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君》 正文 第一章 庆平二十年夏 明月高悬,朦胧迷雾映射出点点月辉,一名浑身神华流转的窈窕女性静静站立。 这名神女身穿月白色柯子裙,身材玲珑修长,乌黑秀发铺散垂地,面部戴着华丽银色面具,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出尘。 银色面具下角破损,露出仙肌玉肤和温润朱唇,令人神往不已。 宋伯玉身处无尽黑暗,阴冷潮湿,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的脚往下坠,与处于月华笼罩的神女泾渭分明,如同两个世界。 他仰视着,只见神女伸出右手,其上握着一块银光熠熠的碎片,正是面具破损的一角。 那碎片缓缓飘向宋伯玉,落在他心脏处,绽放出灿烂银色光芒,瞬间将无尽黑暗照亮。 “哥,哥哥,快起啦!再不起床,蒙学就要迟到了。” 淡淡的奶香,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急促,似乎有人隔着被褥轻轻推了自己几下。 宋伯玉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就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哥,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让娘用擀面杖叫你起来了!” 宋伯玉迷糊翻身睁眼,只见那身材玲珑修长的绝代神女正站在床边。 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起,宋伯玉揉了揉惺忪睡眼再仔细看,原来是自己的养妹。 他心中嘀咕着:“原来是梦,最近怎么老梦到这个银面神女?” 转眼间都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有时候还以为一觉醒来,会回到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汽车川流不息的前世。 这里是大虞朝觞乡府府城,平安坊长宁街,时间是大虞历五百年,庆平二十年。 宋伯玉此身刚十二岁,他的灵魂不是此世界的人。 一个月前,前身在小红门桥落水,有人告知其父,其父多次潜入水中才搜救出。 所有人都认为他遭遇了水鬼侵害,已死透了,都劝他父母抓紧将之火化。 父母和养妹不愿接受,将尸体在家放了一夜,没想到次日他竟迷糊苏醒,高烧烧了整整三天。 靖平衙门的平异郎官上门仔细检查,最终用法器灵术确认宋伯玉依然是人。 这让街坊邻居都感叹他命硬,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 实际上,这三天的高烧,宋伯玉融合了前身留下的记忆和情感,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两个灵魂的合体。 前身本无大名,只有个小名獾儿,其他人都叫他獾哥儿或者大郎,宋伯玉想办法请蒙学老师赐名伯玉,让他两世的名字一致。 床边的站着的女孩大约十岁左右,姓周闺名秀娘。 宋伯玉一家早年在殇乡府临邑县下关乡吉庆里生活,父亲宋敬河种田的同时兼职渔猎。 在宋伯玉三岁的时候,宋敬河在山中打猎时遭遇泥石流,大难不死,还捡到一个女婴,怀中抱着一青铜牌子,上面刻着周字。 宋敬河收养了这个女婴,就是周秀娘,比宋伯玉小两岁。 后来异兽旱麝肆虐,家乡大旱颗粒无收,宋敬河只能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孩子,带着全家人背井离乡来府城讨活路。 周秀娘虽然只十岁,但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她皮肤白皙光滑,杏眼明亮,鼻梁小巧高挺,樱唇红润,两靥飞霞,穿着一身朴素葛布罗裙,元气满满,看上去美丽又活泼。 “哥,快点换衣服,我先出去了。” 宋伯玉看着周秀娘走出房间,关上门,笑了笑,抓紧穿上自己的麻布长衫、布鞋履,戴上方巾。 读书人,不管怎么样,都要穿长衫,带方巾,否则会被人耻笑。 他家贫,自然不会去买罗琦丝绸,但弄一身细麻布的学子服饰还是可以的。 就在他整理仪容时,门被推开,老娘拿着擀面杖气冲冲道: “宋獾儿!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和你爹供你蒙学容易吗?想睡到日晒三竿吗!我看你就是不学好,要是变成和俺那寻仙问道,不知跑哪去的爹一样,那还不如我打死你!” 在门口劈柴的老爹听到后,提着柴刀走了过来,和自己浑家站在统一战线训斥道: “抓紧抓紧,天天磨磨蹭蹭的,白费那么多蒙学钱。 你这样子以后进了商行也得被东家赶出去,爹娘老了还能指望靠你享清福吗?” 宋伯玉见马上要男女混合双打,连忙狼狈躲避,但还是被擀面杖抽了几下。 匆匆喝了碗粥,把馒头掰成两半,塞进去几根咸萝卜,一边吃一边如风般跑出门。 老娘站在门口吼道:“吃慢点,跑太快容易噎着了!” 周秀娘挎着一篮子脏衣服,看着宋伯玉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摇头,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虽只有十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要干些力所能及的营生赚钱。 替城中富户浆洗衣物,缝补旧衣,就是她的主要工作。 二人的爹娘看兄妹两人已走,相视一笑。 宋伯玉的爹是拉人力平板车的送货郎,他娘是酒楼后厨洗刷碗筷的厨娘,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也立刻出门上工了。 宋伯玉一路飞奔,如同脱缰野马,终于在辰时前抵达杜学究的私塾。 杜学究乃是坊郭中户,名叫杜如风,家有一套四合院和两个泥瓦房,年轻时是官户子弟的陪读,后更担任县令私吏(无编制),是个有文采本事的人。 只是当朝制度,只有官户才能参加中正人物品第出仕,上上户和上户才能作为形势大户承担吏役,成为经制吏(编制吏员)。 杜学究虽有文采,办事也算干练,但局限于制度,根本不可能出头。 他慢慢心灰意冷,年仅三十五就回府城,开了个私塾教书靠束脩度日,至今已经四十五岁了。 随着大虞城市经济发展,市井繁荣起来,各种工商活动都需要用到识字和算数,只要能粗通文字数算,可选择的职业和月钱起点会高很多。 杜学究所招学生皆为贫寒子弟,读书的主要目标是就是实用,识文认字和数算。 因此杜学究只教《千字文》、《算学启蒙》和练小楷。 辰时,就是杜学究规定的练字时间。 宋伯玉十岁蒙学,至今三年。 自大难不死,就开了窍,学习进度很快,尤其是算学更是鹤立鸡群,很得杜学究欣赏。 他前世好歹是本科毕业,融合记忆后对此世界很熟悉,只有小学四年级程度的《算学启蒙》对他来说确实很简单。 《千字文》的理解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是书法水平一般。 杜学究多次提点教诲: “你的读书天资不错,可以说是个读书种子,做个大商行的账房先生,日后在府城定居不是问题。 但普通人多以貌取人,在学更是以字取人。你如果不把这小楷练好,日后会错失良机,悔之晚矣。” 宋伯玉深以为然,来到这世界已经一月有余,在穿越之初更见识了官府的平异郎官们借法器施展灵术。 他对这些非凡力量当然充满向往,但他更是脚踏实地之人,修行岂是易事,法财侣地缺一不可。 先提高学识,找个好工作,有了足够财力,才好寻求非凡法门,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如能想办法进入靖平衙门这种官方修士机构,更是康庄大道,只是受限身份,恐怕难以进入。 正在他一边想一边铺开黄纸练字时,杜学究走了进来。 杜学究今天面色红润,眼眸精亮,与过去暮气沉沉的样子很不一样,他中气十足的说道: “各位学子,各位学子,先停下,我有重大好消息宣布!” 众人皆迷惑不解,抬头看着杜学究,有胆子大的学子问道:“敢问先生,是何好消息?” 杜学究心情极好,他走到众人面前,先对至圣先师周圣人牌位鞠躬作揖,然后转身面向众人,笑容难以抑制: “今上圣明,为使野无遗才,人尽其用,特开设考举,抡选干才!” 众人不明所以,宋伯玉则想到了前世的影响千年的制度,忙起身施礼问道: “请教先生,这考举究竟是何意思?” 杜学就摸了摸胡子,笑道: “考举,与品第人物同为举制,也就是所谓选官之法。 当下,人物品第之法保留,同时并行考举制。 考举制分为考官科和考吏科,官户可直接参与考官,普通吏户、民户需先考吏,待为经制吏五年以上,累迁流年,即可考官…… 官科考校明经、明算、明律、诗赋和策论五门,其中策论占总分一半,其题总揽全局,需高屋建瓴、针砭时弊。 吏科考校明字、明算、明律和实务四门,四门各占分相同,实务具体细微,需措施有效、言之有物。 对了,民户必须为主户……” 这个制度,比前世的科举制更好,毕竟为官者少,为吏者多,且吏乃官府基层触角。 此法先让贫苦读书人为吏,累年后再为官,就能得到一群能实干有文采的复合型人才。 宋伯玉听着对方侃侃而谈,心情渐渐激动,刚刚苦于想进官府无门,这就来了个改天换地般的大好消息。 如果能进入靖平衙门为吏,肯定能与那些平异郎官打交道,耳濡目染下,对于那些非法力量肯定有更广阔的认识,说不定还能弄到修行法门! 但很快,宋伯玉就尴尬了,他家在府城没有房子,乃是坊郭客户,根本没资格参加考试。 有产为主,无产为客,这是就是朝廷律法。 若想考吏,需先从府城平安坊迁回老家吉庆里,在吉庆里自家还有四亩薄田,应能落为乡村主户。 只是已经离乡五年,想回去谈何容易? 而且那四亩薄田,有没有被人侵吞? 他心神不宁,思虑太多,课堂表现不佳,还被杜学究用戒尺打了二十下掌心。 酉时,夕阳西落,宋伯玉一肚子心思,走的极慢,望着夕阳惆怅道: “先不说迁居回老家这事,只说想准备考吏,那就少不了增加束脩礼金,否则没法学新开的《小景律》和实务二课。 我现在蒙学一月要二百文钱,如果每月再要二百文,老娘估计就得抽出擀面杖,老爹的柴刀恐怕霍霍磨的飞快,难啊!” 不知不觉间已走回长宁街的家门口,宋伯玉忽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正低头思考的他抬起头看着院子内,见到两条拖的极长的血迹,仔细一看,血迹两端竟是父母的两截身体。 在这一瞬间,宋伯玉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不停打颤,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 他想呼喊,却发现嗓子好像突然哑了,只能发出如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吼叫。 宋伯玉颤巍巍的缓步靠近,发现父母的身体有明显撕扯的痕迹,如同经历了车裂酷刑,凄惨死去一样。 父亲双目睁圆,表情极为愤怒痛苦,身侧有一把染血的柴刀,上面还有些碎木屑,不远处就是一堆劈砍好的木柴。 母亲眼睛紧闭,似是很恐惧,她是手中攥着半截染血擀面杖,另外半截已经不知去向。 宋伯玉轻轻握住那握着擀面杖的冰冷的手,声音沙哑微弱,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这擀面杖早上还打了我好几下,怎么晚上就断了?娘……”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父亲身旁,缓缓蹲下,用力揉了揉父亲睁的滚圆的眼睛,连续揉了好几下,才让他的眼睛闭上。 宋伯玉就这样半跪在地上,半晌沉默不语,最后如傻子一样嘶吼、哭泣着。 他脑中不可控制的闪过与父母相处的一幕幕,最后一幕竟然是睡懒觉被爹娘追着打。 怎么能这样,说好老了要靠我享清福的,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这里不是府城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 难过、恐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宋伯玉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低沉:“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爹娘?” 就在这时,他心跳忽然加速,感觉浑身战栗,仿佛小动物被猛兽盯上,瞬间恐惧的不能动弹。 缓缓抬头仰望,只见一只高一丈的人形无皮怪物不知何时出现,如同虎踞蹲在他家房顶,双目血红,背后窜出六条肉涤虫,发出如夏日惊雷般的低沉嘶吼。 正文 第二章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宋伯玉感觉自己仿佛被冰冻住一样,浑身僵硬,又像是被鬼压床,想拼命动弹,却动弹不得。 更加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似乎马上要晕倒,他努力眼球向下,不直视怪物。 心中升起了恐惧和愤怒,肯定是这个可怕的怪物杀死了爹娘! 电光火石间,他回忆起杜学究闲聊时提及的《邪祟录》。 符合此形象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尸! 这东西不可直视,否则很可能直接昏死过去,任其撕扯啃食。 它的低吼会震慑灵魂,让人短暂灵魂与肉体阻隔,就像现在这样无法动弹。 一般的怪物在日落前不会出现,因为太阳对它们是巨大的伤害,正午甚至会在太阳下化作飞灰。 但赤尸不同,它不仅力大无穷,更对阳光有了很强抗性,经常在日出和日落时出没,袭击生人。 这玩意最危险的就是其背后的血肉涤虫,那东西可以短暂脱体而出,如床弩的离弦之箭一般,冲击力恐怖。 血尸没有着急,人性化的蹲踞屋顶,猩红的眸子玩味的盯着宋伯玉,似乎他的死前挣扎是一出绝妙的杂耍。 “动起来,一定要动起来,秀娘还需要我,我要想办法为爹娘报仇,决不能死在这里!” 宋伯玉奋力的挣扎,心脏越跳越快,心脏处隐约银芒一闪,灵魂和肉体的联系再次恢复。 他狼狈的翻滚,下意识攥住身旁的染血柴刀,连滚带爬冲出了院子门口,往长宁街跑去,高声喊着:“怪物杀人了,怪物杀人了,救命啊!” 街坊邻居听到这声音,都把门窗紧闭,谁也不敢出来。 宋伯玉一脸惨笑,又无可奈何,凡俗之人就算冲出来,恐怕也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徒增死伤罢了。 只是无人施以援手,令人更加绝望。 赤尸本是玩味逗乐,没想到宋伯玉竟然几个呼吸间就脱离震慑,不由大为恼怒。 它猛的一跳,重重的砸在房屋顶部,直接将屋顶砸了个大窟窿,随后疯狂的冲了出去,直接把宋伯玉家租住的泥瓦房给撞塌了。 这样一耽搁,倒是给了宋伯玉一些逃跑的时间,他玩命狂奔,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根本不敢停下。 背后传来恐怖的破空之声,他心一咯噔,直接打了个滚,躲在一个大石墩后面。 轰! 血肉涤虫直直没入石墩中,竟然探出长满尖牙利齿的头,疯狂的咬向宋伯玉。 宋伯玉在这极限时刻又一次翻滚,勉强躲过,踉跄的继续跑着,他没有放弃,还在不停的呼救。 但跑着跑着,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布罗裙,身形可爱,挎着空篮子一路小跑,正是他没有血缘的养妹周秀娘! 宋伯玉豆大的汗珠滚落,啪嗒啪嗒的滴在地面,心跳都慢了一拍,片刻后吼道:“往回跑,别回头!” 周秀娘猝不及防,看到那个是人是哥哥,又看到正在追来的一丈高的可怕赤尸,直接扔掉篮子转身飞奔逃跑起来。 看着周秀娘跑走的身影,宋伯玉有些凄惨的笑了,他不打算跟着逃了,两人一个方向跑,只能谁也活不了。 但要想让秀娘活下来,他必须挑衅赤尸,确保这个怪物追逐自己。 反身,柴刀手起刀落,似乎隐约看到一道银芒覆盖柴刀,直接将那血肉涤虫的头一刀两断,不再动弹。 他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柴刀如此锋利,站起来冲着赤尸边怒吼咒骂边往侧方向跑: “淦拟姥姥,有本事搞死小爷啊!再来个肉虫子咬我啊!” 那赤尸果然大怒,嘶吼着冲向宋伯玉,宋伯玉狼狈逃窜,却发现前面无路。 被堵在巷子里的他,只能转身面向巨大的赤尸,握紧手中的柴刀,即使是死,他也要死的比较有尊严。 赤尸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宋伯玉扇飞,重重的撞击在墙上,在宋伯玉还没滑落的时候,赤尸背后一条血肉涤虫嘶吼着做了弓形,破空而来。 宋伯玉勉强侧了一下身体,心脏下方被血肉涤虫直接洞穿,把他钉在了墙上。 痛! 非常痛! 火辣辣的,让他几乎要昏迷,但他不想昏迷,反而恶狠狠的盯着赤尸。 举起手中的柴刀,银芒一闪,柴刀竟将胸口的血肉涤虫尾巴斩断,他双手按住墙面,用力一推,砰的一声砸落到青石板上。 头晕脑胀,眼前一片血雾模糊,已经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到赤尸兴奋的大吼大叫,似乎还在拍掌。 “狗日的,老子在你这个没皮玩意眼里就是个笑话吗?我不用柴刀捅你一下子,不甘心啊……” 宋伯玉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也渐渐冰冷,眼皮越来越沉,也许是要死了吧?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赤尸脚下忽然浮现出复杂的暗金色阵图,一道道青铜锁链从阵图飞出,迅速将它缠绕捆绑。 一位穿着平异郎官公服、高挑白皙鹅蛋脸的年轻女子,手持圆盘法器走了过来,她将灵能注入其中,维持着青铜锁链阵图。 赤尸哪里肯束手就擒,它高声嘶吼,奋力挣扎,竟将整个阵图都晃动了。 呼啸破空声传来,一柄一丈长的大剑自天际迅速冲来,其上站着一名同样穿着郎官公服的男青年,背后背着黑木匣子。 此人生的一张国字脸,面向有些凶悍。 他矫健的跳下大剑,走到高挑女子身旁,大剑则凭借自高空而下的强大冲击力轰的一声洞穿赤尸。 “敏敏姐,我就说你一个人不行。要不是我跟过来,恐怕你自己都危险了。” 高挑女子冷哼一声,将灵能猛的注入圆盘法器,青铜锁链阵图渐渐染上一丝丝红色。 空气变得灼热,最终化作赤红火焰,将那赤尸灼烧炙烤。 “没有你,我一样能把它烤熟,但如果没有我锁住它,你的胜邪剑能这么容易击中这已经炼出六条涤虫的赤尸?” 男青年郎官笑着摇了摇头,捏了个手决,正被烈火灼烧的大剑瞬间变成一尺小剑,没入他背后剑匣: “何必分那么清楚,我们共同诛邪,都该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 城内突然出现这种层次的僵尸,不可能是自然成长的,肯定是邪道修士养尸!” 高挑女子继续炙烤着赤尸,似乎不烧为灰烬不甘心,她低声道: “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而且我还知道这赤尸应该是失控跑出来的,它脖颈有一圈勒痕,应是长期戴控尸环的结果。 现在关键是,我们如何找到隐藏在府城的养尸邪修!” 趴在地上虚弱难以动弹的宋伯玉记下了二人对话,暗中发誓,若日后有实力,必要手刃这养尸邪修! 青年郎官耸肩道:“这就不是我擅长的了,如果你现在停下来,也许色老头还能用它的血肉推算出些什么。” 高挑女子闻言连忙停下,手忙脚乱的将灵力注入圆盘,清冽冰冷的水从阵图汩汩涌出,扑灭了赤石身上的火焰。 她腰间光芒一闪,取出个八角铜镜,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光照在已经烤熟的赤尸上,它缓缓变小,最终只有巴掌大,没入铜镜之中。 青年郎官眼眸闪烁白芒,盯着趴在地上的宋伯玉,咦了一声: “这半大小子被肉涤虫洞穿,竟还活着? 不过,赤尸灵毒入体,又没灵根资质,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干脆让我给他个痛快,别最后尸变成怪物。” 宋伯玉闻言强撑着抬起头,虚弱的说道:“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不会尸变为怪物。” 他心中怒道:老子的命,不用你丫给我草率决定。 就在青年郎官刚要有所动作时,背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周秀娘喘着粗气,带着七八个平安坊巡逻差役冲了过来。 为首的差役是名黑脸中年人,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装束,立刻作揖道: “原来是两位平异郎官,可需要我们善后处置一二?这小姑娘说他哥哥被怪物追杀,不知道是死是活?” 周秀娘此时已经看到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宋伯玉,直接冲了上去,想抱又不敢抱,生怕一挪动造成更大的伤害。 宋伯玉虽然看不清,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和轻微啜泣声,低声道:“是秀娘吗?是秀娘吗?我们,我们总算活下来了。” 秀娘看着一地鲜血,哭泣着:“是,我们活下来了。” 她转身对在场的其他人砰砰磕头:“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救救他好不好。” 青年郎官似乎对这样的事见多了,狠心道: “他被赤尸灵毒感染,没法救了。 就算祛除赤尸的毒性,纯粹灵气本身亦有大害,让我给他个痛快,省的三个月后受尽苦楚而死。” 高挑女郎官目光有些迷离,那女孩与过去的自己是如此相像,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渴望别人帮自己救救父亲! 她面如冰霜对背剑匣郎官喝道: “陈道荣,你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闭嘴,这里我来处置!” 一转身,她很温柔的对周秀娘道: “小姑娘,你哥哥这个情况近乎死境,我没什么把握彻底治好他。 但可以帮他祛除赤尸气息,再封印一道灵气予他,让他可以安全的活至少三年,你可愿意让我施展法术?” 周秀娘早就不知所措,此时听到有希望,慌忙点头。 至少能活下去,三年的时间,也许能找到其他的办法解决这赤尸灵毒。 宋伯玉如咸鱼般被高挑女郎官翻了个身,右手仍然死死握着那染血柴刀。 高挑女郎官直接掀开宋伯玉染血的麻布长衫,撕开里衣,心脏下方是小孩拳头大小的乌血洞,其中有黑色肉芽在翻腾。 青年郎官冷声道:“果然感染了,而且他没有灵根天赋,还是杀了最妥当。” 刚说完,他就被高挑女郎官瞪了一眼,终于知趣闭嘴走到一旁。 高挑女郎捏了个手印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双目紧闭,然后猛然睁开,竟射出两道符文缭绕的金色光芒。 金芒没入黑色肉芽,这种类似于灼烧的感觉,让宋伯玉疼的浑身冒汗,他的脚背都绷直了,用力的咬着下嘴唇。 周秀娘见状,直接把自己的手臂塞进宋伯玉的嘴里,忍着被咬的痛苦,让宋伯玉不要咬伤自己。 正文 第三章 灵气有大害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郎官已经带着差役们收拾被赤尸破坏的长宁街,这个巷子里只剩下高挑女郎官、周秀娘和躺在地上的宋伯玉。 高挑女郎官的鹅蛋脸上满是细汗,她那双细长美目金光渐渐收敛,长吁一口气: “很幸运,可能因为被感染时间短,赤尸涤虫导致的异变肉芽已经全部清除。 只剩下纯粹的灵气已经四散你体内,无法根除,天地灵气于人有大害……” 高挑女郎官沉吟不语,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 金芒灼烧后,宋伯玉感觉身体的异样消退,整个人都有了力气。 他挣扎着爬起作揖,虚弱的说道:“恩公姐姐,我叫宋伯玉,这是我妹妹秀娘,敢问您尊姓大名?天地灵气为何于人有大害呢?” 高挑女郎官疲惫答道: “我叫舒敏,灵气的事情等下再说,你身体的赤尸毒性已经祛除,我可趁着这个时机施法,助你身体复原如初。 但需消耗你五年的寿元,你自己决定吧。” 宋伯玉明白,心脏下方的这被洞穿的伤口如果不能复原,自己肯定会这顽疾影响一生,用五年寿元换取健康,还是划算的。 他立刻答道:“恩公姐姐,还请您施法帮我复原身体。” 舒敏点点头,慎重的取出一枚湛蓝宝珠,灵能注入其中,繁杂细小的符文浮现其上。 她小心翼翼的调整,大概过了一刻钟,将蓝宝珠覆盖在宋伯玉伤口前方,灵能氤氲荡漾。 伴随着灵能涌动,宋伯玉觉得伤口瘙痒,如万千蚂蚁在上面爬行。 他保持躺倒的姿势,右手仅仅握住柴刀,左手攥着秀娘的手,双手满是汗水。 整整一刻钟过去,他的胸口已经完全恢复,呼吸变得畅通如常,浑身温暖舒畅,精力旺盛。 宋伯玉起身作揖恭敬道: “恩公姐姐,您真是神乎其技,我感觉自己完全好了,甚至比过去更强壮。那灵气真的有大害吗?” 舒敏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摇动,蹙眉叹息道: “你不懂修行常识,感觉现在精力十足,故而认为得到了好处。 可你却不知,灵气于人乃是剧毒大害,修行是逆天而为! 人本不适合修行,是为了应对这妖邪诡异横行的世道,守下一片安宁,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 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对视一眼,都从舒敏的话中听到了某种恐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宋伯玉不禁问道:“恩公姐姐的意思是说,修行之间有大恐怖?” 舒敏嘴角一丝苦意,她低声道:“修行?所谓修士,并不见得比凡俗之人好多少。 我们对抗的恐怖,有时候就是我们自己。 不说细这些了,你只需要知道,灵气乃是剧毒大害! 除非有灵根,否则引灵入体就是取死之道。 修士想杀死凡人,有时候只需一缕灵气。 即使有灵根,引灵入体也是九死一生,并且会付出不同代价。 如果能有寄托灵物护道,也许能避免这些代价。” 听到这里,宋伯玉忍不住问道:“如果有灵根者引灵入体失败会如何?” 舒敏盯着宋伯玉看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凄然一笑: “失败?不过是变成赤尸那样的怪物罢了,我们修士,本就是游走在疯狂边缘又对抗疯狂的可怜虫。” 宋伯玉感觉手冰冷,如此修行界,他还真没想到。 吞了吞唾沫,低声问道:“那像我这样没灵根又不幸灵气入体的会如何?” 周秀娘也紧张的看着舒敏,眼中害怕又希翼。 舒敏看着二人,叹了口气:“无灵根者不幸灵气入体,九成九当场爆体而亡。 极个别如你,灵气散入全身,看似精力旺盛,格外强壮,但三五月后会瞬间枯老而死。 为今之计,就是我给你再封印一道灵气,以毒攻毒,互相牵制。 但三年以后,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无论是三五月后骤然老死,还是三年后老死,都不是宋伯玉想要的,他低声道: “恩公姐姐,难道不幸灵气入体,就只能等死?三年太短暂,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让我多活些时日?” 周秀娘也哭着求道:“恩公姐姐,您想一想办法好不好?让我哥哥多活些时日,他才十二岁啊。” 舒敏也不愿意这个少年连成年都活不到,仔细思量半晌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有灵根,确实无法感灵入道,但筑基炼体的基础功法还是可以修习的。 即使有灵根,为了能渡过引灵入体那一关,也要不断强健躯体,增强肉壳精气活力。 肉壳生命精气越强,引灵入体越容易成功,付出的代价也越小。 你们凡俗说的武功,大都是炼体法门衍生而来。 你体内的灵气来自赤尸,祛除赤尸特性后,所剩就是纯粹阴灵气。 修纯阳炼体功法,以肉壳的纯阳生机对抗纯阴灵气腐蚀,应该可以多活些时日。 我有一门纯阳功法,来自一妄图借窃取他人灵根入道却变成失控怪物的凡俗武人,只适合童男修行,给了你也不违背规矩。 如果练至大成,达到内壮圆满之境界,虽不能驱逐体内纯阴灵气,但多活二三十年应不是问题。” 宋伯玉没有犹豫,立刻跪下行大礼道:“愿学此功,还请恩公姐姐赐教!” 周秀娘的眼中也浮现出高光,她心中想着:有二三十年,虽不能一起到白头,那比三年强太多! 舒敏面色肃然,异常严肃道: “此功名曰《童子功》,以童男元阳为基,修之可滋生纯阳生命精气,强身健体。 此功只有一戒,那就是戒色。 大成之前,不可近女色,否则失元阳,功力尽失。 另外,童子功易小成,却难大成,最后一层功法遗失。 你考虑清楚,若愿学,我就将此功赠你。 赠你此功,就不会再封灵气予你,以免混杂冲突,皆不成。 倘若你练功不济连小成都无法达到,或破戒丢元阳功力尽失,最后活不到半载,也别怪我!” 跪在地上的宋伯玉再次磕头道:“恩公姐姐,是我自己请您赐功,寻个希望,若是因为自己不济丧命,那也只能怪我自己。” 周秀娘也跟着跪下求道:“恩公姐姐,求您赐下功法。” 舒敏叹了口气:“既然是你们自己所求,我就将这功法给你。至于能练成什么样,能活多少年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她手拂过公服腰带,一道灵光闪过,一本古旧线装小册子出现,此册子最后几页有明显撕掉的痕迹。 她直接将此册子递给宋伯玉,宋伯玉放下手中的染血柴刀,接过此册瞬间,心脏莫名剧烈跳动。 舒敏继续说道:“炼体有四大境界,分别是刚柔境界、内壮境界、神力境界和筑基境界。 这《童子功》虽只是凡俗武道功法,若能练成第二层,应该可以达到内壮圆满之境界。 我既然将此功赠你,干脆在帮你一次,当传授你炼体常识,以后如何,就看你的悟性和勤勉与否了,抬起头正视我!” 说完,她掐了个手决,一股灵能笼罩在她的双眸,宋伯玉下意识抬起头看着她。 双目相交,两道白光自舒敏修长美目射出,正中宋伯玉的眼睛。 宋伯玉只觉双眸滚烫,一股股信息流没入了他脑中,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等光芒消散后,他脑中多了些关于炼体的基础常识。 宋伯玉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再次行大礼道: “恩公姐姐,您为我祛除赤尸毒性,授我《童子功》,又教我炼体常识,若我能侥幸活下,但有差遣,不敢不从。” 舒敏似乎非常疲惫,站起来时差点摔倒,她笑着说: “我没什么需要差遣你的,只希望你好好做人,若有余力,也要帮助其他落入困境之人。” 说完,她脚步凌空一尺,每踏出一步都飘出三四米远,一个转身后,再也寻不见。 周秀娘和宋伯玉二人互相搀扶着,往家中走去。 秀娘感叹道:“舒姐姐真是一个好人,她肯定会有好报的。咱们快点回家,爹娘肯定等急了!” 宋伯玉这才想起来,秀娘还不知道爹娘被那没皮怪物害死了,他声音微微颤抖,抱着秀娘道: “秀娘,咱爹咱娘,都没了,都被那赤尸害死了!” 如同晴天霹雳,秀娘怔怔失神,两道清泪滑落。 另一边,府城的某处宽广的地下石室,玉璧映照的这里如同白昼。 烤熟的赤尸放在复杂的阵法图之中,一名鹤发童颜老者手持龟甲,正在推算着什么。 陈道荣和舒敏二人在一旁的红木椅品茶等候。 陈道荣忍不住问道:“你对那个小子怎么那么好?咱们破除邪异时诛杀凡人,也没见你心软啊。” 舒敏喝了一口茶,面色清冷: “那些贪婪之辈,皆咎由自取,有何好心软? 至于那少年,是一无辜受害者,我怜惜他们兄妹情深,帮一把又如何?你有意见?” 陈道荣被噎住,讪讪摇头:“我就是好奇,敏敏姐何必这样说,生分了,生分了!” 入夜,平安坊吏带着差役们将宋伯玉和周秀娘父母二人给当场火化了,装进了两个灰瓮中。 房东左婆婆本要强行拿走他们父母留下的全部家当,说要赔她房子倒塌的损失。 最后在差役的劝说下,给二人留下了一贯钱、半个月的吃食和一床被褥。 二人无处落脚,只能在被破坏的泥瓦房院子凑合一晚,但房东左婆婆让两人第二天必须马上走。 好在是夏天,比较暖和,虽有蚊虫,暂可忍受。 周秀娘已经睡着,宋伯玉怀中揣着舒敏给的那本《童子功》册子,右手紧紧攥着染血柴刀不能入睡。 正文 第四章 历史梦境 今天经历的事情,可以说是宋伯玉穿越过来后最残酷的一天,父母双亡,自家命不久矣,更马上要沦落街头。 唯一幸运的是,养妹周秀娘还陪在身旁。 虽然很想睡,但可能因为灵气入体,他感觉精力异常旺盛,根本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深呼一口气,回忆起平异郎官舒敏用神芒传授给他的炼体常识,借着朦胧月色,翻看手中的半册《童子功》。 此功并不复杂,内容不多,不过十三页纸,分别记载了童子功九页动桩功和四页静桩功。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大概就是如此了。” 宋伯玉不禁感叹着,他仔细研读此册,渐渐心中明了。 此功小成,即达到刚柔境界圆满,大成则达到内壮境界圆满。 所谓刚柔境界圆满,即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到达自身极限,筋膜全部淬炼质变,精气聚而不散,能调动全身力量,实现刚柔并济。 内壮境界圆满,以生命精气内炼滋养五脏六腑,最终达到脏器强健,延年益寿的效果。 也就是平异郎官舒敏说的,大成之后,可多活二三十载。 至于神力和筑基这两个境界,不是这本半册功法所能达到的。 宋伯玉马上尝试着练习,所谓的动桩功,就是从固定的桩架子开始,按照不同姿势进行锻炼。 《童子功》有一个桩架和八个练法,共九个姿势,每个姿势完成标准并能持续超过一盏茶时间,并保持相应呼吸方式,即完成一次动桩功练法。 宋伯玉脑中有舒敏传授的炼体常识,对于各种术语意义大致了解。 他今年刚十二岁,年龄还小,身体的柔韧性也还行,但花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勉强完成了七个标准姿势。 至于最后两个姿势,以他目前的柔韧性、平衡性和力量性,根本无法完成。 只是七个姿势动作,他已经大汗淋漓,感觉通体温热舒泰,体内隐约有热流涌动,腹中更是饥饿难耐,感觉能一口气吃下一只烧鸡。 功法描述的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刚柔境界入门状态他还没感觉到,可能需要把九个姿势全部完成才能达到。 宋伯玉饥肠辘辘的躺在周秀娘身侧,皱着眉头望着天上明月: “修习此功,必须大量且种类丰富的进食,特别是肉食,这样才能满足身体的巨大消耗。 如果吃跟不上,身体没几天就会垮掉。 怪不得人家都说穷文富武,就我现在这家底子,马上就要被人赶出去,吃饱饭更是难。” 他翻了个身,看着秀娘精致可爱的睡容,又叹了口气,心中暗道: “如果不能吃饱饭,就没法持续练《童子功》,可能一年半载,我就要枯老而死。 必须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吃饱饭,尽快完成动桩功九个姿势,三个月内必须达到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刚柔境界入门状态。” 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体内刚刚滋生的丝丝热流急速流转,全部涌入心脏处。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竟有两丝银色光辉透体而出,分别没入染血柴刀和那古旧线装《童子功》。 两件东西就这样漂浮在宋伯玉的面前,分别诞生出两团透亮气泡,直接没入他的额头。 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穿着月白色柯子服的神女,戴着下角破碎的面具,露出神秘微笑。 清风吹来,染血柴刀和线装《童子功》小册子竟迎风化作泡沫破碎,彻底消失不见。 嗡! 一阵天旋地转,宋伯玉砰的一声栽倒在草垫上昏睡过去。 梦中,他发现自己深处无尽黑暗,面前是一块金属碎片,散发银色光泽,两团透亮的白色气泡围着那金属碎片旋转,如众星拱月一般。 宋伯玉认得那碎片,穿越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这是梦中神女面具的碎片! 他伸出右手,直接握住碎片,碎片并没有金属的冰冷,反而如经常被人佩戴的玉一般温热。 在他握住碎片的一瞬间,银色光辉照亮了所有黑暗。 手中的银色碎片突然挣脱,化作一道虹光飞向高空,竟变成了一轮残月高悬。 上下左右皆空旷,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只有两团透亮白色气泡围着自己旋转。 数百个古朴鹤形文字自残月落下,漂浮在他四周,明明一个也不认识,偏偏一看就明了其意。 良久,宋伯玉理解了那些古朴鹤形文字的意思,他沉吟道: “我的心脏有一神秘面具的碎片,为什么完全没感觉到? 丝丝生机精气涌入心脏,竟激发了这神秘面具碎片的一种神通,让我照见真灵,进入这残月梦境? 那两团气泡是从执念凭依物中抽取的执念历史印记,一旦触碰激发,会在这梦境中投影一段历史场景。 我可以在一段历史梦境场景中历练,从而增强阅历? 当前每天可激发一次历史梦境场景?” 明白这些后,宋伯玉并没有觉得自己身怀神器碎片,定是天选之子,反而心生狐疑,更怀疑此物和自己穿越有关。 那神女究竟是谁,为何要将自己弄到这个世界,想达成什么目的?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思考,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皇帝不差饿兵,如果真是那神女导致的我穿越,至少会给一些好处吧?” 他观察着两个透亮气泡,立刻明白一个气泡来自《童子功》册子,另一个来自染血柴刀,准确的说来自赤尸精血。 “一天只能进入一个历史场景,目前来说童子功对我最重要,先选这个试试。” 他伸手触碰气泡,那透亮气泡瞬间膨胀,转眼间覆盖了整个残月梦境空间。 宋伯玉再次投胎转世一般,变成了名叫许宏毅的人,出生于殇乡府,大虞历二百七十三年。 他出自诗书之家,幼年意外闯入狐仙秘境,与狐仙为乐,自此梦想修道寻仙,不愿读书出仕。 此时修道界行踪隐秘,大虞朝亦无官方修士机构,成年后的他四处寻仙,却屡屡碰壁。 蹉跎半生,求道三十年,归家后青丝变白发,老来仍孤身一人。 这三十年也未白费,许宏毅收集了六篇炼体功法,并知晓修行之初的两大阶段,炼体和阴神。 其中炼体分为刚柔、内壮、神勇和筑基四大境界。 至于之后的阴神,具体有几个境界,是怎样一番情况,却完全不知。 回到府城,许宏毅找了一个地方归隐居住,醉心修习六篇炼体之法,并推陈出新,用了十年创出更适合自身修习的《童子功》。 三年后,已经年近七十的许宏毅童子功大成,内壮境界圆满,鹤发童颜,如同四十岁的中年人。 又三年,他在耆耄之时遇到真正的阴神修士,知晓一条修行常识:无灵根者不可入道,终生止步炼体。 阴神修士用灵眼观察后,遗憾的告诉他,他就是一名无灵根者,不可能入道。 许宏毅经历大喜大悲,大病三月。 旁人都以为他命不久已,谁知他不但挺过去,还在修行上再次突破,开发出了童子功的第三层功法,通脉功。 虽然没有灵根,但许宏毅得到阴神修士指点,知晓后续炼体境界的关键在于蓄精通脉。 他成功将四散的生命精气蓄于丹田,打通经脉小周天,自此进入炼体第三境界,神力境界。 后又打通数条经脉,消耗生命精气即可发挥出远超常人的神力。 许宏毅已年七十有余,知修行无望后,几年间,凭借一身不俗本事挣出一片家业。 以八十岁高龄取了十八岁的俏娇娘,还生了个儿子。 正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只是他结婚生子后,童子功再无突破,也没再打通一条经脉。 终其一生也没实现百脉具开,达到气机浑圆的筑基境界。 不过他自知无灵根,对此也没什么期望,九十八岁身故,对此颇为淡然。 在许宏毅死去的顷刻,宋伯玉这才明悟前生今世,知晓自己原来是经历了一场历史梦境,刹那间度过了《童子功》创造者的一生。 场景消散转化,他再次变为宋伯玉,漂浮在半空,面前的两颗气泡皆暗淡无光,头顶那皎皎残月不知何时被阴云笼罩,令此处更加灰暗。 头顶残月透过云层洒下一道银色光芒,将宋伯玉笼罩,他瞬间明白需要对刚刚经历的一切做出取舍。 很快绝大多数经历变得模糊,就如同人醒来很快记不得一些细节,但关于《童子功》的一切,他却记忆异常深刻。 一颗颗晶亮的鹤形文字漂浮在他面前,宋伯玉看着这些文字,渐渐理解了意思。 “第一次经历历史场景,类似于轮回转世一般,但其实又如梦境,并非真正完整经历了许宏毅九十八年时光,而是跳跃性的经历了一些重点时刻。 如果以后再进入这个历史场景,我可以选择某一段,并能如穿越一般自由行动,只是不能脱离梦境范围。 历史梦境比现实的时间流速快很多,现实一个时辰在梦境中就是一天,一次历史梦境之旅可持续不超过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除却第一次经历陌生梦境,按我现在每天一次梦境场景,我相当于额外多了三天时间!” 晶亮的鹤形文字此刻散去,现实之中,宋伯玉猛然睁开双眼,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 正文 第五章 腹如烙铁 醒来之后,宋伯玉依旧觉得精力异常充沛。 他轻声轻脚爬起,生怕惊动正在熟睡的秀娘。 看着杂乱的院子,眼前浮现出往昔父母劈柴洗衣的身影,眼睛变得湿润,宋伯玉闭上了眼睛,几息后睁开眼。 父母不幸逝去,但日子还得过,妹妹更只有自己这一个依靠,必须坚强起来! 他收拾了下家当,把父母的骨灰瓮放在背篓底部,二人换洗衣物放在其上,足够两人吃五天的大馒头和一包咸萝卜干放在最上面。 自己取出了一个干馒头,掰成两半,塞进咸萝卜干,一口一口的细细咀嚼着。 就在这时,微风吹过,半截染血擀面杖滚到他的脚下。 宋伯玉将这半截擀面杖拾起,用力吞下口中的馒头,柔声道:“娘啊,好想听你再说一次,吃慢点,别噎着了!” 慢慢的将馒头吃完,半截擀面杖塞进背篓,宋伯玉依旧觉得腹中饥饿。 他知道,是因为童子功的站桩功练法消耗了大量能量。 又吃了两个大馒头,宋伯玉才感觉腹中半饱,他不禁眉头紧皱: “消耗实在太大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两文钱买一个大馒头。 一贯钱相当于五百个大馒头,按我一顿饭三个的量,再加上妹妹一顿至少一个,最多月余,我们就得断粮! 而且,要想童子功效果好,我最好能大量吃肉,这就更难了。 除非我不修童子功,但这无异于自杀,还有什么办法能弄到些钱?” 他左右踱步,最后咬牙道:“等日出后,去一趟先生家,把这个月剩下的束脩礼金要回,应该能给我退一百文钱。” 索回束脩礼金,当然是非常失礼的事情,但事到如今,宋伯玉真的顾不得了。 看着还在沉睡的秀娘,他决定再练一遍童子功,有了此功创造者的全部经验和眼界,他再次练习动桩功的九个姿势动作时,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童子功最好的锻炼时刻,就是早上,收功之时,最好就是日出时分。” 所有的练法姿势都完美完成,呼吸和动作姿势配合时机极佳。 从第一个姿势开始,就有丝丝热流在体内涌动,每完成一个完整的姿势,就觉得身体更加舒展和灵活。 当完成到第七个姿势时,丝丝热流已经变成涓涓热流,让宋伯玉通体舒泰,筋骨都完全舒展开了。 借助这种状态,他非常轻松的完成了昨天根本无法完成的第八个练法姿势,并再接再厉,开始尝试完成第九个练法姿势。 这一次有了些难度,浑身筋骨拉伸的隐隐作响,额头滚落豆大汗珠,他以惊人的毅力,勉强完成了最后一个练法姿势,并按照许宏毅的经验,做了微调。 已是卯时,太阳在此刻升起,宋伯玉觉得体内那涓涓热流与初升太阳产生了某种天人共鸣,他浑身一震,热流飞速汇入小腹,热如烙铁! 私密处升腾出一股异样的感觉,那如烙铁般的小腹有着极强的影响。 “元阳内藏,腹如烙铁!我刚柔境界入门了。” 宋伯玉心中惊呼,昨日可望不可得之状态,今日竟如此轻易实现,一夜之间,童子功已经入门。 他认真的调整状态,呼吸绵延悠长,用古怪姿势努力保持腹如烙铁的状态。 这种状态保持的越久,得到的好处就越好。 第一次步入刚柔境界,持续越久,身体的筋膜就越能得到拉伸锻炼,整体的平衡性、协调性和柔韧性就会越好。 就在此时,周秀娘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保持极为古怪姿势,面向太阳的宋伯玉。 宋伯玉表情尴尬,稍微侧了侧身,不让周秀娘看到自己的特殊情况,但为了练功效果,他努力保持着这种状态。 秀娘猜测宋伯玉正在练《童子功》,没有打扰,默默收拾好被褥和草垫,捆绑起来准备背着。 又过了一刻钟,宋伯玉终于收功。 他心情振奋,“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他现在还能感觉到四肢百骸滋生出的一丝丝热流。 秀娘走过来问道:“哥,你刚刚是在练习童子功吗,效果如何?姿势怎么如此古怪?” 宋伯玉笑着答道:“效果很好,我一次性完成了动桩功九个姿势,此功已经入门,达到刚柔境界,可以淬炼筋膜。 而且,‘元阳内藏,腹如洛铁’状态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普通人初次一般也就持续一盏茶时间。 如果能在这特殊状态下,连续多次完成动桩功,并且即使不做各种姿势,生命精气也凝而不散,那就达成刚柔境界圆满。” 秀娘闻言大喜,杏眼含光:“哥哥果然是有本事的,不只是读书种子,更是个练武奇才!咱们一定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宋伯玉挠挠头,正想谦虚两句,腹中又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这童子功什么都好,就是太消耗肉体能量了。 周秀娘笑着翻找馒头:“哥哥,咱们抓紧吃早饭吧。咦,这馒头怎么少了三个?” 宋伯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已经吃了三个,可能是练功消耗太大,不知为何又饿了。” 秀娘眉头微皱,低声道:“先吃饱这一顿,未来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吧。” 二人正吃着馒头,院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左婆婆的尖锐声音响起:“你们两个丧门星,抓紧给我开门,立刻马上搬出去!婆婆我让你们多住一晚,已是天大的恩德……” 正在吃馒头的宋伯玉眉头微皱,他直接无视了敲门声,并劝秀娘也慢慢吃,等二人都吃完,收拾完之后,这才开门。 左婆婆贴在门上,猝不及防直接摔了进来,差点栽倒在地。 她细长尖刻的双眼倒立,当即怒吼道:“两个克死父母的灾星,竟敢算计我,立刻给我滚出去。” 秀娘本想搀扶她一下,但听到她骂的如此难听,脸色立刻变得冰冷,拉着宋伯玉道:“哥哥,咱们走吧。” 宋伯玉点头,却没有挪动,冷声道: “左婆婆,昨日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预料。我家给了你一个月的租金,只是在院中睡一晚有甚不可? 而且我爹娘被怪物袭击身故,您却拿这个骂人,是不是过于刻薄了?” 左婆婆一张黄脸气的变形,她满心都是自己房子塌了的愤怒,觉得昨天就不该答应差役让二人再住一晚,她尖声吼道: “刻薄?就你们俩这样的丧门星,我刻薄又如何?我就说你们是克死父母,你能怎么我?敢动我一下试试吗?克父克母的丧门星,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 宋伯玉攥紧了拳头,几乎就想直接把左婆婆的臭嘴给打烂。 他如小狼一般凶狠的盯着做婆婆,推开秀娘拉着自己的手,身形猛的一跃,拳头瞬间到了左婆婆的面前。 左婆婆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而且这么快,吓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拳头没有落下,宋伯玉已经冷冷的拉着周秀娘离开,留下一句话: “左婆婆,做人不要太刻薄,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所言所为。我家乡有句话: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左婆婆是个从不服输的人,刚刚被宋伯玉吓了一跳,现在立刻跳脚骂道: “小崽子还敢吓唬你婆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就你们这两个克死父母的丧门星,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还龙穿凤,吃屎吧你!” 宋伯玉没有和左婆婆这个烂人继续纠缠,带着秀娘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周秀娘回头看了眼曾经居住数年的方向,眼中含泪: “哥哥,咱们以后该怎么办?我还能继续浆洗衣物,要不你也找个营生,咱们再看看能不能找个住的地方?” 宋伯玉摸了摸秀娘的头发,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去我先生杜学究家,找他退这个月的束脩礼金。” 杜学究家书房内,宋伯玉将昨日种种详细的描述完,一脸哀伤的作揖道:“先生,学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望您将这个月的束脩退我,让我度过难关。” 杜学究很是震惊,叹息道: “这个月的束脩我都退给你,只是一两百文钱够做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遇难,做老师的怎能不帮! 你们先住在我这里,我想办法给你找个营生做,总得吃饱穿暖。” 宋伯玉听了,眼眶微微发红,没想到杜学究平日严厉,在自己落难时竟如此厚道,当下长揖及地:“学生惭愧!” 秀娘知道杜学究愿意让二人暂住此处后,就立刻想去继续东月街陈婆婆家浆洗衣物、做些缝补赚钱。 宋伯玉觉得骤遇大难,不如好好休息一天,于是好说歹说,才让她安心留下。 当日中午,杜学究一脸酒气,找到了宋伯玉笑道: “我去去寻了长宁街永和粮行的田掌柜,请他喝了个酒。 他愿意让你去做个账房学徒,月给三百文、粗粮二斗,管一顿饭。 明日一早,我让张伯带你去报到。 凭你的水平,直接做个账房帮办也没问题,只是我好说歹说,田掌柜也不相信。” 宋伯玉听了,非常高兴,他再次长揖至地,真诚道: “先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您真的解了我燃眉之急,要不然我只能带着秀娘流浪街头了。” 杜学究摇摇头,正色道: “我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父母不幸罹难,那我就是你在这里唯一的长辈,我当然得管你! 不过,账房等俗务,就算做到账房主办也没甚意思。 你度过这段艰苦日子后,还是要继续读书,将来参加考举。 成为经制吏,做个押司老爷岂不比当个账房先生强?” 宋伯玉认同的点头,要说社会地位高,有实权有实惠,那肯定还是经制吏强。 一家从民户变吏户,那才是真正改变命运,以后若能考上一官半职,步入仕途,未来更不可限量。 看那平安坊坊吏,管着整个平安坊,手下十几个差役,岂不威武? 就那左婆婆,敢对人家坊吏龇牙咧嘴吗?恐怕连那些差役都不敢得罪。 宋伯玉和周秀娘临时主在杜学究家的西侧群房最西角的小房间内。 他将这好消息告诉秀娘后,秀娘很是开心。 “哥哥能赚三百文钱加两斗粗粮还有一顿晚饭,我能赚一百文钱和一顿晚饭。 咱们借住杜学究家又省下住宿,每个月能省下不少呢!” 宋伯玉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修炼童子功,饭量大增,早上至少得吃四个大馒头,恐怕还是有点不饱。 而且咱们如果白住先生家,肯定住不长,总要给些租金才能长久,人穷穷一时,志穷穷一生。” 秀娘听了宋伯玉的话,小脸立刻垮掉,皱着眉头不停的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家庭开销。 越算,她眉头就越紧了,俏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租这样一小间平房,至少一百文,我一个月工钱就没了。 哥哥一次吃四个馒头,我吃一个馒头,就得10文钱,一个月就得三百文! 哥哥的工钱没了。 一天只吃两顿,晚饭有人管,但总会有零碎开销,那两斗粗粮也剩不下来。 这样算起来,根本一文钱都存不了啊!” 宋伯玉尴尬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周秀娘沉默半晌,忍不住叹道:“哥,咱家好穷啊!” 正文 第六章 牡牛御剑 夜已深,二人睡在一间房,两个地铺,虽然简陋,但却安心。 宋伯玉破洞的衣物已经被周秀娘缝补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地铺一角。 宋伯玉听着街道上打更人的三下锣鼓和“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的喊声,立刻轻轻起身。 他观察了一会秀娘,确认没影响其睡眠,这才摆了个动桩功起手式。 他要通过一个个练法姿势,调动体内生命精气涌出,当他做到第五个姿势时,丝丝热流已变成涓涓热流。 心脏处骤然产生一股吸力,将所有热流吸了进去,微弱的银芒透胸闪烁。 宋伯玉马上躺倒,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一睁眼,天空残月高悬,四周空旷,自己漂浮在空中,面前悬着两团透亮气泡。 他看着两个团气泡,思索着说道: “上一次我选择了童子功的历史印记,如果再选也就是进入某个历史片段三天,这事不急。 不如选择染血柴刀,也许能获得些关于赤尸的情报,知道那个隐藏的养尸人究竟是谁!” 宋伯玉认为,害死自己父母的不只是赤尸这个怪物,更是背后的养尸人,一定要想办法揪出来这个人。 “如果能确认养尸人是谁,那就是他在明我在暗了,到时候可以好好谋划,如何不被怀疑的向靖平衙门举报……” 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伸向隐约浮现染血柴刀的透亮气泡,在宋伯玉接触气泡的一瞬间,气泡瞬间膨胀,场景顷刻变化。 再一次的投胎转世,他如同饮下孟婆汤,忘记前尘一切。 这一世名叫荀学雅,仍是殇乡府府城人士,生于大虞历四百五十六年,真隆元年。 荀学雅名字叫雅,却是地地道道的武道世家出身,他乃是次子,父亲期望他能在文道有所突破。 但很遗憾,荀学雅与他父亲一样,对读书根本不感兴趣,只喜欢舞刀弄枪,更对玄之又玄的术法向往不已。 他老爹在其十岁时,花重金委托靖平衙门的平异郎官测试他的资质,很遗憾,他没有灵根,更别提什么资质高低了。 这当然让荀学雅很遗憾,但他依旧不想学文,而是更加专注的习武。 在十七岁那年,他出门闯荡,十年后归来,突破到了神力境界,并凭借轻身功夫金燕功和防不胜防的绝学白虹鬼手,在殇乡府武道界有了一席之地。 在这之后,他在东阁坊宛门街开了一家武馆,名叫学雅武馆。一开就是十年,修习的武道内功一直都是家传的虎形劲,对于筑基境界只闻其名不知其义。 虽然他对筑基境界好奇又渴望,但精气内功乃是武道家族的底蕴,向来敝扫自珍,他根本弄不到。 就在这时,一位戴着恶鬼哭笑面具神秘人找到了他,并赠与了他一本号称直指筑基的真法内功《极阴一气功》。 刚开始他半信半疑,但仔细研读发现此功法非同小可,最终选择转修,九死一生将家传虎形劲转为极阴一气功,并在两年后百脉具通神力圆满,气机浑圆突破至筑基境界。 他的肉壳混如神铁,内蕴澎湃生机精气,力能扛鼎撕虎,双目内蕴精光,很是不凡。 到了这个境界,荀学雅又一次动了入道的心思,已经三十九岁的他重金请来一位年迈平异郎官用法器仔细测骨,结果却如十岁时一样。 他不甘心,又请教可有非常规入道之法,老平异郎官久久不语,竟直接起身告辞。 当夜,那位赠他《极阴一气功》的鬼面神秘人再次出现,告知他凡人入道的特殊方法,修行界的禁法,仙路接续之法。 此法需寻一具有灵根资质之人,生挖其灵骨,再害其性命,以己魂魄吞噬其魂魄,窃取仙缘命格,从而接续修行路。 这个方法及其残忍,危害极大,而且特征相当明显,被修行界各大势力联合明令禁止,一旦发现立刻将之形神俱灭。 但有一种例外,就是用血亲接续,不但特征毫无,适应性更强,不容易被大势力发觉。 听到如此残忍的方法,荀学雅下意识拒绝,但他终究还是听完,记在了心中。 年末,他的幼子出生,竟真拥有灵根,是个修行的种子。 那一年,他经常抱着孩子,神情恍惚,自言自语,时而慈善,时而凶厉。 最终,这个孩子没“活”过一岁就夭折了。 在这之后,荀学雅成功接续灵根,筑基圆满,并“轻松”弄来了阴神法门,于冬天秘密举行入道仪式。 只可惜,在即将感灵入道的一刻,那鬼面神秘人再次出现,伴随着如冰窖般冷酷的夜枭笑声,捏碎了一颗血红珠子,将他的入道仪式彻底破坏。 荀学雅的意识渐渐模糊,永远沉入黑暗。 在荀学雅死去的时候,宋伯玉立刻清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残月高悬的梦境。 高空的残月又一次被阴云遮掩,一道光芒破云落下,笼罩在宋伯玉的身上,他熟练的开始对经历进行取舍。 直指筑基圆满的《极阴一气功》,能修行到神力圆满的《虎形劲》,轻身功夫《金燕功》和绝技《白虹鬼手》四份秘籍的知识经验被保留。 那鬼面神秘人的外表特征也被宋伯玉牢牢记住,至于其他的杂乱记忆,统统模糊不清,慢慢消散。 他静静漂浮在这片空荡荡的梦境,表情淡然:“这次收获了四本秘籍的知识、经验和眼界,可算得上收获颇丰了。 至于荀学雅和许宏毅二人收集的其他内功秘籍、轻功秘籍和拳脚秘籍,我可以等日后进入不同历史片段时慢慢拾取消化。” 随着他话音落下,梦境瞬间破碎。 现实之中的宋伯玉睁开双眼,发现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他躺倒在床上,闭上眼,心中思考着: “一次梦境,大概持续三个时辰。 我这次的收获很大,但内功心法绝不能转换为极阴一气功。 否则就没有纯阳精气对抗体内阴灵气的腐蚀,甚至极**气主动与之结合,恐怕死在顷刻。 不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可以借鉴它,在梦境中测试,看看能不能让童子功再有新突破。 虎形劲这种刚猛功法,其实也有阳属性,只是不纯粹,也可以借鉴。 金燕功需要刚柔境界圆满才可施展,白虹鬼手更是需要达到神力境界并打通手三阳经或手三阴经才能使用,这两个暂时放在一边。” 宋伯玉没打算直接在现实中尝试改良童子功,那样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就是难以挽回的,历史梦境就没有这些风险了,可以大胆尝试,随意作死。 考虑完功法秘籍的事情,宋伯玉睁开眼坐起,找出一个冰冷的大馒头掰开,塞了些咸菜就开始咀嚼,他心中想着: “荀学雅就是赤尸,他是大虞历496年也就是四年前冬日大雪时被鬼面神秘人阴死的。 他死在自家武馆地下密室,武馆就在东阁坊宛门街,我应该抽时间,去荀氏武馆打探打探情况,也许真能揪出来那个养尸鬼面人。 这鬼面人害死了爹娘,还害的我阴灵气入体,生命垂危,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如果可能,宋伯玉恨不得能揪出鬼面人,把他当场车裂,让他尝尝身体被分为两截的可怕痛苦。 但他知道,这事急不得,鬼面人是一位邪道修士,实力对于自己来说更是不可测,一介凡人想算计并杀死入道修士,绝非易事。 “必须慎之又慎,慎之又慎!” 长吁一口气,宋伯玉又吃了三个大馒头,终于觉得饱了,他调整状态,走出房门,开始修习童子功。 这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自己需要习武续命的事情,也告诉了杜学究。 大虞习武之风颇为浓厚,只是绝大多数教的都是硬功把式,没有内炼生命精气的诀窍。 宋伯玉掌握的童子功,确实是不错的内炼功法,但这功法又很鸡肋,没有童阳者不可练,有童阳者不大成不可破身,大成又很艰难。 所以他这套纯阳内炼功法,只要有选择,恐怕没几个人想练。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宋伯玉能大大方方的修习,不怕被人惦记。 他练功的姿势古怪,日出之后,引起了刚刚起床的杜学究家人和两个仆人的围观。 尤其是宋学究的七岁幺儿更是兴奋异常,手舞足蹈,最后被学究夫人强行带离。 夫人更把幺儿拉到一旁小声道: “鲤儿啊,你就算想习武,咱可以拜个大武馆,练出门道固然好,练不出门道也是强身健体了。但你伯玉哥哥的功法,那是真的不能学,你还得长大娶媳妇呢。” 杜鲤哪里肯依,叫嚷着:“不,我就要学,就要学。” 最后还是杜学究亲自出马,用戒尺打了二十下手心,杜鲤这才老实。 宋伯玉没有注意身旁的事情,他保持着姿势,特别是最后一个姿势达到“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状态时,他更做了一个大胆尝试。 保持住这个状态的同时,竟直接收功,再演动桩功一个架子和八个练法。 他这惊人之举,没有引起身边人的注意,毕竟这些人都不通武术,这种内炼功法的奥妙更不清楚。 一般人练习童子功,都在第九个姿势静止几个月,一旦动弹,就会打破“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状态。 只有通过几个月渐渐掌握状态诀窍,才会开始尝试收功再演。 但宋伯玉有《童子功》创造者几十年的经验和眼界,宛如前世王者段位高手开小号从零单排,操作秀的飞起,几乎无败绩,效果如同小牡牛御剑。 正文 第七章 一劲生十力 众人看了一会,就去各忙各的了。 秀娘找了些草纸打上铜钱印,又向杜夫人借了个铜火盆,就等宋伯玉练武结束一起烧纸磕头。 宋伯玉嘴角上扬,腹部炙热如烙铁,这次控制的很好,没有一柱擎天的尴尬,避免当场社死。 在“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特殊状态下,他用不到半个时辰再次完成动桩功的九个姿势,缓缓收功,吐出一道凝实白气,长达三尺。 刚刚吃完早膳出来的杜学究看到后眼睛一亮,朗声道: “我虽不习武,但曾听朋友说过,习武者若能夏日吐气如白练,内炼功夫就有一定造诣了。 伯玉真是个习武的奇才,头次习武竟能有如此成就。” 宋伯玉收功完毕,觉通体舒泰温热,丝丝热流在四肢百骸游走,整个人神采奕奕,同时胃部空空,一早吃的几个大馒头全部消化了。 他对杜学究作揖后谦虚几句,就和秀娘一起烧纸钱祭奠了父母,在外衣上臂处绑了一根白麻布,然后又找了个大馒头吃掉。 秀娘表情震惊,欲言又止,她小手伸了伸又无力的放下,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她心中暗道:哥哥全靠习武炼体续命,不是节俭的时候,我只能再想办法,尽可能的多赚些钱,从其他方面节省。 宋伯玉吃完,就和张伯一起,往永和粮行方向去了。 秀娘咬了咬下嘴唇,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才起身去找杜夫人,说要交房租,她觉得哥哥说的对,而且人穷志不穷。 听了秀娘的话,正在教自家两个女儿女红活的杜夫人很是惊讶,安慰道:“秀娘啊,有这心很好,你们是好样的。 但你们处境如此困顿,我再收租金,夫君要是知道,非得和我大吵一架不可。” 秀娘闻言施礼道:“夫人,我们如果一直白住在此,于心难安。要不您看看有什么事,可以用的上我的,让我做些什么,也好心安。” 杜夫人看着年仅十岁就已经如此懂事的秀娘,又看看自己两个做女红还偷懒的女儿,叹了口气: “你的情况我也都了解,每日还要去浆洗和缝补衣物,这样吧,你每晚回来后,帮我把家里打扫收拾下,就当是租金了。” 秀娘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杜夫人抬手制止:“就这样说定了,你抓紧去东月街陈婆婆那吧,别耽搁了。” 见话说到这份上,秀娘只得点头称诺,侧身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另一边,宋伯玉已经跟着张伯到了永和商行,不远处有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青皮,对他们指指点点。 二人没有理会这些泼皮无赖,装作没看见。 张伯向店面中的伙计说明来意,那伙计答道:“就是这位小哥吗?掌柜的外出谈生意了,不过他已经嘱咐了我,你们跟我走,去见见账房主办王先生吧。” 