上:“888号桌东坡肉一份,祝咱们赛老板,张老板一路平安一路发。”一声吆喝。 厨房立刻装菜。 这东坡肉和东坡肘子可全都是早就焖好的,七八个小时的时间才保证不坏的。 再看赛龙亭和张阔海,早就已经喜笑颜开了,从兜里掏出来十个铜板:“借你吉言,这是赏你的。” 随手一抛,铜钱到了托盘里。 马飞赶紧道:“谢谢两位爷赏。” 说着,赶紧去端菜了。 云枫和两位作别,就再回头照顾其他的客人。 如今赛樊楼一楼已经人满,二楼坐了一圈的豪客,全都是襄州本地的乡绅。 三楼的人凭栏看着楼下人潮汹涌,微微一笑,然后到自己包间中品尝美味佳肴。 店里算是活过来了,今天的擂台也和往常完全不同。 此时的擂台上,两个穿着武道服的女人正在进行一场紧张的拼杀。 汉阴的嚣二娘和竹山的绣勒帛撒,京西南路最强的两个女相扑手全都让云枫请来的了。 五十两银子的悬红,让两个女相扑手眼睛都红了。 嚣二娘拿出来自己毕生的绝技,穿花蝴蝶手,一双蒲扇大的巴掌狠狠的拽在绣勒帛的后腰带上,使劲的往后拽。 这绣勒帛虽然身材相对纤瘦,可却灵活的多了,每次浅浅的一推这嚣二娘,都能让在场的宾客一阵的叫好。 几个好色之徒早就瞪直了双眼盯着擂台上撕扯的两个女人。 嚣二娘身材健硕,本钱自然更足,每一个动作都是波涛汹涌。 这武道服也是巧到了极限,一根简单的腰带捆着,实在是束缚不住那微微敞开的缝隙。 每每剧烈的对抗,就有汹涌波涛起伏,一群好色之徒就在那吹口哨。 走南闯北的商帮则要文明的多了,吃着准备好的各色瓜果,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相扑。 不过他们那通红的双眼早就出卖了他们。 常年没碰女人了,现在多少有些怦然心动。 就连楼上的豪客,三楼的世家大族都忍不住的到栏杆往下看。 这风景自然逊色于一二楼了。 云枫在店里来回安排,准备找赵伯琼和阿尔萨兰的相扑比赛。 正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骚动。 “里面的人听着,襄州州兵开原营办事,全都散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找救兵 一声令下,就看见四五十个穿着没比要饭的叫花子好多少的厢军从外面冲进来。 一个个的眼睛通红的盯着桌子上的菜。 两盘赛樊楼的炒黄豆摆在桌子上,那黄豆香的迷人,桌子上的酒液醇香。 边上的厢军伸手就要碰桌子上的东西。 “啪!”一把弯刀拍在桌子上:“兄弟,想吃你吱声,要不然就自己买去。” 坐在那的是张阔海的手下,只知道他叫疤赖,是张阔海的左膀右臂。 骨瘦如柴的厢军士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疤赖。 “疤赖,别欺负人!”张阔海提醒。 疤赖顿时收了接下来的动作“小子以后把嘴张开,好好的跟你疤爷要,疤爷还能不给你几粒黄豆吃吃?” 瘦弱的厢军士兵非但没生气,反而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大爷,赏点豆子尝尝呗。” 这黄豆是云枫根据前世抄黄豆的方子炒制出来的,干香味美。 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厢军士兵哪儿尝过这玩意啊。 闻着就一个劲的流口水。 疤赖一笑:“行,识相,爷赏你的!” 说着像是喂小狗一样的直接把盘子上的黄豆撒在地上。 “谢谢,谢谢。”那厢军赶紧蹲在地上,捡起来黄豆狼吞虎咽。 带头的厢军带着这群是像是饿死鬼一样的兵丁,简直要疯了。 你就看见前面的开原营带头的中年人回头瞪了这人一眼:“饿死鬼投胎啊,非要来这丢人现眼。” 那厢军看都没看他一眼:“秉义郎,您可别开玩笑了,我在厢军混着,就没吃饱过一顿饭,现在有人赏口饭吃,怎么可能还挑剔。” 前头带厢军的秉义郎被气的直翻白眼,也拿这厢军没办法。 大康厢军本来就不受重视,现在想要出来办事,手下的人先不不听话了。 开原营秉义郎刘强不去管手下,威风凛凛的站在擂台前面:“大爷没心情和你们废话,今天赛樊楼不开业,所有的相扑手都抓回去,我怀疑还你们和金国的密探有关。” 襄州的厢军,平时的职责就是干活,唯独在缉拿金国密探的方面,有临机专断之权,可以先做事后禀报。 赛樊楼乃是襄州寒家的产业,在北方更是和守军关系密切,如今却被一个秉义郎刁难。 云枫两世深谙人际关系,这厢军平时连吃饭都是问题,平常负责种植他们自己的口粮地,大康朝京城可没有多少钱给他们开销。 今天来这,若是背后没人给钱使坏那才是见鬼了呢。 云枫本来想要上前,和这秉义郎拖延一下时间。 忽然,二楼的楼梯上传来女子绣鞋“踢踢踏踏”的声音。 “襄州府的厢军老爷来了,那就找个地方坐着,我们赛樊楼好酒好菜的招待,想看节目就上几壶好酒,让我寒雨瑶敬各位一杯如何?” 寒雨瑶从二楼下来,脚上白色绣花鞋,一朵粉色的牡丹既雍容华贵,也标志着她有夫之妇的身份,身上厚纱披盖,难掩襄州第一美人的风采。 厢军秉义郎刘强抬头看楼上寒雨瑶,只差口水落在地上了。 寒雨瑶一步步的下来,最后站在了刘强的对面:“听说你要在我赛樊楼抓人?”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襄州寒家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那秉义郎刘强本想狡辩一番,可是话到了嘴边,看着寒雨瑶凌冽的眼神,打死也说不出来。 站在刘强的面前,这个个子不高的女人让刘强忍不住的弯腰:“我相公给各位准备了身四百四十四号桌子,各位落座吧。” 桌子的编号意思太明确了。 刘强一时之间恢复过来心神,在寒雨瑶的面前咬牙说道:“今天我就是来抓人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给我抓人。” 一声令下,手下乌泱泱的过来,几个看着就不是他们厢军的人冲过来直接奔着台上的赵伯琼奔过去了。 云枫站在角落,眼睛微微一眯。 只要赵伯琼被抓走,今天他云枫就算是输了,到时候倾家荡产的赔钱。 在场的赌徒中有几个反应过来“咴儿咴儿”的喉咙哽咽声音已经忍不住了。 “给老子走!”就看见那人群中一个厢军手中一根绳索轻轻的一撇。 直接套在赵伯琼的脖子上。 阿尔萨兰冷哼一声:“套马索?你是草原人?” 那人却没管,直接拉着绳子就要走人。 牵着绳索,这人没任何回话。 就连秉义郎刘强都让开一条路。 寒雨瑶冷声道:“究竟是谁让你来的?” 刘强畏畏缩缩的看了走过去的那个草原人一眼,愣是不敢说话。 正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一声豪爽的叫声:“云掌柜,是否有人胆敢闹事!可禀报咱们襄州府的知府大老爷,他老人家为你做主!” 他话音刚落。 人影已经到了。 正是赵捕头,就看见他穿着一身朱红色的捕头衣衫,手上拿着的长刀刀鞘上镶嵌着一块鸽血色的殿前红。 大步流星的站在门口。 云枫本来正在思考,到底何处出现纰漏,让一个人购买了大量的赌票。 只是现在却没有头绪,最大的赌票在尚富手里,他可是准备占便宜的啊。 有谁能让他把利益让出来。 这赵捕头一声招呼,云枫顿时回魂。 “赵捕头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区区小贼,这次真的是麻烦赵捕头了。”云枫热情欢迎。 最多的赌票在哪,他心知肚明,就在尚富手里了 这老家伙把赌票让给了别人。 云枫没时间去管那些。 过去迎接赵捕头,也悄悄的挡在那草原人的前面。 身后的秉义郎刘强早就发现了云枫。 八品秉义郎,看似官职不高,而且大康朝文高武低,但是那究竟是个官手底下还是有兵的。 对云枫这种百姓几乎就是碾压。 “小子,你挡路,可别怪我判你阻挠厢军办事!”他指着云枫说道。 若是真让他抓到证据,还真的有些麻烦。 云枫却道:“这位官爷,是您让我们赛樊楼今天歇业的,我正要关门呢!” 说着,云枫使了个眼色给门口的寒文远。 这小家伙已经一溜烟的出去了。 想要对付官兵,他云枫没用,寒家也没用,但是只要有个秀才老爷站在门口,他八品秉义郎也得跪。 寒文远是出去找救兵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救星来了 “咳咳。”老迈的咳嗽声音传来,拄着拐棍的族老出现了。 老头子身上一身秀才老爷才能穿的锦袍,拄着杖朝之年才能用的龙头拐杖,颤巍巍的从门外进来。 今天族老可是要来参加开业的。 而他老人家,那可是永顺二十七年的秀才老爷。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是其他的朝代。 而文高武低的大康朝,七品的文官敢和二品的将军对骂,更推崇孝道,杖朝之年便周礼所书,八十岁以上,杖朝之年老人可在朝堂拄拐,而国君不罪其人。 在大康本朝更是如此,皇帝本就至孝,若天下耄耋老人入京,御膳房亲司饭食,国君亦会亲自接见。 区区八品无权的秉义郎,寒家七房一个族老足矣。 老人步履蹒跚,眼睛却炯炯有神,手上拐杖像是扎在大门口似的。 “我寒家没晚辈了么?老头子我来都没人接一下。”族老一改前日的爽利,走路都寒颤微微的,眼神似乎并不锐利,仿佛和蔼可亲的长辈。 但是在场的人他就闭上了嘴。 襄州地处北方苦寒之地,就没什么文曲星的种子,所以秀才老爷在这里额外的受欢迎。 谁也说不准自己家的晚辈就需要老秀才俱保,参加科举呢。 老人家来了,自然不用云枫欢迎,寒文远早就扑了过去。 “老祖,你要给咱们姑爷做主啊!”寒文远声泪俱下。 “噗通!”就跪在族老的面前双手抱住老祖的大腿:“老祖,这襄州的州兵太欺负人了,姑爷的店今天开张,他们就来捉人。” 族老拍了拍寒文远的脑袋:“乖,告诉老祖,他们一个厢军凭什么来咱们家欺负人。” 寒文远哭诉:“他说咱们这的相扑手是金国的细作,要带回去审查。” “哼!” 族老不用多问,云枫在襄州城里坐庄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只要把赵伯琼和阿尔萨兰中任意一个人抓走,今天这相扑比赛就算是没法比了。 不管结果如何,塞樊楼就是要通赔,他云枫一次输个干净,就连寒家都要伤筋动骨。 族老直接走过去,对着前面的刘强:“啪!”就是一巴掌。 “小子,给老祖滚蛋,否则老头子可要打人了。” 旁边的几个人心说,你老都打完了,这才威胁? 刘强捂着脸,直愣愣的瞪着眼前的寒家七房族老。 “老头子,别倚老卖老,就算你是个秀才怎么了?你是个老秀才又如何?今天军爷我办事,就算是经略使府的相公来了,我也是这么说!” 他左手按住族老的胳膊,右手就想要动手把族老推倒。 族老看着靠近的刘强简直不可思议,这一巴掌等于得罪了整个寒家,更是得罪了襄州所有的读书人,甚至是大康朝的读书人。 大康朝文尊武卑由来已久,就连在西北的平津侯云家都要受到朝廷文臣制衡,现在区区一个襄州州兵开原营的秉义郎都敢推他 附近的柱子旁,云枫从身后抽出来一把匕首,匕首寒光闪闪,刀口锋锐无比。 这玩意可是他从侯府带出来的。 正要动手。 忽然就看见,一把扇子飞了过来:“经略使府的相公来了,你想怎么样?” “啪叽!”扇子飞在他的身上,印出来巴掌大的印字。 羽扇纶巾的费七安从大门走来,英武无双,双眼俯视眼前的刘强。 在场的人惊呆了,几个愣怂还想多说废话,同桌的立刻把他的嘴巴捂住。 他们都看着门口的这个男人。 躲在一旁的云枫默默的将匕首收起来。 唯独刘强,他红着眼睛,盯着费七安。 喉咙中一声声的哽咽:“赫赫!” 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在旁边的云枫默默的靠近费七安的身边,右手已经插进口袋。 正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 脖颈甚至有些冰凉凉。 费七安身边有高人。 正这时候,刘强动了,就看见他整个人身子一弯,右手插在靴子里。 就在这一刹那。 “咻!”一声。 费七安身后一支弩箭直接贯穿刘强的脖颈。 鲜血喷洒地上,却没喷洒到费七安半分。 几个士兵赶紧跟上来,站在费七安的身边。 云枫却往左面看。 那里有个穿着整齐的客商,满脸的笑容吃着饭菜。 刚才就是他,让云枫感觉到危险。 看到云枫望过去,这人对云枫点点头。 云枫也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之后赶紧到费七安身边。 “费兄,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云枫恭维。 费七安几步走过去,拿起来地上的折扇看了看。 看他这样子,云枫随手将自己的扇子递过去:“费兄用我的就行。” 扇子价值差距万金,费七安却不在乎,打量四周一番:“你这赛樊楼好地方啊,装修的也阔气,只是这酒楼中设擂台。” 他没多说,这云枫坐庄,说是酒楼,实际却是赌坊。 云枫道:“我这里装饰不豪华,不过小小的相扑比赛,还是蛮有意思的,再请你吃点咱们赛樊楼的小菜。” 说着,带着费七安就往楼上走。 所有人都看着费七安的身影。 有几个想要惹事儿的,现在也都闭嘴了。 就连阿尔萨兰都悄悄的退后几步。 生怕惹怒这个襄州第公子。 二人在二楼落座。 等费七安坐下来那一刻,忽然一楼的寒雨瑶说了声:“比赛继续!” 顿时,两个相扑手扭打在一起。 两个女人疯了一样的缠斗,恨不得把衣服都给甩飞了。 周围的一群赌徒看的血脉喷张,下意识的看看二楼。 经略使公子正慢慢的品一杯香茗,只是偶尔往楼下看上一眼。 二楼之上,云枫与费七安同坐,桌子上摆着费七安让人带来的茶饼。 身边专门有一个女子拿着小小的捣药臼,轻轻的研磨茶叶。 而桌子上两个人正在喝的,却是云枫自己带来的茶叶。 只是经过简单炒制的茶叶,没加蜂蜜,更没加姜蒜。 费七安非常给面子的轻轻啜吸一口,便不再饮用。 “今天赚的钱,要有我的一半!”费七安没说正事儿,却是先要了银两。 正文 第六十六章不幸总压苦命人 云枫淡笑:“费兄恩情,云枫谨记于心,这一天的分润太少了,不若从今以后,这赛樊楼与你半数任何?” 商场如战场,若是引费七安一股,这生意就再也不怕人下黑手了。 作为经略使的公子,费七安深谙此道:“不,为兄从不沾染酒楼博弈的生意,你这相扑以后做下去,怕是会成为赌坊。” 经略使的公子开赌坊,于名声有损。 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云枫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不急不缓的说道:“赛樊楼只做比赛,不开赌局!” 这下费七安来了兴趣了。 肉眼可见的赛樊楼只要开赌坊,那就是日进斗金,他寒家七房也会一飞冲天。 名声对他经略使公子有天大的用处,对云枫这种寒家赘婿,却无半点功能。 云枫解释道:“襄州的赌坊生意我云枫是不可能做的,但他们却是要给我钱财。” 费七安道:“愿闻其详。” “广告费!”云枫解释:“所谓广告,乃广而告之,襄州赌坊二十八座,在哪里玩可是赌客说的算的,他们想要吸引赌客,首先要有让赌客投注的机会啊。” 不用说,费七安立刻就懂了。 只要襄州的赌坊不是一家独大,那就有举办方的作为机会,优胜劣汰中也有人宣传。 对待聪明人,只要一点就透:“我们赛樊楼以后可以有赌坊的投注人,不过他们是需要付出分成的。” “合理!”费七安称赞。 “在我赛樊楼中比赛的个人或者队伍,将会公开招标队伍赞助人,此赞助有队名前缀,赛场赞助,赛服赞助,甚至就连选手喝什么水都能赞助。” “善!” “在我这比赛的队伍,不限于襄州,可以是汴梁赛关索,可以是铁鲁蛮,也可以是吐蕃的蛮人,只要他们遵守规则,从一开始就角逐赛事。” “大善!” “在汴梁的贵人,可以养自己的相扑队伍,包括皇宫中的官人,也包括金国耶律国君。” 话说到这里,费七安已经可以预见这赛樊楼的未来了。 “算我三成股,你小子代表寒家领两成。”费七安话说的干净利索。 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没了八成的股份。 云枫却默默的攥住右手。 事儿成了! 将茶水敬上:“以茶代酒,敬费公子你!” 费七安却压住云枫的手,对旁边招招手。 小丫鬟过来将梅子酒倒上。 “咱们两个应该敬当今官家,愿官家福寿绵长。” 云枫一听,当即了然。 “对!敬官家!” 两杯水酒,一饮而尽。 当今官家有三大爱好,美食,美人,相扑。 金国耶律国君也有三大爱好,狩猎,相扑,饲养猛兽。 因为两国君王都爱相扑,这相扑在两国相当的普及,只要你的相扑队伍强大,就有资格去和国君的队伍一较高下。 这可是和国君平等身份博弈的机会,王公大臣也都相当的痴迷。 若是只为了赌钱,费七安才懒得搭理,但是云枫所说的乃是正途,可以养无数相扑队伍,更能建立博弈的秩序。 两个人没多说什么,却已经将分成谈了个明白。 云枫的两成能落在手里,费七安的三成估计还要给出去绝大部分。 而最后的五成,唯有官家和金国国君有此资格。 所有安排完毕,云枫和费七安看楼下赛场已经接近尾声。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最后衣服都撕破了,着实有些不雅。 可大康的爷们就喜欢这个调调。 身材纤细的绣勒帛备受关注,她灵巧的游走在嚣二娘的身边,轻轻的试探嚣二娘,消耗他的体力。 身材肥胖的相扑手最大的问题就是体力,他们很容易累,反而爆发力极强。 就在绣勒帛一个进步,想要引诱嚣二娘的时候。 就见到嚣二娘不进反退,向后拉开了一步! 如此,绣勒帛就连让嚣二娘耗费力气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右脚落地的时候稍微有那么半秒钟的停顿。 够了! 就见到嚣二娘向前回步,,身材纤细的绣勒帛被嚣二娘推到肩膀上,整个人一晃。 就这么眨眼的瞬间,身高体胖的嚣二娘就已经近身拽住绣勒帛腰间的带子。 整个人一把拽起来。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躺着的绣勒帛痛苦的捂着脸颊。 输了。 就算她费尽心思,体重的差异还是让她输了。 “呜呜~” 整个人躺在地上绣勒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楼上的费七安看着这女人问道:“云枫,区区一场比赛,为何这相扑手哭的如此伤心?” 云枫向下看去。 “费兄可能有所不知,这女子出来做相扑手的一般都是家里糟了难的,不然好端端的女子家怎会如此抛头露面,做这相扑手。” 费七安只是看下面的绣勒帛,就已经心生怜悯。 “是啊,好端端的女子,是不会这么抛头露面,有几个女人肯裸露自己的身体,被人侮辱嘲讽。” 费七安已经多了几分的不忍。 楼下,看比赛的人已经逐渐疯狂。 “嚣二娘,嚣二娘,嚣二娘。”楼下的人喊着口号,一枚枚的铜钱被丢在擂台上。 那是给胜者的赏赐。 肥胖的嚣二娘晃悠着肥硕的身材,在擂台上耀武扬威。 费七安一招手,在二楼的伙计马上到了费七安的身边。 “公子,什么吩咐?”来人正是马飞。 他早就盯着云枫呢,知道现在云枫招待的是贵客。 就听见费七安道:“给那个瘦的相扑手看赏!” 一锭十两的银子丢在托盘中。 马飞迟疑半刻:“公子,我替绣勒帛谢谢您,您有活人之善。” 深深的行了一礼,马匪带着银子快步下去。 费七安没多问,这世上多的是难活之人。 云枫凭栏往下看,就见到马飞端着托盘下去,走到了瘦弱的绣勒帛身边,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什么。 接着,那绣勒帛转身,对着二楼的桌子挨个磕头。 鲜血染红了木质的擂台,眼泪沁透了地面。 费七安哀叹一声。 “唉。” “他是为什么要当相扑手的。” 正文 第六十七章斯文扫地,无耻之尤 费七安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人间疾苦与权贵无关,他一出生就注定权势滔天。 云枫是知道绣勒帛家境的:“绣勒帛家居竹山城,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寡妇,乡间传闻其克夫家全族导致十五口被山贼所杀,克自家亲族生意失败,那是常被人指着鼻子骂。” “独身一人带着两个弟弟,现在弟弟都在城里的作坊学徒,也应该是要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这不算是困苦到骨子里的家,不然也没有这么健硕的身材。 费七安道:“就让他在你这里相扑吧,咱们官家喜欢这个。” 大康朝官家酷爱相扑,更爱女相扑。 云枫道:“那就如此。” 短短几句话,这绣勒帛的未来都不同了。 这面话说完,楼下却已经完全不同。 寒文远已经到了楼下,就看见他走到台上,用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喊道:“热场赛事已经结束,各位压了嚣二娘的客官赶紧兑银子,咱们今天备受瞩目的大戏马上就要上演。” 一声声的宣传,在场的人们都屏住呼吸。 他们等这一场相扑已经很久了 许多的赌徒握着手中的赌票,咬牙看着擂台。 下面的寒文远根本没渲染气氛,现在这帮人已经上头了,他们才懒得再等待。 “赶紧开始吧!” “小年轻,别墨迹。” “让飞天烙铁上来,让他赢了那个金国的小子。” 楼下人声鼎沸,小小寒文远当场就有些胆怯了。 他抬头看着楼上。 云枫无奈摇头:“费兄,我可能没法陪你了。” 费七安忍着微笑:“去吧,去吧。” 微微拱手,云枫下到一楼之中。 站在台上的寒文远面对如此多的人,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多少有些胆怯了。 “小子,赶紧下去。” “欧!” “欧!” “欧!” 无数的宾客喝倒彩,让寒文远下去。 站在台上的寒文远不知所措。 正这时。 云枫几步到了台上。 顿时下面的人安静下来。 在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人十分的明显。 明明别人都闭嘴了,依旧抬杠。 “下去,让飞天烙铁上!” “我们要看金国相扑手。” “下去,下去!” 方才大家都一起喝倒彩没事儿,此时他们单独出声,那就太明显了。 他们下意识的似乎头转向门口。 周围的人看着这几个人,再傻的都知道刚才被人怂恿起哄。 云枫带着笑容越过他们,看着门口的一桌。 那桌上尚富总管笑盈盈的看着云枫,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沓赌票。 云枫带着笑容说道:“哎呦,这不是我们寒记南货铺的尚管家么?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嘴上欢迎,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假笑。 门口的尚富连忙摆手:“莫要恭维于我,你小子气煞我也、” 他痛心疾首:“云枫啊云枫,你作为寒家赘婿,不思量如何经营好正店,好好的卖饭菜,赡养主家,反而搞什么比赛,真是数典忘祖,背弃寒家祖业。” “令人扼腕惋惜,惋惜啊。” 一副忠仆嘴脸。 周围宾客看着门口。 多少人都露出了然的苦笑。 赛龙亭甚至直接问道:“老头,这赛樊楼如此盛况,也算是生意兴隆,你老小子就少捣乱了,老实看比赛吧!” 尚富嘿嘿一笑:“老夫自然是要看比赛的,这比赛好看啊,一场比赛结束,老夫平白多赚几千两银子。”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去。 赚几千两银子,他们做梦都没想过啊。 有所有人的关注,尚富才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么?只要在这赛樊楼里把赵伯琼和阿尔萨兰都买了,阿尔萨兰胜利,不亏钱,赵伯琼只要赢了,就赔五倍啊!”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 场下的赌徒们忽然眼睛一亮。 居然还有这种买赌票的方法。 一群赌徒没什么文化,但是十以内的加减法还是能算明白的。 “老板,咱们还能买赌票么?” “小二,小二,来报码了。” 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把桌子拍的震山响。 店里的十几个赌坊派来的小二回头看着云枫。 他们现在根本不敢收单,全都是赛樊楼自己接的单子。 云枫右手轻轻的握拳又松开。 顿时所有的店小二按照顺序开始收单。 今天的筹码他云枫吃了。 在餐桌前面,赛龙亭身边的刀疤问道:“大哥,咱们也买点?” 赛龙亭摇头:“结交掌柜,比这点蝇头小利重要,我算了一下差价,几乎每个人都能多少赚一点。” 刀疤点头:“对啊,这赔率明显是让大家都赚钱的啊。” 旁边的张阔海却笑了:“只要那金国的相扑手赢了,一切都归零,一文钱不用付,带着大家玩了一场。”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人只要有了这个思路,那就没人会单独买金国的相扑手。” 刀疤恍然大悟:“他是笃定这金国相扑手必胜?” 赛龙亭点头:“必然,那所谓飞天烙铁名声好像很吓人,其实只是街头的花胳膊,平时都没正规训练过。” 女真族的阿尔萨兰不同,这名字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草原上的雄狮,意味着部落中最强的几个勇士。 刀疤自然知道这一些。 在擂台上,云枫看着都买的往差不多了。 “最后半柱香的时间封盘,现在我们有请两名选手。”云枫大声的喊着。 在后面的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尔萨兰瞪着一双牛眼,顶着金钱鼠尾出来,精壮的肌肉隆起一道道的伤疤似乎是和猛兽搏斗所留。 他死死的看着赵伯琼,战意汹汹。 如此野蛮魅力着实让人畏惧,偶然转身,身后的刺青犹如恶鬼出世。 胆小的宾客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哎呦!” 有人被吓的跌倒。 却没人嘲笑他。 就算北方号称勇武的地方,也诞生不出这来自于白山黑水的猛兽。 反观赵伯琼,身上披着白色亚麻罩衫,将整个身体遮挡,原本爆炸的身材全部遮挡。 身上的罩袍后面硕大的“赛樊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一条纤细的丝线,在罩袍上,刻画无数仿佛山海经中怪兽的图案。 等人到了擂台中央,转身过来的时候,人们都惊呆了。 “无耻啊!”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 因为那罩袍的左面四个大字。 “广而告之。” 右面四个大字。 “静待招投。” 二楼的费七安痛苦的捂着脸。 “斯文扫地,无耻之尤啊!” 正文 第六十八章完颜宗衍 擂台下的宾客都被云枫的骚操作给惊呆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擂台上的赵伯琼,看着曾经单挑正阳街的猛人现在花枝招展的像个花蝴蝶。 罩帽下的赵伯琼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展开罩帽,生怕被人看到似的。 “赵伯琼,干掉那个该死的金国相扑。” “你一定要赢啊,给咱们襄州的父老乡亲们争口气。” 几个宾客勾肩搭背,桌子上的四坛梅子酒已经见底,说话之间舌头都已经大了。 但是依旧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飞天!” “烙铁!” “你一定要赢啊!” 全场气氛烘托,就像是赵伯琼的主场一样,周围的氛围杀声音,盈天。 “死吧,是该死的女真狗贼!” 愤恨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 不久就已经成了声浪。 杀声盈野,杀气喧天。 擂台上赵伯琼默默的将身上的战袍脱下来,那是一身的腱子肉,身材魁梧,长相英俊还带着三分的杀气。 二楼莫名的有几个人吹了声口哨。 那强壮的身体,身上的纹身渐渐的显露出来。 擂台上的云枫看着他的纹身,默默的脸上多出来半点的笑容。 此图乃杀生,七营彪猛之士。 再看阿尔萨兰,根本不用遮挡身上肥肉多,瘦肉少,胳膊粗的两只手都握不住,加上那凶狠的面容,深蓝色的大裤衩将腰间下面遮挡。 面容凶狠的脱下来鞋子,站在擂台上。 此乃凶兽,战场之上可为三人敌。 云枫默默的点头,所谓白山黑水中走出来的勇士,那是真勇猛。 更别说,在云枫的探查中得知,这家伙乃是女真巴图鲁,乃是一个部落最勇猛的战士。 “比赛!” 云枫大声的喊着。 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香案,上面挂着一副画卷,主图乃是一勇士,身材健硕,手拿巨斧,挥舞之间,百万人灰飞烟灭。 战场之上,勇士头颅已断,一手提头,一手挥舞那巨斧。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别人供奉谁不知道,襄州的花胳膊供奉的就是这刑天。 耍勇斗狠,有品德缺失者,也要心狠手辣。 云枫遵从旧有的制度,供奉刑天。 香炉在桌案,云枫点燃一支檀香,轻轻的往香炉来插进去。 赵伯琼和阿尔萨兰紧张的看着对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云枫的手。 全场人停止喧嚣,屏住呼吸。 比赛就是这样,在刚要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攥着人们的心神。 呼吸像是被卡住。 云枫的手在空中暂时停留。 久久没放。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一些人觉得自己的胸腔的都要爆炸,一口气提着难受的很。 就在他们几乎要忍不住的时候,就看见云枫那一支香猛地插下去。 “哗!” 瞬间宾客一口气喘过来。 而擂台上的阿尔萨兰主动出击了。 和别人不同,这家伙凶猛无比,直接对着赵伯琼冲了过去,步伐稳健,整个人几乎是半蹲在第上。 三步过去,两个人身体相交,赵伯琼身体一扭,右手已经拽住了阿尔萨兰的腰带。 两个人相互之间一用力。 赵伯琼整个人就被阿尔萨兰拽起来了。 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 只有云枫默默的走到一旁,将擂台让给两个相扑手。 而寒文远再次的上了擂台,给场上的选手当裁判。 云枫只是将比赛引导到正轨,然后就退出擂台,回到二楼和费七安坐在一起。 “你方才难道没有一点点的紧张么?”费七安问云枫。 楼下那尚掌柜明显是对云枫蓄谋已久,将投注的方法公布出来,就是要落井下石的。 云枫风轻云淡:“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文远这孩子还是需要训练。” 费七安道:“没错,想要当一座正店的掌柜,他还需要训练的地方多了。” “云枫,到我们经略使府来帮我吧,帮我整理北方的榷场,你也知道,和金国的交易,没有榷场不行,我们需要一个好的秩序。” 话已经说到这,云枫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说道:“我可以去帮你,不过需要将家里的事情解决一下。” 费七安点头:“一言为定,一个月之后的六月十四,我们的榷场建设就已经完成,需要建立新的秩序了,大梁城的官家和相公们给了些不错的建议,我却觉得总是有些问题。” “你小子之前和我说的相扑比赛倒是给了我不少的启发,所以我想要你来帮我梳理这榷场的贸易,让我们能够赚金国的钱,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 金国建国一百多年,早就已经兵强马壮,国内一切基本的物资不是很缺了。 反倒是大康朝经济繁茂需要到金国很多基本的材料。 地广人稀的金国能提供的商品太多了。 云枫只要想想一个国家的储备被自己调动,心中就有些澎湃。 想要当咸鱼也好,上辈子没完成的心愿也罢。 他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 “感谢费兄能看得起小弟,我一定尽心竭力。”云枫答应的痛痛快快。 费七安小声的说道:“咱们大康朝的相公们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相公们的家族商队来到榷场贸易,自然要你来管理,而这榷场,也应当有你一份的利益,记得干活的时候给自己留点。” 这已经算是将某些潜规则讲出来了,生怕云枫一个毛头小子没有家里人指点,无法干好这个榷场。 云枫点头:“感谢费公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已经讲约定放在心里。 楼上这正在商谈,楼下却已经风起云涌。 一转眼的功夫,云枫就看见赵伯琼已经满脸的淤青了,看样子没少挨揍,站在那都软趴趴的,反而阿尔萨兰似乎有无穷的力气。 “来啊,上啊,战胜我,你就不用付出赌坊了,不然你的全部家产都归我了。”阿尔萨兰嚣张的说道。 赵伯琼站在原地,盯着阿尔萨兰,却怎么也不开口。 他已经知道,阿尔萨兰只要一招自己就要败北了。 正这时候,就听见一个咳嗽的声音。 “咳咳,咱们是买的那个什么赵伯琼胜利吧?” “如果那个阿尔萨兰让我输钱了,回头就把他们全家杀了!” 声音不大,却恰巧让擂台上听见。 阿尔萨兰一惊,转头看过去,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就连云枫也往下看。 然后就看到一个金国贵族打扮的男人,头上还扎着一串串的小辫子。 抬手对云枫拱手。 “完颜宗衍,见过掌柜的。” “见过费公子。” 正文 第六十九章这桌我请了 男人温婉若翩翩君子,站在楼下没人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北院大王的儿子,在金国可以说是权倾朝野。 完颜宗衍身上穿着大康的书生袍手中拿着文人的书生扇,腰带丝绦随着他的身体摆动而飘荡。 金国贵族模仿大康朝文人装束已久,早就习惯此等装束。 只是衣着虽改,学习大康朝儒家文化,却难改金国野蛮习惯。 完颜宗衍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扇子敲了敲桌子。 “这女真部落的小家伙怎么还没输?” 擂台上的阿尔萨兰只是听见完颜宗衍的名字就两条腿发软,再听见完颜宗衍的话更是全身发麻。 此时他两只已经将赵伯琼整个人拽起来,就差一点就能将赵伯琼摔倒。 这么千钧一发,空中的赵伯琼只是一拉这阿尔萨兰,就已经挣脱了抓抱。 在空中的他借力在阿尔萨兰的身上一推。 已经失去平衡的赵伯琼和腿都软了的阿尔萨兰应声倒地。 绝望的看着楼上。 二楼的贵客默默摇头。 三楼的宾朋转身离去。 在四楼,几个孩子的身影一闪而逝。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完颜,这个姓氏就让他们不敢废话。 云枫猛的转头,看着门口的尚富。 就见到尚富好像是一条看门狗,满脸谄媚的将赌票送到了完颜宗衍的桌子上。 完颜宗衍将票据随便一滩:“掌柜的,兑票吧,阿尔萨兰不可能赢了。” 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那逼迫阿尔萨兰的人不是他一样。 擂台上的阿尔萨兰躺在地,就像是瘫软的咸鱼。 比赛,在这一刻变得失去了公平。 安静! 一时之间,这吵闹的大厅没有任何杂乱的声音。 直到二楼的声音传来:“完颜宗衍,你不筹备襄州榷场,跑来这正店威胁个相扑手,丢不丢人?” 费七安摇晃着折扇从正店二楼俯视下面。 京西南路两个权势滔天的人正好四目相对。 完颜宗衍一笑:“我来管理北方的女真部落,和你费七安没什么关系吧?反而是你们,赶紧将榷场建立,完成我国陛下所下达之任务,我才能回到临潢府训练我大金儿郎。” 费七安不屑一顾:“那个叫什么飞天烙铁的,今天若你赢了擂台,我自杀你全家。” 擂台上两个人已经无奈,比赛和他们无关,现在只求能保命了。 赵伯琼看着擂台下的云枫,似乎想要找到什么答案。 却看见云枫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两腿一瘫,直接躺着了。 擂台上的赵伯琼一看云枫的样子,顿时心领神会,也是直接躺在地上。 “反正我是不想死全家,你随便碰我一下就算你赢,我赌坊不要了。”赵伯琼直接摆烂。 阿尔萨兰有样学样,也一起躺在擂台上。 两个人一趟,一些人反应过来已经带着坏笑了。 只要不出手,最后就无限期的搁置,今天的比赛玩不下去,老板包赔全场。 在场的宾客都看着前面的云枫,在这等着看笑话。 进退维谷。 两面为难。 尚富笑呵呵的走到云枫的身边:“姑爷,没辙了吧?” “你求我,求求我,我就告诉你怎么解开这难题。” 费七安既然出来和完颜宗衍正面对刚,那就不可能退缩。 完颜宗衍也不会。 襄州榷场就是大金朝廷和大康朝之间的博弈。 指挥使府和大金北院之间的斗争。 云枫无法分说,这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已经势如水火,方才搏斗双方也被威胁的无法动手。 “咱们这赌票今天还能兑了么?” “这正店不至于食言而肥吧?” “在府衙告经略使府的公子照顾的正店,也告不赢啊。” 只要两个大人物不说话,他们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完颜宗衍志得意满的看着楼上。 “几千两银子的赌注,翻五倍,没想到你们大康朝的银子如此好赚。” 楼上的费七安默默地坐下,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知道完颜公子是否了解规则。” 完颜宗衍随口说道:“三局两胜,身体触碰地面为负。” 费七安不再多说。 在场的人也都安静。 族老老迈的徐徐说道:“那方才双方一局。” 忽然有人反应过来。 两个人同时倒地,按照规则为1:1和。 擂台上的裁判寒文远立刻反应过来。 方才战斗,阿尔萨兰两次出手已经独得两分。 此时双方倒地。 虽然其中有完颜宗衍横叉一脚,但是依旧可以宣判结果。 寒家不可能赔上万两银子的,一切都要七房来扛。 他不知道什么家国大义,只知道七房绝对不能赔钱。 站在擂台上的寒文远吼道:“阿尔萨兰倒地,赵伯琼加一分。” 呼,不少人松了口气,只要判决…… “赵伯琼倒地,阿尔萨兰加一分,阿尔萨兰累计三分。” “阿尔萨兰获胜。” 在场的宾客完全没想到,这比赛早就已经结束。 擂台上的两个人绝望的坐起来,阿尔萨兰看着完颜宗衍。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比赛居然已经结束了? 在场的人也没想到。 大康朝和大金国的相扑比赛只有一个规矩,身体落地就行。 从来没人想过,同时落地怎么算。 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同时落地算平手。 这也是日常的操作。 结果,今天云枫在赛樊楼却宣布,同时落地算平手,但是双方各加一分。 这结果至关重要。 擂台上的寒文远宣布:“根据赌约,阿尔萨兰获得胜利,得到位于正阳大街的赌坊一座,获得本次热身相扑擂台奖金最终奖励五十两银子。” 在场的人全都发懵,拿着赌票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座位上的云枫吩咐:“开始兑奖,赛樊楼门口开设十个兑奖地点,大家可以凭票兑奖,只要是真票,一律通兑,若发现造假的,交由官府处置。” 说完,云枫看了一眼一楼的完颜宗衍。 “马飞,记账上,这桌的饭菜,今天我请了!” 说罢,转身人已经直奔二楼。 徒留脸色铁青的完颜宗衍。 正文 第七十章纹银两千两 云枫直奔二楼和费七安浅酌几杯,徒留这一楼的完颜宗衍气愤无比。 完颜宗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没等发威,这相扑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他怒气冲冲的坐在一楼的座位上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下去,现在换上来襄州有名的瓦舍姑娘,唱一曲楼台会,听琴声叮咚,曲调宛转悠扬。 平素最爱美娇娘的完颜宗衍饭菜也不吃了,擂台上的瓦舍姑娘也不看了,憋着气看着眼前的赌票。 他冷冰冰的问尚富:“说吧,这次亏了多少钱。” 眼前的赌票足足有几千两银子,北院虽然掌管草场山林,颇为富庶。 可是几千两银子的开销,足够他老子揍死他八百遍了。 想想北院大王的皮鞭炖肉绑在树上揍。 他就觉得自己的屁股要开花了。 半个屁股搭在椅子边缘的尚富低着声音说道:“咱们没亏钱,也没赚钱。” “嗯?” 完颜宗衍疑惑的冷哼:“你确定?” 尚富回答:“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赛樊楼定下来这么奇怪得赔率,如此才敢动用少爷您留在襄州的钱啊。” “呼~”完颜宗衍放松下来。 “估计是他们设置赔率的时候出现失误了吧。”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尚富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连连应声,可是心中却知道,云枫这个赘婿,未必那么简单。 …… 二楼的云枫和费七安进了包房。 费七安直接说道:“我们约好的,六月十四。在此之前所有的事情你都安排妥当,等我通知你。” 云枫点头。 “塞樊楼这里你继续,只要比赛办起来了,我就安排后面的事宜。” 云枫继续点头。 没有商量,费七安给云枫安排了去榷场的日子,然后就开始品尝美味,看着楼下的节目了。 …… 这一场比赛结束之后,足足欢腾到了晚上。 总有那保守的人压中了,此时美酒佳肴,歌姬再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歌舞已停,只有赌票兑换时间长了一些,直到酉时天都黑透了方才结束。 这还是张阔海和赛龙亭严格要求手下,今天别给云掌柜的添麻烦,才能如此早打烊的。 云枫查看账本,寒雨瑶扒拉算盘。 就连族老都呆在赛樊楼喝着茶水等待着今天的账算好。 寒文远伺候着族老,小声的说道:“族老,咱们姑爷不会亏钱了吧?我看那些赌徒的样子心花怒放的,一点也不像是输了钱的样子。” 喝着新上来的小龙图,吃着云枫这几天精心制作的春卷,族老本来是心情大好。 这听见寒文远的丧气话,用烟袋锅子狠狠的敲在寒文远的脑袋上:“小子,别整天胡思乱想,姑爷难道还会亏钱?你怕是想多了呦,不信你问问姑爷?” 寒雨瑶放下账本脸上带着笑容:“今天咱们可是大赚一笔啊。” “多少?”云枫明知故问。 “今天来往客人两百零七桌,消费银钱一百八十六两银子,去除一应开支余有一百二十七两,赌票售出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六两七钱,兑回一万一千二百八十五两五钱,余两千二百八十一两三钱,加上营业收入共计两万四千零八十三两。” 如此多的银钱,寒雨瑶说的嗓子眼都是干的,她也没想到仅仅一天的进项就有如此之多。 倒是云枫轻轻的碰了下寒雨瑶的腰肢,那绝美的身材让云枫心旷神怡,恨不得再多靠近片刻。 “云枫!” 寒雨瑶媚眼如丝,瞪了云枫一眼,然后将账本放在一旁. 寒雨瑶柔声温婉:“文远着实做的不错,擂台之上把最后的裁判做了,如此才确定了战局,以免咱们赛樊楼遭受损失。” 在一旁的云枫也称赞道:“文远在擂台上判决胜负,确实是比赛成功的最大功臣。” “我觉得应该嘉奖!” 寒雨瑶从钱袋里拿出来一锭银子:“这里是十两银子,作为文远今天的奖励。” 十两银子,普通人三年的口粮钱。 寒文远大受震撼,连忙道:“都是小姐运筹帷幄,姑爷住持大局,我,我,我……我不能收啊!” 他急切的想要推辞。 寒雨瑶却安慰道:“安心,这钱不止你有的。” “真的?” 寒文远放下手中的抹布询问。 寒雨瑶自然知道今天应该怎么做,她目光在几个来帮忙的伙计身上扫视。 “虽然你们都是来帮忙的,但是我们赛樊楼从来都不亏待自己人。” “厨子班福,班小楼也忙活一天了,一人五两银子。” 接着她看向马飞。 “所有跑堂的人中,马飞最出色,奖励纹银三两。” 几个伙计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三两银子,平时要赚回来要半年的时间呢。 脚店的伙计收入不低,但是那也仅仅和普通人比。 “谢谢老板!”马飞顿时喜笑颜开,在赛樊楼中尽心尽力,现在终于有了回报了。 那可是三两银子啊。 寒雨瑶欣慰的点头:“其他人,表现也都不错,每人一两银子。” 说着,十几个一两银子的小银锭摆了一排放在桌子上,那银锭看着就银光闪闪。 十几个伙计忙了一天,在赛樊楼中上下四层的折腾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纵然有那些帮忙打票据的小伙计帮忙,他们也早就没劲了。 可是当这银子到了手里冰冰凉,心却暖和的像是在阳光下晒太阳。 幸福的表情挂在脸上。 “谢谢老板!” 一个个的伙计领着银子悄悄的放在嘴里轻轻的咬一下。 十足的大梁城雪花银,质量绝对上乘。 寒雨瑶笑盈盈的说道:“多亏你们帮忙,不然我赛樊楼恐怕忙不过来。” 几个人满足的将银子揣入怀中,生怕这银子飞了。 收了银子,十几个人依旧不走,盯着寒雨瑶。 最后还是马飞实在看不下去,这才走过来说道:“老板,不知道我们兄弟能不能留在咱们赛樊楼啊。” 寒雨瑶却摇头:“当初和你们老板借来的人,那断然没有半路招走的道理,大家理解一下。” 马飞回头:“休息了,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干活呢,老板对咱们仁义,但是也不是咱们换老板的理由不是?” “拿人钱财,明天兄弟们铆足了劲儿干活!” 一众伙计依依不舍的转头跟着离开。 他们是真想留下。 正文 第七十一章最后一个后顾之忧 赛樊楼再次安静,没了伙计,没了客人。 寒雨瑶在云枫的身边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云枫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温柔的靠在寒雨瑶的身边,云枫安慰道:“这是规矩。” 寒雨瑶也点头,每一行都有自己的潜规则。 两个人在一楼将账本重新整理一番。 寒雨瑶就被小桃红接走,福伯依旧赶着那马车不急不缓。 目视着寒雨瑶离开,云枫吩咐寒文远把老祖给送回去。 然后自己直奔后面的客房。 地字房本来就是招待贵客所用,杉木做房,柞木为梁,其中家具一应按照富庶人家装扮,云枫来的时候赵伯琼和阿尔萨兰正在房间之内。 两个人意志消沉。 赵伯琼蹲在地上的角落里,整个人意志消沉,双手抱着头低头沉思。 阿尔萨兰更是已经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灵魂。 就算云枫进来也无动于衷。 “老赵,醒醒!”云枫拍着赵伯琼的肩膀喊他。 赵伯琼迷茫抬头看着云枫。 “啊?” 发呆似的回答一句。 “啪!” 云枫一巴掌拍在赵伯琼的脑袋上:“你小子还是从云家走出来的,就这个心理素质?” 赵伯琼抬起头,眼泪都在眼角了:“少爷,咱们平……西北出来的人还怕这个?我是担心。” “担心坏了少爷的大事。” 云枫好奇了,这自己就是开个酒楼,能有什么大事? “你到底以为我有什么大事?” 赵伯琼神秘兮兮的看着身边的阿尔萨兰。 “少爷,这个女真人还在这呢,我不能暴露少爷的伟大目标錒!” 云枫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不过确实,阿尔萨兰就在身边,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说。 他拉着赵伯琼出了大门。 “你到底猜到什么了?” 云枫心中也好奇啊。 赵伯琼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了看,阿尔萨兰依旧像是死鱼一样的躺着。 再看看周围还不是有人偷窥。 在确定没有那些闲人之后,赵伯琼这才趴在云枫的耳边问道。 “少爷,您这个赘婿的身份是掩护吧?” 什么掩护? 云枫一脸懵。 “您来到京西南路,正面面对北方的草原人和金国的榷场,还要和马匪纠缠,简直是最好的磨砺。” 他愈发的神秘了。 “等以后咱们侯府出征北上金国的时候,到时候您一定领将军衔独率一军吧?” 赵伯琼期待的眼神看着云枫,不过这期待中还有些为难。 “我老赵丢个赌坊不算什么,我是怕输了影响咱们侯府以后北上的大业。” 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云枫心中惊讶万分。 自己有这么伟大么? “你真是如此想我的?”云枫问道。 赵伯琼自豪的道:“当然如此,咱们侯府的少爷哪个不是惊才绝艳。” “可我孤身一人,流落他乡,成了别人家的赘婿。” “少爷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寒家怕不是咱们侯府的接应。”赵伯琼辩解。 “我成他人夫婿,做了三年的傻子。”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日我侯府少主,蛰伏襄州。” “我真的只是喜欢雨瑶。” “自古英雄爱美人。”他露出暧昧表情:“少主此举……不丢人。” 得! 无论云枫怎么说,似乎赵伯琼都有自己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如此颓废?” 赵伯琼一下子热血冷了几分:“我给少主丢人了。” 这家伙意志消沉居然和赌坊无关,据云枫调查,赵伯琼从西北军中走出来已经几年了,用命拼出来的赌坊。 这本应该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他后半辈子的依靠。 如今赌坊归别人他不在乎,反而因为给云枫丢人,觉得内疚不已。 西北云家,军中皆如此士卒,何愁贼寇不死? 云枫心中百转千回,最后问道:“你可愿意在襄州城内,再为我做一件事?” “百死莫辞!”赵伯琼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云枫说道:“在襄州给我组建一个世上最好的相扑队伍,我要你们挑战各国,包括大梁城官家的队伍,也包括金国国君的队伍。” “诺!” 赵伯琼当场答应。 也许是声音大了,屋里的阿尔萨兰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着赵伯琼,眼神中似乎没了光。 云枫却道:“你就算死在这也已经没用了,完颜宗衍想要杀你全家,现在已经动手了,不过你如果想要赌一把,赌完颜宗衍没那么着急下手,我这里倒是有个机会。” 阿尔萨兰眼睛红了:“什么机会!” “加入我赛樊楼的相扑队伍,我便引荐经略使二公子费七安与你相识。” “有费公子想办法去营救你的家人,总是比你自己更容易。” “而且到时候你有机会和金国国君的相扑队伍对决如果能在赛场被金国国君所赏识。” “你的家人自然能救下来。” 云枫的话像是魔鬼的呢喃。 阿尔萨兰心中那点希望的火苗越烧越旺。 他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门口的云枫:“你确定?” “不!这种事情谁都无法确定,你只能赌一把。” “成功,你的家人将会得救,失败了无非也就一条烂命,又或者你想在襄州城里做个缩头乌龟?” 云枫的话说的难听,对阿尔萨兰来说像是恶魔的蛊惑。 他红着眼睛道:“我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说的做不到,我会亲自宰了你。” 摇摇头,云枫说道:“我从来没承诺过。” 阿尔拉兰却站起来:“我心中是这么认定的就行。” 说着,他来到赵伯琼的面前双手抱拳:“以后相扑的武馆希望你能多让我上场!” 赵伯琼同样拱手。 云枫看着他们两个似乎终于联手脸上只有微笑。 他们两个同意联手,那以后踢馆的机会就多了,自然能引人来赛樊楼。 经营赛樊楼最关键的一步终于搞定,以后塞樊楼中这参与相扑的人会越来越多,直到区区赛樊楼也无法容纳这个场地。 那时,就是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 云枫和他们两个打个招呼,就已经默默离开。 作为正店,赛樊楼有厨子班福、班小楼父子、作为才艺展示有相扑表演。 需要跑堂伙计、后院打杂一应人手,虽然只是临时借来的,但是这千金买马骨的名声恶业默默的要传扬出去了,再找掮客撮合一下,总是有人手的。 店铺掌柜寒雨瑶可以暂时胜任,寒文远慢慢培养。 整个班子也就搭建起来。 想要真正安心的暂离襄州,后顾之忧还有一个! 云枫准备尽快解决。 正文 第七十二章妹夫救救我 翌日清晨,一道血色长虹直挂天际。 正所谓,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朝霞成虹,今天怕是有一场豪雨。 云枫抬头看着那朝霞千里。 思索间,柔声细语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姑爷,您回屋里等着吧,小姐平日里还要再等半个时辰才睡醒。”小桃红挺着肥翘的屁股在云枫面前晃来晃去。 仔细的将柳条的纤维揉搓开,再准备上好的青盐。 云枫笑笑:“让我等雨瑶一会儿吧,最近几日太忙,有许久没静静的等她出来洗漱了。” “还是姑爷懂得疼小姐,咱们小姐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还是喜欢姑爷您的,您在赛樊楼的这几天,小姐日日挂念呢。”小桃红似乎想到了什么,两颊迅速染上绯红。 “雨瑶是我的娘子……” “心疼她。” “应该的。” 云枫坐在寒雨瑶卧房的门槛上,脑袋中思索接下来的行程。 榷场是必须要去的,费七安能看得上他云枫,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榷场的建立。 两眼一抹黑的费七安需要个冲锋陷阵的人。 他云枫正合适。 等自己走后,唯一对寒雨瑶产生威胁的只有尚富了。 这个曾经属于寒雨瑶的管家在赛樊楼可谓是原形毕露,恶霸奴仆欺负到了主人的身上。 “也许……” “要想办法把尚富一起带走,至于寒聪之流不必担心,周天予这种大人物,短时间内不会在想襄州出现了。” 云枫盘算着未来几天的日程安排。 家中安顿好了,才能在榷场了无牵挂。 “吱呀!”一声,身后的大门打开。 云枫回头就看见寒雨瑶慵懒的抻着懒腰出来。 “云枫,今天店里忙,你早点去开门,让伙计们都好好的干!”寒雨瑶打着哈欠结果小桃红递过来的柳条和青盐。 店里的事情繁琐麻烦,平时需要操心的事情众多。 此时自己要走…… 云枫开口道:“雨瑶,这赛樊楼最近恐怕要你来掌控全局了。” 寒雨瑶停下了刷牙的纤纤玉手,惊讶的问道:“什么意思?” 云枫解释道:“经略使府的费公子让我去榷场帮忙一段时间。” “好事!”寒雨瑶眼睛明亮,这榷场是襄州一等一的大事,只要参与其中,总是会有机会得到认可。 也能争取到利益。 云枫也点头:“没错,榷场关乎襄州未来几十年的兴盛,能参与其中其实我是开心的。” “噗嗤!”寒雨瑶忽然一笑,拿起来竹筒将嘴里洗漱干净,站在云枫的身边拉住云枫的手。 这一刻,上辈子阅女无数的云枫的都忍不住的心中“碰碰~”狂跳。 “放心吧,你拿回来的赛樊楼,不会再从我手里丢掉了,他只会越来越好。” 寒雨瑶的脑袋轻轻的靠着云枫的肩膀。 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云枫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男生一样,心脏砰砰直跳。 颇有一种叫做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可惜,总有人似乎看不得别人的好。 两个人正温情暖暖,忽然隔壁院子寒聪的声音渐渐的清晰。 “妹妹,妹夫,你们在么?” 云枫眉头紧蹙,身边的寒雨瑶更是松开云枫。 “这寒聪,今天是转了性子了?”云枫转头看去。 就见到寒聪趴在门廊边上,伸出来半个脑袋,满脸的都是谄媚 这家伙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云枫问道:“你想干什么!” 对面的寒聪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红色的票据。 “这是我在赛樊楼投注的票据,妹夫你看看能帮我兑了么?” 赌票昨天已经兑换完了,账册和票据一兑一,全都对上号了。 买阿尔萨兰胜利的全都得到了补偿。 这寒聪是? 云枫伸手接过来这赌票,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赌票居然全都是买赵伯琼胜利的。 十倍的利润,果然让人疯狂,就算明知道赵伯琼会输,也要拼一把。 这手上的票据就有一百多两银子。 寒聪说道:“妹夫,你也知道,我们三房穷啊,这一百多两银子要真没法兑奖,我怕是要被三房的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你还是用的公款?”云枫是惊讶的问。 寒聪艰难的低头:“嗯!” 这就算是承认了。 寒雨瑶在旁边听的明白,这寒聪就是赌一把,然后输了想要让云枫和寒雨瑶两个人担着。 “愿赌服输,听天由命,三哥你既然都输了,又何苦来胡搅蛮缠呢?” 寒聪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胡搅蛮缠,我这赌票也是真金白银从咱们家赛樊楼买来的。” “是照顾咱们自己家生意。” 寒雨瑶被他这无耻的嘴脸气的火冒三丈。 云枫赶紧拦在她的面前对寒聪说道:“三哥既然这么说了,我云枫一定要给你这个面子。” 话这么一说,寒聪顿时腰板都直了:“对,妹夫你说的对。” 云枫伸手拿过来赌票,仔细的查阅:“不过,你这个赌票看样子是和尚总管一起投注的,难道他没教你再买五倍的阿尔萨兰么?” “咱们自家的生意也不能随便走后门啊。” 再去补一份阿尔萨兰胜利的赌票,不管怎么买,都赢不了多少钱啊。 买赵伯琼胜利,一赔十多爽,如果买上了五注阿尔萨兰,确实安全了,那赔率可是整整少了一半啊。 寒聪左寻思,右研究的,最终还是没买,准备赌一把。 反正是七房坐庄,如果赢了就把钱放在口袋里,如果输了,就耍赖跑七房来要钱。 结果很明显,他赌输了。 寒聪眼泪含在眼圈里:“尚总管教过我,可是他也没说会输啊。” “妹夫,你帮帮我,帮帮我们三房。” 声泪俱下,可怜巴巴,和前几天的样子判若两人。 云枫心中盘算,最后说道:“不然这样,咱们找尚总管商量一下,让他帮帮你!” 云枫回头对寒雨瑶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寒聪就出去了。 就算从自己院子里被拉走,寒聪还是发懵的,他都不知道云枫为什么拉他去找尚富。 明明是要找他七房要回来投注的筹码的啊。 可是胳膊死死的被云枫拽住,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前走。 云枫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容,本来就想个尚富找点事。 这寒聪来的太及时了。 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正文 第七十三章妹夫,你得帮我 尚富? 寒聪病急乱投医,此时欠着三房账里的钱,要是补不上他可就遭殃了。 三房那些土包子可不是好惹的。 家中七房,唯独三房最穷,再从那些穷鬼身上掏出来上百两银子。 寒聪都怀疑他们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咬咬牙,寒聪应道:“行,找尚富那个狗东西要账去!” 他才不管是不是被当枪使,只要能把钱要回来就行。 纵然他之前从七房坑了一笔钱,可那钱已经花在三房春种购买种子上。 现在他是真的没钱了。 咬着牙,寒聪跟了上去。 前面的云枫招手:“雨瑶,我出去一趟,赛樊楼就交给你了。” “对了,咱们店里的相扑手比赛规则和比赛程已经写好了,让赵伯琼带队比赛就行了!” “店里的绣勒帛已经答应接下来会继续在咱们塞樊楼比赛,到时候人应该挺多的。” 几声叮嘱,赛樊楼的事情应该不用烦心太多。 家里的寒雨瑶喊道:“行了,你忙你的去,赛樊楼的生意既然开始来了,那就延续下去就好了!” 家中的事情叮嘱好了,云枫转身带着寒聪离开。 路上。 寒聪一遍遍的问道:“妹夫,尚富真能把钱赔偿回来?” “他不会拒绝吧?” “毕竟是我没听他的劝告才买的那个该死的飞天烙铁。” 有句话他一直没说,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飞天烙铁身高马大的算是襄州最强的相扑手了,平时在街上横行霸道。 威风凛凛的无人能及,谁能想到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轻轻松松就被女真人给收拾了。 赔了上百两银子,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云枫带着他回到了正阳大街。 天空中的云彩压的很重,让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 “你们听说了么,昨天赛樊楼的那场相扑比赛,飞天烙铁输了。” “早就听说了,就连平安赌坊都给输出去了。” 几个人在街头讨论,墙角的赌徒一个个的面容扭曲。 “为什么,明明我可以选择安全的,为什么就非要贪呢。” “是谁,是谁蒙蔽了我的双眼。” 云枫没说话,前世多少的聪明人就因为利欲熏心,就把自己搞得倾家荡产,多少的聪明人被一些非常简单的手段坑害。 寒聪跟在身后,听着街边一些人痛苦的哀嚎感同身受。 “妹夫,咱们走快点?” 云枫抬头看看,前面就是赛樊楼。 此时的塞樊楼大门已经敞开,街道上几个小伙计正在清扫大街。 晚上的正阳大街允许随地大小便,每家早上都要清理干净。 所谓清水扫街也就是如此。 云枫过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收拾干净了。 面对面的街道,赛樊楼的伙计全都出来,对面的寒记南货铺却截然不同,只有小伙计石蛋站在门口指挥马车停下。 “前面鼎丰号的车停下,五盒岭南干果,三盒渤海的鲍鱼!”石蛋清点货物。 身边的一张长案上摆着南货铺的各色商品。 北方的鲍鱼,南方的燕窝,岭南的干果。 甚至还有那么一筐的荔枝,还沾着水花呢。 等云枫都到了大门口了,石蛋瞥了云枫一眼:“好狗不挡道,我们南货铺可不像你们赛樊楼,也就昨天有点生意。” “襄州的富户门阀,谁家不喜欢我南货铺的东西,就这岭南的荔枝,顺着漕运码头用最快的船送来的,绝对的新鲜。” 石蛋在荔枝上轻轻的嗅了一番,这美味让他沉迷。 “一颗荔枝一两银子,没吃过吧?” “我吃过。” 石蛋尽情的宣泄自己的优越感。 就连身边的寒聪都嫉妒了。 他在云枫的身边怂恿:“妹夫,这南货铺可是你们七房的买卖,就这么交给外人合适么?要回来,三哥给你找我们三房最擅长做买卖的掌柜,一准让你生意兴隆。” 云枫翻了个白眼:“这尚富就是我们七房最会做生意的,你看看现在怎么样?” 寒聪顿时闭嘴了,这尚富绝对是经商的人才,别看赛樊楼都关门来了,但是八宝楼生意兴隆,隐隐约约的要成了襄州第一酒楼的趋势。 更别说这南货铺几乎垄断的地位了,襄州城的富家千金们要是有个稀罕的首饰,那还不是要在南货铺找他尚富去南方采买? 江南的簪子,北疆的玉,岭南的水果还有秦淮河的胭脂,哪个不是尚掌柜给采买的。 如此生意,让尚富做的风生水起,可结果如何? 寒聪早看着呢,七房缺钱的很,人家尚富早就想办法据为己有了。 别看是转运使安排给寒雨瑶的总管。 可是人家明显更得转运使的器重。 石蛋厌烦的像是赶苍蝇一样:“能走就走,不要在别人家的店门口挡路,这来往的都是名门贵胄。” 还没等他说完,身边的寒聪。 “啪!” 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你小子分不清谁是主家,谁是伙计是不是?” 石蛋平时跟着尚富耀武扬威的,何曾受到过这种侮辱,此时眼睛都红了。 “啪!” 寒聪又是一巴掌。 “给老子滚开,我们要去找你们尚总管,再不让开小心你的狗头。”寒聪一点不惯毛病。 毕竟他不用像云枫一样顾忌,云枫是寒家的赘婿,地位和家里的高级家丁没什么两样。 可寒聪不同,他就算是丫鬟生的,可他是寒家的男丁,那永远都是主子。 两巴掌打在石蛋的脑袋上,石蛋愣是瞪着他好长的时间。 “石蛋,让他们进来吧,蒯老爷的货还没人给送呢,二小姐都要等着急了。”屋里的尚富发话。 小伙计石蛋顿时如释重负:“好的,总管,我这就去。” 说着将一份份的南方好货一股脑的都装在车上。 “二小姐喜欢百濮之国的燕盏,记得多送去两盒,就当是我尚富的一片心意。” 尚富着重吩咐。 “好嘞!” 石蛋应声回到店里,直奔二楼上去。 屋里柜台的尚富笑盈盈的看着云枫和寒聪。 “姑爷,进来坐,别拘束。” 云枫一怔,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再仔细一想,云枫顿时释然。 这家伙傍上大人物了,可能准备要溜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寒聪挨揍,尚富匕现 南货铺里可不止石蛋一个伙计另外两个也忙的飞起,一层的小伙计手中拿着贵人家的采购清淡,在多如繁星一样的货柜里飞快的找到所需要的商品。 “张院外要的冰糖二两,牧野斋的酱油两瓶,秦淮河王家的胭脂一份,小姐要的百濮之国蜜饯四盒……”低声的念叨着贵人家要的东西,他快速的翻查货柜,然后挑选出来一眼看到最好的商品放在旁边的托盘里。 这理货的方式,云枫看着有些熟悉。 过了好一阵才忽然“噗嗤”一笑。 这和网购超市简直没什么两样。 一千年的时光,别无二致。 本来想着炫耀一番的尚富莫名的看过来。 “姑爷有何见教?” 云枫并没有品头论足,而是指着这小伙计微笑的指点:“这伙计真不错。” 那是真的,所有的商品放在哪里记得一清二楚,连个索引都没有全靠记忆力,这不是一般的本事。 在襄州城凭借这份本事就能吃饭。 尚富看着这些小伙计心中就多了几分的痛快:“那是当然,我们店里的伙计最少要当三年的学徒,三年之后才能勉强上岗。” 这都是他精心培养的。 云枫也称赞的道:“行业门槛无形就提高了,别人想要做这一行也就更难了。尚总管做生意还是很有本事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淡定自若。 可身边的寒聪就已经忍不住了。 他还等着尚富救命呢。 “你的茶,小心烫!”有伙计把茶水放在桌子上。 云枫轻啜半口,仔细的回味。 茶汤里面葱姜蒜都快齐全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居然尝到了一点点的甜味。 刚想要夸奖几句。 寒聪焦急的道:“妹夫,你就别寒暄了行不行,咱们今天来可不是跟他讲生意好坏的。” 尚富面色一变,他看着云枫和寒聪:“如果你们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就走吧,恕不欢迎。” 