二人跟着伙计走到后院,进入一个大房间,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传来,房间内有三个长衫男子,其中一人须发花白另外两个都是中年人。 伙计引着他们见了须发花白的长衫男子,介绍道:“王先生,这位小哥就是掌柜的说的,新来的账房学徒。这位老哥乃是杜学究家管事。” 张伯闻言作揖笑道:“当不得什么管事,就是一无用老仆。学究先生让我将人带到,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王主办略微作揖:“您请自便。” 随后盯着宋伯玉,眼如鹰隼,声调略高:“你就是杜学究高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宋伯玉淡然作揖道:“回主办先生,我只是杜学究一普通弟子,姓宋名伯玉,因遭大变,暂住学究家中。” 王主办点了点头,似乎思考了一会:“行吧,既是田掌柜安排,你就在此当个学徒,给罗帮办打打下手吧。” 一名大饼脸,下巴一颗黑痣的中年人笑答道:“既是主办安排,我一定把人带好。” 宋伯玉没有说什么,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钱谋生,一个新人给老人打下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罗帮办这个人并不像王主办那么高冷,他颇为和善的将整个永和粮行的基本情况告知宋伯玉。 “咱们永和粮行乃是平安坊第二大粮行,东家乃是知府衙门从七品承议郎花云安老爷,咱们的咱们的粮主要卖给长宁街的街坊邻居。田掌柜乃是花老爷家管事出身,颇得东家赏识,为人也是精明强干,是做生意的好手。 具体到咱们账房,一切都以王德全王主办马首是瞻,账房做六休一,咱们日后四人轮流……” 宋伯玉很认真的听完,就在罗帮办安排下干活。 具体而言,就收钱和付钱,收顾客的钱,记账,给伙计、力夫们按天结工钱,付账。 除了主业,他也非常勤劳机灵的帮衬着擦桌扫地沏茶迎客。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工作,至少要在刚开始树立个勤劳机灵的好形象,毕竟这个营生还是杜学究帮他求来的,干不好就丢了老师的人。 一天的活忙完,宋伯玉和店里的伙计挤在一起吃着大锅饭,至于账房主办、帮办和伙计长等人,有更好的吃食。 下饭菜每个人是固定的,就一碗炖烂白菜,浇上肉汤汁,撒上几根肉丝,但是米饭管够。 在这一刻,宋伯玉眼睛都红了,他练武本就需要消耗大量食物,光吃自家饭是真的吃不起,有不限量的米饭,那得狠狠吃。 他习武后的效果显示出来,大家伙发现这半大小子看着精瘦,却力气不小,还很灵活,吃饭又快又多。 同样的时间,别人刚吃了一碗米,宋伯玉已经吃了整整三大碗,简直是饭桶转世。 最后他整整吃了五碗米饭,肚子撑的滚圆,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离去。 等他离去,伙计们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饿了好几天啊?” “谁知道啊,虽然说半大小子最能吃,但这也太多了。” “你们可能不清楚,他家遭了大难,也是个可怜人……” 回到家后,宋伯玉发现秀娘正在打扫院子,问了详情后,他立刻上前搭把手,两人一起干。 他力气大,又灵活,不但吃的多,干力气活也是个好手,两人一刻钟的功夫就把整个四合院打扫了一遍。 这一幕又被杜学究看到,不由暗自点头,并私下对夫人说:“我这弟子,做事有骨气有章法,日后定有所成就,未来考个。我准备将《小景律注》和《吏箴注》各誊抄一本赠他,让他闲暇温习备考。” 杜夫人动了心思,商量道:“夫君对子如此宽厚上心,我真是头次见。如果真的看好他,不如择咱家一妮子嫁之?” 杜学究笑道:“这事儿,我觉得不能成。咱家那俩闺女,天天想着才子佳人,喜欢油头粉面的小郎君,八成看不上人家,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还生了嫌隙,反而不美。” 杜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随将此心思按下。 一个半月转瞬即逝,时间到了九月中旬,虽已立秋,但秋老虎凶猛,又是正午,热的人直冒汗。 周秀娘摸了摸仅剩的四十文钱,苦着脸看看空荡荡的米缸,再看着正在练动桩功的宋伯玉,紧张的双手合十: “哥哥是练武奇才,希望这次能顺利小成,达到那啥刚柔境界大圆满。” 她很期望宋伯玉童子功小成,一是生命能有保证,不至于某天突然衰老而死;二是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早点小成,练武强度可以不用那么大,少消耗些粮食。 宋伯玉一连凑了三个休沐日,每天精细饮食、保证睡眠,甚至连残月梦境都暂停了,就是为了能用最好的状态完成突破。 为了给宋伯玉做好后勤工作,周秀娘也专门告假三天,为他做饭、洗衣和护持。 所谓护持,其实就是把喜欢看热闹摸摸碰碰的小孩子哄走,驱逐鸟兽虫。 宋伯玉已经保持“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状态,进行了八轮动桩功演练,整整练了四个时辰。 他的脸涨得通红,浑身无汗,太阳穴鼓鼓,腹部更是如太阳入怀,灼热难当。 但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即使有童子功创造者的经验和眼界,有梦境多次尝试,这次突破也不容易。 原因很简单,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强,家中无钱,饮食上并不均衡丰富,这让他滋生的生命精气有量上的不足。 当然,这个不足也是相对的,如果是富家子从小修习童子功,即使饮食丰富多样,恐怕也得三四年才能达到他现在的层次。 宋伯玉能这么快,还是托了残月梦境中经历历史场景的福,丰富的经验加上不怕死的尝试,让他进境飞快。 在梦境中不断的极限尝试,不断试错,更让他开发出一套非常独特的取巧突破之法,已经在梦境中成功。 “刚柔境界圆满是平衡性、柔韧性、协调性达到一种极致统一,实质上是对人体筋膜淬炼量变引起的质变,是生命精气日积月累洗练的自然结果。 但既然重点是通过各种姿势不断用生命精气淬练肉体筋膜,那我就可以用极限姿势重点爆破,一分劲达到十分力。” 宋伯玉心中略微紧张,缓缓收功,开始了第九次演练。 第九次桩功演练开始,他的桩架子、练法到呼吸全部改变。 之所以不一开始就改变,是因为他的身体状态还不足够活跃,很多非常奇葩变态的动作姿势,只有从第九次演练时才能做到。 在“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状态下,不同的姿势会导致不同的生命精气流向,宋伯玉按照梦境作死测试得到的成果,开始极为不一样的第九次动桩功演练。 种种极为别扭甚至骇人的扭曲姿势,精准滋生丝丝生命精气,快速汇聚为娟娟溪流,最后如高压喷射水枪般定点淬炼对应的筋膜关键部位,这让他对应位置极为酥麻难忍。 正文 第八章 刚柔并济 宋伯玉以大毅力忍受住一处处奇痒酥麻,坚持着“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状态,努力完成下一个姿势。 他在梦境中经历多次,也失败多次,但此刻绝不能失败! 活下去的希望,生存的压力,妹妹的期待,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不能退,不能败。 三个月已经过了一半,如果再不能达到刚柔境界圆满,恐怕某一天就会瞬间化作垂垂老者而死。 很多人在巨大的压力下会失误崩溃,但有少数人天生就是大心脏,越是压力大,越是大场面,反而表现的越好。 宋伯玉就是这样的人,他此时渐渐摒弃所有杂念,按照梦境中总结出的方法,一步一个脚印的完成,无比踏实。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渐渐西落,杜学究等人都不知何时围了上来,既期盼又担心。 杜学究知道宋伯玉的情况,虽没有告诉其他人,但他自己很担心,如此优秀的弟子,要是少年夭折,多令人心痛。 杜学究的幺儿杜鲤傻乎乎的拍着掌,很想冲过去摸摸宋伯玉,被杜夫人牢牢攥住。 杜学究的两个未出阁女儿支开窗子偷偷张望,窃窃私语。 还有一些杜学究的弟子,都是宋伯玉的同窗,此时也都围了上来。 某个同窗低声道:“伯玉还真是厉害,他这奇怪练法持续一天了吧,要是我得累毙了。”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动桩功,所有内炼功法,都有这个。只不过,他的姿势有些太、太不可思议了。” 另一人似乎懂一些,低声回答。 “就是啊,这是什么功法,怎么能让人把右腿那样从头顶转一圈?” “他脖子的动作才奇怪呢,这样的角度,我就是打骨折也完成不了。” 又有两人觉得不可思议,纷纷出言。 一位颇为强壮的同窗说道:“我曾经在荀家武馆练过一段时间,虽然没什么成就,但是知道些武术常识。 看伯玉脸如红枣,浑身却无汗,他在刚柔境界一定有极深造诣!” 宋伯玉此时舌苔抵住上颚,任由津液滑落,身体绝大多数筋膜都已淬炼,只余最后一处,头颈部筋膜。 他用的方式乃是取巧,而是利用“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状态下强行淬炼筋膜关键部位。 这最重要的就是及时完成所有重点位置的强行淬炼,从而令所有筋膜共鸣,全身筋膜在这不断共鸣之中化为一张大弓。 腹中咕咕咕叫着,虽然一大早吃了很多,但到了傍晚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头也有些晕眩,从早到晚,不知练了七个时辰还是八个时辰,现在夕阳西下,宋伯玉真的是疲惫不堪。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要坚持,坚持,坚持下去!” 他又吞了几口津液,然后缓缓调整姿势,引导丝丝精气汇聚,强行淬炼头颈部。 几个观察的同窗发出惊呼,那练过武的同窗惊声:“他,他,他头上冒热气了,脸红的跟烤熟的大虾一样,没听过这种情况啊,是不是练岔了?” “武扬,那该怎么办?”有人低声问道。 “你们等等,我找我表哥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就住在长宁街,是个好手!” 武扬说完,一溜烟跑了,大概一刻钟,拽着一位高大壮汉跑了进来。 “这是我表哥巴昂,曾在荀家武馆学艺,距离刚柔境界圆满只差一丝,在会友镖行做镖师。” 那状汉对众人抱拳,又单独向杜学究行礼,慢慢观察宋伯玉的状况,不断的摇头。 杜学究有些忍不住了,忙问道:“这位好汉,你摇头何意?” 巴昂声音粗壮雄浑:“先生,我有些摸不透他,姿势异常古怪,从来没见过这种练法,都冒烟了,要不给我说说他的情况?” 杜学究让周秀娘过来,把宋伯玉的大致情况告诉巴昂。 一盏茶之后,巴昂大致听完,脸色大变道: “胡闹!简直疯了! 才一个半月就想冲击刚柔圆满?一天只吃两顿,早上白馍馍咸菜,晚上猪油白菜大米饭? 我一天三顿肉蛋米菜管够,今年还戒了酒,到现在师傅都说我蕴养生命精气还差些火候。 这孩子确实是奇才,但生命精气绝对不足突破,这样下去可能会死!” 此话一出,再对看看宋伯玉不断冒热气的脑袋,众人心中忐忑,一位同窗说道:“不会……不会是脑袋烤熟了吧?” “瞎说八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另一同窗怒道。 杜学究不敢大意,作揖问道:“敢问壮士,以你的经验该怎么办?” 巴昂一跺脚,沉声道:“我曾学过如何助练功岔气者脱离歧路的办法,只是手法不熟,而且不知是否对症,如果你们愿意一试……” 杜学究沉吟着,左右踱步,正要说话时,秀娘伸出双手如母鸡护着小鸡仔般,挡在前面: “不行,我不愿意!我哥哥说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讶,要对他有信心,一定要护持住!” 巴昂看这架势,心中忐忑,他觉人命关天不可不救,又担心施救后惹上麻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杜学究的眉头皱成一团,低声道:“秀娘,要不让他试试?伯玉这个样子,总觉得不正常。” 秀娘头摇的如拨浪鼓,眼睛红红的:“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哥哥今天一定可以功行大成,他亲口说的,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万一……”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如果失败了,哥哥只能再活一年半载,甚至两三个月,那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巴昂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偷偷出去喝酒,不待在家中,被表弟拉入这棘手局面,让他很难受。 放手不管不是他的性格,管又不好管。 就在众人劝说周秀娘时,宋伯玉终于将头部筋膜强行淬炼完毕。 他感觉头颈酥麻,然后是肩背胸,这种酥麻感迅速蔓延全身,量变引起质变,所有筋膜的变化,让他的身体产生了如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异常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巴昂听着声音,表情有些呆滞,嘴巴缓缓张大,喃喃道:“不是吧?”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着宋伯玉缓缓站起,隐约听到一阵如闷雷般的轰鸣。 只见宋伯玉身体柔弱无骨一般,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高难度动作,好像见到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蟒蛇。 过了大概几个呼吸,宋伯玉再次站立,他感觉浑身上下异常协调,腰部核心更是极其有力,每一脚每一拳都会借助全身肌肉发力。 在他的体内,更有一小团精气聚而不散,在五脏六腑游弋不定,缓缓滋润脏腑器官。 宋伯玉感觉除了腹中空空如也,饥饿难耐外,全身上下都极为爽利,只觉自己龙精虎猛,一拳可打破日月河山。 当然,这只是错觉,但他一拳借助腰腹核心,全身发力轰出,威力肯定非同小可。 至此,宋伯玉实现了刚柔大圆满,要是在武术界中,可称得上是内炼好手了。 他闭上眼,灵魂空灵无比,暂时忽略了饥饿,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忽然他好像“看”到了,模模糊糊,如同新生儿第一次睁眼,但他真的看到了身体内部的情况。 血管、肌肉、脏腑、骨骼模糊可见,百脉经络若隐若现,一种阴冷的灵性力量渗入肌肤肌肉,不停的腐蚀着他的肌体。 只是头次感知,就觉得入坠冰窟,似乎连灵魂都被冰封。 宋伯玉瞬间明白,这就是那位女平异郎官说的阴灵气,灵气于人体果有大害! 对于这种奇异状态,他想到一个词,内视。 他努力维持着这种奇异状态,观察着自身,心中暗道: “怎么回事? 按照我从荀学雅历史经历中所知,只有入道成功,拥有灵视,才能内视己身,外窥妖诡精怪异。 我才炼体第一个境界圆满,怎么会拥有阴神层次才拥有的灵视?” 很快,宋伯玉发现了缺陷,这种灵视有缺,只能内视,并不能看到弥散于世界的灵气。 至于灵性事物,妖诡精怪异等异类,也根本没有看到。 这样一观察外部,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还聚集了一大群人。 注意力不集中,宋伯玉无法保持空灵状态,有缺灵视瞬间溃散。 扫视四周,宋伯玉看到周秀娘蹲在地上正捂着嘴激动哭泣,她看到宋伯玉在看自己,连忙站起身,抽泣道:“哥……哥哥,你刚柔境界是不是圆满了?” 宋伯玉自信一笑,快步走到她身前:“当个圆满了,不用担心,我们会长长久久的互相陪伴。” 秀娘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宋伯玉。 在场的众人看着抱在一起的两兄妹,也纷纷感叹他们俩感情深厚。 巴昂神情沮丧,扑通跪倒声如蚊呐:“筋膜齐名如炒豆闷雷,身软如蛇,目露精光,显然是刚柔境界大圆满了。他十二岁,才练习动桩功一个半月,我都二十五了,怎么差距这么大……” 他再一次后悔,觉得自己就应该去勾栏喝酒听曲,而不是在这里怀疑人生。 杜学究家人和宋伯玉的同窗纷纷上前恭喜,谈论刚刚看到的种种奇怪动作,很是热闹,如同过节。 更有同窗说,如果不是这童子功必须童子才能修行,他都想拜师学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巴昂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心中有一个狂野想法,要不要拜这个半大小子为师,请他教自己刚柔境界大圆满的奥秘。 正文 第九章 梦中灵视 宋伯玉不知晓有人想拜自己为师,他此时饥肠辘辘,只想大吃一顿,最好能啃一根烤羊腿,撒上些孜然粉,那才快意。 但是,现实很残酷,家中存粮已耗尽,铜钱只剩下寥寥几十个,日子依旧不好过。 与众人客套一番,最后他腹中不停打鼓,杜学究笑道:“今日颇为喜庆,就让你们师娘做几个菜,咱们师徒几人边吃边谈。” 宋伯玉知道,这是杜学究好意,而且为了不顾及他的自尊,多叫了几人。 入夜,周秀娘早早睡下,宋伯玉躺在地铺上,没有入睡。 趁着夜深人静,他调整姿势,准备尝试静桩功。 童子功小成,刚柔境界圆满,正是练习静桩功的最好时刻。 静桩功,与动桩功最大的不同就是静。 所谓的静是指无需外部动作,只需盘膝而坐或侧身而躺,调整呼吸,调动内部筋膜骨进行微活动,炼化出肉壳各处蕴藏的生命精气,并引导精气丝丝流入那一团游弋不散的精气团,靠精气团的自然流转强健脏腑。 刚柔圆满之人,将全身筋膜炼化为一张大弓,水平高者,可牵一发动全身,秋风未动蝉先鸣。 练到深处,行走坐卧,任何状态都可以保持静桩功修行。 宋伯玉保持空灵状态,按照自己拥有的许宏毅童子功经验,调整肌肉筋膜微运动。 如果有人观察,就被发现他体表好似生了一条条肉虫,在不停的蠕动。 随着丝丝生命精气渐渐滋生,正保持空灵状态的宋伯玉只觉如醍醐灌顶,瞬间进入了有缺灵视状态,也就是内视。 宋伯玉还是不太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使用入道修士才能使用的灵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使用。 就算只能内视自身,灵视可以提供的助力也极大。 他再次“看”到自己体内的状态,过去需要经验模糊把握的关隘,现在可以直接观察。 而且,随着丝丝生命精气自肉壳内炼化而出,与那弥散在体内的阴灵气对抗,他的内视也越发清晰。 “灵视?灵气?难道是生命精气和我体内大毒阴灵气对抗的时候,产生了某种特性,让我拥有了有缺灵视?” 宋伯玉越想越觉得,很可能是这样,这灵气是催命符,是大害剧毒,可它也确确实实是一种超凡能量,带来些非凡改变也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了内视,宋伯玉的静桩功就如火车替代马车、枪炮取代刀剑,产生了质变,有着可怕的潜力。 他本来就拥有童子功创造者许宏毅的经验,此时有灵视直接印证,不但更加顺畅自如,更发现了很多没有注意的细节和弯路。 从这一刻,宋伯玉开始调整自己的静桩功修行,尝试着改动,但这并不太顺利,人体奥秘繁多,动一子而变全局。 他的调整,有的非常顺畅,增益颇多,有的则让他身体其他某处产生痛苦,宋伯玉思考了下,决定先只小修,不大改。 周身肌肉筋膜的蠕动变得极为有规律,皮肤下的一条条“肉虫”如同麦田在风吹拂下摆动,并发出如炒豆子般的声音。 周秀娘迷迷糊糊的惊醒,见到宋伯玉身体的异象,想触碰却猛然停下。 “哥哥应该是在练功?不宜打扰,我在一旁守候,等他醒来问问。” 宋伯玉没有注意到秀娘的情况,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体内,对外界一无所知。 丝丝热流涌出,那是肉壳内蕴藏的生命精气,在肌肉筋膜的运动下,在灵气刺激对抗下,迅速生成,并向脏腑流动。 慢慢的,宋伯玉发现流入脏腑的生命精气很多都浪费掉了,没有被那团自由游弋聚而不散的生命精气吸收。 当然这也不算完全浪费,很多又反哺回肉体,只是这一来一回,自然有很多损耗。 一轮静桩功下来,宋伯玉吐气如剑,肚子再次咕咕咕作响,他不禁叹道:“怪不得人们说穷文富武,穷人习武太难了,这么大的消耗谁能吃得消啊!” “哥哥,为难你了。” 黑暗之中,温柔的声音将宋伯玉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周秀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心疼的看着自己。 “秀娘啊,你怎么没睡?不对,是不是我练功把你吵醒了?” 宋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 秀娘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 窗外的月光洒入房间,借着月光她翻找到最后两个大馒头,没有犹豫递给宋伯玉:“哥哥,快吃吧。” 这时,又是一阵咕咕咕的声音,这次是从秀娘的肚皮传来。 宋伯玉笑了笑,拿走一个,把另一个推给秀娘,柔声道:“咱们俩一人一个,不许拒绝。明早我要去永和粮行领月给,你要是不吃,领来的铜钱就不给你管了。” 秀娘攥着馒头,噘着嘴不高兴道:“不给我管,你想给谁管?谁能有我这么会持家!” 宋伯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把馒头吃了,月给都给你管!” 折腾一番,二人各自睡下。 宋伯玉气息渐渐悠长,被子下的透射出一缕银色光芒,一闪而逝。 残月梦境,宋伯玉仰头看着刚刚化作残月照亮梦境的银色面具碎片,觉得今天的月华很温润,他轻声自语: “要是灵视状态能带入历史梦境之中就好了。” 一颗颗晶莹鹤形古字,在月华中凝结,转瞬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瞬间明了其中的意思,只要他想,就可以用当前身体状态进入梦境,但需要额外付出一些生命精气,用来复刻他的身体状态。 宋伯玉对此并无意见,消耗些生命精气,用自己的状态进入历史梦境,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一切梦境推演,都会最适合自身。 他在梦境中朗声道:“请复刻我的身体状态。” 残月荡漾出一道道波光,似乎是在同意。 现实之中,宋伯玉的心脏出现一缕银色光芒,直接将那游弋的一团生命精气牢牢抓住,拽到心脏附近。 如同吸管插入水气球之中,很快这团聚而不散的生命精气就小了一圈。 银色光芒似乎喝饱了,全部散去,那团生命精气失去束缚,迅速游弋离开。 梦境之中的宋伯玉全身被银色光芒笼罩,他尝试着触碰童子功梦境,瞬息场景变化,如电影的一幕幕在他面前闪过,由他选择进入的时间。 宋伯玉选择了许宏毅老年童子功小成时,此时许宏毅正在归隐修行,还未娶妻,独身一人。 “果然不同了,我用自己的身体状态进入了这里!” 历史梦境场景中,宋伯玉欣喜的发现,自己不再是鹤发鸡皮,而是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 这三天的时间,他几乎不间断的练习静桩功,借助有缺灵视,内视自身,悍不畏死的大胆操作,最终七窍流血,嘴角含笑的离开了梦境。 睁开眼,阳光透过窗子洒下。 “今日起晚了!直接去永和粮行吧。” 他爬起身,穿好衣物和秀娘说了一声就直接走了。 家中没余粮,等着他拿月给和粗粮开锅呢。 一路上,宋伯玉虽然肚子饿前胸贴后背,感觉胃部都在灼烧,但心情依旧美好。 一是他梦境之大胆推演收获颇丰,虽然梦境中的他重伤垂死,但现实中他依旧状态良好;二是马上就要拿到三百文钱和一斗粗粮了。 到了粮行,宋伯玉熟稔的向每个人打了招呼,然后自觉的擦桌子扫地沏茶,搞好服务。 一套弄完,才开始自觉的工作,给包括自觉的所有人发月给。 就在这时,田掌柜笑眯眯的走到他身前:“伯玉啊,你来我们粮行有一个多月了吧,可还适应?” 宋伯玉连忙起身答道:“正好一个半月,咱们粮行的人都很好,我很适应。” 田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继续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主办前几日和我说,你是账房活干的不错,其他的事情也都勤练,希望直接给你资深学徒的月给,你可愿意?” 宋伯玉一听,自然很高兴,没想到冷脸的王主办还愿意为自己美言,当下就要应承,但转念一想,恭敬道: “全凭掌柜您定夺,我是您的兵自当听您吩咐。” 田掌柜哈哈大笑,面色红润:“小滑头,怪不得老王都愿意给你说好话。那就这样,你日后就按资深学徒拿月给,一月五百文钱,精粮一斗。好好干,等过几年王主办回乡休养,总得提一个主办和一个帮办的。” 宋伯玉的心情也很好,当下一揖及地感谢。 傍晚走在长宁街上,褡裢里串成一串的五百铜钱晃荡,如同美好的仙乐,手里提着一袋精米,走路虎虎生威。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背后生风,瞬间警铃大作,非常灵巧的扭转身体,轻松避开,还推了一把,看着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乞儿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小乞儿直接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宋伯玉耳朵很灵敏,听到锐物刺入皮肤的声音,小乞儿的大腿豁口鲜血呼啦啦的淌出。 这时从巷子里跑出来三个二三十岁的成年青皮,直接将宋伯玉围起来,厉声喝道:“你把我们妹妹推倒撞伤了,看这血淌的,怎么办吧!” 正文 第十章 跟我走吧 这三个青皮破落户,早就盯上了褡裢叮当作响的宋伯玉。 他们仨是长宁街的街溜子,欺软怕硬,平日控制着八九个小乞儿偷盗乞讨,自己手脚也不干胶。 在他们看来,衣着朴素有补丁,在粮行当学徒的半大小子宋伯玉,简直就是天然的肥羊,不宰一刀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天盯着。 而且他们对宋伯玉情况比较了解,用了大半个月打听清楚,专门挑了发月给的这天动手。 偷了就偷了,讹诈就讹诈了,反正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能拿他们仨滚刀肉怎没办? 本想让小乞儿偷走宋伯玉的褡裢逃跑,谁知小乞儿这个小偷能手竟然失手了。 还好她用尖锐的石头豁开了自己的大腿,血呼啦啦的流着,不然还真不容易敲这肥羊一笔。 “说吧,怎没办!别装哑巴。” 一个无赖青皮伸出脏手就要打宋伯玉的脸,被宋伯玉“恰巧”躲开。 还不待青皮发作,宋伯玉就像吓坏了一般喊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她是自己倒的,自己倒的。” 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的小巷子跑去。 三个青皮互相对视,皆露出坏笑,觉得宋伯玉这是慌不择路了。 却不知,宋伯玉一边跑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在梦境度过了接近四个多月,除了准备突破至圆满的三天,其他时候他每天都在进入梦境习武。 绝大多数时间他在推演更快修行和突破之法,但也有部分时间演练些拳脚功夫。 宋伯玉目前会的并不是什么上乘拳脚功夫,而是在大虞流传甚广的军士长拳和劲鞭弹腿。 若刚柔境界没圆满,他不会如此托大,和三个成年人交手,大概率直接跑路。 并且,他早就从荀学雅历史场景中学会的上乘轻身功夫金燕功,此时也可以使用了。 就算真不敌,跑路甩掉他们问题也不大。 心思百转,其实也就过去几个呼吸,青皮们压根没有管趴在地上的小女乞儿,自顾自的追了上去。 小女孩此时缓缓爬了起来,感觉刚刚豁开的伤口火辣辣的,整个大腿都像是要燃烧了一样。 她默默的走到巷子口角落蹲下,靠着冰冷的墙壁,驱逐伤口带来的痛苦。 青皮们一边追,一边叫嚣着:“这是一个死胡同,别跑了!老老实实把该赔偿的钱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宋伯玉一路跑到死胡同那面墙壁边,看着墙壁上明显的圆洞,喃喃着:“我比你们更知道,这里是死胡同!” 他的速度突然加快,浑身肌肉筋膜发出炒豆子的声音,整体弯曲弹跃,如燕子般矫捷,划出一道弧线冲向那面墙壁。 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双脚踩、蹬粗粝青石墙面,膝盖弯曲、双拳收起紧绷,如引而不发的弓箭,双目直视三个追来的青皮,目露寒光。 冲过来的三个青皮无赖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叫嚷着:“人呢?一转眼这么大的小崽子怎没不见了!” 黄脸青皮听到呼啸的风声,抬头向风声来源看去,只见一对拳头越来越大,刹那间就已经到眼前。 砰! 咔嚓! 拳头撞击到眼球和眉骨的声音。 宋伯玉半空腰部发力,浑身肌肉筋膜如一张大弓,双腿前蹬,双拳后伸,又是砰的一声,夹杂着肋骨断裂的声音。 那个青皮先是被宋伯玉蹬击墙壁如弩箭般的可怕双拳击中眼球和眼眶,眉骨断裂眼球一片模糊,又被两脚飞踹胸膛,只觉肋骨断裂,肺部憋气,当场惨叫着向后飞了三四米,跌倒在地如葫芦打滚,凄厉惨叫。 宋伯玉得势不饶人,双脚刚刚着地,就三步做两步,膝盖弯曲迅速跃起,左脚用力一踢,脚背直接撞到长脸青皮的脸上,留下鞋形紫印。 长脸青皮来不及反应,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剩下的最后一个青皮生了一张大饼脸,皮肤黝黑,约莫三十岁左右,他浑身打颤,从腰间拔出一柄巴掌长的匕首,色厉内荏道:“别,别过来!刀子可不长眼,你给我马上滚蛋!” 宋伯玉面带嘲讽,反问道:“不是说让我赔钱吗?我现在来了,你倒是让我赔啊!” 大饼黑脸青皮额头冒汗,心中大叫:苦也,招惹了一个硬茬子,这个该死的小崽子,为什么藏得这么深! 他拉高声音:“现在大爷不让你赔了,抓紧走吧,别等我改主意了!我警告你,别太过分,我可是有人的,殇乡府游侠魁首焦天玉知道吗?” 宋伯玉对这些真不了解,但如果真有个什么厉害的魁首,也不是这等街溜子青皮无赖能认识的。 他冷哼一声:“我就是过分了又如何?你是想像他们两个一样,还是自觉的让我满意?” 大饼黑脸青皮见宋伯玉又上前一步,赶忙说道:“我的大哥薛天一真的是从焦天玉魁首游……” 还没说完,就见砂锅大的拳头,如闪电般袭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大饼黑脸被宋伯玉一拳击倒,毫无尊严。 宋伯玉把三人拉到死胡同墙底,捡起那把匕首,直接贴近大饼脸的脖颈,声音淡然,透着寒气:“你们仨,就是长宁街的无赖流氓,就算把你们宰了,我想也没人为你们出头,不如……” “别,别,别!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这次!我们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妄想招惹您。我我我,这是孝敬,请您笑纳,放了我们吧。” 大饼脸青皮声泪俱下,半点没有欺负人的狠劲,软塌塌的好似面团。 宋伯玉没有被表象迷惑,这仨无赖干的龌龊事,他平日素有耳闻,还没打算找他们麻烦,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哗啦啦响的铜钱,让宋伯玉眼睛爆**光,如果不是为了维持淡然的逼格,他几乎想当场拍脑袋。 “我怎么没想到,最快赚钱的办法,不就是黑吃黑,掏空这些青皮无赖的钱罐子吗? 这样一来,我需要的一日三餐大鱼大肉,不就全齐了吗? 不过,不能像现在这样,最好做一些伪装,不能被人知道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宋伯玉嘴角露出笑容,接过递来的钱袋子,他又翻了翻另外两人,估计有七八百文,抵得上自己两个月的辛苦工作了! 把这些钱放进自己的褡裢中,拿走匕首的皮袋子,别在腰间。 他不打算放过这三人,但不能是现在,把昏迷的那个打醒后,恶狠狠的盯着三人:“以后见了我,老老实实的。要是再敢逞凶,就不是今天挨打这么简单了。” 三人自是连称不敢,他们心中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宋伯玉走到巷口,看到了刚刚那个女小乞儿,灵动的大眼睛灰暗无神,头如鸡窝,衣衫破烂,血淋漓的大腿豁口还没止血。 二人双目对视,大约有三四秒,看着小女孩毫无希望的眼神,宋伯玉做出了决定,反身又走到三个青皮无赖面前。 三个青皮正要搀扶着离开,低声咕哝着,就看到宋伯玉又走了回来,不禁亡魂大冒,大饼脸更是苦涩惊恐道:“大大大爷,咱不是两清了吗?” 宋伯玉仰着头,冷冷的看着他们:“蹲下,我不喜欢仰着头。” 三人被打破了胆,这里又是无人小巷,只得认命蹲下颤抖,心中暗骂宋伯玉没有信用,将来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宋伯玉喝道:“你们仨刚刚指使这小乞儿偷我褡裢,吓到我了,现在就把这个人赔给我吧!” 三人傻了眼,大饼脸乃是他们中领头的,心中有些不舍,这女孩虽然被毒打、囚禁、挨饿了三个月才乖乖听话,但听话后学的很快,偷盗的技术不错,是个赚钱的苗子。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娃长得还不错,等将来大了,三人完全可以卖个好价钱! “大爷,这不合……” 啪! 宋伯玉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打的大饼脸双眼冒金星,然后不停歇,左右开弓,连续打了三四十个大耳光子。 啪啪啪的声音,惊的小女孩都抬起头张望,无神的大眼睛流露出一丝快意和愤恨。 宋伯玉一脚将其踹倒喝道:“老子不是跟你讲条件的,你,你,还有你,三个泼皮而已,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要么赔人,要么被我活活打死。” 大饼脸吐出两颗碎牙齿,眼中含着深深的怨毒,头肿的如猪头,低头道:“……呜呜……都听大爷的……” 另外二人害怕被打,也点头如捣蒜,最年轻的青皮忙着说:“您看上那小乞儿是她的福分,她本是个无家乞儿,我们看她可怜收留,如今有了更好去去,只管去便是。” “这样说来,她本来就是自由的,无需你们同意,只要她自己同意就行?” 宋伯玉歪着头,沉声道。 三人不住点头称是。 宋伯玉再次左右开弓,各抽了三四个大耳挂子:“特娘的,不早说,耽误老子时间。” 他径直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柔声道:“你叫什么?愿意跟我走吗?” 女孩无神大眼睛抬起看着他,似乎很惧怕,怯生生道:“我叫苏婴宁。跟着你,你会打骂我吗?会不给我饭吃吗?会逼我喝尿吃屎吗?会逼着我偷东西吗?” 正文 第十一章 学究提点 宋伯玉闻言大怒,恨不得把那三个不当人子的畜生当场格杀。 但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性,这仨泼皮被坊吏抓起来关几日又放走多次,是上了名单的破落户,黑巷子揍一顿,他们就算自己去告状,也没人信是个半大孩子打的。 但如果真的在这里杀了人,光天化日之下进去再出来,可真的说不清,也难善了,恐怕只能亡命天涯了。 “先暂且放过这三个畜生,过段时间再做了断!” 心中思量既定,宋伯玉声音更加温柔:“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不会打骂你,更不会让你喝尿吃屎,也不许你去偷东西。” 苏婴宁眼中半信半疑,小声说道:“那你,那你想让我干什么?长大做你的浑家吗?” 宋伯玉尴尬一笑,伸手就是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跟着我,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其他的想也别想。” 小婴宁捂着脑袋点头,眼泪差点出来了,小声咕哝着:“说好不打我的,好疼啊!” 宋伯玉蛮横道:“这是弹脑瓜崩,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算打。来,我背着你吧。” 苏婴宁左大腿刚刚有结痂的样子,宋伯玉不想让她活动太多,万一又裂开甚至化脓就不好了。 苏婴宁缓缓点头,爬上宋伯玉的背,用力抱紧,眼泪缓缓流下。 除了死去的娘亲,宋伯玉是第一个愿意背着她走的人。 杜学究家门口,周秀娘正站在门口张望,她浆洗完衣物回来,已经打扫收拾完院落,却还没看到宋伯玉回来。 “这么晚了,该回来了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越发担心,又走出门几步,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有点佝偻。 秀娘快步跑去,发现宋伯玉背着一个大眼睛鸡窝头小女孩,她低声问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宋伯玉将褡裢说道:“一言难尽,你带她到咱们的房间去。我先去用院里的水井打一桶水,等会给她清洗下,找件你的旧衣服给她换上。具体情况我慢慢跟你说。” 周秀娘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点头,带着苏婴宁一起去了他们居住的小平房。 张伯这时也看到了趁着宋伯玉打水的功夫询问着。 宋伯玉将情况大致解释了下,最后叹气道:“这样一个小姑娘,如果继续跟着那仨泼皮,未来肯定会很凄惨。我想先带她来这照顾,日后慢慢想办法。” 张伯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你习武后,打架也厉害多了,这三个无赖都能轻松打败,不错。但是,我要告诫你两点,一是那些无赖很可能会报复你,一定小心;二是要看紧那小女孩,好好管教。” 宋伯玉将水灌满水桶,起身作揖:“多谢张伯提点,我省的了。” 回到自己住房前,宋伯玉将这一桶水放下,和秀娘一起,二人帮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洗澡。 天色已晚,三人都是小孩,倒也不用忌讳那么多。 在洗澡的功夫,宋伯玉将情况大致告诉了秀娘,秀娘眉头微皱,想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 等给婴宁洗完澡换了身干净旧衣服后,秀娘拉着宋伯玉走出房门小声道: “哥哥,婴宁确实可怜,但咱们家没有余粮了,而且你吃的那么多,怎么再养一张嘴啊。要是你真想,那就只能少吃点了!” 宋伯玉眉毛微挑,笑着说:“秀娘,你是不是没看我给你褡裢有多少铜钱?你先去数数看,我找张伯借些热水,婴宁的大腿受伤,要是不及时清洗,可能会生病。” 秀娘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到房间,检查刚刚放在一旁的褡裢,眼睛瞬间睁大。 宋伯玉刚刚走道西侧,就被张伯叫住:“伯玉啊,学究先生让你去他书房一趟。” 宋伯玉只得转身去书房道:“好的,张伯。能麻烦您给我们一盆开水吗?那小姑娘大腿上有一道伤口,需要及时清洗。” 张伯点点头:“行,我再弄点草木灰,你清洗完给她抹上。” 四合院不大,宋伯玉很快走到了书房,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杜学究的声音:“进来吧。” 宋伯玉走了进去,向学究先生行礼,他对杜学究一直比较尊敬。 “先生,您找我?” 杜学究表情严肃,站在书桌边望着窗外院子内的风景,沉声道: “伯玉,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账房这些活,终究是权宜之计,你还是要读书,要考吏,甚至考官!我看你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再去看书,这样不行。” 杜学究早就想说了,只是宋伯玉很可能命不久矣,他也不好去说什么,现在宋伯玉刚柔境界圆满,不会马上死了,杜学究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宋伯玉尴尬一笑,他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读书,不对,是因为练武实在太有意思了,自己不断变强的感觉,实在令人沉醉。 “是,先生。我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这方面,以后会注意的。” 杜学究点点头,将一个油布包裹递给宋伯玉,随后低声道:“我誊抄了两本书,并做好了注释,你拿去吧,不要给同窗乱说。以后如果有不懂的,每月逢五可以来问我。还有,在外少惹事,你有大好前途,何必和那些泼皮无赖一般见识,等你真的考上经制吏” 宋伯玉缓缓接过,没想到杜先生这么关心自己的学业,心中感动又惭愧,只能一揖及地:“感谢先生,学生是在惭愧。” “行了,回去好好看看书,别再荒废了。” 杜学究甩了甩手臂,示意他抓紧回去。 宋伯玉再作揖,转身走回自己的住处。 秀娘见他回来,连忙关门,拉着宋伯玉声音颤抖:“哥,你……你做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铜钱!” 宋伯玉笑了笑,先走到乖巧坐在草垫上的苏婴宁身旁,看着那盆热水中有一截白色麻布,将油布包裹的两本书放下: “张伯真是细心啊!” 他用这干净的麻布,缓缓温柔的帮苏婴宁清洗大腿伤口。 苏婴宁觉得有些微疼,又心中感动,自从母亲死去流浪在外,宋伯玉是第一个这样温柔对待她的人。 她咬紧牙关,生怕发出声音,惹宋伯玉不高兴。 宋伯玉神态轻松,将麻布清洗了一下,回头对着急的秀娘说:“不用担心,这些钱都是来自那三个青皮的,我这叫惩恶扬善!” 秀娘对那三个人有印象,她焦急道:“啊?他们是无赖啊,你抢了他们,要是报复咱们怎么办?” 正文 第十二章 东方即白 宋伯玉在低头一瞬间目露寒光,抬头后说道:“确实如此,你和婴宁小妹妹这几天先待在家中,等我解决想办法彻底解决此事。” 周秀娘有些害怕,低声道:“哥哥,千万别冒险,咱们大不了跟他们赔礼道歉。” 宋伯玉摇摇头,继续帮苏婴宁清理伤口,沉声道:“道歉是不管用的,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冒险,一定会妥善解决。当然,需要婴宁配合。” 正忍着微痛不说话的婴宁闻言,不禁轻声呻吟,怯生生疑惑道:“我?我能做什么?” 宋伯玉笑着帮她又清洗了一遍,仔细看看没什么明显脏东西后,拾起那一包草木灰,细致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这是草木灰,有杀毒的功效,你不要乱碰,明天早上起来清洗下再涂抹一次。你能做的很多,先慢慢告诉我,你对那三个混蛋的了解!” 今夜,注定无眠。 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听着小婴宁稚嫩的声音,看着她大眼睛闪过的一丝丝阴霾,心中沉重。 “……他们为了让我们老实听话,说什么杀鸡儆猴……把两个反抗的小哥哥活生生打死,就埋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椿树下…… 长宁街的残疾乞儿,都被他们控制,好多本来并无残疾。他们说我生的好看,要留着长大卖钱…… 我,我本来是云龙县人,娘说要带我找爹,过好日子,结果来到这里不久娘被马车撞了,不久就死了。 对了,那三个坏人,抢走了我爹留给娘的玉扳指……” 周秀娘静静听着,心中生起无限同情,她抱着苏婴宁柔声道:“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他就是你哥哥,不用担心再被打被骂了。” 宋伯玉笑着安慰道:“婴宁,你就放心的先住在这里,我不会放过那三个恶棍的。如果以后有条件,我们肯定会帮你找亲生父亲的。” 苏婴宁感觉一阵温暖,乖乖的点头。 她还是有点怕宋伯玉,抱紧周秀娘,心中打算多与这个漂亮温柔的姐姐亲近:“姐姐,我想和你睡在一起。” 深夜,宋伯玉终于在辗转反侧中入睡,进入梦境之后,他想了想决定选择荀学雅的梦境。 “行动之前,还好一些准备工作!荀学雅擅长一套短剑搏杀之法,正好适合我。” 宋伯玉已经打算使用霹雳手段,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将自己的功夫再磨一磨,特别是刺杀之法。 选择荀学雅,是因为他的历史场景就是几年前的府城,恰好可抵达长宁街。 虽然这几年有些许变化,但大体上一样,在同样的场景模拟刺杀,肯定事倍功半。 梦境中的三天,现实中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 宋伯玉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轻手轻脚的走出门,月明星稀,隐约有秋蝉悲鸣,院子里树影重重。 他找了一个角落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准备开始静桩功的修行。 “我刚刚学会的追魂七式,其实更适合一尺半长的短剑,而非这七八寸长的匕首。 不过,对付那三个败类足矣,再等待几日,做些伪装,就为长宁街除掉这三害。” 追魂七式听着名头不错,其实就是还不错的短剑搏杀手段,算不得什么上乘功夫。 比起他现在掌握的轻身功夫《金燕功》,搏杀绝技《白虹鬼手》这两个上乘功夫还是有差距的。 但多掌握一些功夫,就会多一些变化和应对之法,特别是他准备隐秘刺杀,就更要如此。 “我明面上可以装作只懂童子功的内炼者,至于入夜,可完全不同!” 宋伯玉心中大致敲定今后的思路,慢慢放空精神和心灵,身体肌肤浮现出一条条小肉虫,浑身噼里啪啦作响,调动肌肉筋骨,滋生并引导生机入脏腑游弋的那团精气。 在内视状态下,那团聚而不散的精气,比之昨天小了一些,宋伯玉早有心理准备,不断滋生和搬运生命精气。 因为有内视状态的全视野支持和梦境中总结的经验,他的效率很高,那团游弋精气很快壮大,功行完毕后,精气团从黄豆粒变成了花生米粒。 “梦境只消耗了很小一层,我修炼静桩功后,增长远远大于失去。 天已蒙蒙亮,干脆多买些肉食,改善伙食才能提高修行效率。我当前的身体状态,按照梦境估计,吃饱吃好,完全可以随时随地修行。” 宋伯玉站起身,看着东方已鱼肚白,干脆回房间,从秀娘藏钱的地方取出二百文钱,径直向菜市场走去。 太阳还没正式探出头,秀娘就已经醒来,她轻轻拿开婴宁抱着自己的手,听着婴宁迷糊说着:“娘,娘……” “哎……” 秀娘叹息一声,起身给婴宁盖好被子,自己利索的换好葛布罗裙,扎了下头发,眼睛亮晶晶,如同守护宝藏的异兽,悄悄的翻开藏钱的砖头。 只是拿出钱袋那一刻,她就觉得重量不对劲,心中一惊:“难道来了贼?” 她又看了看宋伯玉的地铺,发现他早就不见,叹了口气:“应是哥哥拿走了。” 将钱放好,去井边打水,正好看到宋伯玉咧着嘴左手提着一扇猪后臀肉,右手提着几捆白菜,背上背着一大袋面粉走了进来。 “哥,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周秀娘忍不住惊呼,没站稳,水桶差点踢翻。 “哈哈,小心点。赚了钱不就该改善改善生活吗?而且我多吃肉,武道修行才能更精进!等下咱借先生家的厨房用用。” 宋伯玉一个箭步,直接出现在秀娘背后,肩一靠,稳住了她,笑着说道。 秀娘站稳,有些吃力的提着水桶,和宋伯玉一起走回自己住的房间。 宋伯玉见状,把猪肉和白菜一只手提着,空出另一只手直接提水,健步如飞。 秀娘羡慕和肯定的说:“习武果然有用,哥哥强壮多了。我也好想力气大一些啊!” 她心中想着:那样,我就可以更快浆洗和缝补衣物,赚更多钱。 闻着有意,宋伯玉心中一动,那本《极阴一气功》其实更适合女子修练,而且是上乘的内炼功法,只是还需要多赚些钱,才能解决两个人练武后饭量大增的问题。 正文 第十三章 人发杀机 周秀娘不让宋伯玉掺和做饭,硬生生把他赶了出去,自己和杜家嬷嬷张齐氏请教。 宋伯玉前世就不太懂厨艺,只会弄些泡面炒蛋之类的,干脆回到房间,太阳刚刚升起,正是看书的好时候。 把杜学究昨天送的油布包打开,墨香扑面,他看着这两卷线装书的书名《小景律杜注》和《经承实务杜注》,缓缓翻看起来。 备战考举的吏科,就是准备明字、明算、明律和实务四门考试,宋伯玉还有一本泛黄的《千字文》,一共三本书,就是备考教材了。 “习武要坚持,读书也不能落下。如果我能考入靖平衙门,当个刀笔小吏,就可以直接接触那些官方修士和更多内炼功法了。” 低声咕哝了一句,宋伯玉开始认真通读起来。 既然打算好了,他准备每天早上的时间都利用起来,把这三本书通读背诵,其中杜学究的注释更是非常重要,也要一并理解背诵。 至于练字,在粮行记账纸张和笔墨都是现成的。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厨房酱香四溢,麦香飘荡,让人食指大动。 满满一大砂锅白菜炖肉已经做好了,周秀娘用了些杜家的厨具和盐巴酱料,就弄了一大碗白菜炖肉给杜学究一家送去,这才叫上宋伯玉把这一砂锅白菜炖肉带回他们房间。 除此之外,她还用宋伯玉带来的免费蒸了好多松软的大馒头,一块抱回来了。 秀娘擦了擦额头细汗,笑着说:“用了两颗大白菜,二斤肉切成块炖烂,还剩下十斤嬷嬷说切条腌制然后风干可以放很久,叫婴宁起来,咱抓紧趁热吃吧。” 这时,闻着香味的婴宁已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嘟囔着:“娘亲,怎么这么香?” 过了一小会,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是和娘亲在一起。 逃离那三个青皮恶棍的魔掌后,小婴宁精神放松了很多,做了一晚上的梦,都是自己和娘亲幸福的生活。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在做梦。 周秀娘笑着给宋伯玉盛了一大碗白菜炖肉,塞了个松软的黄馒头给他,然后将另一个有些烫的黄馒头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婴宁。 “快换衣服,起来吃饭了。今天可是吃白菜炖猪肉!” 婴宁接过半块馒头,用力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自然麦香和唾液消化面食后微微甘甜,让她大眼睛变成了开心的弯月亮。 三人很快吃完,两个小女孩都吃的肚子滚圆,宋伯的饭量是她们四五倍,吃完后肚皮依旧平坦,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食物在快速消化,他趁着这个时候,一心二用,实践梦境中行走坐卧食静桩功不断的特殊练法。 平日不这样练,是因为吃的食物不够多,过分锻炼有害无益。 宋伯玉吃完后,快速收拾了下,拿了些铜钱,叮嘱秀娘二人一定不要离开杜家,就走到长宁街。 已经刚柔大圆满的他,感知比较灵敏,很快就发现有人在盯着他,而且不止一人。 眼神斜瞟,他发现盯着自己的几个人,都是长宁街的乞儿。 有的是长宁街的惯偷,有的是缺手少腿、耳眼残缺的乞儿。 他保持走路的姿势不变,心中凛然:看来不止我不打算放过这仨人,这仨青皮也不打算放过我啊! 宋伯玉与往常一般,来到永和粮行非常勤快的擦桌扫地沏茶,然后干起自己的日常工作。 直到傍晚,他从粮行仓库找了一身伙计的短打行头,衣服放在包裹里,混在力夫伙计之中离开。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确认无人盯梢后,就冲向更繁华的东阁坊青门街,在荀学雅的历史场景中,这里的夜市很有趣。 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宋伯玉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很不显眼。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和摊点,先买了一个木质狐狸面具戴上,然后又去其他摊位买了两个黑白无常面具。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买了一批黑色麻布和日用品,然后从拥挤的人群中离开,快速跑回长宁街附近,攀爬到房顶,避开巡夜的差役,飞檐走壁回到四合院内。 家中正焦急等待的秀娘,看到他终于回来,跑上前嗔怪担心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同窗武扬今天还来寻你,我还以为你被……” 宋伯玉伸出一只食指,贴在秀娘红唇上:“嘘,今天晚上,还需要你帮个忙。” 另一边,三青皮住处。 “什么,一直没看到他回家?究竟是没有回,还是你们没好好盯梢?” 大饼黑脸汉子用皮鞭疯狂的抽打,乞儿们都凄厉惨叫。 另一个双目盖着药膏的黄脸汉子咬牙切齿道:“明天一早继续盯着他,我要捶爆他的眼珠子!” 半边脸肿胀的长脸汉子对坐着的一人恭敬道:“薛大哥,这次都是我们的错,让这小子跑了。” 坐着的那人,国字脸仪表堂堂,只是左脸颊有一道刀疤,破坏了整体,显得有些狂野。 他就是三个青皮的大哥,也是平安坊三大地痞无赖之末,名叫薛天一。 薛天一狞笑着,喝了一口茶水:“不关你们的事,都是这些小乞儿不争气,狠狠的打!这个宋伯玉,还挺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也跑不出猎人的手掌心!” …… 入夜,秀娘裁剪着那匹黑布,一针一线的快速缝纫。 宋伯玉则在沉睡,他已经进入梦境,再次模拟刺杀,锤炼金燕功和追魂七式。 他已经和秀娘说好,寅时后再叫自己起来。 虽然平日都是缝补旧衣物,很少裁制新衣,但她的绣工不错,在寅时敲更声响起时,终于把宋伯玉需要的夜行衣给做好了。 婴宁不耐熬夜,已经呼呼睡着。 宋伯玉满意的将夜行衣换上,笑着说道:“不错啊,真没想到你的女红这么好,一晚上就做好了。” 秀娘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后捂住双手: “哥哥平日根本不注意这些,怎么知道我为了练习女红,下了多大功夫。东月街的陈婆婆都说,下个月我可以试着做绣花鞋了。” 宋伯玉看着秀娘,走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在灯火下细看。 明明是十岁孩子,她手上却都是浆洗衣物的茧子和缝补衣物留下的针眼。 宋伯玉摩挲着秀娘的双手,歉意的说道: “是哥哥照顾不周,咱们家今夜之后,应该就宽裕些了,你日后不必再去浆洗和缝补衣物了。” 秀娘摇摇头,认真的说:“哥哥,今夜之事,务必慎之又慎,要我说咱们不如就此算了,但我又劝不了你。 只能尽些绵薄之力,望哥哥千万小心。如果此事成了,我也得继续做工,否则岂不怪哉?” 宋伯玉点点头,沉声道: “我会小心的,不是我不听劝,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天他们已经让乞儿盯梢我,明日说不得就截杀你们。 没有发案,就是向坊吏告发也无用,而且押司老爷们也不定把咱们当回事,说不定乱棍打出。 事已至此,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需用辣手,行霹雳手段!” 正文 第十四章 霹雳手段 宋伯玉知道自己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如果可以,他也十天半个月后动手,到时候追魂七式和金燕功更加纯熟,必会胜算更大。 但是,被盯梢,就说明对手准备下手了,很可能请来了强援,容不得自己再幻想拖延,这时候必须果断出击,自己掌握主动权。 今夜有阴云,天空一片漆黑,鹧鸪撕心裂肺的嘎嘎叫着,风吹的树木沙沙作响。 宋伯玉穿好夜行衣,戴着黑无常面具,打开窗户翻身而出,双脚如无声落地,轻身功夫显然已有了一定造诣。 他如灵巧的燕子一般,轻踩墙壁突出的砖石,借力弹跳,翻身上屋顶。 刚柔大圆满,能调动全身力量,关键就在于借力的支撑点,有处支撑,才能全身发力。 因为在梦境的六天,已经演练过几十次刺杀,此刻他心情倒也平静,轻车熟路,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抵达三个泼皮无赖住的四合院中。 小心翼翼的翻身跳入院落,如闪电般略过,匕首直刺门口大黑狗的脖颈,从下而上插入脑袋,一击毙命。 缓缓抽出匕首,用麻布擦拭,宋伯玉在狗窝下摸索着,暗道: “四年过去,不知道这三个泼皮藏地窖钥匙的地方变了没?” 不一会儿,宋伯玉露出微笑,从中掏出一个坚硬事物,正是地窖钥匙。 那些可怜的乞儿们晚上都被关在地窖内,那就是一个私人监狱。 拿到钥匙后,宋伯玉没有着急救人,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正房,匕首直接插入大门的木窗,破坏出够手掌插入的洞,缓缓将门栓抬起,非常慢的打开门。 他非常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那三人各自休息的房间都没什么变化,如梦境中那样,三人被他在睡梦直插咽喉捂住嘴巴,一击毙命。 杀掉三人后,宋伯玉长舒一口气,小声说道: “没想到如此容易,死的没什么痛苦,真是便宜他们了。该找找他们的不义之财,接济我这种穷人了。” 他翻箱倒柜,正寻找着,忽觉背后生风,当即扔下细软,攥紧匕首回身,只听“铛”的一声,匕首和长刀碰撞。 拿着长刀的人只穿着白色内衬,双手持刀,面色狰狞,爆喝道:“小贼好胆,藏头露尾害人性命,只可惜你没料到老子在,纳命来!” 此人正是薛天一,与这三个青皮无赖吃了四斤酒,干脆就在此睡下。 他迷糊起夜之际,忽闻到血腥味,瞬间一个激灵,犹如被冷水泼面,彻底醒了。 蹑手蹑脚的回房取出长刀,听着声音循着味走到这个房间,双手高高举刀,快如惊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只可惜宋伯玉始终保持警惕,回身格挡成功,没有当场殒命。 薛天一双手紧握长刀,用尽力气压迫,却发现那小贼力气出奇的大,竟单手持握匕首硬生生抗住了自己双手刀。 他自然不知道,宋伯玉已经刚柔圆满,可调动浑身力气对抗,心中暗暗吃惊,萌生了退意。 宋伯玉趁着对方慌神之际,空出来的手直接掏裆,薛天一大惊,连忙后退。 铛的一声,宋伯玉趁对方站立不稳,持刀无力之际,直接匕首向上用力一挑,然后猛然正刺过去。 薛天一到底是个好手,危急时刻懒驴打滚,勉强躲过。 他心中骇然,又觉脚步虚浮,心中暗道不好,房间狭小,匕首远强于长刀。 同时声色俱厉:“大爷我今夜酒喝的浑身热,正要杀个痛快!” 说罢猛的向前冲,宋伯玉下意识格挡,却发现对方虚晃一招,竟趁机冲出了房间,想要逃之夭夭。 宋伯玉不可能让他逃跑,这人八成就是那仨泼皮请来的帮手,除恶务尽! 宋伯玉跟着冲向院子,却发现那人并非逃跑,而是利用开阔视野与自己缠斗。 两人交手数十下,宋伯玉比较小心保守,一边应对一边试探对方的实力。 薛天一连续大开大合的十几招都被宋伯玉格挡和躲开,虎口震的生疼,更被对方抽冷反刺,要不是脑袋闪的快,差点一命呜呼。 他此刻酒水全部化成了冷汗,心生惧意,一招驴打滚和宋伯玉拉开距离,口中恫吓道:“我瞧你有几分本事,咱们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停手如何?我乃游侠魁首焦天玉把兄弟,可以向焦……” 话没说完,只见宋伯玉姿势突变,双腿猛蹬地面,如炮弹般弹射而出,左手持匕首,直刺他面门。 薛天一本欲举刀竖劈,但对方实在太快,只得再用报名绝技懒驴打滚,一连滚了四下,直往大门跑去。 宋伯玉刺空后,嘴角竟微微上扬,他左腿稳住,直接一百八十度转身,手中匕首借助惯性力如同梭镖般飞刺,稳当当的插中薛天一的后颈。 匕首和骨头撞击,发出清脆响声,薛天一的脑袋直接垂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大门前,血液缓缓蔓延。 宋伯玉走上前,抽出匕首后,又在其头、心脏两处用力刺穿补刀,这才将其翻面,仔细摸索。 除了胸口挂着的玉,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摸了摸对方的筋骨肉,宋伯玉不禁一笑:“确实有些功夫水准,再有个两三年,说不得也能刚柔圆满。不过你既与这些恶棍泼皮厮混,更想杀我,想来不是什么好人,也配说英雄惜英雄?” 返身回去,宋伯玉又翻找了接近半个时辰,弄到了不少金银细软、二十三两银子和三贯铜钱,其中还有一枚玉扳指,是从黄脸泼皮手上拔下来的。 “这说不定就是婴宁被抢去的那个扳指,等回去让她辨认看看。” 将所有收获用黑布包裹背好,宋伯玉心情难免激动,低声道:“真是发财了,以后可以顿顿吃肉了。对了,还有那些乞儿。” 宋伯玉将地窖门打开,里面传出来腐臭的味道,夹杂着屎尿味儿。 他本想走进去让乞儿们出来,想了想,要是被人看到自己的外形反而不好。 所以只取出十二两银子放在地窖门口,没有说一句话,就此离去。 乞儿们听着声音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陆续从地窖中爬出,才发现四合院已经血腥味弥漫,那些虐待、控制、残害他们的人都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念头通达 一路上,宋伯玉迅疾如风,心情愉悦。 不但消灭了惦记自己的恶棍,还解救了那些小乞儿,更收获了金银细软和一笔现银铜钱,他觉得自己念头都通达了。 趁着这好心情,宋伯玉一边飞檐走壁,一边运转起童子功第二层功法,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肉虫”,周身肌肉筋骨齐鸣,发出隆隆的闷雷声。 正在巡察街巷的差役听着声音喃喃道:“这是要下雨吗?我没带伞啊,得快点回去!” 宋伯玉注意到了差役,他谨慎的停下趴在屋顶鱼鳞瓦片上,等着脚步声远去,刚刚站起身,就听到隆隆雷声,淅沥沥水滴落下。 “真的下雨了,这样也好!雨水会冲掉血腥味,乞儿们也不可能大雨天到处跑,至少今夜无忧。” 这大自然的雷鸣与宋伯玉身体的隆隆声产生奇妙的共鸣,他感觉自己的血浆如汞,浑身热气蒸腾,体内更是滋生出无数丝生命精气,它们汇为涓涓细流,疯狂的涌入在脏腑间游弋的那团精气。 如同百川入湖,那团精气迅速的膨胀起来,已经有拇指头那么大,精气聚而不散,很是不凡。 “童子功、极阴一气功和虎形劲中都有类似的记载,气聚指大,内壮入门,停气分团,温阳脏腑。 现在应该引导这游弋不停的精气团停留在一处脏腑,并分化出一团精气停留在此!” 宋伯玉很想长啸,但还是忍住了,他穿着夜行衣背着包袱,万一被人注意到就乐极生悲了。 一路飞快,在大雨倾盆前,他终于翻窗而入,回到了自己家中。 秀娘没有睡觉,她跪在草垫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表情虔诚,似乎在向神灵祈求,骤然听到翻窗声,她连忙睁开眼。 她看到是宋伯玉回来,眼中担忧去掉大半,上前小声问道:“哥,没受伤吧?那些人都死了?” 这时,苏婴宁揉着惺忪睡眼爬起,看到黑乎乎的宋伯玉,吓了一大跳,紧紧抱住周秀娘。 宋伯玉将黑无常面具取下,笑着说:“完好无损,至于那些恶棍,都去见十柱神了。” 秀娘有些后怕道:“官府的人会不会追查到我们,就算他们该死,咱也不要去冒这个险好不好?” 宋伯玉叹息一声,摸了摸秀娘柔顺的头发: “他们这些人,戕害孤儿,以此牟利,本就该死。 再加上他们想报复我们,只能先除掉了。 至于官府,有可能会问询,毕竟昨天他就安排了乞儿们盯梢。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没人见到是谁杀了那些恶棍。” 随后宋伯玉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扳指递给婴宁,柔声问道:“这扳指可是你丢失的那个?” 苏婴宁松开抱着秀娘的手接过扳指,将之房在烛光下,透过烛光,扳指上有一个苏字。 婴宁大眼睛露出欣喜,小脑袋用力点着: “没错,娘说爹爹姓苏名干材,这是爹爹家传的扳指,在光芒下可以看到此字。谢谢你,伯玉哥哥!你是个好人。” 被小姑娘发了宋伯玉笑着说:“既如此,那你把这个扳指收好,将来也许有与你爹爹相间之人。” 秀娘这时候自告奋勇道:“婴宁,我帮你把扳指缝在衣裳内侧,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和丢失。” 两个小女孩忙活之际,宋伯玉也开始整理收获,金银器皿首饰在烛光下的反射着灿烂色泽,令人一阵迷醉。 秀娘和婴宁都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 过了一会,似乎缓过震惊,周秀娘低声问道:“这些,全是从那三个恶棍家里搜出来的?能值多少钱?” 宋伯玉点点头:“这些估计能值四五十贯,我还搜出来二十多两银子,分给乞儿们十二两,还剩下十一两和三贯钱。一两银子是一贯钱,这样算起来,我们获得了五六十贯!” 秀娘一听,她声音都在颤抖:“哥哥月给五百文,一年就是六贯,想赚这些钱要十年!这些无赖泼皮盘剥乞儿欺凌街坊竟能攒下如此家当,实在是……” 宋伯玉摇摇头道:“不应这样算,我虽能赚五百文,但习武食量大而且需食不厌精,这五百文都捉襟见肘,几乎存不下来。 他们仨泼皮平日吃穿用度肯定不菲,还能攒下这些钱,都是盘剥的乞儿、敲诈的街坊。” 秀娘听了宋伯玉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咬牙切齿道:“真如介桥边的说唱人唱的那样,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还好哥哥杀了他们。” 苏婴宁此时也很快意,她想起自己被鞭打、被迫在油锅里捞铜钱的日子,捂着手上的伤痕,声音稚嫩:“伯玉哥哥杀的好,他们早就该死,竟享受了这么多年才死,便宜他们了。” 三人同仇敌忾的说了一阵,宋伯玉最终说道: “这些财物暂时见不得光,银子和铜钱我们先藏起来,等日后慢慢取用,那些金银细软,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 你们千万记住,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口,否则必为我们三人引来大祸!” 秀娘和婴宁虽岁数不大,可都经历了很多坎坷,知晓事情的重要性,都点头称是。 三人一起吧地面的石砖掀开几块,用各种器具挖土,随后将这些财物和宋伯玉面具夜行衣一起藏进地下,盖好土和砖,打扫屋内。 忙完这一切,三人又睡了一会,等到鸡鸣起床,雨还在哗哗的下着。 吃完早饭,宋伯玉穿着蓑衣,往永和粮行方向走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雨霁天晴,秀娘和婴宁二人也走出房间,开始打扫院子。 大概到中午,宋伯玉那身材高大强壮的同窗武扬又一次找到秀娘,作揖道:“宋家妹子,不知昨日可与伯玉说了?我表哥打算今晚在翠玉楼开个厢房,请教伯玉一些修行之事。” 秀娘这才想起,昨天自己本要与宋伯玉分说此事,但被他一打岔,准备半夜杀人的夜行衣,竟将此事忘了。 当下两靥微红,福了一福道:“武家哥哥,昨日我忙着做饭打扫,竟忘了此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武扬嘿嘿一笑,摇着大手掌如蒲扇:“不妨事,不妨事,谁都有忙忘了的时候。正好我今晚没什么事,在老师这等一等伯玉,邀他明晚一同去翠玉楼。” 正文 第十六章 生财之道 另一边,宋伯玉照常在粮行工作,直到吃晚饭时才听到一个力夫嚷嚷着:“出大事,出大事了!” 他耳朵微动,放下笔听了起来。 “出什么大事了?难不成死人了?”一位伙计不耐烦的随口道。 “你特娘真是个乌鸦嘴,真的死人了,有三个是咱们长宁街的人!”力夫高声答道。 还不待那伙计怒骂,其他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谁?谁死了?” 力夫哈哈笑道:“是马龙星那三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还有平安坊三害之一的薛天一! 据说是一位路过的侠客,听闻这几日虐待乞儿,愤然出手,只听霹雳乓啷、咚咚锵锵的声音,侠客就将四个青皮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那力夫有些说唱人的天赋,将听到的故事描述的既夸张又惟妙惟肖,众人对这四人的死因很感兴趣,讨论热切,在这种气氛下终于开饭。 往日众人吃饭都是拼抢不语,今日因为这事,吃饭都慢了许多,大家纷纷畅所欲言,痛斥这几人做的恶事,尤其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这些力夫伙计大部分都是些卖力气的本分人,经常被地痞流氓欺压讹诈,此时四人死了,都说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总算是恶贯满盈了。” 宋伯玉闷头不说话,趁着大家吃的慢,已经干掉了两碗米饭,自从昨日后念头通达,内外雷共鸣,内壮入门后,他就更加容易饿了,饭量也更大了。 就在大家伙讨论激烈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已经好几大碗米饭下肚,猪油白菜更是加了好几勺。 米足饭饱,宋伯玉立刻起身走人。 他刚走出门,就听到不只是谁在惨叫:“那么一大桶米饭呢?猪油炖白菜怎么就剩下底了!” 宋伯玉嘴角微微上扬,打了个饱嗝,步履稳健:“真不错,今天吃的够饱,要是能天天如此就好了。” 走在路上,他身体的肌肉筋膜骨都在有规律的颤动,皮肤下的“肉虫”如麦浪般荡漾,迅速消化着腹中食物,转化为一丝丝生命精气。 这让他好似一个大暖炉,任何人靠近都能感觉炎炎夏日般的闷热。 杜学究家,武扬和巴昂二人正在门口张望,等宋伯玉来到近前,只觉一阵闷热。 巴昂抱拳,声如震雷:“真不愧是练武奇才,看你肤如鸡皮而动,更让人觉热浪扑面,难道是已经初窥内壮境界?” 武扬向宋伯玉作揖介绍道:“伯玉,这是我表哥巴昂。他想明日在翠玉楼设宴请你吃饭,向你请教一些武道的问题。” 宋伯玉作揖回礼,心思一转,对二人道:“咱们进来说,别杵在门口。” 院落中,宋伯玉问道:“不知巴兄想问些什么?何须设宴,若我有所知,必会回答。” 巴昂一抱拳,苦笑道:“说来惭愧,那日见小兄弟演武,我还说是胡闹,谁知转眼间你就刚柔并济,身软如蛇,令我汗颜。 我自小习武,十五岁更是拜入荀学风老人家门下,得授《虎形劲》,开始内炼。 但至今二十有五,仍无所成,所以想来请教一二。不如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宋伯玉停下静桩功修行,笑道:“真不凑巧,我已经在粮行吃过了。不过巴兄既然想聊聊,不如来我房间,咱们讨论讨论。” 他心中暗道:早知道今日有人请吃饭,就不吃那么饱了。 和秀娘、婴宁两个妹子打了招呼后,三人一起到宋伯玉所住的小房子,在草垫上席地而坐。 武扬看了看房间内陈设,不禁赞道:“古人云:室是陋室,惟吾德馨。伯玉这里,颇得此意啊。” 宋伯玉不禁笑道:“武兄谬赞,我哪称得上德馨……” 几人互相吹捧一阵,彩虹屁捧得气氛融洽,秀娘和婴宁更端了三杯白水过来,又得武扬和巴昂二人一阵夸赞。 绕了半天,才进入正题。 宋伯玉听了巴昂的话沉吟道: “我的情况,武兄可能和你说过,我无灵根,却灵气入体,命不久矣,全指望修习这《童子功》续命。 每天奇思百出,各种冒险尝试,也许是老天看我可怜,竟让我过了此关,但回头想来,还有些侥幸。让我教别人,实在是不太……” 巴昂看出宋伯玉想婉拒,从褡裢中直接掏出十两银子,塞进宋伯玉的手上,诚恳的说道:“伯玉老弟,我卡在这一关有四五年了,就是过不去。岁数越大希望越渺茫,就当帮帮我,试一试如何?这是一点心意,笑纳笑纳……” 宋伯玉有些犹豫,这可不是赃款,白花花的银子,能直接换成大量新鲜的鸡鸭肉蛋,直接补充最纯正的生命精气。 想最大限度的补充生命精气,肯定是直接现杀现烹饪,效果才好,但这都需要钱。 自己推演的那套特殊的动桩功练法,应是有效果的…… 就在他犹豫之际,巴昂一咬牙,从褡裢中再掏出五两银子,情真意切道:“这十五两算是预付,若能成功助我达到刚柔大圆满,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五两!” 宋伯玉不再犹豫,他直接将这十五两银子拿在手里,握住巴昂的手道:“巴兄既然如此信任我这个毛孩子,那咱就试一试,要是不成,这十五两就都退给你。” 巴昂连忙说道:“不可不可,要是这样,我成什么人了!我是自愿的,哪能如此,只望伯玉兄弟把心得都告知我,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二人。” 宋伯玉点点头,对武扬说道:“武兄,把门关一下。既然巴大哥让我帮他,我只能先摸骨了解一下,否则很难想出契合的办法。” 巴昂愣了一会,才忙答道:“是极,是极。该摸摸骨,我这还有点不好意思,嘿嘿……” 一刻钟后,巴昂和武扬二人穿戴整齐离去,走时巴昂还高声道:“五天后,记得去翠玉楼一聚,那里有专门的武道餐,都是现杀现宰的上佳食材,不止过嘴瘾,更能滋生大量生命精气!” 宋伯玉笑吟吟的送二人离开,心中暗道:若能助类似情况的武者达到刚柔圆满,应是一条稳妥见光的生财之道,只是像巴昂这样的好客户,不一定好开发啊! 正文 第十七章 替罪羔羊 夜晚,周秀娘看到宋伯玉又拿出十五两银子,嘴巴张成了O形,沉默半天道: “哥,不义之财不可取,你可不能误入歧途!” 苏婴宁眨着大眼睛说道:“伯玉哥哥,你是不是又杀了大坏蛋,替天行道了?” 宋伯玉轻轻捏了下苏婴宁的小脸笑道: “还是你会把哥哥我往好处想,你秀娘姐姐都认为我误入歧途了。不过这次的钱,即不是误入歧途也不是替天行道,乃是正正经经的新营生!”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新营生?” 宋伯玉嘴角微微上翘:“教人修习一种不同寻常的突破刚柔困境之法,武扬这几天找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两个小姑娘认真的听宋伯玉说完,苏婴宁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渴望,稚嫩的声音问道:“伯玉哥哥,我能习武吗?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厉害,就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秀娘眼睛也闪过期待,只是她比较懂事,知道习武的消耗太大,三个人勉强生活都有些困难,更何况一起习武? 宋伯玉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低声道:“当然可以,你和秀娘都可以习武。再等几个月,等我赚些钱并把那些金银细软都卖出去的。” 夜晚,等两个女孩沉沉睡去,宋伯玉再次进入梦境之中。 这次他选择了荀学雅的青年时期,没有选择自己的身体状态替入,就用荀学雅的身体,按照虎形劲的运转诀窍,修改和推演独属于其的刚柔圆满捷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四天后。 宋伯玉在梦境用了十二天,借助荀学雅的身体和阅历,终于推演出一套颇有成效的虎形劲刚柔圆满十六姿势。 这完全得益于梦境推演的真实性和无代价性,宋伯玉可以在梦境中大胆尝试一切在现实中不敢尝试的东西,再加上有前期的积累,此时推演成功也是情理之中。 “这套姿势,不如就叫虎形劲刚柔圆满十六秘式,我也算是为虎形劲这套功法锦上添花了。” 傍晚,宋伯玉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他正准备去吃饭,忽然见到三名穿着公服手握腰刀的人走进了永和粮行。 坊吏手下的差役,这些人经常在长宁街巡逻,宋伯玉知道他们。 宋伯玉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难道是关于那三个泼皮的事情?只能见招拆招了。” 三名差役进门就高声问道:“谁是宋伯玉?” 粮行的所有人都看向宋伯玉,宋伯玉站起身走到三名差役面前,不卑不亢的作揖道:“学生宋伯玉,敢问各位录事大哥们找我何事?” 站在中间的老差役目光锐利,盯着宋伯玉道: “大概五六天前,马龙星等三人曾让乞儿盯着你,打算好好修理你一顿,结果次日这三人和薛天一一同死在了自家院子,你跟我去坊吏老爷那一趟,老爷想了解了解事情。” 宋伯玉见三人没打算当场索拿自己,应只是问询些事情,他再次作揖道:“好的,我这就跟你们去。” 他又转身对一个相熟的伙计说:“麻烦去一趟杜学究家,告诉我妹妹,今天可能晚点回家。” 路上,宋伯玉悄悄从褡裢里掏出几十个铜钱,塞进为首老差役的口袋:“录事大哥,些许心意,供众位喝杯茶,能告诉到底是要问什么事吗?” 老差役掂了掂,表情不再严肃,另外两名差役也是一笑。 “你这小子,会来事。既然你请我们喝茶,那就给你说道说道该注意什么。 这次的命案,坊吏老爷也很为难。 附郭衙门的县尊认为应是游侠恶少年仇杀,只是找不到凶手,在府君那里怕是要吃挂落。 现在压给了坊吏老爷……” 老差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低声道:“怕是想寻个替罪羊!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料想没那胆子杀人,到时候老实可怜点,我再替你好言几句,应就能过去。” 宋伯玉连连道谢,又拿出些铜钱非得塞给老差役,请三人喝酒。 他心中想着:要是我成为我自己的替罪羊,那才可笑呢。 三名差役自然喜笑颜开,都觉得宋伯玉这人不错。 等到了坊吏署堂,三名差役的表情瞬间严肃,宋伯玉的表情也变得忐忑。 这署堂其实就是一两进四合院,前面是办公场所,后面则是坊吏家人住处。 宋伯玉被三名差役带到公堂,向坊吏恭敬行礼后,只听坊吏厉声道:“你就是宋伯玉?你与马龙星、薛天一等人是不是有仇怨,然后趁夜仇杀?” 宋伯玉心头咯噔一声,仍规矩施礼:“押司老爷容禀,我与他们几人并无什么大仇怨,只是他们抢我钱未果,被我跑了而已。那时找乞丐盯我,估计是想谋取我刚发的月给。” 老差役此时谄笑道:“老爷,这半大小子就是永和粮行的小账房,哪里有什么胆子敢杀人……” 坊吏盯着宋伯玉看了看,确实是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就算真抓去顶罪,怕也要被县尊大老爷给训斥一顿,最重要的是府君法眼如炬,诓骗不得。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耐烦的又问了几个问题,就打算把宋伯玉暂时拘押。 没什么原因,就是心情不太好,一次权力任性。 还好老差役收了宋伯玉的茶酒钱,拿钱办事,用马屁谄言劝说坊吏,最终还是让宋伯玉先回家等候。 走出署堂,宋伯玉免不了再感谢老差役几句,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杜学究和周秀娘二人竟一前一后赶来。 秀娘的杏眼红肿,小拳头攥紧裙角,牙齿无意识咬着下嘴唇,显然很担心。 杜学究穿着一身儒服,戴着四方巾,颇有气度,二人正好与宋伯玉相遇,秀娘直接冲了过去,紧紧抱着宋伯玉,小声抽泣。 宋伯玉拍拍她的背安慰了一会,这才向杜学究作揖道:“学生惭愧,让老师担心了。” 杜学究摸了摸胡子,沉声道:“如果秀娘不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被带走了。 以后遇到此等事,先通知我,我和坊吏李押司相熟,总归能说上一两句。 你二人在此等会,我去见一见李押司。” 只见杜学究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宋伯玉听到里面寒暄数句,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坊吏竟亲自送杜学究走出门,拱手道: “杜兄请放心,我都是例行询问,既是杜兄高足,自不可能是杀人凶犯。改日有暇,咱们请几个故友一聚,喝他个一醉方休!” 正文 第十八章 心中所思 与杜学究、周秀娘一道回去的路上,宋伯玉才知晓杜学究和李押司的关系。 原来二人曾同在一县为吏,且是同乡,私交不错,杜学究乃是县令私吏,李押司则是二等户吏役。 后来,李押司使了关系,废了很大功夫,才将自己调回原籍作个坊吏,杜学究见前途无望,心灰意冷下也辞职归乡。 有了这层关系,宋伯玉这个在众人看来无辜的毛头小子自然就无罪释放了。 到了四合院,杜学究还专门让宋伯玉到书房,考校所学,见其进境一般,谆谆道: “伯玉,你还要多下功夫学习,这样碌碌可考不中。 今日可见的坊吏威势?若你能考中经制吏,谁敢对你和你家人呼来喝去,动辄关押?” 宋伯玉知学究先生是为自己好,作揖解释道: “学生明白轻重,只是想考中成为经制吏,我至少要活的长些。 我现在内壮入门,若能大成,至少能多活二三十载,才算是人生。 日后,我必将做好平衡,在读书上多花些时间。” 杜学究叹了口气,眉宇间郁郁,他怔怔望着窗外: “你说的也对,我看你如常人无二,总是下意识的忘记此事。 但就在前日,我路过东宁街菜市场,见一魁梧壮汉正当街表演杂耍,不禁驻足观看,谁知那魁梧汉子突然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只是几个呼吸间,他就瞬间苍老、干瘪,变成瘦小老叟死如干尸。 后来,闻讯赶来的平异郎官和差役们说,他应是灵气入体。 哎,这灵气实乃大害!” 宋伯玉作为直接受害者,深有戚戚焉:“是啊,灵气对于咱们这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来说,乃是剧毒之物。唯有习武内炼的生命精气,能与之对抗一二。” 两人说道这里,都没了谈话的兴致,杜学究摆摆手后,宋伯玉作揖离去。 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关起门后,秀娘和婴宁都特别担心。 宋伯玉花了些时间解释清楚,让二人放心并叮嘱道:“真实情况是咱们三人的秘密,千万不可对别人说。” 秀娘和婴宁听了后,都用力的点头。 小婴宁更是伸出小小的右手小拇指头,声音稚嫩:“咱们一起拉钩,娘说拉钩了,就再也不会变!” 秀娘闻言笑着说:“那咱们就拉钩!” 宋伯玉也伸出右手小拇指,三个人一起拉钩,然后相识而笑。 宋伯玉看着两个女孩的手,虽都白皙,但秀娘的手生茧粗糙,婴宁的手满是烫伤疤痕。 他感觉心情有些抑郁,如果是前世,这样年龄的孩子,哪个不是家长的心头肉。 “咱们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入夜,宋伯玉再次进入梦境。 残月高悬,点点月华飘荡,面前依旧是熟悉的两团梦境气泡。 他盘点着自己的情况,分析着: “我内炼功法我已经有了完整的《童子功》《极阴一气功》和《虎形劲》,但童子功没有第四境界的练法。 估计需要寻找更多的内炼功法推演,但此时不急,等我神力境界大成再忙也不迟。 轻身功夫有《金燕功》,目前足以。 短兵功夫有《追魂七式》,长兵功法暂缺。 徒手功夫《白虹鬼手》要神力境界,最好先练一门用着。 下盘功夫也暂缺。 这样的话,应该是……” 宋伯玉沉吟一会,选择了童子功创造者许宏毅的老年时间。 许宏毅晚年发现自己无灵根,与修道无缘后,沉寂一段时间,还是通过武道挣下了不错家业。 其依靠就是自创的拳脚功夫象犀拳和摧岳腿。 这两门功夫是为童子功创造的打法,又正好能补宋伯玉之缺,极为合适。 至于长兵器功夫,并不那么急切。 为了更好的体验,宋伯玉消耗了部分精气,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状态进入梦境。 功夫学起来容易,但想精通甚至大成殊为不易。 但宋伯玉有特别的练法,用了两整天的时间,将两门功夫入门后,他立刻开始踢馆之旅。 没有任何意外,他被打的如同猪头,不断死亡数次。 好在这历史梦境中,死亡几次无关紧要,最多消耗些生命精气。 历史梦境所剩时间不多,一个时辰,梦境的一天很快过去,宋伯玉化身疯狂武痴,一天的时间战死接近三百次,平均五分钟就要死一次。 他的收获也很大,持续一天高强度的战斗,效果非常显著,实战是最好的训练,他对这两门拳脚功夫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并掌握了很多发力和实战诀窍。 梦境的一处武馆,宋伯玉灵巧如燕飞,避开敌人的怀中抱杀绝技,自上而下的摧岳腿凌空劈下,将这内壮大成的武者打昏。 他被这个武者在梦境中杀了五十多次,终于在这次以弱胜强,成功反杀。 正在武馆围观点头的老者勃然变色,双腿猛踩地面腾跃而起,在宋伯玉最兴奋松懈的时候出现在他背后,咔嚓一声将其脖子拧断。 睁开眼,宋伯玉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断颈窒息而死的感觉,实在是痛苦。 还好每次死亡,残月都会降下月华缓解痛苦,否则他很可能崩溃。 只是这些月华,都是要消耗生命精气的,他的生命精气团明显小了一圈。 他眼眸闪过愤怒,低声道: “竟然敢偷袭我,实在是卑鄙至极! 不过死了这么多次,内壮大成的对手,我基本摸清楚了,明天练习应该不会死这么多次了。” 宋伯玉故意这样战斗,有意识的找比自己实力强的武者战斗,这样进步更快。 “说不定未来某一日,我能内壮杀神力,也不说定呢!” 他小声咕哝几句,见外面依旧漆黑,秀娘和婴宁还在沉睡,于是走出门修炼了一套静桩功,将精气团快速恢复。 等到鸡鸣后,宋伯玉吃了些饭,就快速去永和粮行工作。 他来的时候,粮行的人都围着他问东问西,连掌柜都单独问了他几句,并嘱咐道:“以后遇到类似的泼皮无赖,一定要躲着点,真的是晦气。还好你老师与李押司相熟,不然关你个几天,一顿板子是避免不了的。” 宋伯玉自然点头称是,心中暗道:就是这些地痞流氓和任性恶吏,某种程度都很可恶,若自己有地位能力,非惩治他们一番不可。 正文 第十九章 翠玉楼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饭点,宋伯玉竟直接收拾完东西就要走,相熟的力夫不禁问道:“宋小账房,今日不在粮行吃饭?” 宋伯玉摇摇头笑道:“家中有事,今日得早点走。” 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要去翠玉楼吃饭,那样如同炫耀,并不太好。 一路行走,宋伯玉的筋骨微鸣,声音若隐若现,他的功力已经练到一定层次,返璞归真,声音反而弱了。 翠玉楼位于平安坊正教街,乃是平安坊最繁华所在。 已是酉时,整个街道挂满花灯,人群熙熙攘攘,大姑娘小媳妇欢声笑语,如过节般热闹。 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果是一片红尘乐土。 “冰糖葫芦,好看又好吃的冰糖葫芦!” “梅花糕,清香可口的梅花糕!” “炸串串,四文一串,十文三串!” …… 这样的热闹,让宋伯玉恍如回到前世,熟悉而又陌生。 没有更多的时间伤感,他的肚子发出咕咕咕的抗议声,静桩功的修行,让他亟需补充大量食物。 “就是这里,翠玉楼!” 宋伯玉停在一个砖木建成的六层高楼前,大门气派,内部门厅高挑,装饰奢华,一看就不是等闲之地。 刚走到门口,宋伯玉就被一位年轻伙计礼貌拦住:“这位小贵客,您可有约?” 宋伯玉看了一眼伙计,对方的衣着颇为华丽干净,表面光滑,竟然是丝绸制成。 再看看自己,一身麻布长衫,还有补丁,与这里很不合拍。 宋伯玉礼貌的说道:“是巴昂兄约我来此,小哥可以问问。” 伙计保持着笑容,快速的跑回去,过了一会跑来道:“巴昂郎君已在宁河厢等候,我引您过去吧。” 差不多同一时间,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跟着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穿着中花锦直襟袍子,一条白浅橙连勾雷纹锦带系在腰间,面如红枣,声如震雷: “巴昂这老小子甚是抠门,让他请我们吃饭推三阻四说戒酒了,竟会来此,还要请你吃饭?你是何人?为何请你?” 宋伯玉看此人出言不逊,心中不喜,观其太阳穴鼓鼓,应有功夫在身,不卑不亢道:“请朋友吃饭那需要原因,至于我,无名小卒,不污阁下耳了。” 说罢也不搭理他们,就让伙计领路去了。 那红脸锦袍汉子哪里肯依,伸出右手如鹰爪,直朝宋伯玉肩头抓去。 宋伯玉早就感觉到背后生风,身子一斜,后背一靠,直接撞在他的手背,将那力道歇下,反推红脸锦袍汉子一个趔趄。 红脸锦袍汉子高喊道:“好胆!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按住红脸汉子的后背,然后猛的一拽他胳膊,直接将他控制住喝道:“梅大郎,你在别的地方耍浑也就算了,这里是你能耍浑犯愣的地方吗?惊扰了顶楼仙师你吃嘴的起吗?” 红脸汉子连忙回身求饶:“霍坐堂,我只是想和小兄弟过几招,过几招而已。绝对没有想在你场子闹事的意思。” “过一招也不行,要么老老实实吃饭喝酒,要么滚蛋!” 被称为霍坐堂膀阔腰圆,国字脸,穿着一身暗红色劲装,有着一股很强的威势,而且实力不弱,说话掷地有声。 宋伯玉不愿惹事,他知道坐堂相当于保安队长,于是说道:“我来此为吃饭,不认识此人。还请让他不要纠缠我。” 霍坐堂微微颔首:“刚刚我都看到了,我会让他老实的,你自去吃饭吧。” 那红脸汉子此时老老实实,再也不敢聒噪。 跟着伙计,宋伯玉很快就到了位于二楼的宁河厢房。 巴昂和武扬二人正在此等候,见宋伯玉来了,连忙按着他上座,接着就让伙计抓紧上菜。 宋伯玉确实饥肠辘辘,他将刚刚遇到的事情与二人分说,巴昂听后怒道:“那红脸汉子叫梅松,和我都是荀氏武馆的师兄弟,我和他一直不太对付,这次却让你受累了,等改日我再用拳头和他好好理论!” 宋伯玉安慰道:“没事,左右我也没受什么伤。” 就在这时,伙计们已经将第一道硬菜送来,乃是花雕烤乳猪,鲜嫩多汁,焦香扑鼻。 吞了吞口水,宋伯玉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巴兄,你委托我的事情,我研究了几天,有了些门道,咱们边吃边谈。” 巴昂就等他这句话,喜笑颜开道:“那自是极好,极好。请!” 宋伯玉早就饥肠辘辘,此时没有客气,直接伸手拽下一条乳猪腿,啃了起来。 外焦里嫩,入口爆汁,皮脆肉滑,让宋伯玉感觉极好。 他自动运转起静桩功,浑身皮肤浮现出如鸡皮一般的小粒,一整头乳猪,竟不到一盏茶就被他吃掉了。 这可把巴昂给震惊到了,他也不恼,反而很高兴:“能吃就能滋生更多生命精气,抓紧再上硬菜,我要的香烤全鹅快点来!” 宋伯玉没有客气,连续吃掉了一整个烤乳猪,全鹅,一盆大乌鸡汤和辣炒羊蝎子,又吃掉了各种配菜,浑身火热,生命精气大量滋生,只觉体内那团游弋不定的生命精气不断变大,然后一声惊雷,那团精气二分,其中一团直接停在胃部,缓缓融入其中。 宋伯玉此时不再吃食,盘腿席地而坐,浑身热气蒸腾,胃部声如擂鼓,令人震惊。 翠玉楼的两位服侍此厢房的伙计走来,笑嘻嘻抱拳道:“恭喜贵客,来此食武道宴果得突破!还请给我等几个铜钱,博个彩头。” 武扬知道这是惯例,笑着给两人塞了一小把铜钱,然后把门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宋伯玉分离的那团精气已经完全融入胃部,他终于功行完毕,睁开双眼。 “巴兄,武兄,惭愧!还没为巴兄解决烦恼,我就从巴兄这又获得一桩好处!” 巴昂连忙摆手,他心中也有点滴血和羡慕,但此时只能继续大方:“这算什么,咱们投缘。你获得机缘突破,让我也很羡慕,不知……” 宋伯玉知道此时也不适合藏私,当下开始为巴昂低声讲解概要,随后小声道:“人多嘴杂,等吃完饭,咱们直接去你家,演练这刚柔圆满十六秘式。” 巴昂知宋伯玉说的是,只得一同吃完,他心有挂念,这些美食吃的是味同嚼蜡,倒是武扬头次吃,很是大饱口福。 宋伯玉和巴昂二人为求精进,均不饮酒,全都便宜了武扬,他喝的面红耳赤,对宋伯玉道: “伯玉兄弟,你可知何为仙食宴?可知这翠玉楼明明为仙师宴饮处,为何也要接待凡俗之人?” 正文 第二十章 仙食 宋伯玉摇摇头,他对所谓的仙食宴当然一无所知,不过他对此很感兴趣,低声问道:“是何原因?” 巴昂直接推了武扬一把:“表弟,别卖关子,直接说啊。” 武扬摇晃着脑袋,颇为得意的打了个酒嗝: “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打听到的,如果咱们不是同窗,我可不说。 灵气对凡俗之人有大害,这你应该感同身受。 即使是有灵根仙骨的仙师们,依然要饱受灵气荼毒,稍有不慎还会化为怪物。 但仙师们想加速修行,肯定要服食具有天材地宝,但天才地宝不但灵性强,灵毒也烈的很。 传说有一位大能为了消弭灵毒,化解服食天材地宝之祸,创造了仙食之法。 以灵性绝佳的天材地宝,配之绝佳的仙庖法,制成色香味型意五性俱全的灵性美食。 可这灵性美食,虽经过仙庖之法炼制,但仍有缺陷,灵毒未祛尽,奇异祸端仍会寻到头上……” 说道这里,武扬又打了一个饱嗝,趴在桌子上就要睡觉。 宋伯玉和巴昂二人听到最关键处,哪管他睡觉,一个掐人中,一个灌醒酒汤,直接给弄起来了,继续追问。 折腾了半天,武扬才迷糊不满道:“你们这俩人,非得把我弄醒,不当人子。 那位大能发现大量凡俗饮食烟火聚集处,会滋生转瞬即逝的**,与灵食和合,是为仙食! 仙食能消弭灵毒,滋生福缘,还有种种我们不知的妙用,只可惜太过珍贵,我等凡人无福享用啊!” “呼呼呼呼……” 响亮的鼾声从武扬鼻口传来,这次他睡的很沉,宋伯玉和巴昂二人都没有搅扰。 二人不约而同各自沉默了,宋伯玉心中暗道: “原来仙食可以消弭灵毒?若我食一口,不知是否能消弭我体内灵毒,若是灵气失去灵毒,还剩下的会是什么?” 他将此事记在心中,沉默了一会,宋伯玉忽然低声道:“巴兄,你可曾想过修道?” 巴昂朗声大笑,眼角微微有光:“哈哈哈,怎会不想? 只是你我无灵根,都是徒然做梦罢了。 你好歹是练武奇才,而我是个蠢材,刚柔现在都不得圆满。 要是真有灵根,内炼必会进境神速,一日刚柔圆满者比比皆是!” 说着说着,巴昂锤了一下桌子,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 “吃肉,吃肉。别浪费了,都能化成生命精气!” 宋伯玉转移了话题,二人对着剩下的食物继续朵颐,一直到戌时三刻,三人才一同离开。 夜市人已稀,宋伯玉看到那叫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正要收摊,忽然心中一动,连忙快步跑去,买了两根冰糖葫芦。 “巴兄,咱们等会先绕个路,去一趟杜学究家,把这两根糖葫芦给我家妹子,再去你家彻夜演练。我明日休假,正好把你教会!” 宋伯玉对正搀扶着醉醺醺武扬的巴昂说道。 巴昂自无意见,点头称是。 “这是谁啊?原来是巴师兄,你现在越混越过去了,天天和小毛孩子为伍,简直丢人。” 扑面而来的酒气,膀大腰圆的壮汉,中花锦直襟袍子敞开,一条白浅橙连勾雷纹锦带松垮,本来就红脸,喝酒后更是红如重枣。 来人正是刚刚在翠玉楼内纠缠宋伯玉的梅松,他不但言语嘲讽,更摇晃着伸手就要抓宋伯玉。 宋伯玉眼疾手快,后退一步,将两根糖葫芦塞到巴昂手里,然后抓住对方伸来的手,双脚踩实,以要不为中轴调动全身力气顺势往前一拉。 梅松本来就黄汤喝多了,站都站不稳,更没想到宋伯玉已经刚柔圆满,力气大的惊人,直接趔趄几步,摔倒在青石板路面。 他骂骂咧咧的想翻身站起来,摆了个荀家虎炮拳起手式:“小崽子,竟敢阴老子,我要你好看!” 宋伯玉经过两次交手,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境界,刚柔境界,根本没触及圆满,与自己差了一整个大境界。 他不屑的撇嘴,装作不通打法的新手,有些狼狈的躲避,急的巴昂直接把武扬扔到地上,糖葫芦塞进武扬手中,怒吼着就要上去。 而这时,宋伯玉趁机将梅松绊倒,巴昂则以泰山压顶之势跳了上去,一个地趟背崩,砸的梅松哇哇乱叫,并制住了他的手脚。 宋伯玉趁着这个机会,抡圆了胳膊,直接上前大耳光子左右开弓,把梅松打的如同猪头。 梅松不停的咒骂着:“巴昂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敢偷袭我,我草你祖宗!小崽子,你特嬢的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扯掉你的蛋蛋……” 宋伯玉冷声道:“自己本事不济,还敢聒噪,我看你就是找打。” 又是哐哐哐的几拳,宋伯玉暗用劲力,直接打在太阳穴上,将他击昏,叫骂声顿时停止。 “巴兄,该怎么办?” 宋伯玉问道,此人到底是巴昂的同门师弟,怎么处置肯定得问他。 巴昂气愤的吐了口唾沫,想了想低声道:“就这样直接扔在街边,这小子是我同门,总不好痛下杀手。而且,此处人甚多。” 二人将梅松扔到街边,武扬躺在路中央睡的正香,紧紧攥着糖葫芦,人和糖葫芦都完好无恙。 宋伯玉拿走糖葫芦,巴昂直接将人背起,二人脚步飞快,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杜学究家的四合院附近。 此时大门已经关上,宋伯玉走到让巴昂等待,自己直接翻墙而入。 偏房的灯火还没熄灭,宋伯玉轻敲窗子,传来秀娘的声音:“谁?” 宋伯玉低声道:“是我。” 秀娘不高兴的打开窗子,翻了个大白眼,嗔怪着:“哥哥,这都马上要亥时,别人都睡下了,你却翻墙回来,不知道我多担心,呜呜,什么什么啊……” 正说着话的时候,宋伯玉直接把糖葫芦塞进秀娘嘴里,笑着说:“给你和小婴宁买的糖葫芦,你们分着吃。我今天和巴昂说好了,去他家演武,就先走啦。” 说罢,用手轻轻捏了下秀娘嫩白的脸颊,翻墙而去。 秀娘用力咬了下糖葫芦,感受着口中的酸甜,微笑着缓缓放下窗子。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生死恐怖亦机缘 巴昂的家也是一套四合院,他家乃是坊郭中户,而且是三代单传。 院子中间大片空地也是他日常练功的地方,巴昂将表弟扛到厢房的床上一扔,盖了下被子,就立刻去厨房取火折子,点燃了空地四角的火炬。 他浑家听声赶来,对宋伯玉福了一礼后,就回去继续哄着孩子休息了。 借助火光,宋伯玉发现这里都是青石板铺就,两旁分别是刀枪剑戟和石锁石担子,很是周正。 “我这边弄的还挺像模像样吧?” 巴昂对自己这个小小演武场颇为自得,随手提起一个石锁耍了起来。 宋伯玉笑道:“确实不错,若我日后有钱,也要在自家弄这样一个演武场。 事不宜迟,我今天先给你演练一遍,并告诉你其中诀窍吧。 不过,要想真的适合你,我必须得懂虎形劲,才能做针对性的修改。” 宋伯玉没打算直接教他针对虎形劲开发的刚柔圆满秘式,这样太奇怪了,他就算天赋秉异,也不能在不懂虎形劲的情况下,开发出最适合虎形劲的秘式。 巴昂闻言沉默了一会道:“咱们先演武学习试试,至于虎形劲的第一层动桩功,其实只要交二贯钱拜入荀氏武馆门下就能修习。明日一早,我带你去荀氏武馆,这个钱我出。” 宋伯玉点点头,不再多言,直接开始演练。 他这次演练的乃是以童子功为基础的秘式,对巴昂来说难免有些不谐之处,但巴昂确实感觉自己浑身温热,生命精气大量滋生,筋膜关键节点每攻克一个,身体的活跃就越强。 但演练数次后,他都在头颈筋膜处停下,冷汗岑岑冒出,显然失败。 他有些虚弱的低声道:“伯玉兄弟,你教我的方法确是真法,但对于虎形劲来说不太合适,我感觉身体刺痛,在尝试炼化头颈时更是痛的想打滚。目前我似有所领悟,又好似没有领悟,靠我这脑袋触类旁通怕是天方夜谭,咱们先歇息,明天我带你去武馆。” 宋伯玉在西侧挨着武扬房间的厢房睡下,他的心脏处隐有银光流转,一闪而逝。 依旧是残月当空,自身悬浮于半空,轻车熟路的宋伯玉再次进入陈宏毅的梦境,他今晚要一雪前耻,杀个通透。 一个时辰后,宋伯玉醒来,他浑身微微颤抖,不停喘息着。 梦境的一天,他死了整整一百次,最后一次更是被一位入道修士抓住,按住天灵盖,灵气灌入体内,身体自上而下如鞭炮般爆炸,不一会儿就被爆的只剩下头颅。 这种痛苦实在难以言喻,偏偏他一下子死不了,只能硬生生熬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在痛苦中死去。 连梦境都难以维持,他直接于现世中睁开双眼,喘息了一会,平静后的宋伯玉保持空灵,内视自身。 果然那团游弋的生命精气团已经变得如黄豆大小,他连忙运转静桩功,浑身筋骨肉啪啪作响,闷雷阵阵,过了一刻钟才将其恢复到拇指头大小。 “还好不是永久性损失,很快就能恢复。也还好我今天吃了大量富有生命精气的肉食,身体本就潜藏了大量精气。在我进入筑基境界前,不能再招惹修士,即使是刚刚入道的修士,也不是我能匹敌的。” 宋伯玉有些后怕的想着,还好这是梦境,如果真的是现实,那一切就全完了。 不过,他也真是领教的修士对凡俗武者的碾压,那是全方位的。 仅仅刚刚完成引气入体,不会什么咒法的修士,只靠血肉之躯就能轻易击败自己,更能将灵气强灌凡人武者身体,将之寸寸化为肉泥。 调整好心态,宋伯玉再次进入梦境,又一次选择了陈宏毅的历史片段。 这一次他变的鸡贼多了,只挑内壮实力的人下手,偶尔会偷袭神力武者,最终被十三名神力武者围剿,抽出短剑直接捅穿自己的脖颈回归残月梦境。 仰望天空的残月,宋伯玉嘴角上扬,有些疯狂。 丝丝月华落下,他那疯狂的样子才渐渐平静。 “果然自杀才是最优解,消耗的月华也最少。这么多天,我怎么这么傻……” 他悬浮半空,作失意体前屈状,过了半晌才恢复斗志,再次进入陈宏毅的历史片段。 这种在一座城中肆无忌惮的战斗杀戮,逃亡、被追杀和反追杀,给他的历练是极大的,再次睁开眼,打开窗户仰望月空时。 宋伯玉的目光非常骇人,只是梦境的六天,他就如从尸山血海般归来,像是杀了无数人的地狱修罗。 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如此,如果真的战斗,不做任何克制,那招招致命几乎已成了本能。 仰望了一会月空,宋伯玉将窗户关上,闭上双眼试图保持空灵。 但这很难,几乎一闭眼,就是全城公敌,极限逃亡与反追杀,如同恐怖梦境。 至于他掌握的短剑功夫追魂七式、拳脚功夫象犀拳和催岳腿还有轻身功夫金燕功,早就异常纯熟,说声精通也不为过。 而且,他还在被追杀中反向学习,从那些敌人手中学会了些狠辣散招。 他身体微微颤抖,心绪都有些不稳定了。 “不能这样持续性的战斗,精神有些吃不消,前世那些老兵还有应激创伤症,我可能也是如此。” 他努力保持空灵,在多次失败后,终于侥幸成功,引导着那团游弋精气,靠向心脏处。 那团精气瞬间缩小,似乎被某种恐怖之物吸收,变成米粒大小,银色光芒流转,瞬间遍布宋伯玉全身,最后瞬间收敛,没入他眉心中。 宋伯玉只觉头脑清醒,心智清明,尸山血海仍在,但已不能动摇他分毫。 他保持着空灵之态,筋骨齐名,声如震雷,把隔壁武扬都惊醒了,以为半夜要下暴雨。 过了好一会儿,宋伯玉收功,睁开双眼,双目如电,骇人心魄,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恢复如常。 “原来前世那些书中说的,生死之际有大恐怖,能走出也会有大收获,竟是真的?” 此刻他体内那团游弋的精气,不但恢复拇指般大小,更分裂出一小团米粒大小的精气,如卫星般围着大团精气转圈。 他的肚子则发出了响亮的咕咕声,似乎在说:我要吃饭,要吃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缕杀道真意 宋伯玉几乎能肯定,只要再来一次武道宴,一定能再将一个脏腑强化。 他自语道:“不过武道宴消耗的金钱太多,我现在没必要这么急,就算只是普通大鱼大肉的吃,估计十天半个月内必成。 慢慢来,先将消化器官全部强化,这样才能更好的获得生命精气。” 肚子实在是饿的受不了,难以入睡,宋伯玉起身穿衣,打开门。 明月下,一个身影正在举着石锁锻炼,宋伯玉走近一看,发现是巴昂。 “伯玉兄弟也睡不着吗?我感觉精力特别充沛,干脆练练功。” 宋伯玉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消耗过度,饿坏了,他刚想编个理由,就听到自己肚子发出郑重抗议“咕咕咕!”,不由尴尬一笑:“那个,我……” 谁知巴昂将石锁咚的一声放下,笑道:“想不到伯玉兄弟也饿了,咱们一起去厨房,应该有些馒头和腌肉,别嫌弃。” 说罢就拉着宋伯玉,二人一起走入厨房,找了些馒头、咸菜和腌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宋伯玉知道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也很感激,心中暗道:我就全力帮助你达到刚柔圆满,算做报答吧。 连续吃了五个大白码头,腌肉吃了四块,喝了三大碗凉白开,宋伯玉终于感激不再饥肠辘辘。 巴昂也吃饱了,拍拍肚皮笑道:“伯玉兄弟,有没有兴趣练一架?我教教你荀氏弟子每人都会的虎拳和豹步,反正你明天就能成为记名弟子了。” 他确实有些技痒,一人打拳没什么意思,不如两人演武,虽然宋伯玉不通打法,但毕竟刚柔大圆满,自己让着点,应该能耍的有来有往。 宋伯玉一愣,憨憨笑道:“可以啊,还请巴兄手下留情,别让我输的太难看。” 巴昂哈哈一笑:“学打法,哪有不挨打的。当然,你都已经刚柔圆满,估计只要上手,很快就能有来有往。” 二人一起来到演武场,巴昂先慢动作演练了一遍虎拳,然后让宋伯玉自己演练试试。 没想到宋伯玉演练的像模像样,他不禁点头:“你天赋确实很好,就是这里……这里……应该……” 半个时辰后,明月已经缓缓落下,天空出现一丝朝霞,宋伯玉对巴昂道:“我觉得,已经基本掌握虎拳和豹步了。” 巴昂摇摇头道:“架子打的再好,也只是架子和套路,实战可不是那么简单。算了,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这时,吱呀的推门声响起,武扬打了个喷嚏,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抱怨道:“我说表哥,你连被子都不帮我好好盖一下,我都着凉了。你们这是要切磋?” 宋伯玉和巴昂同时点头,不再管武扬,准备开始动手。 没想到武扬兴奋的跑到二人中间道:“我实力弱,让我先来。万一能侥幸击败伯玉,以后就可以说武学天才宋伯玉也曾被我打败过啦。” 巴昂见武扬如此热切,就向宋伯玉问道:“要不要先和我表弟练练? 他也曾跟着飞鹏师傅练过一段时间,当你的试金石倒也可以。 你身体素质远远比他强,他又比你更熟悉虎拳豹步。” 宋伯玉憨憨一笑:“当然可以,还望武兄点到为止。” 二人摆开架势,宋伯玉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他仿佛回归了被人追杀时的状态,好似尸山血海归来的修罗。 若有若无的一丝威势似乎对准了武扬,让他觉得浑身一颤,如同被猛兽盯上。 武扬并不知道,这是宋伯玉自历史梦境无尽追杀磨炼出的一缕若有若无的杀道真意,此时竟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伯玉看对方傻站着,直接冲上去一个收着力气的直拳集中对方面门,武扬应声倒地。 宋伯玉也觉浑身精气在大量消耗,微微喘息。 巴昂此时训斥道:“表弟,你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说要打,怎么还走神了!你这是不尊重对手,也是不尊重自己,起来。” 武扬在地上晕头转向,过了一会才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好像一瞬间看到了猛虎一样。再来!” 宋伯玉心中一动,莫非自己刚刚下意识的状态,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慑人的力量? 他从许宏毅和荀学雅的历史梦境中所知道,传说中,天资纵横的武者可以练出被称为武道绝学的神奇能力。 如杀道真意、无形气劲、剑芒、金刚不坏等,拥有其一可战入道修士,若拥有数种,甚至能逆杀修士。 只是这些武道绝学,如雪泥鸿爪,如真似幻。 莫非自己在尸山血海中量变引起质变,获得了所谓的杀意? 只是消耗有些大,好像负重跑了三十里路一般,不适合随时使用。 他控制着状态,不去想那尸山血海,也不盯着对方的眼睛,只看对方的脖颈肩。 这次,武扬行动自如了,和宋伯玉打的有来有回,但很快,宋伯玉直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他凌空一脚,然后朝着空挡就是一拳,正中其下腹部。 武扬瞬间捂着肚子倒地,半晌才爬起,坐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冒: “伯玉,你下手太狠了!我这不但没战胜幼年武道天才,反而成了天才的第一块踏脚石,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另类吹嘘啊。” 宋伯玉其实已经收着打了,但他经历的战斗太多太残酷,劲收的有点晚。 不过还好,他及时往上偏移,要不然武扬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宋伯玉连忙作揖赔礼:“武兄,太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控制住力道。” 巴昂早就技痒,此时更是难耐:“表弟,要坐去一边坐去。你自己非得要试试,怨得了谁?折腾半天,耽误我和伯玉兄弟切磋!” 宋伯玉不敢用那种他猜测是杀意的威势,依旧盯着对方的脖颈肩,开始试探。 巴昂自身境界极其接近刚柔大圆满,又身为镖师实战经验丰富,一上来确实压着宋伯玉打。 宋伯玉如果全力以赴,可以一招制胜,多好次都可以扭断对方脖子或者捏碎蛋蛋。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只用虎拳豹步与巴昂对决,虽处处防御,落于下成,但百招转眼已过。 就算这样,也令巴昂心惊,不知不觉间,巴昂已经着急了,除了没有用更上乘的打法和杀招,他已经毫无保留。 武扬看的真切,一时间都忘了疼痛,惊呼道:“好厉害的天赋,原来真有人一学就会,一打就精!” 巴昂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了,如果真的第一次就输了,那就太丢人了。 他打的更如疾风暴雨,出拳好似惊涛骇浪,宋伯玉节节后退,最后更被巴昂双拳砸倒在地,但他嘴角却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巴昂瞬觉不妙,忙要后跳,却来不及了。 见宋伯玉身软如蛇,竟不可思议的从他裆下穿过,如弹簧般弹起,虎拳地趟崩靠,直接撞的他往前趔趄。 巴昂想稳住,但宋伯玉抓住机会毫不相让,身体竟如不倒翁般向后,然后猛地向前,直接将他一个肘击砸翻在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野性未驯 巴昂重重摔倒在地,脑瓜子嗡嗡的,直到宋伯玉将他拉起来,才苦笑道: “我忽然觉得,我这么多年习武,都练到狗身上了。” 宋伯玉依旧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一语中的: “巴兄,你太心急了。 我一直没有使用刚柔圆满的全力,只是防御,你越发心中没底,打的越急,破绽越多。” 巴昂傻愣愣的站了半天,一拍脑袋道:“你这读书人习武,脑子太灵活了,再来再来!” 随后的半个时辰,在宋伯玉的有意控制下,二人各有输赢。 巴昂出了一身汗,肚子有些饿了,正好他浑家也做好了早饭,三人吃饱后,一同前往东阁坊宛门街。 这条街,入口有个大理石建成的门楼,名叫宛门,很是气派。 此处别称武馆街、拳街,走不出十几二十步,就能看到一个武馆,街头巷尾的人,大多都有些武艺。 “咱们府城有句话,宁惹长宁武师,不惹宛门力夫。这里就算是个普通卖力气的,也会些武功把式,更和附近的武馆沾亲带故。” 武扬小声的对宋伯玉说道。 宋伯玉点点头,他对此处有些了解,但仅限于梦境,而且那几天光去练追魂七式了,其他的还真不太清楚。 他心中暗道:也许,梦境中可以在此处踢馆乱战,比之许宏毅的历史片段,荀学雅的历史片段更容易接触到现在的武者。 巴昂对此处很熟悉,不时与熟人打招呼,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到了荀氏武馆。 此处乃是老馆,并非荀学雅所开的那家武馆。 宋伯玉和武扬在院子里等待,看着一群年轻人喊着号子练拳,感觉很有意思。 等了一会儿,巴昂笑着走了出来: “伯玉兄弟,我现在的师傅荀飞鹏正好在这里,我已替你交了两贯钱,快跟我到祖师堂上香。 你就记在他门下,你的情况我都告诉他了。 别看飞鹏师傅今年才二十八岁,已经是神力境界的武者,已打通了八条正经,四条奇经,能生撕虎豹……” 说话间,宋伯玉就跟着巴昂穿过大厅,来到幽静的后院,此处郁郁葱葱,颇为雅致,正中乃是一个祠堂,其上牌匾写着荀氏祖师祠堂。 一位看上去颇为儒雅的年轻人正站在一旁等待,此人身材高瘦,双目炯炯有神,如一青翠松柏。 宋伯玉认识他,此人是荀学雅的庶长子,在梦中数次叫过自己父亲,现在找他为武功师傅,让人感觉还挺怪异的。 宋伯玉表面上保持着波澜不惊,在巴昂的介绍下,很礼貌的向荀飞鹏作揖施礼。 荀飞鹏的态度很和蔼,他笑道:“你既已付出束脩,想学我荀家外门功夫,自无不可。跟我一起向荀氏祖师们上三柱香,磕三个头,就是我荀氏记名弟子了。” 宋伯玉跟着他走进这祠堂,一眼就看到了荀学雅的牌位,他目光流露出一丝复杂。 荀学雅就是赤尸,但他同时也是被人设计的可怜人,而且梦境之中,自己收获颇多。 心情有些复杂,他还是将三柱香插入香炉并磕了三个头,心中暗道:我要慢慢的和荀飞鹏搭上线,找出害死我父母的幕后真凶! 要说痛恨,宋伯玉对赤尸固然痛恨,但他更恨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把荀学雅炼化为赤尸的神秘人。 那个人才是一切悲剧的开始,他导致了荀学雅的悲剧,进而制造了自己家的悲剧。 即使没有巴昂带自己来此,宋伯玉未来也会尝试和荀家搭上线,好调查荀学雅的诸多疑点,特别是那个地下密室。 别人并不知他心思百转,见宋伯玉礼敬祖师后,巴昂把准备好的茶杯递给宋伯玉笑道:“快起身,给荀师傅敬个茶,咱们就是师兄弟了。” 宋伯玉自然照做,敬茶礼毕后,荀飞鹏将三本小册子和一枚幼儿巴掌大的铜牌递给他道: “这是虎形劲动桩功、虎拳和豹步的图册,这是荀氏武馆的传功许状。 从今天起,你就记载我的名下,为我荀氏记名弟子。 只要你有时间,每天辰时和巳时可以来此听示范教习讲解,跟着示范教习演练。 当然,每个月二十日,你可以找我请教。” 巴昂此时笑道:“伯玉真的是个天才,我昨日教了他虎拳豹步,竟一学就精,与我对战互有输赢。” 荀飞鹏闻言,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你说他月余刚柔圆满,我以为是灵气入体后的刺激,毕竟也有类似的记载。但若打法一学就精,那是个上好的习武种子!不如你们比试一场让我了解看看?” 巴昂听到这里,没有直接开打,而是问道:“灵气入体还能促进内炼吗?” 荀飞鹏点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复杂: “确实如此,吾父曾言。 有灵根灵骨之人,一月刚柔圆满,三五年筑基都是常事。 因为灵根匿于灵骨,本就是一种灵物,而且是对主人无害的灵物。 这种长在体内的灵骨,在内炼时会产生我们凡人不太清楚的奇妙变化,令他们内炼突飞猛进。 至于灵气,也有类似的功效,但灵气野性未驯,灵毒未除,万万不可尝试。 一旦沾染,性命堪忧,若是修行到筑基圆满,甚至可能在某个时候化身怪物,年龄越大,可能性越大! 伯玉,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日后内炼修行,最好在神力境界就停下,没必要继续向前。” 说道最后一句时,荀飞鹏看向宋伯玉。 宋伯玉脑中一道闪电划过,他似乎明白了平异女郎官舒敏为什么给自己只有两层功法的童子功。 他淡然一笑,礼貌道:“多谢荀师傅提醒。” 宋伯玉没打算放弃,来此世界一遭,虽然没有灵根,但他有神秘银色面具碎片,能开启历史梦境,不去搏一搏,不去尝试入道,他绝不甘心。 但这种心思无法告诉外人,只能淡然处之。 荀飞鹏见宋伯玉神色镇定自若,心生好感安慰道: “人这一生,关键不在于活多长时间,而在于是不是有所成就,朝着你认定的方向努力,只争朝夕。 不说这些了,咱们去演武场,你们俩切磋一下,让我看看实力。”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惹事不怕事 宋伯玉本就打算引起荀飞鹏重视,自无不可,欣然同意。 巴昂打了一个早上还没过瘾,觉得自己要趁着还能和宋伯玉半斤八两时多打几场,更是想在众人面前让宋伯玉露脸,趁机融入,所以也高兴同意。 三人走到演武场,荀飞鹏宣布二人比试,其他记名弟子都围城一圈,看着二人。 几乎同时,红脸汉子梅松走了进来。 梅松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的肿还没消退,此时仍肿如猪头,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找了个相熟的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巴昂带了个小毛孩来学艺,还要切磋演练,听说这个毛孩有天赋……” 梅松一听,火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他认为自己昨日是被巴昂和那小崽子联手给偷袭了,完全忘记是自己先惹的事,脑中的愤怒上来后,他高声喊道:“且慢!” 正要切磋技艺的巴昂和宋伯玉停下来回头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他人看到梅松这个样子,表情也非常怪异,都在憋着笑。 荀飞鹏看到梅松,眉头微皱:“梅松,你有何事?” 梅松上前,刚想说自己昨日被打,又觉说出去大丢面子,于是说道:“见过飞鹏师傅。我见这小兄弟,见猎心喜,既是切磋,不如让我来吧。” 荀飞鹏觉得他憋着坏,本不打算同意,却听宋伯玉冷哼一声:“你昨日没挨够巴掌,今日还想领教?” 梅松本就觉昨日事丢人,不想说,却被宋伯玉在众人面前戳破,立刻火上眉头,扭身直拳快如虎豹:“半大崽子,那是你偷袭,老子要把你嘴打烂,好好教你做人!” 宋伯玉眸子中精光一闪,大庭广众下,他没有保持昨日尸山血海归来的状态,只是盯着对方。 大部围观者都以为宋伯玉吓傻了,都暗自摇头,荀飞鹏却看出他是镇定自若,暗想:怎么避开?就算是刚柔大圆满,也… 梅松的拳已到宋伯玉的面前,鼻子能感受到拳风,关键时刻他身软若无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下腰避开,身体逆转一个圆弧,抓住对方脚踝,全身如紧绷弹簧用力一扭。 咔嚓! 极为清脆的分筋错骨之声,梅松应声惨叫,瞬间摔倒在地,双脚弯折成直角。 围观的众人纷纷倒吸冷气,疼痛感同身受。 他们有人想过宋伯玉会赢,但没想过赢的这么快,这么干净利落。 有人失声道:“刚柔大圆满?” 宋伯玉对这个莫名前来挑衅的家伙非常不满,在他倒地后,直接像不倒翁一样回弹,借着力量施展地趟背崩,把梅松砸的惨叫连连,不停咒骂:“你个小瘪孙,我日你先人……” 荀飞鹏刚刚直接震惊失神,此时反应过来,上前分开二人,把梅松的脚踝给正位,喝止了梅松的叫骂:“既然输了,就说明你功夫不到家,回去勤加练习,而不是在这逞口舌之能!” 梅松感觉羞耻难当,他愤然爬起,不再叫骂,怨毒的盯着宋伯玉缓缓说道:“我记住你了,希望你也记住我,我是梅松,记住你惹怒了谁!” 说罢,他很愤恨的看向四周的师兄弟,转身走出大门。 宋伯玉表情淡然,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对方欺到头上,不反击那就成窝囊废了。 只是,那怨毒的表情,一定要有所防备。 荀飞鹏没有管放狠话的梅松,拉着宋伯玉如看稀世珍宝,附耳低声道:“你的实力不止刚柔大圆满吧,你可能确实很有天赋,也可能是灵气入体后的异变,总之好好努力,不要浪费了。” 巳时两刻,宋伯玉和巴昂一起回到巴昂的四合院。 巴昂一脸歉意的说道:“伯玉,这事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至于招惹上梅松这个心眼比屁眼还小的家伙。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他最多纠结些狐朋狗友来报仇,我也有些朋友,大不了火并一场。” 宋伯玉摇摇头笑道:“这事不怪你,有时候咱们不惹事,麻烦也会上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梅松而已。” 二人不再讨论此人,转而研究和讨论如何将刚柔圆满秘式用到虎形劲上。 其实宋伯玉早就在梦境中将此推演完毕,但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他决定慢慢来。 一直到夕阳西落,宋伯玉才辞别百般挽留的巴昂,起身回家。 路上他专门去了一趟正教街,白天此处商贩更多,叫卖声此起彼伏。 宋伯玉饶有兴致的逛了一会,买了两个糖人串串,一匹缎布、一对绿底鸢尾花绣花鞋和一对白底杜鹃绣花鞋。 买完东西,宋伯玉一路疾步快走。 秀娘和婴宁二人正在门口张望,看到宋伯玉后秀娘先是高兴,又蹙眉小声嘀咕:“哥哥,你怎么又买了东西回……”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伯玉塞了个糖人在嘴里,婴宁抓着秀娘的衣角看着宋伯玉,也得到一个糖人。 秀娘舔了两口拿出,嗔怪道:“哥哥,哪能光买这些哄小孩的零嘴,太花钱了,以后不许买了,我和婴宁都是大姑娘了!” 婴宁用力舔了一口糖人,眨着大眼睛,忙跟着秀娘点头:“好甜,啊,是,我们是大姑娘了。” 宋伯玉笑着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好,我知道你们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不吃糖人,那给我吃好不好?” 婴宁一听,用力的摇了摇头,躲到了秀娘身后。 秀娘则白了他一眼,把糖人直接塞进宋伯玉嘴里,低声啐道:“不许剩下。” 宋伯玉张口结舌,咬了一口糖人,甜甜的,还有女孩的口齿幽香,他的脸不禁一红: “我还买了一匹缎和两对绣花鞋给你们,咱们先屋里试试,别杵在这了。” 秀娘这才注意到,宋伯玉背后背着的包袱,脸上露出欣喜,她努力控制住笑意,但眉眼弯弯还是出来了她。 哪家姑娘不喜欢新衣呢,更何况是细麻织成的缎布。 婴宁眼睛整的大大,可爱的问道:“也有我的吗?” 宋伯玉弯腰捏了一把婴宁的小脸,咽下一口糖人:“对啊,就是给你们买的,快回屋试试新鞋子吧。新衣服就需要你秀娘姐姐剪裁了哦。” 当晚,秀娘专门把三人的身材都量了一遍,一本正经道:“这匹红缎,正好够给哥哥做一身新长衫,再给我和婴宁做两套深裙。我明天再去成衣店好好研究一下,一定要裁剪出最好的新衣。” 宋伯玉看着眼中充满斗志的秀娘,笑着说:“只要是我妹妹做的,都是最好的。” 秀娘脸颊微红,白了宋伯玉一眼:“哥哥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婴宁则崇拜的看着秀娘,觉得秀娘和自己娘亲一样厉害。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新绣花鞋,心中幻想着:如果找到我爹爹,他会像伯玉哥哥这样对我好吗? 她用力攥了攥衣服内的扳指,眼睛闪烁着希翼。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护道之法 入夜,宋伯玉又一次进入历史梦境,依旧是熟悉的城市,熟悉的面孔。 在这里,他是肆无忌惮的不法者,武痴狂人,偷袭者,卑劣者,全城武者的公敌。 宋伯玉再次化身修罗,在全城血战,磨砺自己的战法,锻炼自己的心性。 历史梦境两天后,宋伯玉回归残月梦境,他的双眸充血,浑身流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精神也有些疯狂和不正常。 现实中他体内那团游弋精气到了心脏附近,被吸的猛小了一大圈。 梦境中残月洒下一道道月华,落在他的身上,消弭了疯狂,留下了纯粹的杀意。 宋伯玉悬于半空,低声问道:“这种若有若无的丝丝杀意,是不是传说中的近道之能,杀道真意?” 月华不断流转,一颗颗晶莹鹤形古字荡漾,漂在宋伯玉面前。 他瞬间“看”懂了这些古字的意思,恍悟道: “原来如此。不停歇的激烈杀戮,会自然凝聚出丝丝杀戮与疯狂融为一体的狂暴武道杀意。 初期会让人控制不住自我,经常性失控,随着积累加剧,会获得杀兽本能,但成为战斗怪物的同时,自身也会陷入彻底的混乱和癫狂。 消耗我体内生命精气滋生的月华,会将疯狂、暴怒等负面力量抽离消弭,只剩下纯粹的无隐患的一丝丝杀道真意。 这种杀道真意,初期能产生影响精神的威能,干扰甚至僵直对方思考和行动,积累到一定程度会产生质变,能附着在拳脚兵器上,伤灭敌之魂魄,以弱胜强都属平常,跨大境界斩敌也成为可能。 对武者而言,这是武道绝学,对低阶修士而言,这也是护道之法,更是未来神通之基!” 随着宋伯玉获知全部信息,鹤形古字缓缓消散。 宋伯玉的眼神渐渐坚定,他深呼一口气,坚毅的说道:“我必须坚持这种梦境极限修行,直到量变引起质变。尽可能的提高武力,才能提高应变之能。 而且,通过这种方法,我可以学百家之长,武道的前途,未必止步于内炼。” 这样想着,宋伯玉再次激发历史梦境气泡,只是这次的选择不是许宏毅,而是荀学雅。 他要努力做到博古通今,在两种不同环境下极限杀戮求生。 次日清晨,宋伯玉的食量再次增加,竟把剩下的猪肉和馒头全部吃完,惊的秀娘小嘴长成O型,半天才捂住嘴巴:“哥,你实在是太能吃了!比我和婴宁的饭量还要大六七倍。” 婴宁也瞪着大眼睛,不是很能理解,宋伯玉怎么能吃下这么多,而且肚子没变大多少。 宋伯玉一边吃,一边运转着静桩功,不但将那团游弋精气充盈至拇指大小,围绕它旋转的小团精气也变成黄豆大小。 他的胃已经完成内壮,与生命精气融合,消化吸收的能力得到了极大增强。修行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宋伯玉厚脸皮笑道:“武道修行就是如此,想炼出更多生命精气,就得吃的多。放心,咱们家现在不缺这一顿的钱。” 说罢,他直接起身离开,向永和粮行放向跑去。 秀娘半晌无语,摇摇头将碗筷收起。 到了粮行后,宋伯玉依旧勤快能干,但很快掌柜的找到他,带他去了楼上。 田掌柜似乎在斟酌,犹豫再三后:“我直说吧,伯玉你不能在咱们粮行继续干下去了。” 宋伯玉一怔,虽然他最近赚了不少钱,但还打算干几个月再离开,没想到今天就生了变故。 他也不矫情,点头道:“田掌柜,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把我几天的工钱结一下吧,还有,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呢?” 田掌柜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低声道:“你知道咱们东家是承议郎花老爷,他和梅家有旧,那梅松的父亲向大管事提了这个事,就没什么转圜了。你的工钱,我给你结一个月的,哎……” 田掌柜真的挺欣赏宋伯玉,觉得这个小子勤劳能干,现在也不愿意结怨,希望留个善缘。 宋伯玉闻言作揖道:“掌柜的能将实情告知,已经很感激。工钱的话,结算这几天就行,免得对账麻烦。” 田掌柜执意不肯,最终两人各退一步,结算了半个月的工钱。 宋伯玉刚刚走出门,就看到了红脸汉子梅松。 只见此人穿着锦袍趾高气昂,看到宋伯玉后嘲讽道:“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天天和巴昂那种废物鬼混,你也不咋地吗?要不要去我家商行,施舍你个卖苦力的活?” 宋伯玉冷冷的盯着他,回忆着经历过的尸山血海,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道真意瞬间激发,令他的眼神极为骇人。 梅松和宋伯玉对视的瞬间,感觉如同被猛兽盯上,好似幼童看到凶恶的巨狼,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可能会死! 他双腿一软,竟就这样坐倒在地,浑身僵直。 宋伯玉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头也不回,淡然道:“土鸡瓦狗。”走了远之后,宋伯玉的气息才有些不稳,只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杀道真意,对他来说也是较大负担。 梅松过了几息,才觉得那种压抑感离去,浑身酥麻,勉强站了起来。 他感觉又羞又恼,想追上去,又有些害怕,最终竟胆怯,转身离开了。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小崽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更可恶的是,我打过不过他!” 梅松不住的跺脚,却不敢回忆刚刚的那个眼神,他甚至产生了某种自我怀疑,认为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崽子,产生了某种心病。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上面有奇异的画符,他咬了咬牙,似乎做了某个重要决定。 另一边,宋伯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秀娘和婴宁二人都出去了,张伯向他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宋伯玉想了想,还是不说实话,免得杜学究知道再担心和训诫,于是笑着说:“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请了个假。” 