寒聪眉毛一挑,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就这么着急让我们走?昨天的赌票我可在手上,凭什么当时买的时候,你不劝我买那个女真人?” 来的时候寒聪就是奔着胡搅蛮缠来的。 直接几乎和尚富脸对脸。 尚总管不急不缓的笑着说道:“寒聪,别给你脸不要脸,我知道你今天是想要耍无赖,从云枫这个赘婿手里把赌本要回去。” “你们两个的事儿,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少来牵扯我。” 说着尚富越过寒聪看着云枫:“姑爷,我最后一次叫你姑爷,莫要拿别人当枪使来找我尚富的麻烦,不然恐怕你担待不起。” 似乎这一刻,他没什么怕的。 正在这个时候,从南货铺的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他们身上穿着狼皮的厚袄,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襄州的热度。 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将大门封住。 云枫目光定住,看着他们腰间的狼头,那狼的左眼都有一道伤疤。 “北院大王的人,看来你真的投靠了完颜宗衍。” 尚富满不在乎:“得宗衍少爷赏识,在襄州榷场做个小管事而已。” 云枫来了兴趣。 “当真?” 尚富自然点头:“那是自然。” “襄州榷场,我却也要去经营一番,看来可以和尚总管同行了。” 云枫说的是风轻云淡。 尚富却笑出来:“寒家真的是没人了,居然派你这个赘婿去榷场,如此大的生意,交给个外人。” “你曾经也是寒家最贴己的人,现在还不是一样想要叛离寒家?”云枫呷了一口茶水,对此毫不在意。 尚富又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寒家已经注定没落,上一代寒家付出了绝对的代价,最后在金国商场以失败告终,这次翻身不了了。” 云枫没说话。 旁边的寒聪胆寒的看着身后的两个人。 “尚富,别以为傍上了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你终究只是我们寒家的一条狗,现在赶紧把赌票的钱还给我,否则别怪我收拾你。”寒聪越来越气急败坏。 门口两个人靠近过来。 “先生,需要把他扔出去么?”其中一个稍微会一点汉话的契丹人问道。 尚富摆摆手:“这种垃圾还不用你们二位动手。” 说话之间,从店铺来几个小伙计已经放下了东西。 手里拿着棍棒靠近。 尚富指着寒聪说道:“这家伙想要在咱们店敲诈勒索。” 带头的伙计正是石蛋,他凶狠的说道:“兄弟们,棍子招呼。” 寒聪浑身发凉,他从没想过尚富会动手。 “你不能动手,你是我们寒家七房的管家,奴仆殴打主家,是要车裂的。”寒聪大声的说道。 襄州官府从来如此做法,世家大族们坐享其成,没人能够拒绝。 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尚富更恨:“寒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全都是那个该死的赘婿坑你的,他带你来要钱,这完全没有道理,你输钱与我何干,你的钱是他七房赢走的,你凭什么找我,我没告诉你一定那个姓赵的打不过女真的相扑手么?” 寒聪红着眼睛吼道:“可是你告诉我,你会带着大人物去干涉比赛,你会让那个赵老大赢的。” 尚富被他气得脑袋都疼了。 “这世上哪有必胜的赌局!” “明明是你自己喝了酒,找了姑娘,被人吹吹枕边风,两千两银子要给人家姑娘赎身,这才下了重注。” “现如今输了钱,你来找我了?” 寒聪那点老底被拆穿,顿时恼羞成怒。 方才还风轻云淡的尚富怒斥:“寒聪,你别狗叫了,今天我就揍你了,有完颜公子在,这襄州城就没有能关住我尚富的衙门。” “尚富,你敢,你只是我们寒家的管家,你以下犯上。” “我要告你,告你!” 寒聪真的有些怕了 尚富却没管那么多,大声的吼道:“给我揍,往死里揍。” 几个人叉着寒聪,直接就拎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响起寒聪的痛苦哀嚎。 “尚富,你不得好死!” “啊!” “尚富,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到最后,外面的寒聪只剩下了痛苦的哀嚎。 尚富看着云枫说道:“算你阴谋得逞,你的借刀杀人的小手段算是成功了,寒聪此人不识时务,还没长眼睛,挨揍是活该。” 云枫点头:“对,寒聪此人确实愚蠢,还容易被人指使坏事,我带他来就是让他恨上你的。” “被他纠缠,应该很麻烦。” 尚富冷哼一声:“你的目的达成了,我这次揍的寒聪如此之狠,只怕他是想要纠缠一段时间的。” “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要走了。” 他反而对云枫带着几分的兴趣:“只是可惜了,没法再和你这个小家伙比拼比拼见识了。这赛樊楼的菜色有些像是大梁城厨子的手笔,那相扑比赛,在大梁城我也见过,你之前怕是从大梁城要饭过来的吧?” “不过。” “无所谓了,反正我即将离开。” “倒是你,阴谋得逞了,还不走?” 尚富絮絮叨叨,云枫一个劲的看着门外,看似担心尚富。 “这人怎么还没来啊?” 云枫小声的嘀咕。 尚富问道:“什么人?” 正这时,一匹骏马在正阳大街奔腾而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寒记南货铺的真正主人 他一个赘婿,还能有何手段? 尚富惊讶的抬头,看着大门口。 门口一匹快马停下,却是个年纪大概在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身紫色的百福衣衫,手中的马鞭收住,轻轻的勒住缰绳。 没多废话,这人直接从马上下来。 “尚富,出来听令。” 他没管门口的闹剧,也看不见寒聪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而是径直进了屋子直奔尚富面前。 两个契丹人还想拦着。 尚富却抬抬手,示意他们别动。 拱手对对面的老人道:“施大人来襄州,应该早就通知我,让我好好的款待一番啊。” 老人一愣,往常这尚富都是自称属下,恭敬有加。 今天好像不一样了,尚富不光没有谦卑,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老人思虑片刻,却没找到头绪。 他看了看云枫,似乎认出来这个曾经的寒家傻女婿。 仔细的扫视两眼,似乎确定了身份,也就不再多说。 他到了尚富的面前,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封书信。 “招待就不用了,老夫不缺你一顿酒肉,老夫是来通知你,从今天起你跟着七房姑爷一起前往襄州榷场经营寒家生意,将南货铺和酒楼一起开往榷场。” 说着,他就要将书信递给尚富。 可对面的尚富,却没接。 甚至就连他的上司施大人都一愣。 这……尚富好像有些不同往日啊。 施大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在转运使府就曾经听说过,这尚富以下犯上,侵吞小姐财产。 若不是转运使大人对这个外孙女最近几年多了几分的冷落,他们怕是早就要查一查了。 现在,传言似乎变成了现实。 施大人说道:“尚富,你终究还是想要离开转运使府了么?” 双手放下,尚富不卑不亢:“我帮小姐掌管转运使大人赠与小姐的家业,也算是将小姐供养承成人了,现如今也该功成身退了。” 施大人继续盯着他:“看来你已经找到靠山了,不知道这靠山究竟是谁,居然敢得罪我们转运使府?” “这南货铺和赛樊楼怕是也不想干了吧?” 施大人跟在转运使身边几十年,自然是知道这些猫腻的。 “南货铺和赛樊楼本就是小姐的产业,何来我尚富不想干了的道理。” 尚富说话之间,忽然眯着眼睛,转头看着云枫。 他恍惚之间明白了什么:“云枫,这施大人怕是你找人叫来的吧?” 施大人虽然平时在京西南路,但是他一直负责竹山府的物资转运,到襄州府的时候很少。 如今到来的如此仓促,必然是小姐亲自召唤。 云枫也不瞒着:“确实是雨瑶昨日亲自修书,请施大人相助,让尚总管辅佐我一个从未经商过的赘婿,在榷场打开局面。” “哼!” 尚富冷哼一声:“你这赘婿所图仅仅如此?”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早就眼馋我这南货铺的生意了,想要让我辅佐你去襄州榷场是假,想要谋夺我产业是真。” 这就是妥妥的阳谋,明明告诉了尚富自己怎么做的,可尚富就是不得不选择。 “没想到,我居然让一个傻子给算计了。”尚富转身看着经营这么多年的南货铺,那不心疼是假的。 可若是选择南货铺,定然要陪着云枫辅佐他去襄州榷场。 同样都是在襄州榷场,挂着个辅佐云枫的名头,完颜宗衍怎么可能让他掌权。 “算你狠!”尚富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拱手对施大人:“施大人,恕我尚富无能,辜负了转运使大人的栽培,今后只怕无法再为大人效力了。” 话说的轻松。 施大人瞪着他:“尚富,你确定如此么?” 这话语中充满了威胁,转运使官职不大,但是权利滔天,碾死一个小小管家如同蚂蚁。 “怕是我要介绍一下。”尚富对那两个契丹人招招手:“这是北院大王派来保护我的勇士,转运使大人若是想要派人擒我,怕是不太容易。” “如今我被北院大王派遣,督办襄州榷场,早就已经把我的家人接到临潢府,施大人若是来我临潢府,我尚富自然尽地主之谊。” “哼!”施大人已经知道挡不住这个尚富了,人家傍上了金国的权贵。 转头对云枫说道:“以后寒记南货铺和赛樊楼的生意,请小姐派人接管,以后若是经营不善,可联系于我,自然派善于经商之人过来操持。” 云枫拱手:“谢施大人。”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接受这一切。 现在一切都在按照预想中前进。 施大人瞪了一眼尚富。 然后对云枫说道:“既然事情已然了结,我这就回竹山,上书转运使大人,请大人定夺。” 说着,他也没多停留,转身就走。 云枫看的明白,这转运使府对付不了尚富,更不敢得罪北院大王。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这里和前世不同,前世的那个大宋还可以联金扛辽,在这个世界中,大康朝却要同时面对金国和辽国合并在一起的大金国。 大康朝的危险比想象中更可怕。 等大金国收拢草原部落,招揽了山里的女真部落,那时候大康朝面对的将是比前世大宋更强大的敌人。 灭国奴,这个词语第一次出现在云枫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接着他看着尚富:“尚管家,还请把南货铺的账单交出来吧。” “我是真的没想到,尚管家居然如此仁义,帮寒家训练出十几个善于记忆,排列货物的伙计,让我更好接管南货铺。” 尚富何曾不知道云枫就是来占便宜的,只不过今天真让云枫成功了。 咬咬牙,尚富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唉!老子混了一辈子的江湖,老了还让麻雀啄瞎眼睛。” “也罢,也罢,老夫此去榷场,只怕这辈子也很难见到你了。” “这南货铺本来就是要放弃的,只是让你快了一步。” 他由衷的感叹。 南货铺在他的手中,再有一天的时间,最少能置换出来上千两的银子,到时候再交给寒家七房的将会是负债累累的寒记南货铺。 谁知道,让这个傻子赘婿摆了一道。 他越看云枫越生气,最后叫了一嗓子:“所有伙计,停下手中的工作,跟我走!”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活计放下手中的工作。 几个人还眼神中带着迷茫。 他们只知道工作,不敢揣测尚富这总管心意。 只有门口的石蛋一直在趴墙角,听着尚富和云枫刚才的谈论。 此时大叫一声:“总管,咱们把南货铺开到襄州榷场,我石蛋第一个跟你走!” 听见这话,尚富心说。 坏了。 果不其然,当即就有活计本来都准备收拾东西跟着走了,这一刻却停了下来,看着尚富。 去换家店干活可以,去榷场,这襄州榷场在哪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下一秒,依旧有绝大部分的伙计还是走了出来。 他们多数是孤儿,是尚富从小慢慢培养的。 只有那个别几个人,犹犹豫豫的。 云枫只是扫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盘算。 正文 第七十六章六月十四 这些人大多数年龄偏大,在襄州城早已娶妻生子了。 尚富想要带他们去榷场闯荡,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云枫占了便宜,当即和尚富说道:“尚总管,感谢你给寒家培养的这么多人才。” 尚富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 “姑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等我听见襄州寒家南货铺的时候,别经营的倒闭了。” 一个傻子,就算是帮着小姐把塞樊楼莫名其妙的救活了,他也不相信云枫能做成事情。 反倒是云枫对尚富拱拱手:“放心吧,一定不会的。” 说着,转身对留下来的几个伙计道:“以后咱们寒记南货铺的所有选货伙计,工钱提高三成。” 几个留下来的伙计本来心情低落,他们是看着尚富将寒记南货铺一点点的经营起来的,知道其中的艰辛,也知道南货铺能有今天,离不开尚富。 不过当听见工钱提高三成之后,回头就把尚富给忘了。 打工是为了赚钱的,不是来和老板谈感情的。 几个伙计看着尚富,再看着云枫。 答应跟着尚富走的活计 尚富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愤恨的对云枫说道:“算你狠。” “跟着我走的人,所有薪水增加五成,等到了榷场之后,所售货物,另行提成。” 一群伙计和掌柜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东家!” 一伙人赶紧改口。 本来一肚子火气的尚富听见东家两个字,终于脾气收起来了。 “走,咱们就不给他们寒家碍眼了。” 尚富带着自己培养了好几年的员工全都离开寒记南货铺。 石蛋志得意满的看着云枫,那样子像极了小人。 云枫淡定的看着他们的离开。 区区一个尚富,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技工贸和贸工技的区别,更不知道我大天朝克敌制胜的决胜法宝。 疯狂内卷! 云枫带着点点的微笑,最后转过头来。 “既然大家选择继续在咱们寒记南货铺工作,那就继续按照之前的工作进行!” 留下来的伙计一共只有三个人,三个人面面相觑。 带头的和云枫说道:“姑爷,你也知道,我们平时接触不到前台的工作,都是在柜台取货。” 这么一说,云枫看出来了,留下来的都是柜台取货的伙计。 店里销售的和掌柜算是空了。 这门口石蛋走了,可马车没停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四五个府邸的马车停在门口。 “尚老板,人呢?咱们家小姐要的东西可急,赶紧的吧!”门口走进来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看都没看云枫一眼,直接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然后就一愣。 “尚老板呢?小伙计呢?” 显然,这贵客平时都有自己的习惯。 云枫看情况,赶紧对身边的伙计道:“去赛樊楼,让赵伯琼过来帮忙当掌柜,再让马飞过来招待客人,再把寒文远给我喊过来。” 云枫这嗓子声音喊得巨大。 在门口洒扫的一众伙计早就听见了。 寒文远这时候擦着脸上的汗水,推着粪车将一桶桶的夜香往夜香郎的车里送呢。 听见云枫的话,赶紧抬头。 “姑爷,喊我什么事儿?” 云枫满脑袋的汗水。 “赶紧洗漱干净,带上香囊再过来!” 吼完的云枫这就转头。 面对方才来的客人。 “不知道这位管家是哪个府上的,平时喜欢喝点什么茶叶?我这就安排?” 云枫和气生财。 那管家却有些生气了。 “你们寒记南货铺怎么搞得,我罗四爷的口味都忘了?” 一切和气生财,花钱的就是大爷。 更何况这是绮罗坊的罗家大管家。 在府里几个少爷都是要让他三分的。 如此人物,兜里必然丰厚。 云枫赶紧奉承:“那肯定不能冷落了四爷,这不过这熟识的小伙计不干了,咱们还得再熟悉熟悉四爷不是?” 管家罗四爷说道:“小龙团,要碎叶的,咱们不能喝的比主人家还好,添上天竺来的香料,放半酒盅的鲜奶。” 客人要求,云枫用毛笔记在了手上的账本上。 这时候赛樊楼借来的小伙计马飞也到了。 云枫立刻将账本交给马飞。 “这里的客人你先招呼,一定伺候好了!” 说着看着一个个的脑满肠肥的管家,云枫几乎是趴在耳朵边吩咐:“他们采购商品一成的回扣,你可以随时给他们货物或者银子,最好探探口风。” 马飞赶紧答应:“姑爷,您就放心吧,这南货铺我以前经常来。” 说话间,颇有一些自得。 当然,他说的经常来,也就是在以前的脚店里帮忙买点油盐酱醋的,最好的青盐就是寒记南货铺的,几乎所有的正店、脚店都是从这里采购。 云枫虽然不放心,但还是把店铺交给了马飞。 然后回头就去找寒文远了。 让寒文远立刻回三房找族老,让他派遣家族里最会做生意的人来帮忙。 和后世不同,这年代的生意多数还是自己家人来支撑的。 自家人也知道自己的规矩,族规可比县衙的规矩凶狠多了,没几个族人会去坑害家族的族产。 那是会被浸猪笼的。 一座赛樊楼,一座寒记南货铺,被云枫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全都拿回来了。 虽然这其中尚富想要离开襄州的私心占了大多数,但是依旧算是胜了半场。 只是急功近利的后遗症也非常严重,云枫非常缺乏人手,就算是把三房族老推荐的那些人加上,招募了十几个小伙计开始从头学起来。 还是要许多的时间才能真正的可堪大用。 云枫这几天里几乎都泡在了寒记南货铺里,将整个店里的商品记的一清二楚,更是将那些大户人家喜欢的东西全都记录下来。 甚至要求店里的伙计每天都记录购买人员,还有他们喜好,采购的东西。 别说马飞迷糊,就连寒文远都不知道姑爷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但是他们听云枫说过,这叫什么数据分析。 叫什么大数据的。 反正他们是不清楚的。 如此一来,时间莫名流逝,赛樊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赵伯琼和阿尔萨兰的联赛还没开始正式挑战。 这绣勒帛和嚣二娘倒是在赛樊楼赚起了钱。 一人组织了个女子相扑的联赛队伍,据说提前把云枫制定的比赛规则研究明白了 这联赛第一场,甚至马上就要开始了。 而这样的日子,也慢慢的到了六月十四。 这一天,就是云枫受邀去榷场的日子。 正文 第七十七章破口大骂,无良赘婿 正阳大街依旧是车水马龙,街边小贩推着小车,两桶刚刚煮开的热水送到各家店面。 “小孙,一桶热水!” 街边的杂货铺喊住送水的小贩。 一桶热水,足够一家几口人早上洗漱之用。 小小的杂货店从老板到伙计洗脸洗手,最后把昨天的麻布衣衫清洗一遍。 这一天的生意才能做。 几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路过,穿过这里就能见到襄州城南城门。 车上尚富依依惜别。 “这正阳大街,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胜唏嘘,从怀中掏出暖炉,握在手中。 身边的活计石蛋吹捧:“总管在正阳大街从无到有,开了最大的南货铺,开了全城第三大的酒楼正店,一般的商户富股都对您佩服有加,您这次离开襄州城,那是奔向更大的舞台,这襄州城没有您施展才华的平台。” 这话算是说到尚富心眼里了。 他尚富才华横溢,不就是没个家族支撑么? 今天去了榷场,主理一方事务,这就是他展示才华的平台啊。 “小石蛋你说的很对啊,在襄州榷场,我一定会大有所为的。” 想起来以后的威风时光,他就觉得心情愉悦。 “只是……没机会再教训那个该死的赘婿了,趁着我忙的时候把赛樊楼和寒记南货铺都给坑走了。” 想起来他尚富就满肚子怨气。 这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傻子坑了两家店铺的主导权。 他本想临走之前,将赛樊楼和寒记南货铺彻底掏空的,谁知道莫名其妙的两个店铺就回到了寒家手中。 “真让人憋气。” 尚富忍不住吐槽。 正这时候,前面忽然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噼里啪啦!” 似乎是有人开业,也可能是在庆祝什么。 马车的速度降低。 就看见在不远处一个戏班正在入场。 “红生王君远亲临赛樊楼,今天送寒家姑爷,听戏免费了啊!”门口的马飞嗓子都喊哑了。 在对面的寒记南货铺门口,寒文远大声的宣布:“寒记南货铺重新开业,有最新的江南皂角,大梁城油蜡,半价就卖,机会难得了啊!” 两家店遥相呼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在竞价。 周遭百姓没资格进店品尝,也没那个胆子去赛樊楼里听戏。 不过路过的时候,喝一碗梅子茶,清凉解暑,倒是美滋滋的去上工。 几个纤夫站在赛樊楼门口看着高大的正店,擦着嘴角的茶渍。 “这辈子,死也要去赛樊楼里坐一坐。” 带头的纤夫说道。 几个跟着的小弟接连点头。 他们的梦,只是到赛樊楼吃一口东西而已。 无论价格,无论美味与否。 云枫换了一身的劲装站在门口听着他们所说,心中已然是欢欣鼓舞。 赛樊楼的高贵刻在人们的心中,以后就永远不会衰落。 再看对面的寒文远,来回忙碌的脚打后脑勺。 “也不知道把造肥皂和蜡烛的手艺教给他,能不能把这个小小的南货铺经营下去。” 店里的皂角自然是云枫用猪油制作的。 看见云枫出来寒文远赶紧凑过来。 “姑爷,这次襄州的榷场您是要去多久,咱们七房离不开你啊!” 自从得了海肠粉的方子之后,寒文远的生意已经做的收入不菲。 这次云枫拿出来猪肥膘熬油做蜡烛和香皂的生意,七房已经疯了。 全襄州城的大肥猪算是遭殃了,全都被一扫而空,赛樊楼的红烧肉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也没人专门调查这个事儿,以至于七房现在偷偷的制作了几万根蜡烛。 现在跟在云枫的身边,简直像是跟着财神爷。 云枫问道:“怎么样,蜡烛的生意和皂角的生意如何?” “嘿嘿!”寒文远傻笑:“姑爷,市场上的秉烛400文,常烛150文,就这货量还很少,咱们当朝相公们去年每日用一支秉烛,还被人参了一本,说他生活靡费呢。” 这相公可不是老公的意思,而是丞相,是读书人。 当朝的相公用秉烛,依旧被仕林诟病,就知道这蜡烛多贵了。 寒文远继续道:“咱们家的蜡烛比秉烛要好上三分,仅次于皇家所用的蜂蜡。” 所谓蜂蜡,用的是蜜蜂巢穴的蜡,价格更是天价。 云枫心中早已经有数,蜡烛超过这个时代太久。 “一切上了正轨就好,防止秘方泄露!” 寒文远义正词严。 “放心吧,姑爷,都是咱们七房可靠的人在新工坊干活,但凡有个不老实的,族老说了,全家沉塘。” 云枫点头:“还是族老下手狠。” 家族族法可是严苛无比。 此时寒家七房,有蜡烛之利益,有皂角之未来,七房上千口人,填饱肚子是没什么问题了,以后还可能改善生活。 “那我吩咐你全京西南路收购小乳猪的事儿也准备好了吧?教你的那一套手艺。” 寒文远保证:“放心吧,姑爷,全学会了,以后族里专门派十户人家干这个活计,全都代代相传。” 云枫心中也更加安定。 骟猪这种事,说出来不好听,但他云枫想要将赛樊楼发扬光大。 想要以后在大梁城也开分店,那就要做好提前的准备。 骟猪,放血,精心饲养。 这就是赛樊楼的未来。 “家里的一切你小子都给我照顾好了,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家中的人受了委屈,我为你是问。” 寒文远委屈。 “姑爷,全家生计,我尚可努力,可赛樊楼那些相扑手,我打不过他们啊。” 云枫一瞪眼。 “你打不过他们,赵伯琼打不过他们么?阿尔萨兰打不过他们么?” 寒文远低头。 “姑爷……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云枫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榷场之事几十里路,到时候去看我就是。” 两人依依惜别。 而正阳大街上,尚富的车队匆匆路过赛樊楼。 尚富看着落在身后的赛樊楼感叹道:“终于不用见到那个死赘婿了,区区一个上门女婿,居然坑了我两座产业。” 石蛋吹捧:“都是老板您没时间,若是真的计较,区区云枫算得了什么。” 显然尚富非常喜欢这种吹捧。 “也是,区区一个云枫,在商场如何与我一斗。” 正这时,赛樊楼后面出来一辆马车。 车马雕梁画栋,仿佛艺术品,走在路上,散发奇香。 车马簇簇,唯独此马车最为谣言。 车上年迈的老车夫有气无力的挥舞着马鞭。 “福伯,您慢着点,我和尚总管打个招呼。” 两架马车,并排而走,尚富诧异的看着旁边的马车上。 云枫从车厢钻出来对尚富招手:“尚总管,你好啊。” “咱们结伴而行如何,小弟正好也去榷场。” 尚富看着身边的车马,看着云枫无辜的笑容。 有一句国骂憋在心里很久了。 “去奶妈的,等到了榷场,我定然要压得你抬不起头来,襄州榷场,大金国所在区域,就是你云枫的禁区!” 尚富破口大骂,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云枫。 正文 第七十八章出城去 马车上悠闲自在,云枫躺在车厢里,闻着残留的寒雨瑶身上香味,吃着岭南送来的龙眼、荔枝,再听着尚富气急败坏的骂声。 心情愉悦,胜似天堂。 掀开帘子,云枫看着尚富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尚总管,莫要生气,我这个赘婿不值一提,只是恰巧与总管一路而已。” “哼!”尚富冷哼一声:“姑爷,不知道你出城要去哪里,不过我可要劝说您一句,荡浮山的马匪可是对您恨之入骨,周天予悬赏了一千两白银,要你项上人头。” 两辆马车在前面,并排而行,尚富的马车后面跟着三辆拉着辎重的货车,十几个行走北方金国的商帮刀手跟在车子旁边。 每个人都有几个包袱的货物,以尚富的车队为中心组建商帮。 尚富只要管他们吃喝就行,而这些小商人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搭在尚富这种大户的车队里,用手中的刀保护自己和主家的安全。 一行人浩浩荡荡,手中长刀挎在腰间,就是一群拼命的凶神恶煞。 反观云枫的车队,更像是去出城游玩,一辆马车,一个老马夫。 马车慢慢,马夫悠闲,可能是想起来打马扬鞭,手中的鞭子也能在空中打个旋儿,拍在老马的屁股上。 身后跟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马上骑士英武不凡。 族老把他的两个重孙子给调回来了,曾经都是光武军中有名的好手,如今年纪快到了三十岁,被族老从军中逼回来,让他们回家娶妻生子。 如今刚回来数月,却要和云枫一起去榷场。 二人心中自有不悦。 马车上的云枫掀开帘子一角,偷偷的看着两个军容整齐的士兵。 两人成行,战马稳健前行,步伐不紧不慢。 二人分查前后,将周围人物环境扫视清楚。 进退有节,二人相互掩护。 两根亮银枪就插在前面云枫的车上。 明晃晃的像是两个旗杆,如此明目张胆却没人敢多说一句。 有这两个人,一路上的安全也就有那几分的保证。 “光武军训练士卒倒是有一手。” “就算退下来也是好护卫。”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埋怨我呢。” 云枫在车中偷笑,两个人都快三十了,按照正常的年纪儿子都满街跑了。 在军中不羡慕族中其他人是假的,本以为回来是找婆娘生孩子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让云枫这个赘婿给带走了。 两个人娶妻生子的美好愿望刚回来就破灭了。 “寒谷,寒啸,你们两个不用那么紧张,还没出襄州城呢!”云枫提醒两个人。 这襄州城若是马匪随便跑,整个京西南路也就糜烂了。 寒谷是那个看上去稍微高一点,纤瘦一点的护卫,他打马扬鞭靠近马车。 “姑爷,我们两个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波人来监视咱们的马车。” “咱们恐怕已经被盯上了。” 云枫眉头一皱。 “哦!” 若是他云枫出城,最有可能想要杀他的是谁? 尚富算一个,襄州输了的赌徒算一波,还有在赛樊楼中赌钱输了的完颜宗衍。 “能调查的调查,不能调查的就当不知道,等咱们出了襄州城再看!”云枫下令。 寒谷在窗边劝说:“姑爷,不行就别出襄州城了,您别看金国和咱们大康要建立互市,其实外面兵荒马乱的,危险的很。” “知道!” 云枫往车厢角落里缩了缩。 “但凡是能避开的,我又何苦出这襄州城呢!” “我也知道襄州城里安全啊!” “唉!” 一声叹息,话不用多说。 外面的寒谷三缄其口,最后勒马和寒啸并排。 “姑爷执意要出襄州城,咱们兄弟两个陪着吧,马革裹尸也值得了。”、 寒啸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兄长家的大侄子也已经有六岁了,族老已经答应让那小家伙去族学念书,他老人家亲自保举日后童生试。” “值了!”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跟随。 襄州城内,看似安居乐业,实则暗流涌动。 悄悄扒开马车窗帘一个缝隙。 外面街道摆摊的小贩叫着号子。 早上上工的纤夫吃了个三分饱,正慢悠悠的在街上享受一下早上的惬意。 几个小孩子跟着卖糖人的摊子边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居大梁城,大不易,居襄州,则有生命危险。 可这房子却便宜,能让穷人家奋斗二十年,买个片瓦遮身。 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 云枫一眼看去,大部分人都忙碌着生活,偶尔有几个好奇的,看看前面的尚富车队,低声称赞几句,对他们这一辆车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这谁派来监视的,都不避人了么?” 马车刚刚过去,一个卖糖人的摊子老板就连糖人都不要了,跳起来担子就往后面小巷里跑,丝毫也不介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接着是旁边杨家正店的早餐铺子,二楼雅座那个食客,饭还没吃完呢,就已经离开了。 街上卖布头的。 小巷里摆摊玩鱼虾蟹的。 在街头闲着没事儿瞪着眼睛看的。 几乎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自以为是的避开人。 “福伯,加速,咱们出城!” 云枫吩咐福伯。 “驾!" 福伯声音老迈,车子加速骤然。 马车直奔城外。 身后的寒谷再次提醒:“姑爷,出了襄州城,外面真的很危险。” 云枫却道:“危险的地方多了,如果因为危险就不去,那岂不是失去很多机会?” “你看前面的尚富,从咱们七房坑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你不恨他么?不想从他身上捞些油水回来,报仇雪恨么?” 提起尚富,寒谷咬牙切齿。 “死叛徒!” 在七房眼里,这尚富就是纯纯背叛了七房。 云枫道:“对付叛徒,我一般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寒谷思虑片刻,咬牙道:“你想怎么搞?” 云枫一笑:“出了襄州再说。” 眼前就是襄州南城门,城门上兵丁巡逻,城门口兵卒拦截。 十几米的车队,一辆辆的接受检查,然后才能出城。 尚富的车队在前面,云枫紧随其后。 车粼粼马潇潇,依次离开。 “检查,车上的人都下来,有细软货物,上我这来报备。”门丁一声喝令。 福伯就要将马车停下。 掀开门帘,云枫正看见尚富在一旁接受检查,一份份的货物,兵丁只是拍拍,就已经掠过。 “姑爷,您且等着吧,听说现在襄州城抓荡浮山贼寇,检查严格的很!” 正文 第七十九章城外劫匪 城南的门口足足有十几个车队等着出城。 老老实实的排队接受检查,该完税的完税,该补税的补税。 从城门楼子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小吏。 “给尚老板赶紧检查,其他人放后面去!” 门丁中穿着小吏衣服的官兵吼道。 “行嘞,刘头!” 一群门丁拥挤在尚富的货物旁边,拍拍的货就算过去了。 前面的尚富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指着云枫的车子道:“后面那辆车好好的查一查,咱们襄州虽然人杰地灵,但总有宵小之辈,企图带点咱们襄州不让贩卖给金国的东西。” 一笑锭银子从尚富的袖子口正落在刘头的手上。 刘头收了银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最近咱们襄州不太平,别走了荡浮山的马匪。” 刘头说完,下面的门丁立刻回应。 “是!” 一群门丁如狼似虎的直奔云枫的车子。 前面的尚富大声的嘲讽。 “云枫,当赘婿就要有赘婿的操守,在闺房里绣花,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小姐看才是你该做的。” “莫要出来丢了七房的颜面。” 尚富那肥胖的脸笑的一抽一抽,右手在空中挥舞几下。 “走咯!” 车队缓缓的前进,只留下了云枫他们。 刘头过来,伸手就要检查云枫的车子。 “兄弟们,给我仔细的严查,一定要防范充足,一旦藏有山贼书信,为荡浮山通风报信就不好了。” 几个兵丁如狼似虎。 周围的百姓吓得赶紧离开,距离这马车十几米远。 几个要通行的商贾也不再排队,拉着自己的货物就远远离开。 唯独那么几个形色各异的人,或者是卖糖人的小贩,或是穿着锦袍的公子哥,顺着人群就到了最前面,顺气自然的离开襄州城。 似乎根本无人监管。 唯独这马车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车内传来云枫的声音:“你确定要检查我的马车?” 刘头不屑一顾:“那是自然,前几日荡浮山马肆虐襄州,知府大人下令严查,绝不让任何一个荡浮山的马匪活着离开襄州城。”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的马车是你能拦的?”一方令牌从窗口伸出来。 纯黑,錾刻金字,整个乌光锃亮。 正面四个大字。 经略使府。 后面被车厢挡住,暂时无法看到。 刘头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上面的几个字。 当场冷汗就下来了。 京西南路最大的就是经略相公费大人。 这可是撞铁板上了。 那刘头颤颤巍巍的,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喊道:“不知道大人出行,小的多有得罪,请大人责罚。” 这说话的功夫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云枫没必要和这种守门的小吏多说废话。 “赶紧让路!” 方才几个人出城,云枫心中早已焦急万分。 消息可就出去了。 刘头顿时如释重负。 “开门,赶紧开门!” 身边几个门丁还想要检查车上。 刘头过去就是一巴掌:“没长眼睛没关系,你还没长耳朵么?赶紧放行。” 几个人匆忙让开。 刘头亲自在前面跑着开路。 “都给我让开,让开,你们这些贱民,莫要挡住大人的马车,擦坏一点,把你们的命搭上也赔不起。” 车上的云枫拿起来一颗梨子吃下去。 百姓从古至今都是能忍的,你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让他们过得富裕,就把你奉若神明。 云枫没去管一个区区刘头,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七十公里外的襄州榷场。 那才是他的战场,这一场不见血的战争,将给大康朝的人博取几十年的衣食无忧。 车马匆匆,城门外一片荒凉。 大门打开的远方一条官道就在眼前。 襄州城外是曲折大道,步行尚可,骑马难行。 此乃大康朝能抵御外敌的诀窍。 一条官道崎岖,两侧水藻丛生,几十条水脉将城外变成一方泽国。 “姑爷,出城了您小心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骑马的寒啸个子虽然不高,但是额外的机敏,他拍马稍微靠前,在前面领路。 后面的寒谷提醒云枫:“寒啸在军中当值行营前哨马军,凭借的就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每次都帮我们避开金国骑兵的搜索。” 车马刚出来,就已经感觉到有危险,这一趟行程怕是难了。 云枫心中思考,直接吩咐:“快走几步,跟上前面尚富的车队,然后先往前走三里,那里有个茶棚,到茶棚咱们再做分说。” “是!” 寒谷得令,立刻通知寒啸。 虽然两个人不明白云枫的安排,却是依旧执行。 “加速!” 再次命令下来,赶车的福伯吆喝一声“走咯!”两鞭子打在马上,就见到马蹄匆匆,车子快速前进。 前面四五十米正是尚富的车队。 后面传来云枫的声音。 “尚总管,等等我,咱们得一起往北走呢!” 前面车队里的尚富本来心情愉悦,哼着小区用一根细芦杆逗眼前的蝈蝈葫芦里面的蝈蝈。 正起劲呢,忽然听见后面的叫声,吓得整个人一哆嗦,眼前的蝈蝈葫芦倒下。 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蝈蝈从里面跳出来,转眼就没了。 尚富气急败坏:“这死赘婿,怎么跟上来了,那刘大脑袋还真不会办事,只能坏事啊!” 他掀开帘子正看见云枫的马车快速的凑过来。 马车匆匆,路过一片的野树,越过几片纵横的沟壑。 旁边的树林里十几个人正藏匿再此。 带头的是个脸上带发配金印的壮汉。 在云枫走后,他问周围的人:“给少当家报告,害了咱们家‘歪军师’的罪魁祸首终于出襄州城了。” “他们一行……整个车队,有主车两辆,骑兵两个,车队一十二量,护卫三四十,总人数过百,正往大石镇走,估计是要从官道去襄州榷场的。” 身旁小弟用暗语书写书信。 “大哥,还有么?” 壮汉摇头:“就这样,用隼报告上去,告诉他们必须要快,最近襄州的光武军扫查的太多,后面安排的暗哨未必够用。” “是!” 一封暗信塞到苇子杆里,然后缠在旁边的隼腿上。 他轻轻的揉着那鹰隼。 “去告诉少当家吧。” 说着,双手一松。 “嘤~”一声鹰隼叫声,那隼直飞天际,转眼不见。 正文 第八十章我不生气 几个马匪哨探看着云枫他们离开的方向,渐渐的隐入草丛,转瞬人影就已消失不见了。 道路尽头,云枫催促。 “福伯,再快点!” 跟在尚富身后的云枫马车加速前行,渐渐的超越了后面的货车,和尚富并排而行。 掀开帘子,云枫喊着:“尚总管,尚总管您能听见么?” 外面芳草苍苍,空气额外清新,本来撑起来的小窗户“啪叽!”一声,是整个关上。 云枫笑道:“尚总管,莫要太小气,咱们同行啊!” 几番调笑,云枫越来越过分。 车中的尚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杯。 “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这小子就是来气我的,我要是生气那岂不是让他得逞了。” 茶杯被他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尚富咬着牙安慰自己。 该死的守门的刘头,收了钱居然直接让云枫这家伙出来了。 那银子还不如喂狗了呢! 尚富越想越气,已然心中不忿万分。 猛的打开窗帘:“云枫,你给我滚!” “我去襄州榷场,你跟着我商队走有何企图。” 他气急败坏,本来想要恶心下云枫,结果被云枫恶心了。 马车中的云枫笑盈盈道:“尚总管还是那么小气。” 说着缩回去脑袋,将帘子拉上。 “福伯,减速吧,咱们在前面的路口停车。” 云枫吩咐,就听见一句。 “好嘞!” 马车速度慢慢的降低,让尚富的车队慢慢的往前。 “姑爷,有什么吩咐?”马车停下,福伯从马上下来询问。 寒谷和寒啸从马上下来站在云枫面前。 云枫往身后看了看。 “咱们不能这么走了!” 身后安静非常,一路上没有半个追上来的人影。 再看前面,尚富的商队已经渐渐的消失。 寒谷看左近无外人,也就直言不讳:“姑爷,我和寒啸早就发现,从咱们在正阳大街开始,就一直有人监视。” “方才过那草丛的时候,几个明显藏匿经验不足的蟊贼早就潜藏在周围。” “只是刚才都有外人,我们兄弟想要稍候禀报,没想到早就让姑爷您看出来了。” 云枫摆摆手:“莫要吹捧,接下来咱们可是要逃命的。” 两兄弟一愣。 逃命? 这和他们所知道的不同啊。 “姑爷何出此言。” 二人顿时紧张起来。 云枫也不废话:“之前我我把荡浮山的少当家周天予给送官府去了,虽然没死,但是他们山上的狗头军师被砍了一个。” “这些人现在对我怀恨在心,想要平平稳稳的到榷场,恐怕是难了。” 寒谷也不含糊:“我当是什么事儿,无非就是一伙贼寇罢了,咱们兄弟定然能保姑爷安全。” 两个人还是跟着光武军时间长了,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只是此时并非常日啊。 “你们兄弟有信心,这我知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马匪多了进门也顾不上我们两个。”云枫示意福伯和自己。 寒谷思虑片刻:“也对,福伯毕竟年迈,就算是干他一票就跑,也没机会。” “至于姑爷……” 他没多说,但是云枫从他的眼神中明明看到了慢慢的恶意。 “好吧,我知道我可能拖累你们,所以如今我要调整一下队伍。”云枫止住他继续说下去。 几步走到福伯面前,云枫对福伯说道:“福伯,还请您老人家转头回襄州城,回去的时候代我向雨瑶问个好,让她放心。” 福伯笑盈盈的回答:“好,我一定会转达的。” 再转头问旁边的寒谷、寒啸两兄弟:“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不会安全,你们可以选择跟着福伯回去,我让族老不怪罪你们,再给你们安排上媳妇,以后结婚生子。” 云枫看着两个人。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寒啸笑了:“姑爷,说第二个选择吧。” 这小子。 云枫看着他,多了几分的欣赏:“自然是随我冲过荡浮山的马匪包围圈,咱们到了榷场,建功立业以后钟鼓馔玉,金钱美人,自然也就来了。” “襄州榷场,贯穿南北,贸易东西,与金国女真人斗智斗勇,谋取钱财,也是另一种守卫我们大康朝的国土。” 云枫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并且努力的诱之以利。 寒啸却继续耿直的说道:“就说我们兄弟假如这次能护送您到榷场,咱们七房有什么好处吧。” 榷场贸易,利益重大,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的。 云枫从腰间拿出来费七安给的腰牌:“这是京西南路经略使府的腰牌,我只要拿着此腰牌,就能督导襄州榷场一切事务。” 寒啸继续问道:“我们七房的利益呢?” 云枫一怔,然后顿时醒悟过来。 他还是带着后世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的人。 却从来没想过,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家族就是一个整体,个人是可以奉献的。 两个人殷切的看着云枫似乎想要得到答案。 稍微一思考,云枫给出答案:“我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利给寒家谋取私人利益。” 顿时,两个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失落。 “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比我更懂规则,在襄州榷场上的规则就是我制定的,我们寒家会在这个规则中,慢慢的成长,到最后就算换一个人接手榷场,换十个人,换一百个人接手之后,也无法一意孤行彻底更改规则。”云枫的话说的比较实在了。 可惜,寒啸只是听懂几分,寒谷却冷冷的。 “那咱们七房还忙活什么?” 他忍不住吐槽。 不等云枫解释,旁边的寒啸一巴掌拍在兄弟的脑门上:“给我闭嘴,以后姑爷的话,就是咱们族老的命令,听着就是。” 然后他殷切的问道:“姑爷,你说咱们七房日子会过得好么?” 过得好? 云枫笑了:“你觉得寒家如今财富如何?” 寒啸道:“危如累卵,却依旧是襄州最强大的四个家族之一。” 云枫点头:“加上蒯家和罗家如何?” 寒啸道:“除了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家,可以媲美半个襄州城。” 如此都显得谦虚,除却王家,整个襄州都离不开他们三个家族。 “未来的七房,能顶十个襄州城。” 云枫笑着说道。 正文 第八十一章屠村之祸 十个襄州城。 云枫说的真诚,在心中没敢将更大的目标说出来。 寒谷、寒啸两个兄弟一愣。 “哈哈哈哈哈!姑爷果然擅长开玩笑,我们兄弟二人差点就信了。”寒啸化解尴尬。 拱手对云枫说道:“能让七房老幼以后无饥饿之虞,我们兄弟的命交给姑爷又如何?” 两个人一起拱手。 “族老在出来之前,已经让我们两个听从姑爷吩咐了,生死不论。” “姑爷能承诺,让咱们七房以后的日子好过,我寒谷就愿意给姑爷拼命。” 两个人视死如归。 云枫赶紧回礼:“两位族兄莫要以为咱们是去送命的,你们误会了。” 这听着要死要活的,云枫忽然反应过来:“我让福伯回去,让你们兄弟骑马带着我,咱们悄悄的先去大石镇,然后再绕过小沧江,直奔榷场。” “咱们一定要卡准时间,到了大石镇然后探听情报,确定过小沧江的时间。” 寒谷和寒啸对视一眼:“姑爷,这路上一切听您指挥。” 两个人答应下来,从福伯的马车上解开旗帜,将那两杆长枪拿下来。 一切商量好,福伯也已经赶着马车往回走了,这一共出来不到五公里,以福伯马车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直到看着福伯远去,云枫才走到寒谷的马旁边。 “只能劳烦你带着我一起走了。”云枫对寒谷说道。 寒谷摆摆手:“姑爷只要能完成承诺,别说与我同乘,就算是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他一步跨上战马,然后顺势一拉。 云枫本就弓马娴熟,双脚一用力,在空中使出个鹞子翻身。 坐在了寒谷的身后。 “出发!” “驾” …… 福伯赶着马车悠闲的回襄州,云枫带着寒谷、寒啸两个护卫悄悄的往前走,远远的坠在尚富的后面。 马匪早就已经得到消息,大石镇外三里的一个村庄当中。 鲜血洒满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片尸体。 在死尸环绕中,有一个头上只留了一片金钱鼠尾的男子,手里拿着尖刀将胯下孩子的耳朵慢慢的割掉。 “啊啊!”小孩痛苦的哀嚎,却没让他有半点的留情。 “人到了没有,少当家可是说了,这个狗屁的云枫给一千两赏钱,以后还能和他一起去南方看看,听说江南水乡的妞儿水嫩嫩的。” “不知道玩起来多爽。” 煞气盈野,凶狠的让跟着他的小弟都差点跪下来。 “沙头领,前面的探子给消息,大概半个时辰之内就能到,车队有主车两辆,骑兵两个,随员十二辆,护卫三四十,总人数过百,正往大石镇走官道。”小弟赶紧回答,生怕一个不好首领怪罪。 沙通海缓缓点头:“不错,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村庄。 本来应该炊烟袅袅的村庄,村中百十口人艰难维生,现在却不用了。 “一个个过的苦巴巴的,还活着干什么,趁早死了多好!”沙通海不屑一顾,转身离开。 周围小弟看着眼前的村庄,已经没什么活人了,到处都是断裂的手笔,哀嚎的声音也已经停止。 “沙头的杀兴越来越大了,这屠了一个村子,也不知道光武军的那些杀才会不会追来。”小头领终究是有些不忍。 旁边的马匪提醒:“那后面还有两个刚才活捉的姑娘呢,怎么处理?” 小头领一听后面的姑娘,顿时压低声音:“让看守的兄弟把人藏好了,等咱们干了这票少当家安排的活计,咱们兄弟们给送窑子里去,那不得换个百十两银子花花?” 周围的马匪顿时兴奋:“直娘贼的,怎么不把那些有钱人美死,要不是咱们兄弟们实在不好分,就先办了这两个小娘。” 小头领赶紧捂住他的嘴:“闭嘴,让沙头听见,就只能剩个缺脑袋的身子了,到时候你要啊?” 那小头领顿时闭嘴。 忽然远处一声呼号:“小的们,跟我去找那个害死咱们军师的小子报仇去!” “报仇。” “报仇!” 喊声震天,杀气更盛。 这几个马匪互相之间交换眼色,悄悄的靠近前面的沙通海,嘴里跟着喊着口号。 “走了!” 一声令下,二十多马匪呼啸山林,从小小的无名村庄离开,只剩下一村子的死尸,还有几声可怜的狗叫。 “呜……汪” 一只大黄狗走到了村中一个中年猎户的身边,哽咽的在猎户身上蹭了蹭,然后悄悄的蜷缩在他的胳膊下面,呜咽声,久久未停。 “救,救救我。” 在村子角落,哽咽的求救声渐渐的消失。 …… 距离村子大概两公里的公路上,尚富的车队继续往前走。 车队里的刀客依旧轻松看着周围的风景,跟着前面的马车一刻也不停歇。 车上放着的都是他们的行李和货物,没人舍得在上面坐着。 一个大牲口的费用是人十倍,能多拉一点货物都能多赚不少的银钱。 前面的马车中,尚富总是心惊肉跳。 他那肥硕的身子轻微的颤抖。 “不对啊,我怎么忽然担惊受怕了,按理说不至于的。”他一个劲的小声嘟囔,生怕再出现什么问题。 眼看着前面就是大石镇可以休息片刻,再继续出发,但是他就是没法安心。 “石蛋,距离大石镇多远了,光武军应该有驻扎吧?”尚富询问。 那石蛋已经彻底的投靠尚富,自然多有殷勤:“总管,前面再有五里路,就是大石镇了,这大石镇海鲜十分有名,更有各种贝壳,赛樊楼的海鲜据说就是在这里进货。” 不提赛樊楼还好,一提赛樊楼,尚富就忍不住心底的怒火。 “赛樊楼,赛樊楼,这本来应该是我手里的产业,让那个傻子消磨下时间,没想到现在居然和我八宝楼抢生意。” 他想着大石镇:“反正附近是光武军管辖,前面有是大石镇,定然安全,没有山贼马匪。” “那就通知下去,收起来刀剑,咱们加速到大石镇,我请大家吃河鲜。” 石蛋领命:“好嘞。” 立刻下去传令:“刀剑放好,加速去大石镇,尚老板请客吃河鲜。” 下面的刀客悄悄松了口气:“好嘞,大家刀剑归鞘,尚老板请客吃河鲜。” 一群刀客默默的将刀剑放到马车上,一个个的也都放松下来。 只有那么一两个老江湖更加慎重。 “这不对,就算是光武军管辖,就算在大石镇门口,不是到城里,他都不安全啊,小风,你让人询问下前面的老板,是不是再坚持坚持。” 最后几个老资格的刀客安排。 没等那年轻刀客去前面询问。 几个老刀客忽然身体一紧。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晚了!” 几个人精神紧张。 宝刀出鞘,大声的警戒:“大家小心,刀剑出鞘,随时准备迎战。” “应该是……” “马匪!”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感觉脖颈一紧,全身发凉。 正文 第八十二章这是秀萍 迎着初升的太阳,云枫他们三个人早就已经轻松下来。 云枫下马散步,寒啸和寒谷两个人牵着马跟在身后,警戒四方。 眼前已经距离大石镇还有十几公里了,距离襄州越远,这道路就越差,本应该平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前面牵马的寒啸看了看远处的路口:“前面有个小山村,我前几年在光武军剿匪的时候去过,咱们可以暂时在村子里歇一会儿,然后再去大石镇。” 看着路口,似乎有不少的美好回忆,寒啸想着想着居然笑了。 “也不知道胖娃现在怎么样了,当年来剿匪的时候他才四岁,从小就是练武的苗子。” “再过几年,我亲自写书写给我们指挥使大人,请他收了这小子进光武军,就做我们当值行营前哨马,在光武军建功立业。” 只要提起来这个孩子,寒啸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旁边的寒谷“嘿嘿”直笑,还不忘揭穿自己兄弟的老底。 “姑爷,你别听寒啸这小子胡诌,胖娃是个小寡妇,寒啸看上人家孩子的妈了,当初我们剿匪的时候,他可是把指挥使赏赐的匕首送给了人家姑娘。” 寒谷不无抱怨的道:“那可是咱们一起偷袭,斩杀山贼头子一股风,指挥使给的奖励。” 云枫再去看寒啸。 这家伙已经牵着马快步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胖娃喜欢不喜欢我带来的糖人,这可是正阳街吹糖刘的糖人。” 说话间,走的速度更快了。 云枫跟在后面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在外面有相好的。” “寒谷,让寒啸娶了这姑娘,你看怎么样?从彩礼嫁妆,到房子礼仪,我全都给包了。” 寒谷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姑爷,您就放心吧,能娶人家秀萍,寒啸这家伙不知道多开心呢。” “你看,寒啸那家伙好像跑的更快了。” 云枫听着两个护卫的八卦,心情也好了很多,一路上被荡浮山的马匪盯着。 实在是有些紧张,此时到了岔路口,去小村子休息,也就相对安全许多。 “走走走,咱们跟上,寒啸这家伙越走越快了。”云枫拉着寒谷,两个人也越走越快。 等再过几十米,云枫也感觉到出事了。 身边的寒谷拉着云枫的衣襟:“姑爷,小心点,大黑好像闻到血腥味了。” 大黑是他的那匹黑马,这马从军中就跟着他,这年岁已经很大了,在他们两个离开光武军的时候,也就由七房花钱赎买了。 这战马在战场上经验丰富,可以说是和寒谷相依为命,战场上征战很久的伙伴了。 此时战马有了反应,两个人赶紧往前跟。 “寒啸,你走慢点,稍微等下姑爷。”寒谷也低声叫了一嗓子。 前面的寒啸早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他看着前面的村子,忽然之间转头看着云枫。 身体有些颤抖。 那前面翻过小山坡,就是要去的无名村子了。 “姑爷!” 翻过小山坡,寒啸的声音有些哽咽,拉住战马从后面抽出来马上所用的短弓。 他开始绑上弓弦。 身边的寒谷一看,顿时知道出现问题了。 “姑爷,我们当值行营前哨马,若是绑上弓弦,那就意味着遇到敌军,随时准备开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将短弓和弓弦准备出来,快速的将弓弦挂上。 云枫也紧张起来,从马上抽出来自己的武器。 一杆短枪,长一丈二,乃是平时个人战斗时候所用。 和战场上的略有不同。 而寒啸和寒谷两个人,在马上用的是正经的丈八长枪,就挂在马身上。 见二人都已经准备好,云枫道:“走,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 对寒谷、寒啸一招手,云枫压低身体先翻过山坡。 山坡后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风飘散,在空中盘旋。 云枫刚一探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眼前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个个的尸体,有老人,有青年,也有孩子。 几个小孩似乎是还没死透,在地上一个劲的蠕动。 村子里已经没声音了,就连痛苦的哀嚎都没有。 “呱呱!”一声声乌鸦的催命声音在空中盘旋,在默默的等着新的食物死亡。 变成腐肉。 “姑爷,让寒啸先过去试探一下,您先别动。”身边的寒谷提醒。 云枫看着眼前的村庄,村头的几个人还活着。 那杀了他们的人就不会离开太久。 现在人还活着,村庄没点燃,地上杂乱无章,甚至还有一袋袋的口袋丢在村口。 显然,这些人还是想要回来的。 “走,上去看看,如果安全就赶紧救人,赶紧走,马匪会回来的。”云枫催促。 寒谷、寒啸二人也没多废话,提着长枪快步靠近村子。 越往里走,血腥的味道就越浓重。 寒啸的脸色就越难看。 在村子口,这个一米八多的纯爷们沉默了,默默的站在那看着眼前的尸体。 村口是十几具尸体,全都摆成了屈辱的姿势,身上的衣服早就扒光了。 云枫不忍的转头,实在是无法直视。 尸体都是女人,趴在一根木棍上,脑袋落在地上,鲜血流淌,将头颅浸泡。 寒啸默默的站在这尸体前面,忽然蹲下去。 他轻轻的捧起来一个人头。 不忍直视,身边的寒谷给云枫解释道:“这就是秀萍。” “嗯。”云枫在喉咙中哽咽,就当是听见了。 那是个长相淳朴的女人,生前一定是个好生养的。 没多说什么,寒谷提醒道:“这个愁,寒啸得报!” 云枫避开那些女人的尸体,从旁边绕过去。 强忍着心中的难受,一个从和平年代穿越到这乱世之中,云枫第一次感受到了时代的冲击。 他强压着心中的恶心,难受,作为文明人的自尊。 “死了的就别管了,先找找有没有活的,千万要小心别碰见马匪,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只是简单的推算,云枫就已经清楚 村口的战利品没拿走,他们必然会回来。 尚富的队伍不足以让他们拖延他们多少时间。 而他们三个人,无法反击,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 正文 第八十三章还有人 寒谷、寒啸两个人平时在光武军令行禁止,听到命令立刻执行。 现在云枫下达命令,两个人身体一正。 “领命!” 说罢,两人长枪放在云枫的身边,从腰间把一米二长的长刀取了下来,带着长刀直接往村里走。 这年代的骑兵都是珍贵的兵种,平时一个骑兵都有自己的辎重车,所以携带的武器也多,如今自己带自己的东西,就显得十分的臃肿。 本来也是直奔襄州榷场的,谁知道半路有这么多幺蛾子呢。 不光两个护卫,云枫也端着长枪跟在他们的身后。 心中强压着恶心。 跟在身后往前走 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茅草屋,几个木头房子已经算是原来的人家比较勤奋了。 地面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绝大多数都已经死了。 只有个别的人还在苟延残喘。 地上但凡活不了的,云枫他们三个连管都没管。 云枫就看着一个胸膛被破开,肚子流淌一地的人还在痛苦的哀嚎,拼命的想要把肠子装回去。 这样的人看似还活着,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三个人进了村子,老半天的也看不见一个真正能活下来的,不知道多少人,是被直接砍了脑袋。 云枫看着看着,都觉得奇怪。 “寒谷,你发现没有,这些死者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砍头的。” 在前面的寒谷回答:“据说荡浮山有一伙精锐,他们的头目叫做沙通海,是个凶残的家伙,最喜欢的就是砍头。” “这屠村的可能就是这个家伙。” 云枫细细思考。 “沙通海么?” 这人他从资料里见过,为了对付荡浮山,云枫做了很多的准备,其中就是查看荡浮山主要人物的资料。 这沙通海就是其中之一。 嗜杀,好砍头,喜屠村,生性好战,属下士卒都是疯子,酷爱杀人。 这是云枫的到资料对这个家伙的描述。 很难想象,居然有人真的热爱虐杀人。 云枫他们继续往村里走。 寒啸更是着急的轻声喊着:“胖娃,还活着就出来。” 三个人背靠背,慢慢的穿行在村子里。 寒啸在前面带头,他显然是有目的地的。 过了两个路口,寒啸带着往左面走。 “姑爷,秀萍家就在这里。” 云枫直接说道:“那就进去,先看看家里还有活人没有。”0 “砰!”寒啸一脚踢开大门。 大门没关,里面一只老母鸡受到了惊吓。 “咯咯~”的叫个不停。 “胖娃,赶紧出啦。”寒啸进了屋子,直接到了里面。 就在寒啸进屋的一瞬间,云枫忽然看到寒光一闪。 “小心!”云枫出声提醒。 前面的寒啸伸手就将身后的人拽出来。 他动作干净利索,绝对是军中的手段。 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直接拎了出来。 孩子身体干瘦,勉强看着有个娃娃脸。 只是此时的娃娃脸男孩死死的握着一把看着有些好看的匕首,怔怔的盯着寒啸 下一刻,眼泪就下来了。 “寒啸大哥,你早来半个时辰啊,我娘等了你四年,你早来半个时辰就能把她接走,让她过好日子的。”胖娃顿时泪如雨下。 一个孩子,硬生生的撑着这个家庭。 撑着活到现在。 寒啸眼泪也下来了。 “都怪我,我来迟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 只是云枫知道,他们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云枫不可能早来,而对方也不可能早走。 现在这个时间是一定的。 两个人抱在一起,云枫却不得不扫兴。 “寒啸,收拾心情,看看还有没有多的生还者了,马匪还会再来的。” 云枫走过去:“小子,你应该知道什么人来了吧?” “他们多少人,多少马,知不知道哪儿还有活人,咱们要快点走了,这些马匪随时要回来。” 那孩子早就被吓坏了,但是听见云枫的话依旧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们一共二十多匹马,人多少就不知道了。” “咱们村子里,没活人了,就我一个……” “我是藏在灶台里才活下来的。” 寒啸也给胖娃解释,云枫这才明白。 他们家一个小寡妇,带着个儿子,平时自然有人闲言碎语,还经常有族里的人想要把他家的胖娃带走,直接过继过去。 毕竟一个好好的小伙子,再养几年就能下地干活了。 秀萍就提前把家里的灶台重新收拾一下,给他专门弄了个小避难所。 这才活下来。 “唉!”云枫叹息一声。 这也是可以猜测的。 正在他准备提议直接走了的时候,那胖娃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 “还有,还真有人!” 这一下,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云枫回头问:“还哪儿有人。” 胖娃说道:“俺娘之前说,城里有贵人来咱们村后头的送子观音庙里祭拜,那些马匪也没敢进小寺里,估计里面还有人。” “我之前听过有人喊救命。” 贵人? 送子观音祭拜? 云枫心中几乎可以笃定,很可能是襄州哪个贵人家的女眷,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祈福。 他们就相信这个。 “胖娃,带我们去,咱们把人救了,就赶紧走。” “好!”胖娃一口答应下来,从寒啸的怀中挣脱,然后跑道云枫的面前:“咱们快走,我听他们求救,声音都不大。” 云枫自然知道,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 安排寒啸和寒谷两个人骑着战马直接奔着目的地,云枫自己拉着胖娃,重新穿过整个村庄。 他们四个人几乎是跑起来的,一溜烟的直奔村后的小庙。 这面还没忙完,村子口却已经有马匪重新聚集了。 “兄弟们,先带走值钱的和半个月的口粮,其他值钱的东西,全都归你们个人所有。” 那个豪爽而又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小村庄里却没人回答了。 这里的人,早就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沙通海进了村里,让马匪挨家挨户仔细的翻查一遍。 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也是防止小弟们私吞财物。 这对他们荡浮山的马匪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通明院王家 “听见了么?外面好像有人来了!”寒谷忽然停下脚步,勒住战马。 村子里寂静无声,只有乌鸦在“嘎嘎”的仿佛恶魔低鸣。 云枫侧耳倾听,风吹过落叶,乌鸦啄食尸体,村里的老狗“呜咽”的守护着主人的尸体。 “呜嗷嗷嗷~” 云枫回头,是刚才村口守着主人的小狗,叫声凄惨。 在一声声“嗷嗷嗷”的痛苦哀嚎中,逐渐没了动静。 “希律律!”一声战马的咆哮,村子里顿时闹腾起来,已经能听见村外的的马匪声音。 不用云枫提醒,身边的寒谷和寒啸几乎同时从马背上拿下来个马嘴套,直接挂在自己的马嘴上。 “嘘!”云枫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小声点。 “胖娃,咱们继续走,一会儿你先过去,如果有人活着,告诉他们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千万不要惊动那些马匪。”云枫压低声音,靠近胖娃的身边说道。 胖娃回头看了看云枫,然后郑重点头。 这个曾经被叫做胖娃的小子早就瘦的像是个小猴子,带着云枫他们三个穿过了村子。 寒啸就这么抱着他姐姐的脑袋,男孩没哭,甚至没有其他的表情。 村庄的房子逐渐的老旧,百八十人的村庄一共就十几户人家,小村子几乎很快就传过去了。 “听声音应该是老祠堂后院那!”胖娃声音很小,所有人却都听清楚了。 临危不乱,听觉比别人更灵敏。 “走!” 几个人赶紧穿过村子。 眼前是个废弃的祠堂,断壁残垣是最好的描述。 整个祠堂就剩下一面墙和曾经放供桌的那青石堆了。 “人应该就在这里面。”胖娃指着那青石堆。 寒啸回头:“姑爷。” 这青石堆看着平平无奇,以前也是堆砌起来,上面放祖宗牌位的,若说有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老祠堂以前可能有暗格,大家找找,把人带走,马匪已经回来了。”云枫对寒谷、寒啸吩咐。 胖娃回头看了一眼。 云枫摆手:“去吧,记得让他们别发出声音。” 胖娃一矮身,整个人钻进去。 身边的寒啸和寒谷将整个破烂的祠堂搜了一遍。 周围已经没有东西,除了一面墙和这供桌的墙壁,只剩下地面上的碎石头。 “姑爷,这有一块玉佩!”寒谷从地上捡到一块玉佩,递给云枫。 那玉佩随型,大概只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玉质倒是不错,温润细腻,握在手中如窝凝脂。 “是个好东西,此物主人身份定然不凡。”云枫轻轻的揉搓这玉佩。 玉质看似和田羊脂玉,这年头西域可是外邦,所有的好玉石都是进贡的。 流落民间的少之又少。 “寒啸大哥,人出来了!”胖娃从后面绕出来,身上灰头土脸的。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上身丝绸窄袖短衣,下身绫罗长裙,看着像是出来踏青的。 女子紧张的出来,看着云枫三人。 云枫一身劲装,看着温文尔雅,似乎是公子哥。 这样的俊俏公子他们见过不少,寒啸、寒谷两兄弟倒是让她们更加的信任。 那站姿做派,一看就是军旅中人。 “你们是派来救我的么?”那穿着丫鬟衣服的女人先问道。 云枫一眼扫视过去,对他们俩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 那穿丫鬟衣服的才是小姐,反而穿小姐衣服的,真的应了那句古话,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粗手粗脚整个人就没那小姐的气质。 反观丫鬟,温文尔雅,一颦一笑都像是经过精心的学习。 只是扫视他们一眼,云枫就招呼道:“没时间说废话了,马匪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先走!” 云枫也没心情和他们废话,前面带路。 寒啸和寒谷两个兄弟只是负责保护云枫,此时自然是跟上。 胖娃看了两个姑娘一眼,小声说道:“族长说过,我们村子能不能发财就靠你们两个了,虽然族长死了,但是我还是会保护你们两个的。” 他从腰间拿出来那把短剑,短剑只有一尺多长,却无比锋锐。 两个女人惊恐的点头,却明显更愿意跟着云枫他们。 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云枫他们从村子出来,继续往山上走。 下山只有一条路,此时被马匪所占据。 云枫几个人到了山上,往下一看就能看见那些马匪的身影。 下面十几个马匪正在村头收拾东西,将一箱一箱的货物装在马车上。 那马车看起来装饰华贵,不比寒雨瑶的差多少,此时却成了装货物的车子。 人群中,有个长相奇丑无比的男人指挥其他人带着东西收拾。 云枫看了片刻,最后只能叹息:“没办法,人太多了,而且战斗力应该不俗,咱们是打不过的。” 寒啸更加精通侦查:“这些人都是荡浮山的精锐,在光武军的时候围剿过好多次,都没成功。” 云枫点头:“既然光武军都没清理掉他们,那咱们也别白功夫了。” 对着两个姑娘招招手:“你们两个小心点,别发出声音,过来。” 两个姑娘似乎没感觉到云枫有任何危险,所以也就靠近了。 “多谢几位救命,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军营的?”穿着丫鬟衣服的小姐小声问。 云枫往后带着撤退几步,隐藏在树林中,这才说道:“我们是襄州寒家的,这次要去襄州榷场,不知道姑娘是否想要同行。” 出身和目的告诉他们,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们自报家门,然后决定是不是跟着走。 小姐思考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小女子出自达州通明院王家,姓王名子衿,本到此村替母亲祭祖,谁知居然在襄州遇到山匪。” 通明院王家,这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当今礼部侍郎王松石就出自通明院王家,更别说王家的丝绸布匹,几乎年年都是贡品,为皇家所青睐。 云枫拱手致意:“王小姐不必惊慌,此时马匪已经准备退去,你自可以选择往襄州去,或者到前面大石镇寻找马车,再回达州。” 提到回去,王小姐不由得悲痛:“来时有家丁护卫,若是我两个女子孤身回襄州,怕是凶多吉少,前面大石镇也只是普通小镇,想要雇佣马车都不容易。” 她思虑片刻:“不如我们跟你去襄州榷场吧,听说襄州榷场有永兴军和光武军共同守护,区区马匪定然不敢在光武军和永兴军面前撒野。” 正文 第八十五章我要投效你 光武军、永兴军,那是抵抗北方金国的主要力量,百年积累的声望,一代代人打下的基础。 每个大康朝的百姓都想信他们。 云枫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看看护卫自己的寒谷和寒啸。 三个人还能勉强两人一骑,往襄州榷场走。 现在加上胖娃和两个姑娘。 六个人一定没法骑马前行。 不过…… 结交通明院王家的机会,实属难得。 云枫思索片刻:“行,我同意你们加入,不过你们一定要跟上,等到了大石镇,我去买辆马车载二位小姐走。” 王子衿略微施礼:“那子衿感谢公子了,待回到家中,定然登门拜谢。” “无妨,咱们现在就启程,不然等马匪发现就麻烦了。”云枫招呼两个姑娘跟上,自己却往后绕过树林,看着小山村里的马匪。 方才马匪正在整理山村内的物资,人员比较分散。 此时看来,真正的马匪大概有二十多人,跟着拉物资的人并不多。 云枫就那么仔细的看着,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寒谷,你看他们像不像刚刚劫掠完!”云枫指着下面的马队。 一群马匪正在休整,他们将战马拉到旁边,给战马喂豆子和水。 那些战马似乎刚经历了剧烈运动,几个人将凉水一桶一桶的浇在他们的身上。 “马匪和战马几乎是相依为命的,他们平时十分注重战马的养护,眼前这些战马明显经历过剧烈的运动。”寒谷指着下面的几个正在休息的马匪。 “姑爷您看,那几个马匪应该是受伤了,正在清洗伤口。” “您再看那马上挂着的包袱。” 顺着寒谷指着的地方看过去,那战马上的包袱居然有几分的熟悉。 “尚富商队里面刀客的包袱!”云枫惊讶的说道。 韩国道:“没错,那些刀客是去榷场交易的,这包袱就是他们的命,现在包袱出现在这里。” 不用多说,云枫已经清楚,估计尚富他们的车队凶多吉少了。 “唉……” “算他尚富倒霉吧。” 云枫不在多说,看着这些马匪在屋子里肆虐,将每个家庭的粮食都搜出来,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看了。 “咱们先躲避起来,然后从小路去大石镇。”云枫说着转头就走。 寒谷回头再次看了眼马匪们,他们依旧在整理那些包裹,有几个马匪看着包裹离的东西,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小声的嘀咕:“姑爷应该早就想要让他们当替罪羊了,算他们倒霉吧。” 说着,跟着云枫一起上山。 这无名的山村,身后无名的小山并不高,只是十几分钟就已经绕到了山的侧面。 寒谷和寒啸两个人将战马拴在树上,两匹战马虽然没高强度的奔跑,但是轮流带着两个人还是比较疲惫的。 寒谷将战马拴在旁边的小树上,从行囊里拿出来炒好的豆子喂马。 寒啸拎着秀萍的脑袋,到了小树林深处,跟着他的还有胖娃。 两个人都没哭,就这么默默的挖个坑,然后将头颅埋进去。 胖娃站在寒啸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之后,他就走到云枫的面前。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想投效你,以后给我娘报仇。” 胖娃实在是太瘦了,这些年被村里的人吃绝户吃的估计饭都吃不起。 能活到现在也是老天爷没饿死瞎家雀。 如今这个小小少年要想报仇,自己的力量太弱了,他需要一个机会,需要一个集体,一个能让他报仇的集体。 看着衣不蔽体,身材纤瘦,甚至可能连村口的那条野狗都打不过的胖娃。 云枫指着村里的方向:“去,探查他们其他人在哪,究竟一共有多少人,接下来要去哪儿,只要你能探查清楚,就让你投效。” 山坡下,马匪正在集结,收拾了村里的东西,抬了两口大锅回来。 估计是要开始做饭了。 这些马匪并不着急,甚至还有人闲的没事儿,把村里人的尸体重新堆在一起。 “嘎嘎嘎!”天上的乌鸦叫的更盛了,等待着下面的尸体腐烂,等待着那一场饕餮盛宴。 胖娃没看下面的人,也没管那么多。 他当场答应:“行,我去!” 说完,胖娃就已经自己一个人要往下跑。 看着他小小的身体,那倔强的样子。 云枫招招手对寒啸说道:“给那孩子带点干粮和水,探听情报可是个体力活。” 刚刚埋葬了秀萍头颅的寒啸听了云枫的话,一怔之后,赶紧去行囊里将准备好的吃的带上,直奔山下。 行囊里大大小小的带了不少的吃食。 赛樊楼大厨班小楼的厨艺那是相当的精湛,加上云枫提前让准备的高热量行军套餐,足够让胖娃那小子吃饱了。 看着寒啸下山,追上了胖娃,将小包袱递过去。 云枫也开始拿口粮。 两个姑娘好奇的看着云枫这群人的动作。 奇奇怪怪的护卫,刚才一直拎着个死人的脑袋,看着怪吓人的,如果不是已经经历过厮杀,看过那么多的死人,他们早就叫出声了。 那个带路的孩子也奇怪,之前在村里见过,是个比较活泼的孩子,谁知道只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变成现在沉默寡言,跟在他们的身后老老实实。 唯一还算正常的估计就是眼前的这个寒家的公子哥了。 此时饥肠辘辘也管不了太多。 丫鬟可怜巴巴的凑过来:“寒公子,你们带着干粮没有?能否分我们一些。” 云枫一怔,随后恍然大悟,他说是出自襄州寒家,恐怕以为自己是寒家的公子呢。 “姑娘误会了,其实我是入赘到寒家七房的,我姓云名枫。”云枫说着,从带着包裹中掏出来两个布包递过去。 “这是我们家赛樊楼准备的行军干粮,你尝尝是不是合乎口味。” “谢谢。”丫鬟也不敢多说什么,拿着东西低着头就走了。 小姐王子衿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她从昨夜就开始赶路,这才在今天早上赶上村里祭祖。 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的遇到马匪屠村,护卫都死了,带着的行李也没了。 讲究过午不食的王小姐就这么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现在看着丫鬟回来,急急忙忙的将东西接过来。 “小姐,这是那个姓云的给咱们的。”自从知道云枫只是赘婿,小丫鬟的称呼都变了。 王子衿知道自己的丫鬟平时就是个嫌贫爱富的性格,此时听见丫鬟如此说,便问道:“学画,你怎么了?那公子得罪你了?” 小丫鬟学画几乎是趴在王子衿的耳边说道:“那个公子哥根本就不是寒家的嫡系,甚至连旁支都不是,他就是个赘婿。” 然后把那两个布包给王子衿:“这是他给咱们的吃食,他还特意说,是什么赛樊楼准备的行军口粮。” “哼,我们小姐什么没吃过,还要你特意提醒。” 正文 第八十六章汉堡或者汉馍夹肉 王子衿看着自己小丫鬟的样子,当即训斥道:“学画,终究是人家公子救了我们,这救命之恩,自当牢记于心,以图日后报答。” “既然是人家云公子所赠,这口粮就算再难吃,你也不准嫌弃,更不准说人家半个不是。”王子衿声音虽然软糯,但是教训自家的丫鬟却绝不客气。 小丫鬟学画看见小姐的样子,乖巧的像是小猫:“学画知道了,我一定把这口粮吃完。” 她已经在幻想,这到底是一种何等难吃的口粮了。 就像是听说的西域馕饼,放到嘴里根本嚼不动,还要泡水吃,勉强果腹就已经很艰难了。 毕竟那襄州明明是三个人,才能买的起两匹马,出门能带什么好吃的。 只希望小姐能咽下去吧。 那个什么赛樊楼他们在襄州时候曾经听说过,都已经歇业好几年,最近好像弄什么相扑比赛。 一个正店不卖酒菜,那还不如关门了。 这样的正店能有什么好吃的。 王子衿心中想的是那种又硬又难吃的馕饼,最多给点有一点点咸味的水。 若是能有一根咸菜,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小姐,您忍忍,咱们勉强吃一口,不然这后面的路可不好走。” 她一边安慰王子衿,一边打开那包裹着食物的布包。 可是打开布包的那一刻,她惊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种食物。 好像是一个馍(馒头)被上下切成两半,中间夹着的似乎是一块肉饼,一片菜叶,中间佐以酱汁。 一股诱人的香味从这馍中散发出来。 “咕咕~”她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声。 “小姐,这馍看样子很好吃啊。”小丫鬟学画闻着那浓香的味道口水都要出来了。 王子衿在通明院那是赫赫有名的王家小姐,各大正店的招牌美味也曾经吃过不少,街头的脚店的特色吃食也品味不少,就连街头小吃都悄悄的让丫鬟买过。 可眼前的这吃食却从未见过。 十指纤纤,捏住眼前这饼。 “云公子,不知道这是哪儿的美食?叫何名字?”王子衿拿在手里,这饼却软糯,轻轻一捏就是便陷了下去。 好一会居然慢慢蓬松起来。 云枫从包里自己掏出来一个,打开外面的白布,里面正是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汉堡,早上做出来就用布包好了,这时候还热乎的呢。 “此物乃是我赛樊楼为远行客商准备的第一批吃食,叫做汉……馍夹肉。”云枫随口起了个名字,拿出这汉馍夹肉,一口咬下去。 满嘴都是面包的麦香,表层几粒少的可怜的芝麻在这大康朝也是难得的美味,里面的肉饼和菜叶更是充满了层次感。 在里面的沙拉酱,那更不用说了。 大康朝还没有这种奢侈的吃法呢! 这一口下去,勉强能重温前世汉堡的十之一二。 在云枫的口中是回味前世的味道。 跟在后面的寒啸和寒谷两兄弟可不管那么多,收拾完东西直接就掏出来行囊中的干粮开吃。 “行囊里不光有吃的,我还带了点梅子茶,你们可以先尝尝,等到了襄州榷场可就喝不到这种好东西了。”云枫从行囊里掏出来三个封好的竹筒丢过去。 “多谢姑爷!” 寒谷接过来那竹筒,顿时冰凉的手感让他惊讶的看着云枫。 云枫笑着说道:“之前冰冻了一下,口感更好。” “行军之中有这一口冰凉的梅子茶,清热解暑,可能就救回来一条命。”寒谷深深的知道行军中的需求,这身上带着的物资都是救命的宝贝。 云枫这些东西都是为了那些奔赴金国的商贾所用,自然也想到了出行解暑的问题:“赶紧喝茶吃饭,等会儿还有路要赶呢!” “喏!”两兄弟答应一声,打开竹筒开始轻轻的啜吸喝水。 茶香,梅子的清冽,甘甜,让两个人吃着都有些幸福。 距离云枫他们三四米远的主仆二人看着寒谷寒啸两个兄弟吃的香甜,自然也开始尝试。 王子衿将这名字叫汉馍夹肉的东西放在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 满嘴的麦香,还有一点香甜的酱料味道。 顿时两个眼睛就瞪直了。 如此美味。 再往前吃一口。 沙拉酱和鸡腿肉的完美碰撞,让她满嘴都是香味,这个时代人从来没品尝过的油炸的艺术,充沛的卡路里直接在嘴里爆炸。 加上外面那面包的香味,差点让王子衿眼泪感动的下来。 云枫笑盈盈的看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享受自己制作的美食。 在这个年代就不存在热量超标,垃圾食品的称呼,热量越高的食品在这个世界里越受欢迎。 找了个树边坐下,云枫一口猛咬手中的汉馍夹肉,品尝着还算熟悉的味道。 “姑爷,这也太香了,那些达官显贵就吃这个么?”寒谷塞了满嘴都是。 旁边的寒啸就聪明多了,悄无声息的伸手在行囊里又拽出来一个,打开就往嘴里塞。 云枫吃的香甜,也不忘记提醒:“东西好吃归好吃,千万别吃多了不消化,你们的胃扛不住这么油的东西。” 平时一滴油都没有吃过的穷鬼,是不能吃油含量太高的。 云枫对寒啸说道:“一个人就吃一个,别吃多了,等确定你们不会拉肚子再吃剩下的。” 寒谷倒是不服了。 “那怎么人家王家小姐可以吃那么多呢?” 原来,那王家小姐一个没够吃,居然开始吃丫鬟手里的第二个了。 云枫看了一眼,就没再管,而是解释道:“你们两个这叫野猪吃不了细糠,肚子里连点油水都没有,好东西吃多了,光拉稀就能要了你们的命。” 寒啸听了,立刻停手。 “我们指挥使说过,曾经官家摆了一次庆功宴,他老人家无福消受,生生的拉了一个礼拜的肚子。” 似乎是找到了例子。 云枫解释:“你们指挥使的例子就是如此,不过若是平日里肚子里有油水的人吃这汉馍夹肉,自然就没这个顾虑来了。” 说是如此,云枫却也只吃了一个,补充足够的体力就行。 他没说的是,汉馍夹肉这东西,吃起来热量巨高,在战场上可以快速的补充体力。 一场生死战,提前吃上一顿,生还概率最少上升三成。 正文 第八十七章以后你就叫寒娃了 寒谷和寒啸两个兄弟依依不舍的看着行囊里的吃食,可是接到命令之后,却真的克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反而这梅子茶让他们两个随便喝。 甜这个味道在大康朝是一等一的奢侈品,此时能多喝两口,两个人自然是把握汉族机会,一人就喝了四竹筒的梅子茶。 云枫也不阻止,只要不坏肚子就行。 反观那王子衿,羞答答的吃了两个汉馍夹肉,然后又给小丫鬟学画要了一个。 一行人算是吃饱喝得了。 吃饱喝足,寒啸又开始担心下山的胖娃了。 终究是他喜欢的女人留下的唯一儿子。 他就藏在一颗柳树后面,垫着脚尖看着山下的动静。 马匪们忙碌一番,此时烧火做饭,也开始吃东西了,几十个马匪对于埋锅造饭轻车熟路,此时已有了麦子的香味。 不知道这一群荡浮山的马匪在吃什么。 “寒啸,发现胖娃没?”云枫吃完饭,也来仔细的观察山下的情况。 正在查探的寒啸回答:“没发现胖娃的身影,也没看见马匪们有什么骚动,说明胖娃暂时没被发现,不过这些马匪好像准备走了。” 云枫观察,山下的马匪已经收拾好东西装车准备带走了,所有带不走的东西直接堆在一起,一把火就给烧了。 在人群中,云枫忽然一笑:“我看见那个小子了。” 就看见下面的村庄里一个房盖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刚刚爬上去。 躲在稻草的房盖上,默默的倾听下面马匪的谈话。 “小家伙可以啊,居然找到了马匪的视野盲区。”云枫称赞。 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混进去的。 寒啸却仔细的看着:“这小子有做行营前哨马的潜质,胆大心细。” 他指着马匪的路线给云枫看,胖娃这家伙居然就是凭借自己瘦小,个子矮的特点,几乎是在马匪身边混过去的。 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机会,然后抓住机会爬上房盖。 现在他安全了,就默默的听着。 云枫仔细的推敲这整个路线,最后称赞道:“这小子是个人才,如果是我的话,只怕早就被抓了。” 寒啸一笑:“只有他这个孩子才能藏起来,个子稍微大一点都不行。” 确实,在云枫的推测中,胖娃有好几次都是藏在犄角旮旯很小的地方,整个人蜷缩在那,几乎是明目张胆的等着对方过去。 看着山下的胖娃安全,云枫让寒谷和寒啸两个兄弟轮流观察,等马匪下山。 而云枫自己则去看看王子衿如何了。 主仆二人看着狼狈不堪,身上脸上都多了不少乌漆嘛黑的痕迹。 看见云枫过来,小丫鬟学画挡在了王子衿的面前,紧张的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云枫无奈停住脚步。 荒郊野外,山下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山上三个人完全可以将她们杀死,然后走开。 没人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反倒是王子衿落落大方的拍了拍学画的胳膊:“不必紧张,若是云公子想要害你我,早就在山下咱们就没命了。” 学画这才悻悻的让开。 见王子衿还算冷静,云枫说道:“你们两个该解决个人问题就解决一下,咱们应该一会就能出发了。” “呼~”王子衿松了口气,她彬彬有礼:“多谢云公子,子衿这就整理。” 说着,将自己携带的那点零零碎碎开始收拾。 旁边的学画也开始帮忙收拾行李。 山上的人忙碌,山下的马匪却已经吃饱喝足。 就听见一声:“兄弟们,继续找那个龟孙子!” 呼号一声,马匪策马奔腾,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云枫几个人也恰逢时机,直接下山。 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目标完成, 等云枫到了山下,正好迎面见到了胖娃。 这个小家伙一直在探听情报,等到云枫他们看到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才把吃了一半的汉馍夹肉给吃进去。 这小家伙吃的满嘴流油,从村子里的围墙上翻过来。 对村子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刚见面,胖娃就急切的到了云枫面前。 “噗通”跪在地上,嘴里的汉馍夹肉三两口咽下去,噎的直翻白眼。 云枫看着小家伙差点笑出声,赶紧递过去一竹筒梅子茶:“咽下去再说。” 半竹筒梅子茶下去,胖娃这才说道:“那些马匪一共39个人,之前应该是四十个,好像被什么护卫杀死一个。” “有马匪抱怨,他们本来劫掠了一个商队,应该有好多钱的,结过那个商队头领好像认识什么大人物,就给放了。他们埋怨说自己也就分点汤汤水水,人质钱都没弄到。” “对了,临走的时候马匪说,那个什么榷场周围都是光武军的人,他们不敢去,所以一定要在大石镇前面堵住咱们。” 话说完了,胖娃又是接连磕了三个头。 “请你让我投效你吧,我想要帮娘报仇。” 消息清楚,小家伙做的不错。 云枫自然不是食言而肥的人,招招手让胖娃起来:“你做的不错,可以跟在寒啸的身边学东西。” 胖娃一愣。 那寒啸走过去,一把拉起来胖娃:“你小子以后就跟我的的姓,就叫寒娃了,未来十年,我会把我所学的的一切都教给你,如果你能学会,就可以去复仇。” 胖娃眼神迷茫的看着云枫。 云枫一笑:“记住,你的仇人是荡浮山的马匪,以后就跟着寒啸吧。” “啊?”胖娃还是迷茫。 云枫赶紧给他解释:“我同意你投效我了,也会帮你报仇,放心吧。” 顿时,胖娃……也就是今后的寒娃终于如释重负,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他看着山上的方向,那里埋葬的是他的母亲。 “走吧!” 云枫哀叹一声,身后的寒啸寒谷跟了上来。 寒谷问道:“姑爷,按照胖娃所说,这马匪封锁了大石镇,咱们走不了啊。” 云枫不多想,对他道:“既然这官道走不通,那咱们就先将王小姐送回襄州城。” 寒谷一怔,回襄州城算什么办法,他们是要去榷场的啊,据他所知,这次姑爷是非去不可,甚至还有必须完成的目标。 这时候云枫再次提醒:“咱们既然是要走,那也未必是只有一条路。” 不光寒谷,这次寒啸也来了兴致了。 从他们认知中,去榷场的方向就是去金国的方向,只不过榷场在襄州和金国唐州中间设立,方便双方贸易。 而回到襄州,那岂不是距离金国越来越远? 正文 第八十八章胜尚富一步 云枫自然知道这北上的道路已经被荡浮山的马匪封禁。 他指着北方说道:“既然非要去榷场,又有马匪半路拦截,那我们倒是不如多走一点。” 多走一点! 寒谷跟随光武军多年,自然知道周围所有道路。 “襄州从古至今镇守京西南路,是我大康朝的北方屏障,但是也意味着能集结兵力到襄州的人……”言外之意,便是没有其他的出路。 看着寒谷迷茫的眼神,云枫却问后面的王子衿。 “子衿姑娘,若您去新野游玩,当如何去?” 王子衿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去新野,当然是乘船顺着白河而上了。” 忽然之间,寒谷像是开窍一样的惊讶道:“姑爷,您是要乘船去榷场么?” “可是就算你到了新野,距离榷场反而更加遥远了。”寒谷说道。 云枫点头。 这新野距离襄州榷场确实要远了许多。 “坐船到新野,去榷场确实远了很多,但是这新野到榷场之间却是一片平原,顺着官道策马前行就好了。”云枫说道。 王子衿悄悄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压抑的心情也有些轻松了,只要带她到襄州城,那一切都好说。 云枫回头看了她们主仆二人,没多说废话,直接招手:“走吧,咱们赶路。” 寒谷和寒啸也收拾了一下,直接跟着云枫离开这小小的山村。 寒娃最后看了眼自己剩下来的地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最后默默的回头,一滴眼泪也没流下来。 云枫带着人就往前走,他们的路线已经确定,眼下需要争分夺秒的去榷场,最起码要在尚富到达之前,先到榷场收拾一番。 这襄州榷场此时规矩没定,秩序混乱,谁先到,就谁先了解情况,先制定策略。 后来的只能想办法拖延。 但是两个国家之间确定的榷场开门时间,怎么可能更改。 两国大人物到来,宣布各自条例,然后榷场就要正常经营了。 后到的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云枫来时候已经得到指示,最快的速度树立基本的规矩,让榷场运转起来,否则麻烦就大了。 这么快的时间内,定下规则,那必然先到的人占尽便宜。 …… 云枫他们有多轻松,尚富就有多凄惨。 此时的尚富衣服也没出来时候干净整洁了,坐着的马车也没出来的时候漂亮了。 就连跟着他的一众人等也只剩下不多了。 石蛋牵着一匹眼看着离死不远的老骡子在前面走,后面的平板车上躺着的就是尚富。 那身丝绸的袍子现在就剩个麻布袍子,看起来连乞丐都不如。 “尚总管,咱们就要到这襄州榷场了,是直接进榷场还是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石蛋问身后的尚富。 这尚富没好气的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咱们兜里还有银子么?不都让那些该死的马匪抢走了么?你没有钱谁搭理你?” 石蛋几乎是顺着嘴溜达出来一句:“那咱们到底是进不进榷场啊。” 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马车上的尚富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身边找了个拐杖,直接一棍子打在石蛋的肩膀上。 “哎呦!”石蛋一声惨叫。 尚富恨铁不成钢的怒斥:“当然是赶紧去榷场了,你没听那些马匪所说?那个经略使那个老东西简直脑袋有病,居然让他的儿子随便指派一个人就来来制定榷场规则,如果让云枫那个该死的赘婿先到榷场,给咱们挖了坑,咱们怎么和完颜公子交代?” 金国可是指望着榷场发财的,怎么可能放弃这会下金蛋的宝地啊。 让尚富和云枫都从襄州出发,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大康朝和金国之间的默契。 石蛋捂着自己的肩膀痛苦的道:“总管,您就放心吧,那云枫是不可能穿过荡浮山马匪的搜查,跑到榷场来的,除非他们是天上的神仙。” “会飞!” 正石蛋说话的时候,就听见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声马蹄踩在官道上的声音。 “踏踏踏踏~”马蹄的速度非常的快。 尚富艰难的从板车上爬起来:“不会是光武军的吧?他们不是正在和金国的完颜将军部下对峙么?” 他回头远远的看着,然后就看见极目远眺的地方有那么三匹骏马正从远方奔腾而来,一股灰尘扬起 尚富眯着眼睛看着那马上的人。 “这怎么有人骑马还带着个孩子!应该不是光武军的。”尚富微微眯着眼睛,想要让那近视的眼睛看的更清晰。 倒是前面的石蛋挨揍归挨揍此时回头一看,忽然惊讶的喊道:“见了鬼了,这不是云枫那个该死的上门女婿么?” “他怎么骑马这么快就到榷场了!” 随着石蛋的话音刚落,云枫他们一行四人已经到了尚富这个小车队的旁边。 “吁!”策马奔腾的云枫勒住缰绳,这战马在尚富的马车前面就硬生生的停下来了。 身后的寒谷寒啸靠近,也几乎是同时勒住缰绳。 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云枫看着在襄州城耀武扬威的尚富。 此时披着破麻布衣服,坐着乡村老农拉货的模板车,前面的骡子走一步都要气喘吁吁的呼吸几口气。 若不是石蛋鞭子打的狠,估计老骡子早就尥蹶子了。 尚富看到云枫的那一刻,人都傻了。 “尚总管,您这是走半路遇到土匪了?名贵的马车呢,带着的刀客呢?还有你那些货物辎重呢?”云枫一句句话,就像是扎在了尚富心里。 那马车可是他按照小姐的马车样式花大价钱定制的,带着的刀客都是襄州最有名的刀客,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是他以后行商挣钱的底牌,更别说那些辎重了,那可是他全部家当啊。 此时伤疤被云枫揭穿,尚富捂着胸口,就觉得钻心的疼。 他抬头看着云枫:“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能毫发无损的过来,马匪呢?” “荡浮山的马匪呢?” 尚富灵魂发问。 那马匪可是把他们洗劫一空,那可是荡浮山的精锐啊。 带头的沙通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恶煞啊,多少刀客被他一刀一个,砍得满地脑袋。 “那杀人魔王人呢!!!” 看着快要疯了的尚富,云枫挠挠头:“没有啊,我这走了半路发现了个漂亮姑娘迷路了,就给他带回襄州,再想走的时候觉得有点累,所以就坐船从新野走了。” 尚富听到,一口老血就卡在喉咙,老半天没下去。 遇到漂亮姑娘,你为什么要带回襄州?还去坐船从新野走。 你不知道新野离榷场足足有五十多里么? 在板车的尚富就觉得头昏眼花,咬牙切齿的瞪着云枫。 “你撒谎!” 说话间,一丝鲜血在嘴角沁了出来。 正文 第八十九章烟尘八十里,踏马跃襄州 烟尘八十里,踏马跃襄州。 前世江南烟雨,有十里洋场,星罗棋布,有一口通商十三行。 如今大康朝北方榷场刚刚兴建,在云枫的心中,那是庞大的交易市场,有酒楼、茶寮,有瓦舍。 有丝竹之乱耳,有歌舞升平。 那是百万两白银堆砌的金山银山,南北货物拥挤的十里财富聚集之地。 定然是锦绣繁华,让人目不暇接。 “姑爷,姑爷!” 寒谷两声呼唤,让云枫回魂。 “姑爷,咱们已经到了襄州榷场了,您看……”寒谷指着眼前的乱糟糟的场地。 一时之间让云枫无法接受。 所谓的可以贸易的榷场,如今却是一片巨大无比的荒地。 大概足足有二十多亩地的平整土地,其中南北分割,中间一条栅栏泾渭分明。 北方的那里已经有一群群赶着牛车的商客入驻进去。 反观那南方的榷场范围内,十几个光板的营帐安营扎寨,其他的区域就连个房子都没有。 云枫站在榷场大门口当场就懵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费七安这家伙简直是坑人。 大门口,十几个光武军的士卒守着大门,不让任何人出入。 云枫带着寒啸、寒谷以及跟着长见识的四个人骑马过来当即拦下。 两个光武军士卒过来,刚想要开口。 云枫已经将手中令牌拿出来。 “奉京西南路经略使费大人之命,前来督管襄州榷场!”云枫连马都没下,直接亮出腰牌。 那光武军士卒拿起来令牌一看。 当即站直身体:“经略使府早已下达命令,让我光武军勇字营前来待命,调令已经送到,只等大人到榷场住持大局。” 那士兵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对着那令牌印了下去。 严丝合缝,完全一样。 士兵这才收起来纸张,将令牌恭敬的交给云枫。 “还请大人进营,我这就禀报校尉大人。” 有士兵迎接,云枫跟着进这榷场之中。 大门口又再次封禁了。 云枫往外看过去,那外面可不是安静的军营。 而是几百商贾接连排队,只不过他们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在远离这榷场的地方占据了自己的地方,互相之间也有交易。 刚进榷场,云枫还没熟悉。 在旁边的金国区域就已经沸腾起来。 “康狗,看过来康狗,想要和我大金贸易,你想过供奉什么了么?”几个金国的商人隔着栅栏嘲笑。 “不割地,就赔款,小小康朝十年败三战,累计每年赔偿白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如今还要来开设榷场给我们金国送钱花,你们简直是大善人啊。” 金国的商人不屑一顾的看着栅栏这面的云枫几个人,穷尽嘲讽之能事。 骑马走过的云枫咬着牙,将这一世的记忆慢慢的回忆。 前世那个无比孱弱的宋国也才赔偿十万两白银而已。 但是在大康朝,每年是要赔偿三十万两白银的。 而大康朝每年的商税呢? 八十万两,这就是大康朝的本质。 看似平津侯云家抗在西域抵抗众多贼匪。 可北方战事早已经糜烂。 和那个大宋相比,大梁城尚在南方,北方的都城早就已经被占领。 几个带头的光武军的士卒失落的在前面走着。 听到战败的那三场战役,像是丢了魂一样。 身边的寒谷和寒啸两兄弟感同身受,全都沉默了。 “还记得光武军曾经辉煌的战绩么?”云枫在马上询问。 带路的两个士兵迷茫的回头看着云枫。 这时候,恰逢远处有一个穿着铠甲的军官走来。 “我是光武军第七十三任昭武校尉,我光武军曾经有八十一万三千七百九十二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我光武军从未退缩过一次,从来没在敌人面前撤退,从来未曾战败一回!” “如果有一场战斗,我光武军必败,那我光武军就拼尽最后一名士兵,直到汗流尽,血流干,至死方休。” 坚毅勇武的声音从这军官口中传来,掷地有声。 云枫翻身下马,以示尊敬。 两个带路的士卒后悔万分。 “校尉,我们错了。”他们两个意志消沉,在榷场被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校尉一直让他们忍着,忍着,再隐忍一次。 他们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荣耀。 那校尉双手抱拳,单膝下跪:“下官光武军勇字营昭武校尉,朔元隆见过大人。” 云枫赶紧扶起:“校尉大人客气了,以后你我可要是要在这襄州榷场,和那些金国人争夺每一分利益的。” 朔元隆听到云枫言外之意,顿时两眼放光:“经略使大人曾经说过,这榷场的一成收入归我们光武军所用,如果真的能赚钱。” “一定能赚钱,而且会比你想象中更多。”云枫带着笑容看着这一片场地。 别人不知道贸易有多赚钱,市场有多赚钱,那是他们习惯了正常的税率。 在那些官老爷的心中,十税一就是天大的税收了。 那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税收还有其他的玩法。 云枫淡定一笑,决定先安营扎寨。 “今后自然让你知道这世间的赚钱之道。” “现在,让我们先安定下来,你给我讲讲这经略使大人有何等要求,或者有什么需要转达给我的。” 朔元隆带着往前走,直奔中间最大的营帐:“经略使公子让我转告您。” “这榷场一文钱投入没有,所有一切都交给你了,当今圣上对北方并无贪念,能少些战争便好。” 说这话的朔元隆都没有多少的底气。 云枫却听出来几分的味道。 大康朝的皇帝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从登基之日起,就没上过早朝。 幸亏当今朝廷几位相公主持朝政,一日未曾松懈。 可惜襄州榷场偏僻且危险,对于朝廷来说,犹如鸡肋一般。 建设榷场,一是稳住北方金国,二是消磨掉北方马匪山贼的收入来源。 云枫自然知道如此,否则也轮不到他费七安来搞这个事情,更不会有经略使府不派遣人员监视。 这地方官方只负责收税,其他不想管理。 “唉!” 云枫哀叹一声,这古代人用商业杀人不眨眼的手段还没养成啊。 看来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可以徐徐图之。 正文 第九十章让别人出钱建榷场 “先生,这榷场我们应当如何开设,如何将榷场做起来?”朔元隆恭敬的询问。 云枫一没有官身,二没有威望,以经略使二公子之幕僚的身份而来。 自然应该称呼先生。 云枫没在乎称呼的事情,只是目光在榷场内扫视。 周围地面平整,一排营帐占了整个榷场最好的地方。 整个榷场却空旷无比。 一眼看过去,甚至可以踮起脚尖看着最远的栅栏。 眼光放过去地面并没有平整,而是稍微有些起起伏伏。 站在这土地上,云枫心中汹涌澎湃。 这是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可以用自己的知识一展所学。 而背后的云家,就算暂时不出手,也能保证他在这期间创造的海量财富最后会落在自己的手中。 云枫心中汹涌澎湃,最后却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动力。 他转头问身边的校尉“朔元隆,你有什么梦想么?” 一心等着云枫告诉他们在襄州榷场究竟要干什么的朔元隆做梦也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先生居然问梦想。 他飒然一笑:“我希望能杀到金国都城去,看看金国皇帝的脑袋是不是也有那么一条猪尾巴。” 周围的几个人一愣,真是什么梦想。 接下来,忽然反应过来。 顿时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见过的金国贵族大多数都是金钱鼠尾,搞得似乎很好笑,如果一个皇帝也是这样。 不免让他们笑出声。 云枫却没笑,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光武军的校尉想去金国首都,只能一个可能。 杀进去。 小小的校尉,野心如此之大。 如此有梦想,有气势。 这锦绣大康王朝…… 心中留下一句。 “还有救!” 云枫顺着栅栏,看着对面野蛮的金国人。 左手却已经搭在了朔元隆的肩膀上:“你会看到的。” 云枫在心中和朔元隆做了个约定,可能对方这辈子都不知道。 再看这场地,这榷场空空。 对面的榷场里面已经有了秩序。 大片的帐篷正在搭建起来,两人高的货仓建了十几个,几千人同时正在动工。 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再看看大康朝这面,几乎是天壤之别。 朔元隆老老实实的等着云枫的安排。 “这榷场费公子都给留了多少东西,多少的钱,能调动多少人手。” 云枫心中的大事,现在正在慢慢的拼凑拼图。 如果说谁最关心襄州榷场的建设,那除了朔元隆就没别人了。 光武军在北方战斗,所有补给除了军费之外只有在襄州军本地赚些商贾的过路费,等着襄州州府的军费。 对于一个长期战争的军队来说,这些钱不值一提。 他们需要更多的钱,他们需要战马,他们需要铠甲,他们需要更锋利的武器,需要弓矢,需要弩车。 反正军队这东西天生就是吸金机器。 光武军缺钱,缺的管束光武军的将门脑瓜子每天都是疼的。 现在襄州建设榷场,他们光武军是最大的受益人。 只要建设,所有的商队都要从他们的地盘过去。 这榷场本身他们还有分红。 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赚钱机会。 故而朔元隆立刻汇报:“先生,咱们襄州榷场调来劳役两千人,白银五千两,周围的树木随便开采。” 云枫问道:“咱们这工具齐全么?” 朔元隆为难的道:“工具都是咱们光武军平时仓库里的,征发的民夫也会自带一些工具,毕竟每年都要征发劳役,自己带着工具的都轻松一点。” 这个云枫自然是知道的,平时征发劳役那人都不当人用,多少人死在了工地里。 但是如果自己带着工具,很可能给你安排相关的工作,还能给你安排几个人手跟着一起干。 云枫点头表示知道了,再看看这土地,脑海中的建设目标就已经有了。 甚至完全可以参考前世的一些贸易场所。 不是前世大宋的那个榷场。 那榷场确实帮大宋赚了北方许多的银子,畅通了贸易,但是金融市场还是在萌芽阶段。 云枫准备直接跳跃几百年,使用曾经威尼斯商人使用的套路。 用“热钱”来充斥在榷场中,用金融成为最锋利的刀,最后把北方金国的最后一分骨头都敲碎。 让北方金国百姓自己,推翻他们的皇帝。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武力了。 云枫心中打定主意,仔细计算如今手中可以动用的力量。 “光武军派遣多少人?” 朔元隆报告。 “光武军可以用一百人。” 如此,一切都来得及。 云枫目光扫视周围,在栅栏外面的环境他都已经记忆在脑海中。 襄州榷场外一条小河从北到南,榷场内的水源要到外面去取,而四周的环境,则全都是平原,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树木可以砍伐。 想要建设襄州。 云枫微微一笑。 这能难倒基建狂魔的华夏人? “征发一半民夫去寻找大块平整的石头,两人一组担着这石头,让他们将咱们榷场的地面夯实了。” “另外一半人,安排赶紧把榷场外面的人安置出帐篷,让他们可以临时休憩。” “每天必须要干足四个时辰的活,伙食都给安排好了,现在出体力的时候,不能亏了嘴。” 云枫安排道。 朔元隆眼神奇怪的看着云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哀叹一声,安排人去调动民夫去了。 在他的心中,民夫就是用来丢命的,对他们这么好根本不值得。 至于那些商人,更不用给他们安排什么了。 朔元隆不明白的问云枫:“这些人都是来赚钱的,只要能赚钱,他们就能忍受再大的苦难。” 言外之意,根本就不用管他们的死活。 这也是如今的官府对商人的态度,士、农、工、商,其中商人的地位其实一直不高。 对于商人,云枫却有其他的看法。 前世的国家政策看的太多了,每个国家怎么玩的他都一清二楚,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有些的做法可以学习。 “其实简单,咱们的榷场以后都是要这些商人来建设的。”云枫露出奸商的笑容。 朔元隆不懂,但是他牢记光武军老将军的话。 不懂的事儿少问。 朔元隆纵然没听懂,依旧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是千万别耽误了后天的榷场开市。” 这简单的开榷场贸易,云枫清楚的很。 但是这其中需要的人工却多了。 朔元隆走了。 云枫为难了。 想要开设榷场,这北方的金国不带脑子,但是云枫知道啊。 光是账房先生都是要海量的。 外面几百人的商队看起来不多,却都是散货,真正的榷场交易起来,几个大户开始贸易,那将会是海量的货物。 云枫心中盘算,更加为难。 回头问寒谷:“咱们七房的账房能调来多少?” 之前走的洒脱,是真没想过,榷场什么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没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缺人 “先生,这榷场我们应当如何开设,如何将榷场做起来?”朔元隆恭敬的询问。 云枫一没有官身,二没有威望,以经略使二公子之幕僚的身份而来。 自然应该称呼先生。 云枫没在乎称呼的事情,只是目光在榷场内扫视。 周围地面平整,一排营帐占了整个榷场最好的地方。 整个榷场却空旷无比。 一眼看过去,甚至可以踮起脚尖看着最远的栅栏。 眼光放过去地面并没有平整,而是稍微有些起起伏伏。 站在这土地上,云枫心中汹涌澎湃。 这是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可以用自己的知识一展所学。 而背后的云家,就算暂时不出手,也能保证他在这期间创造的海量财富最后会落在自己的手中。 云枫心中汹涌澎湃,最后却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动力。 他转头问身边的校尉“朔元隆,你有什么梦想么?” 一心等着云枫告诉他们在襄州榷场究竟要干什么的朔元隆做梦也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先生居然问梦想。 他飒然一笑:“我希望能杀到金国都城去,看看金国皇帝的脑袋是不是也有那么一条猪尾巴。” 周围的几个人一愣,真是什么梦想。 接下来,忽然反应过来。 顿时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见过的金国贵族大多数都是金钱鼠尾,搞得似乎很好笑,如果一个皇帝也是这样。 不免让他们笑出声。 云枫却没笑,他看着眼前的男人。 光武军的校尉想去金国首都,只能一个可能。 杀进去。 小小的校尉,野心如此之大。 如此有梦想,有气势。 这锦绣大康王朝…… 心中留下一句。 “还有救!” 云枫顺着栅栏,看着对面野蛮的金国人。 左手却已经搭在了朔元隆的肩膀上:“你会看到的。” 云枫在心中和朔元隆做了个约定,可能对方这辈子都不知道。 再看这场地,这榷场空空。 对面的榷场里面已经有了秩序。 大片的帐篷正在搭建起来,两人高的货仓建了十几个,几千人同时正在动工。 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再看看大康朝这面,几乎是天壤之别。 朔元隆老老实实的等着云枫的安排。 “这榷场费公子都给留了多少东西,多少的钱,能调动多少人手。” 云枫心中的大事,现在正在慢慢的拼凑拼图。 如果说谁最关心襄州榷场的建设,那除了朔元隆就没别人了。 光武军在北方战斗,所有补给除了军费之外只有在襄州军本地赚些商贾的过路费,等着襄州州府的军费。 对于一个长期战争的军队来说,这些钱不值一提。 他们需要更多的钱,他们需要战马,他们需要铠甲,他们需要更锋利的武器,需要弓矢,需要弩车。 反正军队这东西天生就是吸金机器。 光武军缺钱,缺的管束光武军的将门脑瓜子每天都是疼的。 现在襄州建设榷场,他们光武军是最大的受益人。 只要建设,所有的商队都要从他们的地盘过去。 这榷场本身他们还有分红。 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赚钱机会。 故而朔元隆立刻汇报:“先生,咱们襄州榷场调来劳役两千人,白银五千两,周围的树木随便开采。” 云枫问道:“咱们这工具齐全么?” 朔元隆为难的道:“工具都是咱们光武军平时仓库里的,征发的民夫也会自带一些工具,毕竟每年都要征发劳役,自己带着工具的都轻松一点。” 这个云枫自然是知道的,平时征发劳役那人都不当人用,多少人死在了工地里。 但是如果自己带着工具,很可能给你安排相关的工作,还能给你安排几个人手跟着一起干。 云枫点头表示知道了,再看看这土地,脑海中的建设目标就已经有了。 甚至完全可以参考前世的一些贸易场所。 不是前世大宋的那个榷场。 那榷场确实帮大宋赚了北方许多的银子,畅通了贸易,但是金融市场还是在萌芽阶段。 云枫准备直接跳跃几百年,使用曾经威尼斯商人使用的套路。 用“热钱”来充斥在榷场中,用金融成为最锋利的刀,最后把北方金国的最后一分骨头都敲碎。 让北方金国百姓自己,推翻他们的皇帝。 想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武力了。 云枫心中打定主意,仔细计算如今手中可以动用的力量。 “光武军派遣多少人?” 朔元隆报告。 “光武军可以用一百人。” 如此,一切都来得及。 云枫目光扫视周围,在栅栏外面的环境他都已经记忆在脑海中。 襄州榷场外一条小河从北到南,榷场内的水源要到外面去取,而四周的环境,则全都是平原,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树木可以砍伐。 想要建设襄州。 云枫微微一笑。 这能难倒基建狂魔的华夏人? “征发一半民夫去寻找大块平整的石头,两人一组担着这石头,让他们将咱们榷场的地面夯实了。” “另外一半人,安排赶紧把榷场外面的人安置出帐篷,让他们可以临时休憩。” “每天必须要干足四个时辰的活,伙食都给安排好了,现在出体力的时候,不能亏了嘴。” 云枫安排道。 朔元隆眼神奇怪的看着云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哀叹一声,安排人去调动民夫去了。 在他的心中,民夫就是用来丢命的,对他们这么好根本不值得。 至于那些商人,更不用给他们安排什么了。 朔元隆不明白的问云枫:“这些人都是来赚钱的,只要能赚钱,他们就能忍受再大的苦难。” 言外之意,根本就不用管他们的死活。 这也是如今的官府对商人的态度,士、农、工、商,其中商人的地位其实一直不高。 对于商人,云枫却有其他的看法。 前世的国家政策看的太多了,每个国家怎么玩的他都一清二楚,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有些的做法可以学习。 “其实简单,咱们的榷场以后都是要这些商人来建设的。”云枫露出奸商的笑容。 朔元隆不懂,但是他牢记光武军老将军的话。 不懂的事儿少问。 朔元隆纵然没听懂,依旧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是千万别耽误了后天的榷场开市。” 这简单的开榷场贸易,云枫清楚的很。 但是这其中需要的人工却多了。 朔元隆走了。 云枫为难了。 想要开设榷场,这北方的金国不带脑子,但是云枫知道啊。 光是账房先生都是要海量的。 外面几百人的商队看起来不多,却都是散货,真正的榷场交易起来,几个大户开始贸易,那将会是海量的货物。 云枫心中盘算,更加为难。 回头问寒谷:“咱们七房的账房能调来多少?” 之前走的洒脱,是真没想过,榷场什么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没人。 正文 第九十二章咱家觉得,此事不妥 襄州榷场财贸南北,其中钱财何止十万两。 这朝廷怎么会不派遣官员。 只是今天这官员似乎有些不同。 一顶红色的马车平平稳稳,没有半点的摇晃,从竹山前往襄州榷场。 前后三百兵丁护卫,两个身上穿着内侍省官服的公公亦步亦趋的跟着,身边的小内侍轻声细语的趴在马车车窗口问道:“大官,前面就是咱们要去的那个榷场了,不知道您是想直接进去,还是让那些臭当兵的出来迎接您呐。” 马车徐徐,不紧不慢,帘子轻轻的用手錾金银的痒痒挠掀开,里面的太监细皮嫩肉,声音尖锐的道:“不用让那些臭当兵的来烦我,听闻费经略使大人安排了个小官人主持这榷场大局。” 小内侍点头称:“大官说的是,这费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找了个赘婿主持大局,一个初生牛犊,也不怕坏了大官的心情。” 车中的内侍烦扰的挥舞痒痒挠:“若是个听话的还好,这官家想要这榷场日进斗金,可莫要让小人坏了官家的大事。” 小内侍自然知道为何,哄着道:“大官放心,有咱们给官家看着,定然不能让这小贼坏了官家的大事。” 两个宫中的阉人肆无忌惮的谈论襄州榷场中事,旁边的护卫全当做听不见。 车子也就慢慢的到了襄州的榷场。 “噗通,噗通!”大地在颤抖,整个襄州榷场都在颤抖,一千人在夯实地面,两个人抬着一百多斤的大石头将地面捶打的坚若磐石。 榷场外面,垒石做底,柏木成台,大红色的丝绸挂在这高台边缘的两根树干上。 一张巨大的宣纸悬挂在高台之上。 下面是襄州来榷场经商的商人。 他们抬着头看着眼前的高台。 看着那章巨大的宣纸。 这年代做生意的没几个文盲,多少都识文断字,计算个数量,手上有几本祖传的地图那都是基本功。 襄州敢于当那个吃螃蟹人的商帮首领此时已经在这台子下面了,当中两个人最是雄壮,队伍最是庞大。 赛龙亭站在中央,在外面七百多人的商帮队伍,就凭借赛龙亭一声呼号,就跟着一起闯荡这襄州榷场。 在他的身边,张阔海就稳当多了,只有二十多人在外面守护,但是却没人敢小看于他。 无他,这二十多人手中带刀,身手矫健,凶狠无比,站在那仿佛就是尸山血海。 张阔海站在中央抬头看着那张宣纸。 “这襄州榷场,不是只做贸易么?” 那宣纸之上绘画整个襄州榷场,最中央的位置写着三个大字。 交易所! 这所谓交易所,看似占地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一个占地两亩的房子,左右全都划定了规定的位置。 比如餐馆,客栈,货仓,钱庄,牙行,瓦舍等各种场地。 小小的襄州榷场被划分的标准非常。 云枫坐在这台子上等着他们咨询。 赛龙亭看着宣纸上的牙行对云枫说道:“小哥,不知道这图是何用啊?” 台子上的云枫低头看下下面的榷场设计图。 “这是我们榷场的设计图,所有的位置以后都是当前公用,其中染靛蓝色的是可以竞拍土地,可以独立经营,可以进行租赁的产业,需要你自己竞标,然后严格按照要求设计,按照要求完工,在检查合格之后,或自营,或租赁。”云枫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将商业体开发这个概念讲给他们。 赛龙亭指着那红色的区域:“那像是这个牙行,标注的是红色的又如何?” 云枫自然解释:“牙行乃是官府专营单位,必须由官府经营,土地归官府所有,但是你可以选择建设牙行建筑参股牙行三年分红,作股一成,也可以竞标建设,官府出钱你出力。” 似乎还怕他们不明白,云枫招招手,顿时有十几个兵丁上来,手中拿着的是一本本厚厚的册子。 云枫看着这些册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这册子是他根据后世的招标标准来设定的,许多的要求甚至看成严苛。 前世可没任何一个地产商完全达到了设计要求,建设标准的。 当初这玩意可是折腾死了不少的企业。 今天云枫准备来祸害大康朝的人了。 “这里是襄州榷场,大康朝建设承包方式,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选择自己能承受的经营方式。” “襄州榷场要的是和大家一起赚钱,不是让官府成为百姓头上的吸血虫!” 嘴上如此说,云枫却已经在心中将这襄州榷场当做最容易赚钱的香饽饽了。 这第一批人来了建设榷场,确实能催生一批的富豪,但之后的榷场贸易却是要云枫投入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金融工具。 云枫相信,只要放出金融这个魔鬼,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云枫制定的规则的奴隶。 当云枫说出来襄州榷场建设方式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更没有立刻无数人过来建设襄州榷场。 蓝色的区域没人在乎。 反倒是云枫所说的那些红色区域。 当场就听见有人问道:“这牙行的工程要求是真的么?牙行建设376两白银,木头和石料可以随便从周围开采。一个月之内完成全部施工,工钱再多给一成。” 这是个穿着厚重羊皮袄的男人,一嘴的西北味道,身上的腥臊味道冲的周围的人往后倒退。 云枫笑着对他说:“没错,不过这里有具体的牙行建设标准和施工图纸,你一定要按照图纸建设,否则是要扣钱的。” 那人一定,顿时笑了:“我鲁祖后裔,从来不怕盖房子,本来以为家道中落了,跑襄州来拼命,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好事。” 鲁班一族的后人? 不管别人如何称赞榫卯结构,称赞锯子尺子之类的工具,鲁班他彻头彻尾的也就是个建筑师,在这个年代就是盖房子的。 现在有他的后代给自己盖房子,云枫甘之如饴。 从台子上站起来,云枫双手拱手:“没想到是春秋时期,公输家的人,失敬失敬,不过这建设需要图纸,图纸需要审核,希望你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官府的工程给钱快,工钱多,但是要求也是最高的,如果达不到要求。” 不用云枫说结果,那公输家的人当场回答:“如果做不到要求,提头来见。” 云枫还能说什么? 伸出大拇指:“好!” 没的说,公输家的人盖房子就怎么有底气,襄州榷场以后日进斗金,和后世十里洋场的金融中心地位等同,盖房子自然要准备几百年经久不衰了。 这面刚要下台子,安排人和公输家的人先探讨合作内容。 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 “咱家觉得,此事不妥。” 正文 第九十三章要钱的吞金兽 一声尖锐的声音,马车渐渐的到了,车上的声音传来。 “内侍省少监,提点襄州榷场措置官,常大人到,闲杂人等让一条路出来!”小内侍嚣张跋扈,在前面带着一群护卫将走南闯北的商客们撵走。 等所有人都让开了,马车才慢慢的停在搭建的台子前面,那马车大门缓缓的打开。 里面的是内侍省的少监,常来福。 就看见他身材微微发胖,脸上涂着浓重的胭脂,身上散发着一股麝香,刚下车就能闻到。 而对这内官监,云枫也十分的清楚。 内侍省少监可以说是太监中位高权重的一位。 整个除了两位内侍监就是这内侍省少监为大,平时掌管宫廷内部运转,这常大人位高权重,如今到了这榷场只能说明一件事。 当今的官家缺钱了,这是派了个要钱的阎王。 云枫连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都不是,只能算是委托的师爷,此时自然是低人一等。 双手抱拳作揖:“见过大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少监常来福抬抬手:“云公子不必客气,费经略使已经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了,这襄州榷场还要你多加经营啊。” 他看着云枫这一张宣纸上将一大片地方全都画出来。 直接摇头:“咱们大康朝从来没说将榷场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如此交给别人。” 云枫心底恨不得偷笑,本来还没人演戏呢,现在岂不是好时候。 心里做好准备,云枫当场眼泪就出来了。 声泪俱下的拉着常来福的袖子哭诉:“大官,您是不知道啊,咱们襄州榷场苦啊。” “别人金国的榷场来了营帐齐全,文官武职安排的妥妥当当。” “咱们襄州的榷场只有那么两千的劳役一百的光武军士兵啊,就连个账房先生都没有。” “我太苦了啊,咱们兜里……”云枫没说。 常来福就受不了,平时在皇宫内虽然有小内侍尝尝诉苦,可那都是他掌管的小内侍。 哭诉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都能妥善解决。 此时一听云枫所说。 他懵了。 他是来给是官家找钱的,最近官家爱上了精美的石料,想要在宫中营建一片江南园林。 可是这精美的石头,古拙的木料都是要钱的,何况官家要的是乌木。 仅仅乌木一根,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开销。 官家要就是几万根。 平时这木料都是官家从自己口袋里面掏的。 这次央求了当朝的相公首府们,这才答应将襄州榷场的收入归于内侍省。 为了钱,官家就连他常来福这个内侍省第三人,宫中最会赚钱的内侍“常扒皮”都派遣来了。 谁知道刚到这儿才知道,让那些相公们坑惨了。 常来福脸色难看,低着头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往自己身上抹的云枫,心中就是一片的难受。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常来福对此次到襄州办差,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枫哭诉:“大官您要给我做主啊,这襄州榷场哪有那么容易盖起来,还请大官你帮忙,去宫里筹措些金银,咱们用来兴建这襄州榷场,等榷场建设完了……” 不等云枫说完,常来福一个激灵。 去宫里筹措金银? 开什么玩笑,宫中现在一分银子掰开当两半花,如果他常来福敢去当今官家那要钱,保准他的脑袋会像蹴鞠一样飞上天。 想着自己脖子上的头颅,他立刻一把将云枫推开:“你想都不要想,宫中不会给你一分钱的,而且从榷场开启那天开始,榷场一天除了税银之外,每月都要交……” 常来福迟疑了,这要收多少钱才行。 最后他咬咬牙。 这襄州榷场一穷二白,怎么压榨。 他只能随口说道:“从榷场开始那天起,每个月交给宫中一万两白银,否则要你好看。” “一万两银子?” “每个月?” 云枫下意识的问出声。 常来福自然说道:“当然,每个月一万两白银,交给宫中,这襄州和金国的榷场贸易我也不爱在这乱糟糟的地方多呆,我就住在襄州了,每个月按时给我把钱送上来。” 他来这里就是享受的,是给官家来捞银子的,不是来开善堂的。 云枫心领神会,大声的对常来福说道:“谢大官,这榷场不用您担心,我让那些商人们捐钱修建,倒是您在襄州……” 两锭五十两的银子悄悄的从云枫的袖口落在常来福的手上。 稍微掂量了下重量,常来福哀叹一声。 “唉!” 这破榷场也太穷了,给他上供居然是给银子,还这么点。 在看看前面的那破破烂烂的榷场,还没宫里的茅厕干净呢。 就算是已经盖好的金国榷场,也就是破帐篷,一群穿着毛皮穿着丑陋的北方人,像是岭南进贡的大猴子一样,长相可怖。 “咳咳!”他对云枫说道:“襄州榷场一切还在发展中,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每个月的银子可不能少了,官家还有两个月就要到生辰了,到时候好好筹备生辰纲交给我,我好给咱们官家祝寿不是?” 说完,转头钻进马车里。 身边的小太监看见自己头都回去了,赶紧过来催促:“你可有点心眼吧,咱们常大官以后就住襄州的酒楼里了,一切开销你看着办。” “哼~”一派娇柔做作的小太监扭着头,扭着屁股就凑到了常来福的马车旁边。 这浩浩荡荡的宫中队伍转身离开。 云枫看着他们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心中一万句国粹想要脱口而出。 “小哥,忍住,我能看出来,你是真正的为了我们这帮走南闯北的糙人费心,要是少了你,以后这襄州榷场,就难了。”赛龙亭第一个走过来,安慰此时心中愤恨的云枫。 “呼呼呼~”云枫压抑住心中的郁闷,这宫里的阉人出来就不会空着手回去,当今的圣上更是吞金兽。 榷场现在还显得贫穷,没法让他们看上,云枫还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等榷场真的赚钱了,那就麻烦了。 这是要钱又要命的祖宗啊。 正文 第九十四章纹银八千两 云枫再次深呼吸三次,低着头将心中的压抑全都吐出来。 “我没事儿了。”云枫对赛龙亭说道。 赛龙亭对云枫竖起大拇指:“是个爷们,能做我赛龙亭的朋友。” 他指着前面的那张宣纸:“就凭你方才面对那狗阉人的不卑不亢,就凭你心中有我们这些客商,这宣纸上的地方你帮我挑选。” 眼前的宣纸上可不仅仅是招投标,那襄州榷场的工程是需要投标的,那些蓝色的区域,全都是等待他们竞拍的土地。 这些刚刚来襄州的商人怎么可能知道其中究竟哪儿比较适合 云枫不得不给他解释:“所有的场地都是十年的期限,十年之后这榷场重新竞拍,所以你要小心了,十年赚不回来本钱,你就要亏本了。” “没问题!”赛龙亭坦然道:“既然你定这个规矩,就说明十年之后这地方价格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否则定下这个规矩亏的是官府,尽管给我挑最贵的地方。” 周围的人都已经看傻了,这赛龙亭是不是脑袋有病! 从来都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这赛龙亭不光要亏钱干,还要接受这十年经营的要求。 简直就是给别人做嫁衣。 人群中,一队商帮首领站出来:“赛龙亭,你二笔吧?这就让经营十年的店铺你也敢接?不怕亏死你?” 赛龙亭好悬没被这人气死,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让人指着鼻子骂。 转头过来,他指着对方:“李光寿,莫要自以为是,自己看不懂的事就回家问你娘去,你别以为跟了襄州蒯家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北方一亩三分地,我想弄死你。这蒯家还保不住你小子的命。” 那人身高手长,满面刻薄,瘦弱的像是根筷子。 他特意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赛龙亭:“许你勾结那个寒家的赘婿坑兄弟们入局,不允许我说出来?” “大家来看看,这襄州榷场狗屁没有,就要收钱,经营十年,房子是人家的,店铺是人家的,还要重新再买回来十年。” “这不是傻就是坏啊!” 在这个年代的人眼中,李光寿说的一点问题没有,大家都是希望留产业给子孙后代,到了襄州榷场,就十年的经营权限,还要先拿钱按照官府规定的样式盖房子,弄好了还要自己掏钱装饰,经营人家指定的生意。 这不纯纯就是坑人么? 有人觉得坑,更多的人觉得这买卖没法做了,悄悄的看着自己家的货物,准备就这么走了吧。 正当大家疑惑的时候,赛龙亭点出来问题所在了:“到底哪个榷场开设超过十年了?” 这下大家都闭嘴了,他们看着赛龙亭,这才忽然发现,这事儿居然是真的。 金国方面就那么多的帐篷,纯纯就是准备随时跑路。 现在云枫放出来的图纸说十年的时间,可是实际上有可能,一两年都保不住。 一些人闭嘴了。 云枫指着这宣纸上最大的地方:“骡马行和客栈应该算是这榷场最好做的生意。” 宣纸上骡马行在地图中间靠近边缘的位置,旁边就是巨大无比的官方仓库,而客栈的位置,正好在整个规划地图的中间位置,几乎是紧靠交易行。 赛龙亭疑惑的看着云枫:“有何等好处?” 看着眼前的宣纸,云枫说道:“这骡马行是做官府的生意的,到榷场寄卖的商品都是要进入到仓库的,骡马行就是做运输的,将东西放到仓库,再从仓库把其他的东西拿出来,做的是短途运输生意。” “此乃第一赚钱的生意。” 接着,云枫指着那客栈位置:“客栈做的是客商生意,筋疲力尽的客商从五湖四海而来,到了这里放下满身的疲惫最想要的是赶紧把货卖出去,赶紧睡个好觉。” 不用说,赛龙亭心领神会。 这客栈靠近交易所,这商人们最疲惫的时候,自然需要有地方休息,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所以,这也是最挣钱生意之一。 云枫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拿下这两个地方,价格也不贵,一个五千两银子,一个三千两银子。” 这面说的风轻云淡,人群中传出来一阵阵的咋舌声音。 李光寿“噗嗤”一声就笑了:“哈哈哈哈,赛龙亭,看来这小子拿你当傻子骗呢,五千两在襄州能开十个脚店,若是有地皮,开他五家正店也行啊。” 周围的人早都反应过来,除非脑袋不好,为什么要在襄州榷场花钱干这个出力不讨好的生意。 更不用说,大康朝的榷场就没开设到三年以上的。 几个人还想嘲讽一番。 “行,就按照小哥所说!这两个我要了。”赛龙亭都没多想,直接答应给钱。 从怀中掏出来几张银票:“这是德胜号的银票,每一张一千两。” “我就要这两块地方。” 这…… 在场看热闹的人们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赛龙亭将银票交给云枫。 这德胜号是蜀地最出名的钱庄,专门做的就是押镖换银的买卖。 襄州就有德胜号的店面,见票既付。 云枫接过来银票看了片刻。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接触银票。 