回家左右无事,他干脆关起来们来认真修行,直到秀娘和婴宁二人有说有笑的背着猪肉、面粉和大米推开门,才看到宋伯玉竟早早回来,盘膝而坐,房间闷热如蒸炉。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月余 “哥这么早就回家了?没有在粮行吃晚饭吗?这屋里也太闷热了,你把窗户打开,我去厨房准备些吃的。” 秀娘见到宋伯玉在修行,低声对婴宁说着,自己收拾了一下刚买回来的吃食,吃力的提着猪肉和面粉袋,走向厨房。 宋伯玉的肌肤依旧浮现出颗颗鸡皮,有规律的蠕动着,他在不停壮大体内的那颗小的生命精气。 这种修行,就是水磨工夫,想尽可能的提高效率,只有吃更多富有生命精气的食物,然后提高效率炼化。 宋伯玉行功完毕,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婴宁正眨着大眼睛盯着自己。 自己猛然睁眼,还把婴宁吓了一跳,直接坐在地上。 秀娘此时吃力的抱着一大盆炖肉走进房门:“哥,抓紧搭把手,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宋伯玉连忙帮她将盆放在地上,三人围着大盆坐在一起,婴宁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我被粮行辞退了,只能先回来了……” 宋伯玉表情淡然,将自己和梅松的冲突简单说了一下。 秀娘眉头微蹙,后又舒展:“哥哥,你做的没有错。反正咱家最近不缺钱,你不如先待在家中,潜心学习,要是能考中吏员,岂不比在粮行厮混强的多!” 宋伯玉笑道:“没想到我家妹子如此明事理,我也是如此想。” 时间过的很快,两个月时间转瞬即逝,此时已经是金秋十月,草木泛黄,层林尽染,秋风萧瑟,天气寒冷。 在一泥瓦房小院内,宋伯玉异姓兄妹三人将两坛子骨灰放正。 宋伯玉穿着一身素白缎布长衫,蓝色缎布薄夹袄,脚踩云头黑履,头戴白麻。 秀娘穿着一身淡白色凤仙缎裙,白色云绒厚披肩,白底杜鹃绣花鞋,身披白麻。 婴宁是一身素色绣花长裙,红色云绒厚披肩,绿底鸢尾花绣花鞋,天真烂漫,同样披着白麻。 他们恭恭敬敬的向两坛骨灰磕头,敬献瓜果祭品,然后将骨灰坛抱回房间内,放置于正堂,开始吃饭。 家里弄的干净整洁,家具擦的透亮。 两个月的时间,宋伯玉帮助巴昂突破到了刚柔大圆满,得到对方再次赠银,并借助巴昂的渠道处理手中的金银细软,杂七杂八再除去习武开支,手中竟有一百多两银子。 这可谓是一笔巨款,即使在府城这种物价较高的地方,也足以买下一套带小院的泥瓦平房了。 宋伯玉考虑到三人暂住在杜学究家,终究是不妥,多有不便。 于是在半个月前搬了出来,并送给杜学究一家许多腊肉为报,租了一套带院泥瓦房,三人自住。 三人穿的衣物,都是秀娘和婴宁两个小姑娘裁剪刺绣后制成的。 两个月前,秀娘和婴宁连续多次去正教街李婆婆成衣店研究衣服款式、针脚、面料。 她俩被膝下无孙女承欢的李婆婆喜欢,干脆当了成衣店的学徒,一起在那里学习女红手艺。 宋伯玉本不想让两个妹妹太辛苦,毕竟前世这些孩子都是玩耍的时候。 但秀娘坚决要去,她告诉宋伯玉:“哥哥,我不能只靠你养,我要有一技之长,能自食其力。 李婆婆是远近闻名的女红闻人,跟着她学习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婴宁事事都跟着婴宁学,也跟着秀娘一起去了成衣店。 宋伯玉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劝阻,只是跟俩姑娘说:“你们想自食其力很好,但也应该识字明理。以后每天晚上,你们和我一同读书并修行内炼功法。” 在这之后,宋伯玉白天坚持大量进食和静桩功修炼,晚上与秀娘婴宁一同读书练字,教她们内炼武艺。 残月梦境中,他则是两天尸山血海战斗,一天修行总结感悟。 经过两个月,秀娘极阴一气功刚柔入门,学了些简单粗浅的拳脚功夫,并且认识了二三百个文字。 婴宁则展现出非同寻常的武学天赋,只两个月,就已经达到刚柔大圆满,惊的宋伯玉差点合不拢下巴,很怀疑婴宁有灵根天赋。 只是他没啥途径和渠道测试,婴宁也没修行到筑基,此事也不急。 也许是刚柔入门,秀娘的刺绣、剪裁等女红技艺也水平大涨,给一家人剪裁的新衣也体面像样。 宋伯玉在梦境之中不停歇的战斗了六十多天,总结推演感悟三十多天。 他的拳脚、轻身和兵器功夫水平大增,更凝练出一丝真实不虚杀道真意,在梦境中逆斩神力境界武者多次,甚至设局袭杀过一位筑基强者。 他将胃、胆、小肠、大肠全部用一团生命精气融合温养,变得极为强健,内壮境界也已然登堂入室。 家中有钱,心里不慌,三人的饮食也有了很大改变,每天都要吃现杀的活畜活禽,取用最佳的生命精气。 今天的吃食,就十分丰盛,白菜炖猪蹄,烤羊腿,葱爆羊蝎子,更有一道绝对大补的人参须乌鸡汤! “哥哥,这人参果然与众不同,入口就浑身火热。” 秀娘咬了一根须子,不禁说道。 宋伯玉笑道:“那是自然,这巴掌大人参价值七八两银子,蕴含丰富的生命精气。咱们每次吃几根须子也是大补,若不是巴昂相送,还真舍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 婴宁喝了一口汤,小声道:“真好喝。” 三人风卷残云般把一大桌饭菜吃完,各自演武修习。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宋伯玉高声问道:“谁啊?” “伯玉兄弟,是我,巴昂。” 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宋伯玉开门请巴昂进来,没想到巴昂背后绑着一捆荆条,当场跪下。 “巴兄,你这是干什么?” 宋伯玉连忙将他拉起问道。 巴昂本不欲起身,没想到宋伯玉气力甚大,他都站不稳,直接被拽了起来,他一脸羞愧道: “伯玉兄弟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我此次来是向你赔罪的。你教我的刚柔圆满秘式,被飞鹏师傅偶然看到,飞鹏师傅不断追问,我就把你说了出来,现在他想见你好好谈谈买下此秘式……” 宋伯玉闻言,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事呢,有人想买,这是好事啊!只要银两到位,一切好说。快把这荆条拿下,我和你一同去找飞鹏师傅商量。” 宋伯玉又回头对两个妹子说道:“我出门一趟,要是中午不回,不用准备饭食了。” 对于这个助力刚柔圆满的秘式,别人或许觉得极为重要,但对宋伯玉而言,只要价格合适,不如直接卖了换钱。 用钱买些如人参黄精鹿茸鹅珍等大补之物进食,或者直接制成药膳补充精气,内壮修行肯定会效率大增。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做几休几月给几何 二人很快就到了荀氏武馆,荀飞鹏看到宋伯玉后,立刻拉着他的手去了静室,让巴昂关起门来,二人坐下。 荀飞鹏没有多余废话,直接来当道: “你创造的虎形劲刚柔圆满秘式,我已看到巴昂演练的秘式,确实令人思路大开,应很有效果! 我有意买下,不知道你觉得多少银两合适。 另外,如果你愿意,可以为我荀氏武馆入室弟子,我会将虎形劲第二层和更上乘拳脚功夫给你。” 宋伯玉直视对方眼睛,淡然道:“您觉得多少钱比较合适?这方面我不太好把握。” 荀飞鹏一听,心中暗道:不简单啊,又把皮球踢到我这里了,我要是压的太狠,显得不厚道,得好好斟酌斟酌。 宋伯玉心中则想着,这东西是专门针对虎形劲的,除了荀飞鹏也没什么好买家,只要对方的出价比巴昂给的高一些,就半买半送了。 至于虎形劲的第二层功法和荀氏其他拳脚功夫,他早就通过梦境的残酷厮杀学会掌握了。 巴昂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木头人,傻傻的站在门口。 沉默,一阵沉默,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荀飞鹏忽然一阵大笑,直接站起身伸出两根指头:“这个数如何?二百两!” 宋伯玉闻言思索着,二百两的话,好像已经不少,能买两套带院泥瓦房了,自己和秀娘、婴宁三人习武,最大的花销还是自己,两个小姑娘才入门,反而不多…… 荀飞鹏见宋伯玉半天不说话,又是哈哈大笑,压低嗓子:“算了算了,你小子太精明了,三百两! 这东西虽然好,但除了我其他人也不一定想买,我也直接告诉你,我是为了重开武馆,才要买你这秘式的,本家未必会出这么高的价。” 宋伯玉嘴巴微微张大,他想解释什么,但却觉得很无力,听了荀飞鹏的话,他更止不住开始计算能买多少大补之物。 荀飞鹏左右踱步,最终用力一锤桌子,咬牙道:“三百五十两,这个价格绝对够厚道了!你这秘式我可是直接找你谈,没有直接拿走修改就用,诚意十足。” 宋伯玉嘴巴张大,可以塞进一颗鸡蛋,本打算半买半送,没想到能大赚一笔,此时终于反应过来,憨笑道:“一切都听荀师傅的。” 荀飞鹏见终于拿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声道:“我去取大通兑钱庄的三百五十两通票给你,你将这秘式誊抄在纸上,还有些细节咱们慢慢聊。” 之后二人又在静室畅谈讨论刚柔圆满秘式许久,宋伯玉也得到了三百五十两承兑通票和虎形劲第二层、金燕功等诸多上乘功夫秘籍。 到了正午,荀飞鹏、宋伯玉和巴昂三人正在翠玉楼宴饮。 荀飞鹏饮酒,宋伯玉和巴昂二人饮茶。 酒肉飘香,茶清四溢,大补的云定黑毛野猪全猪宴,令人食指大动。 内壮圆满,进入神力境界后,解毒能力极大提升,即使饮酒也不会影响精进。 荀飞鹏满面红光,痛饮一杯,拿了一块黑野猪蹄用力咬了几口,油汁四溢,大口朵颐后,他浑身温热,竟有蒸汽溢出。 “还是这现杀的云定黑毛野猪最香,其中蕴含的生命精气更是蓬勃,你们快吃,别浪费了。 伯玉啊,你的武学天赋很高,那么快已经达到了内壮境界,我也不兜圈子,就直说了。 我有意重建我父的武馆,想请你来当个教头,你可愿意来帮我?” 巴昂也抓了一块猪肘,用力咬了一口,笑着说:“伯玉,你可能不了解,飞鹏师傅的父亲荀学雅可是咱们这著名的武学大师,水平极高,达到了无灵根资质的巅峰筑基大圆满,只是后来神秘失踪。” 宋伯玉点点头,闭目,暗道,我对荀学雅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 他抓起一块猪肘咬了一口,滑而不腻,入口即化为鲜嫩汁水,与津液一同咽下。 已经内壮成功的胃部、小肠、大肠全力消化,在内视状态下,宋伯玉清晰的观察到食物转化为生命精气的全过程。 他实时调整自己的静桩功内炼法,并不拘泥于童子功,而是根据具体情况,在内视状态下时刻改进,吸收转化效果极佳。 巴昂继续说着:“伯玉兄弟,飞鹏师傅可是拥有其父完整的武道珍藏,对各流派武学都有涉猎,咱们跟随身边日夜请教,必能有所精进。” 宋伯玉此时一心二用,闭眼微微点头,主要心思放在消化这大补之物的生命精气上。 他的身体如同枯木逢春,此刻万花盛开,一片生机勃勃。 一边大口朵颐,一边疯狂炼化,那团游弋的生命精气此刻受到猛烈能量注入,加速旋转,渐渐分裂出两团细小精气,形成了奇妙的三体运动。 荀飞鹏看出了端倪,低声道:“伯玉真是太有天赋了,当然也可能是体内蛰伏的灵气刺激,总之他的身体处于一种极其干渴的状态。 现在被珍贵大补之物剧烈刺激,如枯河逢雨,处于奇妙的蜕变过程。让他继续吃,咱们守护,很可能会有大进步!” 宋伯玉如同梦游般一边吃一边保持内视,转化和提炼丝丝生命精气,不断强化另外两团细小生命精气,直接它们和本来那团一般大小,然后一团去了膀胱,一团散入三焦。 他浑身剧烈震动,产生如洪水般的隆隆声,好似虎豹雷音,令人震撼。 宋伯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睁开双眼,浑身噼里啪啦一震,抱拳对荀飞鹏道:“多谢飞鹏师傅的大补全猪宴,让我获得突破!” 荀飞鹏哈哈一笑:“这都是你内炼功夫到家,只是差些许生命精气积累罢了。我看你目光如电,身形稳健,应是六腑内壮已成?” 宋伯玉点点头,既被看破,也没啥好隐瞒的,被看破的底牌从来不是底牌。 巴昂闻言脱口而出:“卧槽,伯玉兄弟你实在是,天赋令人羡煞!六腑与生命精气融合,从刚柔圆满到内壮登堂入室,这才两个月吧。” 两人赞叹了一会,又绕回刚刚的话题,荀飞鹏再次问道:“可有兴趣与我一起,干一番事业?咱们重开武馆,又有你的秘式在手,必然如虎添翼。” 宋伯玉这次认真听了,暗道正合己意,他一直在想办法进入荀学雅的密室,追查幕后真凶的情况,只是没有机会,而现在机会就来了! 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问道:“不知飞鹏师傅,月给几何,做几休几?我今年冬季应会去考吏,也许干不了太长时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哭笑面具 荀飞鹏闻言一笑:“考吏之事,我也听说过,确实一条康庄大道。 等你考上,也不影响你来这里兼职,具体可以等你考上之后再议。 我下个月初打算重建武馆,你来就示范教习,做五休二,至于月给几何,要不咱们切磋一场,看你表现定夺?” 说到这里,荀飞鹏的目光变得极为锐利,对于习武这来说,一切待遇都应该由拳头来决定。 宋伯玉沉吟一会,咬牙猛然拍桌道:“好!不过要给我些时间,学习下刚刚到手的功夫再切磋。” 荀飞鹏笑着举杯:“那就说定了!今日所说的事,还请保密,在武馆重开前万不可对他人说。” 三人痛饮后,继续大块朵颐,直到申时,太阳西斜,才各自离去归家。 宋伯玉敏锐的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还不只一人。 持续两个月在梦境中追杀和反追杀,宋伯玉几乎形成了本能反应,荀学雅的梦境更让他对府城街巷很了解。 他回头瞥了一眼,就看清了那几人大致身形和样貌,其中与脑中的一个人重合,梅松。 他神态自若的走着,心中暗道:“此人为何跟踪我?巴昂倒是提过,梅松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去过荀氏武馆,不知道去哪了,但这种跟踪,绝对是不怀好意!” 他心中一动,脚步忽然加快,猛然向偏僻的黄宁街跑去。 正在跟踪宋伯玉的梅松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不再掩饰,一路狂奔,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与他一起,十几人追了上去。 “别跑,小崽子,有种别给我跑!” “追!” …… 宋伯玉似乎慌不择路,越跑越偏僻,来到了一片废墟之中。 梅松等人面露凶色,尤其是梅松本人,更有一种快意。 但他们很快就快意不了了,宋伯玉进入废墟之后,如鱼龙入海一般,寻不到踪迹。 随着夕阳西下,光线暗淡,此处变得更加危险。 梅松这伙人没有意识到危险,更没有意识到猎人和猎物关系的转变,他们选择分散寻找。 宋伯玉非常娴熟的猫腰潜伏,他没有带兵器,所以只能选择用拳脚。 猛然出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抖,瞬间全部脱臼,手中短剑掉落。 那人发出惨叫,但随之太阳穴遭受砰砰砰的肘击,瞬间昏死过去。 宋伯玉捡起对方手中短剑,别在腰间,继续潜伏。 宋伯玉还是留了手,或者说,现实不是梦境,他不可能将这人杀死后一走了之,那样恐怕要成为大案要犯,全城缉捕。 但只要不伤性命,没有明显的刀剑之伤,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时间缓缓流逝,这伙人一个接一个的惨叫,倒地不起。 剩下的四个人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其中一人小声说道:“松松哥,这里是不是闹鬼啊,要不咱们先离开,改日,改日再……” 梅松的眼神带着疯狂和恐惧,他又回忆起了在永和粮行的那个眼神,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瘫软无力,倒地不起,更成了他这段时间的心病。 即使服食了“神药”,内炼境界飞速提升,他还是不时被噩梦惊醒,并最终成了他内炼的魔障,盘桓在神力境界无法突破。 他疯狂的怒吼:“老子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小崽子,把你分尸,你给我出来!”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下,废墟之中斑驳点点,同伙的惨叫令梅松眼睛发红,有些疯狂。 另外三个同伙不愿待在这里,背靠背的缓缓离开。 他们极为警惕,宋伯玉也没有短时间内无伤解决的把握,就选择不动,放他们离去。 宋伯玉没有说话,如潜伏在丛林中的猎人,耐心的观察猎物,他每次行动都非常注意力道,确保每个人都是昏死不是真死。 如果不是如此,他能更快解决这些渣渣。 他不想,也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对抗官府这恐怖国家机器。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是匿名,肆意行动可能会给自己和两个异姓妹妹带来灾祸。 梅松的三个同伙已经跑了,宋伯玉见状不再隐藏,直接迅猛如猎豹猿猴,金燕功腾挪之下,跳跃到了废墟顶点,俯视着梅松。 梅松看到了宋伯玉,仿佛又看到那尸山血海的一幕,浑身战栗,他如困兽一般凄厉嘶吼,手脚并用的向宋伯玉冲去。 宋伯玉俯视着对方,心中波澜无惊,双眸泛着血色,那一缕凝实的杀道真意,透过眼眸射入了梅松的眼中。 如野兽般的梅松直接狂吼,身体短暂僵直,疯狂之色更甚。 宋伯玉抓住时机,自十米高空腾跃,如陨石砸落一般,化用催岳腿中的杀招倾天式,脚后跟就要命中对方的后背。 就在这时,梅松终于挣脱了一丝杀道真意的精神影响,勉强转身。 “嘶,嘶,痛……!” 梅松惨叫,他的右手肘关节被宋伯玉一脚踩实,整个人都被踩到地里,手臂更是咔嚓一声,直接断了。 宋伯玉得势不饶人,左手化作手刀,直接向对方后颈斩去。 梅松用力一扯,严重变形的手臂扯出,肩膀被宋伯玉的手刀击中,惨叫连连。 他如野兽一般跑到另一边,不停嘶吼和惨叫。 宋伯玉眉头微皱,觉得情况颇为怪异:“梅松的实力,绝对远超两个月前,已经达到了神力境界,如果不是我用杀道真意震慑住他,然后借用坠落的冲击力,很难这样将他打残,他肯定有奇遇,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心思微妙变化,但行动上宋伯玉依旧迅捷,他得势不饶人,趁着对方残疾,猛追狂打。 很快就把梅松四肢打断,不停惨叫和咒骂。 宋伯玉按住梅松的头,冷声质问道:“你的资质,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炼有成,你做了什么?” 梅松没有回答,如恶鬼般嘶吼,嘴巴不停咒骂。 宋伯玉见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正准备将对方打昏带走见官,忽然听到一阵大笑。 那笑声如同夜枭,带着可怖的阴冷,让宋伯玉感觉四周的空气温度猛然下降,如坠冰窖。 宋伯玉缓缓回头,只见来着乃是一瘦长黑袍人,面带青铜恶鬼哭笑面具,双脚凌空,一步踏出,漂出四五米远。 黑袍恶鬼面人笑声好似催魂魔音,令宋伯玉头晕脑胀,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他心中暗道不好,这家伙,凌空虚步,很可能是修道者。 而且,那面具,宋伯玉非常熟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幽火 不会错,瘦长身形、如冰窖的笑声、还有恶鬼哭笑的青铜面具,是荀学雅历史梦境中的那个鬼面神秘人。 宋伯玉半跪在地面,努力挣扎想站起来,却如醉懵的人,怎没站都起不来。 “不错,很好,很棒,出色,优秀,就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感觉啊!” 那青铜鬼面黑袍人已走到宋伯玉和梅松身前,双手斜向上高举,声音欣喜的赞美着,如同咏唱。 宋伯玉感觉浑身冰冷,好像被彻底冰冻,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嘴唇颤抖,声音微弱:“你,究竟是谁?” 鬼面黑袍人闻言,将高举的双手叉腰,鼻孔直视宋伯玉,用有些滑稽的声音说道:“我是谁?问的好,问的秒,问的顶呱呱!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手艺人,一切都是为了美妙的艺术,你说是不是?” 艺术?什么鬼艺术,我还艺术就是爆炸呢! 宋伯玉竟还有心思吐槽,他努力想仰起头看对方,却还是失败了,身体已经入冰块般僵硬冰冷,意识失去了对身体的全部控制权。 鬼面黑袍人揪着宋伯玉的脖颈,将他提起,两人双眸透过鬼面具空隙对视。 黑袍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惊叫道:“有意思,有趣,太有趣了! 你体内竟然有一道纯粹的阴灵气,散入四肢百骸,隐而不发,看来你的经历也很丰富呢? 就是你,让我的小玩具成了难得的瑰宝,真该狠狠的感谢你啊。” 一边说着,鬼面黑袍人空着的左手用力一攥,然后缓缓张开,一颗蓝黑色的鬼火在他手中跳跃。 狂笑不停,鬼火化作一个极为痛苦的哭脸。 鬼面黑袍人将蓝黑色鬼火直接硬生生塞进宋伯玉的嘴中,宋伯玉咬紧牙关,却无济于事,那鬼火顺着牙缝涌入,很意外的不热,异常冰冷。 如同吞下一团极寒的冰块,让已经冻僵的宋伯玉更加冰冷。 “纯粹的阴灵气,怎没能配得上你,让这一缕鬼火与你体内的阴灵气融合,才能体会极致的快乐,哈哈哈!” 鬼面黑袍人似乎特别喜欢看到别人绝望,毫不留情的说道。 宋伯玉感觉浑身如遭蚁噬,体表、肌肉、血管、骨髓、脏腑,这种感觉无处不在,极为痛苦。 他的心脏,微弱的银芒闪过,却又很快沉寂。 宋伯玉感觉自己好像堕入深渊,在不停的下坠,下坠,下坠…… 在长宁街,兄妹三人租住的带院泥瓦房,秀娘正在和婴宁一起准备晚饭,她对婴宁抱怨道: “哥哥最近总是不着家,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婴宁用力点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好说说他!” 微风吹过,烟火卷起,秀娘眼睛一酸,泪水不自觉的流出,她看向那个方向,忽感觉心脏揪揪的疼,右眼皮不停的跳。 “婴宁,你待在家里看着火,我出去看看。” 说完,秀娘就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回到废墟,宋伯玉感觉自己在不停下坠,直到看到一缕银色光芒,他浑身一哆嗦,恢复了部分知觉,竟睁开了眼睛。 背后火辣辣的痛,异常的痛! 他能感觉到,有东西趴在自己身上,正在撕咬自己的脊背皮肉。 鬼面黑袍人阴冷如冰窖的声音传来:“吃啊,整个吃掉啊,食、啃、嚼、咬、品、吞、咽、吸! 让你惧怕的,让你贪婪的,让你羡慕的,全都变成你的一部分,而你,将变成我的得意之作,集齐贪婪、卑鄙、懦弱、暴怒、鲁莽、仇恨于一体的恶念炼成尸! 赞美武……” 宋伯玉眼球努力向上翻动,隐约看到黑袍人双手向上,似乎在祈祷。 黑袍人的感官很敏锐,他立刻发现宋伯玉醒来,就这样下半身直挺,腰部整个向后弯曲,头部通过自己的胯,眼睛透过鬼面具空隙,盯着宋伯玉问道: “你!为什么会醒来?这不合理、不修道、太愚蠢、太荒谬!中了我的鬼火,你为什么还能醒来,你的灵魂早应该千疮百孔才是,你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宋伯玉能感觉到,有一种疯狂和探究,透过面具空隙传来。 他并没有恐惧什么,反而微弱的笑了起来,知觉更逐渐恢复,在这种被不停撕咬的情况下,显得极为惊悚。 “你想知道吗?靠近些,靠近些,我亲口告诉你!” 鬼面黑袍人歪着脑袋,缓缓靠近,如同吐信子的毒蛇:“哦?你要自己说,难道是想求绕……” 如此近的距离,宋伯玉几乎耗尽了自己体内所有能调动的生命精气,双眸忽然爆射出一丝凛冽恐怖的杀道真意,入吹箭一般,没入鬼面黑袍人的眼中。 鬼面黑袍人猝不及防,直视了恐怖的尸山血海,整个人竟僵硬不动了,连奇怪的彻骨寒冷都消失了。 宋伯玉抓住良机,左臂肘部向上狠狠三连击,将已经失去理智在疯狂啃食自己的梅松击翻,右手抓向鬼面黑袍人的面具,想观其真容。 但刚触及面具,就觉如遭雷击,他立刻蹬腿,腰腹同时用力,整个人暴退横起后站稳,抓住浑身肌肉膨胀变形的梅松,直接扔向鬼面黑袍人,自己则不回头的向废墟外跑去。 他的身后,响起一阵野兽撕咬生肉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怒吼,渗人的寒气再次弥漫。 而就在此时,他听到有人的呼喊声。 “就是这里,平异郎官大人,各位官差,就是这里!那如鬼魅般邪门的东西就在此处。” 宋伯玉看到远处人影幢幢,借着微弱的夕阳光芒,能看到领头三人就是被自己放走的三人! 宋伯玉被那些官差抽刀直接围住,这些官差不同于坊吏下属的差役,各个身怀武艺,望之不俗。 梅松的那三个同伙中的一人看到他更是大喊着:“是那个臭小崽子,梅松想杀的那个……唔……” 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两个同伴捂住嘴巴。 而这时,在众人身后的国字脸年轻郎官一脸严肃道:“尔等凡人立刻散开,这个半大小子是人不要管他,没想到这里果然有邪道魔修!呔!” 宋伯玉定睛一看,很熟悉的面孔,正是那日遭遇赤尸,说自己没救了的平异郎官! 正文 第三十章 必报之 官差们闻言,立即四散后退,宋伯玉也跟着抓紧后退,并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国字脸平异郎官掐着剑决,往前一指,背后剑匣嗡嗡作响,一道白光从剑匣中飞出。 小剑如一道飞虹,迎风变大,直插入废墟之中,发出噗嗤的闷声。 国子脸平异郎官眯眼凝视前方,左手掐着剑决,右手拂过腰间,一个巴掌大的玉牌浮现。 他将玉牌放在嘴边低声道:“速来支援追剿,发现养尸魔修,一股阴寒尸臭味……” 宋伯玉没有停留,和官差们一起跑了许久,直到离开废墟,他又被这群官差围着问了很久,还差点被押送回附郭衙门。 还好女平异郎官舒敏和背剑匣国字脸郎官一起凌空走来,他连忙叫住舒敏:“恩人姐姐,恩人姐姐,可还记得我!” 舒敏闻声停了下来,简单了解他的情况后,就在官差们的文书上盖了印章:“他是个苦命孩子,你们不许为难他。 那个梅松围杀这孩子本就是犯罪,更服食了化尸散,人皮之下已经尸变,被我们除灭。 你们该追究和梅松围杀这孩子的其他泼皮的罪才是!” 梅松的三个朋友连连喊冤,官差们却不敢违逆这些被称为仙师的平异郎官们,当场把他们仨拘拿。 “对不住了兄弟,你们就跟哥几个走一遭吧!” 宋伯玉恢复自由后,正要感谢告辞离开,舒敏却叫住了他。 “你身上,似乎被种上了某种麻烦的东西,我帮你祛除。” 背剑国字脸郎官陈道荣眼睛瞪大,舒敏怎没对这个小子如此青睐有加? 他没有抓住养尸魔修,也不愿现在就回去,干脆就在一旁等着。 这时,前方传来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周秀娘不住的奔跑,当看到宋伯玉还有舒敏的那一刻,她笑了,如半夜盛开的昙花般美艳动人。 “哥哥!舒姐姐?” 宋伯玉看到跑的满脸细汗的秀娘,又担心又惊奇的问道:“秀娘,你怎么在这里?天都黑了,你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周秀娘走到宋伯玉身前,看着他浑身是伤,特别是背上的狰狞伤口,轻轻抱住他,脑袋贴着胸膛,泪流满面: “哥哥才是,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为什么弄的满身是伤,你才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我心一直在不停的跳。 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家里有人在等着你,有人挂念你,有人依靠你!” 舒敏看着二人,目光有些迷离,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秀娘重合。 她柔声道:“秀娘,你先松开,我帮你哥哥祛除一些隐患,顺便治疗下皮肉伤。” 周秀娘很听舒敏的话,松开宋伯玉,控制住抽泣,感激的对舒敏说:“舒姐姐,谢谢你了。你,你真的是个好人,遇见你是最大的幸运。” 舒敏温柔一笑,如温暖的春风,让陈道荣的嘴巴不知不觉长大,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舒敏。 舒敏左手在腰间一划,一颗湛蓝的宝珠出现在掌中,她目光变得锐利,口中念念有词,宝珠内生光辉,逐渐溢出。 右手一划,出现一块软木,直接塞入宋伯玉的嘴中。 她将宝珠向前一推,按在宋伯玉的额头,丝丝湛蓝光化涌动,没入宋伯玉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浑身酥麻,心脏处更是猛烈收缩。 没有发现,那神秘银面碎片藏匿于他的心脏如真似幻之处。 没入他体内的蓝色光芒化作一缕缕、一丝丝,如同磁石吸引铁屑一样,将那些与阴灵气融合的鬼火一点点吸引,混合为近乎黑的深蓝色。 舒敏空着的右手也在腰间一划,巴掌大的圆盘法器出现,悬浮在她的左手之上,层叠的白色阵法图浮现。 “吒!” 随着舒敏的震魂之声,她握着蓝宝珠的手猛然往后一扯。 宋伯玉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要被拉扯为两半,痛的想要尖叫,他死死咬着软木,没有出声。 湛蓝宝珠抽离出近乎黑色的流质,被白色阵法图吸引,最终凝结为一团拇指大小疯狂哭嚎的人脸鬼火。 咔嚓咔嚓! 似乎是结冰的声音,舒敏将这团鬼火封印,扔给了站在一旁的陈道荣,清冷道: “将这东西收好,回去后给色老头,他说不定能推演出什么。” 说完,舒敏将法器收起,从芥子腰带中取出一个玉瓶,滴了三滴在手中。 这三滴药液呈透明淡黄色,如同琥珀,很是漂亮。 她将宋伯玉直接转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一弹,三滴药水没入宋伯玉背后狰狞的伤口处,很快消失不见。 宋伯玉感觉背后一阵清凉,伤害的疼痛几乎消失。 “可以了,让你哥哥在家老老实实的养上七天,不会留下什么问题。以后不要哭,要坚强,知道吗?” 舒敏弯腰,很温柔的摸着秀娘的脸蛋说道。 秀娘和宋伯玉再三谢过舒敏后,一起携手回家。 舒敏望着二人的背影,眼神又有些迷离,竟怔怔看了好久。 陈道荣站在一旁,沉默许久问道:“敏敏姐,我最初以为你是对那少年青睐有加,现如今,似乎感觉你对那小女孩有很多说不清的……” 舒敏转头看向他,淡然笑道:“说不清?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我吧。我只是不希望,她拥有和我一样的缺口。走吧!” 宋伯玉和周秀娘回到家中后,苏婴宁正在门口张望,她小脸熏得乌黑,让周秀娘脸色大变,连忙检查:“婴宁,你没事吧?厨房没事吧?” 婴宁赶忙摇摇头,大眼睛无辜的眨着:“没事,都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呛到了,还有,还有就是菜糊了……” 秀娘却用力抱着她笑道:“没事就好,我们都要好好的,我马上重新做一锅菜。” 婴宁本来有些忐忑,见秀娘笑了,也放松下来,跟着笑了。 宋伯玉看着二人,也咧着嘴想笑,但一下子扯到伤口,笑就变成了倒吸冷气。 这一天,三人一直忙活到很晚才吃晚饭休息。 待两个妹妹睡着后,宋伯玉却忍着痛悄悄起身走到泥瓦房的正堂,对着桌子上摆放的两坛骨灰缓缓跪下,磕了两个头。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起身,拾起灰瓮前摆着的半截擀面杖,用力攥紧,似乎又看到眼中隐隐有泪光。 那一天因为睡懒觉被爹娘追着打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缓缓闭上眼,声音嘶哑低沉:“鬼面养尸邪修,害死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报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夜游正教街 这七天他被秀娘仔细看护调理,只得老老实实在家休养,连内炼的静桩功都停了,白天静心读书,准备考试。 只有夜间梦中,才会再行厮杀,蕴养那一丝杀道真意。 第八日一早,秀娘和婴宁二人仔细检查了宋伯玉的背部,新肉已经长好,新生的皮肤略微有些发白,其他的没有任何问题。 秀娘琼鼻微动,喜笑颜开:“哥哥,舒敏姐姐的三滴药液太厉害了!从外面几乎看不出问题,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宋伯玉活动着身体筋膜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除了七天不活动感觉身体已经生锈,其他一切都很好!我现在要大吃一顿,然后好好修行一番静桩功。” 秀娘和婴宁两个姑娘闻言很开心,婴宁小手拍着巴掌道:“我,我我我去生火!” 秀娘则直接取出一贯铜钱,塞进褡裢,风风火火的往外跑:“我这就去菜市场,切两条猪后腿和整猪头,再去药铺子买些大补药草,给你来个炖猪药膳!” 宋伯玉忙笑着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去,有些药材你不一定分辨的出来。” 三人忙碌了快一个半时辰,终于将香飘四溢的一大锅猪肉炖好,直接在院子里架锅吃着。 虽然比不上翠玉楼的武道宴,但宋伯玉觉得这样吃的更香,他一边吃一边运转着静桩功,丝丝生命精气涌动,那团游弋的精气,缓缓凝实,似又要分裂出一团精气。 这是水磨功夫,虽然宋伯玉有内视全视野辅助,有梦境推演修正,也无法一蹴而就。 他心中自然冒出想法:“估计到这个月月底,又能分出一团精气,温养一个脏腑器官。” “咚咚咚!” 就在三人开心享受美食时,院子大门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秀娘连忙眼下口中炖的稀烂的猪皮,在抹布上擦擦手,站起身走到门前:“谁啊?” 门外传来陌生而苍老的声音:“老朽乃是左边隔壁刚搬来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特来叨扰一番。” 秀娘缓缓见面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中等身材,颇为瘦削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旧的干净的青色麻布长衫,鹤发鸡皮,神态慈祥。 秀娘向老人侧身福了一礼:“老人家,您请进,不知如何称呼?” 老者手中提着一篮子鲜柿子和青苹果,对秀娘和蔼的说道:“我叫武晏,祖籍临邑县下关乡,是个演木偶戏糊饭吃的耍戏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宋伯玉,神色颇为复杂。 宋伯玉此时修行状态退出,见老人的神色,又听了他的祖籍地,有些亲近,起身笑道: “老丈,想不到咱们还是同乡,不知你吃饭了没?咱们有缘成为邻居,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那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的……” 武晏老人推辞了几句,就坐下与三人一起吃了,将苹果和柿子分与众人,老人家司隶州、豫州、雍州、河北都去过,见多识广,讲了很多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奇妙故事,一时间宾主尽欢。 他吃饱喝足后,让三人稍等,过了会急匆匆走来,将三个巴掌大的木偶人送给了他们。 “今日真是叨扰了,还白吃了你们一大碗猪肉汤,这三个木偶送给你们三个好孩子,聊作谢意。我平日在正教街永桥附近摆摊耍木偶戏,有空可以来看看。” 等武晏老人离开,宋伯玉仔细端详手中的木偶,这木偶带着一股子树木清香,上面的花纹细密,涂彩鲜艳,看上去很精致。 三个木偶的姿势相同,都是双手挡在前面,似乎在抵御着什么。 木偶的头顶拴着一根细线,正好可以当吊坠挂在腰间。 宋伯玉将木偶随手塞进裤兜,看着两个妹妹天真的笑容道:“这么长时间,也没带你们出去玩,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休息会,下午就去永桥附近逛逛。” “真的吗?我想在正教街玩到晚上,我要看花灯!” 苏婴宁双手高高举起,大眼睛中闪烁着希翼,高声道。 “听说正教街前的浔河经常有人放荷灯,祭祀逝去的亲人,让他们在阴间享福,庇佑活着的亲人,很灵验。” 秀娘此时说起了自己在成衣店当学徒时听到的传言,眼神望向泥瓦房的正堂。 宋伯玉点点头道:“那咱们就下午去正教街,晚上在翠玉楼吃饭,赏完花灯、放荷灯!” “啊!自己带点干粮就好了,翠玉楼太贵了,不行!” 秀娘叉着腰,用力摇着脑袋表示拒绝。 最终,秀娘还是拗不过宋伯玉,被宋伯玉服食武道宴寻突破的理由说服,不情不愿的走进金碧辉煌的翠玉楼。 三人都穿着锻布做成的衣裳,在这里倒不显得太寒酸,宋伯玉轻车熟路,直接在大堂找了个桌坐下,点餐。 因为是自家吃饭,不可能去包厢额外花钱,点的菜品也相对物美价廉。 即使这样,也令秀娘和婴宁暗暗咋舌,很是拘束。 在大堂中央,有一群女子正在献舞,侧边有丝竹琴瑟琵琶演奏,让两个姑娘看的如痴如醉。 婴宁咬着拇指小声道:“这里简直如同人间仙境,但不似我等能常来的。” 秀娘点头道:“都是富贵人家,穿的是绫罗绸锦。哥哥,咱们以后还是去别家吧。” 宋伯玉笑了笑,低声道:“这里的顶楼,可是真正的仙师宴饮之处,武道宴菜品更是一绝,你们放心大胆的吃,谁说咱以后不能常来,要对哥哥有信心!” 这一次吃饭,颇为平静,宋伯玉没有临场突破,也没遇到如梅松般的麻烦。 三人吃完后,就迎着月光赏花灯,猜灯谜,看杂耍,吃糖人,不知不觉就到了永桥附近,看到武老伯正在表演木偶戏。 所谓的木偶戏,其实和宋伯玉前世见到的皮影戏有些相似,武老伯的口技出色,各种声音模拟的惟妙惟肖,引来多人驻足观赏。 宋伯玉三人没有上前打扰,远远的看完一幕故事,就默默离开了。 “武老伯的寻仙故事很精彩,但我还不喜欢书生,他抛妻弃女离家求道,让孤儿寡母怎么活!” 三人走到永桥正中,秀娘眉头紧蹙,小声说道。 婴宁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攥住缝在衣服里的扳指,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宋伯玉只得转移话题,指向下方:“看,是荷灯!至少有上百盏,真美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归乡之议 秀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拉着宋伯玉和婴宁道:“咱们也去放荷灯,让爹娘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这荷灯乃是附近商贩所卖,薄白蜡木制成的小船,其上有一根红烛和些许纸钱,一个荷灯就要三十文铜钱。 如果不是宋伯玉最近发了财,手中攥着一百多两银子,他们三人还真不一定舍得。 三人蹲在河边,将荷灯轻轻放入水中,看着三盏荷灯随着水波流动,秀娘和婴宁都非常虔诚的双手握紧,默默祈祷。 宋伯玉目送三盏荷灯汇入上百荷灯之中,心中淡然又有丝丝悲伤,若是父母没死,那该多好。 他低头看着妹妹们,又觉自己不能这样情绪低沉,转而灿烂一笑,拉起秀娘和婴宁两人,继续在正教街逛着。 正教街吃的喝的玩得应有尽有,还有些不让小孩子进的勾栏瓦舍,可谓是觞乡府城真正的热闹所在。 三人直到人烟稀疏,花灯烛火渐灭,直到亥时人定才准备回去。 说来也巧,三人正好又遇到武晏老人,正好结伴而归。 当晚,宋伯玉继续在历史梦境中以弱凌强,花样尝试不同战斗之法,疯狂作死,蕴养杀道真意。 次日清晨,宋伯玉家的大门被敲响,正在院子中演武的宋伯玉停了下来,将门打开。 来人乃是他的同窗,身材高大的武扬。 武扬简单作揖后直接说道: “伯玉,早饭可吃了?先生让你去他家一趟,有要事相告!” 宋伯玉闻言立马往回跑:“我换件长衫,这就过去。” 一刻钟后,杜学究的书房内,宋伯玉和杜学究二人刚刚见完礼。 杜学究眉头微皱取出一薄册道:“伯玉,这是考举的联名互保册,被附郭衙门打回了,礼曹经承说我们不能给你互保,因为你的户籍、祖籍均不在府城。” 宋伯玉作揖道:“先生,若我能买房落户,可还来得及参加今冬的考试?” 杜学究摇摇头:“我都问清楚了,新落户者,也不许参考。你如果想考吏,必须回原籍,且为主户,方能参加考试。” 宋伯玉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既是为国抡才,干嘛要这样分?” 杜学究走了几步将门关上,低声道:“因为此中有门道,吏科需要考三次,分别是县试、府试和省试。 府试限定五百人参考,各县名额不均。府城乃是觞乡府之首,文化集萃之地,附郭县所得名额最多,外县的所有名额加起来,都不及附郭县名额多。 因此经府君同意,附郭县尊下令,只许三代均为本地主户者参考。” 宋伯玉闻言不禁怒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五百人参加府试,那就取县试前五百名不就是了,这样限制名额,何谈公正?” 杜学究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为今之计,你只能想办法回原籍,成为主户才行。 而且,你父母新丧,按县尊刚发的告书,本朝以孝治天下,你这种情况需守孝一年才能参加考举。 正好用这些时间,再多复习复习,现在气候日冷,不宜动身,等来年开春,再回去吧。” 宋伯玉知此事没什么回转余地,只得谢过老师,心情有些抑郁的离开。 “回!避!府君出行,众人回避。” 在街上刚走没几步,就见四名骑马官差高声喊道,宋伯玉回头一看,再骑马官差的身后,一队人马正缓缓走来,领头的两人高举回和避两字牌子。 他不愿惹事,也不想在此鞠躬作揖,干脆躲到了街边茶肆内,要了一壶茶水和干果。 “这是怎么回事,竟如此大的阵仗?” “得有上百人,那些轿辇有府君老爷、府判、府丞、府校尉……” “府君出行,颇有讲究,这本城大小官员悉数跟随,应是迎接某位大员!” “不知是何许人,竟能得率众僚属出衙门亲迎!” “何止是出衙门,看这阵势是奔着北门去了,这是要出郭相迎啊。” …… 宋伯玉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心中却对这府君颇为不满,好好的选材考举,却搞成这样,呵…… 不知不觉喝完茶,觞乡府的一众大小官员也都走了,他这才起身结账离开。 回到家后,将这消息告知两个妹妹后,秀娘有些不舍的看着这院子:“才刚刚安顿,这就要走,还真有些不舍。还好咱只给了三个月的租金,不然要回也是个麻烦。” 婴宁有些紧张的问道:“哥,老家的人好相处吗?会不会欺负我们,我和娘在老家时就时长被欺负,这才来寻爹爹。” 宋伯玉笑了笑,捏了捏婴宁的小脸,对二人说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和秀娘的。 咱们也该回去一趟,送爹娘回祖坟安息。本打算考上吏后,风风光光回去,现在只能开春就走!” 秀娘点点头:“既然定了,那我从现在就开始采买些东西,早做准备!”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武老伯拎着些瓜果,笑呵呵的走进敞开的大门:“小友们,我又来叨扰了!人年龄大了,总想和你们这些孩子亲近亲近,哈哈。” “武爷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想来随时来,就是别天天带东西,那才让我们不好意思。” 秀娘迎了上去,搀扶着老人进院坐下。 众人闲聊,不知不觉就说起刚刚府君带众僚属出行的事。 武晏笑着摸了摸胡子道:“我也喜欢凑热闹,远远跟着,随着众人一起,倒是瞧了个真切。 府君出城一里,在护城河前很恭敬的迎接一批鲜衣怒马的骑士。 其中一人身着朱紫,看着身份不凡,想来是个大人物。” 四人又说了一会,正好武晏老人和他们是老乡,就聊到宋伯玉准备回去。 “老人家,您可想回去。若有打算,咱们可同行。”宋伯玉随口提到。 武晏眼睛有些浑浊,隐有泪光,又慈祥的看着三人:“哎,我年轻时犯下了一些错误,伤害了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想不想见过,又见不见得到。 罢了,罢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就直接起身微微拱手,径直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秀娘小声道:“武老伯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水龙解厄 转眼又过去几日,时间到了十月十五,大虞的传统节日,水龙节。 秀娘很认真的准备祭食、祭品和祭钱,并念叨着:“天龙赐福,地龙赦罪,水龙解厄。 今日就是水龙节,咱们去城郊浔水龙王庙,一起祈求龙王解厄。当年爹娘在时,都会专门祈求龙王,解除霉运恶兆。” 宋伯玉本想继续在家内炼和演武,但见秀娘这么重视,只得帮忙一起准备。 他心中对此并不相信,倘若真有水龙能解厄,那祂一定没庇佑自己家,否则为什么会遭遇赤尸,父母双亡? 但他没有将这个话说出口,以免伤了秀娘的心。 婴宁也非常勤劳的跟着两人,一起收拾着。 等出门的时候,秀娘还专门去叫了隔壁武老伯,昨日大家相约,一起前往。 一路上,武晏兴致颇浓,手舞足蹈的说道:“说起这浔水龙王,还真有几分神异。 传说祂最初是前朝命官,名叫吴成民,乃是一位深得民望的好官。 他在觞乡府为知府,治浔水十年,疏通河道,修缮河堤,更建了大名鼎鼎的浔水堰,彻底治平桀骜的浔水,用于灌溉,泽被觞乡万民。” “确是一名好官,水利之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只是他又怎么成了浔水龙王?” 宋伯玉有些纳闷的问道。 此时人群熙熙攘攘,方向一致,都在往城外走,宋伯玉拉紧两个妹妹的手,避免走丢。 “问到点子上了!”武晏老人白胡子跟着表情一起跳动:“他得万民敬仰,却也遭小人妒忌,被人诬告造反。 前朝末帝也是个昏君,竟派真派大军平反,最终吴成民自缚军营,请求进京陈辩。 那将领一心求功,哪管其他,直接将他按在浔水堰前斩了。 听说那日浔水翻腾,将他的尸身直接卷了,消失不见。 此后近百年,浔水没有发过一次洪灾,浔水堰更是灌溉千顷良田。 当地老百姓都说他已与浔水合一,成为浔水龙王,永远庇佑觞乡府万民丰收。” 听到这里,宋伯玉不禁感叹:“是否成为龙王,我们不知,但这吴成民确可称得上泽被万民了。” 四人跟着人群洪流,又走了数里,终于抵达浔水龙王庙,此处有山有水有落叶,龙王庙依山傍水,与景色融为一体。 此情此景正是“红叶满寒溪,一路空山万木齐”。 宋伯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道:“此地颇为雅致,就算当做日常郊游,也是很好的。” 怀着这种心情,他干脆看起了四周的景色,缓缓跟着人群涌入庙中。 此庙四进四出,望之不大,但进入后就觉别有洞天。 宋伯玉则感觉浑身一阵,心脏的跳动变得极为剧烈,这种反应极不寻常。 他抓着两个妹妹的手,努力保持着空灵状态,进入内视。 在这模糊的内视视野中,心脏处隐约有银色光芒在闪耀,似乎在诉说着希冀和渴望。 几乎瞬间,宋伯玉就明白了,心脏处的那一角银面碎片,向他发出了提醒。 “这个寺庙中,应有类似于童子功秘籍的执念物。而且应该比童子功秘籍和染血柴刀这两个执念物更高级,因为银色光芒此次反应很不同!” 宋伯玉停下内视,开始认真观察四周,悄悄松开两个妹妹的手,在人群中穿行。 这是难得的机缘,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执念物,都意味着一颗崭新的气泡,一段人生,可以反复经历并汲取知识、经验的历史。 他顺着心跳的感觉,在人群中穿行,本身就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更已经刚柔圆满,此时在人群中如同鲶鱼入水,穿行极快。 心跳越来越快,他的目光也变得焦急和锐利,慢慢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庙宇的后门,此处也有很多人,尤其是门口不远处那颗苍老松树,有四人合抱那么粗,更聚集了一大群人。 宋伯玉越靠近,心跳变得越来越剧烈,他不由想到:难道是那颗古树通灵,记录了一段岁月? 他走到近前,手靠近古树,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但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宋伯玉皱着眉头,思考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一百文钱?怎么不去抢!” “就是,就是。摸一下就一百文,太贵了。” “你究竟是不是龙王庙的巫祝?怎么觉得像个骗子!” “抓紧退钱,把我爹的钱退回来!” …… 宋伯玉转到树的另一边,看到一群人正围着穿着巫祝深衣的黑脸胖子,不停的说着。 那黑胖巫祝不停摇头,抱着怀里的东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度牒。 “这是官府的度牒,我是这龙王庙正儿八经的巫祝! 我拿着的可是浔水龙王成神前为官用的镇纸,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遗物,要不是我从……偷……呸,拿出来,你们见都难得一见,更别说摸了。” 那黑胖巫祝唾沫四溅的怒视众人吼道。 “那有什么用!别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摸一下能怎么滴?” “就是,图个彩头,一两文钱就算了,为何要一百文!” “快还钱,你这个死骗子。”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那黑胖巫祝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唾沫星子继续乱飞:“我呸!这可是能祛除霉运的神物,转运神物,摸一下是真的能转运。 给一百文是心诚,讨要回来,当心龙王爷降下责罚,都给我滚滚滚,不给摸了。” 说罢,他推搡着众人,挤了出来。 此人又黑又胖又壮,别人根本没办法阻挡,又上当又受气,急的满脑袋是汗。 黑胖巫祝走到宋伯玉身前,本想推开,却根本推不动,不由怒道:“哪来的毛孩子,快让开!” 宋伯玉眼睛闭着,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忽然睁开眼,眸子锐利,吓了那黑胖巫祝一跳。 “给我摸一摸。” “什么?” “你那转运的镇纸,给我摸一摸。” “一百文,少一个铜板都不……” 宋伯玉直接掏出一把铜钱塞他手上,然后握住了那冰冷的石镇纸,直接从黑胖巫祝手中抽走,然后转身就往庙里跑。 他心跳不断加速,隐约有银色光芒透体而出,宋伯玉将石镇纸藏起,不让人看到银芒在其上流转。 “哎呀,我去!抢劫啦,毛小子别跑,祝由老爷我要狠狠打你屁股一顿!” 黑胖道士见宋伯玉转身就跑,不由高声呼喊,提腿追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血月霸空 宋伯玉跑的飞快,他感觉那块一尺长的镇纸很不凡,银芒流转下,竟没有像童子功秘籍和染血柴刀那样直接化为齑粉。 大约流转了四五息,宋伯玉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体内的精气更在飞速流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越是如此,他越明白这东西的不凡之处。 面无表情的钻入人群,任凭黑胖巫祝叫骂跺脚,直到手中的石镇纸上银芒全部消失,他才停了下来。 石镇纸依旧完好,但宋伯玉却可以肯定,他得到了其中内蕴的历史执念,因为他心脏的跳动已经恢复正常。 “跑啊,你给我跑啊!累死你祝由大爷我了。” 蒲扇大的黑手拍在宋伯玉的肩膀上,作势要抓。 宋伯玉肩膀一卸,另一只手一抓,贴肩靠,用力一扭,再一甩,黑胖巫祝发出哇哇惨叫,直接躺倒在地。 宋伯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手中的石镇纸扔进黑胖巫祝怀中,一言不发挤入人群。 这里的骚乱,很快引起浔水龙王庙的其他巫祝注意,他们纷纷跑了过来。 宋伯玉在人群中,离得不远,听到了争吵声。 “又是你,吴良!你是不是又拿这石头疙瘩骗人了,我们庙是留不下你这人了……” 立刻有一名穿着乐晕锦深衣的老巫祝痛心疾首道。 “别介啊,我可是龙王族裔,你们不收留我,谁收留我。这个真纸真的是龙王老人家留下的,你们咋就不相信呢!” 黑胖巫祝吴良急忙解释道。 这时,后门聚着的那群人也跑了过来,怒骂黑胖巫祝,要求退钱。 那老巫祝应是寺庙主持,此时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胡说八道,你也就是姓和浔水龙王祂老人家一样,还在这里乱攀亲! 那日就不该可怜你,自你来此,已经诓骗数十人,今日水龙节都不知收敛,简直是无可救药。 来人,叉起来,诓骗的钱立刻还给人家,取他度牒,禀明官府废掉,赶出龙王庙。” 老巫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不停的喘息,显然气到了极致。 他很看重此次水龙节,准备数月,却搞成这个样子,不但颜面尽失,更给龙王抹黑。 其他年轻巫祝立刻行动,吴良给叉了起来。 吴良攥着石镇纸,正要争辩,只见石镇纸忽然沙化,直接变成一堆粉末落在地上。 他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全了,只在空中虚握了几下,喃喃道:“怎么回事,我那么大的镇纸怎么就没了?” 老巫祝见状更是心烦意乱,连连挥手,示意众巫祝抓紧把钱掏出来还给别人。 宋伯玉本来心中略有歉意,若是往常,他肯定会补偿一二,但看着被骗的众人,又不觉歉意了。 这个叫吴良的黑胖巫祝,拿这镇纸也是骗人,此事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他摇摇头,深入人群,寻找武老伯、秀娘和婴宁来。 一刻钟后,浔水龙王庙大门处,提着空篮子的秀娘满脸愁容,站在门口张望。 婴宁紧紧抓住秀娘的裙角,生怕走丢了。 武老伯安慰道:“应是人太多,走散了。不用担心,伯玉小哥找不到我们,肯定会走出龙王庙找咱们的。” 正说着,秀娘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连忙用力挥手叫喊:“哥哥,哥哥!我们在这里。” 宋伯玉赶忙跑了过去,秀娘激动的抱住他问道:“不是说好手拉着手吗?你怎么突然松开,转头就不见了!你都去哪,干什么了。” 宋伯玉嘿嘿笑道:“我忽得浔水龙王,得祂老人家亲自解厄,今夜定能做个好梦。” “信你胡诌,”秀娘白了他一眼,又问道:“哥哥可去主殿拜了龙王?” 宋伯玉摇摇头,正要分说,秀娘直接将空篮子塞给婴宁,对武老伯道:“武爷爷,麻烦你照看下婴宁,等我们一会。水龙节来了龙王庙,却不去主殿拜龙王,实在说不过去。” 她说完,就拽着宋伯玉,再次挤到龙王庙内,直奔主殿,带着宋伯玉虔诚跪拜,花钱上了三炷香,心中默念: “龙王爷爷,求您保佑哥哥,让他遇难成祥,祛除体内灵气。若必转厄,请转我身!” 宋伯玉对这些一向不信,但既然来了,就礼敬一番,心中却没许什么愿。 等四人回家,已经是午后,草草热了些饭食吃完,宋伯玉和两个妹妹一起认真准备晚食,准备一起赏月。 可能是收集镇纸中的执念印记消耗太大,宋伯玉觉得又累又困,干完后干脆躺下睡了一会。 秀娘和婴宁也是累了一天,各自睡下休息,家中一片寂静。 宋伯玉进入残月梦境之中,果然看到多了一颗透亮的淡红气泡,此气泡与另外两个气泡相比,有明显的颜色不同。 他伸手触碰,却没有进入历史梦境,反而得到了某种反馈,瞬间明了。 “我现在的实力,即使耗尽所有生命精气,也不足以开启这个梦境?想要进入,必须达到筑基境界?” 宋伯玉在梦境眉头微皱,既不能进这段历史,他现在也不想重刷另外两个梦境,有些疲惫了。 转念一想,他干脆退出残月梦境,直接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阵响亮悠长的铜角声,紧接着是锣鼓声和脚步声。 似乎是很多人齐声喊道:“血月降临,此夜不详!关进门窗,切勿外出。” 宋伯玉感觉脊背冰凉,浑身更是不停打颤,如坠冰窟。 他瞬间醒了,连忙爬起身穿衣走出,发现家中院子的大门敞开,四周都被有些朦胧的红色光华笼罩。 宋伯玉仰头一看,只见一轮巨大的血月,竟占据四分之一天空,大的骇人。 血月如同天神的一颗眸子,似乎在俯瞰大地,更有隐约泛着光华的东西,如同血泪,自巨大的红色月亮流出。 只是仰视,宋伯玉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更是躁动难安,胃部一阵翻腾。 他赶忙将院门关上,回到泥瓦房内,关上正门,内视自身,往日蛰伏于体内的阴灵气,此时仿佛沸腾一般,极为活跃。 睁开双眼,宋伯玉感觉口干舌燥,四肢发软,肌肤存存变化,浑身灼热,身体似乎要畸变,心中暗道糟糕!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帝流浆 “这血月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灵气催化剂!难道我要变成怪物?” 危机时刻,他将生命精气灌入心脏,竟真的涌出丝丝银色光芒,将体内异常活跃的灵气平复,那种诡异的畸变消弭于无形。 松了一口气的宋伯玉站起身,走向秀娘和婴宁的房间,轻轻推开门:“秀娘、婴宁,快醒醒,快醒醒。” 他走近床边,心头却咯噔一下,秀娘依旧躺在床上,此时揉着眼睛醒来,她四周散落着湛蓝羽毛,破碎的衣服,一对绣花鞋,一枚扳指,一路延伸到窗户,窗子大开,婴宁却不见踪迹。 苏秀娘看着透过窗洒落的红光和床上、地上诡异的蓝色羽毛,惊疑不定的看着宋伯玉:“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婴宁怎么不见了?” 宋伯玉眉头紧锁,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红光能令体内有灵气的他差点畸变成怪物,如果是有灵根者呢? 所谓的灵根灵骨,通过荀学雅的梦有所了解,那是一小节内蕴先天灵气的骨。 大部分有灵根者,内炼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婴宁两个月刚柔圆满,很可能也有灵根。 但就算筑基圆满,引外部灵气入体都可能失败成怪物,若婴宁真是灵根者,灵骨又被这诡异红色月华诱变…… 他按住秀娘,眼睛盯着对方有些慌乱的眼睛,温柔而坚定道:“秀娘,外面发生了大变,月亮变成红色,而且大的骇人。 你听我说,你要老老实实待在家中,不要出去,我去找婴宁,很快就回来。记住,一定不要出去!” 秀娘紧紧抓着宋伯玉的手臂,眸子隐有泪光,很想自私的让他不去,但一想到婴宁又心中不忍,只恨自己武功不高、实力不济。 “哥哥,你一定要小心,特别特别特别的小心。如果,如果真遇到危险,抓紧回来!我不能失去你……” 说到这里,秀娘的泪水几乎抑制不住,在眼眶中不停的荡漾,随时要流出。 宋伯玉认真的点头,先去自己房间取了一长一短两把剑,背在背上,然后翻窗而去,顺手关死窗户。 秀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清泪留下。 她站起身,将婴宁的那枚扳指拾了起来。 就在宋伯玉一路追寻的时候,府城靖平衙门的平异郎官们全部集合,正准备出动。 普通人恐怕都不会想到,这两进四合院竟然藏着这么多仙师。 舒敏和老搭档陈道荣一起,与两人同行的还有老平异郎官杜人龙。 杜人龙身材高大,一双环目虎眼,须发尽白,很有威势。 三人一起踩着陈道荣的宽大飞剑飞行,杜人龙对舒敏和陈道荣二人说道:“咱们靖平衙门负责平安坊、东阁坊和保海坊,其他地方,自有强圉圣地和阏逢圣地的修士们负责。 血月凌空,十年一遇,血月霸空,一甲子一遇!传说日月皆为天帝之瞳,在血月霸空是天帝在凝望苍生,流下血泪,是为帝流浆。 危险,就来自于这帝流浆!” 舒敏对掌故很了解,立刻皱眉问道:“传说中的天帝,乃是妖魔诡异怪之天帝,非我人族之天帝。 而且,十柱神不是取代了天帝成为天界至尊了吗?” 杜人龙哈哈一笑:“是不是取代,谁知道呢?你见过,还是我见过? 无非是些不知真假的传说,不过十柱神是实实在在可以观想,助人避灾解厄的神,所以才被人族五大王朝所有修士共尊为柱石之神,有了各教修士。 那天帝,凡是尝试观想的,即使是诵念不知真假的名,大多都疯了。” 陈道荣有些不耐烦的插嘴:“你们都扯到哪跟哪了!人龙老哥,你抓紧给我说下这帝流浆的危险和注意事项吧,咱们就你亲身经历过。” “帝流浆会令凡物生灵,同时失去灵智,化为怪物!我们要做的就是斩杀这些怪物,当然,还有少数灵根者会产生神话畸变,这些人就要一人一策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平安坊,杜人龙从宽大的飞剑跳下,手中金光一闪,一把丈二长枪出现。 他迅捷如雷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舒敏也从飞剑跳下,手中圆盘法器闪耀,脚底浮现出白色发光阵图,令她缓缓降落。 陈道荣最后跳下,将飞剑收回剑匣,低声问道:“啥叫一人一策?真遇到神话畸变者,是杀还是不杀?” 舒敏拿着罗盘仔细观察着四周,冷然道:“神话畸变,千奇百怪,大多都是提前体验了不完全的神话状态,若能脱离也算是大造化。但谁知道他们的灵魂是不是干净,有没有问题!遇到这情况,你自行斟酌,杀与不杀,皆无过错。” 说到这里,她直接选择一个方向,双脚凌空踩踏,转瞬消失不见,只留陈道荣一人苦闷不已。 另一边,宋伯玉追踪着湛蓝羽毛,顶着诡异红色月华,渐渐走入深巷之中,听到了一阵猛兽的嘶吼与打斗声。 他表情一变,猫着腰,垫着脚,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只见一只如成年公牛大小的双头巨犬,浑身皮毛炸裂,獠牙锋利,正追着半空的一只巨鸟扑、咬、抓。 那巨鸟身长四尺,全身羽毛呈海蓝色,脖颈修长,身材匀称,尾羽修长灿烂,尾尖由紫蓝红黄构成的眼状斑,双爪尖锐泛着宝石光彩令人迷醉。 丝丝血液自巨鸟翅膀流下,显然左翅已被双头巨犬所伤,不能高飞,只能在屋顶腾挪。 宋伯玉仔细看着巨鸟的双眸,单纯、闪亮、透着慌乱和害怕。 一人一鸟,只是对视,就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宋伯玉眼神坚定,从背后缓缓抽出长剑和短剑,左手持四尺长剑,右手持一尺短剑,眼神示意巨鸟。 巨鸟一声凤鸣,从屋顶猛然跃下,双爪分别对准双头巨犬的脑袋。 双头巨犬黄色竖眼泛着血色,直接冲了上去,一跃到半空,前爪对准巨鸟的双爪,双头冲向其翅膀,就要将巨鸟的翅膀撕碎。 宋伯玉此时奋力冲刺,在窄巷内腾挪跳跃,刹那间冲到双头巨犬的身后,闻到了它身上的恶臭。 “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种怪物,皮毛筋膜骨骼都非常坚硬,后面只有一处弱点!” 宋伯玉心中呐喊着,表情更加淡漠和决绝,短剑刺中双头巨犬的臀部,卡在骨头处固定,左手蓄力,长剑即将刺出。 巨犬猛然被袭,痛的失去平衡,一颗大脑袋回头长啸,吐出一口腥臭的液体,扑在宋伯玉的身上,宋伯玉好似被人泼了一身硫酸,皮肤被腐蚀,痛的他直欲大吼,左手握剑都有些不稳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金石长鸣 巨鸟见宋伯玉的惨状,悲鸣一声,双爪用力抓住了巨犬的两只前爪,尖锐的鸟喙如一柄出鞘利剑,直刺双头巨犬的另一颗头颅,啄瞎了它的一只眼。 在这一瞬间,一人一犬一鸟,齐齐坠落地面。 双头巨犬最惨,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眼睛瞎了,发出狂吼。 宋伯玉忍着剧痛,双脚抵住巨犬的后退,右手攥住短剑,左手调动全身的力量,用力的一捅巨犬的某处。 贯穿! 四尺长剑从后穿过破肠道,直挺挺的贯穿此犬。 巨犬两个脑袋一起痛苦哀鸣,疯狂打滚,宋伯玉的左手继续用力,猛地插了进去,荡着螺旋剑花,切碎其内脏一切。 蓝色巨鸟趁机配合,用力按住这双头巨犬,为宋伯玉创造有利战机。 宋伯玉已经没有什么章法,也不需要任何章法。 对付这种与他身体完全不成正比,实力至少筑基境界的巨犬,偷袭就是最大的章法,此刻更是趁着它病要它命。 他疯狂的切割,捅,直到左臂酸疼无力,直到这巨犬彻底没了吼叫,他这才将剑从巨犬身上抽离,缓缓站起,对巨鸟露出微笑。 “婴宁,是你对不对?哥哥来救你了,咱们回家。” 巨鸟一声喜悦的鸣叫,浑身竟浮现出蓝色波光,不停流转,她的头部从鸟头变成了人头,大大的眼睛扑闪,正是婴宁。 “哥,哥哥。我,我变不回去了,怎么办啊!我害怕……” 宋伯玉走上前,疲惫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没事,不怕。哥背着你,咱们抓紧回家,你宁心静气,慢慢来,肯定能变回去。” 他把自己上衣脱下撕扯,背着半羽鸟化的婴宁绑紧,双手握着长短二剑,奋力奔跑。 至于那死去的巨犬,宋伯玉不打算管了,红月下太危险了。 “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尸变,呸呸呸!” 他随口说了一句,紧接着吐了几口唾沫,心道童言无忌。 婴宁化身的奇鸟用力抱紧了他,轻声呢喃着:“哥,我怕……” 宋伯玉握着短剑的手蹭了蹭婴宁的翅膀,安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先是狂奔了一会,然后忽然亡魂大冒,赶忙背着婴宁滚到另一处,背后则传来碎石之声。 一只翼展一人长的雨燕刚刚抓碎了地面,正盘在半空,盯着宋伯玉二人,尤其是他背上的婴宁,红色的眸子闪过贪婪和渴望。 宋伯玉心中暗暗发苦,虽然他在梦境中有过被百人追杀的残酷经历,但对方这种在天上飞的大玩意,还真是头一遭。 尤其是,这个东西的速度非常快,而自己又背着婴宁,无法轻装上阵。 努力调整呼吸,宋伯玉让自己的精神进入空灵状态,连续跃动,躲避着巨大雨燕的袭击,但渐渐左支右拙,体力不支。 他咬咬牙,卖了个破绽,左腿直接被雨燕利爪撕下来一大块肉,双眸玉这畜生的眼睛对上。 尸山血海,一丝凝实的杀道真意! 只是这一丝,就让他体内的精气所剩无几,但效果极为显著,这雨燕瞬间僵直,从空中向下坠落。 宋伯玉扔下短剑,双手握住长剑,全身发力,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将这怪物的脑地半空切断。 当啷! 他体力不支,双手颤抖,剑落在地上。 再加上大腿被撕下来一大块肉,整个人也扑通一声栽倒。 宋伯玉努力挣扎,心道:“不行,我不能倒。必须爬起来,要带着婴宁回家,秀娘还在等我们!” 就在这时,抱着他后背的婴宁,浑身绽放出海蓝色光芒,光彩流转,将二人全部覆盖。 等光芒消散,宋伯玉的伤势竟完全好了,婴宁也变回人形,只是头发上还有几根蓝色羽毛。 她身上的衣服没了,宋伯玉连忙用有些破烂的包住,捡起长短二剑:“我继续背着你,咱们抓紧跑!” 婴宁用力点点头,裹紧了宋伯玉的上衣,抱紧他的脖颈。 附近又传来几声凄厉的雨燕鸣叫,“啾……啾!” 转瞬间,四五只同样翼展一人长的雨燕徘徊围了过来,凶恶的盯着二人。 宋伯玉脸色大变,声音沙哑:“妹子,看来咱们是回不去了,只能黄泉路上相伴了。” 婴宁紧闭双眼,用力抱紧了宋伯玉,小脸煞白。 随着心中绝望,但宋伯玉不准备放弃,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当垫背的! 铮! 金石颤音,神剑长鸣! 就在宋伯玉绝望之际,一道长虹划破天空,只一瞬间,就洞穿了三只雨燕,惊走剩下两只。 “想跑?窗户都没有!胜邪,分影剑!” 那长虹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停了一下,猛然向前一刺,刺出一道剑气虚影,然后一分为二。 轰! 两只逃遁的雨燕瞬息被斩断,变成四块落在地上。 宋伯玉劫后余生,仰望天空,只见熟悉的人影踏空而来。 国字脸,身材魁伟,一身郎官公服,背着剑匣,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陈道荣。 陈道荣将飞剑收回剑匣,走到宋伯玉面前时,明显一愣:“怎没是你?你怎么哪里危险就去哪,血月当空,帝流浆飘荡,碰一下你就得化为怪物,就这么想死?” 宋伯玉很是尴尬,虽然被训斥了一顿,但此人确实救了自己一命,举剑作揖道:“多谢陈郎官救我和妹妹一命,我也不想来此,实是各种细节……” 陈道荣看了一眼吓的紧闭双眼,抱着宋伯玉的小姑娘,怪道:“你这妹妹还怪多,算了,我也不想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很危险,我没空护你周全,抓紧回家!” 宋伯玉闻言再次作揖,转身狂奔。 陈道荣虽说不护持对方,但还是跟了一阵,才御剑离去,他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绝情。 费尽周折,宋伯玉终于翻墙回到自己家的小院,用力敲着泥瓦房的正门。 一开门,却吓了一跳,来人不是秀娘,却是隔壁的老人武老伯。 宋伯玉差点以为自己去错了地方,却被武老伯一把拉进去。 老人家探头看看外面,确认没什么东西跟来,将门关上,然后推柜子来挡住,对宋伯玉道: “我瞧见外面红月当空,大如天斗,就知道不妙,来你们家一同躲避,也好有个照应。 秀娘正在各个房间贴我带来的驱邪画符,应会有点用。 你们可能没见过这种可怕的情形,甚至没听过,我也只在年轻时见过一次。”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远古传说 一老一小说话间,秀娘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因为太急,她被桌脚绊了一跤,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摔向宋伯玉。 宋伯玉左手拖住背后的小婴宁,右手用力抱住秀娘,避免她摔倒。 武晏老伯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开心的笑容。 秀娘紧紧抱着宋伯玉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泪水止不住的流:“哥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婴宁此时也怯生生的伸手摸秀娘的头,小声道:“姐姐,我回来了。” 秀娘擦了擦眼泪,抱住了婴宁,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以后,以后再也不许随便乱跑了,要是找不到了,那可怎么办!” …… 过了好一会儿,秀娘才带着婴宁去换衣服,武晏老伯什么也没有问,继续坐在宋伯玉说着关于“血月霸空”的事。 宋伯玉一边用白麻布仔细的擦拭着长剑上的污血,一边随意聆听。 “……一切的起源,听说都来自天帝与十柱神的绝代神战。 传说在太古时代,天帝自混沌中苏醒,一统天界、人间界和冥界,被妖魔诡异怪等各种灵异智慧生灵共尊。 但天帝不喜人族,唾弃人族,使我等在所有智慧生灵中位最低。 人族不通修行,地位又低,经常沦为妖魔诡异怪的血食和奴隶。 太古时代浩瀚不知岁月,可能过了十几万年,也可能过了几十万年……” 轰! 整个泥瓦房剧烈震动,似乎有什么猛兽重重的撞击墙壁。 刚刚换好衣服穿上绣花鞋的婴宁和秀娘跑了出来,两人都一脸惊恐。 宋伯玉直接抄起长短两把剑,猫着腰护住两个妹妹,眸子变得无比犀利。 武老伯却毫不在意,表情镇定:“不要怕,我所带的驱邪画符可不是凡物,乃是一位实力非凡的仙师所赠,外面那些被一两缕帝流浆化成的怪物,绝对攻不破这里。” 似乎是为了印证老人的话,房子通体微微颤抖,被一层白色的光芒笼罩,外面发出数声惨叫,随后渐渐平静。 劫后余生的秀娘小声说道:“武爷爷,想不到您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仙师。而且这么危机的时刻,您还愿意与我们共用这画符,太谢谢您了。” 宋伯玉也明白这种善意难得,起身作了个长揖,婴宁也有样学样,跟着作揖。 武晏老人看着三个孩子如此,开心的摸着胡子,摆摆手道:“不用如此多礼,咱们本就一见如故,一同使用画符,度过此劫不是人之常情吗?你们喊我一声爷爷,我也得有爷爷的样子才对。” “武爷爷,您是如何结识仙师,并获赠画符的呢?”宋伯玉好奇的问道。 武晏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似乎在回忆:“那是三十年前了,我在临邑县误入传说中的阴岗山,见到一位重伤倒地的老书生。 我背着他,在他的指点下走出那邪门的山,并把他带回家照顾,大概两个月后,他悄然离去,只留下这些画符和一纸留言。” 宋伯玉乃是临邑县人,小时候听说过阴岗山的传说,不由道:“您这遭遇可谓遇难成祥啊,我娘经常用阴岗山吓我们,还说我姥爷就是进了阴岗山后出来,变得神志不清,后来不知所踪。” 武晏神情微动,眸子深邃,长叹一声:“也是个苦命人啊。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说血月霸空的这段传说。 在远古纪元的末期,出现了十位强大的柱石神,祂们与天帝大战,最终推翻了天帝,并把天帝彻底镇压封印。 妖魔诡异怪等六天故鬼,从此失去了至高的青睐,柱石神们对万物一视同仁。 但咱们人族的处境,仍然没有变化,咱们人族从妖魔诡异怪的奴隶血食。 变为现如今昌盛的五大王朝,人间界主角,全都是一代代人族修士浴血奋斗、几经生死而来。 人并不适合修行,灵气对普通人更是大害。 不能修行,就没法对抗妖魔诡异怪等六天故鬼。 先辈们为了对抗怪物,就自己变成怪物,生食妖魔血肉、移植妖魔魂髓,一代又一代的斗争,最终争出来一条修行路,闯出来一群远古大能! 进而出现了一批批灵根者,可以说灵根者都或多或少有远古大能的血脉。” 说道这里,武晏不禁拍案而起。 秀娘和婴宁二人听得如痴如醉,对人族先辈无比向往。 宋伯玉抿着嘴,正认真的给长剑打油,这凡俗兵器如果不认真保养,不出几年就彻底生锈坏了。 他心中也隐有触动,既然先辈可以从无到有,自己有那一角银面碎片,可回溯重历一段历史,未必不能踏出自己的路来。 一时间,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波涛涌动,想效仿先贤,成就一段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传奇。 “武爷爷,后来呢?血月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说呢。” 秀娘见武晏不说话了,忙催促着。 武晏似乎也在追思人族大能们的伟岸身姿,此时回过神笑道:“之后,人类就渐渐崛起,并且开始了对十大柱石神的信仰,对远古大能们的推崇。 柱石神对万物一视同仁,就令六天故鬼们非常不甘,最终妖魔诡怪异这些六天故鬼的大能们策划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 就在此时,又是轰的一声,房子震动,但紧接着就被乳白色的光芒包裹,安稳下来。 秀娘、婴宁两人看了看四周,感觉很安心,继续催促老人快点讲。 “哈哈,可惜我那些木偶没带来,不然给你们表演一段,岂不更好。” 老人似乎有些遗憾,继续说道:“这些妖魔大能们,发动了一场可怕的袭击,以百万人族的血肉魂祭天帝,最终引来了诡异变化。天空竟裂开了一个空洞,似乎有个遮天头颅想出来! 危急时刻,人族的大能们如飞蛾扑火般冲向空洞,最终洞中伸出十条锁链,将遮天头颅锁回,并扫灭六天故鬼大能。 经此一役,人间的灵气也大量减少,妖魔诡怪异也渐渐不成气候,人族成为主角。 同时每过一个甲子,就会出现血月霸空的奇景,听修士们说,这一天灵气会特别活跃,很多凡物会变成怪物,如果侥幸得到帝流浆垂青,更能直接化为大妖!”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劫后余生 他们就这样谈了一夜,最终各自沉沉睡去,等到天明鸡叫,宋伯玉三兄妹还不敢出去,武晏老人直接打开房门。 灿烂的阳光洒入,浓郁的血腥味也跟着涌入,宋伯玉看了看院子,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损毁,甚至武晏老人租住的隔壁院子,也完好。 但附近其他地方,就严重损毁了,更有些人永远睁不开眼睛,看不到今天的太阳。 活着的人,几乎家家都戴孝,个个都在哭丧,人们仿佛失去了活力,如同一个个行尸走肉,宛如一幅人间炼狱图。 有很经常见到的街坊邻居,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 “怎会如此?人类在这种灾难面前,这么弱小吗?必须变强!” 宋伯玉心中升腾起一股想要变强的劲头,只有足够强,才能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守护住身边的人。 武晏老人一声叹息,悲悯道:“我们这条街,大概太不幸,估计大量帝流浆洒落,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年轻时经历的整个村子也就死了七八个人。哎!” 听武晏老人的话,宋伯玉猛然想到一个人,昨晚潇洒御剑飞行的陈道荣,他四处扫视,没能发现此人踪迹。 宋伯玉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长宁街的情况如此惨烈,不知道他是不是安全,到底救了我和婴宁一命,愿他安康。” 在另一边,靖平衙门地下洞府内。 陈道荣正龇牙咧嘴的任由触手状怪物舔舐自己后背巨大贯穿伤口,不停的高呼:“痒,太特码痒了!要是能不痒,阿嚏……谁在念叨我……痒啊!能换个疗法吗?” 舒敏皱着眉头看着陈道荣,冷声道:“知足吧,只有这个家伙能治好你,除了浑身特痒,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些许代价很轻微了。要知道,你可是被伤了神魂!” 陈道荣咧着嘴笑,又痛的不停的抽冷气:“谢谢你了,敏敏姐!要不是你把我救回来,我可能真死在长宁街了,谁能想到,那么大一坨帝流浆就那样突然出现,当场炸裂……嘶……” 舒敏看着他伸手不住比划,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保持住高冷姿态,蹙眉思索:“我总觉得有问题,也许长宁街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 视线回到长宁街,宋伯玉让武老伯帮忙照看秀娘和婴宁,自己则一路狂奔,冲到了老师杜学究家中。 这里已经变成了废墟,曾经布局讲究、大方典雅的四合院南北西建筑都被砸塌,只剩下东侧顽强坚挺。 宋伯玉扑通一声跪下,心中充满了懊恼和后悔:如果昨天,如果昨天自己跑来这里,把杜学究家人带走…… 当然,他知道没有如果,那时候他如果跑去杜学究家,大概率和婴宁一起死在半路,就算能到,学究一家也不会和他一起走的,太疯狂了。 宋伯玉心中酸涩,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愧疚,更难以接受杜学究这样一个好老师,竟然会因为这种事! 他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低声道:“先生,多希望没有昨晚恐怖的血月,你好不容易等来了机遇可以考吏,可以施展抱负……” “伯玉?你跪在这里干什么,快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宋伯玉转头一看,发现竟是杜学究一家,杜学究、杜夫人、他的两个千金、张伯和嬷嬷,全部都在! 宋伯玉连忙站起身作揖,既欣喜又惭愧:“老师,我以为你遭遇不幸,心中感伤,惭愧惭愧……” “哈哈,我这学生是个实诚人,”杜学究哈哈大笑:“想给我哭丧,再等个三四十年。 昨日傍晚血月霸空,我恰好涉猎过描述血月的古文,虽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在家中待着,赶紧去了强圉柱石神庙避难。虽这四合院毁了,但人还在,大难不死,当浮一大白!” 宋伯玉百感交集的点点头,佩服的作揖:“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老师,不愧是饱学之士。” 杜学究经历一场大变,家财几乎毁尽,但却无比豁达,拉着宋伯玉,从没有倒塌的东厢房弄出来一坛子陈酒,非得要和宋伯玉饮上几杯。 宋伯玉不忍扶了杜学究的美意,就陪他喝了几口,这才离去。 回到家中,却见到巴昂正在院子里。 “伯玉兄弟,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我本以为你们一家遭遇不幸,心中正伤感呢,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好的邻居,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巴昂很高兴的给了宋伯玉一个熊抱,如果不是宋伯玉及时挣脱,都怀疑会被他抱杀。 两人说了一阵,宋伯玉问了荀飞鹏的情况。 巴昂沉声道:“飞鹏师傅一族都是实力不错的武者,虽然遇到些怪物上门,都被他们围猎斗杀了。不过他们家族损失也不小,十几人战死,飞鹏师傅身上也有轻伤。 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被大团帝流浆命中,没有诞生妖,凡俗畜生化成的怪物,实力和武者们半斤八两。 我还要去其他人家看看,就不在你这叨扰了,等到月底咱们再聚. 到时候飞鹏师傅的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正好看看你们谁更强!” 巴昂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宋伯玉来不及送,他就跑没影了。 回到家的宋伯玉犹豫了一会,和武老伯、两个妹妹商量了一会,决定为遭逢大难的街坊邻居出一份力,也平复他内心的那种无力感。 他们一起做了些厚粥,蒸煮了些干净白麻布,准备了一堆草木灰,挨家挨户的送给附近的街坊邻居。 等这些都做完,已经到傍晚。 四人在院子里围成一团,正吃着晚饭。 婴宁昨日一度变成奇鸟,威能不凡,但今天一直很正常,让宋伯玉安心不少。 他心中暗道:婴宁应是有灵根天赋,以后在遇到平异郎官们,也许可以打听打听,有没有适合婴宁修道的好去处。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说着附近邻居的遭遇,心情都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四人听到一阵喧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门前。 一群衣着华贵的骑士下马,站立在他们家小院门前,肃穆如军阵。 宋伯玉觉得不对劲,走到门前作揖问道:“众位贵人,来我家门前所为何事?” 其中一名骑士走到宋伯玉身前,严肃的说道:“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此有要事。” 宋伯玉感觉有点糊涂,不由问道:“你们是何人,你说的主人又是谁?” 就在此时,悠长的喊号声传来“回……避……威……武!”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分离骤至 府君出行,众人回避。 正在哭丧的百姓,都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府君一行人,期望他能说些什么,为大家想想办法。 但很遗憾,这位府君大人,殇乡府的父母官,直接略过了众人,轿辇直接停在了宋伯玉家门前。 一位穿着颇为华丽的小厮快步走到轿辇前,躬身跪下,背部挺直。 一双白底云纹黑履结结实实的踩了上去,从下人的背上走了下来。 此人头戴硬壳黑纱幞头,身穿绯红锦罗朝服,束以大带,腰间左挂玉佩右挂佩剑,相貌儒雅英俊,身材瘦高,不怒自威,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宋伯玉知道,此人就是殇乡府的知府,府君王思谦。 一长随走上前喝道:“府君亲临,尔等小民,还不速速见礼!” 宋伯玉这段时间熟读《小景律》和《经承实务》,知道不敬官长要被杖三十,劳役六十日,当下做惶恐状,匍匐道:“学生骤见府君尊颜仪态,竟忘了神,实在失礼。” 武老伯也带着两个小姑娘连忙磕头见礼。 王思谦视若无睹,和颜悦色的走向众骑士中领头的那位,有些谄媚的说道:“可确定是这家,不知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那领头的骑士稍微拱手,面无表情答道:“府君大人,还请稍待,如有必要,我必开口。” 骑士走到宋伯玉几人面前,左手摊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圆润玉石出现,他声音冷漠:“尔等都站起身,来这触碰我手中的玉石,老丈你就不用了。” 武晏老人低着头站起,站到一旁,同时眼神仔细观察着四周,似乎在思考什么。 宋伯玉先摸了摸那玉石,只觉指尖温热,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骑士摇摇头,让宋伯玉到一旁,又让秀娘去摸,秀娘触碰后,也毫无反应。 轮到婴宁触碰时,那玉石忽然大放异彩,随后化作流质涌入婴宁的身体,将她变成一个光人。 转瞬之间,婴宁身形不受控制的奇鸟化,随后又慢慢变回原样。 宋伯玉大惊,当即上前挡在婴宁和骑士中间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他扫视四周,一点点后续,寻找逃跑的可能。 骑士的表情则变得很柔和,竟直接半跪道:“少年郎,不用怕。你这妹妹,不是你亲妹妹吧。她乃是我们主人流落在外的骨血,今天我等来此,就是寻她。” 其他鲜衣怒马的骑士,也纷纷半跪,齐声喊道:“见过小主人!” 一名骑士笑呵呵走来,直接将宋伯玉拉到一旁,他的实力很强,宋伯玉竟感觉不能挣脱:“不用担心,这是一桩大福缘。 你这妹妹,乃是京城大人物的女儿,她要回去过好日子了。至于你,既然帮忙照顾过小主人,我们不会亏待你。” 婴宁还处于震惊状态,她怀中的玉扳指也忽然浮空而出,闪烁着光芒。 宋伯玉感觉很震惊,下意识问道:“你们怎么证明你们的身份?” 府君王思谦此时也上前道:“此事容易,吾乃朝廷命官,可以证明这些人乃是京城某位大人物家中武士。你不必疑虑,而且此事也许这小姑娘自己决定。” 婴宁看了看宋伯玉和秀娘,又怯生生的看了看这些骑士,小声问道:“你们真的是我爹派来接我的?” 领头的骑士走到婴宁面前,声音柔和:“千真万确。” 婴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有太多太多的委屈,在遇到宋伯玉前,她经历了母亲病死,自己被青皮逼迫偷盗,动辄挨打的悲惨。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娘,娘都病死了……” 那骑士不怎么会哄孩子,此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是秀娘上前抱住婴宁,慢慢稳定了她的情绪。 骑士见婴宁情绪稳定,抓紧说道:“小主人,老主人想你想的很着急,咱们立刻回京城吧!” 婴宁用力摇头道:“带我哥哥姐姐一起去,不然我不去。” 骑士立刻答道:“不可,主人只令我等带小主人回家。不如给这少年郎和小妹些钱财,也算报答了。” 婴宁闻言紧紧抓着秀娘,大眼睛荡着泪水,用力摇头不说话。 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婴宁还是妥协了,她确实很想见自己的父亲。 至于宋伯玉和周秀娘,他们俩其实并不想去京城投靠某个大人物,仰人鼻息的日子,并不好受。 三人依依惜别,秀娘将一个刚刚缝好的红色锦囊塞进婴宁的手中:“这是姐姐前几天刚刚做好的,本来这个是给哥哥的,你的还没开始缝,先拿着当个念想。” 婴宁用力攥着红色锦囊,大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宋伯玉也赶忙跑回屋内,将自己那把短剑取出,套上皮套,递给婴宁。 “这走的太匆忙,哥哥也没啥能给你的。这短剑曾经护你我周全,留着当个念想,也能防身。” 婴宁一手攥着锦囊,一手抓着短剑,哭道:“哥哥姐姐,你们不能忘了我。等以后,等我长大了,要来找你们!” 宋伯玉和秀娘也很伤感,秀娘的泪水抑制不住,决堤而出,宋伯玉用力闭上眼,过了一会才睁开。 他走到婴宁面前,耐心叮嘱:“婴宁,你一个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骑士们却已经不耐烦,不停的催促,最终他们带着婴宁离开了长宁街,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骑士们走了之后,府君也直接走了,留下几个吏员长随,将一百两银子递给宋伯玉。 宋伯玉也不矫情,有了钱才能买更多的大补药物和食物,更快的提升武学修为,活的更长一些。 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 小雪已过,冬日已临,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风吹的刺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距离婴宁的离去,已经有半个月,这段时间,宋伯玉和秀娘时不时还会想起她。 但生活终究还是要向前,宋伯玉收拾好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内壮修行中。 白天不间断修行静桩功,晚上进梦境中继续疯狂战斗,屡次越大境界正面挑战神力强者,甚至专门以一敌多。 虽然在梦境中死状其惨,但也会时不时成功大反杀,杀道真意也愈发凝实。 也许是血月霸空时的恐怖经历,对他身体产生了某种刺激,又获得是这段时间营养非常充沛,他的修行进度非常快,已经炼化完六腑,五脏中的肝、脾、肾也全部完成内壮。 本来与荀飞鹏约定的比斗时间乃是十月底,但荀飞鹏今日才把伤养好。 正文 第四十章 武馆秘斗 宛门街,学雅武馆内。 宋伯玉、荀飞鹏和巴昂都在武馆的大厅中,此处很宽敞、明亮,有一股木香。 这是荀学雅开的武馆,因为荀学雅意外消失,已经关门四年多了,杂草一度三尺高,人猫腰进去,什么也看不到。 今天,这里不再杂草丛生,全部修葺一新。 宋伯玉对此处甚是熟悉,还知道这里有一间密室,荀学雅变赤尸的密室! 想到这里,宋伯玉的心情有些些激荡,他很希望能寻找到一些线索,关于那个疯子一样的养尸邪修的线索。 “伯玉,我这地方不错吧?当年最鼎盛的时候,大厅和院子有两百多人日夜演武修行,是这条街乃至整个府城首屈一指的大武馆。” 荀飞鹏对这里很自豪,双手比划介绍着。 巴昂也很兴奋,做镖师要到处奔波,在这武馆当个教习,不但能日日归家,更关键是能得到荀飞鹏真心指导,对他的武道精进很有裨益。 宋伯玉其实对这里很熟悉,但还是表现出激动神色,配合着荀飞鹏。 荀飞鹏简要介绍了武馆的基本情况后,也没有扭捏,直接说道:“咱们上个月初约好,比试一番来决定你的月给待遇,不如现在开始?” 宋伯玉点点头,他将外套脱去,挂在墙上,摆好了拳架子。 荀飞鹏也摆好架势,目光锐利,随时准备战斗。 巴昂则跑去将大门关死,等在门外,这种内部比试,没必要让第三人知晓。 很快,大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闷哼声、拳脚肉碰撞的声音。 巴昂其实心里痒痒的,很想去看看,但基本的武者道德让他决定安心等待。 时间过的很快,不到一刻钟,大厅的木门缓缓打开,荀飞鹏和宋伯玉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 荀飞鹏看着宋伯玉,神色复杂,眸子中似乎闪过名为羡慕和同情的眼神。 宋伯玉神态镇定自若,泰然抱拳施礼:“荀师傅,日后还请多多照拂。” 荀飞鹏微微点头道:“伯玉过谦了,你们之间何谈照拂,当多多切磋,共同进步。你的天赋真令人惊讶,假以时日,你再武道方面的成就定然远远在我之上。” 巴昂听的极为好奇,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胜谁负?怎没连一点伤都没有?” 荀飞鹏看着巴昂,笑了笑道:“我们是点到为止,伯玉未来不可限量,这场小比斗的细枝末节不足为道,你只需知道,伯玉的月给是一月五两,武馆教习之事,都由他定夺。” 巴昂嘴巴微微张开,他作为教习,荀飞鹏给他开的月给也就二两,宋伯玉的待遇竟是他一倍还多。 他脱口而出:“伯玉的实力,竟然强到这个地步了?真令人羡慕。” 教习的月给远不如他跑镖赚的多,但巴昂没有啥不满。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跑镖那真的是刀尖舔血,高风险高收入,武术教习安全事少离家近,收入低些很正常。 跑镖中遭遇土匪流寇山民乃至官兵都不算大祸临头,这些都是人,好歹能协商。 真遇到妖魔精怪,那才是欲哭无泪。 他运气很好,连续几年都没遇到过那些奇怪玩意,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想跑镖了,趁着荀飞鹏重开武馆的机会,干脆彻底转行。 荀飞鹏为了展现对宋伯玉的重视,还将武馆后院的书阁钥匙给了宋伯玉,阅读他父亲收集的各种武学秘籍。 “伯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武馆的总教习。这把钥匙是后院书阁的要是,里面是我父一辈子收集的各种武学秘籍,包括虎形劲的全部功法,你好好学习,日后可以斟酌传授给咱们武馆的弟子。” 这些武学秘籍,其实宋伯玉早就通读过,并不是什么上乘功夫,但胜在量多,可以丰富手段。 至于最珍贵的绝学《白虹鬼手》,直指筑基大圆满的《极阴一气功》,是不可能传授给外人的。 当然,这些功法秘籍宋伯玉早就在梦中全部获知了,只是不可能告诉荀飞鹏。 宋伯玉依旧表情肃穆,作感激状,接受了荀飞鹏的善意,认真接下钥匙:“蒙馆主信任,必将兢兢业业,只是我年龄太小,恐难服众。” 拿到了钥匙,宋伯玉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知道书阁能通往地下密室! 不过他没有着急,有的事情必须慢慢行动。 荀飞鹏闻言笑道:“咱们武者的威望还是要看拳头硬不硬,谁质疑你,就比划比划,我相信你只要不是神力境界,你都能处理好。如果真的有神力境界武者踢馆,还有我!” 说到这里,他目露一丝寒芒。 宋伯玉听到这里,笑容憨厚谦逊:“要说比试切磋,神力境界以下,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内心中,宋伯玉暗道:若是所有手段尽出,只要不是神力大圆满,正面击败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偷袭,筑基强者也未必能活。 宋伯玉与荀飞鹏、巴昂一道进入书阁参观一番后,荀飞鹏对巴昂语重心长道: “巴昂,你不比伯玉,他内壮已近大成,格斗天赋更是绝佳,可以触类旁通。 你不一样,你内炼和实战天资都普通,需要的是专注一心,才能有所成就。 所以这里暂时不对你开放,如果你内壮大成,所学的几门拳脚功夫都能完全精通,那时候再来此处,必能获益良多。” 巴昂对荀飞鹏很尊重,也很信赖,抱拳笑道:“飞鹏师傅放心,我晓得轻重,贪多嚼不烂,我连你刚教给我的上乘拳脚功夫都还没娴熟,不会贪恋这些的。” 宋伯玉听到巴昂的话,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若不是自己又梦境中多出的大量时间,肯定也会如巴昂一般选择。 三人没有在此处逗留太久,荀飞鹏对二人说道:“想要武馆顺利开起来,咱们还需要得到一位大人物认可,最好能向他递拜门帖子!你们二人这几日好好准备,到了大雪那天,可能还需咱们三人并肩战斗,做好准备!” 巴昂立刻一拍手,似是想起了什么:“大雪?大人物可是那位殇乡府游侠魁首焦天玉?这么说来,咱们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金匮斗勇宴?” 宋伯玉听的一头雾水,焦天玉?这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听谁提起过。 他直接作揖问道:“不知这焦天玉是何人,金匮斗勇宴又是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金匮斗勇 荀飞鹏双目睁大,诧异道:“伯玉竟然不知?金匮斗勇宴在咱们府城武者圈子中可谓是赫赫有名,焦天玉的大名,你总该听过吧?” 宋伯玉果然的摇了摇头,他仔细思考着:“这个名字,似乎有听人提起,或许当时没在意,真不知是谁。” 巴昂忍不住介绍道:“伯玉啊,不是我说你,不能一心低头练武,也得知道些情况。焦天玉乃是殇乡府游侠魁首,大侠中的大侠!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只是一名武者,更是一名修士。” 听到这里,宋伯玉感觉有些纳闷,不禁问道:“修士?据我所知,大部分修士都不愿意与凡俗之人打交道,他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巴昂哈哈一笑,摸了摸脑袋:“这我就不知了。总之焦魁首乃是武者中的无冕之王。所以我们想开新武馆,只要能得到他的认可,就事半功倍,这个关键就在于一年一度的大雪金匮斗勇宴!” 荀飞鹏此时接话说道:“金匮宴,就是由神力,内壮和刚柔三个不同境界人的一组,在城郊武陵庄园分境界比武。 每个境界的第一将会获得纯金打造的金匮和千两银子,并被称为金匮勇士。 只要有一名成员获得第一名,拿到金匮,该组就能得到魁首焦天玉的接见,获得魁首门徒贴!” 巴昂双眸燃烧着向往的火焰:“我们的目标就是争取自己境界的第一,获得魁首接见!只要达成这个目的,咱们的武馆绝对会顺顺当当的开业。” 宋伯玉的眼眸同样燃烧着火焰,千两白银,这么一大笔钱,能买多少大补珍馐,他要定了! 又过了几日,转眼就到了大雪时节。 虽然节气是大雪,但今日没有下雪,只是依旧寒风凛冽。 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都一大早各自出门,秀娘的女红水平提升很快,最近刚刚成了成衣店最年轻的绣工,也变得更繁忙。 宋伯玉背着长剑,腰间系着新短剑,一路飞奔,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宛门街,上了荀飞鹏的马车。 驱车大约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抵达城郊武陵庄园外的介桥,将马车停在此处,由仆人看管。 庄园粗狂大气,犹如泼墨写意画,但不知道为啥,宋伯玉觉得有些阴森森的,似有股寒意自脚底板冲向天灵盖,他不禁说道:“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荀飞鹏看了眼庄园大门前聚集的人群,压低声音:“此处本是一片乱葬岗改成,感觉有点阴森也正常。若不是为了参加金匮宴,就算是武者也不想来此。” 三人一起在门口做了登记,然后就排队等验功师傅搭手试功。 荀飞鹏专门低声嘱咐道:“对验功师傅,咱们一定要恭敬。能搭手试功的武者,至少百脉具开,神力大圆满,甚至可能是筑基强者,肉体强横如同妖兽!” “呦!这不是荀师傅吗?又带人来一轮游啦?” 三人背后传来有些刺耳的声音,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白胖子,穿着一身锦袍,扣着鼻子走了过来。 这胖子的身旁跟着一名孔武有力的青年和一名鹤发魁梧老人,均神态严肃。 荀飞鹏看到此人,眉头微皱,冷哼一声转身:“沃师傅,你今年还没突破到神力境界吗?” 这白胖子听了荀飞鹏的话有些挂不住脸,扣完鼻屎,直接伸手就要就近摸到宋伯玉的脑袋上。 宋伯玉早就盯着他,此时直接向外一个滑步,让对方的肥手空了。 白胖子再抓又扑空,活动着手腕,似乎是为了掩饰失手:“有点意思啊,这小屁孩就是你带的刚柔境界武者?不知道能扛住我康弟几拳?” 荀飞鹏鄙夷的看了白胖子一眼,没有接话茬,鼻孔对着他道:“沃师傅,看来你还没达到神力境界,空松劲有这么难练?要不你拜我为师,我教你虎形劲,保证今年助你突破神力境界!” 白胖子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低吼着:“我早就内壮大圆满了,要不是为了参加金匮斗勇,早就突破到神力了,你懂个屁!到时候别被陈师傅打的屁滚尿流就好。” 白胖子身后的鹤发魁梧老人对荀飞鹏一拱手:“荀师傅,希望你的功夫和你的嘴皮子一样硬!” 荀飞鹏盯着对方,微微眯眼,身形如弓引而不发:“陈师傅,没想到你和沃师傅混在一起了,希望有机会领教您猛狼如风拳的高招!”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弥漫,之后双方都没有再说什么。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宋伯玉搭手试功,片刻后,那须发皆白的验功师傅微笑点头:“内壮有成,你这年纪,堪称天才!” 白胖子一脸惊讶不敢置信,心中妒火中烧,攥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天才?我最喜欢打这种没成器的天才,和荀飞鹏混在一起,算你倒霉!” 宋伯玉非常礼貌的向验功师傅行礼,然后面向白胖子,笑容极为灿烂:“我等着领教你的高招,希望你别太弱了,沃师傅。” 说罢,不给此人任何发作的机会,直接走到了荀飞鹏和巴昂身旁。 因为有筑基强者在此,沃师傅不敢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宋伯玉离开。 荀飞鹏不愿待在此处,直接带着宋伯玉和巴昂二人取了号牌进入庄园之中。 “伯玉,这个白胖墩名叫沃建树,乃是沃氏武馆的三房,与我素不对付。我虽鄙视他为人,但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为了金匮斗勇,他估计已经突破了,你如果遇到他要格外小心,他擅长……” 荀飞鹏对宋伯玉细细叮嘱着。 宋伯玉仔细的听着,心中却有些古怪,在梦境之中,他与这些沃氏的武者也曾多次交手,其实比荀飞鹏更熟悉。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晚上,众人宴饮之后,被安排在庄园休息,次日正式开始斗勇。 当夜,宋伯玉仍觉有丝丝阴冷钻入身体,他悄然激活心脏的一丝银芒,将这些影响一扫而光,随后熟睡。 第二天,下起了大雪,整个庄园银装素裹。 众人都已经习惯,在魁首焦天玉简短讲话后,众人都签了生死状,比斗正式开始。 这种比斗其实很血腥,但却从者如云,毕竟千两银子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致命诱惑,能拜入魁首焦天玉门下更是觞乡府武者荣耀和切切实实的利益。 焦魁首的门徒,是可以进魁首秘库,一观直指筑基的高深功法和上乘功夫秘籍的。 宋伯玉是内壮境界的十号,很快就轮到了他上场,荀飞鹏和巴昂二人都在各自的比斗区,没空看他比斗。 他的对手竟是一位窈窕熟女,媚眼如丝,一身高开叉丝裙,身材婀娜,手持一杆长枪。 她一跳上高台,就引起围观武者的欢呼和口哨声,此女也不怯场,竟如百灵鸟般向众人打着招呼。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摧花社死 “是断魂花枪蔚玫!她去年可是内壮境界的第八名,把仨倒霉鬼扎了个透心凉。” “一寸长一寸强,这小哥怕是要完。” “这可是个毒玫瑰,不过爷喜欢,嘿嘿……” “算球,看看就行,你要是想享受一番,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 蔚玫款款走到宋伯玉面前,笑道:“小弟弟,你这么年轻,姐姐不忍心让你丧命,不如你直接下去如何?” 宋伯玉右手攥着背后长剑剑柄,缓缓摇头,惜字如金:“不。” 蔚玫左眉微挑,笑容依旧甜腻,但如吐信的毒蛇一般冷声:“过于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想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坐在高柱上的裁判有些怜悯的看了宋伯玉一眼,朗声道:“选手登台,跌出台者、认输者、死者皆为输!请量力而为,现在比斗开始!” 话音刚落,蔚玫长枪舞动,步如游蛇,迅速向宋伯玉冲去。 宋伯玉仍保持着握着剑柄的姿势,背部供着,似乎已经吓傻,来不及出剑。 蔚玫不屑一笑,眼眸闪过一丝残忍,对于这种不听她好言相告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长枪如飞窜的毒蛇,直刺向弯腰背剑保持拔剑姿势的宋伯玉,枪尖对准他的左眼,似乎下一息就会刺爆左眼球,插入头颅,把脑子绞成脑花。 台下的武者们看到这一幕,有人叹息,有人大笑,有人骂宋伯玉不识抬举,没有一人觉得他能扭转局面。 宋伯玉盯着对方的枪尖,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枪风和死亡气息,嘴角微微上扬。 他体内那几丝杀道真意在这种危急时刻,如拧麻花般凝实,变得异常活跃和亢奋。 铛! 宋伯玉猛然抽剑、腾跃转身、运转浑身力量用力劈开,几乎就一瞬间,将对方枪尖砍断,攻守之势瞬间易位。 蔚玫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背后一凉,似乎有一道寒芒划过脊背,紧接着就是重重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让她直接跌下高台。 只是几个呼吸间,台上的局势瞬间变化,让台下众人都失声了,连裁判都失神无语。 “啊!” 滚落地上的断魂花枪蔚玫功夫不错,抓着手中的长棍打了个滚就站了起来,但她的高开叉丝裙、亵衣直接从脖颈到臀部迎风裂开,露出白腻美背。 看到的众人无不倒吸凉气,瞪大双眼。 美中不足的是,她背后有一道如丝虫般的红线自脖颈直通臀部,显得有些异样和妖异。 断魂花枪蔚玫面色羞红,再也扛不住,扔下长棍捂着脸跑了。 众人眼睛发直,看着那美好的背景,包括裁判在内,都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 半晌,宋伯玉懒洋洋的从口袋中取出白色麻布轻轻擦拭着剑尖,从容不迫的插回后背剑鞘,仰头道:“裁判先生,可是我胜了?” 裁判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对,对对,宋伯玉选手获胜!” 众人也跟着反应过来,此时纷纷议论道。 “这少年,剑术竟恐怖如斯!” “主要是这定力,太稳了。” “兵行险招而已,他不过是拔剑快罢了。” “胡说,这少年的剑术,高到一定境界了,你看他斩破蔚玫长裙,竟只在对方背后留下丝线一般伤口,就知道水平了!” “确实如此,武者之中,能独自行走的老人、小孩、女人和残废都不容大意。” 宋伯玉从高台跳下,走入人群,刚刚对他评头论足的众人,此时都不由自主的让开,实力就算武者的通行证,竟没人敢站在他身旁。 在之后的战斗,宋伯玉的对手大都很紧张,而他则极其放松,竟没人能挡住他的拔剑一击,战斗迅速结束。 不知不觉间,开始有人称他为快剑童子。 在第六场,宋伯玉遇到一位身材魁梧面相憨厚的大光头。 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有和尚,而且此人头顶没有戒疤,他几乎以为遇到了和尚。 大光头一身朴素麻衣,戴着指虎,表情严肃:“俺看过你的战斗,嫩的拔剑一斩确实很强,但如果嫩只有这一招,那就到此为止了。俺有必须要做的事,绝不能留情,别怪俺!” 宋伯玉依旧右手握紧剑柄,向大光头弓着腰,眼睛盯着对方,没有说一句话。 与其口舌之争,不如刀剑上见真功夫。 二人的比试立刻开始,围观的人也变多了,到了第六场,很多武者都被淘汰,除了受伤严重的,大部分都想留下看看。 “这大光头不是咱府城人士,乃是临清县著名的光头铁拳楚长寿!” “临清县是诸城府的吧?他跑这么远来参加咱们金匮斗勇,魁首焦大侠的名气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听说他家遭了灾,被旱麝徘徊七日,赤地百里,今秋都绝收了!” “对!听说他宗族都快饿死了,这才冒险来咱们这参加金匮斗勇,想拿斗勇奖金换粮食救全宗族过冬。” “真不容易啊,我记得前几年,咱们这边的临邑好像也遭了旱麝,这个怪物咋就没人杀死呢。” “他的拳头功夫很不错,今天遇到了拔剑小宋有好戏看了。” 众人说话间,楚长寿已经欺身到宋伯玉面前,他左拳直击宋伯玉面门,似乎要把他脑袋捶烂。 铛! 金石之声荡漾。 只见宋伯玉猛然拔剑,快如惊鸿,楚长寿似乎早就料到,竟姿势一边,双手自己将长剑夹住,用力一扭。 宋伯玉反应灵敏,竟直接松开长剑,抽出腰间短剑,向对方心脏刺去。 楚长寿连忙将长剑一扔,弹跳、翻滚,避开宋伯玉的杀招。 谁知道宋伯玉得势不饶人,杀招持续,短剑竟接连十三式,如暴雨梨花,好似洪涛决堤而下。 危急时刻,楚长寿再次兵行险招,竟用牙齿直接咬住宋伯玉的短剑,以伤换伤,双手握拳直接并击宋伯玉太阳穴。 宋伯玉却嘴角一丝怪笑,下盘一矮,松开握剑的手,向下一趟,穿裆而过,捡起地上的长剑,直接反身一刺,正中对方左腿,再一刺,又中又腿,瞬间让此人失去了移动能力。 他长剑从背后抵住对方脖颈,冷声道:“你输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千金必得 楚长寿双腿被刺,瞬间跪地,宋伯玉不算心狠,没有一剑穿透他的脖颈,也没有挑断他的脚筋。 楚长寿感受到脖颈出尖锐的剑锋,已经刺入皮肤,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犹豫。 这样一个光头大汉竟泪水纵横,双手高高举起,哭着说:“俺认输!” 说完他竟匍匐在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此时轰然大笑,嘲笑起这个汉子来,在大部分武者看来,输不是最丢人的,最丢人的是输不起。 也有些人说了几句公道话。 “他家乡遭灾,现在可能绝望了吧。” “主要还是快剑童子实在太强了,不但长剑拔刀极快极狠,短剑更是如惊涛怒浪!” “确实,这大光头至少逼快剑童子用了短剑,前面那些人都被长剑在五招内击败了。” 等到裁判宣布宋伯玉获胜后,他才将长剑收起,走到楚长寿面前怒道:“你看起来应有三十多岁了,不过是输了而已,又没死,哭哭戚戚像什么样子。” 楚长寿想到正在家忍饥挨饿的宗族亲人们,哭的更加厉害,呜咽道:“俺,俺家是诸城府临清县的,遭了旱麝,全县大旱。没能拿到第一,就没钱买粮,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了……” 宋伯玉听到这里,心中不忍,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因为遭了异兽旱麝影响,一家人被迫逃荒到府城。 不过转念一想,又喝道:“你一家能有几个人,还需要价值一千两白银的粮食?” 楚长寿被宋伯玉打败,气也短了,小声道:“俺,俺整个村都是一姓一家,一百多口人,都指望俺带粮食回去,挺过这个冬天。” 宋伯玉闻言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起,搀扶着这个光头大汉下台,低声问道:“你需要多少粗粮?” 楚长寿双腿有些发软,勉强被宋伯玉搀扶着走下台,低声道:“俺,俺也不知道要多少,总之需要很多,要度过这个冬天。旱麝已经走了,开春可以打猎捕鱼捉虾挖野菜,总勉强能过。” 宋伯玉直接问道:“你们村具体多少人?” “一百六十多?具体真不太清楚。问这个做哈呀?”楚长寿走到一个破包裹附近,坐倒在地上,从包裹里取出些跌打伤药,龇牙咧嘴的涂抹。 宋伯玉皱着眉头,左右踱步,沉声道: “一个成年人,至少要一斤粗粮才能勉强活命,要想吃的比较健康至少一斤五两,就算你这都是成人,那一天就需要二百四十斤粗粮,也就是两石! 现在是十一月初五,冬天至少三个月,再多算你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天,也就是你需要二百四十石粗粮!对不对?” 楚长寿压根没上过蒙学,此时听的云里雾里,只得茫然点头:“应该,应该是吧?” 宋伯玉一拍巴掌,笑道:“二百四十石粗粮,精米和糠麸对半,一石半贯钱,二百四十石就是一百二十两白银。你所需要的不是千两白银,一百二十两足矣。” 楚长寿不明觉厉,但又沮丧了起来:“我除了会功夫,其他什么也不会,急切之间也不可能赚到一百二十两白银啊!” 宋伯玉用力拍了下他的大光头笑道:“我借你!你愿意为同村亲族死斗,是个汉子,只要我拿到第一,必会借你一百二十两白银。” 光头大汉楚长寿眼睛里瞬间有了光,用力点头:“真的吗?俺娘俺爹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借俺钱,等开春后,俺就来跟你卖命还债。” 宋伯玉哈哈一笑,只说道:“等你凑够钱还我就是,不必卖命。你且在台下为我加油助威,这千两白银我要定了!” 在这之后,宋伯玉又打了一场,十招之内就解决了战斗,也终于成为了金匮斗勇前八强。 那光头大汉楚长寿也真的如宋伯玉所说,在台下呐喊助威,化身最坚实拥趸,充满期望。 此时已近黄昏,在刚柔、内壮和神力三个境界的八强都决出后,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站在高台,中气十足的向所有人宣布:“本日的金匮斗勇此结束,各位勇士请尽情欢饮畅食,明日我们将与附近百姓一起,观看金匮斗勇的决赛!现在请三个境界二十四位勇士上台!” 宋伯玉走上台,果然看到了荀飞鹏,两人点头示意。 那白胖子沃师傅和他的帮手魁梧老人陈师傅也在台上,白胖子恨恨的瞪了荀飞鹏一眼,又挑衅的看着宋伯玉。 宋伯玉没有搭理此人,只是心中暗自决定,要是明日被自己碰上,必要让他后悔今日举动。 至于巴昂,虽然已经刚柔大圆满,但卡在这一层次的武者实在太多,掌握的上乘功夫更多,巴昂技输一筹,止步十六强。 那衣着华丽的老者拿着几张白纸,开始挨个介绍,当介绍宋伯玉时,他露出一丝惊色,对宋伯玉道:“竟然只有十三岁,就已内壮有成,更难得的是杀进八强仍游刃有余,希望你明天能有更精彩的表现。” 宋伯玉礼貌抱拳施礼,谦虚道:“您谬赞了。” 台上的众人,有皮肤白皙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令宋伯玉很意外,此人一身白色粗麻衣,长发散肩,眼睛被黑布蒙上,却行动如常,很是不凡。 当宋伯玉盯着对方看的时候,对方竟然对他微微一笑,仿佛能看到一样。 宋伯玉专门留心听华衣老者介绍,知道此人名为闾丘明,内壮大圆满,乃是府城永宁坊喜乐街人士,闾丘家乃是武道世家,家学渊源颇深。 当夜,众人宴饮欢嚣,荀飞鹏、宋伯玉、巴昂和楚长寿四人聚在一处,饮酒食珍馐,很是快活。 巴昂举杯向宋伯玉和荀飞鹏说道:“明日就全看你们在擂台上活跃了!能进八强,已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若能侥幸拿下冠军,以后就能成为咱们武馆的金字招牌。” 他刚说完,大光头楚长寿也龇牙笑道:“希望宋小哥夺取内壮境界的冠军,我家族人全指望宋小哥了。” “呦?没想到有人已经把内壮境界冠军内定了?问过我没有?” 如破锣般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宋伯玉抬头一看,果然又是那惹人厌的白胖子,那名实力强劲的白发魁梧老人就站在他身后。 宋伯玉没有惧怕,冷哼一声:“谁家的诸没栓好,怎么跑出来在这里聒噪,就不怕被做成烤猪被人分食吗?” 荀飞鹏等人听了,很会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白胖子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是猪,当即脸变了颜色,冲上去就要与宋伯玉大战一场。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嫁之不舍 白胖子冲动,但他身后的魁梧老人并不冲动。 老人手如鹰爪,直接抓紧白胖子的肩膀,沉声道:“这鬼精小子就是等你发怒在这里打斗,最好被魁首门徒们赶出去。你要是闹一场,反而如了他的意。不若明天拳脚见真章!” 白胖子沃师傅回过神,眯着眼盯着宋伯玉:“希望你明天不要求饶,拳头能和嘴巴一眼硬。” 魁梧白发老人陈师傅对荀飞鹏微微拱手,冷声道:“荀师傅,一切都要手底下见真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终究无用。” 荀飞鹏和宋伯玉彻底无语了,这个老头也忒会占据道德高地说话了,宋伯玉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前世的“理中客”。 巴昂忍不住嚷道:“谁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们在这吃的好好的,邀请你们过来了?是你们挑衅不成反被怼懂不懂!” 光头大汉楚长寿不怎么会说话,此时只感觉很生气,攥着拳头,盯着对方。 两方对峙了一会,荀飞鹏缓缓起身,对陈师傅微微举起杯子:“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哪来回哪去。” 双方不欢而散,荀飞鹏等人也没了宴饮兴致,早早的各自回房间休息。 当夜,宋伯玉躺在床上,心中思索: “那白胖子沃师傅虽然叫嚣不已,但想败之不难,在梦境之中,他神力境界的父亲我也曾正面斗杀过四次。 反而是今晚台上见到的蒙眼青年闾丘明,让人很摸不透,我今天就入梦境之中,试探一番!” 残月梦境,截取的乃是某一场景的一段历史,虽然是以某个人执念为钥匙,但进入之后,就是一段真实的历史场景,只要存在的,都有痕迹。 宋伯玉虽然进入赤尸荀学雅梦境多次,但这段时间的府城,对他来说仍有很多未知。 比如那闾丘家,就从未追杀过他,压根没交际。 此处,宋伯玉选择最近的时间,开局潜入闾丘明家中。 梦境之中,他行事肆无忌惮,观察后发现此时的闾丘明虽然蒙眼,但压根察觉不到自己后,直接出手制服。 但尽管不断折磨拷问,仍一无所有,还差点被此人咬断耳朵。 或者说这个时期的闾丘明,压根还没明悟今日的异常。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他意外发现,闾丘明竟是个女子,只是日常束胸蒙眼,衣着宽大,难辨雌雄。 宋伯玉在梦境中将此人的家翻找了几十遍,也没寻找到什么线索。 在之后的梦境两天内,宋伯玉又细心调查了白胖子身旁的魁梧老人陈师傅,做到有备无患。 次日醒来,宋伯玉干脆将心中的疑问告知荀飞鹏。 荀飞鹏沉吟了一会道:“闾丘明这个人,我确实没打过交道,但听人酒后闲谈,闾丘家曾是绝学世家,拥有一门武道绝学,只是可惜后来断了传承,沦为平庸。 至于蒙眼行动如常,可能是练的听声辨位的能力。 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大概只有修士的灵视灵视才能做到吧? 你若担心,就将他当做一个有眼睛的正常人打,我相信你的实力!” 宋伯玉倒不是对于实力不自信,他更多的是对于闾丘明这个人,还有他的异常感兴趣,若是能学会这种异常,肯定能多一分应变之能。 他谢过荀飞鹏后,心中仍在思索:“如果说是灵视,也有可能。我不就拥有内视之能吗?别人如果悟出闭目外视之能,未必没有可能。这次比武切磋,要想办法与之交好,看看能不能学会这种能力!” 此时,整个庄园已经焕然一新,附近的村民、府城的居民还有外地慕名而来者,都悉数入庄园,好似一个热闹的节日。 各路富商巨贾,三教九流的领头人,也都齐至,坐于前排。 宋伯玉和荀飞鹏身为决赛选手,也都坐于前排。 在人群之中,一个元气可爱的女孩,挎着个篮子,穿着一身素白色罗裙,上面绣着缤纷落下的花瓣,正垫脚张望。 女孩正是秀娘,因宋伯玉两日未归,她心中担心,干脆想请假来看看。 没想到成衣店的李婆婆全家都要去城郊看比斗,干脆搭着人家的驴车一同来了这里。 因为担心宋伯玉饿着,专门烙好肉饼,挎在篮子里带着。 李婆婆拉着秀娘笑道:“秀娘啊,不要心急。你哥哥应在人群里,现在想找到太难了,不如先看完比赛,等大家都回去时,你提前去门口等着,肯定能找到他。” 同行的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绣工调笑道:“知道的,都明白秀娘是找哥哥,不知道的,看这么着急,还以为是找情哥哥呢。” 另一名绣工对秀娘的情况比较了解,跟着调笑道:“那可不一定,需知秀娘乃是养女,及笄后就算嫁与她哥哥,也属正常。” 李婆婆此时也调侃着:“秀娘这姑娘长得俊俏又心灵手巧,才来了几个月,绣工就不下于你们,我要是她哥哥,才舍不得外嫁呢。” 秀娘被几个人调笑,羞红了脸,感觉有些发烫,跺脚道:“李婆婆!陈姐姐,你们胡说什么呀,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们了。” 众人见她羞恼,不由开怀大笑,李婆婆怕小姑娘家家脸上实在挂不住,忙道:“婆婆错了,婆婆错啦。都不许胡说了,没看到咱们秀娘面皮薄吗?” 这一通调笑,让秀娘心中的思念愈增。 她脸颊红润,左脚在地上画圈,不由想着:“及笄之礼后,都是要嫁人的,若是嫁与不知什么样的男子,好像还不如哥哥……哎呀,我在想什么啊!哥哥究竟在哪呢?” 宋伯玉并不知道秀娘来此,他刚刚和别的选手换了位置,专门来到那名叫闾丘明的披发蒙眼女扮男装者面前,单刀直入道: “你好,我叫宋伯玉。现居平安坊长宁街,与你一样是内壮境界,我对你有些异样的感觉,能认识一下吗?” 闾丘明没想到宋伯玉会与自己这样搭话,不由愣了一下,半晌才面对宋伯玉小声说:“那个,虽然断袖之好亦为美谈,但我们年轻差的有些大,而且我喜欢姑娘。” 宋伯玉听完,直接傻了眼,连忙挥动双手摇头道:“别胡说啊,我没有这个癖好!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蒙眼却行动如常,这让我觉得很有趣,能教我吗?” 闾丘明长吁一口气,脸上又有些怅然若失,表情很是奇异。 宋伯玉见对方不回答,以为她不想教,这也正常,但宋伯玉现在就是要凭借半大小子的身份,装作是孩子的好奇心,又硬问了一遍。 没想到闾丘明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竟莞尔一笑自然的说:“可以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何者更强 宋伯玉本来正自顾自的贴近对方耳朵,小声道:“你不想教我也能理解,我不白要你这绝招,别看我年龄小,懂得可不少,我可用一门直指筑基的功法与你换……你说什么?” 说到最后,宋伯玉的声音忽然变大。 闾丘明将宋伯玉推开,似乎不太适应与人靠得这么近,耳根微红,重复道: “我说可以教你,但不能保证你学会。你想用高深功法换,我也不反对。不过,你必须能在台上堂堂正正打败我!” 宋伯玉听了很高兴,直接拍了此人大腿笑道:“早说啊,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能事后耍无赖反悔。” 闾丘明再次推开宋伯玉的手,认真道:“只要你能胜我,我必会将所知告诉你,只是你能不能领悟,我保证不了。” 要是别人这样说,宋伯玉或许觉得对方在推脱,但闾丘明这人说话,却让人觉得很真诚,值得相信。 两人说话间,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前排的那些富商巨贾、三教九流领头人都站了起来。 决赛的选手们也陆续站了起来,宋伯玉和闾丘明也跟着站起来张望。 宋伯玉因为太矮,干脆站在了椅子上。 只见一位身材高瘦,剑眉星目,一身华服披着大氅的中年人如众星捧月般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缓缓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众武者魁首焦天玉,身为修士却愿与凡俗之人厮混,还混出了极大名堂。 在金匮斗勇宴开始时,宋伯玉曾远远看过,不甚清晰,此时看的真切。 只是,此人给了他一种感觉,很是阴冷,比体内那股阴灵气还要令人通体发寒。 宋伯玉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这种感觉确实不太舒服,他心中暗道: “也许是他修行的某种阴属性道法?” 焦天玉很有风范的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双手虚按,让众人坐下后,自己也落座。 昨日那主持的华服老者再次登台,再次登台讲了一通客套话,并展示了金匮和三堆白银,立刻燃爆了现场。 三千两白银,分成三堆如小山一般放在那里,给人很强的冲击感。 人群之中,李婆婆不由叹道:“一千两白银,真不是个小数目!在咱们府城,足够买下两套极好的四合院了。” “要真有这么多钱,买一套四合院就够了,剩下的入股咱婆婆的成衣店不是更好,直接拿稳了摇钱树。” 一名绣工笑着调侃道,眼中充满了羡慕。 “不知谁能拿到这一千两银子和金匮,听说富商巨贾都会高看一眼,甚至招为女婿呢!” 又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说道。 秀娘垫着脚,努力张望,她对那些白银没多大感觉,只是想快点找到自家哥哥。 第一轮比赛,乃是刚柔境界的战斗。 能入围八强,都已经是刚柔圆满,甚至有人故意卡在这个层次近一年,就是为了在金匮斗勇大放异彩。 白胖子沃师傅带的那个年轻人进入了八强,只可惜实力有限,刚一上场就败下阵来,迎得一片嘘声。 刚柔境界的战斗,在普通人看来还算精彩,在一般武者看来也不错,但对宋伯玉等人来说也就那样。 等冠军角逐出来,宋伯玉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此人将一千两装进一个小箱子内扛着,表情终于有所变化,眼神变得认真犀利。 华服老者再次登台,中气十足的吼道:“现在进行第二轮金匮勇斗,此轮为内壮境界的比斗,依旧可用兵刃,刀剑无眼,但也不可在其他选手认输时妄杀!” 蒙眼的闾丘明低声对宋伯玉说:“听说过去出现过决赛选手在别人认输求饶后仍杀人的情况,最后被焦魁首出手击杀。决赛的裁判都是筑基强者,你要是遇到抵不过的人,直接扔兵器认输,必能保命。” 宋伯玉听了,眼睛却盯着那白胖子,微微点头,旁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似乎有某种感应,也或许白胖子早就这样想,他也忽然回头,对宋伯玉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姿势,目露凶光。 就在此时,华服老者高喊道:“请选手宋伯玉和选手沃高非登台竞技!” 宋伯玉嘿然一笑,双膝微微弯曲,浑身用力,一个漂亮的金燕翻身,直接四跳上台。 人群之中,秀娘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不由心跳加速,努力踮起脚抬头张望,双手攥紧挎着的篮子。 包括李婆婆在内的众人都露出异色,没想到秀娘的哥哥真的进入了金匮斗勇的决赛。 光头大汉楚长寿此时高声呐喊,竭尽全力的为宋伯玉助威,宛如新晋粉丝头目。 有一黑胖子,一身破烂巫祝服饰,此时盯着宋伯玉,不停的低声咒骂:“就是这个小子,害的洒家如此凄惨,更可恨洒家还打不过他,真是他奶奶的!希望你被对手刺死。” 沃高非也很想亮眼登台,但他太肥,根本做不到宋伯玉如此轻盈,只得缓缓从前排走上擂台。 今日裁判,宋伯玉很熟悉,就是前日验功的那位老者。 宋伯玉很恭敬的向老者拱手行礼,老者摸着胡子微笑点头。 白胖子沃高非登台后,负手而立,压根没有向老者行礼的意思,鼻孔朝着宋伯玉,就要开口嘲讽。 老裁判略有不悦,冷声道:“选手就位,比赛开始。” 宋伯玉早就竖起耳朵等着裁判宣布,等裁判一宣布,立刻马步弓腰,右手握长剑剑柄,猛然向前冲,抽剑划出圆弧。 他这个动作,引起场下看过他比赛的武者一阵惊呼。 “快剑童子竟主动进攻?” “原来他不是只会防守反击啊。” “那白胖子好像没有反应过来,难道又要迅速结束战斗?” …… 擂台上,沃高非来不及骂娘,再也无法保持负手而立的高手形象,直接变成肉团几个灵巧的打滚,勉强躲过宋伯玉的第一剑。 宋伯玉根本没打算给沃高非喘息的机会,双腿一定,用力蹬踩数下,一跃而起,右手持剑自上而下刺向肉球。 沃高非这次不躲反笑,从宽大袖子里猛然抽出四节棍,直接往上一甩一刺。 那四节棍咔咔咔的合并,末端生出三棱枪刃,瞬间变成了三棱长枪刺,枪刃眼看就要刺中宋伯玉的下腹。 宋伯玉却仿佛早知如此,空着的左手抽出短剑,用力砍向枪刺,发出金石怒鸣。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已经顺枪滑下,长剑剑锋直接没入对方的胸膛右侧,插了个通透。 他还是留手了,没有刺向对方的心脏要害。 并非妇人之仁,而是此时此刻,当场杀人绝对会引来大麻烦,万一被焦天玉出手击毙,那才没处说理。 捅穿肺部,这人至少要卧床休养半年,出口恶气足矣。 宋伯玉的短剑剑背用力一荡,砸在了对方手腕,直接将长枪震落,寒声道:“看来你的拳头没有我的嘴硬,认输吧,我不杀你。”