纸张是昂贵的川纸,由官府垄断,制造工艺极其复杂,摸在手上有种软绵的手感,上面写着“凭票回付市银一千两”右面有一行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文字,那就是银票的密契了。 此等纸张就能当做一千两银子流通,想要去票号换现银,却是要额外付费的。 云枫爱惜的在手上蹂躏了下银票,这才说道:“银票全都去换成现银再过来,我们是襄州榷场,只接受官府流通货币。” 银票交到赛龙亭的手上,云枫指着那张宣纸:“不过你可以提前交付定金,用来确定投标标的,一月之内若不能付清全款,则定金不退。” 赛龙亭何等四海人物,瞬间就明白了云枫的心思。 “好,咱们就先交定金,这两个地方就归我了!” 说完,银票重新放到怀中,从袖口里拿出来两锭五十两的银子。 “这是定金,我让人最快的速度去襄州换银子去!”说着,两锭银子要交云枫面前。 周围的人也非常习惯。 毕竟云枫搞的襄州榷场,这地方就是个草莽之地,没有正式交易之前,朝廷都不爱搭理。 谁知道云枫将手收了回去。 “襄州榷场我来统筹,但是钱财还是交给光武军比较好。” 正文 第九十五章巨寇永远是巨寇 赛龙亭没在乎云枫所要求流程的繁琐,钱不过自己的手太正常了。 反而看着光武军在榷场门口摆着的营帐,门口站着十几个光武军的士兵。 朔元隆就坐在这营帐门口,面前摆着桌子,放着账本,他紧张的看着对面的那些商帮。 别说曾经无数次打秋风勒索过他们,就算是现在他们也早就收了保护费。 现在摆着摊子拿着账本,上面二十多个需要竞标标的价格,一间最小的快最便宜的都要五百两银子,看着标的价格,朔元隆就没有半分信心有人居然在这做生意。 到襄州榷场做生意的不都是为了去和金国客商交易么? 找上牙行从中做保,直接交易完走人就是,哪儿有他们的施展机会。 将信将疑的朔元隆紧张的坐在那里,翻看手中的小册子。 “春喜,你说真有冤大头肯花这么高的价格去弄一块地来做买卖?五千两银子够买两千多亩地了,在哪个村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啊!”朔元隆叹息吐气,就没弄明白,这经略使找来的小军师想要干嘛。 这叫作春喜的士兵算是朔元隆的亲卫,身材魁梧,面容忠厚,一看就是个好的庄家汉子,他咧嘴偷笑:“校尉,您就别担心了,小师爷不是说了么,如果榷场的这些地方没人花钱投标,他就全包下了。” “噗嗤!” 朔元隆本来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他也就是开玩笑的,朝廷榷场关乎两国贸易,怎么可能让他一家独大,若是实在没法填充这榷场,我就要去求咱们将军,看看先把榷场盖起来。” “唉……” 春喜哀叹:“估计是没傻子投标这榷场的土地了,就让人家做十年的生意,那不是亏死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只剩下苦闷。 他们打死也不相信有人真的拿钱投标。 “行了,就这么配合下小军师吧,他也不容易,一穷二白,这榷场还不给他钱。”朔元隆哀叹一声,这日子不好过啊。 正这时候,身高健硕的赛龙亭走过来,身后无数的商人看着他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哪儿有拿钱给别人挥霍的,这里面想要赚钱,那简直千难万难。 赛龙亭无视目光,直接走到了营帐门口。 “这位军爷,榷场土地买卖是这儿交定金么?”赛龙亭问道。 刚才还调笑的朔元隆愣了,真有人买这榷场的土地? 他愣愣的点头:“对,没错,这里交钱,左面是契约,一个月内交尾款,三个月内需要把基本建筑建设完成。” 脑袋嗡嗡的朔元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到底什么情况。 就看见眼前的傻大个拍过来两锭五十两的银子,从左面拿出来两份契约。 “我就要那客栈和骡马行的标,给我画上,以后归我赛龙亭了。”就看见他找到那一页契约,直接签字。 周围的老兄弟跟在边上看着,小声的道:“大哥,这次您是要博身家性命啊,这可是您一辈子攒的钱,是你以后安家立命的本钱啊。” 几个老兄弟还能劝说,其他的人则是跟着没说话,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 赛龙亭要是在榷场赚钱发财了,在榷场里面有骡马行和客栈,他们以后也方便,如果赛龙亭赔了,以后他们大个还带着赚钱,永远也不能休息了。 关乎个人利益,跟着的刀客商人也就闭嘴了。 只有那几个真正的老兄弟踢他担心。 赛龙亭却洒脱非常:“咱们兄弟怕什么风险,该花钱花钱,这钱就算是亏了,只要咱们兄弟在,就能再赚回来。” 几个老兄弟看着赛龙亭如此豪爽,也是豪气万千。 “对,兄弟们挺你,就算亏了咱们人还在呢!” “干他娘的!这买卖干了!反正咱们兄弟刀口舔血也不会种地,以后这客栈骡马行给自己人用也值了。” 对面的朔元隆生怕他反悔,两张契约放在桌子上:“这位兄台,咱们的契约写好了,等这榷场建完那天,我请客和兄台把酒言欢。” 两张契约到手,赛龙亭揣到怀中,拱拱手:“校尉大人,客气,客气了,等我客栈开业,定然请校尉喝上一杯。” 两人几句寒暄,算是打了个招呼,以后都在襄州榷场这一亩三分地厮混,自然是相互结交一番。 赛龙亭拿了契约,要回襄州换成银子来榷场交易。 一行人来的时候浩浩荡荡,走的时候更多的人跟在后面了,以后想要走北方贸易,这赛龙亭手里要骡马行有骡马行,要客栈有客栈。 可能以后从襄州到榷场中间这段路,都是人家赛龙亭的。 “也许,他十年时间真的能赚个盆满钵满?”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榷场交易量足够,几千两银子真的不算什么。 那李光寿盯着赛龙亭的商队,看着那些跟着别人混的刀客渐渐的增多,总是心中不愉快。 他看着赛龙亭的商队渐渐的退出去榷场范围,无数的刀客配合要跟着一起押送银两,酸溜溜的说道:“别做梦了,这金国和大康朝的贸易什么时候超过了三年,他赛龙亭亏定了,你看看除了他这个傻子,还有什么人会去看着襄州榷场里那点地方?” 一群客商把嘴闭上,他们可不想以后得罪了赛龙亭,在襄州榷场没了客栈可以住。 几个人还在那商量呢,在没人看到的人群边缘,张阔海悄悄的到了云枫的身边。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想要在榷场谋个买卖,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这本来应该推销他几块地皮的,但是云枫看了看张阔海。 “你还是算了,这襄州榷场你适合定下来,你是巨寇,可不是这榷场能留下来的。”云枫直言拒绝。 在他的印象中,张阔海以前是海上霸主,现在是落难的少爷,家中还有众多兄弟家属要养着。 看似已经落魄。 但是巨寇就是巨寇,他绝对不可能安稳在一个地方经营生意,他重新发家的机会也绝对不是在这襄州榷场。 张阔海也是痛苦,他低声的说:“如果我不在这安定,那襄州榷场就安定不了!” 显然,这家伙动了歪心思。 正文 第九十六章这是眼光问题 京西南路距离大海还远,不是张阔海的固有地盘,到了这里如果落草为寇,第一个就要面对荡浮山的马匪。 等解决了荡浮山的马匪,定然会劫掠来襄州榷场做生意的商帮和金国的商人。 云枫并没再提这种事情,张阔海是个聪明人,不必提点太多。 “襄州榷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小商人的天下,襄州几大家族一开始不会直接出手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我最难的时候,荡浮山的马匪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来的!”云枫将自己的困难说出来。 一切还是要让张阔海自己选择。 去干他荡浮山一票,以后襄州榷场的马匪就是他张阔海的,到时候金山银山的到手,只要守着马匪的规矩,不竭泽而渔,光武军就没法去和他们拼命。 毕竟金国的马匪更加的凶残,云枫只要这些商人有能活着到榷场的就行。 至于荡浮山那些马匪,他们会把所有小客商刀客全弄死。 张阔海没直接答应,只是回了一句:“我回去研究一下。” 就这么沉默的离开了。 他只是去商队中和别人商量一下,一伙人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人群中。 襄州榷场的投标现场,除了几个纯赚钱的地方,比如说交易所又比如说那个超大型的仓库还有当地的官署衙门。 其他的地方根本就没人看。 等过了申时,依旧没人肯花销这么多的钱,买个不确定的土地。 这年头的人可不像是后世,那看见做房地产的机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大康朝就几乎没有房地产这个概念。 现在最好的买卖已经被赛龙亭带走了,但是云枫一点也不眼红,甚至十分的开心。 和北方金国贸易,官方的贸易将会是无比巨大的,那是他云枫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但是寒家七房只要能做这生意,养他们几千人都够。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重新坐在那搭建的高台之上,云枫再次百无聊赖的问一句:“真的没有人想要榷场的店铺了么?这杂货铺只要一千八百两银子,榷场内的食品供应就全都是你的了!真的没人考虑么?” 云枫再次询问。 站在下面李光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了个板凳,就坐在下面抬杠。 “卖菜能赚什么钱?无非就是个苦力罢了,一千八百两银子,我去卖蔬菜?我去卖针头线脑?”他不屑的说道。 周围的商人也知道日常这些吃食的价格,能赚钱,但是没想象中那么赚钱。 一群人摇头。 这不算生意,像是襄州南货铺那种的,天下只有一家。 云枫看着他们,还真的是没见过这些鼠目寸光的。 杂货铺不赚钱? 卖蔬菜不赚钱? 你那是没见识过卖蔬菜包的大佬啊,那可是分分钟数钱数到手抽筋。 前世云枫可见识过什么叫勒住你的脖子放血。 默默的看了眼还剩下的那些可以做的生意。 大概可以拿下的就有两三个。 “真的是,钱放在眼前,都拿不走。”云枫坐在高台之上,懒得搭理李光寿。 旁边跟着看热闹的人也不太敢得罪云枫,生怕光武军之后算账。 在场的有实力的商人终究是少数,肯提着脑袋来榷场交易的,不是疯子就是穷鬼。 几个拿着包袱的刀客站在下面喊着:“上面的官爷,我们买不起这土地,也盖不起房子,我们就是想要知道,这和金国贸易的榷场什么时候开!” 他们能活着到襄州榷场就没想着空手回去。 一个个的都是拼了老命的。 云枫想了想,最后给出直接答案。 “明天你们就能开始基础的贸易了。”云枫给出来准确答案。 这几个刀客都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是明天卖掉手里的货,还能采购金国的商品。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是真的。 “真的?”甚至他还有些不可思议,轻轻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不用云枫确定,在金国榷场那面,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过来。 “这汉子说的是真的。”尚富换了一套金国的传统服装,脑袋上剃了个金钱鼠尾,看着恶心非常。 周围的刀客也好客商也罢,全都紧张的看过去。 十几个身上穿着兽皮,手中提着弯刀的金国武士守卫在身边。 他们身后的金国榷场已经帐篷连连,将整个营地布满,金国的十几个巨大的商人家族已经到了榷场当中,山一样的货物一刻不停的进入到榷场。 就等明天开市呢! 掌管物资价值几十万两,尚富风光无限, 再看云枫,搭了个台子卖地皮,求别人给他盖榷场,站在那就像是要把自己的面皮都卖了。 尚富自然不可能看的起云枫。 至于他嘴里那句“汉子”。 在大康朝,汉子可不是称赞人的话,不管是前世的古代还是如今的大宋,都不是什么好称呼。 《北齐书》中就有“何物汉子,我与官不肯就?” 其汉子也就等同于“什么东西”。 听见这话,大康朝的小商人自然心中不愉快,但是他们不敢说啊。 把目光放在云枫的身上。 坐在高台上的云枫问道:“尚总管动作倒是快,刚到榷场就把脑袋上的头发剪了,真的是认了个好主人,动作快啊。”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也就是片刻。 尚富此时胜券在握:“我懒得和你废话,今次前来,是想要问你要大康朝的贸易条陈的,两国交涉之时,你们大康朝可是承诺过,一切以我金国贸易方式为准。” 这话是大梁城那位官家承诺的。 十万女真铁骑堆在襄州城外三十里,只要大康朝官家敢不答应,就是马踏大梁城。 那位官家早就怂了。 云枫此时一股无力的感觉瞬间爬上心头,这种大事,终究不是他能做主的。 只不过,在认知不同的情况下,云枫准备纠缠一下。 如此,云枫在台子上喊道:“你站那里不要动,我给你拿两个橘子。” 站在下面的尚富愣了一下。 给自己送橘子? 想讨好自己? 现在两国交涉,这个寒家的傻子赘婿又犯傻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以退为进,躲不开的污名 从台子上下来,云枫去光武军士卒那要了几个橘子,这才重新回来。 自娱自乐的精神随时都要有,就算这尚富不知道也无所谓。 等拿着橘子重新回头,这刚才围在周围的商帮和刀客全都走了,整个襄州榷场的门口就只剩下了那么十几个光武军的士卒陪着昭武校尉朔元隆站在这榷场门口。 金国的女真武士不屑一顾的在光武军面前耀武扬威。 “大康朝的小崽子,等着我们女真勇士在战场上把你们杀死吧,我会用你的脑袋做成酒器的,听说西域有人会做什么嘎巴拉。” 这嚣张的金国女真武士仔细打量着昭武校尉朔元隆的脑袋。 “我看你的脑袋就不错!” 这女真武士似乎认真的研究了朔元隆的脑袋。 坐在椅子上的朔元隆死死的瞪着这个女真武士。 他不敢动手,光武军并没有想象中的伟大,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战友的命拼的。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看似很美好,看似给孱弱的大康朝争回几分的面子,抗拒金国武士几十年。 可是实际上,他们需要用更多的人命去填,一个个的都是疯子和人家拼命,最后才会有如此的战绩。 一个金国骑兵有二十个辎重兵。 光武军所谓的以弱胜强,那是算了辎重兵的。 咬咬牙,他转头对春喜说道:“都不准动手,等着大人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懦夫!” 金国人无情的嘲讽。 可是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的承受。 尚富就站在那些金国武士的身后,看着他们无情的嘲讽这曾经敬若神明的光武军,有种耀武扬威的感觉。 “那个该死的赘婿呢,让他出来,咱们定下交易规则,明天我们王子来这达州榷场,看看你到底有多狼狈。”尚富对着榷场内大喊。 周围的女真武士凶残的微笑,默默的就把襄州榷场的大门口堵住了,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杀进去。 十几个士兵严阵以待,随时抽刀。 朔元隆依旧坐在椅子上,将一杯茶水端在面前,看似淡定自若。 “滴答!” 一滴汗水落在茶杯中,他这才感受到,早就已经紧张的大汗淋漓。 剑拔弩张,压力巨大。 榷场里面云枫声音传来,在“轰隆隆,轰隆隆”的夯实地面的声音中额外的嘹亮。 “尚总管,莫要着急,我就吃两个橘子,剩下的都给你。” 从榷场中走出来,云枫将一瓣橘子丢进嘴里,胳膊上挎着的菜篮子里都是橘子。 走到朔元隆身边,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其他交给我。” 云枫安慰完,将橘子放在桌子上。 “尚总管,一起吃点。” 尚富走过来,站在桌子旁边盯着云枫:“汉子,你不要刷花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没用的。” 淡淡微笑,云枫说道:“有用没用你还不知道么?这榷场的规矩是金国的完颜皇帝定下来的,和你我无关,有那个时间不如吃点橘子。” 话虽然如此,尚富可不这么觉得,北院大王的公子让他来整理这榷场,来了岂能不做事。 “这榷场内部的规则还是需要你我来确定一番。” 云枫恭敬有加:“遵从等同原则,规矩你定就好了,难道我还有制定的权利么?” 这下尚富懵了。 云枫不接招啊。 本来想要欺负云枫,所有的规则让云枫一起制定,再来否定。 打压他的威信,让他在襄州的榷场中寸步难行。 现在好了,云枫居然把所有的规矩都让他来定。 这简直就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虚不受力。 心中只剩下难受。 在众目睽睽之下,云枫双手拱手:“尚总管,不管你是否念曾经大康朝的情,还是念着自己还是汉人,希望你尊崇平等的原则,将金国皇帝陛下的榷场交易规则确定好,将交易细则制定好,我在这里替一万万大康朝百姓谢你了。” 一躬到地,云枫再起身,身边的军士疑惑的看着云枫。 似乎之前的侮辱都不在了。 旁边的朔元隆是个聪明人,没管云枫到底什么意思,还是站起来拱手:“我代替光武军也谢谢你了。” 尚富站在原地,进退不能。 这是一盆他躲不开的污水,大康朝长大的尚富投敌就算再忠心,金国人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 周围的金国女真人疑惑的看着他们身边这个曾经的康人。 如果这事儿传到北院大王小公子的耳朵中,他又没法真的证明一心归顺金国。 那就等于在女真人的心里埋了一根刺,流言蜚语传出去,以后更是没办法让任何一个女真人相信。 他尚富在金国的前程就算完了。 尚富脸上带着笑容,心中却已经将云枫骂的体无完肤了。 云枫啊!云枫,你小子是真想把老子往死里逼啊。 这剑走偏锋的以退为进,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襄州地处北方,做生意也多是激进派。 从没见过云枫这样的阴损。 毒蛇一口,入骨三分。 今天这一口,可是让尚富难受许久。 在女真人面前,他不能愤怒,然后破罐子破摔,否则女真人真的当他是奸细。 恐怕迎接他的尸体明天就会被野外的秃鹫吃光。 “汉子,这榷场的规矩,是完颜陛下所制定,我仅是尊崇完颜陛下的命令来执行,作为完颜陛下最忠诚的猎犬,你休想让我有半分的让步,也休想污蔑于我。” 说完,他带着女真武士转头就走,甚至还不忘放狠话。 “明天榷场开始交易,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守住你们康人的钱袋子。” 来的时候,十几个女真勇士簇拥着尚富,马首是瞻。 走的时候依旧簇拥着尚富,对他却多了几分的戒备。 在女真人威胁的目光下,在以朔元隆为首的光武军士兵崇拜的目光下,云枫潇洒的往榷场里面走。 那榷场中的劳役正在逐渐有序的退出榷场,另外的劳役在外面带着帐篷已经等待很久了。 从襄州到榷场的争分夺秒,云枫真的是耗费尽了心力,只为了快尚富一步,也为了能在榷场早点安排,让费七安来的时候,最起码不至于太过丢人。 事了拂衣去,很适合云枫临危受命的军师形象。 从今天开始,这榷场的光武军守军中,总是流传着他的传说。 正文 第九十八章劝张阔海落草 襄州经略使府邸之中。 费七安摇晃着洒金的折扇,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上品尝着点茶。 旁边小侍女将新茶磨碎,轻轻的在茶杯中泡开。 费七安轻轻搅拌手中的茶水,淡定的问着旁边的小书童:“五九,我那云枫兄弟去榷场主持,你说能闯出来一番局面么?” 襄州榷场就是一团乱麻,大康朝的皇帝陛下虽然曾经励精图治,可在襄州外那一场战役之后,就已经彻底躺平,专心致志的研究起来修建宫殿。 费七安与其说是相信云枫,不如说是将最难的事儿甩出去,襄州的重建才是他自己做的。 五九是家中从小跟着费七安的书童,长得白白净净,说话轻声细语:“公子,您不必为襄州榷场之事烦恼,云枫公子大难不死,自然会有福气的。” 小九五用蒲扇给费七安扇着凉风,左手的拂尘随时拿着,有蚊虫出没自然是驱赶干净。 费七安一口香茗下肚,惬意非常的说道:“云枫这人究竟如何,还是要常年相处的,不过和他相处我没什么压力,就算他再有宏图大志,也只是一个赘婿,没有利益冲突,为我所用,也不怕有歪心思。” 九五称赞:“公子所言极是,这云枫公子正是为您所用,就像是那襄州榷场,明明是一团最难搞的麻烦事,现在不用公子您担忧了。” 费七安洋洋自得:“自然如此,自从官家将襄州榷场交于我父亲所承建之后,大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一摊麻烦事就落在我身上。” 他一摊手:“难道我就能解开这大康朝廷和金国之间的仇怨?” 九五直言道:“公子不能解开这仇怨,更没法完美的解决这烦心事,既然都是解决不了,不如交给别人?” 费七安再一口香茗,悠然自得:“自是如此,他云枫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尚富这个狗奸细撵出襄州城,自然有本事把榷场的一滩浑水搅乱。” 两个人正说着呢。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 “公子,不好了!”门口卫兵冲进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公,公,子……” 四平八稳的费七安斥责道:“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用着急。” 那卫兵调整呼吸:“公子,今日清晨那荡浮山的马匪带队绕过光武军所在,在大石镇外截杀云枫云公子。” “真有此事?”费七安“腾!”的整个人站起来,手中的茶杯整个拍在桌子上。 卫兵禀报:“此乃经略使府暗卫所报。” 费七安当即安静下来,经略使府暗卫乃是这经略使府最厉害的情报系统之一。 既然他们禀报,那应该就是真的。 “暗卫可不归我管,消息到我这难免迟滞,得到消息的时间何时?”费七安问。 卫兵答:“消息是云枫公子刚刚离开襄州时,暗卫上报。” 费七安心中稍定:“找暗卫要最新的消息,我明天可是要去襄州榷场的,如果云枫没到,这榷场建设让光武军所安排,怕是会慢上很多。” 光武军的武力绝对毋庸置疑,但赚钱和武力并不相关,他们是不会经营的,还不如一些厢军会敛财。 那卫兵出去。 费七安的茶水都喝不下。 不一会,卫兵又回来了,这次他带着一本册子。 “公子,这是暗卫所交行册,记录云枫一路行程和所做事情。” 费七安伸手:“拿来!” 一把将行册放在手中,那书籍缓缓的打开。 费七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时而苦恼,时而释然,时而困顿。 等一本行册看完,忽然一声感叹:“这小子,倒是有几分的聪颖。” 跟着费七安已久的五九赶紧递上点茶:“云枫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公子您终于能放心了。” 费七安道:“没错,这家伙不光有本事在襄州落脚,还能将一潭死水的榷场给盘活,真的不容易。” “哈哈哈哈!”费七安几声大笑:“今天心情好,把那坛从大梁城带来的春风醉给本少爷开了,我要庆祝一番!” “叫襄州最好的行首,最嫩的小娘,来一曲歌舞。” 一声令下,襄州最好的青楼派出最好的姑娘,推杯换盏,也要对上几句诗词歌赋。 只等待明天,坐车去榷场,看那北方朔风吹过,贸易南北。 只是这一夜,费七安可以安稳入眠,远在榷场的云枫却在榷场外面备了一桌饭菜。 菜不过从赛樊楼带来的酒肉。 咸菜滚豆腐、北方的酱骨头,再加上赛樊楼的汉馍夹肉,再有一壶梅子酒。 家门口四味居的酱菜几碟,就算是不错的美味了。 配上两个从襄州一起来的友人,自然有一番风味。 张阔海此时坐在对面,他那把大刀就放在身后,一口梅子酒,半块儿酱骨头,吃的是北方的豪爽。 这个在海上纵横的巨寇有着别人没有的豪爽。 倒是他的兄弟疤赖有些紧张的看着云枫,似乎在防备什么。 “兄弟,这一顿饭之后,怕是一别两宽,许久不能见面了。”云枫举起酒杯。 “我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旁边的疤赖心情倒是不怎么好,有些仇恨的看着云枫。 张阔海坦然道:“不去当海盗,也不做正当行当,来和马匪抢饭吃,这兄弟们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说的简单,疤赖却终于忍不住:“咱们在海上,没人能是打过咱们,有一艘船就能从北到南的闯荡,海图咱们有,牵星定位咱们会,怕什么。” “就算是为了兄弟们安定,那就找个买卖做,咱们不刀口舔血也行,大哥你何苦跟着去当马匪。” 他发自肺腑的吐槽:“咱们连骑马都不会。” 这给他憋屈的啊,心中别提多难受了。 张阔海坦然道:“想要去海上,现在东海已经被金国人占领,他们船坚弩利,难以劫持,想要经商,你就算是把货运过去,现在有人接货么?还不是要上岸,被他们截杀?” “想要在岸上做生意。”他看了看自己两个人:“这些年也做了不少了,咱们有多少钱。” 疤赖闭嘴了,他们没法下海,大康朝已经没给他们腾挪空间,想要投靠金国也不可能,从海军到海盗都是金国女真人。 至于经商。 疤赖心里有数,这些年要不是拼命,早就亏死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言之有理 张阔海适当的安慰疤赖:“疤赖,既然云枫兄弟说咱们抢马匪的生意,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他压住疤赖,听云枫说话。 云枫也不含糊,指着眼前的白河:“这白河就是你以后驰骋南北的关键,一条白河贯穿东西,北方是金国天下,南方是大康国土,这一条河就是分界,也是沟通南北两地的关卡,顺着白河往上走大河一路,东贯东海,北去秦凤路,畅行无阻,这就是你发财的捷径。” 此路贯穿南北,不是没人打过主意,主要是这一路太过于凶险。 从秦奉路一路下来,山高水湍,几次转入山峦之中,有一段路甚至从山洞中穿行,一路上危险重重,能在这水上航行的船只不多。 张阔海只是稍微考虑片刻:“云兄是要我做这拼命的买卖啊。” 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如果真的掌握了这条水路,他们就有足够的纵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人能阻挡他们。 这是他们的杀手锏。 云枫敬一杯水酒:“张兄智慧,自然懂得此生存之道。” 张阔海也不含糊,一杯酒和云枫碰杯:“希望以后襄州榷场多几分的和平。” 两个人相视一笑,碰杯喝酒。 正事谈完,只剩下谈天聊天,一切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去再提。 这一顿饭吃到晚上月上中天,这才放下酒杯。 酒足饭饱,人生似乎满足,云枫躺在草地上看着空中的明月,心中牵挂明天费七安到榷场的环境。 十几个帐篷在一夜之间,便已经可以搭建完毕,整个襄州榷场也就能看了。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云枫再次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睁开眼睛看不见张阔海和疤赖的身影。 等云枫起身之后,身边只有一个光武军的士兵只能营帐门口默默的等待他。 云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士兵掀开营帐的帘子看了看外面。 “已经快要巳时了”士兵提醒道。 巳时! 云枫赶紧爬起来,今天可是襄州榷场谈判的大日子,大康朝和金国两个国家的朝廷重臣谈判,确定大致的交易流程和限制,然后就是他云枫和尚富之间的较量了。 收拾好东西,重新出现在营帐外面。 就看见此时的襄州榷场内旌旗招展,一队队的光武军士兵正在榷场巡逻。 南方襄州榷场和北方达州榷场泾渭分明,中间有那么一条通道连接南北,这通道两侧的营帐额外的巨大。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来谈判。”云枫刚想要出去仔细的问个清楚。 那个士兵赶忙的一溜小跑的过来:“军师,我们校尉让我告诉您,今天您不能出去,大梁城的官员将会进行谈判。” 云枫一怔:“他们谈判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搞笑么? 士兵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愤:“每次谈判都会有一些文人跑出来闹事,别人都在襄州还算了,您是在榷场中啊。” 云枫顿时恍然大悟,在榷场外面你就是把脑袋剁下来自己玩人家都看不见。 而云枫这种在营帐里的伪文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能接触到那些当权者。 “行了,你休息去吧,我在这等着谈判结束,顺便让人给我准备点吃的!”云枫说完回到自己躺着的木板床上,仔细的思考以后应该怎么做。 而在榷场中央的位置,此时却有襄州的大官出现。 最中央的官员身上穿着朱红色的长衫,面容沉重,鬓角如霜,走路步履坚定,眼神似乎有刀剑同行。 “魏相公,请!”说话的站在这官员旁边,身上同样朱红色的朝服,一头乌黑的头发,扎成发髻,身子骨明显硬朗许多,带着中间的老者前行。 另一边则是内侍省少监常来福。 不过他现在老实许多,在魏相公右手边还要慢上两步,有魏相公在,他连说话都不敢。 魏相公走在人群中央,步伐坚定,却心中没底。 “费大人,今天咱们的谈判和盟约太难了,只是不知道费大人是否有后手安排?”魏相公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翻盘了。 这话问的费大人哑口无言,他若是知道怎么解决这榷场的难题,就不至于直接把榷场交给他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了。 “魏相公,这件事下官……”忽然之间,费大人想到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也想到了他最近跟自己说的话。 似乎,七安和我提过那个赘婿所说的,可以在榷场上成功。 这么一想,顿时全身通透:“魏相公,这想要在榷场上光明正大的取得话语权,那就简直太难了。” 魏相公自然清楚:“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对官家的信心打击太大,官家最近几月放浪形骸,肆意游玩恐怕就是如此,这次征集生辰纲,建造宫殿怕也是在睡梦中都无法安眠。” “唉!” 两个朝廷重臣同时陷入沉默,官家如此萎靡不振,只怕对大康社稷无益处啊。 魏相公想要将自己听来的那些话说给魏相公听。 正这时,内侍常来福却打断了:“两位大人,背后谈论官家不好吧?” 魏相公回头瞪了他一眼:“常大官,您是官家身边的人,一心为了官家我不说你,可这大康的江山还要千秋万代。” 常来福半点不惧:“千秋万代也是官家的江山,轮不到魏相公您做主。”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一点不相让。 虽然魏相公身份地位高这常来福不知道多少,可一个在朝中,一个在宫里,并非统一管辖,自然谁也不服谁。 经略使费大人看着两个人斗鸡一样,似乎随时都要撕吧起来。 似乎没有解决的方法。 趁着还没进谈判的帐篷,赶紧拉开他们两个。 “其实未必没有办法改变北方贸易的劣势,我家七安最近认识一个赘婿,他倒是说过一些能改变榷场局势的方法。”经略使费大人还想多说几句。 那魏相公听见赘婿两个字,顿时不屑一顾的“呸”了一声。 “能扔下脸皮给人当赘婿的人,有何面目谈论国家大事,如此之人言论,休要脏了我的耳朵。”魏相公不听言论,大步流星的进了榷场中央的营帐。 倒是内侍常来福对费大人道:“你说赘婿是那个叫云枫的小子吧,他可答应给官家每月一万两白银,就凭这份心意,他说什么我都要支持几分的。” “让他好好的干,只要官家的银子及时交上来,我给他请功。” 说着,常来福也进了中间的营帐当中。 只剩下费大人站在门口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只是赞成这小子一番想法而已。” “武力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一样得不到,倒不如从细微处入手,从另一个大康朝更擅长的方面,反攻金国。” 费大人气的直跺脚。 “你看看人家小子说的多好。” 说着,他也进了中间谈判的营帐。 正文 第一百章猥琐之极费大人 大康朝襄州榷场。 大金国达州榷场。 这是合二为一的大型贸易市场,康朝的光武军整整三万士兵整装待命。 金国北院大王八千精锐骑兵,蓄势待发。 两座军营剑拔弩张。 中间营帐,时不时的传来双方怒骂。 这一场谈判,足足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襄州的商人,金国的商人,默默的等待着交易规则的公布,等待着贸易细则的发布。 云枫在营帐中,也在等着这远方的消息。 此时他桌子上放着一摞的宣纸,纸上一次又一次的写着他想要公布的条令。 里面的一切细节条令都是对自己有利的,甚至很多的交易都是坑害金国。 若是全都是按照这条令上执行,只要双方是公平的,那大康朝就一定会把金国吃干抹净,对方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云枫风轻云淡,小声的嘀咕:“大康朝经济如此蓬勃,边疆还有光武军,有云家这样强悍的兵卒,谈判总不能不如前世的某宋吧。” 这已经是他能想象的底线了,一场战争胜利了,结果一场谈判,签订《澶渊之盟》为了结束战争每年给失败的国家赔款。 多丢人的事儿。 让人唾弃了上千年。 大康朝廷文武分列,虽然依旧文高武低,但是将门也没说一点权利都没有,他们依旧掌控着大康朝的边境,保证国家的安宁。 云枫难免浮想联翩。 只是这些,和帐篷里的那士兵没法说,甚至和一般人都没法说,大概能理解他的,只有那么几个疯子吧。是 “唉,知音难求!”云枫伤春悲秋打发时间。 正在等待之间,忽然门口的卫兵对营帐内说道:“完了。” 那卫兵的声音十分的低沉。 云枫顿时精神了:“谈判结束了么?我现在能出去了么?” 那卫兵转过头来,脸上眼泪落在地上滴滴答答:“我是说咱们大康朝完了,我们光武军完了。” 云枫悚然一惊!!! “怎么了?”他大声的询问,整个人站起来到了帐篷的门口。 士兵将云枫拦住,指着中间帐篷的门口:“魏相公是被抬着出来的,据说他因为不服金国开出来的不平等条款,当场撞柱,血流满地。” “现在我们光武军的兄弟去抬老相公回营的。” “魏老相公若是倒下,那这榷场之中就没法谈了。” 士兵都知道的事情,云枫自然知道。 这榷场之中,日后恐怕要被金国人吃干抹净了。 云枫看着中间的帐篷,意兴阑珊。 “唉,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可是却不给我机会从中间腾挪出空间啊。”云枫在心中对榷场交易有布局,但是最少也要有所基础。 “等具体交易细则公布,还是回家看我的小娇妻吧,雨瑶可能也等我等的急了!”云枫对榷场交易细则还是有所期待的。 只是连魏相公都倒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起来。 “兄弟,让人帮我把行李拿下来,然后喊寒谷寒啸两个兄弟过来,看来这榷场我要离开了。”云枫这话刚说。 门口,久久的没有回应,那光武军的士兵似乎消失了。 云枫看着门口:“兄弟,在么?” 大门口安安静静,没了那个看门的光武军士兵的身影,也没了声音。 莫名的,云枫就感觉背后发凉。 军营之中士兵莫名的消失,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枫走到营帐的大门,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正想渗透,忽然之间一道身影进来。 一身火红色的官服,身材虽有几分纤瘦,却依旧有文人的傲骨,整个人撞过来。 “哎呦!”一声,被撞倒在地。 云枫低头看去。 穿着朝服的小老头,满身的泥泞,头上的头发黑中见灰,身上的朝服都已经褶皱了。 那张脸,凹出深深的沟壑,肉眼可见的疲惫。 他坐在地上,老半天没缓过来。 “费大人。”门口的卫兵喊了一声。 坐在地上的费大人摆手:“不用了。” 说着,他从地上强撑身体爬起来,苦笑的说道:“幸亏这谈判今天就结束了,否则我恐怕就要把这条命扔在这里了,累煞老夫,累煞老夫啊。” 云枫伸手扶着眼前的老人,这才认出来。 眼前的人居然是费七安的父亲。 来的时候头发乌黑,双眼炯炯有神,几个时辰的时间,怎么折腾成这样。 头发黑了不说,人就像是脱水一样。 就看听见费大人黯然摇头:“不用为我担心,回去养他几个月,老夫依旧一顿饭吃半个羊腿。”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拉着云枫进了帐篷:“外面的人守好了,莫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说罢,拉着云枫到了帐篷内,两个人站在营帐最中间的位置。 费大人重新平稳了下情绪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谈判,我们输的很惨,金国从来么想过谈判,知道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要大兵压境。” 他心虚的回头再看一眼,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官家不可能允许再来一场去年的那种战斗,为了避免回忆那场战争,陛下连年号都改了。” 云枫自然知道,如今永宁元年,取意永远安宁,可见官家避战之心。 费大人拉着云枫的手,殷切的说道:“如今我们把榷场的交易税丢了一半,把贸易中货品选择权丢了一半,以前榷场不让卖的商品,这次可能都要卖给他们金国了。” 大康朝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凭借的就是经济,就是高人一等的技术能力。 大康的甲更厚,刀更利,弩车射程更远,甚至就连那战船都更加的凶猛。 弓弩更不用说,那是大康帝国存活至今的本钱。 云枫知道,深深的知道,所以这次可能丢掉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费大人问道:“现在到了我们大康朝选择条件的时候了,而且要选择他们能够接受的条件,尊重双方平等的原则。” 费大人死死的握住云枫的手,真诚的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七安曾经多次夸奖你,有在泥潭中逆转胜负的能力,有一眼看穿迷雾的能力。” “眼前的迷雾已经遮住整个大康朝了。” 他言辞诚恳,只希望云枫能想到一个解决的方案。 一心为公,就算是黄口小儿只要能保住大康朝最后的颜面,就够了。 云枫思索片刻,最后咬牙说道:“贸易之根本,在于货币,我们应当允许两国使用各自货币,并且商人自由选择,两国不得干预,只能开设交易所进行兑换。” 费大人不明所以,继续问道:“还有么?” 云枫想了片刻,继续说道:“交易过程应该开设交易所,一方挂单,一方购买,双方商人不必自己交涉,以方便收税。” 费大人点头:“可” 接着,云枫提出来最后一个意见:“我们应该让金国允许,除了禁止交易的商品外,其他任何商品都可出售,官府不得阻止双方正常交易,不得恶意打击对方商人。” 费大人继续点头:“如此,他们必然同意。” 最后,云枫说道:“有此三条,我大康朝尚有一丝机会反败为胜。只是……” 费大人急不可耐的问道:“只是什么,你尽可以说出来,莫要吊老夫胃口。” 云枫解释:“这三个条件您不能直接说出来,金国人不是傻子,费大人您提出来的要求,他们一定会极力阻止的。” 费大人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想什么呢,若论做生意,我不是你小子的对手,但是谈判……那是魏相公最擅长的啊。” 云枫差点没笑死,原来费七安的老爹居然想要继续让那魏相公老人家冲锋陷阵,自己猥琐的打下手。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丧权辱国 费大人来的时候踉踉跄跄,走的时候那是满面红光,像是找到了解决和北方榷场贸易失衡的最大解药。 与之相对应的是魏老相公,他老人家满头的白发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军营大帐,踟蹰的不敢进去。 来时候脚下生风,此时却如同老态龙钟。 面前的大帐外面有北方金国的军旗招展,在风中随风飘扬,几十个高大的金国士兵身上穿着金甲,腰间搭配弯刀,肌肉露在外面,和光武军是士兵形成鲜明的对比。 光武军的战士那一身步人甲看着就像是个铁壳子一样,一个个长相猥琐,看人总是盯着下三路。 满肚子锦绣文章的魏老相公怎么也想不到指望这些家伙怎么能和对方的金国武士在战场上搏杀。 看着眼前的帐篷,他甚至有种不想再走一步的感觉。 眼前的营帐就像是有豺狼虎豹。 “魏大人,莫要踟蹰,咱们两个老东西就和那些金国的蛮人好好谈谈。”费大人信心十足。 魏老相公还是难受:“此次榷场一谈论,咱们两个恐怕成为千古罪人啊。” 费大人早就看开了:“千古罪人就千古罪人,只要以后我们能把这不平等条约中的不利条件变得有利,那以后自然就能把名声挣回来。” “唉声叹气,踟蹰不前有用么?” “没用!” 费大人给老相公解心宽,话已经说的非常直白了。 魏老相公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抬头皱眉,疑惑的说道:“方才费贤弟还哀叹榷场贸易之不公,为官家退却而心烦,怎地去这是营帐中走了一圈,反而心宽了。” 费大人伸手:“自然是有解决的方法了,魏老相公咱们先去和这金国的北院大王好好谈谈榷场交易之事,这破局关键点,容我给您细说。” 二人并排而行,费大人低着头小声的诉说,将云枫的三个破局关键说出来。 魏老相公也只是默默的记住。 他是官员,是相公,却不是商人。 究竟如何能在两国贸易中得到好处,他只知道,必须争夺的几个方向。 然而这早就被金国盯上,他们两个腾挪的空间不多。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忽然一声号角的声音。 整个榷场忽然之间好像活过来了 这号角代表两国合约已经确定完毕,这襄州榷场的规矩定下来。 金国谈判的北院大王先走出来,他一身金澜长跑,脚上马靴踩在地上“踢踏”作响。 刚刚出来,几千的金国商人就已经出来了,他们带着自己的牛羊,带着自己的皮毛,带着北方的盐巴,带着他们能想到的所有货品。 北院大王完颜灿虎风犹在,大声的宣布:“金国的儿郎们,去登记你们的牛羊,登记你们的皮毛,登记你们的山参,将进门想要卖的东西全都写下来吧,让康国的人看看咱们金国商人的实力。” “按照襄州榷场规定,所有活着的牲口,卖过去之前全都打断后腿,禁止康国之人用牛羊耕种。”完颜灿大声的宣布。 一石激起千层浪,金国的商人只剩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狗屁的康朝人还想占便宜,牛羊卖给你们,你们就只能吃肉了。” 一群人大声的嘲笑,大声的宣布。 康朝的商人都傻眼了,什么时候买牲口都打断腿,这带回去都没法处理,只能卖肉啊。 能干活的牛和只能吃肉的牛是完全不同的。 商人们疯了,交易中最赚钱的生意没了。 因为北方的牛多,就是用来吃的,但是大康朝禁止宰牛,牛都是用来耕种的。 云枫躲藏在帐篷里,看着外面的人大声的喧哗。 金国的商人都已经开始进入到榷场中登记,而襄州的商人刀客只能带着他们身上那点东西眼睁睁的看着北方的商人兴高采烈的去登记自己的商品。 等完颜灿炫耀的宣布完了之后,魏老相公和费大人才联袂出来,常来福就连第三次谈判都没去,早就已经躺平 两个人走的十分孤单,后面是金国商人欢欣鼓舞,北院大王完颜灿迎接商人们的花样吹捧。 两个老大人孤单的走在路上,特别是魏老相公,走路双腿虚浮,双眼无神,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走到中军帐篷。 云枫就在自己的帐篷里等着。 等着最后的消息。 “报!”一声军令,光武军士兵从营帐外进来。 云枫问道:“我可以出去了么?” 那士兵赶紧回答:“报告大人,京西南路经略使费大人邀请您去中军帐篷。” “早就该如此了。”云枫没多废话,直接起身就走。 路过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守门的护卫。 “既然要守我,那就跟着一起来吧,守着空营帐也没意思不是。” 护卫人站直,大声的回答:“是!” 两个护卫守护云枫身后,云枫自己走出营帐。 刚出营帐,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进了菜市场,对面的金国榷场之中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一个个的商人挤破头的往中间的营帐挤着。 云枫顺着栅栏的缝隙往那面看,依稀能看见五个人摆着桌子,开始登记货物。 这面只是登记发号。 这交易的规则云枫还是早就提出意见的。 所有的商品登记之后入库由专人记录,牲口等活的商品需要有专门的牲口棚进行寄存。 看着乱哄哄的榷场,云枫相信那些货物估计三天两头都要丢东西,那些牛马牲口,一天不死几百头是不可能的。 每天都有人因为这事儿损失,相信达州这榷场总有一天会妥协的。 想着,云枫脸上就有了微笑。 转身就要去榷场中央的大帐。 “云枫,你怎么还没走么?” 这声调多少有些志得意满,有些挑衅的味道。 云枫回头:“尚总管,达州榷场已经不用你来忙活了么?” 栅栏的另一面正是是尚富,只不过他现在的衣服更加的豪奢。 腰间一条束带纹饰,其上有女真“陶罕”纹饰,纯金的带扣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 隔着栅栏尚富挺着肥胖的腰肢:“云枫,你看我这束带如何?只要你投靠大金国,等你死了之后,我就求北院大王也赏赐你一条如何?” 云枫白了他一眼:“呸!” “汉奸!”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当康奸都不会 身边两个士兵也投过去愤恨的目光。 光武军和大金帝国可谓是世仇,战争打了上百年,谁家没带你血海深仇。 两个人最恨的就是汉奸了。 尚富却不在意,肆无忌惮的展示他从金国得到的东西。 跟在他身边的石蛋双手抱着个羊腿,死命的啃着。 “石蛋,尚掌柜也给你安排在榷场中当个小官了?”云枫问道。 对面的石蛋耀武扬威的展示他的衣服,就见他穿皮衣服;衣襟向右开衽,一眼看过去就是女真人的装束。 “我现在已经是完颜宗衍公子的仆人了,这羊腿就是完颜公子赏赐的。” 看那样子仿佛光宗耀祖,祖宗十八代都荣耀了一样。 云枫恨铁不成钢的问他:“你的妻子孩子现在都已经到了金国了?” 石蛋自豪的道:“那是当然,我石蛋不能让家人再在襄州当康人被人欺辱,如今我可是没人敢招惹的金国人。” “唉,糊涂啊!”云枫没再走,而是问尚富:“你应该知道的,金国的仆人和康国的仆役是两个意思,你就没提醒他?” 尚富没在意:“那又如何?宁当金国狗,不做康国人,自古如此。” 云枫只能最后善意的提醒:“石蛋,看在你为我寒家也算做过工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金国的风俗和康朝不同,在金国的仆役等同于主人家中的财产,你的主人对你全家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只要他想,可以随便的让家中其他人睡你老婆,打你儿子,杀了你老子,你自便吧。” 说完,云枫再次哀叹。 “走吧,我已经帮不了他了。” 他云枫也不是圣母能解救所有人,力所能及帮一些穷苦人家是心中良善,不惜一切代价救一个叛徒,那是傻子行为。 和两个卫兵直接去了榷场中央大帐。 后面的石蛋好像是石化在当地,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讷讷的开口:“总管,真的像是那赘婿所说么?” 只要想想就害怕,随便一个完颜家的人,就可以随便对他的全家生杀予夺。 在康朝,只要不得罪权贵,也不至于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 石蛋双眼殷切的看着尚富,希望能否定云枫所说。 尚富却直接坦白:“他说的没错,你现在就是完颜少爷的私人财产。” “不过只有这样,你才能到金国来,完颜少爷才能相信你,只要你有完颜少爷的宠信,那个赘婿所说的可能就不存在。” 石蛋使劲的咬着后槽牙:“我会把完颜少爷伺候好的,我家人一定没事儿的。” 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这和当个没吉尔的阉人有什么区别。 远在襄州榷场中常常来福正看着金国商人一车车的货物登记,然后带着他们的货物卸货到空地中。 幻想着这些东西交易过来,能给官家赚多少钱呢。 他用手帕捂着嘴娇羞的说道:“真的没想到,我大康朝的商人没怎么主动,这金国的商人居然送钱来了。” 正看着货物一点点的登记呢,忽然他感觉一阵的鼻子难受。 “阿嚏!”一个喷嚏,常来福警惕的看着周围:“是哪个猴崽子又偷偷骂咱家呢,要是让我找到,一定要他好看。” “阿嚏,阿嚏,阿嚏……” 常来福喷嚏不断。 北方的达州榷场,货物接连不断。 南方的襄州榷场,此时愁云惨雾。 光武军士兵看着耀武扬威的金国完颜灿部下策马出榷场,直奔北方。 一个个的垂头丧气。 云枫走到其中感同身受,一场谈判八成是让金国人占了巨大的便宜。 整个大康朝要开设的榷场何止襄州一地,一场谈判几乎可以确定关乎大康朝百年国运。 身后的两个士兵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低着头看着脚尖,再也没了之前的生气。 云枫深深的知道,如果就连北方最强的光武军都没了战斗的意志,那距离王国奴就不远了。 “你们得到什么消息了,如此的一蹶不振。”云枫看似询问,却是想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如此丧下去,可不是好事。 带路的士兵三缄其口,倒是之前看守营帐的士兵说了一句:“光武军,没钱了。” 话语说完,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几滴。 云枫这才仔细的看了他那稚嫩的脸庞。 那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哭起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喉咙间哽咽。 他没多说什么,带着云枫进了中军营帐。 云枫看着这士兵,久久的才回过头去。 从云家出来的人怎么不知道士兵的感情。 光武军和云家军又有什么不同,全家八代都是光武军出来的,从祖宗开始都是当兵吃粮的,他们除了战场搏杀,除了提头换钱,先登受赏其他什么也不会。 种地这种事他们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咬着牙云枫进了中军帐篷。 身边的士兵前去禀报 一声传唤。 “云枫,进来吧。” 帐篷金碧辉煌,两侧两排武器架,上面挂着两张白虎皮,只有几把宝剑起装饰作用。 两侧坐着两个将军。 一人穿书生袍,面容果毅,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看似文人,却像是凶兽。 另一个则是光武军昭武校尉朔元隆。 除了他们两个,中间陪着的是费七安的老爹,京西南路经略使费鸣鼎。 另一个老人,面容苍老,鸡皮鹤发,身材纤瘦飘飘若仙,坐在那愁云惨雾。 等云枫进来,老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了云枫一眼。 费大人倒是对云枫印象不错:“小子,过来,坐我身边。” 云枫拱手:“是!” 这才路过两位武将,坐在上面。 两个武将却丝毫没有把云枫坐在他们上位的事情放在心里。 显然,他们早就接受了武将身份低微的事实。 云枫上到费大人身边,在下面的桌子角落坐下。 如此便是如同凸字,两人坐在最上方,云枫在中间,反倒是两个武将在最下面。 文贵武贱可见一斑。 看见云枫坐在前面,魏老相公终于出声了:“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介赘婿,入赘商贾之家,纵有几分小聪明,也当是想为你妻家谋取一份钱财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相公啊相公 老相公说话,连看云枫一眼都欠奉,只是端着眼前的酒杯一杯一杯的下肚。 云枫看着落魄的相公:“先生此言差矣,不过是一场谈判的失败,何以让您如此颓废?” 老相公一口美酒,一份牛肉,放在嘴里就连嚼的都有气无力,听云枫之言如同儿戏。 “黄口小儿,莫要多谈两国大事,老夫此次颜面尽失,回到朝中定然众叛亲离,恐怕在青史留名也要一臭万年,怎的在你口中,如此风轻云淡。” 谈判之前,费鸣鼎所说还能让他提起来三分的勇气,现在却彻底自暴自弃。 饮酒当前,魏老相公仿佛记起来曾经的老友:“小子,你要知道。 十万大康军北上抗击金国,三万多男儿埋骨达州,他们无所畏惧,他们奋勇当先,他们舍生取义。 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也为了大康朝的父老乡亲。 他们无悔,可他们的家人呢? 折从性这等大康第一骁勇战将,带领折家亲卫以三千敢死之士死守汴京路,从平原打到了山地,从山地又打回襄州,最后死守襄州七个月。 三千人战到最后,兵不过百,将仅一人。 最后几乎累死在战场上,折从性如今还在汴京休养身体。 判永兴军的王琦回乡,几万老乡牵着他的马头问他,自家儿郎何在。 一口鲜血,洒落疆场。 王琦一人,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只是希望我能在这襄州,在这榷场拿回来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利益,他们的功勋,让大康朝的商人可以肆无忌惮说一声。 我大康,胜了! 我大康来这榷场,是替那些战死疆场的士卒,讨利息的! 我魏仲,羞于回汴梁城见官家,羞于见天下百姓啊。” 魏老相公情绪激动,满脸通红,恨不能死在当下。 悲从中来,盯着大帐中的顶梁柱几次欲要起身。 在一旁的费大人连忙拦住魏老相公。 想要劝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劝。 见到老相公自责,周围的几个人都想要劝说几句。 云枫却直接拆穿:“我是个赘婿,也是个小人,不懂你这些家国情怀的大道理,我只知道我这个小民之道,您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 “人家金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十六州一马平川,想要打我大康朝那简直就是探囊取物,而我大康想要反击千难万难,这关卡就在我们门口,胜利一次,胜利两次都无法扩大战果,只能让金国练兵我们却没法获得胜利的果实。” “我们只能用胜利换取几年的休战时间,等着他们卷土重来,等着金国联合更多的部落,联合更多的北方草原人;。” “你们看不见希望。” “所以咱们大康的相公们就自怨自艾,一场战争胜利,一场谈判失败就要死要活的,衮衮诸公的面子是面子,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们用生命捍卫的和平就在你们的自怨自艾中浪费了,他们的家属没有抚恤,我们的军队没有了更多的补给,没有战马,没有兵甲,不再征兵,就等着下次敌人再来?” “谁去出战?” “等着你们舌战十万金兵?一首诗词吓退金国铁浮图?” 云枫几乎是指着魏老相公的鼻子骂了,而且是直接骂娘。 不光魏老相公的脸色不好看,费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是参加谈判的,他知道其中的艰苦,知道其中的难过。 费大人回头看了下身边的魏老相公,那双手捏着衣服,死死的攥着,全身都在发抖。 咬着牙挤出来几个字:“难道你个赘婿还能逆转乾坤?击退金国?” 云枫理所当然的道:“不能!” “我云枫一介赘婿,何德何能可以让一国辟易,所作所为,无非在这襄州榷场,拼尽全力,争夺每一个铜板的利益,让金国商人多给我们襄州一文钱,我要想办法,尽力让我们大康朝的商人可以多养襄州一个百姓,尽力让光武军的烈士遗属有一口饭吃,尽力让光武军的战士多一套铠甲。” “不谋一时者,何以谋万世。” “天下英雄出我辈,正是风云际会时。” “我大康朝每一个人多谋他金国一文钱,就是一万万铜钱,” “在榷场多赚他一文钱,我们的百姓就多一文钱的饭吃,他金国就少一文钱的吃食。” “一文虽少,但积少成多。” 云枫讲的慷慨激昂,魏老相公气得七窍生烟。 “竖子,竖子啊!”魏老相公忽然站起来,指着云枫大骂:“竖子不足与谋,你区区赘婿居然还想谈论国事。” “费大人,此人满嘴妖言,实则惑众之徒,从今天起你要死死的看着他,如果有半分对我大康朝不利行为,立刻派人报告与我,我定要上报官家,治他个妖言惑众之罪。” 费鸣鼎从善如流:“魏老相公放心,此子我定然派人死死的盯着。” 云枫还想说什么。 就听见魏老相公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四个士兵进来。 魏老相公指着云枫:“给我把这个赘婿叉出去,以后不准他进这营帐!” 士兵领命,拽着云枫就叉出去。 校尉朔元隆看的是目瞪口呆。 那个寒家的赘婿,之前做事稀奇古怪的军师居然敢顶撞魏老相公,还被叉了出去。 想起来这两天的相处,他低声对身边的将军道:“折将军,这云枫虽是赘婿,却心系我大康,这几天为了襄州榷场确实尽心尽力……” 没等他多说,将军折从卿就制止住他下面的话。 “元隆,莫要担心,老相公他是在保护这个年轻人。”折从卿终于给朔元隆解释。 从小出生在将门之中,折从卿从小学到的东西是朔元隆接触不到的,对于为官之道更是如此。 言语中的隐含意思,他太清楚了。 这云枫虽然看似打击魏老相公,却每一句都是在安慰魏老相公。 而魏老相公的所谓处罚,全都是在保护他云枫。 有人要想坑害云枫,阻拦云枫,是要找他魏仲的。 这事儿真找到魏老相公,那总有解决之道。 “哦!”朔元隆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能答应下来,知道魏老相公是保护云枫就行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丧权辱国的条约 等出了营帐,云枫终于能喘口气了。 屋内的气氛太压抑,和一群肚子里有一万个弯弯绕的老家伙不同。 云枫虽然前世乃是世家,今生也是西北第一将门,却不爱权谋。 有一千多年的先进知识不用,反而和一群满肚子城府的家伙玩心眼,那不是聪明,那是蠢。 至于回到西北,平津侯府威望鼎盛,此时为西北柱石,可他只要回去,就要进入军中历练,这一生就离不开军伍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就是想在这锦绣江山中,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资生活。” “也不知道雨瑶在襄州城里如何了,赛樊楼的掌柜当的是否还开心。”云枫想着家中的美人,心中早就泛起涟漪。 小桃红都送上门了,他云枫依旧没碰,不就是想把这一生最重要的春宵留给寒雨瑶么? “没想到本少爷我,居然是个痴情的种子。”云枫自恋的小声嘀咕,迈着八字步离开大帐。 这身后的魏老相公声音依旧不停,没了他云枫似乎里面的谈论更激烈了,诗词歌赋随之而来。 云枫却根本没管其他,径直回自己的营帐补觉去。 大人物们宣泄着与金国和谈过程中那一次又一次的不快,小人物们在榷场外面望穿秋水,他们等着里面宣布今后襄州榷场的交易规则。 光武军们意志消沉,他们知道这场谈判的结果,北方的榷场如此多的金国商人,一定是占足了大康朝的便宜。 只有云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等待着消息。 相公们总是要公布的。 榷场在今天就要开始交易,不管是几点。 这榷场中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静静的等待着。 …… 时间慢慢的到了申时,也就是前世的下午五点左右,终于有光武军的人来营帐里通知云枫。 此时云枫正在营帐之中,想着寒家七房到底怎么才能掏空北方金国那些土豪。 要知道金国民众虽然没有大康朝民众富庶,但是他们几乎所有的钱都在少数人手里,当权者和富商比比皆是,比康朝人穷奢极侈多了。 毕竟康朝人玩的叫一个儒雅,讲究的繁文缛节更多。 而北方的金朝人更像是个暴发户,对奢侈品的需求无限的膨胀。 此时心中所想刚刚有一点点的眉目,每一条都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在襄州好好赚他一笔。 正当云枫想要找个笔纸记录下来的时候。 那小士兵就来了。 “军师,朔校尉让我来通知您,这魏老相公走了,费经略使也走了,只剩下折将军来住持榷场开始了,襄州知府事大人安排的人也已经到了。”那个哭鼻子的士兵掀开营帐,露出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脸。 看见这家伙,云枫差点笑了出来,真不知道这小家伙哭了多久,两个眼圈都红红的。 “知道了,前面带路,我去会会这些牛鬼蛇神。”云枫自然知道,知府事安排过来的绝对都是府衙的蛀虫,真正能干事的人,他才不舍得呢。 不过对于榷场来说,贪婪不是问题,问题是不够聪明。 云枫简单打理了下衣服,立刻跟了过去。 和年少的士兵并排而行,云枫也问清楚他的名字了。 赵武。 一个非常朴素而又简单的名字,据说他曾经有三个哥哥,就在一年前的那场战争中全都牺牲了,一个也没回来。 光武军一场战斗,折进去一半多的人,现在剩下的很多都是一家之中的独苗。 光武军的规矩,只要光武军不灭,各门各户不能灭了香火,最凶险的活不准独子上,他们也是光武军的未来。 没多问,没多废话,也没特别的关心,云枫只是默默的记下来这个名字。 随着一声“就在前面。”这小小的士兵就主动离开。 让云枫和他们的校尉,和他们的将军碰面。 襄州的榷场,只是一个交易中心,看似宽广,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的空间,自从费大人来了又走了之后,给榷场画了个更大的圈,方便他们以后扩张,也就把麻烦丢给了光武军的士兵。 等云枫过来正好看见远处一群人好像是难民一样的过来。 他们穿着襄州官府的衣服,戴着官府的帽子,走路扭扭捏捏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更不像是个官吏。 折将军穿着铠甲站在大帐外,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周围的护卫都不多。 见到云枫过来,他赶紧招招手:“军师,过来一起看看这相公们签订的合约。” 有折将军这么一句话,似乎也就确定了云枫在光武军中军师的职位。 从古至今军师似乎都是私人的参谋,也就和光武军区分开来。 云枫走到折从卿身边,看着他手中的文书。 字迹写的很漂亮,一看就是文豪手笔,再看上面签订的条约,云枫就感觉眼前一黑。 他终于知道魏老相公到底签订的是何等丧权辱国的条约了。 康与金维持旧有边界,双方共用白河之水运,康与金约定.双方沿边州县各守疆界,不相互侵扰,越界逃亡之人相互遣返.康与金开通包括襄州在内四个大型榷场,贸易品类名单,将增加金国特定商品。 只是一看这条约,云枫就想要骂娘,和前世的澶渊之盟有几分的相似,但是两个国家不分兄弟,也不用纳贡。 可换来的代价,却是在双边榷场上的劣势,是本来属于大康朝的白河以及几十里的边境线全都让了出去,金国骑兵几乎只要越过白河,就能一马平川直达襄州。 再看襄州榷场的条约。 云枫差点转头去骑马追上魏老相公,给他脑袋一巴掌。 老相公坑人啊。 还不如给那金国十万两银子呢。 康朝与金国贸易之榷场,由双方驻兵,总兵力不得超过一千人,榷场之贸易税率为十税一,总得税金康朝三成,金国七成,所有牲口和活物,需打断后腿,只做食用,不得限定交易目录,不得限制使用结算货币,所有交易需要在交易所进行登记。 最后甚至还特意标注,每年康朝最少交易,绢三十万万匹,茶十万斤。每年最少购买金国盐十万斤,腌制肉类,十万斤。 后续详细条款,足足几十条,每一条都不太严重,但全都有利于金国。 比如……康朝往来客商当遵守金国礼仪。 康朝国民就算见到宫中的相公和官家,都不用下跪,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围观。 而金国的礼仪中,平民见到官员或祭司是要下跪让行的。 非他国之人,却需在自己国土上遵守他国侮辱性的礼仪,堪称耻辱。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七房之乱 云枫看着这榷场的规则,并没有吭声。 最后终于是将军折从卿忍不住了:“军师,这榷场交易规则,我折从卿有何颜面悬挂于榷场之上。” 只要谁把这规则挂在榷场上,那可以说是丧权辱国,什么面子和威信都没有了。 云枫指着榷场交易所对面的那栅栏上的一块木板:“这榷场交易规则是挂在那个木板上吧?” “是!”折从卿咬牙确定。 云枫一把从折从卿手里抢过来那张榷场交易规则,不管那洋洋洒洒上千字的不平等条约,拎着就往前走。 折从卿站在云枫的身后道:“这条约中有些可以不给平民展示的。” 比如那双方税率分成,又比如说是否驻军。 最起码改改能好看一点。 云枫直言不讳:“就算是粉饰之后,也无法改变税率,更没法改变分配份额,倒不如直接公布,让客商知道,应该多赚多少利润。” 折从卿看着云枫,久久不语。 不管谁去挂这榷场交易的规则,注定会被人骂成过街老鼠的。 云枫带着那那张写着规则的告示走到木板钱。 “啪!”一巴掌将告示拍在上面。 “行了,准备榷场开市,让襄州的商人们进场登记!”云枫回头看了眼从襄州官府调来的衙门小吏。 折从卿深吸一口气,带队走到了中间。 “云枫,费大人之前曾经多次嘱咐,你对襄州榷场的要求都已经给你了,以后我们光武军是吃肉还是吃菜又或者是饿肚子,就看你了。”折从卿言辞狠厉 没有半点的留情。 云枫双手拱手,心中已经早就想着回襄州了。 大康朝的这艘破船怎么样云枫不在乎,但是他不想给金国人当狗,也不想襄州陷落,保住这榷场是必然的。 想保住榷场,就要保住光武军,带兵打仗云枫没那个心情,但是给光武军赚点钱还是没问题的。 云枫渐渐的退到了榷场角落,寒谷和寒啸两兄弟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姑爷,咱们什么时候回襄州?”寒谷直言不讳。 他们早就看出来云枫想要回去的心情了,榷场只是费七安的嘱托,襄州的寒家七房才是他们自己的。 在襄州榷场这几天,云枫勉强让这地方有了一点点的眉目,否则官府一分钱不给,那光武军想要盖起来就是一个菜市场。 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城市。 “准备吧,三天之内咱们回襄州!” 这榷场的事情结束,确实该回襄州布置接下来七房应该做的事了,不趁着襄州榷场赚的盆满钵满,简直愧对他云枫重来这一回。 说完他就准备睡一觉,等榷场正式贸易。 这时候寒谷提醒:“姑爷,寒文远带人从襄州过来了,小姐有话嘱托他带给你。” 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的云枫翻身起来。 “雨瑶有话带给我?”云枫惊喜的从床上站起来。 看着云枫那着急的表情。 寒谷憋着笑意:“姑爷,您见不见文远?” 许久没有寒雨瑶的消息了,云枫心中急切:“见啊!他人才哪儿了?” 云枫正问呢,门口熟悉的身影进来。 奔着云枫就小跑过来了。 “姑爷,我想你了!” 几天的时间,寒文远就满脸的疲惫,眼看着都瘦了好几斤。 云枫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使劲捏了捏。 “你小子没好好吃饭啊!”云枫又问道:“小姐没出事吧?” 寒文远赶紧否认:“没,小姐好好的,是咱们七房出事儿了。” “七房?咱们七房常年务农,怎么可能出事?”云枫问道。 提起来这事儿,寒文远几乎是愁的直挠头:“就是因为咱们寒家七房都是务农的,这才出了事。” 寒文远把事儿和云枫一说,云枫就大概猜到了。 天底下无新鲜事,能大动干戈的无非利益二字。 寒家七房,世代务农,家中良田千倾,养活七房的族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往年七房的族人也都在春耕之后就闲暇起来,大家一起去襄州找点活干,或者在族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此已经几十年了,可唯独今年有一些不同。 七房今年多了一些买卖。 晒海肠粉的生意只有寒文远自己在做,如今也只有赛樊楼一家使用,所以暂时没大问题,襄州的来往客商慢慢的开始习惯这种鲜甜的味道。 赛樊楼的生意也逐渐稳定下来,就等着赵伯琼的相扑队组建起来了。 那能出问题的一定是云枫搞出来的肥皂和蜡烛了。 云枫问道:“家中的蜡烛作坊和肥皂作坊用了很多人?” 寒文远望了望门口的寒谷和寒啸两兄弟,最后小声的说道:“族老重启了村里以前阔绰的时候兴建的晒腊肉用的大熏房,重新开始熏肉做腊肠,咱们的猪油也是在这熏房里悄悄熬出来的。” “能进熏房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父母亲属都在家中,而且需要独立出来居住,这才让进去熬油。” “他们每个月回家休息三天,绝对不允许透露熏房内熬油的步骤。” “这样的工人一个月的工钱就有二两银子。” 云枫点头:“可以暂行,但规矩不对。” 寒文远话语一滞。 云枫对他摆摆手:“继续说。” 寒文远才继续说道:“然后族老在族中雇佣了一部分的女眷,用咱们的油扣上模子,做蜡烛和肥皂。” 不用他说,云枫直接问:“这些村妇你们给了多少银子?” 寒文远不好意思的说道:“一两。” “一个月?”云枫问道。 寒文远点头:“族老挑选的都是家里比较困难的,让他们能够补贴家用。” “唉!”云枫哀叹一声。 穷亲戚突然变阔绰了没关系,要是知道因为家里老人偏心眼才阔绰的,那一准得闹事啊。 “是不是族里的那些女人开始折腾了?”云枫询问。 寒文远点头。 “安心,事儿我知道了,三天后咱们就回去,我亲自找族老谈下,他老人家压住这些人三天的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知道了家里有什么事儿,解决也就简单。 熬油的方法是制造蜡烛和肥皂的核心,以后所有的步骤都要让工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东拼西凑的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 这才能保密,反而那些村妇比较好解决。 只是这一切都需要等回襄州再说。 云枫不去纠结:“咱们走吧,家里应该带来不少的蜡烛和肥皂吧?” 寒文远惊讶的问道:“姑爷您怎么知道的?” “族里有人得到好处,有人没得到好处,那就会爆发争议,但是如果族老能够不断的释放好处,就没人敢得罪族老,一切的羡慕嫉妒都会在那些的到好处的人身上。”云枫笑着说道。 “族老那么聪明,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可以做蜡烛,做皂角。” 一切都因为,那些得到工作的村里妇女之前只是底层,兜里也没钱,没来得及进行身份的跃迁。 族老不同,七房里话语权最大的就是族老,这种集体的好处族老甚至可以负责分配,谁敢说族老半句不好,以后他们家就不用等着有半点的好处了。 族规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云枫拍着寒文远的肩膀:“走吧,让我看看族老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开市! “襄州与达州共建金与康国贸易之榷场!” “开市!” 一声洪亮的叫声在榷场中回荡。 “哞!” 恢弘的号角声音洞彻云霄。 战马隆隆,在达州榷场中一百多骑兵从榷场外冲进来,队形散乱,却拥有无比的气势,将草原游骑兵,拐子马的英武全都展示出来。 看似分散,实际上各有配合。迅速的到了两国榷场交易口的周围,清理出道路。 另一方,襄州和达州骑兵不同,康朝最强的乃是十万步人甲,每甲七十斤,可谓是原地堡垒,寻常的骑兵撞上去自己也就别想活了。 此时就听见有脚步声沉重,云枫转头看过去。 两排想襄州步人甲排着整齐的队列进来。 一步,一步,一步,步伐充满了压迫感1825枚甲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走一步都让人忍不住的回头多看一眼。 步伐稳重,两百人犹如一体,手中长枪一丈二,枪头寒光闪烁,枪身坚固轻盈。 寒谷和寒啸二人下意识的就站直了身体,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 寒文远在云枫身边小声的说道:“我大康也就是骑兵匮乏,否则怎么可能让金国如此猖獗。” 能看出来,他心中自有一番自豪。 看着远方士兵的云枫心中清楚的很,这步人甲根本无法大规模列装,更没有办法在战场上使用,一群铁皮罐头只能打攻城或者守城的战役。 但是! “我大康早晚呼胜过金国的。” “下次,下次绝对不再签这丧权辱国的协议了。” 云枫声音小小的,似乎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能听到。 周围几个人有些迟疑,什么丧权辱国的协议?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一声更大的声音吼出来。 “襄州与达州共建金与康国贸易之榷场!” “开市!” 是折从卿的声音,中气十足,威武不屈。 两国士兵在最中央的路口列队两侧。 “开市!” “开市!” 金国铁骑口号嘹亮。 康朝步兵声震九霄。 两国十几个账房先生先到了榷场中央。 康国将军折从卿和金国北院大王完颜灿互相三次击掌。 人退开。 双方各自退回自己的榷场中央的营帐之中。 一窝蜂的商人从榷场门口排队,他们手中拿着票牌,茫然四望。 显然还不清楚这的规矩。 在场的商人做过两国贸易,甚至很多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狠人,可进入到榷场之中,也是有些发懵。 云枫看着大门口的秩序,对寒文远招招手:“咱们家的东西呢?” 寒文远指着门口方向:“就在大门口!” “那咱们就给他们做个样子,教教他们应该怎么做生意。”云枫带头奔着榷场门口。 此时在门口,一片乱糟糟的样子,但是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平时被光武军围剿无数次,早就已经对光武军有了几分的敬畏。 人群中最备受瞩目的要数赛龙亭了。 无数的商人围绕他,羡慕的看着那一辆辆的马车。 别人的车上放着的都是货物,唯独他不同。 两百多辆马车,车上放着的都是整齐的麻袋,袋子里散发出来浓重的臭味。 赛龙亭站在车队最前面,满脸的自豪。 此时云枫从榷场内过来,满面春光。 “赛老哥,果然一诺千金,前些日子让您帮忙,真的是辛苦你了。”云枫拱手迎接,两侧的卫兵却没有半点的松懈。 当云枫到了门口之后,在门口长相凶狠的士兵冷冰冰的问道:“号牌!” 这是云枫制定的榷场规则之一,人离开榷场,,已经上架的货物除了已经交给牙行托管交易的,其他商品贴上封条,此人账目封存。 此时云枫到了榷场门口,将手上的号牌交上去。 士兵拿了号牌,将一个抽屉放在云枫的面前。 然后敲了敲旁边的一张条幅。 那条幅写着: “每人十文,此钱为榷场维护费用,雇佣光武军保护榷场安全所用。” 云枫往里面放了二十文钱,这才出门。 旁边的商人算是看明白了。 有人吐槽道:“这榷场也太坑人了吧?怎么出个门就要十文钱啊。” “滑天下之大稽,这榷场进去十文钱,出来十文钱,死要钱啊!” 他指着站在对面的那个士兵。 那士兵笑呵呵的看着,也不多说废话。 身后的条幅却是不同。 “每人十文,此钱为榷场维护费用,雇佣巡捕房维护榷场秩序所用。” 写的清楚明白,钱要的可是真不少。 几个人还在迟疑,云枫已经出了榷场,对赛龙亭轻轻拱手:“赛老哥在里面等我,我去接一下寒家的货,这就来寻你。” 赛龙亭拱手道:“云贤弟且先去提货,某就在这等你。” 两人只谈论片刻,云枫就已经直奔商队去了。 留着赛龙亭站在原地,左手随时放在腰间的刀子上。 他是真的害怕,这身后一百多车的铜钱就是他的身家性命,是几乎全部财产了,后面跟着的不光是他的兄弟,还有雇佣来的木匠石匠。 身边有客商凑过来,此人已经年近五十,在周围人中年岁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身后商队跟着七八十人。 却是襄州最近才来的商人,姓冯名涛,专门做北方走私的生意,江湖上的地位不如赛龙亭,可是北方金国的生意却做的比赛龙亭大多了。 他此时带着的车队却仅仅只有三十多辆,显然是在试探市场。 作为老相识,他和赛龙亭之前没少冲突,这时候凑过来,赛龙亭紧张的把手放在刀子边上。 “赛老板莫要紧张,这里可是光武军的地盘,我可不敢招惹这帮活阎王。”冯涛凑过来,递给赛龙亭赛龙亭一把梅子。 赛龙亭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揣兜里:“有什么话别憋着,说吧。” 冯涛笑呵呵的活像个老黄鼠狼:“赛老板,我就是想问问你,以后这北方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赛龙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掉脑袋的买卖,我赛龙亭是做够了,准备在这榷场安安稳稳的做点小买卖了。” 冯涛伸出来大拇指:“恭喜赛老板金盆洗手,以后上岸了。” “以后我们冯家的人住店也好,雇佣骡马也罢,就找你赛老板了。” 他拱拱手,人已经退回几步。 边上和赛龙亭并排站着的男人往地上“呸!”了一口。 “大哥,这老小子是不想让咱们再插手北方的生意啊。” 倒是赛龙亭大气:“本来咱们也不做了,不如大方一点,以后咱们就吃八方饭,做这客栈和骡马行的生意。” “老三,过去帮帮云贤弟,让他们给咱们襄州的商人们打个样,看看这襄州榷场的买卖怎么做。” 身边那男人一笑:“好嘞!”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我说的规矩 云枫牵着最前面的马车,慢慢的走向榷场。 身后的马车上族老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子,咱们七房难啊,族里的公账现在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这次要是不能带着钱回去,老头子我就留在榷场不走了。” 族老耍起了无赖,云枫也无可奈何,身后的车子上放了几万根蜡烛,鬼知道族老他老人家怎么有耐心带着全族的人十二个时辰不停工做出来的。 老头子躺在车上倒是舒服。 云枫忍不住的问:“您老人家这是对我有多大的信心,做这么多蜡烛和肥皂,一旦卖不掉可就麻烦了。” 蜡烛和肥皂是云枫现在能做的风险最小的生意 材料来源简单,制作工艺不是很复杂,而且在生产的环节中容易控制。 但是市场他是真的不清楚,大康朝究竟有没有人肯认这东西,他也不清楚。 族老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却没有半点的忧愁:“十文钱一支的蜡烛,二十文钱一块的皂角,老头子我这辈子没买过这么便宜的东西,要是不倾家荡产的买,老头子我都觉得亏得慌。” 云枫反问:“这么便宜?人工和运输不要钱啊?”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来,前世云枫计算成本的方法几乎是下意识的使用。 这简直逗笑了族老:“工钱是给了,但是先欠着就等于没有,运货出来。” 他看了看跟着的百十号人。 “自家人哪有要钱的。” 云枫立刻反应过来,这时代做买卖的方法和前世不同。 竖起大拇指:“族老,您厉害。” 两个人寒暄片刻,车子也到了榷场门口。 赛龙亭大声一句:“让云枫兄弟给咱们打个样,看看这榷场的买卖怎么做。” 众多商人把路让了出来。 他们很清楚,一个地方要学习一个地方的规矩,前有车后有辙。 云枫到了门口往后看了一眼。 从怀中掏出一钱银子。 “我们就进去十个人就行了。”云枫说完示意族老,安排十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跟着的族人足足上百,他们疑惑的站在原地。 云枫解释:“人货分流,一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仓库放货,到时候在货仓清点领了货票,让光武军的人贴上封条就行。” 怕身后的商人不理解,云枫还特意解释道:“咱们在榷场中交易的是票子,到底多少货,什么品质都在票子上写着呢,凭票到交易行过户换票,买了票子的人凭票领货,有时候双方都不用见面。” 一群货商也有点发懵。 “嘿嘿嘿嘿。” 车上的族老却笑了:“这不就是牙行那一套么?就是不知道这中间手续费多少?” 云枫直接回答道:“提货费是榷场交易税,官府定价十税一,过手费用是交易所的,税费是千税五。” 听见这个价格,在场的商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生怕中间的税太繁重。 “官府收税十税一,合理,这交易所只要千税五,那和不收税有什么区别?”族老一阵阵的好笑。 云枫也在笑,这里面的套路只有他自己知道,千税五可不是小数目。 小宗的商品直接过户了,和摆地摊没什么区别,大宗商品进来一般都是排队交割的,总有商品保质期足够的长,也总有人想要从中赚一笔,这过户的手数就不知道几十手再提货了。 等到习惯成熟了,以后春种后的粮食就可以直接挂在这交易所里交易。 以后期货市场也就能出现了。 云枫进了榷场,族老选了十个人跟着进来。 剩下的人自然有光武军的士兵美滋滋的带着他们转身奔着后面的仓库大门。 身后的人垫着脚尖看着仓库那二十多个人严阵以待。 等着货物进仓库。 所谓的仓库,现在只是用木头搭了个棚子,上面用稻草盖着,勉强能不漏雨就不错了。 旁边的几个大型的仓库正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两千劳役不是吃闲饭的,他们正在加急的建设仓库。 在云枫的蓝图中,仓库是最重要的。 带着人进了榷场,后面的赛龙亭询问:“云枫贤弟,咱们是带着银子来的,应该可以直接进了吧?” 人群把他他让出来,能看见后面跟着的浩浩荡荡的车队。 云枫点头:“铜钱直接进榷场,可以去寄存,以后有票号,也可以直接换成榷场内的货币,再不行,你也可以直接去交易行买东西。” 想了片刻,云枫又道:“不过赛兄的钱应该是之前承兑咱们榷场客栈和骡马行的钱吧?” “自然是!还有建设客栈和骡马行的工人。”赛龙亭回答。 云枫对着旁边的光武军士兵招招手。 “赵武!” “在!” 那正是守着云枫营帐许久的士兵。 云枫指着中间大帐的位置:“让你们将军来收钱,顺便给人家安排施工的证明,工人没干完之前就别让出去了。” 赵武立正:“是!” 然后一路小跑的过去了。 看着他走了,云枫喊赛龙亭:“老哥交钱进来吧,一会儿我给你引荐折将军。” 折从卿的大名那是襄州人如雷贯耳,赛龙亭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能见到折将军?那可是带兵深入金国三百里的英雄。” 正云枫想要解释。 “哈哈哈哈!”就听见身后传来嘹亮的笑声。 “折某还没那么大架子,给我们光武军送钱来的财神爷,我怎么可能不亲自见见!” 来人正式折从卿,此时的他还没脱去铠甲。 一身的明光铠熠熠生辉,强壮的身材衬托下,多了几分的悍勇之气。 从来都是豪气干云的赛龙亭难得的有些不太会说话,看见折从卿说道:“见过将军。” 话说完了,是拱手还是单膝下跪,他是有些迷茫。 云枫一把拉着他往前。 “折将军让人把银钱都带到交易所登记,这可是用在榷场里的钱。” 云枫示意折从卿,这钱不能直接给他,中间还是要有个流程的,而且大部分的钱是用来建设榷场的。 一顿饱饭和顿顿饱饭折从卿还是清楚的。 “兄弟跟我去交易搜,咱们换了票,我亲自带你去看你的地方,那可是云枫这小子亲自给画的好地方,最靠近人多的位置。”折从卿热情的拉着赛龙亭进了榷场。 云枫看着身后的商人,再看看身边的马车。 车上正是家中族老。 “族老,要不我安排您……”话没说完,族老摆手拒绝。 “我跟着你,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让费公子主动邀请你来设定交易规则。”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秩序 云枫心中吐槽。 这费七安可不是安了什么好心。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榷场就是最难为人的地方。 幸亏他有先进了上千年的传承,足够应付榷场的小事。 “族老,我如果哪儿做的不好,还请您老斧正。”云枫恭敬的邀请族老。 族老指着前方:“走!” 前面云枫出发,身后的冯涛从兜里掏出来十个铜板:“大爷不差这十个铜板,先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个路数。” 说着钱往光武军士兵的桌子上一拍,领着号牌就进了榷场。 后面排队的几个商人一商量,也交了十文钱。 跟着交了钱进来,有样学样,连货物都没入库。 倒是跟着后面的另外一些小商人放心的直接交钱,货物入库。 冯涛跟着云枫的脚步:“云小兄弟,这榷场交易不会有套路吧?如此繁琐,到底为何?” 这已经不是套话了,而是直接问了。 云枫却不在乎:“榷场交易,每一个地方的设置都是为了方便交易,你就这么放心金国的商人?还是相信金国的武士不敢杀你?” 想起来金国的那些不讲理的商人和杀人如麻的金国武士,他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哆嗦。 金国商人会和善? 这帮所谓商人在城里是商人,在外面就是土匪,至于金国的所谓武士,那也是杀人如麻的主。 车上的族老“咯咯”的直乐:“冯小子,老头子知道你做那杀人越货的勾当,给山上的土匪当舔他脚指头的狗子,可金国的那些狗崽子可不好惹。” 冯涛瞪着马车上的族老:“死老鬼,当年你也不是什么好干粮,咱们大哥不说二哥坏,闭上你的老狗嘴吧。” 两个人瞪着眼睛互相开喷。 云枫从话语中听出来点味道,这族老当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两个人斗嘴,没耽误云枫。 带着族老进来,云枫往南走,直接到了仓库在榷场内的大门口。 身后跟着的冯涛好奇:“云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族老在车里像是赌气似的说道:“不用告诉他。” 云枫却不能不解释,这一趟就是为了给襄州的客商解释如何在榷场中交易。 顺着仓库门口往里看,十几车的货物进入到了货仓,一个鉴定师到了货车旁边详细的检查货品,包括详细的数量和大致质量。 身后一个经常在襄州地界混的刀客忽然惊呼:“那不是兴隆当铺的乔师傅么?那可是兴隆当铺的镇店老人啊。” “还有宝福押的唐先生,他老人家不是已经荣休了么?” “还有何记粮铺的何掌柜。” “米记布行的刘掌柜。” “张猛铁匠铺的张铁匠。” …… 一个个的鉴定师被认出来,一个个都是襄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都被请了过来。 检查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车上除了蜡烛就是肥皂,一群人围着这东西看了几遍。 几个人好奇的看着几十米远的车上的东西。 “这车上到底是什么?怎么一箱一箱的还用油纸包着?” “他们是寒家七房,听说有一家南货铺,一间赛樊楼,这赛樊楼最近的生意可不错,不过能来榷场卖的,应该都是南货铺的货吧?” “糕点,果脯人家金国人可不要,盐这东西,难道他们卖的是糖?” 在场的商人惊讶的看着云枫,糖可是好东西,也是一等一贵的好货。 云枫没多回答,而是默默的等待。 榷场的鉴定师鉴定完成,然后有几个仓库管理员清点数量,开具票据。 所有货物直接推到了仓库角落,在周围标记区域货品编号,最后再将封条贴上。 那士兵过来到了云枫面前。 “号牌。”士兵伸手过来。 云枫当即将号牌递过去。 士兵拿过去号牌对照手中的单子,然后才说道:“这是你的样品和货单,产品推介介绍你可以自己写。” 云枫取过来样品和货单。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冯涛惊讶的道:“你们南货铺居然舍得把蜡烛卖给金国人?” “金国那些野蛮人还有用蜡烛的时候?他们又不读书。” 更有人嘲讽。 “怕是这蜡烛卖给金国的完颜皇帝,让他晚上也能欣赏歌舞吧?” “听说完颜皇帝,甚是喜欢他人之妇啊!” 一群人猥琐之极,胡思乱想。 云枫回头鄙视道:“不要用你们的固有思维来考虑现在的时代,谁说金国人就不读书了,谁又说他们晚上不用蜡烛?” “再说了,我卖的可不仅仅是蜡烛,这可是卖给金国人光明,让他们晚上也可以寻欢作乐,让他们一生中平白多出来十几年的时间。” 云枫都已经将之后的宣传想好了,就等着往金国宣传呢。 冯涛依旧“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他金国哪有我大康朝的读书种子多,哪有我大康朝有钱?把蜡烛卖给我大康朝的士族,他们一定会给出高价的。” 云枫懒得和他争执,蜡烛和香皂,寒家七房以后会大批量生产,仅仅只卖大康朝是不行的,不过这个云枫不会和他解释。 而是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是觉得大康朝更加的好卖,那你就在交易所买走,省的我麻烦。” 说着,拿着两个样品直奔交易所。 这还不忘给其他人介绍:“手里的票子能提货,但是有些金国人没见过的商品,就需要提供样品了,我这手上的就是给金国人看的样品。” 一群人都闭嘴,紧紧的跟着云枫的脚步。 就看见云枫直接奔着中间交易所的军营帐篷去了。 其他的帐篷可能只是大概百十平米,可这中间的交易所帐篷,足足占了两亩地,分成了四个军营才勉强放下。 四个巨大无比的帐篷搭建起来的棚子,人只剩下仰望。 云枫直奔最左面的帐篷,那帐篷上写着的是日杂两个字。 身后的一群人紧紧的跟着。 等到了帐篷门口,云枫搀着族老下车,径直进了帐篷。 刚一进帐篷,就看到了让跟着那群人看到不解的一幕。 帐篷中两侧摆着巨长的两条柜台,看样子都是连夜制作的,木头上的树皮都没清理干净。 柜台上方挂着一个一个的木头牌子,看着像是参观点菜的价签。 而在场地中间,摆着一个个的小桌子,桌子摆着了一套最差的笔墨纸砚,在旁边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几十个。 云枫进来之后,先去中间,将手中的样品放在桌子上的盒子里,旁边用毛笔写上商品的介绍,直接贴在盒子上。 然后在桌子上留着的纸张上写下自己的产品介绍,和盒子编号。 在其他人依旧疑惑,拥挤到了中间看云枫写着什么的时候。 云枫已经拿着单子到了边上的交易员面前,一把将手中的单子拍在桌子上。 “给我都挂上去,蜡烛起拍价五十文一个单位,肥皂起拍价一百文一个单位,一单最少100个单位。挂牌周期一周。” 这交易员早就临时经过培训,虽然是第一次挂牌,但是这几天不知道模拟过多少次。 从善如流的道:“先生您稍等。” 接着,将云枫手中的货单抄录到账本上,并且把云枫所拍卖的信息分成两单,写在木牌上,再挂起来。 交易看上去有点像是最早时期的股票市场。 云枫十分满意的默默点头。 心中也多了几分的期待。 就看见那交易员写完单子,单独找出一张纸,将价格信息书写到纸上,接着交给其他人。 也不知道经过几手人。 十秒钟之后,云枫就听见一声“希律律!”的马嘶。 一匹驽马从交易所出发,直奔金国的交易所。 这一刹那,襄州榷场的商人们小跑着跑出交易所。 就看见那匹骏马,已经到了达州榷场交易所的门口,急急忙忙的将价格单递进对方的交易所。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人为制造的需求 金国达州榷场。 众多草原商人和金国商人凑在一起,乌泱泱一大片。 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几千匹驽马拉着一车车的货物进入到榷场之中。 “那个康朝人,登记了两个时辰了,这不见面怎么交易?什么时候有人买我们的东西?”有金国商人大声的质问。 尚富穿着女真人的传统服装,剔着金钱鼠尾,从交易所的角落走过来,满脸的谄媚:“赤盏大人,您稍安勿躁,这交易所的规矩是康朝人制定的。” “他们都怕死了咱们女真人,就连见面交易都不敢,非要拿着什么样品,就让看看,然后挂在这竞拍。” “美其名曰竞标,简直就是不要脸,就是想要让咱们女真的勇士们自己和自己拼杀价格,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一番话说的是言辞恳切。 赤盏突却鄙夷的看着眼前的尚富:“只是康朝的东西罢了,他们的价格我们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去买太贵的东西?” 他绝对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丧失理智? “小碧阳崽子是,给老子把交易所打开,让大家伙看看,他康朝有什么狗屁东西给我们用。”赤盏突满嘴的脏话,凶狠的眼光让尚富心惊胆战。 “快点,快点!” “别磨磨叽叽的,再墨迹干你了啊!” 几个做金国和康朝走私的商人大声的恐吓。 尚富抬着头看着一群从白山黑水中杀出来的杀才。 “挂牌,现在就挂牌!”尚富示意前面的几个从康朝雇佣来的账房先生。 “康朝挂牌商品,蜡烛一万支,每百支一单,起价五十文!每加价一次十文,拍期一周,样品一号展台。” “康朝挂牌商品,皂角两万块,每百块一单,起价一百文!每加价一次十文拍期一周,样品二号展台。” 两个商品上架,黑牌描白字,挂牌位置,下面挂上恒牌,写着价格。 商品的名称可以擦洗,价格的牌子加价既翻。 从后面走出来个长得好看的姑娘,迈着小碎步害怕的从人群中穿梭。 她穿着淡淡的米色长裙,显得十分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路过赤盏突面前的时候,这女真勇士伸手在姑娘腰间摸了一把。 “哎呀!”一声惊呼,眼泪都顺着姑娘的眼角落下来了,可是她不敢躲,不敢跑,她必须把东西放在展台上。 旁边的商人看着,“嘿嘿”的笑。 “这榷场居然让这么水嫩的丫头出来便宜咱们,平时这姑娘没个五十两可带不回去啊。” 几个商人猥琐的凑过来。 尚富捂着脸,痛苦的喊着:“各位,可千万别上手,北院大王完颜灿大人可是下了令的,摸一把一两银子,敢不给钱的他亲自去要。” 这一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在赤盏突身边的都让开一步。 他们可怕被牵连。 赤盏突不屑一顾的道:“草,一两银子老子还能摸的起。” 说着,兜里掏出来一两银子,直接扔给柜台。 交易所的老账房当即入账开票。 “这是您的票据。”一张票据递出来。 差点儿给赤盏突气死。 “不要了!”他没搭理账房,甚至连姑娘都懒得搭理。 摸一把一两银子,太冤大头了。 大家都是商人,自然围绕中间展台。 这里没有襄州的精致,把东西贴上标签,就这么直接扔在站台上。 女孩一溜烟的就跑回去了。 有商人好奇的看着这展台上蜡烛。 一根白色的蜡烛摆在中间,乳白色十分的好看。 那皂角倒是奇怪,居然是米黄色的,上面还用模子印上的“清皂”两个字。 几个人商人好奇,过来看着样品。 尚富从后面走出来,给大家介绍:“这是康朝中商人挂牌的商品,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售,但看精致程度,应当是江南的好东西。” “这样的蜡烛才卖五十文,各位可以拿着直接去江南卖,最少翻三倍。” 他过来拿起来蜡烛,从袖子里拿出来火折子吹着火了,然后点燃。 顿时,一股青烟袅袅。 尚富眉头紧蹙,中间油浸的灯芯显然不怎么样。 旁边的赤盏突看着这豆大的火光点燃,又闻了一下其中的味道。 “上好的蜂蜡?”赤盏突表现的似乎很野蛮,但是在金国做生意的哪有简单的人。 他仔细的嗅了嗅,又开始摇头。 这不是蜂蜡,少了蜂蜡中那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不过是不是蜂蜡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五十文一根蜡烛,在他眼里就是白送的价格。 甚至尚富说的那个一百五十文,那是在物资阔绰的大康大梁城,而金国的都城之中,那些大人物早就已经习惯了读书,作画,大人物们这几年夜夜笙歌,怎么可能少了蜡烛。 他们烧杀抢掠,手里大把的银子,没钱就去南下抢呗,现在家中资产巨万。 让他们用油灯那是不现实的,金国都城地处北方,冷的要死,冬天房子里都要点火取暖,更不用说用油灯那玩意能把人熏死。 别管这蜡烛是什么材料,淡淡的烟味就是金国贵族的最爱,单单是完颜陛下,那一个宫殿一天就是几百支蜡烛的开销。 一万支蜡烛就用不了几天。 五十文一根蜡烛,到手轻轻松松翻十倍价格。 只需要从榷场到金国都城,还能走官道,不用被那些该死的马匪盘剥。 必须要买到手,赤盏突心中打定主意。 只是看了一眼,他转头直接到了柜台。 在其他人都发愣的时候,直接对账房道:“那一万根蜡烛我全要了!” 交易所的账房递过来一张单子:“您现在可以填写竞标书了,写好了,交钱我就给您下订单,一周之后如果没人超过你的出价,这东西就是您的了。” “并且对方要求,一定要用康朝永宁通宝交易。” 赤盏突当场都懵了。 还有这么玩的? 他带来的可只有银子和大金通宝。 下一刻,他就想到了,在榷场中还真的有一个兑换铜钱的地方,在襄州那面的榷场有个钱庄,专门存款和兑换铜钱。 赤盏突问道:“我用银两直接换他们康朝的铜钱不行么?” 那账房先生为难的看着赤盏突,最后说道:“康朝那面给的价格是2个大金通宝换一个康朝永宁通宝,不接受银子和金子。” 听着这个价格,赤盏突都要骂娘了。 不带这么坑的,在外面大康的铜钱质量稍好,也仅仅只是是十换十一而已。 现在居然价格直接翻倍?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敌人送来的一千贯 襄州榷场,云枫在交易所挂牌之后就已经到了钱庄。 此处钱庄现在只是个帐篷,外面挂着个钱庄的牌子。 在钱庄里,云枫找了个床躺着,反正襄州的钱庄估计是没人来光顾了。 同样在钱庄里的还有朔元隆。 折将军将他安排在云枫身边,盯着云枫要钱。 “云军师,你可是答应了咱们将军,今天给将军交两千两银子兑下来这钱庄的。”朔元隆做梦都想不到,一个钱庄怎么能让他云枫费这么大力气。 躺在床上的云枫说道:“我在这等第一笔生意来呢!” 朔元隆差点气笑了:“军师,我都不懂你这做的什么生意,钱庄用寒家七房的所有家产做担保,免费给人存钱,免费给人算账,还免费的帮忙发放工钱。” “你就干脆开善堂得了呗。” 他是真的不懂,襄州是有钱庄的,大梁城也有钱庄,两地支取钱财,有五分的利钱是让钱庄收去的。 那是银子从大梁城到襄州的风险,他们也是带着银两从大梁城运输到襄州的,路上费用折损可不少。 “你就当我是开善堂的吧。”云枫没多做解释。 他还没说有人开钱庄还要往外给利息的事儿呢,不然更让人震惊。 朔元隆撅着嘴:“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听呢,反正我们将军说了,守好榷场月底的赏钱多我们给三成。” 这饷银的来源自然是榷场,一个榷场兴盛,就是自动赚钱的聚宝盆,从进门开始到处都要钱,朝廷只是拿了交易费,可是衣食住行,运输装卸,哪个不用钱,光武军的士兵现在已经在往榷场调兵了。 “你做买卖亏钱我可不管,月底我们当兵的饷银可不能少了一文钱,当兵吃皇粮,这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你少了一文钱的饷银,就有人敢去抄了你们寒家。”朔元隆还不忘提醒。 他怎么也想不到云枫这钱庄如何赚钱。 正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冯涛的嗓门最大:“这金国的商人疯了啊,拿出来这么多的金国通宝!” “听说这钱庄是黑了心的,拿金国通宝不当钱,两个金国通宝换一个永宁通宝!” 门口大牌子上写着呢,金国通宝和永宁通宝的兑换比例是二比一,而且持续时间是一个月。 简直就是打劫啊。 哪可能有那么多的冤大头。 只有云枫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榷场的远方。 “姑爷,姑爷,真有傻子跟您换钱啊!整整一千贯铜钱啊!”远处听见的是寒文远的声音,这小子几乎是小跑的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票。 在他的身后,四辆马车被赶了过来。 车上摆着的是一个个的箱子。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见过傻子,但是没见过这种傻子。 云枫却是早有预料,这榷场的交易早就定好了交易的货币,那就是铜钱和银两,而云枫又拒绝了银两和黄金。 至于铜钱,其实本来在两国交易之中是不可能被允许的,铜可是战略物资。 可是谁让现在榷场规矩刚刚定下来,两个国家朝中大臣还没反应过来。 就让云枫占了这么个便宜。 此时一车车的铜钱过来,摆在云枫的面前。 “咱们家的账房都在么?开始清洗铜钱,数钱,入库,折损最多两分!”云枫大声吩咐。 顿时,周围沸沸扬扬,他们第一看到如此大的场面。 冯涛站在旁边,眼睛都红了。 整整一千贯铜钱啊,平时何等见过如此多的钱。 两个从襄州带来的账房先生从旁边安置的临时帐篷钻出来,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铜钱,简直眼睛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点钱!” 一声令下,所有的账房开始准备数钱。 十个跟着来的寒家伙计立刻准备水桶,开始清洗铜钱。 清水洗钱,先扔进去两块肥皂,直接搅碎了起泡,之后冲洗一下,倒在笸箩里,摇晃几下,里面的麻布自然就将铜钱擦干了, 之后伙计重新用绳子穿起来,一千个铜钱一贯,绑成一串。 整个过了秤,这才直接入库。 旁边的人都看傻眼了,这钱庄活干的比任何地方都繁琐。 云枫却依旧坚持这麻烦的入库要求,这年头坑人的技术有的是,拿小铁挫一个铜钱上面挫点灰出来,那就是不少的钱打了水漂。 看着称钱,冯涛站在旁边啧啧称奇:“老子襄州金国跑了几十年,第一次看见这稀奇景儿,居然给人送钱,这金国还真的有冤大头?” 他是没见过这样的,白白送钱给人花。 “这冤大头可不好找啊。” 正在感慨的时候,有光武军的士兵骑马过来:“军师,快让你的人去达州榷场领铜钱,又有人找你兑钱了。” 这冯涛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刚说冤大头不好找,这怎么又来冤大头了。 这可是两文钱换一文钱的亏本买卖啊。 这不是当场打脸么! 云枫方才还起身看看,这时候找个犄角旮旯继续躺着了。 “文远,去给本姑爷把钱带来,让家里的人动作快点,对方等着收钱呢!” 寒文远答应一声:“姑爷,我这就去!” 然后马不停蹄的去接兑的钱了。 两面速度飞快。 清点铜钱的伙计动作也飞快,在寒家的时候他们就经过专门的训练,这铜板清理自然也都学习了个明白。 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重新把铜钱串串。 一千贯,一人串一百贯,铜钱码在叫“等子”的细条小匣中,一匣一千枚,动作飞快。 这铜钱等入库之后会二次核验,到时候确定成色和数量。 临时应急,寒家还真没那么多人可以一文钱不差的入库。 账房先生报价:“姑爷,铜钱数量误差不到一分,足付么?” 钱庄的云枫答应:“足付五百贯,赶紧给人家送去!” 账房立刻安排光武军的人和寒家的账房一起给人送钱去。 襄州的商人们在榷场中已经转悠很长时间了,他们也把交易的规则弄了个明白。 可是现在,他们迷茫了,不知道云枫到底给那些金国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千贯铜钱换五百贯铜钱,从未见过如此交易的。”有人感慨。 “金国都是傻子?”有人质疑。 “怕不是,这云枫会什么妖法吧?”一个笃信法术的商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箓贴在身上。 每个人都有猜测。 冯涛站在旁边盯着,一双眼睛乱转。 这换钱的买卖可比卖货好干多了。 在榷场里云枫有钱,可是在外面…… 他两眼一转,立刻转身就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惹恼的女真人 “姑爷,有个又有傻子来换永宁通宝了!” “姑爷,还有傻子来换永宁通宝。” “姑爷,换钱!” …… 从榷场开市当天,这换钱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断的有人跑来兑换永宁通宝。 三天! 连续三天的时间,赛龙亭买地的钱几乎都已经换成了金国通宝,一枚一枚的铜钱在帐篷里堆成了小山。 每一百贯铜钱,又被云枫用这两天送来的盒子装起来,现在放着铜钱的箱子堆积如山,看着蔚为壮观。 折从卿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铜钱,到现在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这么多钱真的是金国的商人主动送给你的?”他瞠目结舌,眼前的一幕简直震碎他的三观。 云枫风轻云淡:“金国商人可不是能武力胁迫的,自然是心甘情愿的送到我手上,不过现在应该有人开始发现商机了吧!” 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乏聪明人,只是认知不同而已。 现在榷场贸易这么久,总有人嗅到不同的味道。 折从卿才不在乎那些呢:“你的蜡烛现在标价是172铜币一支,那个皂角还没人要,你就不着急?” 他眼巴巴的看着,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云枫看着满仓库的钱,问折从卿:“你说七千两百贯,我够交钱庄、期货大厅,合股市场的钱了吧。” 折从卿白了云枫一眼:“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心眼子,弄出来个钱庄我认了,那个什么期货大厅是什么玩意,合股市场又是什么东西?” 他简直要疯了。 云枫却实在无法解释,什么叫做期货,什么叫做股票,什么叫金融。 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足以掏空金国最后一个铜板。 他能给的只有钱:“钱就在这,我现在就给你开银票,你可以随时过来取用银两,我们免费给你账房汇算,免费给你兑换铜钱和银两,免费帮您运输到襄州。” 折从卿深深的看了云枫一眼:“我不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不过既然你要送钱给我,那我就收着了!” 等云枫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银票。 这银票纯手写,中间七千两百贯的字,上面用朱砂盖的印泥,在银票的边缘用两条黑线围绕,将间架结构填充。 在这黑线中,云枫用阿拉伯数字写着一条又一条的密押。 将银票交给折从卿之后,云枫就已经准备回襄州了,他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家了。 榷场纵然再风光,就算在这里可以施展才华,也没有襄州舒服。 若不是有寒家七房需要照顾。 这辈子他原本是要当个快乐的咸鱼的啊。 …… 云枫搅动风云已经准备撤退,回襄州当他的赘婿去。 达州榷场却并不平静。 一声怒吼响彻交易大帐。 “谁!是谁乱加价!”赤盏突满脸通红的在交易帐篷里大声的嚎叫。 没人多说废话,生怕被这个鲁莽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一个蜡烛,你们硬生生的加价到了两百文,那可是四百文的大金通宝,这个成本,你们能卖出去么?你们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有病。”赤盏突都要疯了。 莫名其妙的就有人哄抬价格,本来五十文稳赚不赔的买卖,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出来说道:“你赤盏突的永宁通宝是花高价换的,但是别人不是啊,我已经听说了,有人从达州正在运送永宁通宝过来,到时候就怕你东西没拿到手,手上只剩下永宁通宝了。” 赤盏突红着眼睛扫视在场的众人,就算有人挑拨离间也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钱。 虎视狼顾最后盯着在账房身边的尚富:“七天的时间,不准提前交易,给我等着,等着!” 赤盏突输不起,只要能拿到蜡烛,他有信心卖到五百个永宁通宝,两根蜡烛一两银子对金国贵族来说不算什么。 甚至可以更贵,都城的皇族们不差钱,他们缺的是可以享受的宝物。 征战了一辈子,他们要享受。 他有信心挣一大笔钱,足够他们兄弟们休息几年的时间。 可要是没拿到货。 他那扔进去的一千两银子可就没了。 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尚富从善如流:“放心,榷场的规矩就是如此,七天之后榷场日冕的时间到了午时的时候,” 赤盏突气呼呼的看着在交易所的人:“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本来五十文就能到手的蜡烛,硬生生的让你们祸害了,大家都是金国人,何苦互相坑害啊!” 说的几乎是声泪俱下,说着就离开了交易所。 大概一刻钟之后,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呼号,用女真话喊着:“兄弟们,咱们倾家荡产了,有人抢了我们的钱,你们找婆娘的钱没了,养父母兄弟的钱也没了,跟我报仇去,抢回来属于我们的钱!” 一群女真骑兵本来在榷场外安心的等着他们的头领带着换回来的货物回金国的都城,然后休养生息两年,生一群狼崽子。 可现在,一切的计划都白费了。 他们休养生息的钱没了。 一个个眼睛通红,像是三百多只饿狼。 周围的虫鸣鸟叫都蓦的消失。 “嗷嗷嗷!”在外面等着的女真骑兵足足三百多人喊着莫名恐怖的呼号。 雨点一样的马蹄声阵阵,三百骑兵直奔野外。 襄州榷场内的光武军紧张的看着隔壁的那些骑兵,比在战场上更加的恐怖多了,一个个的红着眼睛,压低身体。 还没见到敌人,已经将弓袋挂在腰间,这是他们最强的狩猎队形。 利箭一样的骑兵出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在榷场内坐着小马车到处溜达的族老看着那群疯了的女真人忍不住的感叹:“是谁招惹了这群鲁莽的女真人,我第一次听见他们如此的愤怒。” “惹不起,惹不起。”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他们的手上。 不知道多少的永宁通宝能安全的到达襄州榷场。 不过对于冯涛来说,不用这群凶狠的女真人动手,他手里的永宁通宝危险了。 在襄州到榷场的官道上,一支两百多人的商队正在官道上严阵以待,手中的刀子已经抽了出来。 在他们的对面只有五十多个人。 这些人身上穿着竹子做的竹甲,手中拿着纤长的唐刀,一个个的凶悍非常。 在商队最前面就是冯涛。 行走江湖一辈子的他太清楚这些呼啸而来的山贼的尿性了。 “敢问是哪路的好汉,拜的是哪路神仙!不知道要请何方令旗。”冯涛询问道。 这都是江湖规矩,路过大土匪的领地,花钱买旗子,这地就能过去,遇到小股的,他们也能当一次强盗。 现在看这土匪有些陌生,想要用强,也不太敢。 一心就是想着花钱了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孤注一掷 “东起巨浪,海内一家!” 张阔海扛着巨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的悍匪味道,身上不着片甲。 身后的兄弟悄无声息的缩小包围圈。 围三缺一,放开他们往后逃跑的方向,凶相毕露,死死的盯着他们的货物。 “东海的巨浪帮居然跑襄州讨饭吃,这是我没想到的。”冯涛直言不讳,也不说江湖暗语。 他回头看了下身后的货。 前面的铜钱是他自己的,后面的那些刀客自己带着自己的货物。 一共一千贯的铜钱,足足装了十辆马车,那一匹匹老马根本就没法拖着如此重的铜钱跑的飞快。 想要跑是不可能跑掉的。 冯涛仔细考虑片刻:“这后面的铜钱,让出来三车给兄弟们买条路。” “我们两百多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就算你巨浪帮声势浩大,可这里不是东海,这是襄州,前面就是襄州榷场,就是光武军驻扎的地方。” 张阔海也不多废话:“买路钱十抽两成,也不亏你的,不过想要过去那就得在等四天的时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冯涛再不知道张阔海是谁的人,那就是傻子。 “他云枫居然如此无耻,在襄州做这垄断的生意?”冯涛咬牙切齿。 后面的刀客却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包袱背好了。 一路上没碰到半个土匪,直到见到榷场了才收了他冯涛两成的过路费,这简直太划算了。 和云枫那种做大宗生意的不同,这些刀客们带着的往往都是一些稀罕的玩意,有的在榷场里交易,有的就在大门口直接过手了。 光武军和达州驻军也不会管这些小事。 甚至这交易就是被他们保护的,税收也归他们私下分了。 现在眼看着到地方了。 “冯老板,对方可是巨浪帮,曾经的东海第一家,要不然咱们就认了吧,按照规矩他们要的不多。” “兄弟们可不想和巨浪帮的人死磕。” “就算能从巨浪帮手里跑了,那兄弟们还能不去江河湖海啊?这帮水鬼可不好惹。” 跟着混的刀客一个个的退让了。 毕竟人家巨浪帮也不过份,眼看着就要到榷场了,这一趟的损失在平时都不算什么。 唯独冯涛他眼睛通红的看着张阔海:“榷场里换钱的到底是谁!” 现在他算明白了,为什么襄州榷场的钱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抢钱,一倍的价格坑害金国人,根本不怕别人带着永宁通宝卖给金国人。 这在路上巨浪帮的人从中作梗,一般的商人要是带着铜钱个根本就进不去襄州榷场。 “噗通!”一声,冯涛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行,你们牛,你们厉害,两车的货归你们,其他的货……” 不用他说,张阔海指着榷场的方向:“给你令旗,直接去榷场就好了,到时候光武军会帮你把铜钱存起来的,一周之后交给你。” 这官匪勾结简直明目张胆。 冯涛彻底没脾气了:“行,我冯某人服了!” 他拱拱手,从张阔海手中接过来令旗。 身后的刀客终于松了口气。 “最后两辆车留给各位好汉爷,咱们去榷场。”既然拿钱了,冯涛也就坦然来了。 后面的伙计解开最后两辆车上面的老马绳索,其他人开始往前走。 商队没一会就奔着襄州榷场去了。 张阔海没管他们,等人走了之后,直接招呼兄弟:“钱一式两份,咱们一车,给光武军的兄弟们留一车。” 明目张胆,根本就没有避忌。 疤赖带人美滋滋的去拿货。 “这拦路抢劫的还是没咱们在海上舒服,一次才一百两银子还得孝敬光武军的祖宗,咱们当年海上劫掠货船的时候,一次都是几千两银子起步。”疤赖有些不知足的说道。 其他的几个海盗也是没什么滋味,就这么两车的铜钱。 张阔海瞪着自己的兄弟:“在海上那是把命交给海龙王,一年死多少弟兄大家没数么?在这拦襄州的客商,咱们弟兄可是一根头发都没掉。” 他目光扫视一众小弟:“今儿这一百两银子,咱们兄弟去买上几头肥猪送赛樊楼去,我让他班小楼给咱们兄弟置办上一桌好菜,咱们就算在这襄州城外‘呵号’了,以后咱们巨浪帮,从这白河重新活过来了!” 几句话,本来还比较丧的小弟顿时来了精神。 一百两银子打劫的时候不多,分了一人也就二两银子,对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海盗来说太少了。 可换了酒肉,那就是大排筵宴,兄弟们一场狂欢。 “当家的仁义,兄弟们没掉一根汗毛,人家就把好酒好肉送上来了,兄弟们喝酒去!”疤赖跟着喊了一声。 “当家的仁义!” “当家的仁义!” 这群海盗转瞬间就把海路上的暴利抛在脑后了。 倒是刀疤还算冷静,到了张阔海的身边:“咱们之前在海上,那一艘船可是几万两的白银,从东洋跑一趟船就能变成十几万两银子,你不会真以为在这小河沟里能赚到吧?” 在海盗们的欢呼中,张阔海小声的说道:“现在海里都快成了金国的天下了,东洋人和南洋还有那些阿拉伯人也不会放过咱们。” 他压低声音:“所以咱们以前那种在海上漂的路子行不通了,想要重新回海上,就得在岸上有自己的地盘,有源源不断的小崽子上船拿命拼。” “咱们在这襄州,就是找合作伙伴的,给咱们在岸上销赃,给咱们提供战舰,提供水手。” 刀疤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和那个云枫合作?” “他就是个赘婿。” 张阔海摇头:“不,只要能给我们提供这一切的伙伴都行,只不过云枫和我们走的最近,而且也更需要我们。” 话不用说透,疤赖就全懂了。 说白了,那云枫更好欺负,背景没有那么深厚,也不用太害怕在海上驰骋回来,岸上的家都没有了。 毕竟云枫只是个赘婿,就一辈子被寒家制衡。 再加上他展现出来的种种神奇手段。 仔细一想,这云枫还真的是最佳的选择。 一群海盗慢慢的消失在山林中,带头的张阔海小声的呢喃:“小子,千万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亲自去取你项上人头。” 他目光冷冽,寒气逼人。 巨浪帮博浪一击,带着的是最后的骨干,这次要是没翻身,再想重新杀回来。 难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狰狞 南方张阔海还没动手,冯涛就认命了,兵不血刃的解决一场厮杀。 张涛也顺利的进了榷场,只是钱被光武军暂时扣押几天时间而已,对他来说未伤皮毛。 在北方却更加的血腥。 黄沙漫卷,铁蹄轰鸣,三百女真精锐骑兵跃马达州,手中短弓横握,右手随时抽腰间羽箭。 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女真人从来没想着活着回家,杀戮就是他们这辈子唯一所需要做的。 没有理由,跟随头狼。 赤盏突就是他们的头狼。 “我们赤盏部落绝对不能输这一场!”赤盏突心中怒吼,带着人冲向前方。 那二十多辆马车排成一条长龙,带头的女真人早就已经拿出来弯刀。 “赤盏突,你疯了不成?”带头的女真人明显认识赤盏突,回头勒马盯着已经红了眼睛的赤盏突。 带头的赤盏突没管那些,右手闪电一样抽出来极短的羽箭,瞬间搭弓射箭,箭矢速度快肉眼难看见。 “啊啊啊!” 几声惨叫,响彻战场,三百人骑射娴熟,根本就不和别人靠近,依靠这短弓短箭,瞬间几十个被袭击的女真骑兵就死了。 只有那么四十多女真骑兵,没一刻钟的时间就被赤盏突杀的杀,撵走的撵走,只剩下遍地的尸体。 一百多个穿着单薄的奴仆围绕那二十多辆马车瑟瑟发抖。 “秃丹部落的狗崽子,以为我赤盏部落好欺负么?居然敢暗算我。”赤盏突走到最前面的马车边,一把掀开最前面的箱子。 “咣当!” 箱子里一股油腻的恶臭扑面而来,马车一阵摇晃,铜钱的“叮当”声传入耳朵。 赤盏突心中怒火更盛:“狗崽子,还真的敢运来这么多的永宁通宝,想要害你爷爷我,幸亏我早就得到消息了。” 一把将箱子扣上,赤盏突一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个个奴仆:“以后你们就是我赤盏部落的奴仆了,前面那几个,去打扫战场,其他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一声命令,这一百多奴仆没一个反抗的,就像是没看见那么多死人。 后面的人老老实实的收拾货车,重新启程。 有那么三十多人听着命令在战场上将他们之前效忠的主人身上最后一块布都扒下来,然后放在车子上面。 一个个冷漠的就像是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的灵魂。 赤盏突安排十个人带着他们到榷场,然后就带着赤盏部落的骑兵去截杀其他有可能携带永宁通宝的商队。 足足四天的时间,赤盏部落成了达州的噩梦,就连达州的驻军都不敢招惹他们。 就像是一群杀红眼的疯子。 从这天开始,马车上都不敢放着箱子了,生怕让赤盏突这个疯子以为是永宁通宝。 杀戮一直到最后一天。 …… 二十二号这一天,也是榷场第一批货物交割的日子。 整个达州榷场,有想要东西的人早早的就等在榷场里了。 达州榷场早已经人声鼎沸,交易帐篷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八百辆马车卸货,三千护卫兵丁,等在榷场外面。 大碗茶,烤牛肉,达州的烙饼,襄州的馍,一个围绕榷场的市场正在出现。 在这里襄州人和达州人默认的都停止斗争,一个卖烤肉的摊子上可能同时坐着襄州的刀客和达州的商人。 两个人也不说话,等着老板送来各自的饭食。 在榷场榷场西方,大门背对的地方,一个个的帐篷又或者连帐篷都没有的摊子在这里摆起来。 襄州的刀客有胆子大的,凑在一起把包袱打开铺在地上,这就开始做起小买卖。 南方精致的瓷器,铜钗、玉扣,西域的香料,岭南的茶叶,甚至有人冒着杀头的危险,将一点点的雪花盐都带了过来。 北方盛产海盐,可是那海盐不光不好吃,很多的海盐都能吃死人。 金国的土地更多是征战而来,从来没有休养生息过。 康朝对于技术的敝帚自珍还是比较严重的,导致金国工业极其薄弱。 也就让雪花盐价格高昂。 这些刀客刀口舔血,多少都带点违规的东西,只要不进榷场,一来二去的也没人查看。 光武军都懒得管这一斤半斤的盐。 就看见襄州的刀客们摆摊,用不上一刻钟,所有东西都卖个一干二净,然后让开位置,其他刀客在这买东西。 反而是金国人带来的东西都被部落的头领带去榷场中一起交易了,他们兜里只剩下铜钱,只剩下消费了。 外面生意兴隆,货物不断的交易。 里面也人声鼎沸,像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一样。 在达州的交易大厅,一群人看着眼前挂着的牌子互相商量。 两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真人站在最前面,看着那标价的牌子就恨的牙根痒痒。 “赤盏突简直就是个祸害,在达州把所有带永宁通宝的车都给拦住了,现在咱们谁手上有永宁通宝?都得和那个吃人不见骨头的钱庄兑换!” “钱都让钱庄赚走了,这货主赚不到钱,咱们买的也多花了冤枉钱。” “王八蛋,这康朝人果然奸诈,弄了个钱庄,就是来祸害我们的么?” 他们一个劲的吐槽,看着这上面挂着的价格就不顺眼。 在柜台后面的尚富听着他们聊天,暗暗冷笑。 这钱庄可不是那么好干的,从襄州运钱到榷场,还要帮人看管,清理,储存这么多的银钱,最后一文钱都不赚,普通人运营早就亏死了。 几个达州的商人估计也动了歪心思了。 不过他没多说,只是盯着那正在不断竞价的商品。 周围的几个大商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和那些凑热闹的不同,他们都下了大手笔拍了康朝的货。 除了那个蜡烛和皂角外,其他的东西都不限定交易货币。 永宁通宝也好,金国通宝也罢,甚至是银两,黄金都可以收。 如此一来,参与交易的人就越来越多。 看着这不断跳动的价格,他们的心脏也跟着不断的跳动。 “茶叶50两银子一千斤!谁给我加价来了,站出来!”忽然站在人群中的女真商人吼道。 其他人根本就懒得理他,一天天这样的人简直太多了。 倒是有人气急败坏:“谁竞标我那三百件景德镇刘记工坊的瓷器了,别让我抓到,就会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有本事你们去拍蜡烛啊!” 这一嗓子,周围的人连说话都不敢了,蜡烛都快成达州榷场的禁词了。 忽然,一声粗狂的嚎叫从帐篷外传来:“是谁敢拍我的蜡烛了?” 声音多少带着几分的癫狂。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有鲜血在流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两个眼睛红的就像是恶魔的血眼,整个人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狰狞恐怖!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归家 交易帐篷里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 赤盏突这四天杀人如麻,只要敢往榷场送铜钱的都让他们赤盏部族杀的个干干净净。 所以人让开一条路,让赤盏突到中间的交易员面前。 尚富站在旁边,将柜台账房挤开:“赤盏首领,这蜡烛还有一刻钟就交易成功了,您这是要?” 赤盏突从怀中掏出来一张银票“啪!”的拍在桌子上。 “那个什么皂角一共多少,我都要了!”赤盏突无比豪气。 “还有加价的么?”他回头瞪了一眼。 此时的皂角依旧是起拍价,根本没人多去看上一眼。 平时的皂角再贵,也就是十文钱一块。 榷场卖如此之贵,那是真的没人能多看一眼。 赤盏突丝毫不在意:“反正钱是白来的,我倒是要看看这皂角有什么好的。” 一群人全都闭嘴,他们真的不敢多说废话了。 更不敢招惹赤盏突。 这赤盏部族在女真人中乃是十分骁勇善战部落,擅长骑射。 他们之中很多人一人两匹马,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几个月不下马背那都是家常便饭。 战斗中用长弓加短弓,两把弓箭相互配合,在草原上没人能和他们战斗。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就听见外面有士兵大声的吹着号角。 “呜呜呜!” 号角声声,屋内人的目光放在了柜台上。 第一笔交易,第一次交割。 所有人都闭嘴,默默的等着交割。 “拍卖时间结束,拍下拍品的跟我来账房交钱。”尚富让开位置,主动带着到账房结账。 赤盏突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上面的价格,一阵阵的心疼。 一群的金国商人,看着那价格也憋闷。 “狗娘养的,一根蜡烛四百文钱,他康国人就这么坑钱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了。 更多的人也心中难受。 吃了这么大的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尚富和赤盏突已经交完钱,赤盏突离开了交易帐篷,急匆匆的去仓库了。 可金国人憋屈啊,难受啊。 “咱们到底为什么啊,以前跑私货的时候,虽然危险,可是咱们各部赚的钱都不少,现在全给了康国人,咱们自己一点利润都不留啊。” “赤盏突四天时间,杀了一千多人,这一单才没亏,那以后呢?都让康朝人如此坑么?” 一个个的沉默不语,整个交易帐篷气氛阴霾。 “艹,真他奶奶的憋气,咱们金国谈判都赢了,难道在榷场让康朝的人坑了?” “绝对不能让康国人占了便宜。” 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了。 也许是看着人群中气氛已经到位,尚富敲了敲桌子:“其实咱们所有亏的钱,都能从朝人手里赚回来!” 他提醒在场的众人。 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好奇心吸引了。 “什么办法!”人群中有部落头人问道。 尚富指着挂牌的商品:“在签订襄州条约的时候,康国人答应每年要进口我们金国盐十万斤!” “说了等于没说,盐场都在官府的手中,我们去哪儿弄盐卖给康国。”那头人都懒得搭理尚富。 “砰砰砰!”尚富狠狠的敲了桌子,他声嘶力竭的道:“谁告诉你们只有食盐能卖给他们,那大海边上全都海盐,就不能卖给康国人?” 头人下意识的说道:“海盐能吃死人……” 下一刻,他反应过来。 “对啊,康国必须要买十万斤的盐,又没规定是海盐。”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他们立刻转身就往外挤。 “快,去来拉海盐来榷场卖,坑康国奸商。” 一群的部族头人争先恐后的离开榷场,离开达州,回部落去找人熬海煮盐。 在达州榷场中,赤盏突带头,后面跟着二十多辆马车,车上放着一个个朱红色的箱子看起来十分的显眼。 赤盏突骑在马上,左手拿着蜡烛,右手拿着皂角,轻轻的把鼻子靠在皂角上。 那手上还有一点点的淡淡的花香。 “果然啊,果然,这皂角也不一般啊,洗手洗衣服干干净净,手上也不油腻了。”他美滋滋的走着。 忽然看见,一大群的商人从榷场交易的帐篷中走出来,匆忙的离开榷场。 赶紧一把拽住个看着好欺负的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着急忙慌的。”赤盏突询问。 那人早就已经急切的要疯了。 “赤盏首领,你还不赶紧去拉海盐回来?咱们的北院大王和金国签订合同的时候确定了,每年必须收购我们盐十万斤,可是没说是食盐还是海盐啊,现在大家都去弄海盐了。”这人挣扎的脱离赤盏突的掌控,撒腿就跑。 赤盏突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大海里水又不要钱,干活的仆役随便抓些汉人去就好了,这海盐就是不要钱的东西啊。一本万利,一本万利啊。” 他大声的对着自己的族人喊着:“赶紧走,把货送到达州,咱们也去卖盐。” 一声令下,手下全都狂奔着去一起出榷场。 没一会的时候,榷场里就空了。 …… 在襄州榷场的云枫早就预料到金国人肯定会想办法的。 不过他在襄州榷场依旧有自己的目标。 当第一周拍卖落锤的时候,人们看到云枫带着族老和寒家七房的族人从榷场的仓库往外一车一车的拉着货物。 车上一个个的麻袋塞的满满的。 一百多辆骡子车才将这东西都拉走。 周围的人看着寒家的车队,指指点点的。 云枫才没在意,车上的族老美滋滋的打着哈欠:“姑爷,这次交易完成之后,我就准备回族里养老去了,到时候七房的活计就交给你了。” 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在马车中的族老偷偷的看着身后的那一车车的货。 带着的蜡烛和肥皂足够七房的人吃香的喝辣的,一年吃几次肉都一点问题没有。 甚至于在寒家七房,那猪的下水做的 那一车车的都是从北方买回来的绵羊毛。 “这么多的羊毛,做成羊毛被子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族老看着那些羊毛,就像是看见了金子一样可爱。 没有骑马,跟族老混着一辆车的云枫偷偷的抽动嘴角。 这么精贵的羊毛在金国居然是用来填充物做成棉被,要么是做成羊毛毡的。 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浪费。 而等这绵羊长大,身上的羊毛也最漂亮的时候,他们才会连着羊皮一起做羊皮袄。 云枫看着那些羊毛,就像是看见了闪闪发光的黄金。 这个世代的羊毛,只有在他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啊。 小声的几乎没人听见,云枫声音都带着窃喜:“折从卿,你从榷场赚的那些钱,早晚得送给老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总有人在想着你 襄州城内,赛樊楼上。 三楼雅间之中,点一炉檀香,上了十二道小菜,歌舞女姬,莲步轻挪退出房间,门外的小厮轻轻的关上大门。 房间中青烟袅袅,云山雾绕,一株盆景迎客松,松枝翠绿,在云山笼罩下飘飘若仙山。 屋内坐着的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身穿金澜长衫,头戴星冠,一派的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温和有力。 