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击掌为誓 白胖子面色苍白,嘴唇打颤,想要反抗,但根本无力。 肺部被穿透,虽不致死,但已是丧失了战斗力,如果宋伯玉用力一搅,他就是不死也要死了。 “我,我认输!” 听到对方认输,宋伯玉将长剑缓缓抽出,听着他痛苦哀嚎,冷笑道:“以后记住,少说大话,多练练功夫。” 沃高非面如金纸,几乎想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宋伯玉为何对他的绝技了如指掌,吃的死死的。 他更对自己如此丢人感到异常沮丧,不是没想过失败,但从没想过准备如此之久,竟败的如此迅速。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宋伯玉曾与他死去的老爹数次交手,早就对他沃家功夫了解异常,对其中的弱点更是洞若烛火。 宋伯玉如此迅速赢得比赛,引得光头大汉楚长寿再次呐喊,竟带起了一波节奏,很多人跟着欢呼。 周秀娘小脸通红,既担心又自豪,努力垫着脚,想看清楚哥哥的样子。 李婆婆等人则赞道:“想不到秀娘哥哥竟如此厉害,而且还生的颇为俊俏。” 此时沃高非看着宋伯玉缓缓转身,坐着恢复了一会精力状态,爬上前拾起长枪,跟在宋伯玉身后就要下台。 他看着宋伯玉,攥紧长枪,浑身一震,似有某种冰冷涌入四肢百骸,心中浮现出一个疯狂想法,杀了他,刺死他。 要让这个小子死,用他的血来洗清我的屈辱! 沃高非双眼不正常的红了,将长枪举起,在众人的惊呼中用力刺了下去。 秀娘看到这一幕,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不由高呼着:“不要!” 光头大汉楚长寿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呐喊声戛然而止。 黑胖假巫祝吴良脸色阴晴不定,低声嘀咕着:“我特嬢的,啥时候言出法随了?我只是骂几句,没打算让他真死啊!还是别死了。” 围观的观众有的害怕捂住眼睛,有的则在大吼大叫,极为兴奋,还有更多倒吸冷气。 宋伯玉早就防备着对方,他也感觉浑身一冷,似乎有某种力量侵蚀,但他体内的阴灵气如同护家恶犬,直接将那种影响驱逐。 拔剑格挡,反身回刺,千万次梦境中形成的身体反应,动作行云流水,正中对方咽喉,然后猛然抽出。 沃高非的眼睛渐渐清明,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无力倒下。 坐在最前排正中的焦天玉眉梢轻挑,似乎有点惊讶。 黑胖假巫祝吴良则用力打了自己一嘴巴子,似乎在自我怀疑:“我这嘴,真的开光了?” 台下众人哗然,老裁判这时候慢慢走来,高声道:“宋伯玉选手在沃高非认输后,已经收兵放了他。但沃高非竟在胜负已分时突下毒手,被人反杀,纯熟咎由自取!其已签署生死状,我方将按律通禀官府。” 老人用低声对宋伯玉道:“不用担心,大庭广众下,所有人都是证人,你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先下去吧。” 宋伯玉心中却有阴霾,刚刚那种奇怪的力量,还有沃高非的眼睛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什么,跳下高台,走回自己的位置。 待仆从清理完此高台后,比斗仍在进行。 附郭县衙早就有刑吏在此,有生死状为证,而且焦天玉乃是修士,地位超然,此事很快解决,并没给宋伯玉留下什么律法上的麻烦。 不过,仍有人找上了他,正是沃高非带来的陈师傅。 这位魁梧老者面沉如水,大概因为魁首焦天玉在不远处,他也不敢放肆,压低声音道:“你的功夫明明可以直接将长枪荡开,偏偏直接回首刺死沃高非,这就是在谋杀!沃家和我陈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宋伯玉虽本没打算杀死沃高非,只打算出一口恶气,但对方偷袭自己被刺死,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皱眉挥了挥手,高声道:“裁判已分说清楚,附郭衙门的刑吏记录在案,更有生死状,你说谋杀?是无视附郭衙门还是蔑视魁首?” 魁梧老人陈师傅见宋伯玉高声嚷嚷,胆怯的向焦天玉的方向看了一眼,恨不得当场堵住宋伯玉的嘴,低声道:“你这个小崽子别胡说八道,混淆是非!总之,以后等着吧,你总有亲人不是吗?” 宋伯玉一瞬间怒火中烧,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周秀娘。 他眼睛微微眯着,一丝丝杀道真意聚而不发,盯着那魁梧老人好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头儿,我先劝你一句,祸不及家人,你所重视的亲人,未必比我少!你那小孙子可在杜越家蒙学,你好像有个私生子叫陈宏远,现在沈家酒楼当差?” 陈师傅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宋伯玉竟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他感觉通体发冷,脑袋瞬间嗡嗡的,双眼瞬间红了,如护犊猛兽一般,低声嘶吼:“你敢?” 宋伯玉依旧保持笑眯眯的样子,但眼眸冰冷不见一丝温度,就这样盯着对方。 陈师傅好似斗败的蛐蛐,又像泄了气的猪小肚,色厉内荏道:“你既打算和荀飞鹏开武馆,就等着我们两家上门讨教!” 宋伯玉依旧假笑,声音如秋风般寒冷:“欢迎你们上门踢馆。” 等这老头走后,坐在宋伯玉身旁的闾丘明忽然说道:“你的眼神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很锋锐,很强大!” 宋伯玉一惊,闾丘明这种神奇的能力究竟是什么,竟连几丝杀道真意也能发现? 他打了个哈哈笑道:“你的错觉,错觉而已。” 闾丘明微微摇头,声音很低,靠着宋伯玉耳朵:“我不要你的直指筑基功法,打赢我,用刚刚那个和我换!或者我打赢你,用心眼与你换!” 宋伯玉不禁感叹,此人是真的识货,不过,他好像听到了“心眼”,是那种能力或者说武道绝学的名字? 宋伯玉眼睛一转,嬉笑贴近对方耳朵道:“无论输赢,总之就是要换呗?行,我答应你,不过我也不保证你能学会,除非你包教包会!” 闾丘明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道:“我还真不能承诺包教包会,只能承诺尽全力教你,绝不藏私!” “行!那就一言为定,击掌为誓。”宋伯玉压低声音说道。 二人击掌为誓,不知为何,闾丘明似乎有些面红耳赤,她不禁向后退了退,样貌竟有些娇羞。 宋伯玉知她乃是女子,不觉有什么异样,但一直关心他的荀飞鹏却觉得一阵恶寒,决定等会单独提醒下宋伯玉。 就在此时,华服老者再次高喊:“请闾丘明和高格登台比斗!”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举起双手 高格乃是一名如猿猴般的瘦削男子,听说经常与青皮无赖厮混,耍的一对短刀。 他一上台后,就不停的用污言秽语挑衅攻击闾丘明,但闾丘明神色如常,行动如常,甚至非常礼貌的对他鞠了一躬。 等裁判宣布比斗正式开始,闾丘明气质猛然改变,腰间长剑抽出,姿势美妙的犹如舞蹈,又招招致命,均攻险处。 刚开始高格还能边打边骂,但很快他身体数出受创,慢慢专心战斗,不再骂了。 高格感觉很奇怪,每次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赢,就能翻盘,但每次都失败,这让他的气息愈发不稳,一刻钟下去后,高格竟吐出一口老血,直接气昏过去。 蒙眼的闾丘明动作依旧优雅曼妙,很写意的下腰劈叉,避开这一口老血,从容站起,麻衣如雪,很有一股出尘的味道。 宋伯玉第一个拍掌叫好,等闾丘明回到位置上,估计贴耳道:“你这小子,心挺黑的啊,明明能五招内了解对方,非得把对方气出一口老血才算完。” 闾丘明轻抚披散长发,推开宋伯玉:“别靠这么近。他自己技不如人,怎能怪我心黑,我招招留手,难道还错了不成?” 二人这样交流,很是亲昵,让一直盯着宋伯玉的荀飞鹏眉头紧皱,他觉得,宋伯玉的路已经走偏了,必须好好说说! 战斗持续的很快,转眼间宋伯玉又用疾风暴雨般的剑术击败一人,与闾丘明共进最终决赛。 二人同时起身,闾丘明竟只比宋伯玉高半头,在觞乡“男儿”中确实算矮了。 宋伯玉依旧是漂亮的金燕功,几次蜻蜓点水般踩物借力,飞上高台。 闾丘明直接甩出一道白绸,末端有铁爪,竟拴住擂台一角,用力一拉,腾空而起。 “这姿势确实极美,只是一男子用这种功夫,实在是有些……” “闾丘家的功夫就算这样,你不懂,他们家早几十年,都是女主当家,只招赘婿。” “只要是好功夫就行,想这么多作甚。” …… 众人的议论,并没进入宋伯玉和闾丘明二人耳中,两人已经登台,摆好姿势,盯着对方。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宋伯玉先声夺人,如离弦之箭,借助擂台柱子直接横击,剑刃发出嗡嗡的声响。 长剑如游蛇一般微微颤抖,带着金振之风,一往无前冲向闾丘明,一剑惊鸿,宛如飞快略过水波捕鱼的鸬鹚。 闾丘明行动比常人还快,身形爆退,姿态依旧美如舞蹈,好似不是比武,而是盛大的歌舞表演。 铛! 二人长剑相交,金石争鸣,剑招密不透风,一盏茶的功夫,竟交了近三百招。 宋伯玉应接不暇,甚至难以抽出腰间短剑,还要防备对方的白绸铁爪,竟有些狼狈。 “不可思议,闾丘明好像能预判我的动作一样,这就是心眼吗?” 宋伯玉心中想着,同时嘴角微微上扬,浑身热血沸腾,尽管被压着打,但他兴奋了,金匮斗勇宴的其他对手,都不能给他压迫感,只有疑似拥有绝学的闾丘明,给了他真正的压迫感。 那种接近于死亡一线的感觉,令人浑身战栗,好似老饕遇到美食,犹如新读者第一次接触小白爽文,几乎是灵魂上酣畅淋漓,肉体上的通体舒坦。 “战!” 宋伯玉吐出一字,出剑速度竟猛然加快,强大的核心力量支撑下,长剑仿佛变成了极快的巨斧。 这样突兀的转变,打的闾丘明手忙脚乱,也引起台下的一片喝彩声。 周秀娘用力攥着篮子,手都发白了,手心全是汗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担心又期盼。 大光头楚长寿仿佛看到自己拉着一车车粮食回村,父母亲族都争着欢迎自己,拥抱自己,他奋力的呐喊助威,状若疯魔。 这样的状态,着实带动了一批人,如同溅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整个庄园,所有人都在跟着疯狂的呐喊,比之前世疯狂足球主场还要狂野。 荀飞鹏也看的热血沸腾,更用心推演,觉得即使自己上场,也不一定稳赢台上两位,而且唯一胜的契机,还在于神力境界才能使用的绝技白虹鬼手,以力破巧。 就连很讨厌宋伯玉的黑胖假巫祝吴良也嗨起来,趁机偷摸大姑娘小媳妇几把,顺走些铜钱银角,在这种环境下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坐在人群最前排中间的焦天玉,嘴角微微上扬,他舒坦的伸了个懒腰,低语道:“这样沸腾的情绪,真是太好了,简直是人间至味。” 擂台之上,宋伯玉的长剑大开大合,偏又速度极快,彻底将闾丘明的优雅节奏打乱,这位身穿白麻的“男子”,气息不稳,身形摇晃,竟被宋伯玉直接划伤左臂,又刺中右腿。 但她没有认输,反而在受伤之后,进入某种玄妙空灵的状态,明明姿势不如之前优美,偏偏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避开宋伯玉的致命一击。 二人的战斗很是精彩,虽然力量上不如神力境界,但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人体极限了。 这样的斗技,体力消耗极大,尤其是心眼,不止消耗体力精力,更消耗心力。 闾丘明很快不支,伤势渐渐增多,左支右拙,陷入困境。 宋伯玉也不太好受,他用这种大开大合破坏了闾丘明的节奏,但自己也极为别扭,这就是一场痛苦的消耗战。 他眼眸中,几丝杀到真意凝而不散,引而不发。 就在刚才,宋伯玉发现杀道真意能一定程度上破坏对方的心眼感知,只是盯着就能制造出盲区。 也正是因为这点,宋伯玉才能渐渐扳回局面,让闾丘明陷入困境。 铛! 宋伯玉终于抓住良机,挑飞对方的长剑,然后用自己的长剑逆势缠住对方的白绸铁爪,以迅雷之势,抽出短剑,剑锋抵住对方光洁的脖颈,极为疲惫的说:“认输吧。” 闾丘明缓缓举起双手,不甘却无可奈何,一样疲惫的说道:“我输了,真没想到,你眼中那锋锐之力竟能致盲心眼。”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动弹不得 宋伯玉微微一笑,收回长剑:“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这样逼我用尽全力的人。” 他的话是真心实意,即使是神力境界的对手,宋伯玉都有信心用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变化的手段正面战胜,但对于拥有“心眼”绝学的闾丘明,他胜的很艰难。 闾丘明将自己的长剑捡起入鞘,此时释然一笑:“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也不旺来此一战了,恭喜你获得了一千两白银。” 说到这里,闾丘明嘴唇微微颤抖,心在滴血,那可是一千两,如果有了,她通往神力乃至筑基的资粮完全不愁,现在只能想办法赚钱了。 宋伯玉笑着感谢,这时老裁判走到两人中间,举起宋伯玉的左手,中气十足的对全场喊道:“胜者为宋伯玉!” 华服老者此时也上前,领着宋伯玉走上擂台后方的高台,那里摆放着两堆白银,在阳光下光彩艳艳,令人心醉。 宋伯玉面色如常,但呼吸有些急促,血液循环加快,心跳加快,这样的情形,只有少数人能保持镇定,他并不是那极少数人,只是能尽力控制着而已。 光头大汉楚长寿已经兴奋的跪倒在地,仰天长啸,比他自己获胜还激动。 有这样一个忠实拥趸和捧哏,现场的气氛也变得极为振奋,这可是整整一千两白银,对于大部分普通居民而言,这是实现阶层跨越的登天一步。 要知道,买上一套府城四合院也不过四五百两银子,剩下的银钱在城郊置办百亩中田收租,问题也不是很大。 秀娘的手攥的发白,此时终于缓过神,缓缓松开篮子,感觉浑身疲惫,如同跑了十里路一样。 她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四周欢呼的人群,心中自豪的说:这是我哥哥,我的哥哥! 李婆婆笑吟吟的摸住秀娘的手:“秀娘啊,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以后都不用来我成衣店受累了。可以享清福啦!” 其他的女绣工也都羡慕的恭维起来,秀娘连忙摆手道:“那是我哥哥的钱,不是我的。我还是要有个能自己赚钱的营生,日后还要多叨扰婆婆才是。” 听到秀娘这样说,李婆婆不禁夸道:“秀娘啊,你能这样想,真的很少见也很成熟。咱们女人,能自己赚钱是最大的底气,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你是个有天赋的……” 黑胖假巫祝吴良眼睛都要绿了,咬牙切齿道:“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啊!不行,我要找他讨要镇纸的钱。” 台上,宋伯玉一步步的靠近那一小堆白银,激荡的心情渐渐转化为对未来的畅想,这么多白银,他神力和筑基境界的资粮完全不缺了啊! 只是,童子功的筑基功法还没推演出来,看来要把未来一段时间的梦境重点都放在这上面了。 华服老者拍了拍掌,令人取出一个雕工细腻的小木箱,双手捧着递给宋伯玉:“这一千两白银,你亲自装入箱中,下去后可以自己带着,也可让庄园下人看护。至于金匮,等最神力境界的最终胜者决出,魁首会亲自为你们颁发,还会接见你们一组的人。” 宋伯玉点点头,争取魁首焦天玉的接见,这也是荀飞鹏的目标。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的将这一小堆银锭装入木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走下台,先将木箱中的白银清点后,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闾丘明很是羡慕,专门伸手摸了好一会木箱中的白银,才与宋伯玉约定了彼此交换绝学的时间地点。 神力境界的比斗,比内壮境界的更具观赏性和破坏力,到了这个境界,力量、速度已经完全超越普通人的极限,破坏力更是大增。 荀飞鹏一上台就遭遇了陈师傅,二人激烈搏斗,最终荀飞鹏抓住机会拉开二人距离,使出了其父成名绝技白虹鬼手。 此掌法乃是精气不散,气劲如白虹外放之秘法。 荀飞鹏的实力,一丈之内又快又稳,无形掌力透掌而出,直接击中陈师傅的胸口,当场将他打飞擂台,在其胸口留下焦黑掌印,当场吐血。 这一击消耗了荀飞鹏大量精气,他面色蜡白,下场后立刻宁神聚气,半点不敢耽搁。 宋伯玉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仅就武者而言,有没有绝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听说筑基大圆满者,若将绝学练至深处,可战引灵入道修士,想到这里,他对获得绝学有了更大的渴望。 荀飞鹏虽极力恢复,但时间毕竟太短,而且没有大量进食,在下一场战斗中,勉强再次使用白虹鬼手,虽重伤对手,但自己也没有再战之力,最终在决赛中虽竭尽全力,还是被轻易击败。 三轮战斗结束,刚柔、内壮和神力三境界的冠军及同组武者同时登台。 宋伯玉不放心别人拿自己装着一千两白银的小木箱,干脆挟在腋下直接登台。 最后华服老者看不过去,让他交给一个下人保管,等结束后再来清点取回。 三组人均站在台上,冠军们比其他人更靠前一些,这是魁首焦天玉终于动了,他缓缓站起,一脚踏空,如踩在空气阶梯之上,一步步的缓缓走上高台。 华服老者立刻九十度鞠躬,宋伯玉也跟着其他选手向此人鞠躬,一股奇异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宋伯玉浑身一凛。 焦天玉接过华服老者递给自己的金匮,竟然直接走向宋伯玉先将金匮递给他。 这样的局面,在十几年的金匮斗勇宴中可是头一遭,往日第一个接金匮的都是神力境界的冠军。 宋伯玉伸出双手,接住这巴掌大纯金打造的金匮,估量着这玩意至少得二十两,换算成银子就是二百两了,不亏。 谁知,焦天玉猛然握住他的手,一股阴寒之力扫过,让宋伯玉瞬间浑身麻木,如坠冰窟。 宋伯玉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地,难道自己身怀银面碎片这个异宝被此人发现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魁首难道要直接杀人取宝? 宋伯玉很想反抗,但却连动弹都不可能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纯阳难寻 焦天玉的就这样握着宋伯玉的手好一会,才缓缓松开,露出了然的神色,笑道:“原来如此,你体内竟有一股纯粹的阴灵气,怪不得刚刚能……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说完,没有再理会宋伯玉,将另外两个金匮递给获胜者,就踏空离去了。 宋伯玉浑身失去知觉,连说话也不能,过了半晌才恢复知觉,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他觉得完全摸不透焦天玉这个人,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觉更是让人恐怖,他恨不得抓紧离去。 但仪式还在继续,华服老者给九个人每人一个帖子,并告诉他们: “从此以后,你们可以自称魁首门徒,在觞乡武道界遇到任何事,都可来此找我。 但是,如果有人凭此帖欺男霸女,胡作非为,那我将收回门徒帖,还要废了此人武功!” 老者在焦天玉面前很谦虚,但在九人面前,筑基强者的威势展现无疑。 似乎是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左手一转,空气一滞,温度迅速降低,寒霜爬满他的左手,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两丈外的青石板上直接多了个巴掌印,寒霜瞬间爬满青石板,转瞬龟裂、破碎。 这一手,将所有人都镇住了,荀飞鹏更是失声道:“透体气劲和寒冰精气,两种力量竟能完美合一,敢问前辈尊名?” 老者负手而立,轻笑一声:“我的姓名不足为道,你们叫我文老就是。” 台上发生的事情,台下观众都看了真切,焦天玉乃是修士,踏空而去也属正常,但那老者分明只是武者,透体气劲竟能达到这种效果,实在太过惊人。 台下除了普通人,最多的就是武者,此时更议论纷纷。 “那位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那无形气劲,比之荀家的白虹鬼手似乎更强一筹啊!” “此乃绝学!传说中拥有一门绝学,就算在入道修士面前也能过几招,如果有数门绝学,甚至能创出逆而斩杀的彪悍战绩!” “绝学?几近仙师啊,真令人羡慕。” …… 台上,文老见成功震慑众人,又温和笑道:“既成魁首门徒,自有你们好处,尔等皆可入武学典库,选一门直指筑基的根本功法。持金匮者,还可入武库顶楼,择一绝学习之。” 众人闻言,皆面露喜色,尤其是巴昂,几乎快把嘴巴快咧到耳朵垂了。 那可是直指筑基的根本功法,极为罕见,等闲武者根本求之不得。 与此同时,整个庄园也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绝大多数的人都自备吃食,所有参与过比赛的武者,则被邀请进入大厅堂食。 宋伯玉走在最后,恋恋不舍的叮嘱着保管自己银子的人,一定要看好,自己等会要来清点。 直到华服老者不耐烦的让他抓紧跟上,宋伯玉这才离开。 一行人走入庄园后院,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 吴良见宋伯玉一行人离开,眼睛转了几圈,心中暗道:必然是拿什么好处去了,我且悄悄跟着,说不定会有收获! 这黑胖子虽然胖,但很灵活,很快就跟了上去,悄然进入后院。 宋伯玉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不再惦记那一千两白银,从队伍的最后走到了最前。 “最好能弄到一本纯阳功法,绝学的话,看看都有什么再说。”一边走着,宋伯玉心中暗道。 武学典库的小楼并不高,也不明显,仅有两层,要不是文老带着大家来此,恐怕没人会想到这里是武学典库。 走进小楼内,宋伯玉顿觉别有洞天,一股墨香扑面而来,更隐有肃杀之气,他定睛一看,这肃杀之气来自四位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中年武者。 宋伯玉心中暗道:“都是高手!” 文老先向此处的几位武者行礼,然后朗声对众人道:“你们先在一楼选功法,如果不想要功法,也可去二楼选一门上乘战法秘籍。 记住,只能选一本,这里每一本陈列的功法都只有前五页,就别想着默背了。” 宋伯玉听了后点点头,走进其中慢慢浏览翻看。 他目的明确,要找类似于童子功的纯阳功法。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宋伯玉找到了三本,分别是《欲火心决》《刚龙劲》和《三分火元气》这三本直指筑基的根本功法。 只是这些并非纯阳,而是夹杂了火属的阳性功法。 类似这样的功法还有不少,这三本已是比较接近纯阳的了。 “要是能将整个武库都给我细细琢磨,从所有阳性功法中学习,说不定能推演出一套属于我的纯阳功法。哎,这就太异想天开了!” 想了想,宋伯玉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不由摇头。 文老却以为他难以决断,走上前一看:“你的情况是阴灵气入体,想找纯阳功法人之常情。这三本都算比较接近纯阳的功法了,我推荐你选《刚龙劲》,此功法很接近纯阳,更能在筑基境界养成刚龙气劲,赤手空拳力断精钢不在话下,练至深处,更能对魍魉精怪造成伤害。” 宋伯玉听后,直接拿起《刚龙劲》问道:“这功法还能专门伤魍魉精怪?” 文老点点头,笑着说:“你还年轻,对武道了解不深。修至筑基,虽在凡俗之人面前是个高手,但无论在修士还是精怪面前,都只是个强大一点的蚂蚱。若是能掌握一两门绝学,也许能与低级的诡精怪异过几招,但想战而胜之却很难。 纯阳精气,对六天故鬼有很强的杀伤力,可以说是无灵根者最适合的武道功法。” 宋伯玉听到这里,不免奇怪,作揖请教:“既如此,为何这些直指筑基的功法,都只是近乎纯阳,而非真正纯阳?就像这刚龙劲,更侧重气劲螺旋,性相上也非纯阳。” 文老笑着摇摇头:“真正纯阳之法自然有之,比如殇乡府流传甚广的童子功,可惜限制颇多,且无筑基功法。至于其他的真正纯阳功法,官府、圣地、各大教巨派可能掌握,但咱们这底蕴还没那么深厚,近乎纯阳已属难得。” 听到这里,宋伯玉心中了然,原来是这里的藏品不够丰富。选好之后,宋伯玉又浏览了一圈,待众人都选定,文老拍手说道:“手持金匮者,可前往顶层挑选一门绝学,其他人拿着手中选好的功法,找典库老师换取真籍。” 正文 第五十章 绝学前路 宋伯玉等三名获得金匮的冠军,跟着文老走上了顶楼。 这里很空旷,只有三个书架,零星放了几册书籍,粗略扫一眼,总共才五本。 一来此处,宋伯玉就感觉心跳猛然加快,他几乎瞬间进入内视状态,发现一丝银芒正在心脏中若隐若现。 “这里有历史执念物!” 宋伯玉的心中在呐喊,但表面却不动声色,要是贸然行动,引起某些东西化为齑粉,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他先缓缓感受,慢慢确认那个东西。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乃是靠窗木桌上横躺着一根几乎要秃了的毛笔,那毛笔在他眼中,宛如闪烁的宝石,诱人夺目。 “你们应该看到了,这里只有三个书架,对应的就是绝学的三大类,分别为精气、神魂和肉体。” 文老站在三人面前,声音如空谷幽鸣,好似远方传音。 宋伯玉努力盯着文老,尽量认真听着对方的话,不再去注意那一根毛笔。 文老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悠长:“一切的绝学,根本就是对精气、神魂和肉体的某种强化,让我们武者在某一方面拥有接近修士的实力! 我今天告诉你们的这几句话,可能你们现在没感觉,日后回忆起来,会发现这是对你们习武大方向的指南! 曾经有位前辈告诉我,如果我们这些无灵根者想在这个存在精怪诡异的世界真正开辟一条属于我们的路,那只能在绝学上看到一丝可能! 我老了,但你们还年轻,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将绝学的路延伸再延伸,凿空绝壁,开辟武学的康庄大道。” 宋伯玉的表情也渐渐郑重,文老说的,正是他日夜所想。 武学之路,至筑基大圆满就没有前路了,这让他很是不甘,他想继续走,踩着前人的足迹,寻找出路。 无灵根者在赤尸面前、在邪修面前、在血月霸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不甘心! 他想有足够的力量,能守护所重视的一切。 “精气、神魂和肉体吗?若是这三者,我想寻一门强化精气的绝学!” 宋伯玉低声道,眸子充满光芒。 他这样想,是有原因的。 精气乃是人体之精华,武学最重要的部分,是武道之基。 所谓的内炼,就是炼精气。 精气能反哺自身肉体,滋养五脏六腑延年益寿,通百脉力撕虎豹,炼到筑基境界,更能一定程度上增益神魂。 如果想在武道走的更远,就应该先在精气上下功夫! 宋伯玉径直走到标注精气的书架上,这里只有一册,其名为《剑芒》。 “剑芒?这与精气有何关系?” 宋伯玉很是疑惑,翻开看了下,只有前几页的简单介绍。 所谓剑芒,就是一种极为锋锐的精气,削铁如泥只是等闲,练至深处,妖魔之躯亦可一剑斩断。 合上这小册子,他又看了看肉体和神魂两个书架,肉体的两册书分别为《神臂》和《铁头》,名字非常的简单,其内容更简单,就是以精气练肉体之法门,练到大成,能将手臂和头颅练的坚如神铁,不可撼动。 文老见宋伯玉撇嘴,不由笑道:“别觉得这两个册子名字很一般,仿佛只是等闲硬功。其实它们都来自一部旷世绝学《金刚不坏》若是你能全部集齐,或许可练成不坏金刚体,身坚如神铁,力大如妖魔。 就是生撕妖魔,也未尝不可。” 宋伯玉想了想,作揖道:“文老,我再看一看。” 他并非不想练肉体,只是这绝学有缺,集齐谈何容易。 神魂两册,分别是《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两种绝学的立意相似,效果也差不多,都是利用精气,将神魂温养的坚韧,最终在神魂上凝练出一层金壳或石皮,极大增强神魂的防御力。 宋伯玉似乎拿捏不定,好似不知不觉走到窗边,手抚桌角,正好盖住了那秃头毛笔,掌心银芒一闪。 几乎是瞬间,宋伯玉感觉浑身僵硬,心跳的极快。 他保持着动作,仿佛就是在看风景一般。 文老倒没有特别在意,正在向另外两人解说。 内视状态下,宋伯玉见银芒自手掌归来,隐约带着一抹淡红,飞快回到自己的心脏。 宋伯玉却不敢轻举妄动,缓缓松手,自然收回,见毛笔形态仍完好,长舒一口气。 忽然,他看到窗外一个奇怪的黑胖子,正在贴着墙猫着腰往这里爬,两人眼神相对,都吓了一跳,宋伯玉不禁大喝一声:“什么人!” 这一声爆喝,将外面踩着瓦砾贴着墙的吴良吓了一跳,赶忙翻身跳下。 文老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吸引,直接脚踩桌子破窗而出,追了过去。 风在此时吹过,毛笔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踏踏踏的上楼梯声音,两位典库值守迅速上来,却没有特别在意,毕竟这里摆放的只是些简介和前几页内容。 宋伯玉则走到了《剑芒》这个册子面前,决定就选它了。 吴良这个黑胖假巫祝,没有跑多远,就被文老直接抓住,折断四肢,送给几个健壮大汉带走了。 宋伯玉看着这个背影,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他心中想道: “算了,与我无关,尽快拿到《剑芒》和《刚龙劲》真籍平安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后面没有再横生波折,他取回自己的一小箱白银,认真清点无误后,就要去取走真籍离去。 荀飞鹏拉住了他,低声道:“魁首请宴,咱们必须吃,这是一种荣誉,也是承诺,否则拿着这些真籍不可能给我们!” 宴会在大厅的二层,很奢华,各种珍馐美味,都是大补之物。 魁首焦天玉并没有出现,一切都是文老主持,宋伯玉全程闷声吃饭,专心转化内炼,竟成功将肺炼化内壮。 不过他在这里并不显眼,几乎所有人都取得了不小突破,巴昂直接晋升内壮境界,荀飞鹏又打通了一条经脉。 等所有人都吃完,获得不小突破后,文老拍了拍巴掌,脸上有笑却无意,声音强硬: “各位都选好了真籍,想必很想现在就一睹为快。有一卷灵契书,你们必须签下,否则只是放弃真籍和门徒帖,自行离去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埋骨种花 宋伯玉听到灵契书三个字,心头一跳,感觉有些不妙。 但凡与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粘上,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的情况,如果不签灵契书,恐怕不可能安稳走出大门。 文老没有给他们思考和拒绝的机会,直接取出一沓微微泛着绿光的黄纸,其上有着复杂的道纹和篆字。 轻轻一拍,九张灵契书直接飘到了众人手中。 “在这上面滴上你们的一滴血,并发誓不将真籍外传,不对武陵庄园不利,就可以离去了。” 文老声音悠悠,却无比坚定,容不得半点反驳。 九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此事不可避免。 陆续有人咬破手指,按在灵契书上开始发誓。 文老点点头,目光转向宋伯玉,平静中带着威压。 宋伯玉心中暗道:就算真有什么,也只当虱子多了不痒,先度过这关再说。 他将手指咬破,也按在上面,低声道:“我发誓,不外传真籍,不对武陵庄园不利。” 那灵契书绿光悠悠,闪耀了一会,整张纸直接燃烧,刹那间化作一团绿火,没入他的体内。 宋伯玉眼睁睁看着那绿火靠近,眼睛睁的很大,心中不甘却无能为力。 文老见众人皆签了灵契书,微微一笑,开口安抚:“不用害怕,只要你们不外传真籍,不做对武陵庄园不利之事,就不会神魂被焚尽。你们选中的真籍,也会随着此火烙印于尔等脑中。” 众人听闻,本来不害怕的,这时候也感觉浑身冰凉发抖。 荀飞鹏嘴唇微动,本想骂一句,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心中颇为后悔。 他本就有直指筑基的功法,来此多拿一部也只是增厚底蕴,现在不能外传,完全就是鸡肋了。 更别提那怪火入体,不知道对未来会有什么不利。 宋伯玉的表情很怪异,绿火入体后,只是刹那间,就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入腰间,竟直接透体而出,内视状态下,完全看不到那东西了。 文老说的会烙印于脑中的真籍也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宋伯玉心中惊诧,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与众人一样惴惴不安。 就这样,三人浑浑噩噩的走出庄园大门,忽听到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喊声:“哥哥!” 秀娘在此苦等许久,等到所有人都散了,终于等到了宋伯玉三人出来。 她对面是个光头大汉,也靠着大门边,令她很是不安。 宋伯玉猛然回头,柔软的身躯撞入怀中,他连忙抱住,惊讶问道:“秀娘?你怎么来这里!自己来的?” 秀娘用力抱着宋伯玉的腰,眼睛弯弯如月,仰着头一脸骄傲: “你多日未归,我就与李婆婆她们一起来这里看看,刚刚你在台上的精彩打斗,我都看到了。我哥哥是觞乡府内壮境界第一人,是最棒的!” 宋伯玉捏了下秀娘的琼鼻,郁闷的心情瞬间变好:“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出城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要如此了。走,咱们跟着荀大哥的马车一起回去!” “等等我,等等我。你答应我帮我买粮的!”楚长寿见没人理会自己,连忙跑到宋伯玉面前拦下他说道。 宋伯玉哈哈一笑:“答应你的,自会做到。荀大哥,带着这位壮士一起回城可以吗?” 荀飞鹏精神状态不佳,但还是点头道:“可以,都可以。马车在介桥对面等着我们,咱们尽快赶去,应该在亥时前赶到,要是亥时之后,那只能在城外将就一晚了。” 几人快步走向介桥,却见一人独立桥边。 他们走近,只见一位老者,身穿五彩戏服,面涂油彩,正在那里说唱。 “原来是个说唱的,咱们抓紧走吧,天都黑了,没工夫听故事了!”巴昂高声嚷嚷着,拉着大家就准备走。 秀娘于心不忍,抓了一把铜钱放在老人面前的筐中,柔声道:“老丈,既无人听唱,你不若也早点回去吧,夜深危险。” 老说唱人摇摇头,打了个旋唱道:“既己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一方离去,七方仍在,唱不能停。” 唱毕,他又继续讲唱着故事:“且说那两兄弟,共窃财宝,却意外害人性命……” “走吧,秀娘。”宋伯玉取出一块银角,也放在老人面前的筐子内,拱手作揖,又向四面八方作揖:“我等忙于赶路,叨扰各位听曲,还望勿怪!” 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宋伯玉前世是不信的,但今生宁信其有,敬而远之。 五人远去,花腔声却悠然传来:“……埋了骨,种了树,栽了花……世人皆言此景雅致,哪只兄弟眼中不见花木,只见骸骨……” “这唱的还真有点意思,要不是怕误了时辰,听上一曲也不错。”荀飞鹏摇摇头,对众人说道。 宋伯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他没有忘记刚刚那团消失的绿火,此时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掏出来一个木人偶。 人偶雕刻的栩栩如生,很是可爱,但此时头顶却有些烧焦,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宋伯玉的瞳孔微缩,将人偶放入腰包,心中惊疑不定:“武晏老伯,究竟是什么来头?他难道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 那日血月霸空,他的符篆竟能保我等屋宅平安,今日这木偶更替我挡灾,不如直接当面请教!” 想到这里,宋伯玉攥紧了秀娘的小手,小声问道:“这几日,武老伯怎么样?” 秀娘担心的说道:“正要跟你说,你离开后第二天,武爷爷就说有急事,要出去几日,还把隔壁的钥匙给了我,让我闲暇时间帮他照看打扫下。真不知道他碰上了什么事,又不肯和我说。” 宋伯玉皱着眉头,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心中暗道:竟这么不巧,只能等武老伯回来了。 马车跑的很快,一行人顺利在亥时前进入府城大门,夜间入城,少不得多交一份入城钱,好在荀飞鹏都包了,没让宋伯玉自己掏腰包。 带着光头大汉楚长寿一起回到住所,宋伯玉和周秀娘给此人铺了地铺,让他暂时在客厅将就一晚。 “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粮行买粮,你尽快带回家,免得亲族饿坏了。”临睡前,宋伯玉宽慰道。 这个大个光头壮汉,闻言竟泪眼婆娑,不住的点头,不停的说道:“你是个好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绝域踏天桥 宋伯玉感觉哭笑不得,被一个光头壮汉发好人卡,体验殊为独特。 没有过多墨迹,宋伯玉安顿好他之后,和秀娘说了几句话,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 他先内视一番,确认那绿火已经消失不见,然后将白银箱子揽在怀中,沉沉睡去。 残月梦境,两颗白色透亮气泡,一颗白中淡红气泡,一颗淡红色气泡,共四颗气泡环绕着宋伯玉。 他伸手触碰刚刚出现的白中淡红气泡,刹那间气泡膨胀,场景变换,他如再次穿越一样,重历人生。 这一次,宋伯玉化身成了一位名叫文孝先英俊年轻人,此人父母早丧,与一幼弟相依为命。 文孝先年轻的时候一直做一些最底层的苦力,但他很有韧劲,攒钱供自己幼弟蒙学,再让幼弟教自己,四五年下来竟也粗通文字,拼搏成了一家小酒楼掌柜. 在这之后,他人生否极泰来,取了老板的女儿,继承了酒楼家业,而立之年开始跟媳妇一起习武,进境颇快,不到四十岁就百脉具通,神力大圆满。 四十岁后,为了能在武道更进一步,文孝先外出游历近十五年,九死一生归来,已经是筑基大圆满,掌握数门直指筑基的内炼功法和一门绝学名曰《剑芒》。 凭借练至精通的绝学《剑芒》,文孝先纵横觞乡府武术界,几乎无往不利,开创了偌大家业。 他对幼弟极好,将所有心血都传与幼弟,兄弟二人并称文氏双虎。 作为一名武者,文孝先的人生成就似乎已经到顶,但他不愿意就此罢休,他还有梦想,他想踏出由武入道的开创一步。 这样的梦想,文孝先只和幼弟说过。 “所谓的绝学,就是精气、神魂和肉体的超常强化,拥有数门绝学就能与引灵入道修士一战。若是能聚百家绝学,练一本武道圣经,说不定能开创一条全新的修行之路!”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花费大量心血,几乎不择手段,用十年的时间又搜集了三本绝学。 但还是太少,无论是直指筑基的内炼功法,还是武术绝学,他收集的都太少。 就在这个时候,文孝先遇到了未来的觞乡府武道魁首焦天玉。 此时的焦天玉是一个有些阴狠的习武年轻人,与文孝先一战,二人竟战平。 焦天玉极力邀请文孝先帮自己,共同推演武道可能,并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复杂身世,他是当地最大修行家族萧家上代家主的私生子,有着充足的背景和资源。 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组建了觞乡武盟,开始有组织的蚕食控制所有武者势力及各种黑道帮会。 三年后,武盟被废除,焦天玉自为魁首,而文孝先则隐居在城郊的武陵庄园。 焦天玉没有食言,寻来了近百本直指筑基的内炼功法,上百上乘功夫秘籍和三十多本武术绝学。 焦天玉与文孝先一同研究了五六年,那是两人最热血、思维火花最旺盛的时候。 他们确实称得上天资卓绝,竟共同推演出内炼绝学残篇《武仙大阳功》。 这是一套极度接近纯阳的内炼绝学,能在筑基大圆满后继续前行,深挖淬炼人体精气的妙法。 推演出此功后,二人曾经燃起开创武仙一脉,成一脉祖师的野望,但最终被现实无情击败。 焦天玉最终绝望的说道:“若想在武道有远超常人的成就,必须先保证童阳仍在。 没有童阳,我们就推演不出真正的纯阳功法,练不出纯阳精气。 即使有真正的纯阳功法,我们也没法正确修行。 我们的精气再接近纯阳,再淬炼精养,也还是差那么一丝。 不为纯阳,就衍生不出最适合滋养肉体,反哺神魂的纯阳精气,就不可能继续前行。 武道的前路,对我们来说是永远关闭了! 而且,即使修成纯阳精气,我们无法吸收炼化灵气,后续所需大补之物多到无法想象,难难难!” 在这之后,焦天玉曾神秘消失数年,再出现时,他已成一名咒术境界修士。 这令文孝先大吃一惊,他记得焦天玉曾说过自己无灵根灵骨。 此事焦天玉讳莫如深,文孝先也不愿多问。 在这之后,文孝先仍将精力投入武道推演,纯阳不可得,但他仍不甘心,想尽可能的强化肉体,硬生生的接续前路。 在八十岁高龄时大彻大悟,推演出了强化肉体的旷世绝学《金刚不坏》。 练至大成,可成就不坏金刚体,身比神铁,力若妖魔,堪称人形妖兽。 文孝先将此功厚厚一册,皆抄录下来,交由幼弟保管。 在这之后三个月,他将旷世绝学《金刚不坏》练至大成,修成不坏金刚体。 又一年,他在浔水堰散心,观滔滔流水,润泽万亩良田。 如同被神雷击中,浑身震颤,心中闪过一句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一年之后,文孝先推演出与《金刚不坏》完全相反的旷世绝学《上善至柔》。 推演出妙法,他却仰天长啸,双眸通红,表情狰狞,累流满面: “应先练《上善至柔》,此旷世绝学大成,可为若水至柔体。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体拥有极强恢复之能,此时再练《金刚不坏》,就可以得到金刚至柔体,拥有完美的身材,强悍的速度、恢复、体魄和力量。 不坏至柔体近身搏杀,就是夜游境界的修士来了也要饮恨。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此修复身体隐疾暗伤,拥有比童阳精气品质更高的纯阳精气,彻底接续了武道绝路,从绝域中踏出天桥!” 武者入道之机,武仙之门就在面前,却因为自己的修行失误,此生再不可能成就。 这种悲痛,令他无法接受,令他痛骂自己,令他咒骂苍天。 文孝先自此疯魔,癫狂不休,在武陵庄园造成了可怕血案,除了幼弟,其余人皆被他杀害。 最终被自己的忘年知己,已经转修仙道成为阴神夜游修士的焦天玉擒拿。 焦天玉看着疯魔的老友,心中很痛,更庆幸自己能用血亲灵骨接续仙路,没有成这种悲惨的样子。 他悲悯的看着文孝先,痛苦的摇摇头:“孝先大哥,这就是一条绝路。” 文孝先老泪纵横,冲到老友面前,狂吼着:“我破开绝路了,我从绝域中踏出天桥,找到武者入道的法门了,哈哈哈!我是武仙一脉的开山祖师,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告诉你……” 砰! 重重的一掌,震碎了文孝先的经脉,打断了他的话语。 文孝先躺在血泊中,疯狂的笑着,吐着血水,用力想抓住焦天玉的衣角,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但是,他眼前越来越黑,渐渐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一夜雷雨 轰隆隆! 半夜雷声轰鸣,大雨瓢泼而下,宋伯玉猛然睁开双眼,已泪流满面,不禁低声道:“我真的看到武道前路了啊……” “哥哥,你在说什么?”软糯可爱的声音传来,隐约感到有小脑袋在蹭自己的脖颈。 刚刚从文孝先历史梦境醒来的宋伯玉有些懵,他发觉自己胸口、肚子、四肢都有些沉,似被什么东西压着,温润柔软。 电闪,接着是“轰隆隆”一阵雷鸣,又是电闪…… 宋伯玉看清楚了,妹妹周秀娘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床上,钻进被窝,仅仅抱着自己,脑袋枕着自己的胸口。 秀娘的声音依旧软糯,带着几分颤音:“哥哥,我怕!” 宋伯玉从那种很懵的状态回转,拍了拍秀娘的小脑袋,温柔道:“秀娘,别怕别怕,婴宁还在时,你很有姐姐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变成胆小鬼啦?” 秀娘用力抱着他的脖颈,颤声道:“哥!我从小就怕打雷,啊……往日娘在,会给我唱歌,你快唱歌好不好……” 婴宁在这里时,秀娘不太好撒娇,此时轰隆隆打雷,秀娘反而卸下了平时小大人的模样,回归孩子的童真,说到底她才十一岁。 宋伯玉想到了爹娘,拍了拍秀娘的后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柔道歉:“是是是,该哥哥保护你的。哥哥这就给你唱……” 有点走调的哼歌声响起,伴随着电闪雷鸣,竟凑成了奇妙的交响曲。 不知过了多久,秀娘的气息渐渐平稳,宋伯玉调整自己的状态,心脏处银芒流转,再次进入残月梦境。 皎洁的月华洒下,他静静看着面前的四个气泡,心情难以平静。 良久他才声音沙哑道:“保留《武仙大阳功》《金刚不坏》和《上善至柔》的记忆。” 丝丝月华在他身上流转,刚刚经历的如真似幻,渐渐变得模糊。 只保留这两门半旷世绝学的全部记忆,就已极为吃力,至于如《剑芒》等其他绝学,只能再次进入梦境,重新习得了。 随着月华消散,他双眸不再有悲痛、迷茫,只有淡淡的遗憾和尊敬。 “文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在武道之路,你为我师。你的一生经历,为我指明前路。” 对着白中淡红气泡,宋伯玉缓缓鞠躬,他现在对于未来不再迷茫,超越筑基大圆满的路,文孝先几乎已经踏出,只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自己只要追寻前人足迹,在历史场景中不断尝试和纠正,必能走完未尽的武道天桥。 虽然知晓方向,但脚下的路还是要一步步的走。 宋伯玉还差一个心脏,才能达到内壮圆满,而《金刚不坏》和《上善至柔》这两门旷世绝学,至少要神力大圆满才能修习。 至于《武仙大阳功》这半部旷世绝学,只能作为他山之石,却不可尽信,因为推演这门功法的两人,都没有童阳之身。 “所以,现实中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达到内壮大圆满,梦境中的任务是推演融合《武仙大阳功》和《童子功》,尽快重构刚柔、内壮和神力三大境界的练法。就算是《剑芒》等绝学,也要神力境界才能修行,现在不必作为重心。” 想法既定,宋伯玉立刻执行,手触及代表文孝先的那颗气泡,进入了梦境,选择真实投影进入,开始在梦境中毫无顾忌的尝试融合两种功法。 次日清晨,宋伯玉悄悄推开还在熟睡的秀娘,起床穿衣,踹了一脚躺在客厅鼾声如雷的楚长寿。 “起来,跟我一起做些早点,吃饱之后,就带你去粮行。” 楚长寿被踹了一脚,本要发火,但看到是宋伯玉,火就消了一半,听到有吃的,立刻麻利的站起,开心的帮宋伯玉打下手。 今天宋伯玉做饭的兴致颇浓,他的厨艺其实很一般,往日都是秀娘做饭,但今天他心中起了一丝温柔,想为秀娘也做一顿饭。 为了不翻车,宋伯玉直接做蒸黄米肉团子和野菜鸡蛋汤。 这个他做过好几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先将猪肉过一遍开水,焯水去腥,然后剁碎成馅,倒入盐巴,再将野菜剁碎,打三个鸡蛋,然后顺时针沿着一个方向不停旋转。 向一个方向旋转,能让馅变得更劲道,更有嚼劲,这还是秀娘教他的。 剩下的步骤,和前世在家中包粽子差不多,只是粽叶换成了白麻布。 等清新可口的黄米团子和野菜鸡蛋汤端上来,秀娘才刚刚起床。 她小巧琼鼻微微嗅了嗅,嘴角上扬:“是我最喜欢吃的黄米肉团子,哥哥你怎么不叫我起来一起弄。” 宋伯玉笑道:“你昨晚被电闪雷鸣吓得不轻,应该没睡好,咱们左右无事,你就多睡一会呗。” 一边说着,宋伯玉将热腾腾的黄米肉团子外的麻布剥开,放在手中吹了吹,直接掰成两半,把一半塞进妹妹嘴里。 秀娘开心的吃下,自然的用勺子舀了野菜鸡蛋汤,吹了吹喂给宋伯玉。 两人亲昵的互动,让一旁的光头大汉楚长寿有些心酸,他格外想念自己的家人。 吃完饭后,宋伯玉直接挟着木箱出门,他准备去大通钱庄,将这些银两先换成大通兑钱庄的承兑通票。 秀娘则自行前往李婆婆成衣店,她不打算放弃绣工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这一路上,并没什么不开眼的人上来找茬。 昨日一战,宋伯玉可谓全城闻名,拿到金匮,成为今年内壮境界第一人,还有魁首的门徒帖,青皮闲汉们最有眼力劲,根本不敢招惹。 至于差役乃至坊吏,同样对魁首门徒有几分敬意,不愿平白无故惹事。 从某种程度上,这个门徒帖确实给宋伯玉省却了很多麻烦。 将一千两银子换成八张承兑票,揣进内衬布袋中,宋伯玉带着楚长寿直奔永和粮行。 一进大门,很熟稔的向帮工和学徒们打招呼问道:“田掌柜可在家,我给他带了一单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田掌柜似乎听到声音,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是宋伯玉,不由吃了一惊,快步走上前笑道:“竟是魁首门徒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你昨日比斗我正好在现场,实在是精彩至极。”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再遇尸变 “田掌柜,您谬赞了,还是叫我伯玉舒服。今天来咱们米行,是有这样一件事……” 宋伯玉很礼貌的作揖,对田掌柜仍很尊重,将楚长寿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田掌柜听了后,不禁赞道:“伯玉高义,你虽年轻,但堪称一伟男子,轻财重义!既如此,我就按成本价卖给你,你在咱们粮行工作数月,应该都明白,跟我来。” 宋伯玉点头感谢,带着光头大汉楚长寿走入其中,因为田掌柜让利,最终以一百三十两的价格,买了整整三百石粗粮。宋伯玉又出了十两银子,让楚长寿跟着一个武装商队一同离去,返回诸城府临清县。 临别时,楚长寿对宋伯玉郑重一跪,高声道:“待我将粮送回家乡,必来寻你效命,这条命今后就卖给你了!” 宋伯玉听的头大,连忙将他扶起,低声道:“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为我卖命,而是你确实需要帮助,又恰好在我眼前。 不忙你,我心有难安,帮了你才能念头通达。你若真的谢我,只希望你好好做人,有余力时,也要帮助其他落入困境之人。” 说到这里,宋伯玉想起了舒敏,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就是她曾经对自己说的。 楚长寿听后,脸都涨红了,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抱拳:“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助人。您若有事我能帮得上,千难万险必会助一臂之力!” 送别楚长寿,宋伯玉觉得心情很好,脚步都有些轻盈。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信步前往闾丘明家,两人早就约好近期交换各自的神秘能力心得,宋伯玉认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从今天开始。 刚刚行至宛门街,就见一群人面色仓皇,向自己夺命狂奔。 “尸变了,林家老爷子在祭堂直接揭棺而起,尸变了!” “快跑,这怪尸力量奇大,行动还快,简直要命了!” “小子快往回跑,林家老爷子变成僵尸啦!” “尸毒害人,好几个神力境界的师傅都被咬死,好像也尸变了。” …… 宋伯玉如今赤手空拳,除了身上揣着几十两银子和通票,其他啥也没有,他听到众人的话,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屈膝、弹越,夺命而逃。 至于硬刚僵尸,他没那么傻,这么多武者都跑了,他一个内壮都没圆满的人冲上去,那才是脑袋秀逗了! 背后传来几声凄厉惨叫,宋伯玉回头一瞥,只见一个瘦小灵活的僵尸,如猿猴般袭来。 他连忙躲避,同时眼睛四瞟,寻找着可以趁手抵抗的东西。 “宋兄弟,接住!” 对面的屋顶传来声音,宋伯玉抬头一看,竟是蒙眼“男子”闾丘明,她将一柄长剑甩出,划出一道弧线。 宋伯玉立刻跳起,将长剑握在手中,一个翻滚避开瘦小僵尸的袭击,然后猛然抽出长剑,如秋月惊鸿,划出一道霞彩,切断僵尸左臂。 那僵尸毫无痛觉,仍疯狂冲向宋伯玉,他只得狼狈连环翻滚,迅速拉开距离,运转金燕功,在狭窄范围腾挪转换,瞬间跳上屋顶。 “咱们俩联手,干掉这个小丑东西!” 宋伯玉咬牙对闾丘明道,若不杀死这个灵活丑陋的僵尸,那肯定走不了,再被其他僵尸追上,恐怕自己真的会丧命于此。 闾丘明声音清冷,点点头:“本该如此,我从左侧,你从右侧,不要藏拙了!” 宋伯玉当然不打算藏拙,也明白闾丘明的意思,让自己用出杀道真意,只是宋伯玉不太拿得准,杀道真意对僵尸这种东西有没有用。 他猫腰握剑,双眸紧闭然后猛的睁开,精气大量消耗,一股摄人心魄的波动透过双眼直冲那灵活如猿猴的小僵尸。 砰的一声! 小僵尸猛然僵住,直挺挺的摔倒,随后就被闾丘明十几快见,剁掉头颅,三肢,变成一堆碎肉。 闾丘明取出麻布将长剑一擦,另一只手向屋顶一甩,白绸铁爪勾住屋檐,用力一拽,飘然上屋顶,极为优雅。 宋伯玉喘了几口粗气,恢复状态,立刻选了个方向逃跑,对身后闾丘明说:“咱们抓紧跑,不然大批僵尸追来,死无葬身之地!” 闾丘明点点头,跟着他在屋顶跳跃奔跑,声音依旧清冷:“那日见你要帮助那大光头,还以为你是个热血小子,没想到跑的那么干脆。” 宋伯玉头也不回,气息渐稳:“逞英雄?有实力的惩恶扬善才叫英雄,没实力那是狗屎! 我要是筑基大圆满,手握数门武术绝学,说不得真要冲进去镇压尸变,救宛门街众人于水火。 但我现在内壮都没圆满,进去徒劳送死,于国于家,都无益处。 至于这里的尸变,只能由那些修士组成的平异郎官来平定了,我们抓紧去附郭衙门报案才是正理。” 闾丘明听对方说的很有条理,不禁点头:“你说的对,但附郭衙门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宋伯玉依旧飞速奔跑,不回头道:“你去附郭衙门报案就是,我妹妹在这附近成衣店刺绣制衣,我不放心她,要带她一起去安全的地方。” 闾丘明点点头,却不向附郭衙门跑,反而继续跟着宋伯玉。 宋伯玉纳闷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闾丘明嫣然一笑,速度不减:“如你这般想的人,肯定不少。不缺我一个人去附郭衙门乃至府城衙门报案,反而是你救妹妹,万一真有危险,多一人就多一份助力。” 听到这里,宋伯玉有些感动,边跑边回过头道:“谢了!” 闾丘明猛然加速,与他并肩:“不用谢。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我希望你能认真教我那种能让僵尸定住的能力!” 宋伯玉应付的点头:“等此间事了,咱们说好交换心得,我肯定会把我所知的要点告诉你。” 李婆婆成衣店距此不远,二人说好间已经赶到。 这里同样有些混乱,甚至有泼皮无赖趁机抢劫放火,两人赶来之际,正好有四个青皮正在李婆婆的店门口纠缠,甚至想推搡秀娘。 宋伯玉一看大怒,当场踹飞一个,又用剑背抽打其余三人手肘、肚子、小腿,让他们当场跪了下来。 秀娘看到宋伯玉从天而降,又惊又喜:“哥哥!你怎么来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尸头二分 宋伯玉的眼睛四处观察,温声解释:“宛门街发生了尸变,多名武者被袭杀,相继也变成了武道尸傀。我担心你害怕,更担心出事,所以急忙赶来。这位是闾丘明,前来助拳的朋友,别看她蒙眼,看的比常人还清楚。” 秀娘听了,心中很温暖,甜甜一笑:“本来有些害怕,哥哥你来了,就一点都不怕了。” 说完,她又向闾丘明福了一礼:“这位姐姐,谢谢你来助拳。” 闾丘明大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我的伪装应还不错,并没多少人认出。” 秀娘眼睛明亮,笑盈盈道:“姐姐您的皮肤很细腻,而且有女子的幽香,体态轻盈,若是个男儿才是暴殄天物。 咱们店里,有不少衣服适合您呢,要不要试试别的风格?我觉得姐姐挺适合简洁大方的宽袖纹花白曲裾深衣。” 闾丘明闻言,心思一动,竟有些跃跃欲试,她穿着男子服饰,但不代表她不爱美。 之所以这样装束,是因为没练成心眼前,男子装扮比较安全,至于练成心眼行动如常后,她已经习惯如此装束了。 宋伯玉虽早就知道,但还是略做惊讶说道:“没想到你竟是女子。” 李婆婆此时走出,拉着秀娘笑道:“秀娘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卖衣。咱们先请你哥哥和这位侠女进来,把门关上。” 吼! 就在这时,一个如牛犊般大小的无***犬,红着眼睛冲到了此处近前,它见人就咬,已接连扑到十人,四五人当场毙命。 宋伯玉弯腰,双腿紧绷,握住腰间长剑,眼眸有杀道真意流转,精气大量消耗,低声对闾丘明道: “阿明,你看护秀娘她们,我来斩杀这个伤人畜生!” 闾丘明表情微怔,点头嫣然一笑:“好,阿玉,你放心吧。” 宋伯玉本来气势已经拔到最高,闻言差点摔了一脚,咕哝道:“什么阿玉,听起来像个姑娘。” 他没有纠结太多时间,调整气息,丝丝杀道真意不断流转,务求一击毙命,不与之缠斗。 僵尸犬格外敏感,似乎感受到杀意和威胁,停止袭击一个已经吓傻了的锦衣老太婆,转头看向宋伯玉,龇牙狂吠,似乎在试探和警告。 宋伯玉见状,紧绷的双腿直接用力一蹬,快速而轻盈,如金燕掠空,刹那间就冲到僵尸恶犬面前,闻到这怪物口中腥臭恶气。 那僵尸恶犬被吓了一跳,竟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反应过来,疯狂吼叫,张开腥臭大口,想咬断宋伯玉的脖颈。 宋伯玉眼眸丝丝杀意流转,与这恶犬四目相对,刹那间尸山血海向恶犬压来。 恶犬瞬间僵直,宋伯玉抓住这一刻,侧身长剑高举,用力一挥,咔嚓! 剑身竟卡在了恶犬脖颈处,他一脚踩住恶犬,双手带动全身用力,将长剑抽出,就要再砍。 恶犬此时竟从僵直状态恢复,掉了半个脑袋还在疯狂吼叫,肉芽滋生想将脑袋拼接,整个身体不停挣扎。 宋伯玉见状怒骂:“好个畜生,竟如此顽固不化,给我死!” 他用力踩着这怪物恶犬,劈砍不停,每次都命中同一地方,连续三十下,一边的剑刃都卷刃了,终于将此獠头颅和四肢砍断,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缓缓喘气,宋伯玉眼神犀利看着四周,被僵尸恶犬咬死的几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其他几个被咬伤的更是口吐污血,眼看就要尸变。 “特嬢的!这简直古代版的生化危机了!” 宋伯玉吐了一口唾沫,心中腹诽着,行动不迟疑,立刻纵身跳跃,兔起鹘落,用没有卷刃的另一边劈砍,总算将这些刚刚尸变和即将尸变的家伙们全部解决。 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刚刚那个险死还生的锦衣老太婆。 此人盯着宋伯玉,二人四目相对,她竟脱口而出:“你,你是那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丧门星……” 宋伯玉定睛一看,颌骨尖锐,双眼细长刻薄,正是他们一家人最初租住泥瓦房的房东左婆婆! 宋伯玉面露不悦,慢慢靠近,吓的左婆婆惊声尖叫:“你要干什么!你想做什么?你刚刚杀了人,对,你刚刚杀了好多人,你现在想杀我,来人啊,救命啊……” 宋伯玉见此人状若疯狂,不禁摇头,他虽厌恶此人,但还没到要害她性命的地步,当下厉声喝道:“别胡说八道,若不是我先斩僵尸恶犬,后杀那几个已尸变的尸体,你早就死了!我救了你,你还要胡言乱语,恩将仇报吗?” 左婆婆精神高度紧张,此时更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尖声吼道:“你这个杀人魔,你就是杀人魔!我刚刚看到了,你杀了我儿子,我要和你拼了!”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直接站了起来,冲向宋伯玉。 宋伯玉不愿与这种人纠缠,眼睛微眯,侧身一跳,轻松避开。 左婆婆冲的太快,脚底打滑,竟直接摔到,脸部直接和破烂的僵尸恶犬亲密接触,脸颊被犬牙刺穿。 “啊!我的脸,我的脸,你这个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混蛋,救救我,救救我……” 左婆婆挣扎着爬起,咒骂着宋伯玉,又作可怜状,不停哀求。 宋伯玉压根不想搭理此人,这种不知恩图报的家伙,死了白死。 他当做没看到,运转金燕功,纵身一跃到了房顶,俯视着对方,如视蚁虫。 正守护秀娘、李婆婆等人的闾丘明眉头微皱,她虽眼盲,但心眼比一般人看的更清楚,此时低声道:“秀娘,你哥哥和此人有旧怨?怎么救了她,她反而咒骂不已,甚至攻击。” 周秀娘蹙眉叹了一声:“此人乃是我家过去租房的房东,后赤尸袭击,房子塌了,我父母死了,她把我和哥哥赶走,还臭骂了一顿。” 说到最后,秀娘见左婆婆的模样,终究于心不忍:“这个左婆婆还有救吗?” 闾丘明看对方脸部已经开始肿胀腐烂,口中吐出污血,缓缓摇头:“她本来很幸运,被你哥哥救了,奈何自己寻死,以头抢恶犬之牙,只能说是命中该死,没救了。” 李婆婆此时攥着秀娘的手,似乎很有感触:“左婆婆这个人,平日就爱占人便宜,欺软怕硬,嘴巴更是不饶人。只是没想到,哎,都是命啊,咱们平日还要多行善事,才能得善报。” 宋伯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完成尸变,然后从屋顶跃下,借助跳跃的冲击力,用已经卷刃的剑,将左婆婆尸与头二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可愿聘之 左婆婆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双目瞪圆,嘴巴微张,似乎仍要咒骂什么。 宋伯玉不再理会,就要返回成衣店,忽然,隐隐有擂鼓之声传来,好似踩着人的心跳,让宋伯玉有些血脉翻腾。 他脸不正常的红润,盯着声音的方向,口舌发干:“不是吧,不要再来怪物了!” 街角拐弯处,忽然出现了一个靓丽高挑的身影,一身威武的郎官公服,此人踏空而来,几步就走到了宋伯玉的近前。 宋伯玉认出了此人,长舒一口气,鞠躬道:“舒敏姐姐,您来平乱吗?” 舒敏扫了一眼僵尸恶犬和横七竖八尸变的尸体,微微点头,擦肩而过,没有停留:“我去宛门街,你很不错,等此间事了,可带着这些头颅,到附郭衙门兑换赏钱。” 宋伯玉目送她的身影飘然离去,犹豫了片刻,问李婆婆借了个大箱子,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脑袋都装箱子里去,然后就这样守在门口。 至于闾丘明,她对秀娘推荐的女装很感兴趣,竟直接到里面换衣尝试了。 宋伯玉握紧卷刃长剑,低声道:“我家中的那把剑,与此剑差不多,看来日后要多备几把剑,这样卷刃后还能再换。最好能找一把质量更好的剑,这事慢慢打听打听。” 他没想过自己锻造,毕竟他压根就不懂得如何炼钢,最多只听过高碳钢,锰钢之类的名字。 宋伯玉的视线一直盯着宛门街方向,直到那边传来震天吼声和不明光耀,他才猛然起身,跳到屋顶仔细防备。 过了一刻钟,宋伯玉竟又看到了舒敏的身影,她面色有些苍白,手中拖着圆盘状法器,依旧踏空而行。 宋伯玉忍不住高声问道:“舒敏姐姐,宛门街没事了吧?” 舒敏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依旧没有停下,甚至加快了脚步:“尸王已经解决,但还有零星僵尸,官差们正在清理,南边又发生了一些事,你等下直接把头颅给官差,不要乱跑。” 宋伯玉望着她快速离去的背景,缓缓作揖感谢。 起身跳下屋顶,走进成衣店,却见闾丘明换了一身宽袖纹花曲裾深衣,深衣长裙纯白,曲裾淡黄绣有初春桃花图,玲珑玉脚穿着白色袜子,踩着木屐,格调淡雅不凡。 本来蒙在双眼的麻布,此时也换成了白绸缎,还非常贴心的与马尾绑在一起。 宋伯玉不禁赞道:“阿明,真没看出来。过去觉得你作为男子又矮又矫情,现在看来颇有淡雅贵女的气质。果然,还是我妹妹慧眼如炬,能识人,更能搭衣。” 李婆婆做了一单生意,又有两人护持安全,很开心的笑着:“一是闾丘姑娘天生丽质,二是秀娘确实有眼光擅搭配。其实曲裾深衣这种服饰,近年不太流行,大部分人驾驭不来,连我刚开始都没往这方面想。” 一名年老女绣工走出,握着秀娘的手对宋伯玉说:“咱们秀娘真不愧这个名字,她来成衣店才几个月,刺绣、裁剪等女红本事已经很好。 而且年轻思路活,刺绣构图很有想法,各种裁剪搭配都很有受人喜欢,秀娘是个很有天赋的,很聪明,只在这里学女工可惜了。 你也刚得了一千银,手头宽裕的很,我建议你让秀娘入闺塾学习。” 宋伯玉本就觉得,妹妹应该多学些东西,所以才会教她识字习武,此时看着这老女绣工清澈的眼神,郑重作揖问道:“敢问大娘姓名,这闺塾又都学些什么?” 秀娘此时说道:“这是赵姑姑,她的刺绣乃是一绝,曾绣出一幅两丈长三尺宽的百童祝寿图,被承议郎花老爷以五百银价格买下献与府君之母。我平日就是跟着姑姑学女工的。” 宋伯玉闻言再次作揖道:“想不到姑姑竟有如此本事,失敬失敬。” 赵姑姑摆摆手笑道:“都是大家谬赞,我现在没那精力体力再绣一幅百童祝寿图啦,老了。 说回这闺塾,其实就是女子系统读书学艺之所,具体而言就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 女子虽不能为吏为官,但学习琴棋书画女工仪态等课程,使自己品德高洁、端庄稳重、言辞得体、治家有道,成为合格的当家主母。 我听说小相公的志愿是通过考举成为经制吏,甚至更进一步成为官员,那你就更需要一位贤内助作主母,还有谁比你这养妹更合适吗? 趁着她还小,早点提升能力,为你治好家,你才好放心在外拼搏不是吗?” 秀娘听到这里,羞红了脸,拉着赵姑姑不依道:“姑姑,您瞎说什么呢?我还是孩子,嫁人什么的离我太远了!” 宋伯玉神情也是一怔,他还没想过婚嫁之事,自从被赤尸袭击,阴灵气入体后,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活下去,想办法挤入修行界。 特别是得到文孝先的执念物,获得气泡,前路已明,他更是一门心思的只想修行。 甚至于参加考举成为吏员,也是想进入靖平衙门,近距离接触舒敏、陈道荣等修士,看看能不能通过正规途径,一窥修行界的面貌。 此时,他心中不禁想到:“不过,日后我家应该会越来越好,培养秀娘多学些东西,增广见闻和能力,并无坏处。至于婚嫁,这事以后再说。” 赵姑姑哈哈大笑,手掌抓着秀娘胳膊:“女子十五及笄,你今年已经十一,左右不过四年,快的很。 总不能十七八岁还不嫁人,那不成了老姑娘了。 要说嫁人,谁能有你这异父异母的养兄更适合? 与其找个陌生人,担忧婆婆为难、妯娌摩擦、丈夫不爱,不如直接嫁给你哥哥。 他本就对你好,还没诸多烦恼,你直接当主母管家,这多自在!” 李婆婆也是过来人,此时不住点头,情爱之类的对她们而言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过的舒适舒心。 秀娘的脸色酡红,如同醉酒,不胜娇艳,低着头看着脚尖,讷讷不语。 换了一身女装,颇为满意的闾丘明此时直接走到宋伯玉面前问道:“阿玉小哥,你可愿意娶你秀娘?”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刹那入门 宋伯玉被这一问问的昏头涨脑,感觉仿佛被石门挤了,脑袋嗡嗡的。 李婆婆则板着脸道:“莫非你嫌弃秀娘,想另择佳偶?” 秀娘也抬头看着宋伯玉,眼中有些害怕失落。 宋伯玉连忙摇头解释:“怎么可能,我妹妹对我极好,我俩相依为命,我宠爱还来不及,怎可能嫌弃。” 赵姑姑笑着说:“那就太好了!我就瞅着你俩最合适,多好的俩孩子。” 宋伯玉此时反应过来,也有点躁得慌,连忙把秀娘拉过来,转移话题:“咱们要说的,就是秀娘去闺塾学习一事,这件事我觉得可行,赵姑姑可有推荐? 我和秀娘在明年开春,要抚父母灵归乡守灵一年,恐怕只能先上三个月了。” 听到这里,赵姑姑连忙道:“那就更不能耽搁,先为秀娘打下基础,等回去后总好自学。我推荐你去正教街的淑仪闺塾,那里的女先生们水平都很不错,束脩一个月六百文。” 老实说,六百文不便宜,但宋伯玉今时不同往日,确实有钱了,眉头都没皱:“那就淑仪闺塾了,秀娘你觉得如何?” 秀娘脑子也很乱,她根本没注意听,此时茫然点头:“都好,都听哥哥的。” 等到中午,宋伯玉把一箱子脑袋给了官差,顺利从官差手里拿到了三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些官差全都喜笑颜开,想来他们带着这些脑袋回去,也能拿到不少赏钱。 宋伯玉没有深究这些事的意思,本就是白捡的钱,和这些官差搞好关系,大家都有的赚,日后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因为和闾丘明约好交换各自的经验,干脆带着妹妹,三人一起返回泥瓦房,秀娘生火做饭,宋伯玉和闾丘明则在卧室关起门来,低声交流起来。 宋伯玉大方的压低声音道:“我先说吧,我这种力量就算传说中的绝学杀道真意!应该是,我觉得是。” 说着说着,有些底气不足,宋伯玉又补充了一句。 闾丘明沉吟片刻,低声道:“杀道真意?我确实听过传说,即使对仙师而言,都异常珍贵,甚至能作为神通之基。神通你知道吗?就是境界极高的仙师才能拥有的极为强力手段!” 宋伯玉茫然摇头,他上哪知道和见过,反问道:“你见过?” 闾丘明直接说道:“那肯定没有。” 宋伯玉嘴巴一瞥:“那说神通干啥,咱们都没灵根,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说回杀道真意,我告诉细节要点……” 闾丘明仔细听着,眉头紧蹙,最终打断宋伯玉:“你说在生死之间体会大恐怖,并尽可能的反杀强敌,就能有可能生出一丝杀道真意?你真的杀过那么多人?” 宋伯玉将脑袋高高昂起:“当然,我在梦中曾斩数百人,被千余武者追杀,还能一边逃生一边反击。” 闾丘明感觉自己的额头微微跳动,有些后悔和宋伯玉交换经验,几乎想转身站起,拂袖而走。 “你说的,我无法相信。” 宋伯玉见说实话没人信,不禁皱眉,干脆胡诌道:“非也非也,空灵想象也是一种修行,与虚妄之念斗争,才能得到不可思议之神奇。这种方法太高深,不适合你,不过你可以去城郊,与实力和我们差不多的妖兽搏杀,或许也能领悟。” 没想到闾丘明这次认真点头,笑道:“这才对,你细细和说说要点,我该注意什么。” 宋伯玉没想到胡诌的她反而信了,想了想,还是按梦中的情况描述,只是将追杀自己的武者换成凶猛野兽和孱弱妖兽。 闾丘明不住点头,似乎极为认可,竟跃跃欲试。 “好了,我已经把我所知都告诉你了,现在该你告诉我‘心眼’是怎么回事了。” 宋伯玉连忙说道,催促着对方。 闾丘明突然坐直,神情肃穆:“我闾丘一族,乃是传承久远的武道世家,这心眼就是我家传绝学,一直口耳相传。 相传家祖求学此法,相传来自某仙道大派,当年仙师拍了我家祖肩头三下,又背着手转了两圈。 家祖回去后想了半天,半夜丑时三更推仙师门而入,果见仙师等候,得传此法。 数年前因为一场变故,我双眼被熏瞎,父母亲族皆亡。 我只得在黑暗中摸索,别说习武,连生活都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我回忆起《心眼》口诀,竟慢慢修成。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完整的口诀,修炼的要义就是闭眼沉浸黑暗,其他就看你的悟性了……” 宋伯玉也坐直身子,认真倾听记忆。 良久,闾丘明已将口诀复述了二十遍,宋伯玉也完全背熟,并请教了各种疑惑,此时他双目紧闭,思维空灵,已经进入了某种奇异状态。 闾丘明很震惊,她能感觉到,宋伯玉的这种状态,和她刚刚领悟心眼时很像。 她并不知道,宋伯玉因为体内有阴灵气散落四肢百骸,意外觉醒内视,与《心眼》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此时有了口诀指导,更如在迷雾中找到了罗盘,前路明了。 不到一会儿,宋伯玉紧闭双眼,猛然向她出手。 闾丘明立刻防御反击,二人在这狭窄空间打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交换了数百招后分开。 闾丘明神色奇异,长叹一口气:“我本不信你刚刚说的空灵想象也是一种修行,现在觉得,原来是我天赋太低,根本无法理解武道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你只是听了口诀,就顷刻间入门,修成心眼,简直不可思议,你未来说不定能打破筑基大圆满的桎梏。” 宋伯玉听了,没有谦虚,反而不住点头赞道:“你虽然是个盲人,但确实有眼力,打破筑基大圆满的天堑,为无数武者接续修行前路,我辈责无旁贷。” 说完此话,宋伯玉盘膝而坐,再次陷入沉默。 他再次保持精神的空灵,慢慢延伸自己的心灵力量,或者说神魂触觉。 既能内视,自然可以外视,他现在掌握了诀窍,以身体为圆心,附近五米秋毫必现,观察力极其敏锐,拥有极强的动态视力,并且对这五米内动作有所预断。 五米之外,则朦胧很多,如同高度近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图景。 闾丘明听了宋伯玉的话,嘴角微微抽动:“虽然我确实是盲人,但你这样说,我并不会高兴。” 宋伯玉缓缓起身,依旧保持着心眼状态,笑道:“无心之过,你的心眼比谁都要明亮。阿明,你看清楚的极限是多远?”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近阳之始 闾丘明很想白宋伯玉一眼,“阿明”这个称呼,她不喜欢。 但她是个盲人,确实做不到翻白眼,只能冷哼一声:“我能看到的极限,和普通人的目力差不多,但如果想看的很清楚,大概只能在十米左右。” 宋伯玉点点头,这样看来,自己和闾丘明的差距不算太远。 闾丘明忽然嘴角微微上翘,故意说:“小玉,你平时可以在封闭的房间内,尝试躲避多个皮球攻击,这样能有效的提升心眼效果。” 宋伯玉额头微微黑线,他忽然觉得这昵称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干脆和闾丘明商量起来,最后两人在外人面前不互称“阿明”和“小玉”,变为“闾丘”和“伯玉”。 吃过午饭后,闾丘明就要返回宛门街,宋伯玉也想看看荀飞鹏的情况,于是一路同行。 “闾丘,你不如一起去荀师傅的武馆当个师范教习,你功夫不错,正是飞鹏兄需要的。” 快到学雅武馆附近,宋伯玉建议道。 闾丘明沉默片刻,小声道:“也不是不行,但我的月给要和你现在的一样。而且我打算近期去郊外两三个月,看看能不能磨炼出一丝杀道真意,就算当师范教习,也要两三个月后了。” 宋伯玉点头笑道:“我到时候给飞鹏兄说,不过他是不是同意,我就说不准了。” 二人作别,宋伯玉走入荀飞鹏的学雅武馆,一进来就闻道一股血腥味。他的脸色当即大变,缓步走了进去,只见满地的血迹,却没有一个人。 宋伯玉不禁呢喃着:“这是怎么回事?” “伯玉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 爽朗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宋伯玉回头一看,正是荀飞鹏和巴昂两人,只见荀飞鹏左臂、胸口皆缠着绷带,巴昂几乎就是个木乃伊了。 宋伯玉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多的血污,你们怎么受的伤,去了哪?” 荀飞鹏找了个地方坐下,叹了一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咱们还是活人。 一大早,沃家的一群人披麻戴孝来闹事,然后不远处林家老爷子尸变了,直接泛滥,沃家那群人被殃及,也跟着尸变,场面叫一个又乱又惨。 我和巴昂也被这些会武功的尸傀袭击,艰难逃出,身上多处都咬伤。 说来奇怪,本已经我们也要尸变,身体忽然窜出绿色火焰,直接将那尸毒对抗。 又碰到了平异郎官,为我们稳定住了状态,让我们去强圉圣地在觞乡的大庙求救。 强圉的祭司们用雷电不停的霹我们,让我和巴昂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又付出了二百多两银子,总算是完全祛除了尸毒,好像连那啥绿火也给祛了! 之后就找了郎中,治疗外伤,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这里,荀飞鹏眼中闪过一次兴奋,他宁愿不要那高深功法,也不想被人在身体留下隐患。 巴昂此时也说道:“伯玉,你不如也去一趟强圉大庙,虽然体验很糟糕,但能根除绿火隐患!” 宋伯玉没法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用武晏老人送的神秘木偶解除了隐患,只是认真点头:“我这两天就去一趟强圉圣地的大庙。你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来就是担心你们,想看一看,这也算安心了。” 荀飞鹏点点头,似乎颇有感触:“活着就好,活着是一切的本钱。不过咱们武馆得延后再开了,得等我恢复健康的。” 宋伯玉不怎么着急,手里杂七杂八共计一千三百多两白银,现在完全不缺钱,来荀飞鹏这里,其实只是想找机会进入荀学雅留下的密室,看看有没有线索。 与荀飞鹏两人聊了一会,宋伯玉干脆帮忙把这里的血污打扫了一遍,等到日落才回到家中。 当夜,宋伯玉继续在梦境之中推演融合童子功与《武仙大阳功》的方法,梦境中三天的极限尝试,让他废了几十次,也想出来了思路方向。 “童子功必须为基,等我内壮圆满之后,可以参考《武仙大阳功》的螺旋精气提纯秘法,将精气变得醇厚、纯粹。然后用这醇厚的精气,再练筋膜肌肉和脏腑! 而且可以尝试简化《金刚不坏》和《上善至柔》两门旷世绝学的易筋锻膜篇、外练刚体篇和脏腑不蠹篇,将刚柔和内壮两个境界重修一次!” 宋伯玉的思路清晰,行动也极为迅速。 现实之中,他非常谨慎的只修习童子功,送妹妹去了闺塾后,干脆在正教街的翠玉楼带妹妹一起,日日食武道宴。 秀娘本觉得心疼,想买食材自己回家做,但宋伯玉直接说道: “咱们家现在有钱了,无需如此节省。咱们把精力投入到学习和练武上,不是更好。 有钱,是为了购买他人的时间,为我们自己服务。 让我们腾出宝贵的时间做更有价值的事情,这也是你未来治家要学会的。” 一席话,竟说的秀娘连连点头,很是认同。 两人连续十日食用这大补的武道宴,修行更是勤奋,特别是宋伯玉,在梦境之中几乎各种推演尝试了一个月,虽然他的心脏需要的精气是其他内脏的几倍,还是被他成功融合精气,彻底实现内壮大圆满。 进入圆满,宋伯玉没有着急尝试突破神力境界。 正值深夜,宋伯玉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他回忆着脑海中的《武仙大阳功》,此功刚柔与内壮境界与童子功大同小异,甚至因为没有童阳精气,效果还不如童子功。 但在内壮大圆满到神力入门这个转化,此功近乎弯道超车,展现出半部旷视绝学的风采。 “所有突破至神力境界的方法都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气沉丹田。 将游弋不定的那团精气降服,沉入丹田,开辟气海。 《武仙大阳功》将之称为关键一跃,是为近阳之始。 文孝先甚至专门重修一遍,就是为了获得大阳精气。 此法需借助外力,以二十一种名贵性阳温热的药材,炼成五行俱全的大阳药液。 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被称为半株灵植的赤血肉桂。” 对于宋伯玉而言,其他的名贵药材都好解决,大部分药店都能买到,唯独这赤血肉桂,恐怕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流血五步 他翻身坐起,思索呢喃着:“赤血肉桂,本来较为鸡肋,说白了它本为灵植却没有养好,最终灵气尽失,沦为凡材。 但因为它曾经是灵植,阳性火属,蕴含的阳精是凡俗名贵药材无法比拟的,对于无法食用灵植的武者来说,确实最好温养益气、通窍暖脏,续筋骨、换精血之大药。 没有这味药,想让童阳精气蜕变,几乎不可能。必须找到!” 哐当,宋伯玉猛然躺下,放空精神,瞬息进入残月梦境之中。 既要寻找此物,还有什么比荀学雅和文孝先二人的历史场景更合适的呢? 他首选选择了文孝先,毕竟他是《武仙大阳功》的创造者,此人虽死去十多年,但距离现在不算太远。 宋伯玉选择文孝先经过艰苦试药,推演出大阳药液药方的一刻,他直接找到了焦天玉,要寻找赤血肉桂。 焦天玉乃是修仙大族萧家上代家主的私生子,颇有些关系人脉,最关键的是上代家主现在是萧家太上族老,还活着。 本来找到后直接送来就好,但宋伯玉以想见识见识为由,全程跟随。 但是,焦天玉的方法不同寻常,他直接进入箫家灵药圃,命人将几株养的上好的朱玉肉桂直接破坏,灵气尽丧,变成了赤血肉桂,飘荡着似麝非麝的香味。 这操作让宋伯玉大为挠头,不过他也趁机向守护灵药圃的老人请教了关于朱玉肉桂和赤血肉桂的知识,知道这种灵植生长在山坡向阳处,但极为稀少罕见。 之后,他又重新进入梦境,借用焦天玉的势力,派数百人持图寻药,并承诺只要有人找到此药,他将亲自传授此人一门绝学。 只可惜连续两天并无所获。 好在他本人并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寻药上,而是用这两天认真研究《金刚不坏》和《上善至柔》的易筋锻膜篇、外练刚体篇和脏腑不蠹篇,慢慢摸索简化之法。 “就算再简化这三篇,恐怕也得进入神力境界,最好能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皆打通,才能修行,重炼刚柔和脏腑。” 两日的时间,宋伯玉得出了这个结论。 事情就纠结在此处,又绕回了原点,宋伯玉不可能轻易突破至神力境界,他要借助大阳药液和《武仙大阳功》中的近阳秘法,将童阳真气的品质提升,获得最大效益才能突破。 又三日,梦境之中已经过去八日,依旧一无所获,宋伯玉将所有时间都投入了心眼修行,倒是取得不俗进展。 就在宋伯玉以为彻底没戏时,有人来报,在城西郊老鹰崖断壁处,发现一株未成熟的朱玉肉桂。 此让人发现朱玉肉桂很侥幸,坠落山崖,勉强抓住一根老藤,攀爬向上的时候,恰巧看到一株未成熟的朱玉肉桂从石缝中顽强钻出。 他亲自前去老鹰崖断面观察,果然是一株翠绿色的肉桂,顶部有类似息肉的肿块,有似麝非麝的香味传来。 “果然是朱玉肉桂!” 宋伯玉大喜,立刻退出梦境,转而进入荀学雅的梦境,来到荀学雅人生的最后阶段。 荀学雅死亡的时间,距今只有五年,若是那时朱玉肉桂仍在,那他在现实中找到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没有任何耽搁,一路直奔城西郊老鹰崖,凭借筑基大圆满强悍的身手,直接攀爬下断面,果然找到那株迎着阳光倔强生长的朱玉肉桂! 此处缺水,灵气也稀薄,朱玉肉桂已有些枯黄。 宋伯玉见到后大喜:“按这个情况,五年后说不定已经灵气枯竭,直接化作赤血肉桂了。” 次日清晨,宋伯玉就带着长短二剑跑去荀飞鹏家,借了他的灰马,就直奔城西郊老鹰崖而去。 老鹰崖地处偏僻,多丘陵少人烟,有猛兽甚至怪物出没。 这一路上,宋伯玉就斩杀了六头孤狼野狗还有一头体型硕大堪比乳猪的老鼠。 最难杀的就是那老鼠,双目发绿,似乎有些神异,能吐出具有腐蚀性的腥臭液体。 如果不是宋伯玉用杀道真意慑住它,还真没那么好杀。 “这里确实危险,快些取走肉桂,抓紧离开。” 牵着马走到老鹰崖顶部,宋伯玉望着四周的肃杀山丘,心中警铃大作。 忽然,一声鹰唳响遏行云,宋伯玉的牵着的灰马不住竟直接挣脱了缰绳,亡命狂奔。 宋伯玉感觉头顶有一阵狂风袭来,赶忙向做翻滚,同时握紧背上的长剑,仰头观察。 只见一只翼展有四米左右的雄鹰,双爪锋利如神兵,直接将刚刚他站着的那块岩石给抓碎了。 “这绝非凡俗的鹰隼所能做到的,必然是妖兽,说不定就是那次血月霸空的帝流浆所致!” 宋伯玉心中想着,自己和这个近乎妖兽的雄鹰相比,肯定处于劣势,但他决不能逃。 速度没鹰快,更不能占据制空权,妄图逃跑的结果必然是被风筝死。 越是危机,宋伯玉的心越平静了下来,他没有任何恐惧,双眼紧闭,瞬息进入了心眼状态。 以自己为球心,半径八米内,一切秋毫可见,周围百米内,也可视之如常人。 心眼是无视野盲区的,立体化的观察,更在半径八米能拥有极强的动态视力,可以预判对手的动作。 凭借这种能力,宋伯玉连续躲避了十三次袭击。 近乎妖兽的雄鹰没了耐心,长啸数声,竟直接拉高飞翔,似乎要离去。 宋伯玉依旧猫着腰,保持着随时暴起的姿势,等了一会儿,才好像全身放松。 就在这时,刚刚升空飞翔的雄鹰忽然坠空下滑,如离弦之箭,直冲宋伯玉,速度之快,如同天空划过灰棕色闪电。 宋伯玉状若吓傻,呆立不动。 等一人一鹰距离不到八米时,竟猛然睁开双眼,正视此鹰,丝丝杀道真意透过目光射出。 尸山血海,瞬间化作万箭,如汹涌浪涛压向雄鹰。 此鹰僵直片刻,向下坠,竟在坠地时挣脱了,挣扎着想再飞上天,发出愤怒的尖啸。 宋伯玉怎么可能给它机会,直接一步踏出,长剑直接插入张开的鹰喙,直接插了个透心凉,然后用力一搅一荡,令此獠不停挣扎,竟想用利爪撕裂宋伯玉,同归于尽。 宋伯玉哪里肯与这扁毛畜生同归于尽,直接侧身一跳,骑在雄鹰身上,拔出腰间短剑,用力扎刺下去。 正文 第六十章 峰回路转 他势大力猛,扎的又快又狠,不一会儿这翼展四米长的雄鹰就彻底不再动弹了。 宋伯玉终于诛杀这个畜生,溅了一身鲜血,翻身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爬起,从背后取出绳索,将一端绑在老鹰崖上的岩石上,另一端绑着自己,然后抓着绳索缓缓在悬崖的峭壁上攀爬,眸子闪过希翼之色。 但到了位置后,宋伯玉眸子中的希翼变成了难以置信,失望的低声道:“我的赤血肉桂呢?那么大的赤血肉桂,怎么只剩下了半截根茎?” 他干脆爬下山崖,又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最终又爬上了老鹰崖顶,一脸沮丧的看着这头雄鹰:“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鹰颇为雄壮,头、翅膀和爪子估计还能卖上些银钱,至少把飞鹏兄的马给赔了。” 宋伯玉感觉自己今天简直倒霉透了,不但赤血肉桂没找到,还差点被这扁毛畜生杀死,借来的马也丢了。 要不是他掌握了杀道真意和心眼两种绝学,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一边低声咒骂这雄鹰,一边沿着骨骼结构,将其头颅、翅膀和尖如神铁的利爪剁下。 因为满腹怨怒,宋伯玉干脆将剩下的鹰身开膛破肚,发泄心中的苦闷。 一股似麝非麝的香味自此鹰腹中扑面而来,宋伯玉面色大变,连忙伸手在其胃摸索,良久掏出三小块赤红色的块状物,在掌心微微发烫,正是赤血肉桂! “没想到啊,真的是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该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宋伯玉半跪地上,开心的仰天大笑,连忙擦拭其上腐蚀液体,肉桂基本保存完好,可以食用。 双手合十,宋伯玉低声道:“感谢大自然的馈赠,鹰兄,你就安息吧。” 宋伯玉把肉桂揣进怀中,用绳索将鹰首、鹰翅和鹰爪绑好背着,长剑短剑都挂在腰间,快步跑下山崖,此时已经黄昏,要是回去的晚了,恐怕城门都关上了。 那样秀娘又该担心了。 行至一半,宋伯玉忽然听到“唏律律”的叫声和野狼的嗷嚎声。 他向声音方向转头,直见那灰马正被一头野狼追赶,正拼命往自己这边跑。 灰马看到宋伯玉,如同见到救星,叫的更加欢腾。 宋伯玉摇摇头笑道:“真是滑头的畜生,算你命好。” 他握紧腰间长剑剑柄,快速奔跑,在遭遇野狼时瞬间拔剑斜向上一刺,自野狼脖颈捅入其头颅,瞬间毙命。 缓缓抽出长剑,用麻布擦拭,宋伯玉直接翻身上马,直奔府城方向而去。 终于在黄昏时刻,宋伯玉骑着灰马交了入城钱,回到府城。 宋伯玉纵马回家,门口有个娇俏的身影正垫脚四处张望,看到宋伯玉后,先是高兴,随后又有些生气。 等宋伯玉下了马,秀娘看到满身血污,连忙上去搀扶检查: “哥哥,你怎么弄的,还有血迹,受伤了吗?” 宋伯玉笑着背过身,给秀娘看背后的大鹰头,同时笑道:“我没受伤,都是这扁毛畜生的血。它想来杀我,没想到被我反杀了!你先等我一会,我去荀兄那还马,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卖掉我背后这些玩意的渠道。” 秀娘拉着宋伯玉的胳膊说道:“饭都做好了,先吃饱饭再去,顺便换一身衣服,你这个样子上门,多不好。” 宋伯玉一想,秀娘说的也有道理,自己一人血污,谁看了都要咋舌。 城门口的守卫就差点以为他遭了贼寇。 吃饱喝足,冷井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感觉衣服,再背着鹰首、翅膀和利爪,骑着马招摇过市,引起很多人的侧目。 正在家中养伤的荀飞鹏看到宋伯玉背来的东西大吃一惊,他仔细观察许久,啧啧道: “我昨日听巴昂说,西郊有一恶鹰伤人,被官府悬赏纹银二百两。 应该就是你杀的这头畜生,你可以明日带着鹰首去换赏钱。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将这个在天上飞的扁毛畜生宰了?” 宋伯玉没有说自己是依靠心眼和杀道真意两种绝学,只是嘿嘿一笑,胡编乱造:“这扁毛畜生自己昏了头,硬生生的撞到了地上,近身搏杀,我还是不错的。” 荀飞鹏却信了,不住点头:“你果然是个有好运的人,只是你这一大早为啥去老鹰崖?” 宋伯玉脸不红心不跳,信口道:“数月前水龙节上,我遇到了一个黑胖巫祝,他说我在今年年底前要去一趟老鹰崖,必有所获。也许就是指的这个东西吧。” 说着,他敲了敲鹰首,发出清脆响声。 巫祝卜筮,玄之又玄,荀飞鹏也不太清楚,只能点头道:“平日还是小心些,自从血月霸空,城内的各种妖兽都肃清了,但是郊外还有很多猛兽趁机化作妖兽,虽没开灵智,但还是很危险。” 宋伯玉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对妖物有所了解?妖兽和你说的开了灵智,有啥区别?” 荀飞鹏哈哈一笑:“略懂略懂。普通妖兽,就是比猛兽更强悍的凶兽。大概相当于咱们普通人和武者区别,强悍的妖兽即使筑基大圆满都打不过。至于开了灵智,就是真正的妖魔了,实力与仙师们相当,更拥有堪比十岁孩童的智慧,极其危险。” 宋伯玉听了不禁咋舌:“妖魔果真危险,看来这郊外还是要少去。” 荀飞鹏笑了笑:“不要太害怕,妖魔固然危险,但咱们人族仙师们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我朝乃是仙凡同朝,如府城这种大城附近,都有仙师镇守,妖魔几乎绝迹,这些六天故鬼,只能在荒僻之处生存。” 两人又说了一会,宋伯玉将鹰翅和利爪留在荀飞鹏这委托他代卖,起身告辞。 回到家后,宋伯玉专门清晰了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将赤血肉桂放入其中。 次日一早,宋伯玉带着鹰首前往附郭衙门,他很会做人,买了些熟肉、瓜果和酒,送给衙门的吏员和差役,没什么为难的换到了二百两白银。 又五日,宋伯玉与秀娘一同在家熬制药物,二人脸被火光映的红扑扑,秀娘格外疲惫,但神色兴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灿灿生辉 “哥,快好了。我闻到药香了,越来越浓了!” 宋伯玉点点头,神情振奋。 他在正式准备突破,按《童子功》记载,他只需要将那一团游弋的童阳精气沉入丹田即可实现神力入门。 但在《武仙大阳功》中,这一步极为关键,需要用二十种珍贵的阳性大补药材,加上刚获得的赤血肉桂,二十一味药材猛火熬制一天,炼成浓稠的大阳药液。 剩下二十种药材虽然珍贵,但都只是凡俗之药材,宋伯玉花了一百躲银,就顺利搜集齐了。 今天,就是起药之时! 为了今天的成功,他在梦境之中已经尝试十五次,失败了十一次!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药液如火,金红灿灿,泛玉之光,似麝之香,一次就成了!秀娘,后面就靠你了。” 宋伯看着这这金红灿灿如岩浆的药液,难掩兴奋之色,转头对秀娘说道。 秀娘很沉稳的点点头,看着宋伯玉走到泥瓦房内,不一会儿,她提着药翁进入其中。 宋伯玉整个人已经进入一个大铁缸之中,缸中是冒着热气的水,大概有四十多度,下面是猎猎灼烧的火柴。 秀娘将药液一半倒入水中,整个水缸瞬间变成金红岩浆,宋伯玉的皮肤也被染上了金红色。 至于剩下的一半金红色药液,秀娘用小火加热,保持着四五十度之间的温度,从而保持药性活跃。 两块半圆形木板将宋伯玉头以下盖住,这两块木板合成的圆形,中间圆心处是挖空的,正好能卡住宋伯玉的脖颈。 宋伯玉此时在药缸中盘膝而坐,精神保持空灵状态,心眼运转,专注的内视自身状态,用静桩功缓缓调解,发出霹雳之声。 他的嘴巴微张,热气缓缓释放。 秀娘在一旁,将用瓷勺从药瓮中舀出一平勺金红色药液,缓缓塞入宋伯玉的嘴中,用勺子压住他的舌头,轻轻倒入。 金红色的滚热药液与津液混合而下,迅速被宋伯玉的肠胃吸收,让他身体内外皆被此药液滋润。 随着他身体筋骨膜内脏共振,如霹雳轰鸣,似炒豆鞭炮,一丝丝金黄色的精气自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溢出,并缓缓涌入那团约莫有拇指头大小漂移不定的精气。 宋伯玉的意识高度集中,努力控制着精气团,让其顺时针旋转,将丝丝金黄色精气吸入,整体渐渐化作金黄,并缓缓坠下。 这一过程很漫长,而且多有反复。 精气团虽然能被意识影响,但就像四肢不太协调的人一样,并不爽利。 精气团如同一个顽皮的没有耐心的孩子,稍不顺意就会撂挑子做其他事,宋伯玉的意识只能如耐心的父母那样,慢慢的引导。 好在这一过程,并非第一次,他在梦境中已经尝试数次,对精气团的反应很熟悉。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药物滋生的外阳精气与宋伯玉自己温阳的童阳精气融合,螺旋的越快,时间越久,效果就越好。 宋伯玉的意识如同顶级训狗强者,将这团精气治的服服帖帖,哈士奇瞬间变金毛,温顺无比。 在他意识的指挥下,螺旋速度极快,药物的外阳和自身的童阳产生了强烈共鸣,互相纠缠融合起来,而且外部的药物阳性竟慢慢占据主导。 这也正常,毕竟《武仙大阳功》只是半步旷世绝学,创作者本人都没有童阳,只能依靠药物的阳性来近似达成效果。 这样就会导致此功的药物配方,阳性过于霸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童阳拥有无限的可能,怎么能本末倒置!” 宋伯玉当机立断,小心翼翼的运转起一丝杀道真意,他不敢直接攻击精气团,怕伤及童阳,直接斩向药物带来的丝丝金红色外部阳精,压制其生力军,为童阳逆转局势创造局面。 同时,他有意识的放缓螺旋的速度,集中意识控制童阳吞噬这金黄色的药物阳精。 渐渐,局势开始逆转,宋伯玉的童阳精气越来越强大,颜色也渐渐变的金灿灿,如同雾化的金子,有着惊心动魄的原始美。 慢慢的,童阳精气越来越壮大,宋伯玉不再用杀道真意辅助,直接加速螺旋,疯狂鲸吞药物阳精。 那团精气渐渐凝实,渐渐变为外部雾态内部液态,内部的能量不断积聚,体积不断缩小,慢慢变成了黄豆粒大小。 “还不够,我要将之化为纯粹的液态,实现真正的质变!” 宋伯玉心中升起一股渴望,他要成就前人未成就的事业。 就算创造出《武仙大阳功》的文孝先,近阳之始时也没实现完全液化,他连续九次才完成了完全液化,获得了大阳精气,也获得了半步超越筑基的实力。 黄豆粒大小的精气不停螺旋,并且不断的缩小凝实,很快化为稻米粒大小,金灿灿的光芒,却透体而出。 秀娘满头细汗,小心翼翼的控制火候,并给宋伯玉喂食药液。 忽然,四周空气的温度猛然升高,一丝丝金色光芒,透过木板边缘溢出,将秀娘的脸映照的同样金灿灿。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秀娘忍不住惊道,但宋伯玉还沉浸在凝练精气的状态,没有理会她。 秀娘犹豫了一会,决定继续按照宋伯玉的嘱咐,慢慢喂他药液,因为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希望是好的变化。” 秀娘小声嘀咕了一句,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宋伯玉继续凝练着那极度压缩的精气团,将身体内滋生的一丝丝药物阳精吞噬吸收,如同星云诞生出恒星一般,精气团再次压缩,变成小米粒大小,完全变成液态,甚至近乎固态,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似乎随时会爆炸。 “就是这个时候,螺旋九转,始阳自成,坠入丹田,开辟气海。” 宋伯玉的意识控制着那小米粒大小的精气光华,努力的下坠,但这团精气仿佛失控了一样,就是不肯下坠,反而氤氲不定,似乎随时要爆炸。 宋伯玉的脸都一下子绿了,把外面的秀娘都吓了一跳。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通脉死局 “要是下不去,在脏腑处爆炸,我不死也重伤,还是太贪心了,米粒大小时就应该下坠的。” 心中有些懊恼,但此时后悔无济于事,这可不是梦境,死了就真死了,重伤后也极难恢复正常。 来不及犹豫,宋伯玉瞬间下定决心,那几丝杀道真意瞬间凝聚,以万钧陨石之势,直直向高度浓缩的精气团压去。 没想到,昔日无往不利的杀道真意,这次却遇到了对手,那高度浓缩的童阳精气,竟高速旋转,撕扯着杀道真意,将一丝真意直接扯碎,狂暴吞噬吸收。 “竟凶悍到这个地步?若能用它坠入丹田,所得好处必然难以想象!” 宋伯玉不怒反喜,珍贵的杀道真意硬生生的压上去,按着这桀骜不驯的小米粒大小的高压精气团,几乎同时坠入沉寂的丹田。 如同混沌被神灵劈开,好似宇宙重开。 杀道真意与几乎固态的童阳精气同时坠入混沌朦胧的丹田,瞬息爆炸! 宋伯玉勉强将一丝杀道真意带出丹田,回归眉心处,其余皆在这大爆炸中与童阳精气融合,再也不可分割。 人体有大秘,只是坠入丹田,就仿佛进入两个世界,剧烈的爆炸没有影响到脏腑一丝一毫,尽数被丹田包容。 宋伯玉感觉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爆炸持续了很久,最终开辟一大片金灿灿的雾状气海,几乎将整个下腹丹田充满。 气海的中央,有一颗比小米粒还微小的结晶体,正在高速旋转,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 正在內视的宋伯玉难以抑制的露出喜色,心眼都维持不住,直接睁开双眼,似有金芒射出。 秀娘见宋伯玉睁眼,隐约看到一丝金芒,再仔细看时却又见不到了,她有些忐忑的问道:“哥哥,你醒了?怎么样了?” 宋伯玉的嘴角忍不住向耳朵后跑,几乎喜不自胜:“大成功,天大的成功!我已将精气沉入丹田,开辟出气海。秀娘,继续维持,我要重新入定,进一步巩固。” 说完,他就闭上双眼,努力控制住狂喜,保持住心的空灵,重新內视,仔细观察着气海,并尝试调动其中旺盛的童阳精气。 “简直是大造化,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整个丹田已经完全被气海充盈,这简直太罕见了,就算是神力大圆满,甚至筑基境界都不一定能做到。 果然第一次精气沉入丹田,是最适合开辟气海的时机,但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直接将气海占据了整个丹田,再无需开辟一丝一毫!” 宋伯玉感觉自己最后一贪,真的赚大了。 普通武者精气沉入丹田,最多开辟拇指大小的气海,此时依靠这拇指大小的气海冲击任督二脉,只能打通精气循环的羊肠小道,细若发丝。 即使神力大圆满,百脉具通,其实丹田的气海才开辟出婴儿拳头大小,经脉虽全通,但不过如两三条细麻搓成的线粗细,此已被武者称为精气大脉。 《武仙大阳功》的大阳精气,能在神力入门时开辟出婴儿拳头大小的气海,并以此为据,冲击淤塞经脉,打通出神力大圆满才有的精气大脉。 “我开辟出的金色气海,几乎占据了整个下腹部丹田处,已是自身人体极限,以此气海为凭依,我所冲击打通的经脉,必远胜寻常神力大圆满者!那残留的结晶体更是我未来进一步提升精气质量的凭依。” 宋伯玉冷静的分析着,感受着金灿灿的精气,感觉到温阳和丝丝锋锐肃杀,这是阳精与杀道真意混合的双重属性,品质比之原来的童阳精气要高的太多。 “虽然还是雾态,但品质不可同日而语,不应叫童阳精气,不如就叫纯阳精气!不对,我这还融合了杀道真意,应该叫纯阳极意精气。” 宋伯玉一直保持着观察状态,但并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等到沸腾的气海安静下来,他才尝试着控制纯阳极意精气,自气海底部缓缓探入会**。 纯阳精气本身品质就高,又夹杂了杀道真意的锋锐瞬杀特性,冲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如精铁菜刀切豆腐,异常容易的将此穴突破,仿佛本就如此。 散落他体内的阴性灵气,此时竟也被驱逐,挤出了会**。 宋伯玉有些惊诧,根据他在梦境中的经历,冲穴通脉,绝非易事,尤其是第一次冲穴,十天半个月已属天资极佳。 更何况驱逐阴性灵气,那可是灵气,虽然对人体来说是大害,但精气的品质应该不如灵气才是。 “怎么会这么容易?而且灵气似乎退避了?单纯是纯阳精气应该不足将阴灵气驱逐,也许是因为将杀道真意融合,才有这种效果。”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嘀咕,金色精气涌入其中,如排兵布阵,稳扎稳打,将此穴拓展到所能拓展的极限,才缓缓向前,沿着任脉攀爬。 仍然是一路通畅,仿佛金色精气乃是王师,一路都是百姓箪食壶浆,敌人望风而逃,城市、堡垒皆不战而降。 说好的突破困难呢? 说好的通脉如刀割针扎呢? 怎么只觉通体舒畅? 他开辟的经脉,足足有普通血管粗细,很是骇人,就算是筑基境界,也不一定能将经脉开辟到这个地步! 如果普通人开辟的发丝经脉是羊肠土路,那宋伯玉开辟的就是双向三十二车道的超级高速公路。 宋伯玉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稳扎稳打的推进,没想到后面更令人震惊,紧紧一刻钟,他就将整个任脉打通,精气如洪流般在其中奔流,即使想控制也无法控制。 如同洪水泛滥,高下相倾,顷刻间冲破百会穴避障,涌入督脉,自上而下,势如破竹。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任督二脉小周天精气循环就成了! 任督二脉如大江长河,自气海始,经百会,又没入气海。 这循环一成,精气就自主运行,无需宋伯玉费心神操控。 甚至在循环时,还有精气自然溢出,冲穴通脉,似乎想一鼓作气,将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尽数打通占领。 宋伯玉此刻不喜反忧,努力控制着这种倾向,不让精气溢出任督二脉。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夕大成 “不行,不能如此快! 小周天循环既成,必然会增厚精气。 但精气并非凭空而来,现大阳药液带来的金黄阳精已经被耗尽,精气只能自肉身提取。 肉体能量又源于食物,我必须大量进食大补之物,保证肉体能量源源不绝,才能放开冲穴通脉。 否则,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还没通,我就可能被吸成人干了!” 但这种循环一形成,怎么可能说控制就控制住,宋伯玉猛然睁开眼,从秀娘手中夺过剩下的药液,咕噜噜的全部喝了下去。 暂时缓解了自己身体的枯竭感。 秀娘杏眼瞪圆,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宋伯玉感觉浑身燥热,肉体更无比疲惫虚弱,偏偏精气格外旺盛,无比活跃。 他吞了吞唾沫,高声道:“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先出去,我马上换衣服去翠玉楼,如果不大量进食武道宴,我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精气旺盛而死的武者!” 秀娘听到了死,面色煞白,急急忙忙走出去,关上门:“哥哥,你抓紧换衣服,千万不能,一定不能死!咱们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 好在此时乃是下午,不是大半夜,否则等上一夜,恐怕宋伯玉真的变成人干了。 二人一路狂奔,秀娘追不上宋伯玉,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宋伯玉忽然想起什么,忙回头背起妹妹,再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正教街翠玉楼。 兄妹二人最近经常在此宴饮吃食,迎宾伙计的对两人很熟悉,特别是宋伯玉乃是金匮斗勇的获胜者,魁首门徒,几乎可以说是全城知名了。 “二位来了,今天要吃……” 话还没说完,宋伯玉已经如一道狂风,闯入翠玉楼,秀娘从宋伯玉背上跳了下来,将一包银子塞入伙计手中:“还是海月厅,老样子先上五人份,这是定银,要快!” 迎宾伙计掂了下,得有四十两。他喜笑颜开,高喊着:“宋小爷海月厅,武道宴五人份,立刻上菜!” 秀娘很着急,跟着伙计去了后厨,不住催促。 好在距离饭点还有些时候,翠玉楼人并不多,菜品很快就被伙计端了上来,秀娘也跟着进来了。 宋伯玉努力控制着自己,眼睛都要绿了,浑身更是不停的颤抖,像极了瘾君子。 看到大补硬荤上来后,他直接抄起一块滚烫的牛肉,大口朵颐。 一边吃一边从胸口掏出承兑通票,嘱咐秀娘:“这是四百两,再要一份全兴阳牛宴、全梦道黑猪宴和……总之,什么大补要什么!” 宋伯玉此时已经压抑不住体内汹涌如浪涛的纯阳极意精气,他疯狂的进食,金色精气也开始自任督二脉向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阳跷脉涌入,如同秦王扫六合,似百万雄狮过大江,势不可挡。 宋伯玉一连吃了三个时辰,他体内的金色精气高速运转,已经将奇经八脉尽数疏通,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自丹田气海始,没入丹田气海终。 盘旋在他体内索明的阴灵气,此时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与纯阳极意精气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达成了诡异平衡。 既然精气不再自然外溢,宋伯玉干脆调整状态,巩固自己奇经八脉精气循环,将精气占领的地界全部巩固住。 这样惊世骇俗的突破效率,连灵气都能匹敌的纯阳精气,如果被别人知晓,恐怕会下颌脱臼。 不过,就算大家不知道,但宋伯玉也已经将翠玉楼的伙计们震惊了。 “听说了吗?海月厅!” “啊,是那个少年吗?简直是太恐怖了,我怀疑他那不是肚子,是乾坤袋。” “他已经吃了价值四百两白银的大补食物,好几百斤,听说他吃了一阵就会去厕所,已经往返十几趟了……” “半套四合院吃下去了,关键是边吃边拉,疯了吗?” “我怀疑他是中了南疆奇蛊,听说有一种蛊叫暴食蛊,怎么吃都吃不饱。” 伙计们都在窃窃私语,把这当成了一个奇景,甚至有好事的食客也站在门口,一睹这位吃了四百两白银的大胃王模样。 看到身材匀称的少年和漂亮可爱的少女走出,众人都有些失望。 甚至有人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希望能走出一个膀大腰圆心宽体胖的壮汉。 宋伯玉看到围观的众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拉着秀娘,逃跑一样离开了这里。 二人回到家中,秀娘依旧担忧的看着宋伯玉,小声问道:“哥哥,你吃了那么多,真的没事吗?” 宋伯玉笑着摇头:“我吃的快,消化的也快,绝大多数都被提炼成精气,打通奇经八脉了。不过未来几日,少不得继续大量进补,争取顺势而为,一举打通十二正经!”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必会质疑宋伯玉吹牛,但秀娘对他完全信任,用力的点头:“我相信哥哥的实力,哥哥是最棒的!” 她犹豫了一会,缓缓的说道:“只是,不要再这样冒险了,咱们可以尽量稳扎稳打,一起好好的。” 宋伯玉知道秀娘在担心自己,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更加注意的。” 在这之后,宋伯玉白日去翠玉楼一边冲穴通脉,一边精细进食,让希望再看个异景的伙计们无比失望。 夜晚的梦境,宋伯玉专心模拟推演,尝试用纯阳极意精气驱逐阴灵气,冲穴通脉。 一连七天,宋伯玉的进境几乎快到难以想象,又吃掉价值三百两的大补美食后,他成功打通十二正经,实现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具通,神力境界大成。 阴灵气更是完全从经络大周天循环中被驱逐,只在四肢百骸和脏腑等处徘徊。 宋伯玉的钱包也急剧干瘪,只剩下几百两银子。 泥瓦房中,宋伯玉从入定中睁开双眸,低声道:“我已神力境界大成,但想要神力大圆满,必须打通四肢百骸的散脉,将之全部纳入精气大周天循环,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是!” 说到这里,宋伯玉眸子精光闪过:“已经可以肯定,纯阳极意精气可以对抗甚至驱逐阴灵气,也就是说,只要我的纯阳极意精气足够深厚,完全有可能将阴灵气驱逐出身体,恢复正常。”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修行绝学 恢复正常,这是宋伯玉心中最大的渴望之一。 寿命不再只剩二十年,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妹妹秀娘,也可以探索这方世界修行道路的无限可能。 想到这里,宋伯玉心中有些激动。 他长吁几口气,将心情平复,开始内视。 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已经全部打通,精气通道与血管一样粗细,奔腾不息,循环往复。 再加上完全开辟的丹田气海,宋伯玉肉身贮藏的生命精气极其旺盛,几乎达到了恐怖的程度,从精气的量上说,绝不逊色于筑基境界的强者,甚至可能强于筑基。 若是比较精气质量,这种能匹敌阴灵气的纯阳极意精气,同样远远超越一般筑基强者的精气品质。 “如今,我已经能修习《白虹鬼手》和《剑芒》两门武道绝学,这两个都是基于精气衍生的绝学,一个是透体不散,一个是精气化剑芒。这两门绝学必然能极快提升我的战斗力,应该列当前最重要的修行。 拥有这两门绝学,就算是摘叶飞花、舞动树枝,皆可化为神兵利器,伤人无形。 至于《金刚不坏》和《上善至柔》两部旷世绝学中的易筋锻膜、外练刚体和脏腑不蠹三篇,虽然极为重要,但却不是当前最亟需的,应该更靠后推演。” 思路既定,宋伯玉正要着手修行。 说是修行两门绝学,其实《白虹鬼手》的相关记忆、经验,宋伯玉早就在第一次经历荀学雅梦境时掌握,此时不过是温习而已。 真正要学习修行的,其实就是《剑芒》这一个绝学。 在脑中回忆数次《白虹鬼手》的要点后,他起身,走入院子,调整自身精气循环。 宋伯玉右手打了个旋转,涛涛汹涌的金色精气在此汇聚压缩,层层叠加,竟浮现出金色的波纹和热浪,望之非凡。 随着宋伯玉缓缓一推,螺旋透体而出。 轰! 掌力透体轰出,如同炮弹,正中宋伯玉面前的土地,直接轰出了一个直径四尺深六尺的大坑。 宋伯玉忍不住咋舌道:“我的透体掌力竟有如此威能?几乎相当于一个小迫击炮了!不过还没测试极限距离,不知道有效攻击范围,此事不能在自家试,还是要去城郊人烟僻静处。” 他围着这个大坑观察了一会,感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根据他梦中所获记忆,筑基大圆满的荀学雅,《白虹贯手》早已大成,全力一掌也不过是入地三尺。 换句话说,他这一击之威,已经超越筑基强者全力一击。 “应是精气质量的缘故,我的精气品质本来就高,又融合了杀道真意,杀伤力强过荀学雅也不算离谱。” 砰砰砰! 就在宋伯玉准备换衣服去城外时,忽然有敲门声响起,他面色微变,难道是刚刚的测试,引起了别人关注? 想了想,宋伯玉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就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伯玉,伯玉兄弟可在家?我是巴昂啊!” 听到门外来人乃是巴昂,宋伯玉不再犹豫,直接将门打开:“巴兄,你的伤都好了?” 巴昂摆摆手,哈哈一笑:“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荀师傅已经完全恢复了,他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去武馆一起商量开业的事,争取一过完年就开业。” 宋伯玉这才恍然意识到,距离大年三十越来越近了,他点头应承着:“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到。最近醉心习武,不知不觉都到年关了。” 两人说了一下最近的境况,宋伯玉因为院子里有个大坑,都没邀请巴昂进来,两人就分开了。 回到自己家,宋伯玉找来铁锨,将院子里的深坑填平,然后换了一身衣服,戴带上长短两把剑,想了想,又带了点酱肉,直奔城郊。 神力大成,打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后,宋伯玉已经可以用精气临时强化肉体,获得远超过去的速度。 精气在双腿流转,奔跑不停,宋伯玉几乎如狂奔的野马,好似一阵旋风,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老守卫认识宋伯玉,见了他笑道:“宋小哥又要出城?这次打算打个什么猎物回来?” 宋伯玉哈哈一笑,将手中提着的酱肉塞给两个守卫:“今天想看看能不能猎到一头狼或野狗,这是自家弄的酱猪肉,给你们尝尝,解解馋。” 老守卫直接接过,笑道:“那感情好,我们得好好尝尝。早去早回,别超过了亥时,那样我们也没办法。” 宋伯玉点头笑道:“省的,省的!” 走出城门,宋伯玉心情颇为舒畅,他一路狂奔,很快跑出去二十多里,进入了一处丘陵乱石处。 这里人烟稀少,正适合宋伯玉锻炼修行。 他调整气息,左手运转精气,缓缓推出,轰。 二十米外的岩石直接被轰出一个大凹坑。 宋伯玉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效果还不错。 他又尝试了数次后,就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前世某动漫的螺旋丸,似乎可以学一下?精气螺旋压缩,我在突破境界时候就尝试过,那一颗高速旋转压缩到固态的精气团如果直接打击出去,威能必定骇人!” 既然想了,宋伯玉立刻开始尝试。 他调整自己的状态,保持精神空灵,双手空抱在胸前。 体内的精气奔涌,在宋伯玉的调动下快速聚集在双手,直接涌出,在他控制下汇聚并飞速旋转。 轰! 要不是他控制的及时,两股高速旋转的金色精气爆炸,说不定会直接把他的双手炸成齑粉。 宋伯玉冷汗直冒,后怕道:“必须控制住精气的量,否则把自己炸死,那就太搞笑和可悲了!” 调整自身的状态,宋伯玉第二次尝试,这次他非常小心,控制住汹涌而来的金色精气,化为涓涓细流,慢慢的汇聚和旋转,大概过了近二十分钟,他双手间出现了一团高速旋转的金色球体。 这球体有指头大小,外部呈雾气,内部呈现液态,整体旋转极为迅速,并令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 宋伯玉尝试将之甩出去,没想到刚刚稳固的金色螺旋精气球体立刻不稳,在距离宋伯玉手掌大概十厘米左右的地方直接解构爆炸。 正文 第六十五章 用力过猛 轰! 宋伯玉整个人都被震飞,右手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如果不是宋伯玉控制了精气的量,没有全部输出,恐怕现在整个人都没了。 他缓缓站起,从背包中摸出来些草木灰给自己消毒止血,然后眉头紧皱: “这种危险的创新研究,还是在梦境进行吧,现实中太过危险! 要是这精气螺旋球再大几分,我可能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今天只温习熟练《白虹鬼手》,再也不创新了。” 在这之后,宋伯玉专心练习白虹鬼手,除了大开大合、一掌轰碎岩石的白虹鬼掌。 他进行了简单的创新,如同龟派气功一般双手合力聚集精气推出,效果拔群,虽然杀伤距离还是五丈以内,但杀伤力增了一倍,被他称为白虹大贯掌。 他还专门练习了白虹鬼指,拈花飞叶,将白虹指力附着其上,瞬息掷出,五十米内杀伤力强于弩箭,不逊色于前世的手枪沙漠之鹰。 “若是不依片物,直接射出金色精气,最多只能二十米远,和白虹鬼掌的效果差不多。” 多次尝试后,宋伯玉总结道,他负手而立,右臂的伤已经结痂,此时心情颇为畅快,这等实力,就算遇到筑基强者也可分个高下,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嗷!” “嗷!!” …… 宋伯玉还没长啸完,就突然被由远及近的狼啸打断,他瞬间停下,双眸被金色精气笼罩,可视距离瞬间变远。 只见南方有三十多头灰狼正在追逐一个白色人影,宋伯玉没有多想,赶忙跑去帮助,他不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 那人影跑的极快,宋伯玉渐渐看清楚了来人,一袭宽袖纹花白曲裾深衣,白绸蒙眼,正是已经换回女装的闾丘明。 追着她的群狼,有一头身材堪比猛虎,望之不似凡品。 宋伯玉瞬间明白,小声嘀咕着:“这头狼乃是妖兽!闾丘还算幸运,遇到了我。不对,要是没有遇到我,估计她也不会来这遇险。” 宋伯玉很快行动,精气凝于双腿,纵身一跃就有三丈,如同飞翔。 身轻如燕,轻轻一踩岩石,再次纵身一跃,如此五次,就冲到了距离群狼十米处。 闾丘明用心眼观察到了宋伯玉,露出惊喜之色,高声道:“伯玉?咱们合力,利用这里的复杂地形,宰了这头狼……” 话还没说完,就见宋伯玉马步站稳、双手画圆,体内精气奔聚集于双手,合成一股洪流冲出。 在心眼的视觉内,闾丘明“看”到一股一尺粗的金色精气自宋伯玉双掌涌出,好似燃烧的火焰,一息间就命中狼群中那头体型如猛虎般的巨狼。 轰! 如同被数颗迫击炮击中,巨狼的血肉之躯虽硬,但也无法抵挡,当场筋骨尽断、脏腑破碎,如一块巨大的破布,直接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好像单掌就可击毙,无需双掌尽全力一击?” 宋伯玉摸摸下巴,感觉好像有些用力过猛。 他这全力一击,消耗了自身五分之一的精气,绝对称得上是当前的大招。 闾丘明直接被震撼了,朱唇张成O型,能吞下一颗鸡蛋。 她感觉自己“眼前”全部是金茫茫一片,心眼几乎要被致盲,这种绝招不但强大,还非常克制心眼。 群狼都被宋伯玉吓傻了,集体愣在那里,有几只还跑到巨狼身旁,想把它推起来。 宋伯玉没有任何留情,再次凝聚精气,直接从指尖射出数道金色精气,如同子弹,精准命中每个狼的头颅,只几个呼吸,群狼全部死去。 闾丘明已经彻底无语了,她都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和宋伯玉长得很像的人,声音颤抖:“你,你是伯玉兄弟吗?” 宋伯玉微微一笑,调侃道:“阿明,这才大半个月没见,就认不出我了?” 往日称呼闾丘明为“阿明”,必会被她反调侃为“小玉”,但这次闾丘明半晌没说话,反而恭敬作揖:“伯玉兄弟,感谢你出手救我。只是你的实力怎会?” 宋伯玉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微笑道:“先帮我把狼皮剥下来吧,这应该是群狼最值钱的东西。” 闾丘明点头,与宋伯玉一起将群狼剥皮,还击杀了几只试图来偷猎的野狗,等全部剥完,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宋伯玉怎会拥有如此实力。 宋伯玉把这些狼皮收好,撕碎了一张狼皮做成绳子绑好,也没有故意隐瞒:“我内壮圆满后,直接开辟丹田气海,进境极为迅速,几天之内就打通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如今神力大成。” 闾丘明难以置信,她犹豫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用词:“那个,你刚刚的透体气劲一击,就算是说筑基大圆满都有人信。我也见过筑基强者,类似这种气劲透体的绝学,少有你这种威能的。” 宋伯玉当然知道,就算这些筑基强者,开辟的气海也不一定比自己的气海广阔,经脉更没有自己的经脉宽,体内蕴藏的精气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难以匹敌自己。 他淡然一笑,胡诌着:“我最近有奇遇,意外吞了一株灵植,不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具通,更获得了大量精气。” 闾丘明惊叫道:“你吞了灵植?咱们没有灵根之人,是不可以服食灵物的,你疯了吗?就算你当时没死,也会损耗你大量阳寿的!” 宋伯玉淡然一笑,将自己曾被赤尸袭击,阴灵气入体的事情说了出来。 闾丘明沉默了一会,叹息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经历,怪不得敢食灵植。我现在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心眼瞬间入门了,体内有灵气虽然不断损耗肉体生机,但也会令神魂强大,神魂的强大又是心眼修行的关键。” 宋伯玉将毛皮背好,神色依旧淡然:“无需介怀,此皆命运。未来说不定我能突破桎梏,将体内杂乱灵气全部驱逐也说不定。” 闾丘明有些佩服宋伯玉了,她再次作揖,认真道:“伯玉,今日我算是受教了。你在如此困境都能自强不息,现在更拥有匹敌筑基强者的实力,我还是不够努力,我要继续在此与猛兽搏杀,一定要获得一丝杀道真意。” 说完,她直接转身跑向荒野,宋伯玉拦之不及,只得伸手虚握,苦笑着:“我是胡诌的,你怎么就又信了呢。”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瑞雪丰年 当夜,宋伯玉带着如同小山的毛皮回家,把秀娘吓了一跳:“哥哥,你这是杀了一群狼?” 宋伯玉淡然道:“我去郊外练功,没想到遇到闾丘姑娘被群狼追杀,于是我忙去救助,把群狼都杀了。” 秀娘听了,连忙检查宋伯玉的身体,看到他手臂受伤,眼睛瞬间红了:“哥哥以后不许这么冒险了,就算是救人,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宋伯玉没好意思解释,这不是群狼所伤,乃是自己练功不慎,含糊道:“放心吧,我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不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当夜,宋伯玉回到自己房间,刚刚上床就寝,准备进入残月梦境,秀娘就抱着一盆跌打药酒、药膏和白麻布走了进来。 她眼睛依旧红红的,声音软糯:“哥哥,我刚刚去了一趟刘郎中家,还好他家没关门,咱们抓紧把这些伤药给涂了。” 宋伯玉摸了摸秀娘的脑袋,有些自责:“秀娘,哥哥又让你担心了。” 秀娘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用跌打药酒涂抹宋伯玉的胳膊,柔声道:“哥哥你能奋不顾身助人,秀娘很自豪。但你一定要记得,不能舍己为人,如果真的遇到不可测的危险,先保护你自己,不要留下我一人。” 宋伯玉静静的看着妹妹,胳膊微微有些疼,秀娘不太熟练,但宋伯玉没有说什么,他就这样微笑的看着妹妹为自己涂抹药酒清洗伤口,然后涂上药膏,绑上绷带。 伤口被药膏滋润,凉凉的,他的心中,暖暖的。 当夜,宋伯玉再次进入残月梦境。 他立刻选择了文孝先的历史场景,但没有着急推演白虹贯手的类似与螺旋丸的战斗之法,而是思索着说道: “创新战法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查克拉也好,生命精气也好,都一种能量。 如果按照前世的科学思路理解,理想的磁场束缚大量电子使其绕一个中心旋转,如果打中目标,命中即释放,应该会产生和能量炮差不多的效果,高温辐射爆。 理论上转速越快,解体释放时产生的威力就越恐怖。 但想完全实现脱离控制后,仍按惯性不断旋转,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调整和试错必不可少。 不如我先练成剑芒,再慢慢研究这种非常有潜力的绝招。” 理清思路后,宋伯玉立刻开始了《剑芒》的修行。 文孝先没遇到焦天玉前,凭借剑芒一个绝学,就能纵横殇乡府,他对此功夫的理解和经验极深。 宋伯玉在梦境之中,相当于直接向剑芒大师学习,效果拔群。 梦境三日后,宋伯玉手中的长剑微微发光,被一层锋锐的金色笼罩。 他面前乃是一尺厚的百炼钢坯,用力一挥,如快刀切肉,钢坯变成两截,断面整齐。 “成了!虽剑芒只长一毫,但绝对是成了,这锋锐程度,砍精钢如切肉砍瓜,实在是太棒了。” 随着宋伯玉一剑切断精钢,梦境也破碎,现实中的三个时辰已过,他睁开了双眼。 “想要最大程度发挥剑芒的效果,我还需要一把好剑,一把用铁精千炼的宝剑!” 所谓的铁精,就是修士自铁中提炼出的精华,在修行界乃是一种极为普遍和基础的材料,这种材料本身不具备灵性,但可以与灵气融合,不同属性的灵气温养十年,会变成阴阳五行铁精,就成为锻造灵器的上好材料。 类似的还有铜精、银精和金精,皆为修行界的基础良材。 因为焦天玉的关系,文孝先也能用上铁精锻造的千炼钢精剑,他以此剑运转剑芒,意外发现格外合适,他使用凡铁锻造的钢剑,剑芒最多长三毫米,但用此剑,剑芒长有一厘,而且锋锐程度上了一个档次。 后来文孝先炼成大阳精气,以大阳精气所化剑芒温养此剑,持续二十年,竟将此剑化作类似五行铁精的异宝,就算不会剑芒绝学的武者,用此剑也可以激发出剑芒。 若是文孝先自己使用,其威能更是倍增,对付实力启智妖魔或者引灵修士,都可以战而胜之。 宋伯玉修成剑芒后,也对铁精起了心思。 “此事慢慢来,铁精毕竟量大,按照文孝先的记忆,很多地方都能买到,我估计凑齐千两白银,应该能买到足够的铁精。” 起身更衣,宋伯玉在取出自己的长短二剑走出房门。 此时月明星稀,冬日的冷风刺骨,宋伯玉穿着一身单衣,一手持短剑,一手持长剑,在院中练了起来。 他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章法和招式,或者说因为在三个梦境之中不停实战,如今他已经不拘于某一种剑术和招式,而是随心所欲,一切都视对手而定。 剑越舞越快,宋伯玉的双剑闪烁着金光,丝丝金色精气将两把剑覆盖,并渐渐锋锐,剑芒成! 一毫剑芒,切石如豆腐,有着迫人的威势。 天空不知不觉降下雪花,宋伯玉的剑越舞越快,头发、衣服、周身一米处,竟没有一点雪花。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宋伯玉手中长短二剑龟裂,砰的一声破碎。 他附身观察,嘴角露出苦笑:“看来凡铁所铸之剑,还是不行。长时间承受剑芒,它自身就会坚持不住。若我想用剑芒战斗,必须先多备几把剑。” 收拾完两剑的碎片,宋伯玉回到房间,次日一早,雪已停。 秀娘穿着厚厚的罗裙夹袄,带着连衣绒帽,看到满院子的积雪,捧了一把,很是高兴。 她回眸一笑,捧着雪对宋伯玉说:“这么大的雪,明年肯定有好收成。我们一起堆个雪人吧!” 宋伯玉觉得妹妹这一刻极为可爱,只可惜自己不通丹青,不能将这美丽的一刻画下来。 他微笑着答应,附身捏了个雪球轻轻掷向妹妹:“好啊!” 秀娘连忙躲避,欢笑,反击。 两人用雪球打闹了一会,就开始一起铲雪,堆起了雪人。 两人堆了一共两大两小四个雪人,就如同他们过去一家四口一样。 秀娘双手合十,面向堂屋方向,父母的骨灰就供奉在那里,她心中默念:“爹娘,秀娘和哥哥现在生活的很好,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继续保佑我们平安康乐,保佑哥哥找到祛除灵气,长命百岁的方法。”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旧剑斑驳 宋伯玉看着妹妹认真的模样,心中微酸,他又想起来了那天,父母死的太突然,都没能好好的说再见。 二人默默用了早餐,宋伯玉正要出门,秀娘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轻声道:“哥哥,我们要好好的,永远好好的。” 