伸手端起来茶杯,轻轻的啜吸一口,抬头之间,那丰神俊朗的面容展露出来。 正是罗家大少爷,罗庸。 他喝着茶水,眼神阴霾的盯着桌子对面那人,似乎上火了,声音都有些沙哑。 “寒聪,你确定那个赘婿要回襄州了么?” 坐在对面的正是寒家的老三,寒聪。 他现在看上去状态可不怎么好,两个眼睛乌青一片,整张脸白的吓人,此时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那身上的薄衫穿在身上飘飘荡荡,就像不是他自己的衣裳似的。 抬头起来,寒聪消瘦了许多,愁容满面,艰难开口:“云枫已经给七房消息,他们正在准备迎接那小子。” 提起云枫,寒聪那消瘦的脸庞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咬着牙,却什么都没说。 清茶一杯,入口甘甜,罗庸悠然自得,听着云枫即将归来的消息,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封信。 “我的人在榷场送回来消息,你们家这个赘婿在襄州榷场属实能折腾,折腾的我们家老爷子都心慌啊。”罗庸将一封书信递给对面的寒聪。 书信上字迹潦草,显然这人文化程度不高,寒聪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分辨出究竟写的什么。 眉头渐渐的皱起来,嘴巴也渐渐的张开。 仿佛眼前的书信上的人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云枫。 那个该死的赘婿。 “他,他居然如此受费七安倚重?整个榷场交给他自己打理?”寒聪越来越不可置信。 那只是个寒家的赘婿啊,他怎么可能掌管如此大的权利。 “倚重?” “不至于。”罗庸放下茶杯,将书信收起来淡定自若:“襄州榷场本来就是弃子,金国人蛮横无理,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和我们做生意的,如今他云枫带着光武军坑了金国商人,还想金国商人继续和他们做生意?” 道理都懂,这榷场的规矩太多,规矩太大,生性野蛮的金国商人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何况,他们最需要的茶叶和铜铁器具是禁止交易的。 而北方的金国绝对不会允许能制作弓弦的牛筋和生牛皮进入到康朝。 这才是真正的大宗交易,他们全都依靠襄州本地的几大家族运送。 罗家,自然是其中大户。 “这云枫在榷场搅风搅雨的没有关系,他赚的那些钱也都被光武军收走了,否则你以为他能活着回来?”罗庸表情逐渐的有些郑重。 他从怀中拿出来一张银票:“听说你前些日子在楼下赌钱输了不少,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 银票虽只是一张纸,对寒聪来说却是救命的良方。 一场豪赌让他把三房的钱都搭进去了,现在族里早就吵翻天了,只要闹到寒同甫面前,他这个三房的主事估计也就废了。 左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伸出去,然后抓住银票。 心跳的加速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的血色。 “真的是给我的?”寒聪都有些不相信这种好事居然到了自己的头上。 对面的罗庸依旧温文尔雅:“自然是给你的,这是你的报酬,如果事情做得好,还有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这可绝对不是小数目。 寒聪贪婪的咽了口口水,纵然他再冲动,也知道这银子没那么好赚,五百两银子,在襄州城不是很好的地方都能开个正店了。 他直言不讳的问道:“罗少,您就说吧,到底要怎么收拾那个赘婿,我全听您的。” “找上襄州有名的花胳膊揍他一顿,还是您想要让他出糗?” “只要不要他的命,包在我身上就行了!” 罗庸的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一下,他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我想要知道他云枫怎么制作的这两样东西,你去把配方偷出来。” 盒子推到寒聪面前,打开盒子之后,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了。 一根蜡烛,纯白干净,中间的蜡烛芯倒是显得有些粗糙。 一块长方形的东西,上面印着“寒皂”两个大字,从字面上来看,应该是皂角之类。 罗庸介绍:“这是他云枫在襄州榷场卖的两样东西,价格卖的很便宜,这蜡烛我用过,没有烟雾,没有异味,一根可以点燃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烛火清亮,仅次于上好的蜂蜡。” 又指了指那肥皂:“这皂角……不对,应该叫寒皂,比普通皂角好用太多,清手,洁面,梳洗,异常干净,而且清洗的时候非常方便。” 罗庸再推了推盒子:“我想要这两样东西的秘方,你们寒家七房的人最近很不正常,生产这东西所用的工人应该是七房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几乎等于已经挑明。 寒聪要是再理解不了,他早就被坑死了。 手里的银票像是成了烫手山芋,他咬着牙眼神闪烁不定。 在寒家长大的他从小就会估算商品的利润。 他看着这两样东西,如果泄露给外人,这对寒家来说,最少是几万两银子的亏损。 如此秘方,让七房富庶上几十上百年都有可能。 如果让老爹知道他把如此重要的秘方泄露给罗家,那寒同甫能拿鞭子活生生的抽死他。 旁边的罗庸似乎看到他的挣扎,循循善诱:“据我所知,寒家七房和三房从来就不和睦,七房真有钱了,以后还不欺负死你?” “再者说了,这井中月水中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若是有这五百两还能翻身,若是我不帮你这一把,怕是你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庸的话极其歹毒,就是明摆着告诉寒聪,如果不听话,就将他这事儿捅出去。 只有寒同甫知道了,并且惩罚他,才能死无葬身之地。 甚至可能只有三房真的把事情闹大,他才能称得上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绝对是字面意思。 前有利诱,后有威逼,寒聪根本就没有选择,他在喉咙中哽咽:“我也不能保证拿到全部的秘方,七房的那些人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没关系,秘方不全也行。”罗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拿起来桌子上的一个铃铛,轻轻的摇晃。 “当啷,当啷,当啷!”铃声阵阵。 大门再次敞开,四名美艳的歌姬进来,顿时屋子里歌舞升平。 罗庸拿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入口,称赞道:“好肉!寒老弟不妨尝尝,为兄很愿意与你分享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此处城前门不通 下午十分,襄州城外,排队进城的人已经有几百米。 城门下面的兵丁站了三十多人,手中长刀紧握盯着道路的尽头,他们紧张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该进城的赶紧进城,别耽误官差办事!”带头的赵捕头大声的呵斥,那一排普通的百姓匆匆忙忙的进城。 几个守门的兵丁小声的问:“赵捕头,主簿大人到底想要找谁的麻烦,让咱们知道知道,别招惹了咱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门口的赵捕头心不在焉的随口说道:“只是一个赘婿罢了,咱们的王主簿最近想要弄点银子花花!” 兵丁把满肚子的疑惑都咽下去,不再多说废话,这阵仗只是想要银子花,这不是扯淡么? 一群人谁也没说出口,只是更紧张了,上次干这个事儿的时候还是拦截荡浮山马匪少当家周天予,那可是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啊。 只能听命的兵丁老老实实的等着,等着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王主簿都如此重视。 到了下午申时二刻,终于一个商队从道路尽头过来。 车队前面的马车行驶的很慢,后面跟着一大排的货车,两侧刀客已经逐渐的放松警惕,他们从襄州榷场回襄州,那比走的时候还谨慎。 毕竟去榷场的时候为了赚钱拼命,现如今只要回到襄州城内,就会有不少的收益。 前面的马车中,云枫和族老坐在对面,淡定的喝着茶水。 茶水清幽,适合族老的肠胃。 路上并没有多少的颠簸。 “小子,告诉家里人来迎接了么?这次你可是大功臣,等回了族里,我一定要让咱们七房都认识认识你!”自从云枫脑残的病好了之后,族老对这个赘婿越来越满意了,从赛樊楼被经营起来,到南货铺开始卖蜡烛,一直到现在,七房眼看着就要赚大钱了。 他怎么可能不满意。 云枫伺候着族老,给递过去一张馕饼:“族老,您再夸奖我,我可就骄傲了啊。” 族老躺在车上,悠闲的喘着气:“我老了,这么大岁数早就该埋图里了,不瞒你说,我这次出来,连寿衣都带好了,就生怕死在了半路。” 云枫称赞:“您老人家身体这么好,一定能长命一百二十岁的。” 老头子是他在寒家最大的靠山,现在七房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就是因为族老站在这,帮云枫镇住场子。 族老笑道:“不用活那么大岁数,再有五年的时间,你就能把七房带成寒家最有钱的一房人马,到时候寒家的七房,能帮助你们小夫妻俩做你们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的笑意寓意悠长,看着云枫满脸都是宠爱。 至于那个“任何事情”是不是包括自立门户,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枫给族老倒茶:“我和雨瑶的梦想很简单,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能让七房的人吃饱喝足,能好好的生活。” 族老插了一句:“最好让七房多开枝散叶,小猴崽子们一人多配上几个媳妇。” “噗嗤!”云枫笑了,这老一辈的人,最重视的就是子孙繁茂,能够多生孩子,能够让家庭的人员越来越多就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优生优育是一条路,多生优选又是一条路。 在大康朝,显然族老的办法更加的稳妥。 云枫当即答应:“行,一人给他们配上十个八个的老婆,让他们多生娃,女的都找上门女婿,给咱们寒家开枝散叶。” “好好好!”老头子笑的见眉不见眼,快乐的茶水都从嘴角洒落。 两个人相谈甚欢,甚至将某些不能说的事情都付诸谈笑中,正这时候,忽然马车一阵颠簸。 “吁吁!!”马车慢慢的停下,车夫福伯喊了一声:“姑爷,前面衙役封路,似乎是想要针对我们的。” 衙役封路? 云枫掀开门帘,正看见赵捕头带着人在大门口,几十个兵丁封路,人群后面,襄州城有名的“死要钱”王主簿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族老,你先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情况。” 族老淡定自若:“小心点,之前再亲近的人也不要当做是你的助力,遇到事情冷静,解决事情,莫要冲动。” 云枫拱手:“云枫知道了。” 掀开车帘,云枫走到旁边看着对面的人群。 似乎都是熟人,就连守门的,看着都有几分的眼熟。 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王主簿的身上:“王主簿出城门相应,云枫受宠若惊啊。” 王主簿在人群中指着云枫:“你小子还算有礼貌,我这就不多说了,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在这襄州更是如此。 云枫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他买羊毛剩下来的钱。 蜡烛和肥皂当真的是卖了一个好价钱,哄抬物价的那几千两银子给了光武军,可是货款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现在现金还是不少的。 一百两进门费用,给王主簿足够了。 银票只是一晃而过,然后揣在了衣服袖子里。 这就是提前给对方表示下价格。 在襄州这个地界,不妨就直接点。 人往前走,目光在王主簿身上,余光却在赵捕头身上。 这是和寒家七房合作最密切的官府中人。 那赵捕头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看着就像是个雕塑。 只这么一看,云枫悄无声息的再掏出来一张银票。 这次又是一个一百两。 两百两白银当入门费,已经算是豪奢。 就算钱拿出来,正当云枫靠近的时候,听着王主簿义正词严的道:“莫要耍你的小心机了,跟我去襄州府衙门走一趟,莫要让我们白费功夫。” 他一招手,身后的捕快上前。 这时候,云枫的背后,忽然冲上来几十个人。 他们都是寒家的子弟,一个个的抽出腰间的宝刀。 如今这家族子弟,只认家主,不认什么官府捕快的。 按照平时来说,这对面的捕快应该早就有所动作,双方搏杀出来,衙役一准瞬间崩溃。 无他,寒家人一定拼命,捕快才不干这个事儿呢,他们第一时间就跑了。 可是现在。 这捕快和门丁全都站直了,盯着云枫。 似乎一触即发,马上纪要互相之间一场见血的斗争。 云枫一摆手:“都退下,我跟他们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赛李广,寒遂柏 “姑爷!” 身后的寒谷寒啸策马过来,马蹄声声,双手从身后抽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一米八长的短枪。 两个人,两杆枪,动作如一,似乎一体。 那两匹马止步在云枫的面前,老马似乎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愤怒,不断的打着响鼻。 脚步细碎的行动,似乎马上就要冲出去。 马车中,族老问道:“你确定要跟他们走?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他气定神闲,底气来自于寒家这大家族。 他老人家喜欢吃素,寒家七房可不是吃素的。 云枫几乎不用想:“家中的秩序一定要保持,这次他们既然敢堵门,就一定有他们的底气,千万别冲动。” “家中的人管好,赛樊楼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如果想要就给他们,南货铺如果被看上,倒是可以争取一下,至于族中……” “就看族老您的了。” 族老声音淡然:“行,你小子去吧,我保证他们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若是吃了亏记得出来和我说,我老头子在襄州城里,还有几分薄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大家心知肚明。 云枫从怀中将其他零零碎碎的拿出来放在车上,只留了一千两的银票。 然后像是拥抱一样的张开双臂,走了过去。 对面严阵以待,就听见赵捕头一声:“拿下!” 顿时后面两个捕快走了过来,特别大声的呵斥:“别动!” 云枫站住,看着他们将自己擒拿,一根绳索顺着腰间缠上。 那绳索顺着腰间,穿过咯吱窝,两个胳膊被轻轻的往后掰。 就听见身边的捕快小声的说道:“云公子,配合点,我们头已经吩咐好了。” 接着掰着云枫的胳膊往后,绳索死死的勒在云枫的身上. 在身上打了无数个死扣。 云枫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忙活。 “谢二位,此事过后,定有重谢。”嘴皮子没动,云枫嘴里挤出来的声音。 身上的绳索十分的繁杂,两个人用了半刻钟的时间,这才整个系好。 就看见那一个捕快拉着绳索,到了云枫的身后,猛地一踹云枫的屁股。 “啊!”云枫下意识的疼的喊了一声,然后踉踉跄跄的被牵着往前走。 随着云枫靠近城墙,就看那王主簿一挥手,城墙上逐渐浮动人影。 弓弩手渐渐的开始离开城墙。 远处的寒谷、寒啸两兄弟默默的擦了下脑门的汗水,这要是冲上去,那一准的变成刺猬。 二人后退到马车旁边对族老说道:“族老,我们应该怎么办?” 车内的族老看着云枫被带走,苍老的声音多少有些冰冷:“他们既然敢动云枫,那就是做足了准备的,咱们按照之前的行程,将东西先带进去,如果东西被拿走……” “先保人。” 寒谷领命:“是!” 他答应一声,对着后面的人说道:“出发进城,按照规矩来,先保人,后保货,别和那些衙役发生冲突。” 在人群中的寒家人默默的分布在马车周围。 倒是那些跟着风的刀客们默默的从车上拿下来自己的包袱背在身后,这时候他们只能相信自己。 全部的身价都在包袱里面呢。 前面的云枫跟着衙役走,直到到了王主簿的面前。 就看见王主簿道:“刚才要给我的银票呢?” 云枫眉头一颤,这家伙真的不要脸,既把自己抓了,还想要钱? “在我的衣袖里,你敢拿么?”云枫声音也渐渐的冰冷。 这王主簿看云枫一眼,似乎想要动手,最后想了半天,终于狠厉的说道:“给我把他带去襄州地牢,关押在死牢里!” 王主簿的声音都嘶哑了。 云枫也不在乎激怒这个王主簿,既然敢堵门抓自己,那必然是有保命的本钱。 云枫威胁道:“王主簿,照顾好你的家人,孩子,父母,祖宗,还有你家的祖坟,你的孩子学读私塾,你的妻子会有姐妹,你的父母还有兄弟。” “让他们好好的生活!” 话语中威胁的意思很强,可就是没直接说出来。 王主簿的眼睛都红了,人浮于事,总有父母兄弟,谁也不是孤家寡人。 “你……” 王主簿话卡在脖子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脑海中想起来那谆谆教诲,那白哗哗的银子。 只要让他云枫,区区一个寒家七房的赘婿,就能得到大人物的垂青,什么都值了! 王主簿看着眼前的马车:“来人,给我把后面那些马车拦下来。” “税吏,去统计税收。” “衙役,如果有反抗的,立即抓捕。” “城门官,去看看车上到底是何商品,若是不符合要求,全都给我扣押。” 王主簿指挥部下,威风八面。 一众属下开始行动。 寒家的子弟多少有些害怕,那可是官府。 衙役们带着长刀过来,他们正考虑是不是把刀子抽出来。 就听见最前面的马车里传来一声老迈的声音:“各位刀客,相伴是缘,离别无情,这一路上辛苦了,接下来已经超出了合作的条件,若是想离开的,现在就离开吧,你我分道扬镳,去城里的赛樊楼喝一杯水酒,吃一份热菜,就说我吩咐的,今天你们的饭菜免费,歌姬我请!” 老头子的声音越来越豪气干云。 那是六十年前的老前辈的声音。 门帘拉开,老迈的人影慢慢的站在车门处。 那三捋长髯,雪白若仙,头上发髻,盘卷若盖,老态龙钟却有几分威仪堂堂。 “老夫寒遂柏谢诸位豪侠!”族老转身拱手,一躬半身。 刀客之中,有人拱手:“谢老先生!” 转身就走。 也有没留半句话,直接走人的。 可是人群中,当有人看到族老之后,毅然决然的一把将身上的包袱摘下,随手丢在马车之上。 “能和襄州赛李广,寒遂柏先生同走一路,晚辈这辈子值了!” 在刀客队伍最前方,一个大胡子满眼敬仰的看着寒家族老,似乎随时都要投效。 等听见这绰号,联系到这名字,顿时一群人就感觉浑身十万汗毛倒竖。 赛李广寒遂柏,他们爷爷辈分的超级猛人,一手神箭,可射无常,三箭射死北方草原的马贼王,曾经令整个北方闻风丧胆。 在他们的心中,这种猛人早就已经随着年龄进入到历史的尘埃了。 哪能想到,居然出现在眼前。 剩下的刀客一个个的摘下身上的包裹,丢在马车上。 “愿随寒老一路!”众多刀客言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姑爷去哪了 族老站在车上缓缓转身,看着城门下的王主簿。 此时王主簿已经两腿颤颤,他没想到寒家的这个老人居然在车上,不然打死也不敢拦着。 只是现在事儿已经做了,就不容许他反悔。 王主簿走几步出来:“寒老先生,不管您是什么人,总要遵守朝廷法规。” 他招手:“继续检查!” 命令没半分迟疑,手下的兵丁衙役不管什么前辈高人,只要不是官府的大人,他们就不在乎。 城门官到了马车前方拱手:“老先生,得罪了。” 族老摆手:“不碍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按照命令办事就行。” 城门官松了口气:“谢老先生配合。” 说着,带着身后的人往前查看。 几个城门门丁越过马车查看,随手拽一把车上的麻袋。 “谁让你动的!”方才那大胡子刀客立刻抽出来钢刀,满身的凶狠气息。 那门丁吓得腿都要软了。 就听见马车上的寒遂柏说道:“让他们检查,若是不让,岂不是显得我们寒家带了不该带的货物? 车后的寒家子弟一听,顿时轻松下来。 就算鸡蛋挑骨头,寒家人带着的除了现银,就是一车车的羊毛,那玩意在襄州根本就不值钱,十几文钱就是一大袋子。 门丁打开一袋子羊毛,顿时就恶心出来。 “呕!~”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膻味加上羊身上的油脂和臭味混合的味道,直接让他吐出来。 前面有人吐了,后面的人就迟疑来了。 这味道太冲脑袋了。 接着就听见王主簿的声音:“等什么呢?赶紧检查啊!” 城门官汇报:“主簿,这麻袋里面都是羊毛,味道太冲了,兄弟们扛不住啊!” 那王主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口袋,闻着那一股臭味,脑袋直迷糊。 他回头看看寒家老一辈的人物寒遂柏,最后狠厉的一巴掌打在门丁脸上。 “啪!” 一巴掌,那年纪只有十七八岁的门丁脸上就肿起来了五道手印:“朝廷养你们是白吃的?既然在车上检查不了,那就把羊毛都给我倒在地上,一点点的检查,我怀疑有荡浮山的马贼潜藏在羊毛之中。” “守门官,给我好好的检查,莫要跑了马匪。” “税吏,襄州羊毛税收两成,采用羊毛市价计税。” “都给我严格一点,咱们是给官家守卫这襄州城,万万马虎不得。” 王主簿一番话,彻底得罪了寒家。 家中晚辈愤怒的全身颤抖,有的人都把刀抽出来了。 站在马车上的族老却笑了:“我当现在的小辈都有什么本事呢!” “让他们查,检查完的立刻装袋,该交的税一文钱也不差你的,所有货物但凡丢失,老夫定会追究到底。”族老一声令下。 寒家的人全都动起来,前面检查羊毛,后面有人装袋。 那些税丁衙役也不是真的敢彻底得罪寒家,做事都仔细的很。 足足一个多时辰,这一百多车的羊毛才检查完,所有检查的税丁都满身都是汗水。 族老就这么站着,一直在马车上站着,一直等到了检查完。 “检查完了?” 族老盯着王主簿。 那王主簿直言道:“检查完了,算你们守规矩,没帮马匪潜伏进城,一共交税……” 根本不等他说完,族老随手丢下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交税的,剩下的不用补了。” 接着招手:“走,进城!” 这面族老进城,在襄州城内却是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正阳大街上人声鼎沸,赛樊楼门口,舞龙,舞狮子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两串通红的鞭炮挂在赛樊楼和寒记南货铺的门口。 在街道上赵伯琼眼巴巴的看着道路的尽头:“这云枫怎么还不回来,大家伙都等急了啊!” 伺候在身边的小桃红羞红脸颊垫着脚看着远方:“姑爷,你赶紧回来啊,姑爷,小姐都等急了吧。” 旁边的班福适当的拆穿他:“明明就是你小丫头等急了,你看咱们小姐多稳重?” 人群中,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中间的美人儿,今天一袭素裙飘然若仙,头上发簪盘头,端的是盼郎归的小媳妇打扮,整个人温柔如水,翘首以盼着远方的郎君。 请来的舞狮班主心急如焚。 走到寒雨瑶面前:“东家,咱们可等了两个时辰了,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下面人穿着衣服都出汗了。” 班主在旁边抱怨,寒雨瑶却忽然“啊?”了一声,仿佛还没回魂。 周边的人这才发现,她们的小姐心已经飞走了。 小桃红凑到班主面前:“我们寒家请你们和盛班可是给了高价的,让你们等等怎么了。” 班主结舌:“这个……” 旁边的寒雨瑶却直接从钱袋中掏出来五两银子放在班主的手上:“这点银钱,聊表心意,班主辛苦了。” 那班主也就是抱怨几句,此时看见大小姐如此豪爽,当即道:“寒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啊。” 银子落了口袋,当场闭嘴。 在场的人却是心机如麻。 等班主走了,小桃红还不忘吐槽:“哼,我们都给足了钱的,居然还来抱怨,真不知廉耻。” 接着看着正阳大街的尽头:“可是姑爷怎么还没来啊。” 正说着呢,就听见身高马大的赵伯琼指着道路尽头:“那个是不是咱们姑爷的车队,车上那个雪花的标志像是我们寒家的。” 听他一声姑爷,寒雨瑶顿时身体一震。 身边的小桃红更是急急忙忙的和寒雨瑶说了一声:“小姐,我去迎迎姑爷!” 说着,一路小跑的奔着自家的车队。 寒雨瑶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在原地默默的等待。 车慢慢的近了,近了,又近了。 当到了眼前二十多米的地方才停下来。 小桃红早就已经爬上了马车掀开帘子。 “姑爷!” 她喊了一声,然后愣在当场。 族老寒遂柏端坐在车中,眼神阴郁。 “族老,姑爷呢?”小桃红问道。 车内的族老睁开眼睛,透过小桃红看着越来越近的寒雨瑶。 声音干涩沙哑的说道:“姑爷,被王主簿抓到大牢里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族老坐镇,雨瑶救夫 云枫被王主簿抓到了大牢里! 消息如同惊涛骇浪,在场的众人眼睛都慢慢的红了。 “谁敢抓云枫?哪个王主簿?”赵伯琼第一个冲出来,趴在马车边缘问道。 小桃红红着眼睛:“咱们去看姑爷,去看姑爷好不好?” 就连班福这个大厨都挥舞着缺了手掌的胳膊:“走,咱们去襄州大牢救姑爷,襄州大牢那地方我熟悉,有一条能出来的路。” 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的嘈杂。 “好了!” 终于,一声清丽的声音镇压住所有人,寒雨瑶从人群中走过来。 她站在马车前面:“族老,云枫有什么话留给我没有?” 瞬间,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族老对寒雨瑶说道:“寒家七房,一切保持秩序,等姑爷回来那一天。” 周围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寒家七房有什么秩序么? 只有寒雨瑶听到了话外之音。 寒家七房的秩序就是七房的产业,赛樊楼照样开张,南货铺一样开店。 家中的蜡烛和肥皂该生产还是要生产,一切都按照制定的秩序。 只是…… 寒雨瑶瞬间明白云枫的用意。 家中的秩序还不完善的,只有那个炼油的作坊,至于冷却做蜡烛和皂角的工坊,那里根本就不重要。 核心的技术并不在那,但是依旧要防范。 寒雨瑶看了族老一眼。 车上的族老点点头。 两个人心照不宣,心中已经讲一切交流完毕。 看着周围无数人围观,看着面前上百车的货物,寒雨瑶站在正阳大街的最中央位置,身后跟着赛樊楼的众多花胳膊们,跟着厨房的班家父子,跟着南货铺的伙计。 寒雨瑶檀口轻吐:“欢迎族老归来,为我寒家广耀门楣!” 话音刚落,身后的赵伯琼先领会了,对着后面一声吼:“鞭炮,点起来。” 家中伙计早已等待在赛樊楼外,手中的火折子吹着,闻声贴近引信点鞭炮。 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阵的鞭炮齐鸣,顿时四周锣鼓喧天。 “呛起呛起起呛起!” 大锣敲起来,周围围观的人一声:“好!” 整个街道都躁动了,一辆辆的货车穿过正阳大街,直奔城中寒家的仓库。 后面的族老默不吭声的回车上了,跟着车队回去,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回族中。 寒雨瑶在人群中说了一声:“跟我去救姑爷去。” 赵伯琼对身后招招手:“兄弟们,找掌柜喝酒去。” 来自白山黑水的相扑新秀阿尔萨兰正憋着满身的力气,云枫所遇到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赵伯琼登高一呼,阿尔萨兰顿时云从:“好久没和掌柜喝酒,想他了。” 从人群中,四五十个身材壮硕的像是牛犊子一样的男人转身直奔襄州大牢。 寒雨瑶拉着小桃红的胳膊:“我要去大牢,去看看云枫,你陪我。” 身边的小桃红羞红了脸,默默的点头:“嗯!” …… 襄州大牢依旧阴暗潮湿,连续下了三天的雨,青石板都长了苔藓,几个狱卒站在门口晒太阳,身上的狱卒衣服都已经放的长毛了。 几个人小声的谈论着。 “你说赵捕头他这是何苦呢?自己抓来的人,弄到了死囚牢里,这一天跑了八十趟,伺候的比他亲爹都勤快。” “听说是大人物家的公子,赵捕头就指望这一次翻身呢。” “为什么非要抓起来呢?” “那谁知道,多管那个闲事干什么,还是多晒晒太阳吧,听说最近襄州不安生,那帮花胳膊们组织起来,要去赛樊楼约架呢,据说签生死状。” 大牢门口传来一声怒斥:“你们几个能不能管住那张破嘴?” 几个人闭上嘴,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地牢。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变得嘈杂起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 “掌柜的就在里面了,咱们兄弟谁进去谁不进去啊!” “那肯定让老板先进了,你们难道是掌柜的小娇妻么?” 也不知道是谁嘴贱,多说一句。 就听见“嗷!”痛苦的叫了一嗓子,然后外面都安静了。 然后几个狱卒就看见,大门被一个女人推开,那女人一袭白衣,靓丽的仿佛广寒宫的仙子,跟在身后的小丫鬟都娇俏可爱,当真是人间绝色。 常年在大牢的他们最多在附近的瓦舍听听区,到妓院中没事儿找找乐子,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美女。 一个个看着口水横流。 这来的正是寒雨瑶和小桃红。 随着他们两个进来,身后跟着的一群花胳膊直接冲了进来。 大家伙对这大牢都已经轻车熟路了,谁没被关个几天的。 赵伯琼指着大牢大门口说道:“老板,大牢的们就在那面,您要想救是掌柜的,咱们就冲进去。” 堂堂官府大牢,就像是随便走的城门 几个狱卒看着那一群人高马大的花胳膊进来,一个个的都闭嘴了。 寒雨瑶走到几个人面前,从怀中掏出来四个十两银子的小银锭直接丢在他们的脚边:“说吧通知你们牢头,我来接我们家云枫了。” 一句话霸气十足,几个牢头看眼前的美人一时之间有些呆了。 恍惚之间,其中一个狱卒好像反应过来,他讷讷的道:“云枫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旁边的狱卒下意识的提醒道:“这云枫不就是寒家七房的那个赘婿么?娶了襄州第一美人……” 那狱卒眼神在寒雨瑶的身上呆滞。 寒雨瑶,寒家七房的赘婿,那个被赵捕头抓来的年轻人。 一下子这个狱卒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寒雨瑶?” 对面的寒雨瑶点头答道:“没错,现在可以通知你们牢头了吗?” 身后的赵伯琼往前走几步,站在寒雨瑶的正身后。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西北军少主的女人都敢看,从小受到云家军训练的赵伯琼心中无比愤怒。 那眼神似乎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狱卒两腿颤颤。 “牢头,牢头,有人要探监!” 也不管探监的手续,也没管收没收好处,逃命似的直奔地牢。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雨瑶进牢,云枫相见 狱卒进了地牢,很快就将那牢头叫出来了。 寒家在襄州几百年,牢房的牢头都是老相识了。 当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悄无声息的从寒雨瑶的衣袖落在了牢头的口袋时候,襄州大牢的大门也就打开了。 在监牢门口,牢头手里掂量着那五十两的足银,意味深长的对寒雨瑶说道:“这襄州的大牢好进好出,只要你想,可以随时把那小子带走。” “可是别怪我提醒您,就算你们寒家的老爷来了,也不会到襄州大牢里把人带走。” “襄州地处边境,越狱等同谋逆!” 寒雨瑶骄哼一声:“收了钱办事就行,这襄州的规矩我比你懂。” “把门看好了,有人来让人通禀。” 话音落下,只留下那倩丽的背影,几个狱卒眼巴巴的看着寒雨瑶的背影流口水。 那牢头看几个属下如此不堪,一人脑袋上给了一巴掌。 “一个个的没长脑子啊,寒家的七小姐也敢多看,不怕掉脑袋是不是?” 四个狱卒听见寒家两个字,顿时恢复心神,神情失落的转身离开。 监狱中,寒雨瑶双手提着裙摆,走在泥泞的襄州大牢地面上。 这地上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 进来小房间之后,空气中骤然一冷。 身后的赵伯琼下来:“老板,这地牢终究是在地下,比平常的地方要寒冷几分,您多披件衣服。” 小桃红倒是有眼力见,直接把自己的外面小衫脱下来,给寒雨瑶披上。 寒雨瑶捂着鼻子说道:“这大牢的环境太差了,云枫怎么能受得了。” 说话间,忍着周围的恶臭,她询问:“死牢在哪?” 赵伯琼压住心中的痛苦,指着前面的一条路:“走到底就是,不过那儿的环境。” 不用多说,襄州大牢的地下环境一定极其恶劣。 寒雨瑶没管那么多,直奔前方。 如此声势浩大,几十人挤进了大牢里面,那真的是十分的热闹。 看守大牢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后背佝偻面色苍白,他在前面带路,身后寒雨瑶跟着。 前行十几米,也就到了犯人的监区。 看大牢的老头在前面走着,然后给寒雨瑶说道:“这大牢里的罪犯都不太老实,要是有什么冲撞,您担待点。”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寒雨瑶跟着老头直奔大牢深处。 这一走就是几十米,那前面带路的老头越走越觉的不对劲,他讷讷的呢喃:“哎呦,不对啊,这帮家伙以前吹牛骂娘耍流氓的今天怎么老实了,这可是女人,他们都不看的么?” 老头好奇的左右看看。 大牢里的那些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坐在角落,双手抱头。 “怎么这么老实?”老头还纳闷呢。 最后的大牢深处,犯人都快笑出声了:“这大牢关着的只是犯人,有奸淫掳掠,有杀人放火,可他们不是傻子,你看看你身后那多少人,那个大块头不是赵伯琼么?正阳大街花胳膊,咱们七号房的老房客了,跟他一个牢房的就没有敢在稻草上睡觉的?” “我们只是进了大牢,我们又不是傻子。”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后面一大群人,凶神恶煞的比罪犯更像罪犯。 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到了这里,身后是正常的牢房,再往前就继续往下了,周围的环境更加的阴暗,一股腐臭发霉的味道在周围蔓延。 铁门闭锁,就像是闭锁另一个世界。 看守牢房的老头将大门打开:“在这里面就五个牢房咱们快点。” 说着就已经进去。 刚进去,寒雨瑶就不禁皱眉。 眼前的牢房地面上都是潮湿的,点点的污水成了溪流,慢慢的从上面的地牢流淌过来。 一进来整个周围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再也没了阳光,只有每个牢房的角落里有巴掌大小的小窗户,顺着窗户一缕阳光斜斜的照耀进来。 每个牢房中都有个人独自享受这一巴掌的阳光。 “那个刚来的就在最里面。”老头在前面带路。 身后的小桃红一阵阵的担心:“姑爷会不会住的不好,这里也太潮湿了吧?” 赵伯琼也在担心:“据说死囚牢的人就算出去了,也会满身都是烂疮,人能不能活都两说。” 在前面的寒雨瑶更着急了,脚步也就加快了很多。 心中也多了几分的焦急。 寒雨瑶小声的嘀咕:“要是有谁害了云枫,我定要让他以命相赔。” 话音变冷,寒雨瑶目光寒冷。 正这时候,前方一道铁门闭锁,只是上面的铁锁已经打开,门开了半个缝隙。 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云枫,你说这生石灰已经铺好了,什么时候开始铺稻草啊,我一会去李木匠那给你弄一套八卦镇邪榻如何?听说这破地方可死了不少的人。” “韩六,把生石灰撒的细致点,边边角角的不要放过。” “文鹏,一会儿记得给云掌柜买两只猫回来,省的晚上有蚊子扰人清梦。” 寒雨瑶一开门,就看见温暖的阳光洒满地下的监牢,眼前大概十几个平方的地方站了四五个人,云枫在中央的板凳上坐着,周围两个捕快在地上撒着石灰粉。 赵捕头就像是他们家的老管家似的,殷勤的伺候。 旁边小桌子上摆放着小碟子,上面三两个炒过的黄豆。 云枫在那捏着黄豆,手中端着茶水。 大门打开,云枫抬头一开。 顿时开心起来:“雨瑶,你来看我了啊?” 他满脸的真诚,满脸的笑意,满脸的期待,阔别许久的妻子来监牢看自己,心中多少有些欢喜。 门口的寒雨瑶酝酿了半天的情绪,以为云枫有多么的惨呢,结果呢? 一进来,阳光洒满牢房,屋子里石灰铺在地上,那地上的潮湿早就没了,屋子里暖暖的。 贴着牢房的墙壁,两个捕快正用麻布沾着水将墙上的霉菌擦干净。 味道有些不好闻,云枫默默的放下茶水杯,站在了牢房门口。 “这里面味儿太大了,你出去休息休息,等收拾干净再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监牢生活,寒家城内 寒雨瑶一张俏脸面如寒霜,看着云枫在喉咙里憋出来:“云枫,你这监牢坐的好舒服啊!” 衙役在后面捂着嘴偷笑,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干活。 赵捕头瞪了他们一眼。 “都动一动,动一动,跟我去李木匠那把上好的床榻给搬来,再去罗记布行买两匹布料!” 几个衙役哪还看不出个眼色,憋着笑容赶紧走了。 一群人一会儿的功夫都走了个干净。 大门口赵捕头一声吼:“都特么的给我把眼睛闭上,耳朵堵住,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瞎说话的,小心我让你们尝尝压麻袋是什么滋味。” 牢房里的犯人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找了个角落把脑袋蒙起来。 监狱中安静无声,就听见“吱呀~”寒雨瑶将大门关上。 小小的牢房里面就剩下云枫和寒雨瑶两人。 云枫低头笑看自己的妻子,默默的伸手抱住她的腰。 “在襄州,咱们家的赛樊楼没出乱子吧。”云枫问道。 寒雨瑶声音清幽:“家中倒是没什么事情,赛樊楼生意兴隆,只是最近那些赌坊盯上咱们,想要下开盘咱们家的相扑比赛,南货铺生意也不错,倒是家中的蜡烛和皂角送去了大梁城一批,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云枫点头:“家里一切那好就……嘶~” 忽然,云枫倒吸一口凉气,就感觉腰间一股巨疼传来,那腰间的软肉被捏住旋转了一皱。 “呦呦呦!”疼的云枫冷汗都下来了。 寒雨瑶更加的用力,痛恨的说道:“说去榷场就去榷场,一去就是半个多月,一封信也没送回来,你知道小桃红多想你么?” 云枫差点笑出声,悄悄的在寒雨瑶耳边说道:“是你想我了吧?” “嘶!” 又是一阵疼痛。 两个人在监牢里就这么相互折磨了半刻钟的时间,直到寒雨瑶的手指都没了力气才做在屋子里的小桌子上。 一滴滴清澈的眼泪顺着眼角流淌。 “你不知道榷场都是金国的蛮子么?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里人担心你,你就不能回信?”寒雨瑶轻轻的啜吸。 云枫只能解释:“那段时间,榷场和襄州之间兵荒马乱的,荡浮山的马匪来回劫掠商帮,有不少人都死在路上,我不能让家里的伙计冒险。” “那你就能让我担心。”寒雨瑶强词夺理。 云枫也只能无奈的哄着寒雨瑶,轻声细语的道歉。 直到老半天之后,寒雨瑶似乎哭累了,也没了耐心了,一把拉着云枫:“跟我走吧,咱们回家。” “我让班福给你准备好菜接风洗尘,再让小桃红陪你喝几杯。” 她拉着云枫似乎就要走。 原地的云枫却没有动半点,而是说道:“我不能走!” 寒雨瑶一愣:“怎么呢?” 云枫解释:“你信不信,现在外面就有人等着呢,只要我一出去,立刻就有人想要当场将我击毙。” “越狱被杀,那只能自认倒霉。” 这下寒雨瑶有些焦急了,她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云枫给她解释:“我只能呆在监狱里,你让赵伯琼弄几个人进来帮我放哨,然后好好的守住家里的产业,在监狱里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我会让赵捕头拼了命也要力保我的,到时候这地牢里面,反而比外面还安全。” “最重要的是,千万,千万要小心家里刚刚积累下来的产业,严防死守,仔细的调查,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至我于死地。” 寒雨瑶默默的记住,然后问道:“还有么?” 云枫看着眼前的寒雨瑶,抱着她的腰间,轻轻的亲在脑门上。 “等我回去了,咱们再说。” 寒雨瑶轻点臻首,算是答应了这事儿。 两个人依依惜别,等到赵捕头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离开。 只剩下云枫在大牢里面默默的看着周围的墙壁被擦拭干净,地面上扑了一层的生石灰之后,又扑了一层的麻布,最后又是一层生石灰,彻底隔绝虫子,之后才是生石灰上面铺上稻草,最后铺上木板。 如此房间中的虫子,早就跑的干干净净,屋子里阳光明媚,马桶被扔在了大门口。 家具摆上了红木的八卦镇邪榻,放着一个方桌,一个圈椅。 这大牢里的滋味,似乎就没那么难受了。 …… 寒家七房在襄州城外三十里的春风山下,大康朝结堡成寨的传统由来已久,何况这是在边境的襄州。 就在春风山的凹口,一道六米多高的城墙将春风山的凹口堵住,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都和寒家没关系了。 寒林雅苑是家族中的长辈居住,是家中是寒同甫的住处,也是云枫他们的住处,但是族人们没在这里,而是在春风山。 七房在春风山的最里面的位置,背靠春风山,掩映一角落。 一座大概有两亩多地的晒场此时已经被全都征用,二十多只大肥猪“哼唧哼唧”的被关在旁边的猪圈中。 一车车的大肥肉被送到这里。 接近两百人在这晒场上工作,一根根的香肠被挂在旁边的绳索上,显得十分壮观。 后面的小树林里,一群的馋嘴孩子伸着头看着晒场,那一根根的香肠一个劲的流口水。 十几个中年妇女找了个角落,低着头的开始撕肠衣,后面就有人负责收拾灌香肠。 唯独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后面的熏房,那是族老从来不让进的地方。 若是平时,大家还能多聊天,相互之间唠唠家常,可现在没人敢多说一句废话。 此时族老坐在这晒场中央,身边放着小桌子。 一壶茶,一碗黄豆,就是一天。 十几个归顺寒家的刀客在远处的小演武场打熬身体,剩下四十多寒家的子弟就围绕这场地站在周围。 每个人的心情都十分的压抑。 因为在族老的面前,一个低矮的猪笼里面,正关着两男一女。 他们蜷缩着身子趴在笼子里,连声音都不发一句。 族老就这么把他们晾在眼前,灼热的太阳暴晒,汗水早就打湿了眼前一片。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晒场问罪,浸猪笼否 族老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们,任由太阳照射在他们的身上,自己也顶着灼灼烈日。 在族老的身边,寒文远扇着扇子,用湿毛巾给族老擦拭汗水 老半天之后,等三个人都已经蔫了,没有精神了。 族老才幽幽的开口:“是谁让你们来偷到咱们寒家制作蜡烛秘方的,招了吧。” 族老的话威仪堂堂,手中拿着一根古铜色的木头板子。 这板子在手里,就代表着一族的权威。 那木板叫做家法。 一家只法,法度一方。 猪笼里面的人已经被折磨的要死了,最上面被暴晒的都要脱水的男人嗓子干哑地说道:“族老,如果我说了,能放过我么?” 族老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你们违反了族规,到底是死是活就要看族长的意思了。” “呵呵,呵呵呵呵~”那男人笑的很惨:“那我招了有什么用?我不还是死路一条?” 周围的人默不吭声只是看着,只有寒文远伺候族老。 似乎又过了挺长时间,族老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就脆弱的像是白纸,对寒文远招了招手。 寒文远立刻了解族老的意思,从旁边拎着水桶过去,对着他们的脑袋上就是一桶水。 三个人干渴的早就脱水,这水就像救命的泉眼一样,让他们尽情的啜吸。 等他们缓过来了,族老才继续说道:“只要你们招了,我保证不牵连家人,族中的秘法你们都想要盗窃,罪不容恕,这秘方是七房以后安身立命的是本钱,你们应该知道的。” 那人裂开干涸的嘴唇:“我没有父母,没有妻儿,只剩下自己了。” 他就像是了无牵挂一样,笑的很是嚣张。 倒是下面的两个人很是害怕,身体抖的仿佛筛糠。 刚才光知道晒和热了,早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这一桶水让他们缓过来。 恐惧就已经找上他们。 那女人最先忍不住,她试探的问:“族老,如果我招了,能让我死的痛快点么?” 她已经不求活了,只是求一个好死。 族老却依旧道:“我可以答应你,尽量让你有个好的结果,至于行不行,还是要请示族长。” 那女人悲惨的道:“也行。” 旁边的两个人立刻警告她:“美娟,你要是说出来,咱们可就真要死了,坚持住啊。” 那女人却根本不在乎:“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干这个事儿就想着赚一笔钱,然后挥霍一下就自杀。” “草,疯子。”另外两个人一听,顿时心如死灰,如果说这女人是为了活命,那还可能劝说,现在白费。 女人看着族老,就听见族老说道:“丫头,说吧。” 寒美娟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是三房的寒聪让我们来偷秘方的,他们两个蠢货不知道为什么,以为是三房想学去自己赚钱。” “我在赛樊楼的时候可是看见过寒聪和鬼鬼祟祟的出来,之后就找到咱们了,他不一定是帮着三房的!” 这下两个人沉默了,在他们的心中,寒聪就是寒家人,互相之间内斗还能活下来,只要秘方到了三房手里,说不定三房还能保自己一命。 可现在泄露家族机密,那想活都不可能了。 最上面那男人哀叹一声:“唉,这寒聪坑人啊。” 没管那么多,族老直接摆摆手:“把美娟弄出来,她没必要陪着这两个家伙去死。” 族里的人听着一惊。 居然免除他们的死刑? 就听见族老说道:“我从来也没说必须让他们死,不过现在嘛。” 他对寒文远说道:“你拿着家法请族长,来咱们这开个廷议,看看究竟应该是千刀万剐,还是浸猪笼。” 寒文远立刻领命,直奔马厩。 他要骑着骏马去寒林雅苑找寒同甫。 毕竟寒同甫才是寒家的大家长。 然后族老看着韩美娟:“既然你想知道咱们族里的秘密,那就让你知道吧。” 他接着对旁边招手。 寒谷直接过来。 “族老!” 他行礼。 族老指着熏房的方向:“带她去熏房,圈禁起来,一辈子不准出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声令下,寒谷过去一把拽住寒美娟,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拎起来这个女子,直奔熏房。 在半空中的寒美娟大声的感谢:“谢谢族老,谢谢族老!” 这个年代对自由的追求很浅薄,能活着其实就是一种幸福了。 在熏房里面不光能吃饱,每天还能吃肉沫,那已经是神仙的日子了。 族人里有人羡慕的看着这个女人。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没人多说什么。 太阳依旧暴晒,旁边的寒啸不断的给笼子里浇水,周围的七房族人抬着头看着。 族老也没有驱赶。 种田的人看天吃饭,只要有足够的水源,那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四天一去收拾田地就行,寒家的地头还没人敢来捣乱。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几匹快马在前面带路。 四五十骑着骏马的寒家儿郎跟随其后,一辆豪华的双驾马车从远处奔行而来。 似乎是因为寒家的姓和雪相似,白色几乎成了寒家的标志,这两匹马也是如此。 车子从远处过来。 寒文远从马上下来,汗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得落下。 “族老,幸不辱命,族长来了!” 族老在椅子上慢慢的起身,也许是年岁大了,起身的时候身体都不再稳健。 寒文远赶紧过去搀扶族老。 声音小小的,有些许的疲惫:“岁数大了,看不得家中晚辈再少太多人,回去告诉云枫那个小子,我要寒家七房,人丁兴旺。” 寒文远小声回答:“族老放心,姑爷省得的,我一定督促姑爷和小姐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听见孩子,族老笑的见眉不见眼:“你这臭小子,就会打岔,我跟你说的是这个么?” 老头“嘿嘿”一笑:“不过也对,他们两个也该要个孩子了。” 说话间,远处的马车停下,骏马上的寒家儿郎一个个的从马上一跃而下。 车帘掀开,寒同甫铁青着脸从车上下来,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在晒场中间的猪笼。 周围的七房子弟看着他的目光更是敬畏。 就看见寒同甫从车上下来,双手一躬。 “同甫见过遂柏族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千刀万剐,此戒沉塘 寒家七房的地界上,族老和寒同甫终于再次相见。 只是寒遂柏早已经耄耋之年,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而寒同甫本人也满脸的疲惫,中年人的头发上多了几缕白发。 族老还礼,那老迈的身体微微躬身:“族长客气了,百忙之中还要来我们七房处理这些不肖子孙。” 那一场大灾难,寒家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否则怎能让耄耋族老再亲自给晚辈掌舵。 寒同甫赶紧几步跟过来扶着族老。 “雨瑶一个丫头,维系七房几百人生活本就困难,这些年全赖族老照顾,我作为族长也没给你们太多的帮助。” “只是走几步路,帮忙惩治一些不肖子孙,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嘴角不自然的抖动。 族老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寒同甫最近上火,心中必定十分的烦闷:“族长还是多休息,多喝水,上火烦闷解决不了问题,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吧,总要给晚辈一些施展拳脚的机会。” 寒同甫哀叹一声:“唉!” “家里的晚辈连一个可造之材都没有,能振兴寒家家业的没半个。勾心斗角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搀扶族老走到那猪笼旁边。 几个寒家子弟将猪笼整个翻过来,让那笼子里的两个人能看见寒同甫。 而族老却脸上带着笑容。 寒家后继无人是不假,可寒家七房却有中兴之相,寒家七房小姐虽然志不在生意,可谁让七房有个好女婿呢? 族老脸上有忍不住的笑容,实在是忍不住夸奖:“若说家中营生做的比较好的,那就非雨瑶莫属了,雨瑶最近在襄州经营的都不错,给我们七房也带来了不少的生意。” 寒同甫小声:“我在族里都听说了,赛樊楼和南货铺都恢复以前的经营了,盈利颇丰,还把尚富那个狗东西撵走了。” “雨瑶做的不错,至于你们的蜡烛……” 他没说,族老却知道,这蜡烛从来都是南方老家族的固有市场,他们诗词歌赋,文采斐然,所用自家老店的蜡烛才是文人所追捧的。 寒家只是个北方的商人家族,全家从上到下也就出过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文人。 前一代的寒家官场领袖已经致仕还乡,新一代青黄不接。 寒同甫再次哀叹:“这文人的东西就像是秦淮河上的姐儿一样,那头牌的姑娘都是要有文人大家来追捧的,才艺,姿色已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族老也哀叹:“只可惜,我寒家没有读书的种子,只能在下下代寻找了。” 两人探花,身边的寒家子弟死死的按住猪笼,里面躺着的两个人像极了翻了肚子的死鱼。 他们甚至都没有多少恐惧,也许是太阳晒得多了,只能不断的咽口水。 寒同甫心中难受,却低头:“族老,家中琐事暂且不提也罢,日后自然会重点培养子孙,今日先将这两个叛徒解决。” 谈到叛徒,寒同甫一改方才之面貌,目光冷漠的看着那两个人。 “你们两个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么?”他的声音逐渐冷漠。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艰难的抬头看着云枫。 那声音多少有些嘶哑。 “族长,您不用多说,我知道我们两个罪不能恕,倒不如给我们个痛快。”声音微弱,躺在地上仿佛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寒同甫只能哀叹:“既然知道族中处罚,还要违背,那就休要怪我不容情分了。” 二人本来是家族晚辈中比较聪明的,在寒家七房当中也是好好培养的人才,谁承想现在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谓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寒同甫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檀木小盒子,恭恭敬敬的举在面前。 “请家法!” 周围的寒家族人“噗通,噗通!”的跪了一地,他们抬着头看着家族中的家法,敬畏无比。 寒同甫从其中取出来家法。 那是一根藤条。 只有一根手指长的藤条,上面缠绕着干枯的布料。 “祖上年幼之时,以藤条鞭笞己身,以求学问,二十三年寒窗苦读,身上鞭痕八百,读书万卷,终考成举人,于是便有了我寒氏一族,今日祖上之鞭,惩戒败坏家族未来,轻泄族中秘方之人,望列祖列宗监察!” 话音刚落,寒同甫取出盒子中的家法,对着虚空轻轻的挥舞一下。 接着望着天空。 天依旧晴朗,万里无云,空气中依旧是熬猪油那股子油腻的味道,就连吹过的风都没什么变化。 三吸之后,寒同甫道:“祖上已然应允,惩戒此等家贼。” 他转头看着族老:“此时七房之事,请族老定夺。” 族老抬起左手。 十几个族中青壮年抬起来猪笼。 族老挥手:“入刀!” 一声吩咐,旁边有人扛过来一根纤细的木棍,上面密密麻麻的缠绕着三角形的小刀片。 到这时候,猪笼里面的人终于害怕了。 方才还半死不活的那小子忽然之间反应过来:“族老,念在我们给家族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他们看着这刀片惊恐不已。 两个人抬着木棍顺着猪笼的两头直接插进去。 “啊啊!!!”刀片仿佛千刀万剐,穿梭中扎在身上就是一块皮肉被带走。 方才说话的寒家子弟被迫往另一个角落拼命的蜷缩身体。 族人默默的看着这刀棍插进去,在家法放回小盒子里的时候,默默的站起来。 “啊啊啊,族老,给个痛快吧!” 凄惨的嚎叫在整个寒家回荡。 族老再挥手:“沉塘!” 一声令下,几个人抬着他就直接奔着村外的池塘走去。 从那猪笼抬起来的一刻,两人就几乎随时被刀片割伤,想要不那么疼,就要拼命的往最下面争夺空间。 片刻的功夫,两个人就已经撕扯起来。 看着他们走了,族老才说道:“可惜了两个后生,咱们寒家的人不多了。” 寒同甫也是心里难受:“家族人口凋敝,如今连去北方做生意的人都不多了,没想到这帮孩子还在内斗。” 看似是在吐槽,其实他是在询问族老。 看着人已经被抬走,族老心中总是有些空落落的,此时弹起来晚辈内斗,却直言不讳:“咱们寒家能挣钱的位置太少了,为了一点点的钱就要内斗。” “这既是他们不思进取,何尝不是我们这些长辈没给他们铺好路。”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族老视察,寒聪挨扇 寒同甫和族老寒遂柏两个人都沉默了,家中的未来已然没了前路可走。 低头靠近族老:“家族已经倾尽全力投资在北方和金国的贸易之中,若是盈利,必然可以让族中子弟前赴后继的投入到这贸易当中。” 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猜测,族老哀叹:“咱们寒家上次也是孤注一掷,还不是一败涂地?” 他不知道怎么劝说寒同甫。 寒同甫却坚定的说道:“这条路已经成了,马上我们寒家的复兴就要来了,孤注一掷也意味着最大的利润。” “只要能成功,一切都值得。” 十年的筹备,日日夜夜思考如何破局,如何在北方经营出来一条走私的道路。 他将北方所有的马匪山贼全都结交一遍,为了拥有畅通的货物供应,他娶了如今京西南路转运使的女儿,为了家族,几乎日夜殚精竭虑。 族老知道,这北方的路他们一定是要走的。 可是这条路,也是最难走的。 族老沉吟片刻,最后还是说道:“把七房留在襄州吧,留在榷场,留在康朝,给寒家留条后路,反正雨瑶只是个女孩。” 寒同甫略微沉吟,当即点头:“只要族老你不反对我重开北方货路,那七房今后究竟做什么,就你们自己决定吧,反正我从来也没想带雨瑶去北方。” 他要承认,寒雨瑶一介女流,跟随商队北上金国去京都大定府,上京临潢府都不太方便。 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族老当即点头:“族议重开商路,我会赞成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将七房当做筹码交易。 族中重新恢复平静,寒同甫也不等那两个人的处理结果出来,直接坐车回寒林雅苑。 只剩下族老留在晒场。 他老人家当然不是为了等死人的消息,而是真的想要在晒场逛一逛。 寒文远跟着族老,小心的伺候。 两个人先是将熏房看了一遍。 这熏房里挂着的都是瘦肉,一点点的肥肉都会送去熬油,特别是猪身上最不好的那些地方,比如说肚腩的下五花,那平时就是用来熬油的地方,腥臊难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熏房当中。 一口口的大锅就在这房间之中,寒家的几十个人默默的在工作,就连族老来了都不说话。 族老一眼看过去,几个时辰之前被圈禁在熏房的寒美娟正推着木板车将一头猪运到切割猪肉的面板上。 年轻的她全身早就被汗水浸湿,却好像丝毫不知道劳累,两个人负责运输猪肉,四个专门的屠夫负责庖丁解猪。 只是一用力,就将这猪肉抬到案板上。 自然有屠夫负责分割。 寒美娟送完猪肉,随手从身后腰带上解开竹筒喝了一口。 也许是熏房实在是太热了,旁边被隔离出来的烟熏室外面正架着火炉将浓烟吹进里面,这周围就热的和火炉一样。 族老看见寒文远身后也挂着:“文远,把水给我喝口。” 带着族老参观的寒文远听见立刻将竹筒递给族老:“您慢点喝。” 接着就看见族老拿起来竹筒,一口猛的灌下去。 接着,他就已经难过的五官皱在一起。 “你怎么水里还放盐?”族老还以为寒文远有什么奇怪的习惯。 寒文远解释:“族老,这是姑爷安排的,说是出汗太多容易虚脱,但是平时喝的水里加一点点的盐就不会了,所以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喝淡盐水。” “还真的如姑爷所说,虚脱中暑的人少了好多。” 族老看着手中的淡盐水,默默的点头,也继续往前走。 这熏房一步步的提炼过程对于族老来说,真的是一点也不清楚,只是走马观花,看着他们干活,然后慢慢的去下一个房间。 耄耋之年,硬是靠着毅力走完整个流程,直到最后蜡烛和肥皂被制造成,装在箱子里。 这才感叹一句:“我寒家出能人了。” 可能是想到是云枫正在襄州大牢之中,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三房的小聪子,就算你娘护着你,老头子我也和你没完!” …… 被诅咒的寒聪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依旧是在赛樊楼,依旧是在三楼的最里面包间,香茗放好,檀香点燃,整个房间密封起来。 曾经温文尔雅的罗庸此时却大发雷霆。 “这就是你说的蜡烛和皂角的制作方法?”罗庸一把将手上的册子拍在桌子上,愤恨的问着对面的寒聪。 本来很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哥现在却好像疯魔了一样。 寒聪站在他对面,就像是个受气包一样,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回答:“罗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这些消息我可是搭了不少的人情,承诺他们以后进我们三房保住他们的命才说出来的。” “您看看,这里面连材料带着加工方法都写的清清楚楚。” 他指着那册子。 本来已经气急败坏的罗庸当场暴跳如雷。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东西到底用的什么材料,怎么做的?中间哪些步骤?” “我们罗记布庄的丝绸,从采购蚕丝到制作成成品染色,有一整套的流程,你写的这是什么?” 他指着那是册子上写的流程。 “买大肥猪送到熏房里,然后拿熏房的蜡烛油做蜡烛,用皂角油做皂角!你也写的出来!” 罗庸真的差点被寒聪给气死。 “你告诉我一下,什么叫蜡烛油,什么又叫皂角油?” “他们是怎么来的!!!” 看着上面的介绍,罗庸是真的快气死了。 厚厚的一本册子,他以为是多复杂的制造工艺呢。 那可是仅次于蜂蜡的蜡烛,价值连城,这才冒险找寒聪这个寒家的败类。 万万没想到啊,这家伙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庸气的瞪着寒聪,忽然抬手。 “啪!” 厚重的巴掌落在寒聪的脸上,顿时五个手指印慢慢的殷红。 本来等着邀功的寒聪被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他看着罗庸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一脸委屈的说道:“你想要秘方,我已经拼了命的努力去做了,这事儿让我爹知道,非得把我浸猪笼不可!” “你怪我有什么用?他们那破熏房,根本就不让人进去!能进去的人现在没一个出来的!” 寒聪的心里那个憋屈啊。 说着。 说着。 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寒聪背宗忘祖,王主簿探地牢 寒聪那是越想越委屈,眼泪混着委屈顺着脸颊洒落。 为了这事儿他是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求了所有能求的人,甚至亲自蹲在七房的门口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当内奸的人。 “为了这些秘方,我还倒搭了一百两银子呢!”寒聪就像是怨妇一样的抱怨。 站在对面的罗庸就这么冷漠的看着他,看着寒聪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等了良久之后,终于哀叹一声。 唉! 他重新拿起来那个册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上面的步骤。 直等到寒聪哭累了之后,罗庸才从袖子里掏出来两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出言安抚道:“我也知道你在寒家不容易,你母亲出身卑微,没有世家大族所依靠,一辈子都受尽委屈,到了你这里,三房也是环境最不好的,大多数时间都要你们母子照顾。” “这几年你母亲经营北方交易网络,结交了荡浮山的大当家这才有了几年的好日子,可那钱却没落到你的兜里。” “寒林雅苑那一场宴会我也在场,你属实也不容易。” 看着寒聪继续在哽咽,罗庸拿起来银票往寒聪怀中一塞。 “钱你先拿着,等事成之后,我再多给你一千两银子。”罗庸安抚着寒聪。 本来哽咽的寒聪看见银票,直接攥着放进怀中,哽咽的声音也就小了。 他可怜的看着对面的罗庸:“你说的都是真的?” 罗庸安慰:“当然了,我罗庸在襄州还是有几分的信用的。” 仔细想想这罗家世代做丝绸布匹生意,在北方的时候好像也更加的守规矩。 寒聪终于点头:“我相信你!” 看着寒聪收起来银票,罗庸像是哄孩子一样:“别生气,只要把他们七房的秘方弄到手,我们罗家把蜡烛生产出来,北上金国的蜡烛还是可以交给你来卖的。” 接着他把那个册子重新拿了出来,又将自己带着的毛笔准备好。 “现在,你这作坊生产的步骤都详细的描述一下,咱们看看能不能推断出来了如何制作蜡烛。” 寒聪顺从的点头,默默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口述出来。 三个家族叛徒所知道的虽然只是旁枝末节,却已经透露不少的信息化。 一个人负责采购猪肉,大量的下五花带到寒家,是个人都能猜测出来,制作蜡烛需要的是猪身上的肥肉,寒美娟是倒模蜡烛的,接触的蜡油比较多,另一个则是负责码货的,将生产好的蜡烛和皂角堆放在仓库中。 罗庸仔细的将一切细节都写上。 “这进货的时候,下五花是没有质量要求的,就算是稍微不新鲜的他们也要,但是不要猪皮,也就是说他们只要猪肥肉。” “等到做蜡烛的时候,这油没有半点的臭味,腥臊味儿,中间一定是经过了精细的工序。” 就像是印染时候的那些配方一样。 “最后码货的时候,特意要求地面干净整洁,仓库盖的要比住的房子还要好,而且他们正在改建其他的晒房,似乎想要扩建。” 随着寒聪的叙述,在罗庸的脑海中一个庞大的工坊的模板出现在眼前,整个工坊的工序十分有序,每一个步骤的要求都极其严苛。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寒家七房的工坊秩序井然,让他有种想要去亲自参观一番的念头。 将这些生产步骤记录下来,罗庸继续询问。 “就没别的了?” 寒聪想了想,最后似乎灵光乍现,他忽然说道:“云枫那小子最近找了好多的铁匠,帮他做了不少的东西,寒家的大房和七房自己的铁匠铺干了好长时间的活,好像在做什么管子和大桶,最近又在做大锤子。” 罗庸顿时眼睛一亮。 “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兴奋的道:“帮我把他订的什么东西给我搞清楚,最好是能弄一套一模一样的,如果不行。” “有图纸也可以,我可以加钱,我再给五百两银子。” 他大声的说道,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是定金,一切开销都是我的。” 五百两,又是五百两! 寒聪瞬间忘记了刚才的难堪,眼睛里只有钱了。 “罗少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要的东西弄到手。”他信誓旦旦,将这五十两银子都放在怀中。 罗庸一瞬间心情好了许多,秘方虽然没到手,可是已经有了希望不是。 他兴奋的在桌子上拿起来铃铛使劲摇晃。 “来人,上菜,上酒,上歌姬!” 罗大少心情转好,大声喧嚣。 …… 襄州大牢之中,云枫躺在八卦镇邪榻上,身体倾斜依偎,左手拿着苹果一点点的啃着,右手一本话本小说,看的是脑袋瓜子生疼。 “这话本小说写的什么见鬼的东西,男人去了窑子还能从窑姐儿手里骗到银子,白日梦都没这么做的。” “没有《庆余年》,没有《极品家丁》的日子,不好过啊!” 翘着二郎腿,看着无聊的小说,云枫甚至想要自己写点什么。 “等赵捕头把文房四宝搞来,就开始动笔吧!” 当文抄公什么的,云枫没有半点的压力。 “抱歉了,先贤们。” “不对,这些风流人物到现在还没出生呢!” 云枫躺着莫名的一笑,苹果肉瞬间呛进嗓子眼。 “咳咳咳~” 一个翻身滚起来,云枫趴在八卦镇邪榻的边上使劲的呛咳。 牢房外面,寂静无声,一个个的死囚抬着头顺着那巴掌大小的地方享受阳光,看着外面的点点绿叶。 等秋风一过,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正这时候,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咣当!” 大门打开,最近几天死囚牢里来的人太多了,这些死囚早就已习惯。 只是今天不同,在前面进来的是襄州大牢的牢头,他在前面恭敬的迎着后面的人。 就看见后面有人慢慢的走进来,厌恶的看着大牢的环境。 刚一进来,一群老鼠就从眼前蹿过去。 那老鼠根本就不怕人的,眼看着几个人过来。 “吱吱~”一声。 奔着人就来了。 “找死!”身后一把长刀将老书一刀劈死。 却是赵捕头进来。 “王主簿,您受惊了!” 那进来的贵人自然是襄州城王主簿,就看见他低头望着那死去的老鼠。 “不错,不错,这死牢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老鼠横行,蜈蚣遍地,让那些死囚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等秋后处斩的时候,才能让百姓看看做坏事的报应,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知府大人常言,防微杜渐,事情要从小抓起,便是如此。” 王主簿不光没害怕,反而更兴奋了。 再往前走,地面的水渍踩起来迸溅的到处都是,四周充斥着恶臭的味道。 周围几个人捂着嘴巴。 唯独王主簿,享受的走在这。 死囚牢如此惨绝人寰的环境,想来那云枫定然不好过吧。 心中却念叨着:“这下那蜡烛的配方也该交出来了吧?罗家的废物,区区一个秘方,居然要让冒着得罪寒家的危险,亲自来搞。”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此非牢狱,胜似天堂 气急败坏的王主簿“踏踏踏!”的走到牢房最深处,越往里越寒冷,四周的环境越恶劣,地上的虫子都变的多了不少。 几十只蚯蚓在地上的泥土里来回乱钻,一股股恶臭扑鼻。 旁边的牢房里面,那犯人有气无力的蹲在门口,身上的皮肤上爬满了蛆虫,他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努力的喘气。 这些人活着,却仿佛死了一样。 王主簿满意的点头。 “不错,不错,若是这样,那该死的赘婿还能守住秘方,我王洪倒是能高看他几眼,然后……” “像碾死蚂蚁一样的,碾死他。” 说话之间,王主簿到了最后的死囚牢。 和别的牢房不同,这里有一扇巨大的木门,门上面还包着一层铁皮,将整个牢房遮蔽,周围的环境阴暗潮湿,曾经来过地牢的王主簿看过这里一眼。 里面爬满了虫子,地面上都是积水,暗无天日就连半点阳光都没有。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只是关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疯了,自己撞的满头都是鲜血,却没死成。 秋后问斩的时候,整个人倒在刑场上,要别人搀着才能行刑。 想着那人的惨样,王主簿相信,没人能守口如瓶。 甚至心中有一丝丝的害怕。 那赘婿怕不自杀了吧。 赶紧招呼:“牢头,把大门打开!” “赵捕头,把治疗恶疮的药准备好,别让他死了。” “吱呀~”老头几步上前,装模作样的打开大门的锁头,将大门拽开。 身后看着的赵捕头一阵阵的紧张,那锁头他们也就是挂在上面,其实根本就没锁。 开门的一瞬间,王主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捂着眼睛,连生哀叹。 “惨,惨啊!” 哀叹声声,不忍直视。 脑海中已经回荡起来那个该死赘婿的痛苦惨叫了。 莫名的,王主簿感觉到一股花香,接着就是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将他身边的寒凉驱散,一声声荒腔走调的小曲回荡在耳畔。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他说着几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王主簿知道麻雀,却不知道电线杆是什么,曲调奇怪,歌词更奇怪。 猛地王主簿睁开眼睛。 眼前哪儿有他想象中的死牢悲惨,牢房里阳光明媚,几朵百合花插在青花瓷瓶里,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在屋子中间那八卦镇邪榻,是他忍了好久也没舍得从李木匠店里买回来的。 那可是小叶紫檀木做的好东西,平时别人就算是摸一下,老李头都能生气半天。 现在却放在这牢房最深处。 最可气的是,云枫那个该死的赘婿正躺在上面悠闲的吃着苹果看着话本小说。 云枫抬头看着王主簿进来,笑盈盈的说道:“王主簿,你真是辛苦了。” 站在门口的王主簿死死的盯着云枫,恶狠狠的吼:“谁,特么的是谁干的!” 眼前一幕简直颠覆他的认知,这哪儿是监狱啊,这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随着他一声后,身后的赵捕头眼观鼻鼻观心,八风不动,丝毫不为杂事所扰乱。 倒是牢头假模假样的说道:“这死牢居然被人偷偷修建成世外桃源,是不是当我赵立不存在啊!” 他转头就跟王主簿说道:“王主簿,最近几日我可是都在您那帮忙审理这荡浮山的马匪,没日没夜的折腾,可是好久都没回来了,这您可得作证。” 王主簿一愣,襄州军抓住两个荡浮山的马匪,这几天连夜审讯,牢头确实一直在场。 可是这牢房被改造成这个样子,也不用他一个牢头亲自动手吧? 再看赵捕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两个眼睛盯着云枫手中的话本小说。 他气得牙根痒痒:“行,你们行的很!” 再看云枫:“有本事你就在这呆着,呆一辈子。” 王主簿再看赵捕头和牢头:“我不知道寒家给你们多少钱,不过知府大人会收拾你们的。” “哼!” 说着,他转身就走。 几个跟着的衙役看了眼赵捕头,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跟了上去。 倒是赵捕头不再掩饰:“云兄弟,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就和牢头说,但凡能给你安排的,兄弟们最快的速度给你安排妥当。” “只是可惜了,王主簿一定会想办法逼你出去的,有可能我们也拦不住。” 显而易见,现在云枫虽然没罪名,但是依旧被羁押,只要逃跑那就是越狱。 云枫淡定的说道:“放心吧,只要我坚持两天,自然有人带我出去。” 区区一个主簿就想只手遮天?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大家都知道,王主簿就是想困住云枫,方便其他人动手,也都知道想永远困住云枫是不可能的。 这几乎是必然的,在襄州这地方,还有谁能遮住费七安的天? 王主簿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赵捕头一眼:“赵捕头,你还走不走了。” 赵捕头左右看了看,直接从怀中掏出来个哨子:“这东西您拿着,如果有危险需要帮忙,直接吹,我的人就在附近。” “大恩不言谢!”云枫将哨子接过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哨子,只是个头似乎大了一圈,能让声音更大吧。 几个人转身就走,牢头更是偷偷的递过来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 “这牢房大门其实能从里面打开的,你自己研究!”牢头说完,转身也走了。 云枫看着几个人走出去,挥手对王主簿喊道:“王主簿,再来啊!我这屋以后给你留着,你不是喜欢这个八卦镇邪榻么?以后让你多躺几年。” 在前面走的王主簿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个大马趴摔倒。 在他的眼前就是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一群蚯蚓,互相之间缠绕在一起,不断的蠕动。 生气的王主簿愤恨的叫:“草!” 一脚踢向那一团蚯蚓。 身后的衙役赶紧提醒:“别啊!” 就听见“碰!”一声,王主簿“嗷!”一嗓子叫了出来,两只手捂着左脚坚持不倒地。 那衙役的声音姗姗来迟:“那下面是从大牢里封门的橛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无耻三房,觊觎家业 看着王主簿走了,云枫在大佬里面心中就不断的狂跳,虽然气走他很舒服,这王主簿也不敢当着赵捕头他们的面伤害自己。 可是,王主簿的目的是什么? 凭什么觉得阻挡他云枫几天的时间,把他困在大牢里,就能得得到是蜡烛和皂角的配方。 “这不合理!”云枫放下话本小说,仔细的陷入沉思。 可惜信息不对等,有些事情是无法猜测的。 他自然不知道王主簿他们究竟如何拿到秘方。 王主簿离开襄州大牢之后连搭理都没搭理牢头和赵捕头,直接坐着马车就走了。 只留下赵捕头和赵立两个人在大牢门口。 赵捕头远远的看着那离开的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对身边的牢头说道:“表哥,牢里的云枫就拜托你了,这次咱们两个只要能搭上经略使府的顺风马车,往后可能就要动一动了。” 牢头赵立佝偻着身子转头问赵捕头:“听哥一声劝,一切都以稳妥起见,这王洪既然敢碰经略使府的人,那说明他们背后自然有别人撑腰,你我这种没太大背景,没太大势力的,这种大人物一句话,你我就横尸街头了。” 赵捕头点头:“哥,我知道,可我想给我儿子博个前程,最近几天麻烦你了。” 当哥哥的是赵立只能哀叹一声:“行,我就陪你疯这一次,不过最多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还不能解决,我也就扛不住了。” 两个人商谈几句,赵捕头立刻奔赴经略使府。 最近几天多次求见经略使二公子费七安。 只要经略使府二公子出手,那没人能拿走寒家的秘方,也没人能阻止他去襄州榷场做事。 那可是天大的油水啊。 只可惜,他和云枫一样,找不到王主簿到底用什么手段几天之内就把秘方弄到手。 …… 寒林雅苑 寒家立身于襄州的根本,寒家权利的中心所在。 寒同甫自然是这个大家庭的掌舵人。 只是今天,这个掌舵人的心情不太好。 “解释吧,为什么要觊觎七房的秘方。”寒同甫坐在太师椅上,严厉的瞪着下面坐着的寒聪。 此时的寒聪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寒同甫。 “爹爹,我也是为了三房啊,他们七房不光有赛樊楼,还有寒记南货铺,现在又弄出来了这什么蜡烛和皂角,再加上七房的土地,他们已经肥的流油了,七房的人现在一个礼拜吃三天的肉啊。” “我们三房什么环境您也不是不知道,上有老下有小,三餐不济不说,兄弟两个人穿一条裤子的都大有人在。” 提到自己三房,寒聪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像要把这些日子的痛苦都哭诉出来。 跪在地上的寒聪整个人趴在地上哭,整个人瘫软一片。 寒同甫厉声:“闭嘴,小聪,这里不是让你哭穷的地方,你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让我原谅你!” 寒聪跪在地上,想了老半天的时间,最后磨磨蹭蹭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玉佩。 “我娘亲走的时候给我留下来这个玉佩,她说只要拿出来,你就会保住我!”寒聪无赖一样的将玉佩放在地上。 “爹爹,你不会惩罚我的,对吧?”寒聪询问。 坐在太师椅上的寒同甫气得眼睛都红了,寒聪之所以敢胡作非为也是因为寒家亏钱他母亲的。 寒同甫悲哀的说道:“你母亲付出那么大的牺牲,你就想要用在这种地方?她一个人在北方的上京你知道有多难么?” 这是寒同甫心里的痛啊,自己的小妾带着三房的年轻人到上京打下如今的局面,其中的生死大难谁都知道,付出的代价大家不提罢了。 寒聪也满面悲凉:“我当然知道她有多痛苦,每天晚上她都想要死掉算了,若不是因为有我的拖累,如不是因为三房的族人,她早就死了。” “所以,我要的不止是保我!” 寒同甫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说来我听听。” 寒聪道:“我想要三房一个吃饱饭的机会,让三房族人能吃上肉的机会,能让我娘回来享福的机会。” “让三房也能做蜡烛和皂角,让他七房把秘方共享给我们三房。” 他直言不讳,他状若疯魔红着眼睛问寒同甫。 坐在太师椅的寒同甫沉默了,他抬头看着房梁。 想要七房的秘方死不可能的,当初分家的时候每一支人都带着自己的家底,在这襄州拼了命的活下去。 没有相互扶持,大家都是吃苦熬过来的。 现在三房一句,要七房的秘方,人家怎么可能给你。 “从七房的碗里吃饭,咱们寒家没这个规矩。”寒同甫拒绝道。 跪在地上的寒聪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他并没有强求,而是默默的来上一句:“爹,如果不给秘方也行,让我们三房跟着他们七房的人一起干活,一起做蜡烛,我们三房工钱只要一半给他七房干上三年。” 心思显露,图穷匕见。 给七房干三年的时间,这蜡烛怎么做的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到时候他们三房自然也就有了秘方。 这下寒同甫沉默了,他所求的也就是个台阶。 同族之间赏口饭吃,此乃人之常情,理由也说得过去,何况三房只要一半的工钱。 更别说七房的是个姑娘,纯纯的赔钱货,若是当初嫁给周天予还好,能为寒家拉来助力。 想想那场休夫宴会,寒同甫到现在都觉得脸上无光。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但是他以后三房的孩子,永远是寒家的骨血啊。 寒同甫长叹一口气,躺在椅子上说道:“你让我想想。” 默默地看着房梁,脑海中摒弃感情,只剩下利益。 几番权衡利弊,几番的仔细思考,最后却坐直身体。 “不行,七房和你们三房不管谁做这蜡烛生意对我没有影响,可雨瑶的外公,可还掌管着南下大梁城的水运。” “为了家族未来二十年的计划,我不能允许你胡闹。” 寒聪立刻问道:“咱们寒家就没用过转运使的船,不都是和他们的商人采购的么?真的想要运货去大梁城,难道非要求雨瑶的外公?” 寒同甫点头:“没错,除了雨瑶的外公,唯有罗家的朝贡船队可以承载这么大的货运量。” “可这次的计划,罗家另有筹码。” 寒聪沉默了,若不是有滔天的好处,想要调动罗家的朝贡船队,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正思考之际,忽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罗家来人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撮尔贼匪,居然越狱 寒林雅舍中发生的事情云枫自然不知道,此时的他闷在大牢里,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大牢里的云枫越想事情是越来越不对,这王主簿来耀武扬威一番也就算了,可把自己困在这里,他们有什么办法谋夺自己的秘方。 做蜡烛也好,香皂也罢,那都是旁枝末节,来自未来的知识足够他创业无数次。 云枫所担心的,无非家中妻子和未来扩张的基础。 没一会儿的时候,云枫就在牢房里坐不住了,他拿起来手中的钥匙。 那是一根非常奇特的钥匙,整个钥匙就是一根细棍。 很容易就能在大门上找到钥匙孔。 云枫找到了钥匙孔,对着锁芯就戳了过去。 正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 “给我进去,别惹事儿!”是狱卒的声音。 云枫侧耳倾听,两个狱卒骂骂咧咧的送来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没一会,外面的大门传来“咔嚓!”一声,监狱的大门被关上。 “这两个家伙估计又要喝酒呢吧。”云枫一笑,想要继续开门。 刚刚将钥匙怼进去,还没等使劲呢。 就听见“咔嚓!”一声。 云枫顿时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 本来死牢里面的人从来没有说话,每天除了放饭的时候能知道这些死囚正在吃饭,其他的时候他们都安静的像是个鬼一样。 唯独今天不同,死囚牢中,居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语气和善。 没有声音回答。 只有脚步踩在地面的积水上的声音。 “踏踏,踏踏!” 一步步的靠近,一步步的走到了云枫牢门之前。 接着门锁“咣咣咣”被凿了三下。 云枫一惊! 这家伙在破坏锁芯。 没多想,云枫将钥匙往前一按。 “咔嚓!” 门锁一动,大门渐松。 明显对面的人一愣,还小声嘟囔:“这锁芯不是应该坏了么?” 没管他如何吐槽,云枫猛的一推大门。 “嘎吱!”一声,牢门被打开,云枫一个箭步冲出大门。 就看见眼前男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尖嘴猴腮,两眼灼灼冒着贼光。 手里正握着半截的铁钩看着自己。 “你怎么出来的!”他简直太吃惊了,这牢门的锁还没开,人怎么就出来了。 云枫没管那么多,伸手一拽,将人一把拽进牢房。 随后往后一扣。 牢门关上,那锁芯自动锁死。 人已经在了牢房外面,云枫到了现在依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人来破坏锁芯。 没等他多想,就听见身后的大门被疯狂拍打:“快!放我出去,那个云枫跑了,别点火!” 云枫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别倒火油,下面是我!”那声音尖锐,惊恐,慌张。 云枫算是全都听明白了,这人就是来破坏这监狱锁孔的,到时候里面着火了,外面的狱卒也打不开门。 万万没想到,牢头赵立居然准备了两个锁孔,让云枫自己就把这个大门给打开了。 现在来封门的人被关在里面。 云枫站在门口默默的等待。 看着旁边的牢房,一个个臭气熏天的。 还是旁边牢房那个人,他趴在栏杆上盯着云枫:“你应该能出去吧?” 说话之间,甚至有几分的不确定。 云枫看了他一眼,这人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阴暗中看不清长相。 “你想要干什么?”云枫询问。 那人坦诚的说道:“我在外面有一千七百两银子,只要你能带我出去,钱都是你的。” “这事儿你找牢头,他给你找个替死鬼不就好了?”云枫再问。 “我是死囚,襄州的死囚就没有冒名顶替的可能。”那人再说。 说话的功夫,云枫就听见忽然身后“噗!”一声,身边的温度骤然升高,整个地牢都震颤了一下。 云枫所住的那间屋子顿时被大火充斥,外面阴暗潮湿大火应该蔓延不出来。 不过云枫是要真的要出去寻找下办法了。 走之前云枫多少有了半点恻隐之心,看了那人一眼:“怎么进来的?” 那人贼兮兮的说道:“拍花子进来的,大爷您救我出去,我给您府上安排十个八个俊俏的小丫头,保证大爷您满意。” 江湖行话,拍花子也就是拐卖小女孩的。 就算是个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云枫也可能有心软的时候。 可这癞蛤蟆上脚面的玩意。 云枫搭理都没搭理他,转身直奔大牢外。 那人看着云枫要走,赶紧大声的喊着:“我还有存货,还有好货,我在外面还藏着个最好的丫头,经略使家的费大爷说她是什么腰赛玉环,眉若西施,那文人怎么说来着,若把丫头比戏子,画好画坏都一样,那叫一个俊就等着找个好窑子卖了,你要是救我,那丫头就是你的了。” 如此无耻之徒,云枫懒得搭理,只是这孩子无辜,若是就放任他死在那里…… 云枫转头询问:“你进来几个月的时间,那孩子岂不是早死了,莫要以为我傻。” 那人伸出来胳膊,胳膊上只是稍微浮肿,并没有太多恶疮。 “我才被抓起来三天,我给那孩子留了吃的喝的,他死不了,死不了。”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那人苦苦哀求。 云枫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等回头再去救人。 “等着吧!” 留下一句,云枫直接出门。 大牢里此事已经沸反盈天,一股火焰冲天,从院子的天井里喷射出来,地牢里就像是蒸笼,那大门没一会就被烧了个透心凉,只剩下了外面的一层铁皮。 云枫走的干净,没留恋那八卦镇邪榻,也没回头。 打开大门,进了普通犯人的监牢,此时这里吵闹声音不断,几个肮脏的家伙伸着胳膊像是要抓云枫一把。 “滚!” 眼看着一只手差点碰到身上,云枫嫌弃的让开,加快脚步往前走。 外面烟尘滚滚,等云枫出来的时候几个狱卒正在灭活,几个人一桶一桶的水往下倒。 那角落里的天井中火焰却没有半点的减弱。 烈火烹油,怎用水浇? 几个狱卒看见云枫出来,终于放松,手里的水盆对着火场直接扔了进去。 “你出来了就好,不然头非得撕了我们。” 云枫微笑,刚想安慰几句。 就听见大门外一声怒斥:“撮尔贼匪,居然越狱!” “章成何在!给我拿下此逃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襄州军围杀,费七安救援 十几个士兵堵在襄州大牢门口,手中朴刀正锋,战阵整齐。 一看就是常年征战下来的精锐士兵,目光锐利的好像是战场上伺机而动的饿狼。 士兵之后,一名身穿校尉锁子甲的男人威风凛凛,目光中带着蔑视,直视云枫,身边士兵簇拥。 从中走出个明显更威武几分的士兵。 “校尉,交给我吧!” 他提刀上前,手中朴刀如同水银泻地,一刀劈砍。 此人一动,便是痛下杀手根本就不给云枫多解释的机会。 没时间多想其他,云枫猛地往前一冲。 整个人撞入怀中,欺身下冲,一击上勾拳,猛戳下巴。 周围的人就看到,士兵朴刀高抬,似乎随手一刀云枫就要血溅五步,周围的狱卒下意识的捂住眼睛。 “砰!” 一拳过去,纯纯猛烈的下是勾拳,打在下巴上。 那朴刀足足七八斤重,举起来的速度本来就慢上一拍,被云枫以快打慢,瞬间撂倒。 左手顺势拉住他的衣领,右手松拳变抓。 一把朴刀就入手了。 这人却明晃晃的晕了过去。 刀在手,云枫就立刻退后,严阵以待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正规的军装,手中的武器也是军械。 云枫拿起来手中的朴刀,看见把手最底端写着。 大康襄州军器监。 再仔细看,手中朴刀看似还算凑合,刀柄半米,木质尚可,可是刀口发乌银色,结晶并非细腻。 云枫用手指轻轻的弹一下,顿时发觉声音并不清脆。 反而有些发闷。 “襄州军?还是襄州驻防的?”云枫问道。 带头的校尉咬牙说道:“兄弟,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得罪的那人吧。” “一起上,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校尉带头,几个人冲上来,就看刀光闪闪,人影如梭,几个人配合默契。 在最中间,那校尉一马当先,勇猛无双,手中的朴刀挥舞的如同旋风,周围的士兵也已经围了过来。 只要被他们围起来,一顿乱刀之后,那怎么可能会有活人。 云枫盯着中间的校尉说道:“襄州军戍边几百年,现在居然成了别人的打手,折家的人都死光了吗?” 就像是云家世世代代戍边西北,顶着凌冽的寒风,用鲜血换来和平。 杨家、折家,种家一样有自己的地盘,其中折家戍守曾经的京东路。 那校尉听见折家的名号,明显的一怔,刚想要狡辩什么。 云枫以朴刀化枪,身做长龙直接一刀突刺直刺腋窝。 人影低扑,鲜血迸溅,刀口翻身。 一眨眼之间,人已经到了这校尉的身后。 天空中一根手臂抛飞,在空中落下。 朴刀的刀口已然反手挂在校尉的脖颈死死扣住。 “都别动,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那校尉如此才反应过来。 他声音中深深的忌惮,甚至有些颤抖。 “西北军出来的?” “平津侯府……云家?” 五军演武,各个军中都有所擅长。 折家善刀,云家善械,杨家善枪,种家善谋,京师禁卫军善守! 各路兵马各有所长,可云家除了使用各种器械之外,也擅长长枪。 云枫方才那是两招,便是云家枪法中最著名的两招。 一枪穿云,一枪回马。 云枫声音渐寒:“来杀我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校尉声音逐渐的失声。 “云枫,云家,原来是一家啊。”校尉忽然之间声音渐渐的低沉。 “给我家人和兄弟一条生路。” 接着他大声的吩咐:“住手,回营!” 四周的士兵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等着眼前校尉的命令。 就听见他道:“今天是我王行武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听命!” “撤!” 周围的士兵将信将疑:“校尉,兄弟们帮你围着他,他要是敢伤害你,兄弟们就千刀万剐了这小子。” 中间的校尉哀叹一声:“唉,今天不是折将军的命令,而是我带着你们来干私活的,现在我被抓了,责任都是我的,你们赶紧回去别被发现,将军不会怪你们的。” 一群士兵还想说什么。 “这监狱怎么还着火了呢!云枫关在哪里,先救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往门口看过去,云枫自然也不例外。 雪白色书生公子衫,配上当世名家所绘的精品洒金折扇,声音高亢清朗。 人更是帅的一塌糊涂。 来人轻摇折扇,看着云枫轻叹一声:“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此时场面已经安全,云枫挟持人质王行武,众多的士兵不敢上手。 云枫赞扬:“费兄来的正是时候。” 来人自然是费七安了。 寒文远眼泪含着眼圈看着云枫:“姑爷,我把费公子给您请来了。” 云枫一笑:“干的不错!” 手中朴刀轻轻的松开一点。 “此人宣称我要越狱,前来缉捕,实则想要杀我,劳烦费兄帮忙调查。”云枫想要收刀,将人送给费七安的护卫。 周围二三十的护卫进来,一一个个英武非常,显然都是高手。 费七安用折扇点指几个护卫:“去帮忙……” 话没说完,云枫怀中的校尉低声的说了一句:“求你让我兄弟们走,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云枫一愣,接着赶紧手中用力,想要握紧刀柄。 可是晚了! 怀中的校尉双手猛一撕扯,脖子在朴刀的刀口上一划而过,鲜血喷射在天空。 “校尉!” “校尉!” 一群襄州军士兵大叫。 “艹!”云枫赶紧松手,猛的将这校尉的尸体往身前一推,接着整个人奔着费七安身边而去。 身后的士兵红着眼睛:“你跟我们校尉说了什么?” 双手握住朴刀似乎就想要砍过来。 云枫却早就已经到了护卫之中。 转头看着凶神恶煞的士兵大声的怒吼:“你们校尉是因为想要保住你们才自杀的,现在你们冲过来送死,对得起你们的校尉么?” 听见提及他们校尉,几个士兵顿时止步,噙着眼泪看着校尉正捂着喉咙痛苦的瞪着眼睛,那胳膊伸着死死的抓住最后那个士兵的脚踝。 “咯咯咯~”一阵阵的气泡音,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云枫看着他们,转身对费七安拱手:“费兄,还请审讯后放过这些士兵吧。” “唉!有求皆苦。”费七安哀叹一声,看着满怀希望的校尉:“我同意了,只要配合调查,不为难他们,也不要他们的命。” 趴在地上的校尉满意的停止挣扎,眼神逐渐的失去光彩。 看着那校尉,云枫心中也多有不忍,这背后之人实在是可恶之极。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不死不休。” 正这时候,身后护卫传话。 “二少爷,外面有个自称是牢头的,让不让进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周扒皮拉磨,转圈要钱 “牢头?让他给我滚进来,他这个大牢是怎么看的,居然让人到大牢里来放火!”费七安火冒三丈,纵然表现的再文雅,也多了几分的火气。 那护卫低着头跑出去,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没来由的替别人挨骂。 没多一会牢头佝偻着身子拎着个食盒就进来了,他看似满脸的焦急,看着在场的人们都敬畏不已,特别是看到费七安之后。 顿时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费公子啊,都是我赵立没看管好犯人,让他们浑水摸鱼进了大牢,我老赵也是一心为了让犯人过的更舒服一点,您看,我这还去买了通远记家的小烧鸡呢!” 他手里拎着食盒摆在费七安的面前,一口气将所有责任揽在身上,那些狱卒都感激的看着赵牢头。 接着又“不小心”把烧鸡的盒子碰开那么一个缝隙。 顿时烧鸡的香味弥漫开来,这味道让费七安都咽了口口水。 一番话连消带打。 费七安又好气又好笑的盯着牢头:“罪不抵过,襄州大牢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若是不处置你,岂不是对不起知府大人?” 牢头赵立惶惶不可终日,知府大人那可是“周扒皮拉磨,转圈要钱”这牢头当初是花钱买的,现在估计还得再花一遍钱。 接下来费七安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若是没了生计,想来云枫那小子还是会照顾你一二的,襄州榷场之中总有人闹事,怕是要让你去帮帮忙了。” 口风突变,牢头赵立兴奋的差点蹦起来:“谢谢费公子,谢谢费公子。” 襄州榷场那是地上都淌着黄金的宝地啊,家里的表弟拼了命的要去襄州榷场,那是为了金玉满堂,那是为了世代富贵。 费七安摆手:“谢我没用。” 牢头顿时领悟,转头对着云枫:“谢谢,云公子,谢谢云公子。” 云枫已经在旁边盘算如何翻盘了,查找线索实在是不容易,审讯的工作可能要遇到麻烦。 转眼的功夫牢头感谢自己,云枫心中已经有了预案。 此人以后在襄州榷场,位置虽低但权力颇重,还是需要敲打一番。 一张脸瞬间冰冷:“襄州大牢里面都有人敢谋杀我,岂不是说这大牢中的防备形同虚设?” 云枫指着那十几个士兵:“他们都能随便进入到大牢之中,截杀于我,那其他人呢?也幸亏他们没有弓弩,若是有弓弩呢?” 牢头赵立的汗水都下来了,如果有弓弩,那云枫早就成马蜂窝了。 云枫也不多纠缠。 “现在,你给我简单的审讯一下这些士兵,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答应他们的校尉,不去追究他们。” “然后给我去审讯一下死囚里面的那个‘拍花子’的人贩子,他手里应该还有活口,我不希望再让这种人破坏一个个的家庭了,你应该懂。” “最后,这放火的人应该有线索,给我抓回来,好好审讯,不管用多残酷的手法。” 云枫看牢头一个劲的看着自己,最后说道:“行了,先把这些事解决,之后还有事情委托于你!” 那牢头这才意志消沉的起身,被云枫说了这一顿,唯恐怕是襄州的榷场去不了了。 站起来,提起来篮子。 云枫呵斥:“烧鸡留下来,我中午还没吃饭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关系就拉进了,恩威并施,这吃他一只鸡也是恩情。 牢头赵立深谙此道,顿时眉开眼笑的道:“云公子说的是,我忘了,忘了!” 赶紧把烧鸡提起来送到云枫的手上,这才倒退着身体满脸的笑容退出去。 心中更是狂喜,表弟削尖了脑袋想去襄州榷场,谋夺一个好差事,没想到啊,现在他赵立拔得头筹,有可能先出发了。 兴奋的他走路都飘了,赶紧退到大牢之中。 想要走,有些事是要办好的。 门口,费七安赞扬:“小子,你做的不错,惩戒其事,安稳其心,奖励其行,往后此人对你定然不敢期满,上得高位也不会很快无视掉你。” 云枫拱手:“费兄想多了,我就是真的想吃大公鸡了,大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啊。” 费七安点头,这大牢里再照顾也好不到哪儿去。 “行了,赶紧回家吧,你那小娇妻怕是等的急了,襄州有什么事情就派人来找我,榷场那面你多用心,最近有几分的不平静,和北面的交易,金国反应很是激烈,都说我们东西卖的太贵了。” 太贵? 云枫一笑,给费七安提出来意见:“费兄,不如你来提议,让金国人打开普通民生商品的关卡,比如竹编、瓷器、食品,手工艺品,乃至于生活所需一切器械,包括筷子、针头线脑、布料衣服。” 这些都是云枫想要搞的事情,就这些环节,就能让他寒家七房成为一个巨无霸世家。 当今官家仁爱无双,只要没招兵买马,你手头上有多少的钱,做多大的生意他是不在乎的,只要你赋税交的上来,他恨不得让你更富裕一些。 费七安听云枫所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对云枫说道:“怎能让我大康子民养北方金国之人,我知道这些东西都能赚钱,可咱们要有良心啊。”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康朝百姓,现在所用不过泥罐瓦罐,瓷器只有中等人家才用得起,布料衣服价格更是昂贵的普通小户之家难以穿着,他们无论冬夏,还穿着麻布衣服呢。” 后面的话根本没说,这葛麻四面透风,夏天穿还好,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瞬间,云枫如遭雷击,全身都在颤抖。 他忽然之间想到了自己思考欠缺的是什么。 一心一意都在对付北方金国,却忘了,身后的康朝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一年吃不上一口肉,穿不上一件衣服。 全身酥麻,云枫道:“费兄,如果要开往南方做生意,除了京都大梁城,还有哪儿适合?” 费七安想都没想,当即说道:“那自然是金陵啊!天下财富入广陵,四周通衢之地,十里秦淮河,引多少文人雅士尽折腰,还有那广陵,天下商贸盐枭所聚之地,实在是天下第一富庶之地,京都大梁城,犹有不如。” “云枫贤弟,你不会想要去南方闯一闯吧?听闻寒家蜡烛皂角之事,去这南方倒是不错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赛樊楼去,洗澡汗蒸 一次拿出蜡烛和皂角就去金陵和广陵两地开拓市场。 蜡烛还可以伪装,皂角就有些明显的超越时代了,而在云枫心中的纺织业,那将彻底崩溃掉北方和南方两个市场,以后这天底下的穷人将会都有衣服穿。 当然,这衣服上的布料姓氏都姓寒。 而士大夫们,以后用着廉价的蜡烛,也不会太多的反对意见。 毕竟文人们需要秉烛夜谈,莘莘学子需要点灯熬油的学习四书五经。 文人的事儿,不叫生意,穷人的最后一件衣服,也不叫生意。 云枫思索片刻,对费七安说道:“费兄说笑了,这蜡烛皂角产量有限,如今产量已然已经到了极限,难以再开发,只是这金陵和广陵,却是不得不考虑,以后若是产量充足,自然会卖过去。” 费七安心中对云枫的话有一定的认知,他小声的说:“我们费家其实在金陵也有蜡烛销售,你若是想要卖一些,倒是可以合作。” “如此,麻烦云兄了。”如果有费七安合作,这蜡烛悄无声息的卖去南方,自然可以大赚一笔,寒家千口人,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要保住自己,需要的钱就是天文数字。 两个人心照不宣,已经把事情放在心里,日后再谈。 此时无事,费七安第一时间给云枫接风洗尘。 赛樊楼去,洗澡汗蒸。 心中牵挂,自然有牢头赵立忙活,襄州谁坑害自己,也有人调查,此处一一,不再细说。 两个人在塞樊楼好生洗漱一番,再看几场相扑比赛。 那自然是舒服非常了。 绣勒帛在赛樊楼吃喝训练,早就已经壮硕起来,再加上如今收入与日俱增,每次比赛的奖金都足够家中使用,他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爹娘兄弟对她那是毕恭毕敬。 赛樊楼的厨房也招来了十几个厨师的学徒,从一开始的切墩摘菜开始慢慢的培养,班小楼是大师傅,只是上灶台炒菜,上菜的速度飞快。 特别是卤味挂烤,都是早就备料的,直接切墩摆盘就能上菜。 好酒好菜,看着一场不算激烈,但是秀色可餐的女相扑比赛,也算是跟着康朝这些文人雅士享受了一把康朝风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也开始了下一轮的快乐,云枫却告退。 留下费七安继续快乐,自己直奔寒林雅苑,直奔家里。 …… 寒林雅苑,七房小院子之中,云枫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脚下踉踉跄跄的回来。 此时已过酉时,院子里安静的可怕,两盏灯笼照亮了七房门口的道路。 在襄州,夏天的夜风也有几分的凉薄,吹在身上那是透心凉。 就算是有几分的酒醉,此时也已经清醒了。 走到七房的门廊外面,安静的花园中有朗朗的读书声。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票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 南言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言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 声声朗读,声声入耳,云枫多了几分的好奇。 多走了两步,就看见在自己家中的大门口,三个年轻人正坐在台阶上抱着一本书朗读。 看样子已经学习了好久了,却依旧不舍得离开。 云枫靠近,似是听见脚步声,其中一人抬头便看到云枫。 他站起来躬身行礼:“七姑爷好!” 几个人恭恭敬敬,云枫看过去,顿时心中多了几分的欢喜。 这几个孩子有一个是寒家三房管事的儿子,另外两个是福伯的小孙子。 云枫摆摆手:“不用多礼,好好读书,以后争取考个童生,也算是光耀门楣,若是能考上秀才,你们姑爷我亲自给你们设宴庆祝,以后给你们从七房族人里找个漂亮的媳妇。” 三个半大小子都是刚刚十岁出头的年纪,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姑爷,您说笑了。”福伯大孙子红着脸说道。 云枫看着几个好学的孩子:“等寒家七房的族学重新开了,你们一起去学习吧,咱们七房有教无类。” 两个福伯的孩子喜上眉梢,唯独那三房的孩子,默默的往旁边蜷缩一点。 看着孩子可怜样,对他说道:“叫声七姑爷听听!” 那孩子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云枫小声说道:“七姑爷。” “没听见,晚上没吃饭么?”云枫声音严厉。 孩子差点儿哭出来,却坚定的道:“七姑爷!” 声音很大,院子里的人都被惊醒。 云枫这才过去揉揉孩子的脑袋:“以后自信点,说话大声点,别那么怂!” 说着,云枫进了院子里。 留下一句:“叫什么名字,大声的告诉我,等七房族学开课,允许你和他们一起上学,待遇相同,若是有人说闲话,记得找我。” 人进入到院子中。 孩子却满脸泪水:“我王昌鸣,谢谢,七姑爷!” 声音很大,很嘹亮,稚气未脱,却很动听。 云枫赞道:“十年苦读,十年不鸣,一鸣文昌,一鸣惊人!” “好名字!” 说完,云枫已经到了院子中。 小屁孩王昌鸣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谢谢七姑爷,这名字……” “我爹照着何昌明老秀才的名字起的。” 前面的云枫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 回头瞪了他一眼:“好好学习!” 说完,赶紧加快脚步。 人到了院子里,家中的杂役和奴婢已经出来。 小桃红拿着热毛巾身后跟着丫鬟小玉端着铜盆。 “姑爷,您回来了!”她声音温柔,靠在云枫身边,将毛巾铺开交给云枫。 热毛巾往自己的脸上盖住,然后轻轻的揉搓,温暖的让酒意一下子就彻底消化了。 “雨瑶睡了没?如果睡了就不要打扰她了。”云枫问小桃红。 寒雨瑶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小脾气:“你猜我睡了没?自己从襄州回来,一头钻进了襄州大牢享福,让我们在外面担惊受怕的。” 倩丽的人影从房间内走出来,面若寒霜,却能看出来有些心急,快步走过来。 站在了云枫的面前,一张俊俏的小脸抬起来看着云枫。 呵气如兰,在云枫的眼中一直不苟言笑的寒雨瑶脸上居然泛起红晕。 云枫想入非非,心跳加速。 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低下头……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书信救命,在甜水巷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音,纤纤玉指打在云枫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本来几分气氛暧昧,云枫还想着有点儿进展。 结果一巴掌拍在脸上,什么想法都没了。 “跑去襄州榷场还算有情可原,可回来就钻进大牢里面享受去了,现在知道回来了?”寒雨瑶心疼的看着云枫,纤纤玉指在云枫的脸上轻轻的揉着伤痕。 身边的小桃红更是红着眼睛,活像个兔子:“姑爷,你混蛋,你知道小姐等你多久了么?” 主仆二人死死的盯着云枫,看的云枫像是负心人一样。 云枫举着手中的那封信都来不及看,在女人面前真的找不到借口。 小桃红看着云枫,一把将那封信抢过来。 “姑爷,小姐都担心你那么久了,你还有闲心干别的?” 云枫是有口难辩,这确实没第一时间回家。 作为一个赘婿,那是绝对不应该的。 云枫低眉顺眼:“确实是我不该啊,我应该第一时间回来的。” 寒雨瑶从小桃红手中把信拿过来,撕开信封,心中多少也有些怨言:“你回襄州被抓去坐牢我能理解,寒家也有被人迫害的时候,可是你从大牢出来的时候,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回家。” “而是在赛樊楼中饮酒作乐,这才是我刚才打你的原因。” 话说的有理有据,云枫去赛樊楼确实有理由,此时再说,却有几分没事儿找事儿的样子了。 倒不如顺着寒雨瑶。 “雨瑶,你说的都对,以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回家。”云枫靠近几分。 寒雨瑶却已经将信封打开,仔细的看着其中所写。 看着,看着,眉头就簇拥在一起,呼吸声也渐渐的加重。 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你去赛樊楼是为了这封信么?” 她声音中甚至都带着几分的哭腔。 云枫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坦然:“是我的不对,在赛樊楼纯粹饮酒作乐,我应该让人通知你的。” “至于这封信……” “是襄州大牢中一个人贩子的口供,襄州大牢牢头审讯出的,据说他们有个孩子被藏匿起来,现在人贩子被抓住了,孩子却没被发现,再过几天很可能就会被饿死。” 此时寒雨瑶也没心情询问云枫究竟是不是寻欢作乐,而是看着信中的内容焦急的道:“喊上家里的人,咱们去救人,这帮该死的人贩子,简直丧尽天良。” 寒雨瑶将书信交给云枫。 云枫入手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简直丧尽天良啊。 “艹,我说怎么不怕别人发现呢,原来藏在那儿!” 书信上对于藏匿的地点和几个丫头说的清清楚楚的,显然牢头是有真本事的,最起码刑讯方面一般人不如他。 寒雨瑶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早上一道彩霞照耀天空,现在也凉了不少,怕是要下雨啊。” 要下雨,平时倒是好时光,在家中休憩片刻,听着雨声入眠,自然是美好的生活。 可现在不同。 云枫一是激灵:“雨瑶,我怕是没法在家里陪你了,人命关天。” 寒雨瑶自然答应:“还说什么。赶紧带人去救人啊,一个孩子的命!” 云枫对着院子喊道:“文远,寒啸、寒谷可在!” 就听见在偏房的小屋中,寒谷一声:“姑爷,在这呢!” 三个人一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们三个人脑袋上插满了稻草,几个人手里拿着纸做的牌。 从屋里一边摘着稻草一边凑过来。 此时事情紧急,云枫也懒得讲太多。 “跟我救人去!” 一声令下,三个人顿时领命。 寒谷寒啸将他们随身的短兵带着,俩人用的都是短枪。 寒文远更是跑到福伯的房间中,把福伯给吵醒了。 一时之间七房的院子里吵闹起来。 “走走走!出发!”云枫大喊一声,准备直奔目的地。 寒雨瑶更是回到屋子里简简单单的换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 “福伯,车拴好了么?”云枫询问。 远处的马厩中福伯声音嘹亮,好了! 寒谷寒啸,保护好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唯你们二人是问。 两个人当场领命。 一切准备妥当,立刻出发。 正这时候,隔壁传来寒聪的声音:“你们七房大半夜的不睡觉呜嗷乱叫的有病啊!” 就看见寒聪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从隔壁走过来,那一身葛麻的衣服额外的凉爽。 站在七房和三房中间的门廊中间,寒聪指着云枫破口大骂:“我说是什么事儿么?原来是你这个赘婿回来了,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哭狼嚎什么?” “大晚上的给鬼送终啊!” 云枫本来已经要走了,回头正好看见他,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低着头被云枫拽住的寒聪大声的叫着:“你干什么啊,有病啊!” 没管他的挣扎,云枫拉着他直奔后面的马厩。 马车准备好了,停在了大门口,看着寒雨瑶上车,云枫直接奔着马厩就去了。 寒谷寒啸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云枫在马厩中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健硕的枣红马,一把将寒聪丢上去,然后自己才上了马。 “干什么,你干什么啊,我会骑马。”寒聪大声的叫着。 云枫没管那么多:“驾!” 马鞭挥舞,策马奔腾,云枫一马当先的直奔目的地。 身后的寒谷寒啸短枪挂在马鞍上,身上背着短弓。 若是在大梁城如此装束一定被抓,但是在襄州,这太正常了。 襄州乱,乱就乱在城市中到处都有强人出没。 “走,去甜水巷!”云枫吩咐。 几个人一怔,他们都是知道甜水巷是什么地方的。 马车上的寒聪更是大声的叫着:“不!我不去那见鬼的地方,大半夜的跑甜水巷一趟,我一个月都得臭着!” 他在马上奋力挣扎。 云枫照着脑袋就是一巴掌。 “给我老实点,之后还得找你算账呢!是轻是重就看你表现了。” 趴在马上的寒聪顿时老实了,一个劲儿的在担心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也就没心思挣扎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地下快活宫,此处胜地狱 甜水巷。 名字听着好听,曾经也确实是个好地方。 几百年前在襄州,甜水巷是有名的泉眼,半个襄州的人都要在甜水巷吃水,这周围也是城市的中心。 但是自从有个和尚在襄州城画了个圈,然后在襄州建设了庞大无比的地下水通道,甜水巷就没了以前的风光。 曾经养活半个襄州城的泉眼被填死了,原来的溪流也变成了污水排放的通渠。 从那以后,甜水巷就和臭水沟等同了,而整个想走臭水最后聚集的地方就是甜水巷,之后就直接排放到了河流之中。 而甜水巷这个地方,也就是地下污水通道的最后终端,成了襄州城的下水道入口。 马车隆隆,战马狂奔,夜色不美,见不到什么月朗星稀,只有漫天的乌云,身边的温度明显比平时要低上不少。 云枫策马到这甜水巷,已经到了襄州城西门的边缘,再往前是一条污水河,直接流淌在襄州城外。 这条河流狭窄湍急,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乘船过来。 不过确实有一个不大的泄洪口。 云枫过来的时候,平民百姓应该早就睡着了,可是在这里,依旧能看见偶尔有几个人点着油灯出现在周围。 带着的寒聪到了甜水巷整个人都老实了,身体颤抖的就连骑马的云枫都能感受到。 “姑爷,咱们到甜水巷了,这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您注意一下。”寒谷骑马超越云枫,提醒半句。 然后手中的短枪都已经带着了。 在黑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就见到寒谷手中的短枪猛的戳向黑暗。 “啊!”一声痛呼,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被戳倒在地。 寒谷这才策马回来。 云枫看着那黑暗中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地面上一根绳索被扔在地上,若是刚才这人那突然拉绳索,那他们就被绊马索绊倒,到时候要杀要剐真的就随便他们了。 “有处理办法么?”惊出一身冷汗的云枫问道。 寒谷声音一愣:“杀了?” “杀了,多没意思,留他一条狗命,然后给赵立送去,这家伙最喜欢罪犯了。”云枫提议。 那被抓的人气急败坏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往甜水巷干什么?” “干什么?”云枫都觉得好笑,那肯定不是来当善人的。 “不用你管!”云枫回答一句,然后骑马直接奔着前方。 此时的空气中一股湿润的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风吹起来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感觉。 “姑爷,前面没事儿吧!”马车慢慢的过来,骑马的寒文远提前过来报信。 云枫淡定回答:“没事儿,眼看着就到了!” 寒文远说道:“嗯,前面就是甜水巷的污水口了,您在这小心点,这甜水巷里好多的没名堂的人。” “照顾好小姐,这些臭鱼烂虾对我没威胁。”云枫让他赶紧去照顾小姐,到了甜水巷就危险了。 如果不是寒雨瑶挂念那个女孩,说什么都要来照顾一番,云枫绝对不会让她来的。 眼前渐渐的到了污水口,地面上就显得更加的泥泞,路旁的墙上写着一些鬼画符的文字。 仔细的看过去大概也就是“生人勿进”,“死有余辜”,“入快活宫中杀无赦”之类的。 所说的快活宫就是这甜水巷的垃圾排污口。 襄州城几十万人使用排污口,里面自然就沟壑纵横,普通人难以分辨究竟在哪。 慢慢的,这里聚集了一群人,他们最开始大部分都是逃犯,都是活不下去的人,钻进了这下水道,从此隐姓埋名。 没了名字身份,只是一群疯子。 久而久之,襄州城的人都叫他们没名堂的人。 他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却只做蝇营狗苟的勾当。 反正遇到他们杀了都白杀,官府都不管。 云枫到了排污口外面,就觉得味道冲鼻子。 身边的寒谷寒啸两个也捂着鼻子,只有那个没名堂的家伙呲着牙:“你们想进我们老巢?别做梦了,你们进不去的。” 云枫看了他一眼。 “此话怎讲?” 那人贱兮兮的道:“你们不认识路,也没有暗号春典,进去了之后到处都是你的敌人,你跑不掉的。” 他笑的更开心了,似乎觉得云枫他们的事情就不可能成功。 云枫看着他,忽然道:“感谢你的指点。” 那人开心的笑出声:“你这人还怪有礼貌的。” 没等他多说点什么,云枫招呼寒啸:“找个钩子,给他穿个琵琶骨,让他带咱们进去。” 只有执行力比较强的寒啸适合这个工作。 果不其然,这家伙真的随身带着东西呢。 那是两个铁钩子,钩子的尖端是个机关锁,只要把钩子两头狠狠一按,就能形成一个回字闭环,整个钩子就成了套环了。 那个没名堂的人本来还挺嚣张的,此时看见寒啸的手段,当场差点吓得尿裤子。 “光武军,你们是光武军的人?”他吓得直哆嗦。 不过没用,寒啸可不会和他心慈手软。 云枫没去看那个血腥的画面。 太难看不说,沾上了血,寒雨瑶可是会嫌弃的。 “干的活利索点,别让他乱喊乱叫吓唬人。”云枫说着转头去迎接寒雨瑶了。 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哼,接着是在喉咙里的痛苦哀嚎。 果然声音不大,很快就消失了。 而这时候寒雨瑶才姗姗来迟。 她焦急的从车上下来:“云枫,快去救那个女孩,她们已经被关了四天四夜了,没有水和吃的,恐怕随时都会死。” 云枫想了想,直接从寒雨瑶的车上拿过来两个水袋。 一个里面是清水,一个里面是煮过的牛奶。 “走吧!”云枫说道。 寒雨瑶看了下云枫带着的东西,心中已经领悟。 温水是让她们不再口渴,而牛奶是用来充饥的。 饿了好几天的使劲,给他们吃什么都可能噎死。 “走走走,咱们进去看看!”云枫说着带着寒雨瑶往前走。 “寒谷,你走慢点,让向导给咱们带路,月夜第二层,遇左不进,春六秋十八!”云枫说着信封里写着的地址。 寒啸拽了一下绳索,顿时两个铁环让那人一声闷哼。 却不敢出声了,生怕声音大了,自己遭罪。 只能在喉咙中忍着疼痛道:“知道了,就在大门口不远的地方。” 云枫点头:“嗯,不错!” 接着慢悠悠的走到了自己的马旁边。 此时的寒聪已经下来,正趴在路旁呕吐呢。 骑马让他头晕目眩,云枫到了身边问道:“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舒服了咱们就走,去探一探这个所谓的‘快活宫’” 谁知道提到快活宫,寒聪顿时大惊失色,惊呼:“不去!这快活宫,那是地狱!”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要杀人 眼前的下水道口阴暗逼仄,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让人只能弯着腰往前走,里面黑暗的仿佛没有一点点的希望,只有偶尔闪烁的一点点的磷光一闪而逝。 “退出去!”云枫只是看了眼里面的环境就伸手制止大家的行动。 几步退出地下水道。 “姑爷,怎么了!”身后的寒谷过来询问。 云枫指着下水道的那深坑:“这地下水道容易感染,所有人检查脚上没有伤口,然后用路边的芦苇野草把鞋底绑上再进去。” 被抓着的那个没名堂的人嚣张的尖叫:“你们别做梦了,只要进了快活宫,你们就一个人都活不了!” 他就站在那看着云枫他们就像是个疯子。 如果不叫一声,云枫都忘了有这么个向导了。 看了他一眼:“把他两只脚各划开一道口子,然后让他在前面带路,不听话随便你们俩折磨,只要不死了就行。” 寒谷寒啸自然不客气。 “别!会死人的!”他惊声尖叫,却没半点用处。 寒谷一把捞住他的脚,手上短枪轻轻的一刺。 枪头在脚底扎了个口子。 一丝丝的鲜血沁出。 云枫指着快活宫:“让他先上吧。” 寒谷回应:“好的!” 使劲一拉手中的绳索:“给我走!” 这绳索抖动挂在锁骨上的绳索一阵阵的颤抖,鲜血顺着身上流淌。 “走啊!”寒谷大声的训斥。 那没名堂的人从门口找到了一种特别大的叶子,将自己的双脚包上。 这包扎好的双脚十分的安全。 “都去弄叶子把鞋子包上!”云枫吩咐。 四周的寒家家丁也都听从。 云枫回头站在寒雨瑶的身边:“雨瑶,咱们几个就不要进去了。” 寒雨瑶一看,就知道云枫心中担心的是什么,这快活宫其实就是下水道,里面并不安全。 她稍微迟疑一下:“咱们这么多人,应该不怕那些没明堂的人吧?” 云枫却道:“再厉害的人也没有这快活宫本身杀人于无形,只要进去身上有小的伤口,恐怕难以活过七天。” 眼前的下水道污浊遍地,细菌一定多到可怕的地步,但凡有一点点的伤口进去就是腐烂的下场,四周都是难以散开的沼气。 想要进去,也只有每次暴雨侵袭,将整个地下水道清理的干干净净。 那才是襄州的官府清理的日子。 寒雨瑶思考片刻:“一定要救出来那些女孩。” 前面的寒谷、寒啸回头答应:“放心吧,小姐,这点儿事儿还能办不明白?” 说着直接进入到地下水道中。 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 云枫安慰寒雨瑶:“放心吧,他们会回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开始下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变得泥泞潮湿。 云枫将长衫解开,给寒雨瑶遮挡风雨。 “不行你就到车上去歇会吧,他们应该还要一些时间才能出来。” 寒雨瑶轻摇臻首:“我担心,咱们还是在这……” 没等她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脚步非常的杂乱,但是人应该不多。 寒雨瑶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有了声音。 “寒谷、寒啸他们出来了!”寒雨瑶几步走过去,想要迎接一下。 云枫却默默的挡在了她的身前,从骑着的马上拿下来一杆长枪。 “寒谷寒啸他们两个,最多再加上那个没名堂的人,一共也就三四个,里面的脚步声不可能这么乱!”云枫十分笃定,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寒啸。 手中长枪准备。 就看见几个乌漆嘛黑的人里面出来,一股堪比臭水沟的味道,身上全都是污泥的人钻了出来。 外面的小雨浇在他们的身上,一点点的污泥被冲掉。 几个看着就猥琐的男人佝偻着腰像是怪物一样出来,刚离开地下道,外面稀薄的光芒依旧让他们仿佛刺眼一样的用双手遮挡眼睛。 云枫悄无声息,抬起来手中的长枪突刺! 一枪出去,在喉咙轻轻地点一下就收力,人影已经倒在地上。 “云枫,你干什么!”寒雨瑶惊呼,她看着那死去的人,忍不住的捂住双眼。 云枫没时间去管太多一枪一个,直接全都杀了。 等鲜血流淌在地上,一个个的捂着喉咙痛苦的挣扎,云枫才冷漠的说道:“能在这地下道里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好人,全都是满手血腥的恶徒。” 寒雨瑶心中依旧不忍:“他们也许只是想要活着。” 有几分的不忍又有几分的可怜。 云枫坦然道:“别想太多,等着看吧,你会看见他们多龌龊了。” 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一个个的身影出来。 十几个身上没衣服的男人出来,云枫继续用长枪杀死。 鲜血越来越多,渐渐的汇聚成了溪流。 身后的寒雨瑶不忍的劝说:“云枫,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在她的眼中,这些人都不应该死。 死尸已经堆积了几十具,顺着污水慢慢的往城外流淌。 云枫没回答,只是安静的等着。 许久许久之后,里面都没再出来人了。 身后的寒雨瑶劝说:“别杀人了,你已经杀的够多了。” 她的声音清幽,她有些于心不忍。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不高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一米五的下水道无法阻挡她的脚步,看得出她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云枫依旧严阵以待,谨慎的看着对面的孩子。 也许是个女孩。 看着眼前的孩子,云枫终究没直接动手,手中长枪对着那孩子:“站住,再往前我可动手了。” 那孩子抬头看着云枫,忽然之间跪下来:“大爷,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他们绑架的,救救我,救救我!” 她声音凄惨,声泪俱下。 趴在地上不断的颤抖。 云枫问道:“你还认识其他人么?” 那孩子道抬头诚恳地道:“还有,后面还有,他们马上就出来了。” 他跪在云枫面前,畏惧的看着云枫。 身边的寒雨瑶看着那孩子。 满身的泥泞,身上就一个裤衩盖着下半身,一双脚光溜溜的,看着脏死了。 云枫抬起来手中的长枪,对准他的脖颈。 “你别乱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下水道中危险万分 云枫盯着这小子,平举长枪。 这家伙不正常,在这下水道里的,就算是孩子都可能危险,何况这家伙和街上的要饭花子不同。 正当云枫想要一下戳死他的时候,身边的寒雨瑶忍不住的冲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云枫,你够了,他只是个孩子。”寒雨瑶大义凛然的站在了孩子的面前,一张脸上挂着泪水,滴滴的雨水像是涓滴入河。 那云枫给她遮风挡雨的长衫,被她用来给那个孩子遮挡雨水。 “轰隆隆!”寒夜中,暴雨中,天空上一阵雷云惊爆。 云枫见寒雨瑶的身后,有一道白光反射。 没管别的,手中长枪突刺,精准万分。 不过这次没戳脖子,而是脑门。 凶猛的一枪带着人一起扎到那孩子的脑门上,手中长枪一送。 “噗嗤!”脑袋爆炸,脑浆迸射而出。 周围顿时一阵阵的安静,寒雨瑶看着前方,看着云枫五指抓住枪身,收回长枪。 “啊啊啊啊!” 一阵阵的惊声尖叫,在夜色中回荡。 云枫收回长枪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寒雨瑶。 她惊魂未定,她惊声尖叫,她无法接受刚刚就有个孩子死在身边。 “云枫,你疯了么?他只是个孩子!”寒雨瑶指责云枫。 “她那么可怜,那么瘦弱,从小生活在下水道里,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站住身形的云枫指着那孩子:“你看看他手上的东西再问我吧。” 没去管她,云枫重新回到了地下水道的外面。 这时候,里面的人再次出来。 这次出来的依旧是一群孩子,只是和刚才那个完全不同,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双脚绑着厚厚的树叶,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就算出来了也老老实实的往一旁爬过去。 云枫这次没动手,而是指着旁边的空地。 “不想死的去那儿呆着去,不准乱跑。” 那一群孩子连反驳都没有,直接聚集过去。 接着云枫吩咐:“文远,去把车上吃的给他们送去一些,记住不要给太多,饭吃多了会吃死人的。” 寒文远领命,在路过寒雨瑶身后的时候小声的提醒:“小姐,您看看那个孩子手上的东西,他未必是个普通孩子。” 本来在震惊中的寒雨瑶顺着寒文远的话往尸体上看过去,那尸体手上拿着尖锐的武器,看上去像是一根金属的棍子。 云枫说道:“这家伙想要刺杀你,我弄死他,这叫死有余辜。” 寒雨瑶看了过去,顿时闭嘴。 那是一把锋锐的尖刀。 刚才那个她嘴里的孩子随时都能杀了她。 云枫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后面出来的这些孩子,都是我戳死的那个畜生养着给他要饭的。” “甚至还用上了采生折割的手段,把健康的孩子弄成了一个个的残废。” 那些孩子大多数都不会走路没有两条腿的太多了,甚至有几个孩子两个手笔都没有,就连眼睛都被抠掉了。 只是被其他的孩子带出来的。 看见那些孩子,寒雨瑶终于冷静下来,她特别的好奇。 “云枫,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呢?毕竟他只是个孩子。”寒雨瑶询问。 云枫回答:“很简单,他身上的肮脏是伪装出来的,从下水道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自己弄脏了。可是泼在身上的脏水和陈年的污垢是不同的。” “而且,他是光着脚的。” 寒雨瑶好奇了:“光着脚不是很正常么?要饭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光着脚的啊。” 云枫摇头:“不,在地下道里面是不能光脚的,只要有一点点的伤口就死定了,他却选择光脚出来,只能说明他的鞋很昂贵,我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就是头目。” 这下寒雨瑶沉默了,云枫一点也没做错,而她差点误会了云枫。 看着寒雨瑶呆呆的样子,云枫走到寒雨瑶的身边,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肢。 身边的寒家人都默默地把视线挪开。 云枫贴在寒雨瑶的耳垂边轻轻的吐气:“放心吧,有我保护你。” 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寒雨瑶脖颈一红,慢慢的延伸到了脸颊,面颊泛着红晕,滚烫滚烫的,悄悄的手指放在了云枫的腰间。 使劲的一拧:“要保护你就早说清楚,就不用我这么丢人了。” 声音如同蚊蝇,只有云枫能听见。 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足足僵持了十几秒的时间。 “姑爷,小姐,快走,危险!”下水道中传来惊呼,接着看见几个人出来。 手中拿着双枪的寒谷和寒啸两个兄弟满身的伤口,从里面硬生生的冲出来。 在他们的身后,牢牢的跟着一个小女孩,身上的皮肤白皙干净,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紧张的一张小脸煞白。 听着下水道里怒涛滚滚。 云枫也似乎意识到什么。 城池里的小雨,可能对这地下水道就是一场冲洗。 看着此时城里的方向,似乎已经下起了暴雨。 那下水道中就是一场灾难。 眼看着寒谷寒啸过来。 那个姑娘一直跟着。 “往城里走,这里地势太低了!”云枫喊着。 能建立下水道的排污口,足见这里是整个城市最低的位置。 寒谷寒啸答应:“好!” 云枫接着放开寒雨瑶:“快去马车上,坐车去城里,别墨迹。” 寒雨瑶赶紧答应。 接着云枫就要自己撤退了。 正这时候“哎呀!”身后一声。 云枫回头一看,那个小女孩狼狈的跌倒在地上,泥水打湿了她的花裙子。 整个丫头跪在地上,眼泪马上就要下来。 “艹!”云枫爆了个粗口,几步冲过去。 “走!”他拉着小姑娘,转身就走。 地面上是泥泞的,云枫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没追上寒雨瑶的马车。 只是在后面死死的跟着。 寒谷寒啸两兄弟骑着战马,忽前忽后。 只是看着他们的造型似乎有些别扭。 在地下水道里面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云枫抱着小女孩,在寒谷放慢速度,往队伍最后去的时候。 趁机问道:“寒谷,你们在地下水道发生什么?受伤了?” 不得不担心啊,地下水道受伤问题就大了。 寒谷倒是不在意:“小伤,就划破可口子。” “嘶!~”云枫心中难受,问题大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土法提取青霉素 在下水道里划破伤口,那就是要命的事儿。 “走,回去你们两个必须清洗伤口!”云枫郑重的说道。 寒谷笑嘻嘻的:“没事儿,就是个小伤口。” 旁边的小桃红生气的吼道:“姑爷,你关心关心小姐好不好,她都被吓坏了!” 只见此时的寒雨瑶惊恐的坐在车上,眼泪簌簌掉落。 云枫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安心上车,回家忘掉这些事儿吧。” 看着寒雨瑶似乎受到了惊吓,云枫只能安慰。 寒雨瑶抬头询问:“她,她还是个孩子,怎么会如此凶狠。” 云枫将长枪放在车上,冷漠的说道:“在这下水道里生活的孩子,能不缺胳膊少腿的,那就不可能是善类。” 意志消沉的寒雨瑶似乎想要最后挣扎:“你最后是怎么分辨出来他不是好人的。” 她一直没发现那个孩子的破绽,可怜兮兮的样子,满身的泥泞,泪水落在地上不像是假的。 云枫回忆那孩子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地下水道里面光着脚走路!” 这是认知上的差异,地下道里面都是襄州百姓的排泄物和废水垃圾,到处都是细菌。 如果光着脚走路,稍微有一点点的伤口,这个年代感染是会死人的。 不过云枫没过多的解释。 而寒雨瑶也没再问,而是好奇的看着外面的那些孩子。 看着他们腿上的叶子,这才渐渐的恍然大悟。 再看已经上马带路的云枫,眼神中莫名的多了几分的钦佩。 上了战马,云枫再回头看那被救回来的姑娘。 身姿纤瘦,瘦弱的就像是一根卢柴棒,脏兮兮的身上衣服倒是收拾的不错。 从斑驳的污泥中,能看见肌肤白皙,如若凝脂。 骑马到他身边,看着那纤瘦的姑娘。 “跟我走吧,以后总有你一口饭吃!”云枫冷漠的说道。 姑娘抬头,从喉咙中哽咽出一个“嗯!”字。 打马扬鞭,战马在女孩身边走过,云枫一把将他拽到马上。 “你叫什么名字!” “白双儿!” 云枫只是问了一句,手中马鞭扬起,策马扬鞭,战马奔腾。 身后跟着寒谷寒啸,最后才是福伯赶着马车,跟着一众寒家的杂役。 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家里。 云枫在马上就不断的看着寒谷。 寒谷寒啸这哥俩冲进去下水道危险万分,如今虽然人出来了,可是风险没少一点。 事实证明,云枫的担心不是多有的。 当他们回到寒林雅苑之后,当天晚上寒谷就已经发高烧了。 …… 夜晚,寒凉似水,在寒林雅苑的七房院子里,侧面的厢房门口。 “寒谷怎么样,还在发烧么?”云枫在门口询问。 小桃红已经进去好多次了:“姑爷,寒谷不光发烧,他的脚上伤口肿的也厉害。” 云枫不用进去都知道,这家伙的脚上伤口发炎了。 “大夫,大夫呢!”寒雨瑶也无法安心的在卧室睡觉,她想到了云枫之前所说的危险。 小桃红红着眼睛:“何大夫已经进去了,说是要用刀子清理伤口,还给开了汤药。” 寒雨瑶心急如焚:“那何大夫怎么说的。” “说是外邪入体,很难治疗。”小桃红急切万分。 几个人忙做一团,寒雨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站在云枫的身边她焦急的小声说:“你有没有救他的方法。” 云枫问的时候心中已经将某个神药放在心中。 如果说科学的方法大规模制备他没有,但是只是土法制作,还是可以尝试的。 “我知道一种药的制作方法,倒是可以尝试一番,只是如果使用之后,恐怕生死两分。”云枫说道。 他心中的神药,自然是抗生素了,而最好用的抗生素就是青霉素。 寒雨瑶也是挣扎:“他如果硬抗,能活下去么?” 云枫摇头:“最好的结果就是截肢,不过扛过去的概率不大。” 如果普通的感染还行,在下水道那种富菌环境,这就危险了。 寒雨瑶低声道:“那麻烦你了。” 显然,她是知道这事儿对于云枫来说一定是比较困难了。 寒雨瑶意志消沉,看着寒谷的房间。 寒谷,寒啸是家族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族老这才让他们过来辅佐她的。 云枫悄悄的抓住了寒雨瑶的纤纤玉手。 寒雨瑶轻轻的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低声威胁:“毕竟我是你的妻子,终究是要和你在一起,为你延续香火的。” “只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云枫将手中的小手握的更紧了:“让何大夫给我争取几天的时间。” 说完,云枫就已经离开。 整个寒家七房都十分的紧张,院子里陷入了安静。 只是云枫征用了院子里的厨房,并且让仆役用肥皂将整个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并且弄来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更有人说云枫疯了。 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寒家七房大量收购在襄州百姓家,农村里的发霉橘子。 一定要是橘子的,而且上面都是那种发青的霉菌。 一两银子一个橘子,寒家一共要一百个。 整个襄州城都疯狂了。 不过不是疯狂的寻找这橘子,而是疯狂的嘲笑寒家。 这寒家的人疯了啊,倒是有一些人觉得不正常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枫就收到了费七安的信件,他们家的书童亲自到了寒林雅苑,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并且言明,云枫在榷场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御史禀报给了官家,大梁城的官家对云枫很有兴趣。 对此,云枫淡定无比,他正在厨房亲自制作青霉素呢。 土法制备青霉素有一个绕不开的坎,那就是土法制作青霉素同时,展青霉素也就混合在其中了,单独将青霉素提取出来,这就是困难的。 其次……拯救寒谷就是和时间赛跑,他多坚持一天,云枫成功的可能就多一点,如果直接使用霉菌。 那死亡的概率会更大。 至于直接截肢,已经不考虑了,寒谷的腿上已经开始化脓,何大夫只能帮他放脓,放血。 简单的帮云枫争取时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十七章云枫应该有办法 “听说了么?寒家七房的那个赘婿又疯了,他居然开始满襄州城的买烂橘子了!” “早就听说了,一个赘婿跑人家襄州榷场去指手画脚,现在丢人了吧?” “这傻子就是傻子,好了也就是好几天,现在又傻了。” 襄州城中总有人跟着仇富。 几声“活该!”回荡在襄州城里。 倒是有明白人,悄悄的传说:“你们都快闭嘴吧,听说这傻子赘婿把快活宫给祸害了,不少人被他弄死,里面的人一场大水冲死不少。” “有护卫受伤了,现在半死不活的。” “听说何大夫有一个秘方,可以用这烂橘子救命,他买烂橘子就是救他们家的那个护卫的。” 这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也都听说了。 就恰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坐着马车从襄州城外刚刚回到襄州。 马车前面画着一把镰刀和锤子的标志,整个马车都是通红的颜色。 车顶一展旗帜,飘荡的是一个巨大的“折”字。 北方最大的将门,折家。 整个京西南路都是在折家的保护下休养生息的,车上的老人位高权重,却已经从一线退休下来。 在车里的他正想要从此开始荣养,一辈子征战就算到此为止,从此战场与他无关。 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却引起他的注意。 将门世家自然知道战场上死人最多的,并非在战场的直接杀伤。 大康朝的士兵铠甲坚固,从来不畏惧战争,死亡最多的是伤兵。 明明只是腿上中箭,几天之后流脓红肿,接着高烧不退。 好好的小伙子一个月之内就能送了性命。 现在听说居然有人说能治好,自然多了几分的兴趣。 他问道:“咱们光武军仓库的最里面应该有烂橘子吧?” 赶车的年轻士兵回答:“老将军,光武军新兵营的仓库多的是烂橘子,这东西还没送到就有很多烂了,我们都是先把好的捡出来,然后再扔坏的。” “这不是刚刚一批新的橘子入库么?应该有不少的烂橘子扔出去了。” 老将军吩咐:“派人去把烂橘子收拾收拾,给他寒家送去,一个橘子一两银子别忘了。” “是!” …… 云枫也没指望着能买到烂橘子,只能自己买一堆的橘子,让他们慢慢的长毛。 在厨房一层层的摆放着已经被捏软了的橘子,云枫默默的等待着青霉长出来。 “小桃红,寒谷怎么样了?”在院子里看见小桃红出来,云枫忍不住的问道。 小桃红红着眼睛:“姑爷,何大夫说,寒谷能不能活下去全靠坚持了,他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每天帮忙清理伤口。” 云枫自然知道,没抗生素之前,所有的士兵切胳膊剁腿,把人锯成一截一截的,直到人死了算完事儿。 “我就不进去了,让他好好的等着,等着我给他搞来神药。”云枫吩咐。 小桃红憋气的白了云枫一眼,直接进了厢房。 云枫转身离开,这他害怕,害怕听了寒谷的痛苦哀嚎会忍不住,忍不住将青霉素的制作过程简化。 “希望那些橘子早点长霉菌吧。” 正常七天左右才有符合的霉菌。 “姑爷,姑爷,有人来卖烂橘子了。”寒文远在门廊外面跑过来,气喘吁吁。 云枫一怔,这在襄州城买烂橘子,那都是突发奇想,这年头谁能让橘子烂了。 “是谁卖的?”云枫好奇。 寒文远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拄着腿:“襄州的光武军驻地卖出来的。” 这就不稀奇了,光武军常年从南方运输水果到襄州,丰富士兵的饮食。 “让他们把车子停在大门口,我这就去挑选橘子,一两银子一个。” 云枫说着就跟着出去了。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面,折老将军静静的等待着回答。 大概等到晚上子时的时候,那推着橘子的车才回来,负责运送的光武军士兵骂骂咧咧的。 折老将军拦住:“他们没收?” 士兵摇头,实话实说:“他们收了,但是没全收,只是要了五十个!” 说着,他将五十两银子拿出来。 折老将军皱着眉头:“看来,他们还真有可能有办法。” 如果是直接全都买了,或者一个不买,那都说得过去,但是唯独这挑选五十两银子的,其他全都让带走了。 那说明他们是有目的性。 “有意思了。” 折老将军来了兴趣。 而云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五天的时间。 一开始家里还没多嘴,可是后来议论的声音就越来越大。 全家人都是十分的担心。 第六天早上天刚刚亮,小桃红就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从厢房走出来,气鼓鼓的。 身后的寒啸也出来,几天之前还是精神奕奕的寒家精锐,此时却意志消沉,眼看着整个人都瘦下来了。 两个人站在厢房的门口,力气都没有了。 小桃红唉声叹气:“姑爷真是的,一头扎在厨房里面,七天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他小声的嘀咕,生气的小脸通红 寒啸出声:“不要这么说姑爷,可能姑爷也有不容易。” 小桃红问道:“他有什么不容易的,真的是。” 两个人相互之间斗嘴。 寒啸总是最相信云枫:“姑爷是一定是在忙着给谷哥想办法呢,你就别担心了。” 话虽然如此,可是寒谷的状态并不好,三天前开始,他脚上流脓的地方就一直红肿,此时整个腿都是肿胀的,再加上持续的高烧不退,此时已经失去意识了。 寒啸不知道自己哥哥怎么活下来的,反正他很难受。 此时谈论起来,还是十分的焦急。 厢房的门帘忽然被掀开,那何大夫摇着头叹息:“不行,不行啊,除非有什么神药,可以止住他的外邪入侵,否则补也没用。” 他说的外邪就是身体的发炎过敏反应。 寒啸赶紧答应:“何大夫宅心仁厚,是我这兄弟命薄。” 何大夫哀叹:“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他应该有最后的办法。” 寒啸和小桃红都惊了:“谁啊?” 何大夫说道:“当然是你们家的姑爷云枫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螳螂捕蝉寒同甫 “我们家姑爷?” “他不是在弄烂橘子么?那东西真能治病?” 小桃红惊讶万分,她从来没想过一个烂橘子居然能救了人命。 何大夫却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万物相生相克,自然有其真理,那烂了的橘子有可能治病救人,也未可知。” “想来贵府姑爷应该知道如何不中霉毒的方法。” 何大夫在门口休息片刻,再次回到厢房之中。 寒林雅舍对面的小瓦舍,折老将军凭栏而望,看着寒林雅舍七房的方向。 “你们说,那小子能成功么?”折老将军端着茶水看着寒家。 跟着他的士兵不相信:“他一个赘婿能有什么本事,还拿烂橘子治病,简直可笑。” 折老将军问:“那他要的烂橘子有什么特别的?” 士兵沉默了,他们都知道云枫要的橘子肯定是特殊的,一车的橘子只是要了一点点。 仔细的回忆:“我当时在场,他要的都是长毛的橘子,而且是长满了毛的,真正烂到出水的橘子他其实是不要了。” 顿时,他醒悟过来,对于中药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难道他要的是橘子上的毛?而且是其中很少见的。”士兵问道。 老将军点头:“没错,在战场上如果谁受伤了,去树林找蜘蛛网盖在伤口上,反而能让人更容易活下来,这个办法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士兵有些为难:“将军,如果他真的弄出来这个药了,咱们应该……” 折老将军淡定的很:“当然是搞到手了,如此重要的药品,如果咱们的士兵在战场上能得到救治,一年最少能多活下来几万的兄弟。” 士兵似乎想起来什么,惊讶的看着折老将军:“难道你……” 折老将军安稳的喝茶:“等着吧,我不怕他个晚辈敢违抗命令,他就是个赘婿而已。” 士兵哑口无言。 …… 在寒家七房的厨房里,云枫满身都是汗水,身上的葛布长衫将皮肤全都遮挡,地面上铺上了精美的丝绸灶台上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一个个的小碗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云枫提取的青霉素和从寒谷伤口处采集的葡萄球菌 已经经过了三天的培养,桌子上的培养皿中已经有青霉素产生了反应。 一共十个小碗,现在其中有八个已经达到目的要求,葡萄球菌只在青霉素旁边生长,而剩下的那两份已经蔓延开了。 紧张的云枫看着成果终于松了口气,没等到最后一刻才提取出合适的青霉素,没有赶着千钧一发。 毕竟这玩意不是灵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 “终于,终于好了!”云枫将青霉素收集起来装在小瓷瓶里面。 再次打开厨房的大门,外面还是一片天黑,小桃红正端着洗脸盆在外面倒水,似乎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 厨房的大门打开,小桃红抬着头看着云枫“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姑爷,何大夫也没办法了,要切了寒谷的腿,说是切了还不好,人可能就没了。” 照顾了寒谷许多天,小桃红早就已经有了感情。 云枫带着手中的瓷碗有些不确定:“需要的药物已经提取出来,可是使用还是有些问题的。” 他当时只考虑了青霉素是抗生素,却没想到如何注射。 何大夫慎重的看着云枫手中的药物,那小罐子里是白色几乎透明的液体。 他带着纯粹的学习心里死死的盯着:“此药药性如何?服用可要药引?” 云枫翻了个白眼:“此药需要静脉注射,也就是从血管扎进去,无法口服,并且很多人无法承受药性,需要进行测试。” 何大夫就像是个小学徒一样,掏出来毛笔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 最后再次询问:“还有什么忌讳的?” 云枫想了想,继续说:“只要不过敏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了。” “过敏?”何大夫无法理解。 “湿疮、奶癣、四弯风,统称为过敏。”云枫再次解释。 何大夫点头:“多谢指点,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只是不知道能否让我来给这病人注射。” “应该是这个词语吧?” 云枫点头:“没错!” 何大夫拿着青霉素进入到房间中:“我师傅曾经教过我一种救人的方法,叫做推宫过血,其实就是将别人的血压到病人的身体里,而其中的药人需要特殊鉴别,若病人有损天德,将会直接身亡,今日我用这推宫过血的方法,给他续命。” “你们几个出去吧,我何家安身立命的本事,需要拜师才能看的。” 说话间,厢房中的小桃红和寒啸就被撵了出来。 他们两个也没是反驳,反而更是满眼希望的看着房间内。 云枫其实也好奇,何大夫怎么搞定注射的。 只是抬头刚看过去,就听见何大夫说道:“云小哥,如果你想要学,尽可以进来,我好好教你。” 云枫撇撇嘴:“算了,我没那个闲工夫学你这老掉牙的技术。” 转身云枫就走了。 直接回屋子睡觉。 ……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云枫是被人吵醒的,小桃红一声尖叫:“消肿了!” “姑爷,姑爷,寒谷的脚消肿了!” 云枫从厨房醒来,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此时听见好消息赶紧去看看。 这寒谷可是跟着他去了一趟榷场的,现如今伤口感染需要治疗。 自然要拿出来足够的精力了。 “看来抗生素在这个世界还真的有用。”云枫收拾好衣服,赶紧从厨房出来,直奔厢房。 只是刚走几步,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七房的院子里面人有些多了,平时的时候也就自己家几个人,现在足足二三十人,想要到厢房中去,就见到两个护卫拦住在眼前。 两个人都是寒家的,他们双手交叉在门口,连说句话都欠奉。 云枫努力的想要问他们几句,可是刚张嘴,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人没事儿,脚已经消肿了。” 声音苍老,粗狂,又有几分的儒雅。 云枫熟悉,里面的正是岳父大人,寒同甫。 就见到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称赞道:“这药不错,能救人性命。” 接着就看到他一招手。 呼啦。 身后十几个人将厨房整个封锁。 寒同甫非常坦诚而又无耻的直接问道:“这药叫什么名字,如何制作的,说出来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迫不得已,必须爆发 院子里,云枫面对岳父寒同甫,这次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的卑微。 “这药叫青霉素,从霉菌里提取,如果提取的好是救命的神药,如果提取的不好,就是杀人的钢刀。”云枫淡定自若。 指着厨房的屋子。 “我提炼药物的设备都在屋子里,你可以随便带走研究。”云枫一点也不怕寒同甫能研究出来什么。 想要提炼出来青霉素本来就需要非常严谨的技术。 “哼!”寒同甫冷哼一声:“你小子真当我拿你没办法?” 就看见十几个人悄悄的围上来。 他们都是寒家的精锐,都是寒家年轻一辈最能打的,也是寒同甫要带着去北方贸易的。 “一起上吧。”云枫也不客气,向后退了两步,从那房后平时锻炼的武器架上拿起来长枪。 这是他平时偶尔锻炼使用。 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法是要每天都锻炼的。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一个月不练,那所有人都知道了。 云枫此时长枪在手,信心十足。 “别浪费我的时间。”云枫盯着他们,脚下云家的八卦穿云步踏罡布斗,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十几个寒家子弟看着寒同甫,等待着一声令下。 寒同甫决然的说道:“既然你小子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抬手想要下达命令。 “别,爹爹,不要!” 寒雨瑶打断了他的命令,整个人从房间中走出来,脸上还带着肥皂的泡沫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平整。 在云枫的面前,她张开双臂将云枫挡在身后。 寒同甫面如白霜,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冷冰冰的说道:“雨瑶,今天这个药,关乎寒家的未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手的。” 寒雨瑶退后半步,身子靠在云枫的身边:“配方是咱们寒家的,按照寒家的规矩,爹爹你只能用成本价格买走成品,不能谋夺我们七房的秘方。” “秘方,你跟我说秘方?”寒同甫咬牙切齿。 “云枫他只是咱们寒家的赘婿,从他进来咱们寒家开始,他的一切都是寒家的了!” 赘婿如同小妾,身家性命都归寒家所有。 寒雨瑶坚定的说道:“就算是寒家的,也是我们七房的。” 她丝毫没有撤退的想法。 面对寒雨瑶的话,寒同甫没法反驳,寒家的规矩就是如此。 他只能哄寒雨瑶:“乖女儿,先把秘方借给为父用用,到时候再给你就是。” “不!”寒雨瑶坚定的摇头:“秘方这东西只要流传出去,就不可能留在我们七房。” 寒同甫真的忍无可忍了,他红着眼睛哄着:“雨瑶,这配方为父是要用来打通北方最后的一个环节的,寒家筹谋此事耗费了家族所有底蕴,筹谋了十几年的时间,不可能因为你们七房的秘方就停止。” 他指着云枫:“只要你们把秘方交出来,我就允许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反对你们了,而且每个月把你们七房的例钱恢复。” 这么多的条件,都是寒雨瑶需要的,她抬头看着云枫轻声问道:“把秘方给他们可以么?” 只是要个青霉素的配方而已,这些人不知道原理,更不知道如何大规模制备,能讨寒雨瑶开心,一切都值了。 云枫几乎没有迟疑:“行,我同意了,你派人来七房学习吧。” 只是青霉素而已,云枫的脑海中还有许多有用的东西,一个青霉素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寒同甫也终于放松下来,他真的怕云枫拒绝。 看着他那倔强的女儿,他知道如果云枫不同意,寒雨瑶一定会个自己犟到底。 “呼~”寒同甫松了口气。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他忍不住的吐槽 正当此时,就听见是外面的廊道中传来声音:“我觉得不太好,把这个小子给我们光武军吧,秘方我就不要你们寒家的了。” 声音开始还很远,渐渐的也就到了大门口。 几十个士兵“呼啦~”一下闯进来。 迅速的将他们一群人包围,接着一个老将军才姗姗来迟。 他头戴银盔,身穿亮银锁子甲,看上去英武非凡。 寒同甫转头等着老人:“你还想怎么样?云枫他已经同意把这药的秘方教给你了。” 折老将军摇摇头:“不,我还想要他这个人,既然能治好伤兵,一定就能治好更多的伤势。” 一开口,就是把云枫当做军中的医生,并且亲自来接。 寒同甫回头看看云枫,再看看寒雨瑶。 他知道,寒雨瑶不可能同意让云枫走的。 咬咬牙:“折老将军,我这赘婿并非医生,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 “不不不!”折老将军连忙摇头:“能将半条腿迈进阎王殿的人救回来,这可不是小聪明。” “在军中我见多了这种伤势的士兵,甚至大多数比这屋里的小子伤势轻多了,但是他们无一例外,还是死了。”折老将军似乎在回忆什么。 “如果他们当时能得到治疗,可能就活下来,成为百战精兵,如此我光武军可多十万兵丁。” 他看着云枫两眼放光。 云枫都有一阵的恶寒。 寒同甫回头看着寒雨瑶:“雨瑶,为父也努力了,实在是老将军赏识云枫。” “不!”寒雨瑶拒绝:“我不同意,秘方都交出去了,你们军营还少个大夫么?” “不然你们带何大夫去,他会用药。推宫过血。” 本来准备撤退赶紧跑的何大夫整个人呆滞在厢房中,懵了都。 折老将军点头:“也对,那就都带走吧。” “两个人,更好用。” 说着,身后十几个士兵出来。 “唉!”云枫哀叹一声,本以为可以是和平解决。 “雨瑶,你靠后。”云枫让寒雨瑶靠后,自己手中的长枪平举,盯着对面的士兵。 光武军十几个人早就犹如一体,他们联合起来,手中的朴刀似乎成了一面墙,几个人同时攻击过来。 眼前的军阵太熟悉了。 西北云家的一字白云阵。 对这队列,云枫早就熟悉透了,手中长枪端着一枪刺出去。 “给我破!” 人群一字排开,头既是尾,尾既是头,一群人拿着朴刀围着你,那就没机会了。 破局,只在阵型刚铺开的时候。 云枫这一枪,就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对着眼前正前方冲过去。 人随枪动,枪既人身。 接着一道长虹贯日。 鲜血抛洒,枪影方消。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家族暴露 枪影如风,身似白龙。 在士兵合围之前,云枫一枪戳在正中央那人的护心镜上,人影随后而到,鱼跃空中。 “折老将军,看招!” 一道长虹贯日,长枪已然使尽。 在士兵后面的折老将军腰间佩刀,大喝一声:“没想到天下用枪之人,不止西北。” 刀若流焰,光似寒影。 流刃若火! 一刀斩出,格挡在身前。 “小子,你还嫩了点!天底下除了西北云家老鬼,还没人能在枪法上威胁老夫。”折老将军后退半步。 就这半步,就仿佛天堑,一步之遥,云枫手中的长枪似乎力量已尽,再无法威胁到折老将军。 一众士兵转身再次围剿。 空中无处借力,似乎力道已尽。 周围围剿,似乎下一刻就要束手待擒。 “戳!” 云枫内息吐气,身体在空中一拧。 翩若惊鸿,身体莫名的往前飘了半米多远,手中的长枪枪尖正好抵在折老将军的喉咙上。 只差头发丝那么远的距离,老将军就要当场殒命。 “住手!” 云枫声音冷漠,周围的士兵全都停手,为难的看着折老将军。 其实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已经结束战斗。 折老将军看着云枫,死死的盯着云枫。 “西北一片云,遮天蔽日,你是平津侯云老鬼的什么人!”折老将军一句话。 周围的人悚然一惊,身上的汗毛倒竖。 就连寒同甫都已经站在原地无法理解,平津侯那是西北第一将门的家主,位高权重,他这种小家族只能仰望。 西北一片云,那是讲的西北军遮天蔽日的骑兵,纵横百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都是康国的传奇 西北的第一将门,云家。 举世无敌。 长枪在手,云枫淡定的道:“因为我也姓云。” 顿时,在场的人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襄州寒家赘婿,西北小侯爷。 两个身份完全是天南地北,天壤之别。 折老将军放下手中的长刀。 “既然是云家的人,那你应该也不会想要伤害我,我也不可能把你抓走当军医了。”折老将军坦然。 “停手吧。” 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停手敬畏的看着云枫。 在场的人都停手了。 折老将军从上打量到下,然后再从脚看到了头顶。 几番的辨认有些讷讷的道:“还真的很像是那个老鬼啊!” 云枫收起来长枪:“云伯伯老当益壮,记得当年在西北平津侯侯府和我爷爷下双陆么?” 似乎怀念当年的风光,折老将军眼神迷离:“当年在平津侯府邸那一场双陆真的是让老夫毕生难忘啊。” 他幸福的鼻涕泡都差点淌出来了。 一场双陆,赢了战马五千,兵器十万,还有数不清的物资补给。 就是那一场双陆,保护了折家十年的风光,然后才有后来的重新崛起。 云枫撇撇嘴,终于还是说出来当年的实情:“爷爷是故意输给你的,天下将门是一家,折家当年一场金康之战,折损士兵太多,爷爷是怕你一蹶不振,这才输给你的。” 这在云家是秘密,当初只有七八岁的前身在旁边看完全场。 折老将军一笑:“我知道。” “云老哥当初为了让我,那是煞费苦心啊,旁边的那个小屁孩一直给我瞎出主意。”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枫。 “应该就是你吧。”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算是都认出来了。 云枫也像是当年的那个孩童一样的道:“双陆玩的还不如个小孩,羞羞脸。” 既然已经认出来对方了,折老将军也就放心了,他摆手。 “都撤了吧,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所有人都住手,折老将军拉着云枫的手久久的也不松手。 “小子,你爷爷可是满天下的找你,没想到你居然跑这当赘婿了,你怎么想的。”折老将军不解啊。 云枫看了眼身后的寒雨瑶:“谁让我喜欢人家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嗨~”折老将军明显不相信:“别忽悠我老头子,你要是想要纳寒家的姑娘为妾,寒家都得老老实实的送来。” 云家在西北就是土皇帝,和寒家这种世家大族比一下,还是要强大许多的。 云枫考虑片刻,直言道:“我在襄州曾经脑袋受伤,得了失忆症,多亏了寒家招我为赘婿,才没在街上被人欺负。” 折老将军点头:“知恩图报,足够了,不过身份总是要恢复的,平津侯的小孙子可不能给人当赘婿。” 云枫退后几乎到了寒雨瑶的身边,握住她的小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嘛,名分,钱财,地位对我来说不重要。” 折老将军盯着云枫,最后说道:“好吧,我也不劝你太多,今天能在襄州遇到你小子也算是缘分,襄州是我的地盘,我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我请你去个好地方吃饭去!” 云枫点头:“那就客随主便。” 两个人说的痛快,旁边的寒同甫急了。 “折老将军,既然都是老相识,那我们寒家货出襄州,到上京……” 没等他话说完,折老将军横眉冷对:“寒同甫,你这一把年纪活狗身上了么?云枫是你的女婿,难道你还要带人去贩私?” 寒同甫没反应过来:“云枫,云枫是我女婿如何?” 折老将军恨铁不成钢啊,指着寒同甫破口大骂:“你小子是想着贩私金国想疯了吧,襄州榷场让云枫经营的风生水起,眼看着已经成就气候,到时候每天几万两银子的交易,你何愁没有买卖?非要去干那杀头的买卖?” “有我光武军保护,榷场也只是十税一,难道你贩私多花的钱比这还少?” 寒同甫听的是稀里糊涂,双眼是迷茫发呆。 云枫忍不住的告诉他:“岳父大人,这襄州榷场不用贩私,大部分的东西都不限制销售,您那些贩私的东西大大方方的在榷场交易就行了,不用特意贩私。” 这真的是头疼,似乎下意识的让襄州的商人认为,贩私才有暴利。 完全没想到,襄州榷场正常交易,就已经比他贩私成本还要低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姑爷你不能这样 寒同甫愣在当场,心中仿佛有什么信仰崩塌了。 “正常在榷场做生意比贩私还赚钱,那我贩私个什么劲啊!”他十多年的时间铺设的交易网络,整个襄州城几个世家的网络都已经铺设完成,却没想到这个行业都没了。 云枫看着寒同甫痛苦的表情,心中知道,如果不帮他过这个坎,人就疯了。 寒同甫可以疯,但是寒雨瑶不能有个疯了的父亲。 云枫对折老将军拱手:“老将军稍等片刻,我给我的老丈人宽宽心。” “去吧!”折老将军看着寒同甫也是唏嘘不已,在襄州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强人了,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助。 他退后几步,不去询问年轻人的家事。 云枫走到寒同甫的身边:“岳父大人。” 只是简单一句,寒同甫顿时火冒三丈,他压低声音:“岳父是你这个赘……” 话说到最后,终究没把那个“婿”字说出来,万千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唉!” “我寒家十几年的经营,几十万两银子的投入,如今付诸东流,实在是,实在是。”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寒同甫终究说出:“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几十万两银子的投入。 云枫瞬间就抓住重点,问道:“我寒家居然如此有钱么?几十万两银子都能拿出来?”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一笔超级巨款。 若是有这笔钱,还能翻身。 寒同甫悲痛的道:“其中我寒家十七万两,这是寒家所有的翻身根基,其他的三十多万两是蒯家和罗家支持的,毕竟这条路也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他们也投入了许多。” 几十万两银子,一句话交给寒同甫,果然此时之人,重视承诺。 当然,也可能是寒家在襄州几百年,根深蒂固的财产让他们相信,寒家不能跑路。 云枫抓住寒同甫的袖子:“既然你不用这笔钱,不如交给我把。” “我会在襄州开一家钱庄,然后再在榷场开一个钱庄,让金钱流动起来。”云枫没说太多。 毕竟还有期货和股票市场,那才是大头。 寒同甫吃惊的看着云枫:“你是想要用我这笔钱?” 云枫点头:“没错。” 如果说刚才寒同甫还想死,现在根本没有闲心思了,他一门心思考虑云枫所说之事。 “几十万两银子,你究竟有什么买卖可以用得上这么多的钱!”在他的心中,只有贩私才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而且是源源不断的交易。 云枫心中早就有规划:“用钱最多的,当然是钱本身了。” “高利贷?”寒同甫询问, “可我大康是不允许这种事情真正的出现的,偶有几个人可以,几十万两银子进去,绝对不可能。”这是动摇国本的事情,康国官家怎么可能同意。 云枫这时候也懒得慢慢解释了:“岳父大人,能用钱的就是钱本身,我想要用这笔钱当做保证金,然后去发行属于襄州的银票,等大家都用银票在榷场交易的时候,咱们就赢了。” 寒同甫还是不懂。 毕竟这是领先了这个世代上千年的金融知识。 云枫只是简单的介绍了准备金和印银票的想法,寒同甫就立刻来了精神。 几十万两银子当做保证,释放一倍的银票,凭借银票随时都能到钱庄兑换银票,也能换成现金。 云枫所说的钱庄就是银行的前身,渐渐的,寒同甫就已经沉迷其中。 最后几乎无法自拔。 “好生意,好生意啊,天字第一号生意!”寒同甫连声赞叹:“这么好得生意,我寒家一定要干,而且要干的最好,最大。”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襄州的家中同气连枝,也容易互相抄袭,如果寒家新弄出来钱庄,其他的几家一定跟的。 可是这时候,钱都在他寒同甫的手里,只要不先给钱,他们就要让寒家的钱庄一直存在。 想想寒同甫都兴奋“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爷您了。这钱庄……” 他是想要谋得这个生意。 云枫也是大方:“既然岳父大人这么说了,我一定是要给的,不过这钱庄具体如何运营,还是要按照我定下来的规矩。” 寒同甫此时只想要把这东西弄到手,其他的不重要。 就连云枫说教式的吐槽都全都沉默。 看着岳父大人还是无法释然,对寒同甫说道:“我能帮家里的只有这些了,所有的规矩都要严格的执行,这是千锤百炼的结果。” 寒同甫接连点头。 这个样子,从来没有见过。 趾高气昂,掌控整个寒家的寒同甫就像是交出了国王的权杖,放下了一切的身段。 云枫淡定非常,钱庄这个能赚出来金山银山的生意交出去没有半分的迟疑。。 寒雨瑶在身边感激的看着云枫。 挽着云枫的手,踮起脚尖在云枫的耳边耳语:“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云枫,身体像是要融化在云枫的怀中 折老将军满脸的坏笑先走:“小子,你要跟上来啊,我还想和你叙旧呢!” 云枫白了他一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折爷爷。” 说着回头和岳父寒同甫擦肩而过。 在两个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 云枫将寒雨瑶公主抱在怀中,直奔身后的卧房。 此时情到深处,寒雨瑶心中的那点柔软全都被云枫所触动。 寒同甫还沉浸在钱庄的汪洋大海之中,想着中兴寒家。 根本没注意云枫已经进了房间。 只有小桃红在旁边守着,此时看着小姐被云枫抱着回卧房,赶紧跟了上来。 “姑爷,你想干什么?”小桃红着急的问道。 云粉一阵坏笑:“一起来吧。” 接着迈步进入到房间之中。 小桃红顿时羞红脸庞。 此时情到深处,两人身上的的温度升高,感情也在升温。 “姑爷,你想干什么!”小桃红一声惊呼。 房间中有云枫的声音:“小桃红,过来给你们小姐宽衣。” “咣当”一声,大门被关闭,不多时间,小桃红惊道:“姑爷,你不要这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俘获身体 房间中渐渐的已经没了小桃红的声音,只有寒雨瑶如同百灵鸟的宛转悠扬。 房间中的云枫就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曾经梦想中的女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意乱情迷,云枫悄悄的将窗帘拉上,房间中一片阴暗。 “雨瑶!”呼吸都变得有几分的急促,云枫几乎全都依靠本能行事。 寒雨瑶绝妙的身姿就在自己的面前,那腰,盈盈不堪一握,那眼宛如秋水潋滟。 呵气如兰,满屋女儿香。 云枫只是嗅着这味道就要已经要沉沦了。 “雨瑶,以后七房就交给我吧,你每天在家里相夫教子可好?”云枫轻声的询问。 寒雨瑶从喉咙中哽咽出一个“嗯!”字。 顿时,云枫深深的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一点柔软被触动。 心中万千的柔情化作一句。 “雨瑶。” “我爱你!” 再也忍不了了。 抱着寒雨瑶回到床榻之上,云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冲动。 爱意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 “姑爷,你要爱护小姐,不要太粗鲁。”是小桃红的声音,她身体贴近云枫,这才知道这丫头身材有多好,平时隐藏在衣服下的是让多少人沉迷的曼妙。 如今二人都是自己的。 云枫脑袋中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个字。 “冲!” 一时鱼水欢,一时鱼龙舞,一时人间乐。 半个时辰的时间,更胜却人间无数。 长时间没有接触,云枫都有几分的生疏,更别提寒雨瑶和小桃红两个人了。 此时床上两朵鲜花绽放,搞得云枫心中多少有几分的胆怯。 这把人家姑娘祸害了,老丈人还在门口等着呢。 …… 云枫赶紧串好衣服,推门而出,心中焦急万分。 正在门口的寒同甫仿佛痴人,一个劲的询问自己:“究竟如何才能做好呢,才能学以致用呢?” 等到云枫出了屋子,身上还都是寒雨瑶的香味。 寒同甫忽然疯了似的过来拉住云枫。 云枫心中一惊,本来就做贼心虚,现在让寒同甫一把攥住。 云枫生怕是询问他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甚至准备好了道歉。 可是人被抓过去,这才发现寒同甫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了纠结当中,他满脸汗水的不断自言自语。 “云枫,你说这钱庄的核心是什么,如何才能做好钱庄。” 就像是个发现宝藏的赌徒,就差这开锁的钥匙了 云枫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当然是信用了,你发出去的每一张银票都要让他能够取信于人。” 多少人为了这是信用付出几百年的努力。 寒同甫同样的痛苦:“我也知道是信用,但是取信于人的太难了。” 对于这种想法,云枫觉得一定要科普一下。 “古有千金买马骨,只为了信誉,现在你要做得难道不是取信于人?”云枫慢慢的提醒。 寒同甫同样不懂:“怎么取信于人,我寒家在襄州几百年的时间足够了吧?” “不够!”云枫断然摇头。 寒同甫再说道:“我以寒家为筹码,任何人拿银票就能到我寒家兑现。” “还不够!”云枫继续摇头。 寒同甫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他一直认为自己寒家的信用足够呢。 他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那该如何!” 云枫看见他为难直接说道:“把铜钱堆成山,把银两铺成海,把黄金铸成船,就放在那儿,让所有人都看着我寒家的实力,所有的银票到店既兑,无论贫富,无论何人,见票既兑。” 一番话,震惊了寒同甫。 他脑海中只有生意,可是没想到过炫富居然是一种手段? 不过再转念一想,顿时觉得浑身颤抖。 这种方法不一定让康朝的人接受,但时金国的人一定大受震撼。 只要能取信于人就足够了 寒同甫表示深深的震撼。 “此法甚好!” 云枫说道:“如果可行,那就这么办吧!” 心虚的他回头看了一眼,寒雨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没过来,站着的姿势也非常的奇怪。 折老将军早就出门了,云枫赶紧和寒同甫道别,让他慢慢想去,直接奔着院子外就过去了。 刚出去,就见到折老将军正等着自己。 “小子,艳福不浅,寒雨瑶这个丫头可是我们襄州的明珠。” 一双眼睛充满暧昧,看着云枫都多了几分的调笑。 云枫义正言辞:“那是自然,雨瑶可是我云枫的妻子,当然是襄州的明珠了。” 一句话改变地位,先是他的妻子,才成为的明珠。 折老将军“哈哈哈”大笑。 “小子,很有意思嘛。” “跟我走吧,咱们去赛樊楼吃点饭菜,顺便再谈谈以后你如何回家。”折老将军也不含糊,直接叫车。 折家的马车自然是豪奢,带着人就去了赛樊楼。 刚进赛樊楼大厅,云枫就知道折老将军要干什么了。 刚进去就看见正在艰难算账的寒文远。 这家伙跟着赛樊楼一起成长,现在是酒楼的掌柜,现在当然是查看账目。 云枫来临了,他身边的伙计轻轻的推了下,这才有人接待。 “姑爷,你怎么过来了。”寒文远激动的迎接。 云枫摆手:“陪长辈过来吃饭。” 寒文远看过去,一个糟老头子正色眯眯的看着周围的姑娘。 此时听见是渔夫能的话,当即说道:““三楼天字包间,给我找个最好的。上最好的菜,上最好的酒。” “老夫是来打秋风的,可没准备结账。”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云枫只能说道:“今天的账算我的了,该忙什么忙什么。” 等服务员都走干净,云枫才小声的吐槽:“您老是真会挑地方,赛樊楼现在每天都爆满,咱们占用任何地方都是亏的。” 拉着折老将军进了塞樊楼,两个人直奔三楼天字房。 折老将军一边走一边赞叹:“反正是你的产业,又不用花我的钱。” 再抬头看看窗户外天上的太阳,晒的胳膊一会儿就发红了。 “有钱人的生活真好啊,我这一天天的忙忙碌碌,一个铜板都花不出去啊。” 云枫拉着折老将军进了单独的房间,立刻坐下倒茶。 身边的几个身影默默的离开房间。 显然,这是规矩。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上达天听 “早就听说襄州寒家有一座赛樊楼,做的还不错。”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折老将军进了赛樊楼,看着眼前的赛樊楼中擂台上,依旧是绣勒帛正在比赛,这个女相扑手已经成了整个襄州最红的相扑手了,每一场比赛都有无数人来观战 一场比赛的赌注最多几万两,不管是汴梁的豪商,还是来自于金国的商贾 在榷场的时候好好的交易,到了赛樊楼里来,自然是好好的玩一场。 “这绣勒帛不错,给我把。”折老将军欣赏的看着擂台的比赛。 绣勒帛一个飞腿,在空中夹住对手的脑袋,整个人用力将对方按在地上。 “三!” “二!” “一!” “绣勒帛胜利!” 曾经跟着赵伯琼混的小混混现在已经成了裁判,正式宣布绣勒帛胜利。 这个曾经只是小地方的相扑手,如今张开双手,迎接欢呼。 “赢了!” “又赢了!” “第七场了,金狗,你们还有选手么!” 在场的襄州人兴奋的欢呼,铜钱和碎银子像是雨点一样的扔向擂台。 绣勒帛就这么举着双手迎接打赏,就算银子砸在身上也一点没有觉得侮辱。 反而更是感谢。 这可是她在襄州生存的本钱。 云枫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金叶子,像是别人一样,扔在了绣勒帛的身上。 那金叶子金光闪闪,额外耀眼。 云枫对折老将军说道:“这绣勒帛是我准备和官家比赛一场的大将,那可不是能让给你的。” 折老将军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这是我襄州的地盘,这绣勒帛也是我襄州的相扑手!” 本应该直接让给云枫的绣勒帛居然被折老将军如此看中。 云枫倒是来了兴趣。 “老将军既然看好我这相扑手。”云枫沉吟片刻,完全给了折老将军的幻想空间。 折老将军到云枫的身边问道:“如何?” “那我更不能让给您了,我还要带着他们亲自上京城去拜见陛下呢。”云枫忽悠道。 折老将军何等老奸巨猾,说他是沾上毛比猴子都精,那是侮辱他。 几十年的时光让他能判断出绝佳的解决方式。 “如此,那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带到京城,陛下手中的相扑队已经七个月没对手了,现在正在无聊呢,有你的相扑队,陛下一定会感兴趣的,否则官家一个想不开,再修那花园,就麻烦了。”折老将军口气殷勤。 云枫顿时联想到某个朝代的生辰纲。 堪称天下第一赋税,让百姓民不聊生,在大山中开采岩石,用鲜血和生命铺就的皇宫他连享受都没怎么享受过,皇城就灭了。 仿佛眼睁睁的印证历史,而且康朝比那个大宋更惨,就连最后的纵深都没有,如果一次败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北方打开的大好局面,是在康朝自己不乱的情况下才好用。 云枫沉吟片刻,说道:“这和官家赌斗,那必然是全襄州之力,方能成功啊,折老将军想差了。” 折老将军问道:“那应该如何?” “自然是咱们襄州的百姓、将门、官府、世家一起出钱出力,和陛下搏斗一把,输了那是官家英明神武,赢了咱们这些人就退出来相扑队的运转,让相扑队独立。”云枫一点点的解说。 折老将军似懂非懂:“就像是你搞得那个联赛一样?” 云枫所搞的联赛,在襄州已经有一些名声了,几千两的最终悬赏放在那,已经渐渐的有人被吸引,竹山城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相扑队了。襄州更是在那些赌坊老板的运营下,多出来几十个队伍。 如今襄州人人谈相扑,早就已经深入人心。 不过…… 云枫自己却没多少信心:“我这联赛的场地就是在区区赛樊楼中,无法有太多的观众,那看的人少,参与感就少,再者……” “官家喜欢相扑,未必会喜欢我们的联赛啊,除非你让官家喜欢上我们的联赛若是能主动引得官家参观。” 折老将军问道:“难道,你是想要让官家偷偷的来咱们襄州,然后看到比赛忍不住然后将联赛扩大,以后专心玩相扑?” 云枫点头:“没错,折老将军意下如何。” 这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官家万金之躯,襄州又是个战乱之地,更重要的是……这里有马匪经过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折老将军考虑没到三个呼吸,直接给出答案:“可以!” “行了!”云枫松了口气,如果这件事能成功,他云枫独立出来做一些事情就方便了。 想要名正言顺的冶铁,还是需要官家的同意,而且要让士大夫不觉得你危险。 两个人谈论一番,擂台上的绣勒帛回后台休整一番,还要治疗身上的伤。 “折老将军,来都来了,咱们上楼吃饭把。”云枫问。 折老将军直接答应:“行!咱们走。” 两个人上楼品茶,吃饭,对这之前的事情一概不提。 什么联赛,什么襄州,什么讨好官家,一点没有。 两个人叙旧,谈话,聊日常琐事,好不自在,享受美酒,也可以享受一下赛樊楼的东坡肉。 只是两个人从这场饭局结束之后,各有自己的行动。 云枫连夜让家里人找来襄州最好的石匠和木匠,然后在在襄州城城北努力的谈判,想要买一块地方来举行比赛。 而折老将军,连夜写信联系京城,开始准备炒作云枫的想法,搞个联赛出来,更是将绣勒帛描述的天上有,地下无,简直巨灵神下凡。 一道道的消息传递出去,也就再次没了生气了。 …… 翌日清晨,云枫已经在家中待不住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准备亲自拜访经略使府,找费七安搞一个新的项目。 只要官家还喜欢玩,那就可以投其所好,让他继续玩下去,千万别担心国家大事,然后瞎指挥耽误事情。 如此,一阵风吹到了东京汴梁城,到了康朝的都城。 “街面上出现个新的东西,好像叫报纸,你们都买了么?” “买了,买了,三文钱一张纸,多便宜啊。” “我找葛秀才给我读了,这所谓报纸就是把咱们康朝的小事写在上面,然后给老百姓看的。” “想知道康朝有什么小事,琐事,看看人家襄州的报纸就行,大事要事,那有朝廷邸报和告示,用不着我们操心。” “别说了,都停停!” “襄州绣勒帛已经连胜27场比赛了,现在奖金到了三千七百多两银子了,谁要是能赢了绣勒帛,钱就是他们的。” 无数人压抑心中的期待,有些跃跃欲试,可是当看到性别的时候,顿时没了兴趣。 “艹,一个女相扑的比赛,怎么这么多人看。” 而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小太监抱着《襄州早报》一溜烟的直奔皇帝的御书房。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康官家 东京汴梁城,康国首都,皇城所在之地。 皇宫内院,东胜园中。 大康朝皇帝正在看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 眼前两个内等子穿着相扑的衣服正在博弈,双方一动手便是惊天动地,两个人技艺相当,手法相同。 两个人相扑在一起,那就是两军厮杀,不分伯仲。 旁边的小内侍们一个个的低声尖叫,为了每一个动作欢呼。 “加油!” “过肩摔,过肩摔。” “宝龙,干他!” 内侍一个个的比皇帝都紧张,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锭银子,都是小内侍投注的银两。 大康官家赵无极端着茶杯无聊的要死。 这样的相扑比赛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每次都是那么几个人比赛。 “我这内等子训练的好生无聊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对手。”赵无极无聊的要命,眼前的相扑不能让他快活,至于出宫更不可能。 百无聊赖,看着无聊的相扑,真的是郁闷的要死。 他喝着茶叶,看着远方的小门,一般有内侍回宫都会从那儿走。 果不其然,一会的功夫就看见一个小内侍从小门进来。 顿时赵无极的兴趣就来了,他对着那方向招招手。 正好和那小内侍四目相对。 小内侍迈着小碎步赶紧过来。 将手中的襄州早报递过来:“官家,奴婢从大相国寺的集市里买来的邸报,可比咱们汴梁好玩多了。” 素来这邸报都是讲着各地的重要事情,被商人和官员用来当做查看当地环境的一种方式。 还真没听说过有邸报有趣的。 好奇的赵无极打开接过来邸报,顿时被上面的头版头条所吸引。 “襄州赛樊楼绣勒帛再战赛关索,谁是襄州第一女相扑手。” 官家赵无极当场就急了。 将茶杯往桌子上使劲一拍。 “砰!” 一声震耳欲聋。 正在比赛的两个内等子立刻停手跪在地上。 赵无极站起来,怒不可遏:“这襄州第一相扑的名号,一定要是我大康内等子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什么绣勒帛拿到。” 下面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抬头看皇帝陛下。 赵无极立刻宣布:“给我把女内等子甄木兰给我叫来,朕要会一会这襄州第一女相扑手。” 内等子依旧跪着,几个内侍连话都不敢说。 只有伺候官家最好的祥福劝解:“官家,依老奴愚见,您不必和这山野村夫一般见识,这所谓的邸报也就是襄州一地的风土人情罢了。” 赵无极却生气着呢:“不管是在哪,依旧是我大康国土,那就是我大康朝的相扑手,不赢他怎么证明朕天下第一呢。” 内侍也不敢多说,只能噤若寒蝉的等着官家的旨意。 皇帝赵无极小声的念叨。 “襄州,绣勒帛。” “襄州,云枫。” 越想赵无极越觉得心中难受,自己的内等子操练已久,却只能和金国的国王对弈,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队伍。 “这什么襄州的相扑队伍在哪。”赵无极心中愤怒,就拿起来这手中的的邸报仔细的看下去。 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心中狂跳。 “居然,居然挑衅我汴梁城?” 原来在这襄州相扑手的介绍中,竟然数次提及京师东京汴梁城中没有真正的高手,相扑水平菜的像狗一样。 简直气坏了赵无极。 咬牙切齿,赵无极偷偷的招呼:“祥福,过来!” 那内侍祥福靠近赵无极:“官家,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赵无极恨得牙根痒痒:“你给朕想个办法,朕要去襄州和这个该死的襄州相扑手对决一把。” 地上跪的内等子眼巴巴的看着赵无极。 赵无极也在等怎么离开皇宫的方法。 这内侍祥福眼睛一转,立刻明了:“陛下,您可以去视察襄州榷场啊,听说这襄州的榷场极其重要,搞了不少的大动作,适合与金国大范围通商,正好恰此机会,和金国皇帝见上一面。” “善!” 赵无极欣喜若狂,心中已经想着自己的内等子如何虐他襄州了。 “朕这就找于大人商量此事,你等勤加练习吧!” 一群内等子恭送赵无极。 等皇帝陛下走了之后,顿时从兜里掏出来银子。 “感谢大官,我们终于能去襄州了。” 祥福说道:“你们这是要去发财了,我也不劝你们太多,祝你们成功吧。” 他将那邸报抖搂一下,后面的内容展示出来。 只要的到总冠军的队伍将得到十万两白银的奖励,一个团队每个参加比赛的选手将会获得白银五百两。 而冠军,也将获得十万两白银。 这巨大的金额,当场让这些人疯狂了。 十万两白银啊,他们做梦也没想过的数字。 一群内等子早就已经准备好,面对最强的敌人了。 “走吧,训练。” 内等子中一个人说道,顿时其他人跟着就离开了,一个个的劲头十足。 太监祥福,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揣着一张张的银票转头就走。 “这襄州人就是会做生意,钱庄居然让他们真的干起来了,一张纸,就能换在襄州的一千两银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他抖手中的银票,半点也不质疑银票是否一直能兑换。 …… 皇帝出行,而且是要到金国边境,那是难上加难。 连续七天的朝会,汴京在一场场的喧闹中终于迎接到一个消息。 他们那个就知道玩闹的官家,居然毅然决然的要去襄州那个困难的地方和金国国君谈判。 如此重要的事情,让许多人开始运作。 而皇宫里的官家,椅子都好像长了钉子是让他坐立不安。 一声声的消息也让赵无极感觉到好奇无比。 几个内侍又一次的将邸报送到赵无极的手中。 他看着襄州晨报有滋有味的喝着茶水。 “襄州的寒家这是疯了么?居然开始做布料生意,而且居然放了这么多的广告。” “蒯家居然和寒家决裂,按照我估计,这蒯家是要单独贩私到金国啊。” “这罗家不给朕印染最好的丝绸,居然跟着寒家研究什么呢绒去了。明年的皇商不能找他们了啊。” 赵无极指指点点,对晨报上的内容加一点评。 旁边的祥福算是看出来了,他的好官家每一天都在盼着去襄州了。 每天都要看襄州的襄州晨报,甚至连榷场的邸报都看了个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定要去襄州 不行,说什么我都要去一趟襄州! 当今的康朝皇帝陛下暗暗的下定决心,和大臣们斗智斗勇也要带着自己的内等子们和襄州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比赛上一次。 这一场博弈,已然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忽然北方金国使臣拜见,引得满朝文武大开三天朝会,等在动静汴梁城的皇帝陛下亲自去北方的襄州,去榷场商谈两国大事。 打开边关,自由贸易。 满朝文武从来没见过北方的金国皇帝会如此的卑微,希望和康朝贸易。 要知道这种事情康朝提议过无数次,这是第一次听说。 和金国的贸易从来都是金国人主动,打开榷场也是限制贸易,防止康朝卖给金国太多的东西。 花花世界迷人眼,北方的狼族们从来没想着靠生产来征服大康。 可是这次,他们居然要彻底开放贸易,打开边关。 这是什么情况,赵无极不懂,但是他会顺势完成自己的目标。 一场悬了几个月的诉求就这么莫名奇妙的完成了。 正是一年十月,金色的银杏洒满大地,一辆辆的马车进入到东京汴梁城之中,车水马龙,人流簇簇。 有北风呼啸而过,有虫鸣鸟叫,有一队队的骑兵护送。 伟大的永宁大帝赵无极悄无声息的坐上了马车,带着宫内的内等子和两百御林军出发北上。 马车高大华贵,雕琢精美,在细节处将美处理的淋漓尽致。 车队前行,奔赴襄州。 身边的内侍众多,伺候他的一路上饮食。 刚刚出汴梁城,大康官家赵无极就想着休息一下。 正当他躺下想要睡觉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声音。 “官家,前面有人挡路,说是一时半会的走不了,需要咱们绕路。”内侍祥福在门口报道。 赵无极心情糟糕:“怎么有人敢堵着朕的路?让御林军他们清理就是了。” 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的道路。 结果刚刚下达命令,祥福就为难的说道:“官家,御林军林头领已经尝试过了,没成功。” “没成功?”赵无极心中憋气。 作为皇帝,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让朕去看看!”赵无极起前去。 此时车队一共五百多人,带着金银细软,日常用具。 赵无极声称不要影响百姓日常生活,所以并没有公布身份。 “公子,就是此物挡住了路。”祥福带赵无极到了队伍最前面。 三十多人已经被控制起来,绝对没法兴风作浪,也不可能刺杀官家。 而赵无极到了这前面也懵了。 眼前的这三十多个人运输的是个大银球。 比一人都高,硕大无比,此时压坏了车子的轮胎,这才挡在了路中央。 那被抓住的人大声的喊着:“大爷,饶一条狗命,我们从襄州一路走来也不容易,给个机会。” 像是被劫持了一样,他大声的叫喊。 赵无极听着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他走过去吩咐:“把它放开!” 跟着的御林军士兵立刻放开了人。 这中间的人大概十七八岁,长得虽然稚气未消,却多了几分的洒脱和稳健。 “小子,给我个解释,我就让你走,否则就把命留在这吧。”赵无极直言不讳。 那人坦然:“运送货物的车坏了,我们需要等新的车来才能走,若是对贵商队有所影响,我们愿意赔偿。” “若是绿林好汉想要讨一口吃的。” “我们姑爷说了,只要有劫道的,先金钱铺路,如果还不行,就武力威胁,若是继续不行,那就让我们放弃货物,保命要紧。” 赵无极差点被气笑了,他堂堂大康朝皇帝,富有四海居然会被人误会成劫道的,忽然之间兴趣就来了。 身边的御林军也好,内侍也好怎敢质疑皇帝所作所为,那不是找死么? 全都默不吭声,就看着赵无极走到了前面,看看到底什么货物。 “你们的货就留下来吧。” 他说着到了货物面前,顿时人都傻眼了。 眼前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银球就在眼前,银球上面有烫出来的大字。 “没奈何!” 这东西居然叫没奈何。 也就是说别人拿他无可奈何。 身后的祥福提醒:“官家,这银子做的球我们十多个人没推动半分,怕是需要有特殊的方法才能运输。” 赵无极暗暗的将这玩意放在心中。 “这是谁家的货,居然想起来如此新奇的运送银子的方式。” 他不傻,一眼就看出来这没奈何的好处,只要来了匪徒,那人就直接跑就是了。 马匪山贼看见这没奈何就只剩下脑袋疼了,他们根本就无法制造出来能运输这没奈何的设备。 如此就能是保证安全。 这面赵无极问着,那面的商人说道:“襄州寒家钱庄。” 赵无极暗暗的记着。 接着吩咐:“给我推到路旁,莫要影响我们赶路。” 顿时,御林军配合是绳索和撬棍,同心协力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把这个银球弄走。 几个襄州寒家钱庄的人悄悄的偷笑,却不敢说出来。 赵无极没多管闲事,默默的回到了车中。 “这个襄州寒家还是挺有意思的,居然想着把白银弄成大疙瘩,然后到汴梁城里来买东西。” “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赞叹归赞叹,他还是要前进的。 这一个“没奈何”多少给大康朝皇帝的旅途增加了几分的新奇。 北方的襄州也约了越近。 赵无极渐渐的感受到了北方的寒冷。 每天都是温度一天比一天降低,金秋十月都过了大半了,若不是和北方金国谈妥了合作和开房边关交易。 估计金国的马帮早就扫荡整个京西南路了。 这是一年一度的收获的季节,家里有几亩薄田的正在收割麦子,家中勉强养了两头猪的,正在欢快的用免费的破烂菜叶换出来点吃的给他。 正这时候,赵无极已经跟着车队渐渐的靠近了襄城。 一路上倒是遇到不少的驿站,只是可惜这驿站都是私人修的,很就是寒家的产业,如今有人投诉,顿时风声鹤唳。 就连车上的赵无极都有几分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