宋伯玉缓缓转身,将妹妹拥入怀中,两人无声的抱了许久,才收敛情绪,各自离去。 秀娘要去闺塾继续学习,宋伯玉则背着厚厚一摞狼皮,去了荀飞鹏的武馆。 刚到武馆,他就把荀飞鹏和巴昂两人吓了一跳。 等知道这些狼都是宋伯玉所杀,两人皆露出佩服神色。 荀飞鹏服气的说道:“伯玉,你的进步是越来越快了。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想让我帮你处理?” 宋伯玉憨厚一笑,点点头:“正是如此,还要劳烦飞鹏兄。” 荀飞鹏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票:“都是小事,就放在我这吧。对了,上次你托我寄卖的鹰翅和鹰爪卖出去了,白银一百两,我把银票给你。” 宋伯玉笑着说了谢谢,将这银票收起。 三人转而开始讨论几天后武馆开业的注意事项,等一切聊完,三人一同去了翠玉楼宴饮。 宋伯玉不经意间道:“我发现咱们的剑还真不撑用,我那两把剑又卷刃了,真想弄一把削铁如泥宝剑。” 荀飞鹏喝了一口酒,皱眉思索:“我介绍你去的林铁匠,其实就是一位锻剑高手了。只是你确实不同一般,他锻造的剑你都能卷刃,也许只有杜大师锻造的千炼精钢宝剑适合你,不过这剑不便宜,一把要七八十两银子。” 巴昂啃了一口脆皮肘子,咀嚼着:“好吃!……说到宝剑,我认识的一位兄弟,绝对有一把上好的剑,他爷爷曾是咱们这有名的剑客。因为年轻时救过仙师,得仙师送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真正宝剑,听说用什么精铁打造的。” 宋伯玉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是铁精吧?你这位朋友的宝剑,可愿出售?” 巴昂点点头,又吃了一口:“我也记不清,总之真的很强。他凭借这把宝剑之锋锐,能在对敌时轻松砍断别人的兵器。不过此人好赌贪色,听说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要把这剑押出去换钱,给这女子赎身……” 宋伯玉豁的一下子起身,直接不吃了,拉着巴昂说道:“那剑抵押出去没?带我去见你这兄弟!” 见宋伯玉对神兵如此感兴趣,荀飞鹏和巴昂也决定陪着宋伯玉一起去长长见识,直接将剩下的菜打包,让伙计送到宛门街荀飞鹏住处,三人就一同前往汝女街。 这里是瓦舍勾栏聚集之处,赌坊、青楼、斗蛐蛐、杂耍、说书、戏曲全部聚集于这条街。 刚来到这里,就有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向他们招手,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靠到荀飞鹏和巴昂的身上。 巴昂一阵心驰神往,险些忘了要干的正事,要不是荀飞鹏定力深,拉住了他,恐怕现在已经开始喝酒听曲了。 挤开人群,避开偷儿花子的手,三人很快到了此处最大的赌场青楼一体化娱乐场所,醉花楼。 “三位贵客看着面生,想必第一次来,不如我为你们介绍介绍。” 一位三十岁左右,风姿绰约、衣着暴露的熟妇走了出来,香味扑鼻,热切的说道。 荀飞鹏似乎不经常来这种地方,此时眉头紧蹙,往后退了一步。 巴昂颇为熟悉,笑着把一小吊铜钱塞到这熟妇手里:“我们是来找武家三郎良材的,麻烦给带个路。” 熟妇看了一眼,估计有二百文,立刻喜笑颜开的塞入褡裢:“贵客里面请,武三郎正在大厅听曲呢。” 三人在熟妇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武良材,只见他搂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很清纯,但举手投足间又骚又魅,有强烈的反差感。 三人直接坐到武良材对面,巴昂开口道:“三郎兄弟,好久不见,这位是荀家武馆的飞鹏师傅,这位是今年金匮斗勇的内壮第一人宋伯玉。” 武良材抬眼一看,皱眉道:“来找我作甚?没看我正忙着吗?” 宋伯玉不打算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武兄,听闻你有把宝剑有意出售,不知是否卖了?如若没卖,可否一观?” 武良材饮了一杯酒,亲了坐在身上的美人一口,盯着宋伯玉:“你得了金匮斗勇第一,确实有钱。你打算出多少?” 宋伯玉同样盯着对方,哈哈一笑:“武兄想赎回美人,需要多少钱?” 武良材想了一会,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宋伯玉沉默一会,心中已经想答应,但仍谨慎的说:“这钱我肯定能拿出来,但可否将剑与我一观?还有咱们需要立下字据,免得麻烦。” 武良材点点头,对怀中姑娘道:“也是!不过此处颇为聒噪,香兰,不如去你闺房观剑如何?” 香兰媚眼如丝,巧笑嫣然:“一切都听良人安排。” 两人颇有些郎情妾意,干柴烈火。 宋伯玉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这位香兰姑娘的闺房,武良材也不矫情,直接从背后取出一柄阔剑,放在桌子上。 “你看吧。若是觉得合适,咱们现在就能签契书,一手交钱,一手交剑!” 宋伯玉见他如此坦荡,不由道:“你就不怕我拿了剑就跑?” 武良材哈哈一笑:“你是巴昂的朋友,我信得过。而且你可是魁首门徒,在大庭广众之下夺剑,恐怕武陵庄园要直接找你麻烦了。” 宋伯玉听了也是一笑,缓缓将此剑抽出,竟已经生锈,颇为古旧。 武良材怕他看不上,忙解释道: “这是仙师赠剑,就是如此。不管怎么磨,上面的斑斑锈迹就是去除不了。 但绝不影响效果,此剑长四尺五寸,宽六寸,绝对是一把难得的阔剑重剑,最适合大开大合的战法。 你可以找一把剑试试,绝对是削铁如泥!” 宋伯玉拿着这把剑,觉得自身精气也变得异常活跃,似乎跃跃欲试,他认为这剑应该是真。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一试。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买剑风波 巴昂对这旧剑有些怀疑,担心坑了宋伯玉,起身说道:“用我的刀与你这阔剑一试,若真的削铁如泥,那就我兄弟肯定会买。” 宋伯玉将阔剑抽出,置于地面,然后猛的举起,与巴昂的长刀对砍,只听铛的一声,长刀直接崩碎一块,阔剑安然无恙。 两人又砍了几次,长刀最终不堪重负,应声断裂。 巴昂没有生气,反而很兴奋的说:“果然是一把宝剑,伯玉,你觉得怎么样。” 宋伯玉感觉体内的金色精气极为活跃,如果不是自己控制住,精气早就顺着手掌钻入这阔剑中,此时将阔剑入鞘,笑道:“此剑甚好,我要了!咱们现在就签契书,我这有五百两银子的通票,你拿着契书和通票就能换钱。” 香兰姑娘喜笑颜开,连忙去准备纸笔墨,两人很快就写好了契书,一式两份,并按上手印。 武良材将此剑递给宋伯玉,搂着香兰笑道:“恭喜你赢得宝剑。” 宋伯玉攥住这把重阔剑,开怀大笑:“也恭喜武兄抱得美人归!” 就在两人互相吹彩虹屁之际,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位身穿绫罗、英俊虚浮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身后更跟了六位太阳穴鼓鼓的大汉,颇有威势。 “武三郎!明明说好要将此剑卖与我,你怎么又卖他人?” 这个青年一进来就厉声指责,态度很不善。 武良材皱眉,缓缓说道:“我何时说只将此剑卖与你?我要五百两银子,你一开口就压到了三百两,还让我好好考虑,呵!” “你呵什么呵,敢嘲笑我花某人?你是什么东西,我花某人看上的东西,你敢随便卖?给我打!” 一声令下,青年身后的大汉立刻就涌入,不只是要打武良材,更要连带宋伯玉三人一起打。 宋伯玉、荀飞鹏和巴昂等人哪里肯平白挨打,立刻反击。 宋伯玉剑不出鞘,直接当成大棒抡圆,势大力沉,一瞬间就扫平三人。 荀飞鹏压低声音告诫着:“伯玉兄弟,收着点打,别闹出人命。” 这虚浮青年看着凶悍,但他带的几个人,除了一人乃是神力境界,其他都是刚柔和内壮,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压服。 至于那神力境界的中年人,被荀飞鹏一记白虹鬼手击中胸膛,又被宋伯玉抡起阔剑对脑袋一砸,直接倒地嗯哼,起不来了。 武三郎直接按住姓花的青年,很想把他的脸打成猪头,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放弃了,只是按着他说:“花乐山,您父亲是知府衙门的承议郎,您是官我们是民,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但是这不代表您可以肆意欺压,特别是欺到我武三郎的头上。” 花乐山很想挣扎,却压根爬不起来,但他知道没人敢拿真正怎么样对他,仍叫嚣着:“你爷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武三郎有几斤几两,要不是那仨人帮你,早把你屎尿屁都打出来了!” 听到这边打了起来,醉花楼的老鸨立刻带打手赶了过来,见一边是熟客武良材一边是开罪不起的花乐山,连忙将两人拉开,上前圆场:“来了都是客,何苦打一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花公子,香兰这边不方便,我为您另外安排一位娇俏美人儿可好?” 花乐山被解了围,但丝毫不领情,反而走到持握重阔剑的宋伯玉面前,俯视着宋伯玉:“就是你抢了我的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此剑三百两银子卖给我,这事就算了。” 宋伯玉仰着头,看着此人的鼻口,马步,握拳,腰部用力挥拳,一击正中对方的腹部,让他疼的直接蹲了下去。 宋伯玉俯视着他,淡然道:“我还没用力,你就趴下了?不过也好,我不喜欢仰着头和别人说话。” 花乐山捂着肚子,疼的脸都青了,他咬着牙道:“你有种,给老子等着!” 宋伯玉很想用手中的阔剑直接把这青年拍死,但还是忍住了,他眼眸正视此人,杀道真意流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报之。” 花乐山本来还想龇牙,被杀道真意一冲,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化,只见宋伯玉手持利刃,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向他邪恶一笑。 那血泊之中,有最疼他的奶奶,有父亲母亲,有可爱小妹妹,有讨厌的大哥、二哥…… 扑通一声,花乐山忍不住跪倒在地,双手扶住地面,浑身微微颤抖,不停说道:“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老鸨此时连忙将花乐山扶起,又打了个圆场:“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咱们是来寻欢的不是,别冲动,别冲动。樱儿,过来,过来,把花公子搀到你房里去。” 一位身材玲珑,穿着轻薄罗纱的女子走了过来,她香肩半露,亲昵的搀扶着花乐山,走出了这个房间。 武三郎皱着眉头,觉得这里不能待了,连忙拉住老鸨,商量香兰赎身的事。 宋伯玉走出房间后,向荀飞鹏和巴昂打听:“这个花乐山是什么来头,我原来工作的那粮行听说是承议郎花老爷的产业。” 巴昂摇摇头,压低声音:“甭怕他个瘪三,他是花承议郎的庶子,本是外室所生,近些年刚被接回花家。 花夫人本就看不上他,要不是老太太非得把他接回来,现在姓不姓花都两说。 今天这事,他不敢闹大,不然给了花夫人对付他的借口,直接发配到郊外庄子。 我估摸着他大概率花钱请些武者来找回场子,还有,你要注意些秀娘妹子的安全。” 荀飞鹏也赞同的点点头:“这几日如果没什么事,记得接送你家妹子,免得出现意外。” 宋伯玉微微点头,同时攥紧手中的重阔剑,眸子中透过一丝寒芒。 他虽然用一丝杀道真意震慑了对方,但也不敢保证这家伙会不会狗急跳墙,宋伯玉决定这几天要接送妹妹,防止意外。 三人在路口分开,宋伯玉对汝女街的莺莺燕燕完全无视,心中只有刚刚到手的大宝剑。 一路飞奔回家中,将门关紧,宋伯玉抽出这把阔剑,将早就活跃至极的纯阳极意精气注入其中。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吹发即断 “嗡”的一声,此剑微微震动,金色精气覆盖全剑,斑驳锈迹竟直接被崩掉,化作粉末。 宋伯玉双手持握此剑,调整金色精气输入的方式,双手被一层灿烂的金色精气笼罩,金石颤音,好似编钟之声,悠扬而深邃。 笼罩在剑身的金色精气已经化作金色剑芒,长近五毫米! 随意的向地面一插,如刀切豆腐,整个剑都没入其中。 他将这把阔剑拔出,端详沉思了一会:“果然是好剑,绝对是上好的铁精锻造! 不过,此剑太宽太重,打起来太过粗犷,不太适合我的打法,不若融了它,炼成长剑、短剑和臂盾,才更适合我的风格。” 宋伯玉的战斗风格更接近游侠、刺客之流,而此剑大开大合更适合铁血硬战士,战斗风格一变,整个人的画风就变了。 保持自己的战斗画风还是很重要的,宋伯玉因此下定决心,要把刚刚弄到的大宝剑给融了。 “今天飞鹏兄提到的杜大师我也听过,此人锻造技艺乃是一绝,不若就找此人锻造,只是我现在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人家的人工费。” 因为今天的时间紧张,宋伯玉用破布包裹此剑背在背上,先去正教街的闺塾去接妹妹。 秀娘在门口见到自家哥哥,很是开心,连忙走过去:“哥,你今天怎么跑来接我了?” 宋伯玉看到妹妹纯真的笑容,弯弯如月的笑眼,感觉心情瞬间变得极好:“当然是担心你了。今天……” 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嘱咐秀娘,这段时间一定不要独行,如果遇到有人跟踪,一定要想办法甩开。 秀娘乖巧的点头,把小脑袋靠向宋伯玉的肩膀,小声道;“哥哥,你拿到的那把宝剑,很好吗?” 宋伯玉眼睛一亮,拍了拍后背:“非常好,秀娘我跟你说,这把剑咱们是赚大了,上等的铁精锻造,削铁如泥,对剑芒……” 秀娘用力挽住了他,默默的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哥哥开心就好。 当夜,宋伯玉将梦境中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天用于剑芒实战修行,或者说大逃杀。 另外两天则疯狂作死推演真气高速螺旋的奥秘,反正梦境无惧死亡,除了有点疼,宋伯玉还真没啥好畏惧的。 清晨,宋伯玉一大早在床上搬运精气,完成了一次体内精气大周天循环,通体舒泰。 他睁开眼,精光闪过,整个人有神采奕奕。 “通过昨晚梦中的大逃杀,我可以肯定,我现在用上剑芒,一对一可以斩杀普通筑基强者。 就算是多对一,也可以拼死几个。 若是游走追杀,鹿死谁手未可知。 就算是引灵入体的修士,被我偷袭得手也是一个死! 不过要真的是正面一对一,三十米外我恐怕会被修士斩杀,三十米内输多赢少,十米内赢多输少,五步内我必斩之!” 自信源于实力,梦境之中的大逃杀,让宋伯玉建立了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他一大清早将妹妹送到闺塾,就前往杜大师的铁匠作坊。 大虞与宋伯玉的前世王朝不同,盐铁等一直没有实行专卖,官府和私人都可以经营。 杜大师就是这附近最响当当的一位锻造大师,名叫杜公明,尤其擅长炼剑。 “我是魁首焦天玉的门徒,这是我的身份帖,有要事想面见大师。” 宋伯玉一来,就直接扯起了魁首焦天玉的大旗,对铁匠作坊的学徒说道。 学徒不敢怠慢,连忙去禀报杜大师,不一会儿就带着宋伯玉走到了一处锻铁房内。 杜公明须发尽白,正赤着上身,一身腱子肉有规律的抖动,用力捶打烧的通红的铁剑。 学徒抱拳施礼,关门离去。 宋伯玉静静站在一旁,等杜大师锻造完毕,这才作揖道:“杜大师,我是宋伯玉,有一宝剑想请杜大师熔炼,重新锻造。” 杜公明眉头微皱,声如震雷:“你这小子,让我熔了别的剑重新锻造?不如我直接给你造一把新的算了,铁料不值钱,我的技艺才是最值钱的。” 宋伯玉也不恼怒,笑道:“我自然知道大师您技艺高超,不然也不会找你来熔炼此剑,您可听过铁精?” 杜公明本来不甚在意的表情立刻变了,低声道:“你的意思是,那有一把掺了铁精的宝剑?” 宋伯玉摇摇头,将背后的阔剑取下,缓缓将缠绕的粗布绕下来。 杜公明有些不高兴了,声音变得高亢:“你摇头啥意思?没有掺铁精,你提铁精干嘛?别以为你是魁首门徒,就能消遣老子!” 宋伯玉笑着将阔剑抽出,寒光如波,荡的杜公明眼前一花。 “此剑不是掺了铁精,是整个都用铁精锻造而成!杜大师,可愿熔了重锻?” 杜公明缓步走到此剑前,用手轻弹,声如龙吟凤鸣,震彻人心。 他竟恭敬对宋伯玉抱拳道:“这位小哥,能不能将此剑借我一试?” 宋伯玉将剑直接递给杜公明,杜公明看着这把剑,眼睛闪过一次迷醉,如同猛男见到热恋一般。 观察许久,杜公明握剑一挥,直接用此剑劈砍铸造一半的剑坯。 铛! 剑坯应声断成两截。 杜公明又取下一根发丝,放在手中一吹,发丝落在剑刃上,直接变成两根。 “削钢如泥,吹发即断,果然是铁精铸成。这把剑做工很好,浑然一体,何必熔了重铸呢?” 杜公明叹了一声,将此剑还给宋伯玉,反问道。 宋伯玉嘿然一笑:“这把剑当然很好,但不太适合我的功夫。此剑必须是一身长七尺大汉,才能抡圆横扫,我想熔了此剑,化为长短二剑,再做一套臂盾。” 杜公明打量着宋伯玉,缓缓点头:“有道理,此兵虽好,确实不适合你。既然你看得起我,让我来熔铁精,那这单我接了,我能为你炼长短二剑,再做一套臂盾和一套腿盾,但多余的边角料要送我。” 宋伯玉闻言点头:“好!就依大师所言,不过我们要写下契书,我要全程观看。” 杜公明往日是不同意别人观看,但这材料不同寻常,他能理解:“好,那咱们就签了契书,择日不如今日,马上开炼。” 正文 第七十章 睡狮惊醒 宋伯玉没有马上同意,而是问道:“不知炼剑需要多长时间?我想尽可能的快!” 杜公明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你这是宝材,必须精炼,就算再快,也要至少七天。” “七天?”宋伯玉左右走了一会道:“烦请您等我一等,将家中的事情安排好,咱们一同锻造!” 宋伯玉背着宝剑跑到闺塾,专门提前接了妹妹回家,本来想让她这几天待在荀飞鹏家中。 但秀娘不肯,非得收拾了东西,跟着宋伯玉一起去了杜大师的铁匠作坊。 宋伯玉让她去荀飞鹏家住,秀娘瞪大眼睛道:“哥哥要忙七天七夜,我也要为你保障好吃食生活才是,咱们兄妹一体,这时候我们更不该分开。” 宋伯玉也没有办法,只得找杜公明,专门安排给秀娘一个房间。 秀娘很勤练,一大早就去帮忙打扫、洗菜、做饭,很快就赢得了杜公明妻子的夸奖和喜欢。 宋伯玉则看着杜公明将那把阔剑给熔了,重新炼成钢块,反复折叠捶打。 折叠一次为两层,折叠两次为四层,折叠十次为1024层…… 这是一个费心费力的苦差事,但杜公明却甘之如饴,一边锻打一边说:“这剑本来就反复锤炼过,如今再锤炼倒是轻松了许多。第二次锻打,说不定能有奇效。” 宋伯玉不太懂锻打钢材,也不知道花纹钢的奥秘,此时只是不住点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钢材的折叠越来越多,已经数万层,通过反复叠锻,其内部的组织变得极为均匀、细致,韧性也越来越强。 杜公明此时全身心的投入,眼睛闪着梦想的光芒,宋伯玉看到那钢材表面,有一层流水花纹,极为漂亮。 随着杜公明的锤炼,更变成了游龙戏珠,恍若天成。 Duang! 随着杜公明的最后一下锻打,崭新的九龙戏珠花纹出现在其上,异常美丽和霸气。 “不愧是上好的铁精,我一直想锻打出这种花纹,凡铁根本无法成形,这铁精如此耐打,你看看,这简直是天成的神图!” 宋伯玉不懂其中原理,更不明技艺,但他知道这样好看的花纹,肯定极为不凡,于是竖起大拇指:“杜大师的水平真是高,佩服!” 在这之后,一连七天,秀娘为宋伯玉做好一日三餐送去,杜公明废寝忘食的锻造,包钢,锻坯、淬火、研磨,最终为宋伯玉锻造出一把剑身长三尺六寸的长剑和剑身长一尺一寸的短剑,一套绑在手臂的臂盾和一套绑在小腿的腿盾。 除此之外,还剩了巴掌大的边角料,按照二人的契书,归杜公明所有。 杜公明喜笑颜开,握着自己好不容易省出来的边角料,心中想道:“这块铁精料极好,重新熔炼锻造,内芯用普通千炼钢填充,正好能为我家蠢儿子炼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宋伯玉也很高兴,他如愿以偿的将一把重剑化作长短二剑和两套格挡护盾,能极大的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和防护力。 他与妹妹结伴而归,先给长短二剑配了剑鞘,而后直接去了宛门街,因为今天就是学雅武馆开业的日子。 宋伯玉去的正是时候,此时武馆张灯结彩,鞭炮声震天,附近有头有脸的武者都悉数到场,送上了祝福和礼金。 秀娘很自然的到后面与荀夫人一起张罗布置,荀飞鹏则拉着宋伯玉站在门口,向来往之人介绍。 “此乃我友,乃是今年金匮斗勇冠军,如今是武馆的师范教头。别看宋师傅年轻,他极其擅长教人达到刚柔圆满,有一套独家秘法……” 宋伯玉脸都笑僵硬了,听着荀飞鹏一遍遍的吹嘘,感觉非常不自在,恨不得拔腿就走。 但无奈已经答应的事情,现在不能临场拆台,只能继续坚持下去。 “就是这里!都让开,让开,让开。” 一阵聒噪声传来,宋伯玉下意识的望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脚步虚浮的华服青年,正指着自己。 青年身后,跟着七位老者,其中两人很熟悉,正是在金匮斗勇时警告过自己的陈师傅和八日前被宋伯玉一剑抡晕的神力保镖。 宋伯玉本来昏昏欲睡,此刻如被惊醒的雄狮,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眼睛微眯,盯着对方,暗道:来的好,哪有千日防贼的,今日正好做个了断。 荀飞鹏也看到了对方,立刻停下迎客,走上前,面色不善:“承议郎老爷家的公子光临,有失远迎,不知道所为何事?” 荀飞鹏一开始就点名花乐山的身份,就是为了让花乐山知道收敛,这个庶幼子要是真的被花家主母抓到把柄,恐怕也得脱一层皮。 花乐山用手指着宋伯玉,仿佛又见到那日血泊,这几乎成了他近日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指着宋伯玉叫嚣着: “你让开,我今天找的不是你,是这个小矮子!宋伯玉对不对,你打了爷一拳,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跪下磕头认错,二是跟我的人做过一场,来一场武者决斗!” 陈师傅此时走来,对荀飞鹏抱拳冷笑:“荀师傅,又见面了。今日的事情,如果你不接,那只是他们两人的私怨,如果接了那就是我陈家、沃家和黄家三武馆与你学雅武馆的公怨了。” 荀飞鹏听这话,气的浑身发抖,狠声道:“我要是就接了呢?你欺负我荀氏无人?” 陈师傅面色古怪,拖长音:“荀氏?你可代表荀氏吗?问过你大兄意见没?” 荀飞鹏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大堂兄荀飞龙,荀飞龙依旧堆满笑容:“飞鹏,若是你的事,我二话不说得帮忙,对上三个武馆又如何?但是,这只是外人的事情,咱别掺和了。” 听到这里,荀飞鹏知道自己这表面亲热的大兄早就和别人串通好了,又回忆起上次沃家人前来挑衅,荀家就无一人来援。 他盯着荀家的其他人,见众人低头,不由气的怒道:“好好好,这就是所谓的荀氏一家亲,我今日总算是知道了!今日谁要来对付我伯玉兄弟,就先试试你的拳头有没有我的拳头硬!” 巴昂此时也走了出来,高声喊道:“谁欺我学雅武馆的人,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银样镴枪头 宋伯玉直接站了出来,眯着眼盯着挑衅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花乐山被笑的头皮发麻,怒道:“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陈师傅拉住花乐山,冷声道:“别生气,与这种人有什么可生气的,今日乃是武者决斗,宋伯玉你是敢还是不敢?” 武者决斗,乃是在各个武馆中广泛流传的规矩,一般都是赤手空拳比斗。 不到大仇大怨,一般不会这样做,因为输了的人,要么当场下跪认错;要么自己退出武道界,再也不能靠功夫谋生。 宋伯玉蔑视的看着几人,心中暗道:若是半个月前,没有神力大成,我还真不一定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但是现在,就算来个筑基强者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土鸡瓦狗。 宋伯玉厉声喝道,震人心魄:“既要决斗,当有彩头!否则你说决斗就决斗,我的面子何在?我学雅武馆的颜面何存?武陵庄园的颜面何在!” 花乐山感觉事态好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但他不想输阵势,吼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宋伯玉嘿然一笑:“我乃金匮斗勇冠军,得魁首赠银一千两,你们既要与我比斗,那就也拿一千两出来!若是我赢了,一千两归我,若是输了,我拿一千两给你!” 花乐山脸涨红了,看着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感觉不能弱了气势:“一千两而已,小钱,爷爷跟你赌了。” 荀飞鹏和巴昂二人此时也站在了宋伯玉身后。 荀飞鹏今天简直要气死了,怒火攻心,直接吼道:“今日我武馆重开,尔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敢来闹事,何必武者决斗,不如来一场武馆生死决斗,签下生死状!输了丢命,武馆摘匾,余者滚出府城!” 巴昂想捂住荀飞鹏的嘴,却又不敢,此时听荀飞鹏一说,就觉坏事。 为兄弟出头,最多挨顿打,总有解决办法,再说也不一定输。 但这武馆决斗,可就不这么简单了,输了的话,武馆就别想开了,命说不定也保不住! 陈师傅听到后,却面露喜色,哈哈一笑:“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既然如此,请各位前辈、同辈都做个见证,今日是学雅武馆挑战我们三个武馆,到时候黄泉路上,当个明白鬼!” 宋伯玉此时心想:按照梦境的遭遇,这三家武馆应该没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除了花乐山,其他人皆可杀,正好永绝后患! 于是宋伯玉往前一步,冷笑道:“就是武馆生死决斗又如何?今日就让我学雅武馆的三兄弟会会你们这些猪狗,看看你们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此言一出,让陈家、沃家和黄家的武者气的急火攻心,恨不得一拥而上,把宋伯玉的嘴巴给撕烂。 但此时大庭广众,府城的武道界众人都在,不能坏了规矩。 陈师傅吹胡子瞪眼道:“好好好,你有种,等会比斗之后,希望你还是这么有种!” 荀飞鹏则直接对巴昂喊道:“巴兄弟,去后堂去笔墨,签武馆决斗状。今日我就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斤两,敢欺我飞鹏拳头不硬!” 宋伯玉挡在荀飞鹏面前,先作揖道:“飞鹏兄,咱们长幼有序,当弟弟的该先上,你和巴兄应靠后。” 他一转身,直接指向挑起事端的花乐山,冷声道:“花兄既然敢来,想是做好了上场比斗的准备?不如你我先来,顺便签下一千两银子彩头的契书,免得你不认账!” 花乐山脚步虚浮,根本没练过什么正经功夫,哪里敢与宋伯玉比斗,当下往后一缩。 陈师傅直接挺身而出,斥道:“想干什么!花公子乃是承议郎老爷的公子,不通武艺,岂能和你这粗鄙之人生死决斗。今日我们三武馆,代表花公子与你比斗……” “谁要伤我哥哥,谁敢伤我哥哥!要死,就来一起死。” 往日温柔、热情、勤劳,说话细声细气的秀娘,拎着一把菜刀直接从后院冲了出来,眼睛充血,近乎疯狂的吼着,巴昂拦都拦不住。 四周的人见状,小声议论。 “这学雅武馆的人都很有股不怕死的劲头啊。” “这小妹妹好像是那宋伯玉的妹妹,这架势,真泼辣,日后长大定是一株带刺的武玫瑰。” “我觉得,陈家、黄家和沃家做的有些过分了,还有荀飞鹏的堂兄,怎么能作壁上观呢?” “你是不清楚其中关系,陈家和沃家,本来就与宋伯玉有杀身之仇,别忘了沃高非是怎么死的。至于黄家,那脸有些肿的男子叫黄明,本就是花家的保镖。这三家纠结在一起来闹事,简直太正常!” “那荀氏宗家是怎么回事?他们兄弟还有矛盾?” “他们堂兄弟有没有矛盾,我不知道,但是上一辈就不对付,学雅武馆是怎么来到,荀学雅又是怎么失踪的,这些猫腻多着呢!” …… 花乐山被刚刚跑出来的秀娘吓了一跳,随后口嗨的臭毛病发作,高声怪叫: “呦,你们兄妹感情还怪好?我就不要那一千两银子,你来给我当个洗脚暖床的通房丫头,我让大伙饶你哥哥一条狗命如何?” 宋伯玉眼睛微眯,真想一记劈空掌直接拍死这个家伙。 但如果此时杀花乐山,那就惹下了大祸,承议郎花老爷不可能放过他和妹妹,那就只能亡命天涯了。 他还想考吏,想通过靖平衙门直接接触修仙知识,所以不能一怒杀此人,除非神不知鬼不觉。 反而是那些叫嚣的武者,签下生死状后,杀了也就杀了,土鸡瓦狗而已。 宋伯玉冷声道:“看来花公子胆子挺肥?不如再添个彩头,如果我输了还活着,向你磕头赔罪。 但如果我赢了,麻烦花公子亲自向我妹妹下跪磕头,还要跪在这里抽自己一千个嘴巴子,你敢吗? 有嘴无胆的畜生!” 花乐山一下子被宋伯玉的话语和眼神激怒了,又回忆起最近的噩梦,几乎歇斯底里:“我怎么不敢?我特码还要把你妹妹……” 他话还没说话,就见宋伯玉直接俯身将巴昂的靴子给脱了,然后用力一掷,正中对方不断喷毒的臭嘴,直接让他当场呜咽,然后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 巴昂都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格老子的,真是个银样镴枪头!还吃了老子的臭鞋,简直笑死我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连斩数人 花乐山脸变成了酱猪肝色,猝不及防下咬住那臭靴子,沁人心脾的味道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 他猛地将靴子从嘴里抽出,不自觉吞了口唾沫,随后跪在地上不停的干呕,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陈师傅感觉面子挂不住,深感这花公子无用,早知道就不和黄家搅合在一起,直接上门寻仇,找宋伯玉决斗就是。 为了挽回颜面,陈师傅一声暴喝:“别耍这些花招了,不是要签生死决斗状吗?来啊,磨蹭什么!” 巴昂嗤之以鼻,不屑道:“签就签,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就你会吼?等下挨揍的时候,希望你也吼这么大声!” 在争吵中,四家武馆签下了武馆生死决斗状,宋伯玉专门找到花乐山,言语挤兑,成功签下了关于彩头的契书。 决斗在学雅武馆的演武场中进行,宛门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此做了见证,听说有热闹看的人更是将整个院子挤满,很多人趴在墙头甚至挤在院外。 毕竟,很多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是三家武馆与一家武馆决斗,更有血仇、豪门公子与平民小子、宗亲不和等等要素,实在让众人兴奋不已。 荀飞鹏本想先上,但宋伯玉执意不肯,并劝道:“于公你是武馆之主,应该最后出手,不然显得我们武馆无人;于私,他们是找我寻仇,无论是沃高非的事还是花乐山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第一个上!” 荀飞鹏还要说些什么,但被宋伯玉一句话堵住。 “飞鹏兄莫不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让所有知道这事前因后果的人,都嗤笑我贪生怕死!” 此话一出,荀飞鹏也不再勉强,宋伯玉纵身一跃,站在了演武场中央。 他才十三岁,身材并不高大,还猫着腰,紧握背上的剑柄,但却有一股肃杀之气,令在场众人感觉一阵寒意。 “到底是冬天,太冷了。”有人咕哝着。 宋伯玉眼睛盯着陈师傅,空着的左手向他勾了勾:“陈师傅!你既来寻仇,不如第一个上,今日做个了断如何?” 陈师傅身材魁梧,满头白发,五官端正,看起来仪表堂堂,但此时满脸怒容,破坏了整体的仪表,让人感觉有些阴狠。 “想寻死,老子成全你!” 陈师傅想到宋伯玉曾经威胁自己,让自己惴惴难安,此时生出无限杀机,要将这个危险的小子直接宰了,一了百了! 宋伯玉也是同样的心思,他要杀人立威,让这些家伙不敢招惹自己。 他手持两把短刀,没有马上冲杀,而是站在演武场边缘,观察着宋伯玉,小心翼翼的踱步。 他看过宋伯玉的战斗,知道宋伯玉实力非凡,此时不敢大意。 宋伯玉有些不屑,若不是怕惊世骇俗,他直接全力一招白虹贯掌,就能将此人隔空击毙。 但这样做太过招摇,会有很多后患。 宋伯玉同样小心翼翼的游走观察,似乎终于忍不住一样,猛然冲了上去。 陈师傅心中一喜,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机会来了。 他顺势一侧身,短刀格挡宋伯玉刺来的长剑,然后另一刀就要直接插宋伯玉的腰部。 金石之鸣,短刀竟直接断了,宋伯玉势不可挡,长剑直接穿透陈师傅的两个腰子,然后用力一柠一抽! 陈师傅的表情还保持着得意,但下一息他就在剧痛之下直接倒地不起,手中一把断刀和另一把完整短刀均掉落地上。 他不停哀嚎,但无济于事,两个腰子都被宋伯玉长剑搅碎,命不久矣。 周围的人都是惊呼,陈家有人痛哭:“怎么可能,刀怎么能断碎呢?” 有几个陈家的人跑上前,将陈师傅搀扶了下去,但他已经脸色蜡白,根本活不久了。 花乐山眼睛一缩,瞬间想到数日前与宋伯玉争夺的那把阔剑,立刻高声喊道:“他的剑有问题,是铁精炼成的神兵,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宋伯玉没有否认,他手持长剑,朗声道:“生死决斗,可有规矩,不许用铁精铸就的兵器?” 人群一阵议论,陈家的人更是愤恨无比,对宋伯玉不停的咒骂,说他是阴杀了陈家高手。 宋伯玉没有丝毫怜悯,鄙夷的看着陈家众人:“别在那里废话,你们敢不敢吧?惧怕我的神兵,那我就用普通兵器,看看你们能不能胜过我。” 他将手中的长短二剑直接扔给荀飞鹏,让巴昂从武馆重新取了一长一短两把剑,眸子冷峻的盯着陈、黄、沃三家武馆的人。 只见沃家一位神力境界的高手走上演武场,手持长枪,直刺宋伯玉。 宋伯玉故意卖了几个破绽,左支右拙了一会,就在众人以为宋伯玉没了神兵利器,这下要死定了的时候,只见宋伯玉忽然抽出短剑,竟一下子刺中对方握紧长期的双手。 形式瞬间变化,宋伯玉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既然有仇,那就都干掉! 腾空挑起,长剑自此人脖颈直接插入胸膛,再猛地抽出,转眼高下分立,生死二断。 在这之后,宋伯玉更是大发神威,连续斩杀四人。 众人皆屏住呼吸,意识到宋伯玉绝非浪得虚名之辈,能拿到金匮斗勇的冠军,绝非软柿子。 三家武馆剩下的几人都觉手脚发寒,没有必胜宋伯玉的把握,比斗这种事,特别是死斗,胆气盛的赢一半。 “快去请咱们各自的馆主!” 一人失声叫道。 围观的武者们露出鄙夷之色。 巴昂更是嚷嚷道:“对付一个黄口孺子,你们还要请出武馆馆主?看来你们的牌匾真不该要了!” 荀飞鹏也嘲笑道:“就是,车轮战一名少年,连死六人,也不害臊,现在还想害你们的馆主。我要是你们,就立刻磕头下跪,还能保命。” 秀娘紧张的神色没有放松,小声问道:“巴大哥,那些馆主是不是很厉害?哥哥不会受伤吧?” 宋伯玉回头一笑:“无论是什么馆主,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变成死猪。” “敢杀我陈家三人,受死吧!” 宋伯玉背后忽然传来传音入密的愤恨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破空之声。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宛门第一剑 宋伯玉对此非常熟悉,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铁胎弓射出的破空利箭。 在荀学雅的历史场景,也就是五年前,宋伯玉对这弓箭很熟悉,毕竟刚开始时他数次被此弓箭射杀。 但死的多了,经验就丰富了,不但知道府城有几位神弓手,更知道他们的大致习惯。 更何况,宋伯玉现在还拥有心眼绝技。 心眼瞬息发动,获得全方位的感知力,二十米内更是秋毫皆察,他听声辨位,提前蟹步后下腰,躲开致命一箭。 荀飞鹏、巴昂和秀娘同时惊呼,巴昂更是直接咒骂起来。 没想到这弓手杀心极强,竟一箭射向巴昂,要将学雅武馆的众人团灭。 宋伯玉判断出了对方的攻击方向,危机时刻,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金色精气运于右手食指,透体而出,将箭杆打碎,瞬间无力滑落。 围观的众人皆惊呼,食指精气透体而出本就骇人,证明宋伯玉至少打通任督二脉和手阳明大肠经。 而金色精气更是没有见过,大部分人的精气都无形无色,少数练就属性精气的才有颜色。 “精气透体不散,刚刚那一下,至少七米,实在是骇人。” “金色精气,莫非是修的阳性金属高深功法?” “他是金匮斗勇的冠军,肯定得到了直指筑基的高深妙法,羡慕死了。” “不只是妙法,精气透体不散,使之如箭簇,这是绝学啊!”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得学一门绝学,凭什么啊。” “凭人家是金匮斗勇冠军,魁首门徒,就有资格学一门绝学,你不知道吗?” “射箭的人是谁啊,这太不讲武德了。” “应该是陈霸安,此人乃是陈家武馆馆主嫡子,号称宛门第一弓。” …… 众人议论间,宋伯玉已与那暗藏的强弓手已经大战了十几招。 宋伯玉虽暴露了自己进入神力境界和拥有疑似透体气劲绝学的情况,但还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深浅,没有人能想象出他不但神力大成,更炼成纯阳精气,还把气海充盈整个丹田,经脉更粗若血管。 他只用右手食指射出透体精气,并且能用双剑就用双剑,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大部分人只觉得宋伯玉拥有高深功法和绝学后,快速突破而已。 宋伯玉使用金燕功,纵身飞跃,在空中斩箭,如燕略溪水,轻踩飞檐,转眼间已经跳到武馆高处。 金色精气凝于双目,瞬间瞳孔都变成金色,可视距离变远,犹如鹰眼。 他盯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右手持长剑格挡射来的弓箭,表情森然一笑,专门作出口型:“我找到你了”。 藏在对面酒楼的强弓手陈霸安看到了宋伯玉的表情,感觉一丝慌乱,连忙搭弓要再射。 宋伯玉左手举起短剑,如同投掷标枪,身体猛的向后仰,然后趁着对方搭弓欲射的那一刻,猛的掷出。 在掷出的一瞬间,一毫剑芒笼罩整个短剑,化作一道金虹,划出灿烂弧线。 强弓手陈霸安看到了飞来的金虹,吓的亡魂出体,连忙在电光火石间趴下,躲在木廊后。 哚! 金虹直接贯穿厚木板,正中陈霸安的眉心中央,正好完全插入他的脑袋,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就仿佛陈霸安专门撞向此剑一样。 一毫金色剑芒在此刻恰如其分消散,如同从未出现。 宋伯玉掷出短剑后,没有再看,直接转身,如金燕一般跃下三层高的武馆顶部,轻踩两下飞檐,稳稳落在演武场中央。 对他来说,在梦境中已经经历过多次,虽不知对方姓名,但看到的一刻,就记起了他的习惯,他一定会趴下躲避的。 利箭再也没有飞来,众人皆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宋伯玉,一些年轻人的目光更是带着憧憬和崇拜。 人总是倾慕强者的,武者更是如此,宋伯玉挥洒自如,实力强大,令围观的众人热血沸腾。 不知谁喊了一句“好!堪称宛门少年第一剑。” 这样一声喝彩,立刻引来众人共鸣,宋伯玉连斩数人,隔空断箭,掷剑灭强弓,如此表现在宛门青年一代武者中,确属第一流。 要知道宛门街虽然只是一个街,但几乎聚集了整个觞乡府三分之一的武者,而且是水平比较高的那一批。 这样的称呼,几乎等同于说宋伯玉乃是觞乡少年第一剑。 宋伯玉将长剑入鞘,站的笔挺,令陈、黄、沃三家族的武者胆寒,此时三族的武馆馆主皆至,面色不善的盯着宋伯玉。 特别是陈家馆主,先丧幼弟又丧长子,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了,指着宋伯玉就怒道: “这家伙乃是妖魔化形,不必跟他讲什么武道规矩,一起上,除妖正道!” 此话引来另外两家馆主的共鸣,刚开始或许只是以势压人,但现在发现提在带倒刺的铁板上,腿都断了,那就干脆暴力拆除铁板。 事已至此,不可能善了,三家已经达成一致,要将宋伯玉杀了,把学雅武馆毁了,才算有个交代。 至于事后的官府清算,苦主都没了,又有花乐山这个承议郎幼子,花些银两总能解决。 三家达成一致,不再将就什么规矩,直接一拥而上的杀去。 荀飞鹏须发倒立,舞动宋伯玉的铁精长剑,将短剑给了秀娘防身,怒骂冲向敌人:“好不要脸,老子跟你拼了。今日我三兄弟就是死在此处,也要崩掉你们三颗牙。” 巴昂也如野兽般怒吼一声,抽出兵器:“格老子的,洒家今天豁出去了。” 围观的众武者也纷纷骂这三家无耻,荀家更有青年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想要一战,却被荀飞鹏的大堂兄荀飞龙给制止了。 秀娘攥住短剑自保,声音清脆响亮:“今日飞鹏大哥危在旦夕,同为一族却空手不帮,我这外人都感觉不齿,荀氏一门的男儿,连我等妇孺都不如。” 荀飞龙没好气的说道:“黄毛丫头,将死之人,你懂个屁。我这是保存族人性命,岂能因你们兄妹而死。” 而这时,场面看上去对宋伯玉等人极为不利,三位神力大圆满的武馆馆主已经将宋伯玉围住,其他人则冲杀上前,刀锋指向秀娘、荀夫人等妇孺。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真正妖魔 铛! 一声刀剑相撞的鸣叫,只见一位身着破烂白色深衣、蒙着双眼的女子忽然自人群中冲出,直接杀入乱局,将秀娘拯救。 她剑术极佳,出手极快,兔起鹘落间,就把数人砍倒、刺倒。 “闾丘姐姐?你怎么来了。” 秀娘惊喜交加,她用手中神兵短剑,直接将一位武者的兵器斩断,然后腾空跳起猛的踹了此人一脚。 秀娘还是太心善,下不来死手。 闾丘明微微一笑,直接一剑戳翻一人,潇洒笑道:“伯玉不是说了介绍我来武馆当师范吗?我怎能不来!” 荀飞鹏挥舞着宋伯玉的长剑,神兵利器在手,连续砍断数人的兵器,他毫不留情,直接剁掉三个人的头颅,身上洒满鲜血,畅快大笑: “好好好,闾丘姑娘,你比那些无胆男儿强百倍,从今日起咱们就是一个武馆的兄弟姐妹了。” 此时此刻,宋伯玉已经被三名馆主围攻,他忽然闭上眼,不再留手,心眼全开。 外面的一切秋毫必现、细致入微,一切仿佛慢了下来,在他看来几乎都是破绽。 宋伯玉的金色精气实在太丰厚旺盛,只是这样平常的滋养精神,就已经让他的心眼生出几分神异。 依靠这几乎变态的心眼,宋伯玉在不暴露自己真实实力的情况下,已经和黄、陈、沃三家武馆的馆主硬砰硬。 陈家馆主额头冒出了细汗,感觉越来越吃力,三人围攻一人都能这么吃力,他觉得实在不妙。 下一秒,宋伯玉的剑刃忽然化作金色,几乎在电光火石间,直接将三人的兵器斩断,然后势头不停,瞬间削掉陈馆主的双手。 形势骤变,就在顷刻。 宋伯玉得势不饶人,腾跃而起,双腿空中劈叉,将黄、沃二位馆主踢开,手中长剑自上而下,直接从陈馆主脖颈插入腹腔。 然后左手抽出长剑,划出完美弧线,斩断黄家馆主的手臂,右手食指伸直,精气透体而出,聚而不散,正中沃家家主的额头,留下指头粗细的血洞。 “馆主死了,跑啊!” “这妖魔太强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剩余的人竟直接作鸟兽散。 宋伯玉也不去追杀他们,只是锁定断臂的黄家馆主,缓缓走到他身前。 黄家馆主扑通一声跪下,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什么馆主、什么武道界名宿,统统都不如或者。 “别,别杀……” 砰! 荀飞鹏浑身是血,直接隔空一记白虹鬼手,正中黄家馆主头颅,他如地狱修罗,环视四周高呼: “首恶必除,余者不论。武馆生死决斗状在此,黄、陈、沃三家的武者即日起滚出府城,关闭武馆,奉送牌匾,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花乐山已经彻底傻了,前面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惶恐,尤其是看到宋伯玉他们真的敢杀人,而且杀了很多人后,更是浑身颤抖如糠筛,一屁股坐到,根本站不起来了。 宋伯玉手握长剑,缓步走近花了山,长剑殷殷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声音清脆,在花乐山耳中却如同索命鬼曲。 在场围观的其他武者,也都瞠目结舌,这么短暂的时间,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不了解事情原委的人认为,一切都因为这虚浮公子和宋伯玉之间的冲突,让人觉得太不值得。 “就是此人,引起了今日的滔天祸端。”有人指着花乐山,高声斥道。 “这人不过是个轻浮贵公子,竟能造成这样的大难?”有的人刚开不解,不停叹息。 “你们不知道,他可是知府衙门花承议郎的小儿子,真正的官户公子。” “说起来,这轻浮公子只能算是推波助澜,真正的祸根在金匮斗勇时就埋下了,你们听我说……” 众人的议论,宋伯玉没有在意,他此时已经睁眼,盯着花乐山。 花乐山的脸色蜡白,裤裆一片湿润,一股子尿骚味蔓延开来。 他浑身不停颤抖,匍匐在地,双手不停的挥动,说话却非常清晰: “你不能杀我,你不可以杀我。我没有和你签生死状,我不是他们武馆的人,杀我是犯王法,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宋伯玉很想宰了他,但现实不是幻想,那些武者可杀,但此人确实不能杀,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杀死。 虽不能杀了他,但也不可让他好过,宋伯玉将眉心的一丝杀道真意在眼眸流转,俯身盯着花乐山。 尸山血海再次向花乐山压来,配合宋伯玉如今的形象,瞬间在花乐山眼中成了不可战胜、永远折磨的真正妖魔。 他痛苦流涕,跪在自己的黄汤里不停的磕头求饶。 过了良久,宋伯玉才森然道:“花公子,你好像忘了我们的彩头是什么了,你该磕头道歉的不是我。” 巴昂此时取出契书,走到花乐山面前:“一千两银子,赔给伯玉兄弟!再向我们秀娘妹子磕头认错,打一千个嘴巴子,就算两清了。” 花乐山只求不死,根本不敢反驳,只是哀求着:“我现在真的没有一千两银子,能不能暂缓,暂缓如何?我先磕头认错,我是个畜生!” 他一边磕头,一边用力扇自己嘴巴子,哭着爬向秀娘。 秀娘蹙眉,厌恶极了,后退了一步:“你离远些磕头,别靠这么近。”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样一个贵公子如此,皆畅快大笑。 荀飞鹏向在场众人抱拳,然后冷冽的看着大堂兄荀飞龙:“诸位武道界的朋友都来做个见证,我这大兄无情无义,对同族兄弟作壁上观、冷酷不救,今日我与之一刀两断,从今日起荀氏武馆和学雅武馆,分为二宗,再无瓜葛!” 荀飞龙阴着脸,面沉滴水,冷哼一声,他实在没什么脸面站在这里,带着荀氏的人拂袖而去。 花乐山仍在不停的磕头,扇自己巴掌,咒骂着自己。 直到附郭衙门的官差姗姗来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哭爹喊娘的跑到官差身旁:“我乃知府衙门花承议郎之子,他们杀了很多很多人,现在想杀了我,快把他们抓起来,快把他们抓起来全部吊死!”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太极云手 官差们当然不敢怠慢承议郎家的公子,毕竟花承议郎是可以和附郭县尊称兄道弟的人物。 但是他们也没有偏袒此人,毕竟此处围观者众。 为首的刑吏和捕头认真的询问,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刑吏不敢置信的看着宋伯玉,喝问道:“人都是你杀的?你胆子怪大!” 宋伯玉将剑收起,淡然作揖:“不全是,押司相公,我们签有武馆生死决斗状,并非滥杀。” 老捕头认识宋伯玉,他对这个多次给附郭衙门衙役送肉的小子有印象:“这小子不像是那种疯狂滥杀的人,既有生死状,咱们验明后……” “不能放了他,绝对不能放了他。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魔!” 花乐山声音凄厉,状若疯魔:“我,我要告他。对,我要告他!他是杀人魔,他是个畜生……” 捕头和刑吏有些挠头,宛门街经常发生死斗,只要有生死状,有证人,基本上也就不再管。 今日这么多证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再送衙门,但看花公子的样子,不去衙门走一遭,恐怕没完。 捕头靠近刑吏,小声道:“这事难办,咱们根本搞不定,把这些人都带去附郭衙门,让县尊老爷定夺吧。” 刑吏眉头皱成了疙瘩,低声道:“哎,恐怕只能如此了。” 两人商定,就让学雅武馆的几人和黄、陈、沃三家武馆的人还有花乐山一同前往附郭衙门。 这一弄,立刻引来宛门街众多武者的不满,无论再怎么血腥,签了生死状的死斗合法,这是《大虞刑律》里的条款,也是《小景律》里记载的。 若是都可以抓人,那过去的死斗该不该抓人,未来的呢? 最后,数百武者呼朋引伴,竟一起涌向了附郭衙门。 附郭县尊名叫陶迁,今年已五十五岁,因为门第低,多年一直在县主薄、县丞、这些官职来回倒腾,好不容易下狠心,花钱行贿买了个县令,还是附郭的。 陶迁没了雄心,在府君眼皮子底下也绝了大肆敛财的想法,就这样糊涂度日,每天听曲看戏,躺在温柔乡里,偶尔兴致来了吟诗一首,倒也自在。 宛门街一众武者涌入附郭衙门大院外时,他正在后院搂着小妾数葡萄。 听到前面聒噪,起床查看,见到黑压压的一片人,不由倒吸冷气,这是要闹民变?幞头还能保住吗? 连忙召来自己的私吏,询问事情经过。 陶迁一点也信不过衙门里的县丞、主薄和经制吏,这些人吃的都是皇粮,有事就往上官头上推,只有他自聘自雇的私吏,才是最可信的。 “大人,事情我已打听清楚。楚刑吏和李捕头遇事推诿,将一件大麻烦事放您头上了,这事是……” 听完自己的私吏描述,陶迁知晓了经过,脸色铁青。 “这事很难办!若秉公执法,那花家那小子肯定不依不饶,花承议郎虽比我低一品,但他是知府衙门属官,得罪了肯定有麻烦。若是不秉公执法,这滔滔民意就不是好平息的。” 来回踱步,陶迁忽然腿一软,仰头栽倒。 要不是他的美妾及时扶住,恐怕得栽到地上。 私吏立刻明白了,马上高喊:“不好,老爷这几日勤于政务,病倒了!快请郎中。” 刑吏和捕头二人还在院子中等着,左等右等不见县尊老爷出来,人群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那县尊私吏一溜烟跑了出来,对刑吏和捕头作揖道:“二位,县尊老爷身体违和,不能视事,请禀县丞处理。我要出去请郎中了!” 两人无奈又去找了县丞,县丞怎么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连连摆手:“决狱之事,乃是主官之权,如今县尊有恙,知府衙门就在临街,哪有寻我的道理!” 一通推诿之下,刑吏和捕头二人是叫苦连天,他们没有办法,干脆一狠心,将这群人全部带往知府衙门。 宋伯玉没有尝试逃跑,并非是他有什么依仗,而是他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跑,无论是见县尊还是府君,总有申诉之时,若是直接跑了,那屎盆子扣在头上,一辈子别想翻身。 他在脑中疯狂的回忆学过的《小景律》,让荀飞鹏藏好生死状和契书。 荀飞鹏也让自家娘子乘马车,直冲武陵庄园而去。 他们本不想再去找武陵庄园,不想求焦魁首,毕竟在上次尸变事件中,荀飞鹏等人意外将体内的绿火净化,怕被人家看出破绽。 但此时此刻,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一群人到了知府衙门,知府衙门的官差早就被承议郎安排,本打算先关进大狱几天,杀杀威。 但宛门武者群情激奋,高声吵吵,正好把府君给惊了出来。 此人头戴硬壳黑纱幞头,身穿绯红锦罗朝服,束以大带,腰间左挂玉佩右挂佩剑,相貌儒雅英俊,身材瘦高,不怒自威,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正是府君王思谦,觞乡的父母官。 他一出来,聒噪的众人渐渐静默,场面变得严肃。 “到底是何事,聚了如此多人?” 王思谦打量着众人,温文尔雅的问道,不怒自威。 下属连忙上去,小声汇报着来龙去脉,此人被花承议郎打点,说法全都偏向花乐山等人。 王思谦心思通透,对下属的小心思,他很明白,不过花承议郎平日对他伺候的极为恭顺,此时照拂一下,也属于正常。 宋伯玉正视此人,感觉难以想象他有谄媚一面,那日华服骑士接走婴宁的一幕,仿佛在梦中。 王思谦自然感觉到宋伯玉的目光,平视着他,感觉有些熟悉,于是招招手:“你,过来。我觉得你有些熟悉,莫不是在哪见过?” 宋伯玉立刻上前,恭敬作揖,正要说话。 “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披着人皮的妖魔,怎么可能识得高贵的府君,您是不是认错了?”花乐山此时忽然开口,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之色。 府君眉头微蹙,他正在思考宋伯玉是谁,思路忽然被打断,颇为不悦:“左右,将这胆大妄言的家伙押下去。” 花乐山的父亲花承议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如果目光能杀人,他能将这儿子的肉剜下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府君决狱 府君王思谦乃是一府父母官,封疆大吏,他说话自然不容这些小人物插嘴,没有杖责已经非常给花承议郎面子了。 花承议郎连忙作揖告罪,府君这才悠悠然道:“文敏,你是一名干吏,但治家也需要用心,惯子若杀子。” 花承议郎面色由黑转白,治家不严,这个评价如果做实,对他的仕途都有影响。 他只得后退一步,长揖及地:“属下疏于治家,实在是惭愧。” 府君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结,摆了摆手,目光转向宋伯玉:“你我可曾见过?” 府君日理万机,宋伯玉又处于生长发育期,经常接触他的人不觉得,其他人猛然一见都会觉得变化颇大。 宋伯玉再次作揖,恭敬压低声音:“学生确实有幸,曾与府君有一面之缘。那日京城来的华服骑士……” 府君王思谦瞬间想了起来,猛一抬手,示意宋伯玉不要再说,他扫视众人,朗声道:“今日之事,定要秉公处置,升堂!” “威……武……!” 衙役们用杀威棒底端用力敲击地面,围观的武者们在大院外踮起脚尖,府君已经走向大堂,大小官员都跟着进入。 承议郎花文敏感觉有些不妙,他心思百转,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亦步亦趋的跟着。 宋伯玉一方、黄陈沃三家的人也都悉数进入大堂,花乐山戴着枷锁被押了进来。 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对大堂的众人厉声道:“面见府君,还不速速下跪见礼!” 众人皆跪,宋伯玉没有打算特立独行,也跟着跪了下去。 若是不跪,就是蔑视公堂,上来就会打二十杀威棒。 他很讨厌跪的感觉,在大虞想要见官不跪,只能是官户或道户才行。 所谓官户就是正九品以上的官员家庭;所谓道户就是引灵境界以上,拥有大虞官府发的道牒的修士。 宋伯玉对考取功名有了更高的渴望,他要努力考吏再考官,并不是有什么兼济天下的大志向,只是希望自己和秀娘拥有不跪的权利。 府君王思谦表情高深莫测,先让官佐问询并记录,花乐山到了这里,还有些不识时务,想要狡辩聒噪,被他老子上去,连续扇了七八巴掌,彻底闭口不言。 过了半个时辰,王思谦才猛地一拍惊堂木:“武者生死斗案,皆有成例,既自愿签了生死状,又有人证物证,何必来知府衙门?把附郭衙门的刑吏给我拿下,让附郭县令陶迁来!” 在王思谦看来,如何处理这件事乃是小事,宋伯玉与京城大人物之女有一些善缘,自己不若顺水推舟也结个善缘。 至于花乐山,打一顿杀威棒,让承议郎花文敏严加管教就是,其他斗败的武者,既然没甚关系,那就愿赌服输,顺便还能抄没些家财,填补亏空。 王思谦认为,关键不在这案子上,关键在于,为什么这案子到了自己这边! 这是下属向上司推诿,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绝对不能纵容,必须要杀鸡儆猴。 附郭县刑吏面色骤变,冷汗岑岑,当场跪下用力磕头,额头一片血红:“府君大人,下吏冤枉啊!” 附郭县捕头悄然和他拉开了距离,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这捕头上面有刑吏顶着。 王思谦眉头微皱:你若冤枉,不显得本府君昏聩? 他神情冷漠的对左右道:“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立刻有一名官佐起身作揖:“回禀府君大人,咆哮公堂,按例当杖责三十,拘役半年。” “那就循例而为吧。” 府君摆摆手,不再多言。 立刻有两名差役抓住刑吏,按在大院,当庭用杀威棒用力揍了下去。 宋伯玉冷眼旁观一切,心中凛然:“那日见府君,还觉此人有些谄媚,但今日再见,才知官威如狱。 我今日能侥幸无事,应该感谢婴宁才是。 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努力考吏做官,入道修行,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秀娘!” 立刻有人一路小跑去了附郭衙门,县尊陶迁早有准备,在装病之后,就直接给自己浇了一盆冰水。 他本就不怎么活动,天天在温柔乡里,此时冰水一激,装病变成了真病。 既府君相召,他就颤巍巍的挺着去了,到了知府衙门,一脸病容的附郭县令陶迁直接跪下告罪:“府君大人,小县知罪。” 府君王思谦看了他一眼,说道:“陶大人,你何罪之有?来人,看座。你这样子,就在家养病,找个人通禀就是,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压下属。” 陶迁作揖道:“谢府君大人赐座,府君大人体恤下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之事,实是我御下不严,被这些胆大包天的杀贼,直接把这些人带来了知府衙门,当然是我的罪过,听凭府君责罚。” 王思谦笑了笑,他想要的就是下属的尊重和面子,既然如此,也不好逼迫太甚: “你生病不能视事,此事不怪你。 那刑吏胆大妄为,我已拿下,撤其经承职务,判拘役一年,罚银百两。 你且快回去休养,莫要再着凉了。 等病好后,一定要严格整治附郭衙门的吏员,不得再出来此等事故!” 陶迁颤巍巍站起再次作揖:“多谢府君体量,属下告退。” 两人说话间,一位经制吏丢了职位沦为阶下囚,而这只是官威一角而已。 宋伯玉依旧保持恭敬,靠着妹妹,不敢有丝毫动作。 王思谦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才说道:“生死状乃是太祖皇帝钦定许可的死斗之法,符合《大虞刑律》。 尔等既签生死状,就不应再闹到衙门来,此事仍按生死状约定的办理。 至于挑头上告的花乐山,妄自诉讼,耗损公权,判拘一年,杖四十,以警效尤。” 宋伯玉等人当即下拜高呼:“府君大老爷英明!” “好了,既无事,尔等都退下,散了吧。” 王思谦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外面围观的武者也纷纷欢庆,毕竟只要是武者,几乎都见过或经历过死斗,这已经成了一种武道规矩,要是生死状都不作数,那只会变得更乱。 黄、陈、沃三家人忙再拜,爬起就要走。 花乐山瘫软在地,面如土灰。 宋伯玉忽然又跪了一下,当堂高呼:“府君大老爷,还有一件事容禀。”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名人轶事 王思谦刚准备起身,听到宋伯玉的话,审视的看了他一眼:“说吧。” 宋伯玉马上拜了一下,恭敬说道:“府君大人,花乐山与我签有契书,若我在武馆生死决斗胜出,他要赔偿一千两白银。 今日再见府君,您如松柏般高洁的品格令我惭愧。 您曾经告诫学生,‘勿以恶小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我却整日与人争斗,实在是太不明事理,愧对府君教诲。 愿将这一千两捐给知府衙门,助府君周济府城贫民。” 宋伯玉知道,花家的那一千两白银,大概率是要赖掉的,自己也不可能找花承议郎家索要,不如借花献佛,直接交给府君。 而且,前世的古代,那些名士最喜欢让一个有缺陷的人幡然醒悟,趁机刷名望。 宋伯玉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不如让王思谦刷个名声,也让自己安全。 王思谦仿佛重新认识了宋伯玉一般,缓缓起身,走到宋伯玉面前:“我曾经告诫你,勿以恶小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宋伯玉保持跪着的姿势,声音洪亮的答道:“是!府君大人,学生鲁钝,一直未能领会,现在才幡然醒悟,希望您能不嫌小子粗鄙鲁钝。” 周围的文官,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有些亮,有些人更是小声品味,觉得这句很有警醒之意。 就连面沉如水的花文敏花承议郎都恭维:“府君不愧是人物品第的第一流人物,随口说出的话通俗易懂,发人深省,实在是佩服!” 此言一出,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大小官员陆陆续续的跟着夸奖称赞,更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官佐说道:“古有周子劝学,商明励志;今有王府君劝善,伯玉捐银!此事当收录在《警世恒言》中,流传后世。” 围观的武者,见大小官员都夸奖,也跟着热议起来。 宋伯玉低着头,继续做恭敬状。 王思谦表情依旧高深莫测,声音温和,竟将宋伯玉亲手搀起:“你这学生确实鲁钝,不过你能记住我说的话并践行之,也不算太笨。起来吧,回去以后好好干,教人习武强身健体,少做这些死斗之事,终究不好。” 宋伯玉闻言心中欣喜,有府君的这句话,他就能扯了知府衙门的虎皮,唬住许多人。 只要他别太过分,作为这个警世故事中重要的配角,不会有人为难他,那花承议郎更不敢给自己穿小鞋,如果他聪明,甚至会故意与自己交好。 宋伯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恭敬作揖:“承蒙府君不弃,学生今后必记住府君所言,不再好勇斗狠,必多行善事,多积阴德。” 就在这时,花承议郎文敏走上前,长揖及地:“此事都怪小儿乐山,才造成如此事端,我治家不严,愿再捐一千两,周济贫民,聊慰亡魂。” 宋伯玉听了后,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官油子把行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实在是令人佩服。 秀娘懵懵懂懂,刚开始惴惴难安,只时刻抓着哥哥,现在见哥哥竟与府君并立谈笑,心中大为震撼。 荀飞鹏也有类似的体会,如果说宋伯玉武功精进,只是让他吃惊,那如今搞的这一出,就是让他震撼了。 想不明白其中关窍,但就觉得这很厉害。 宋伯玉等人作揖离开,与宛门众武者一道返回,一路上,武者们特别是年轻武者,对宋伯玉格外倾慕。 知府衙门说的那一通,只有每天通晓阳春白雪的文人墨客明白,至于这群武者,听后即忘,大部分更关心谁的功夫强,谁的拳头硬。 宋伯玉的功夫就非常强,学雅武馆一战杀死了二十多名好手,三位武道名宿,简直就是年轻武者的光。 面临年轻武者的崇敬和夸奖,宋伯玉不停的摆手道:“大家不要再夸我了,好勇斗狠终非武道真意,若是各位愿意交流切磋,可来学雅武馆。如果想听我分享经验,也可以来武馆交束脩。” 此言一出,还真有很多年轻武者立刻想交束脩入学,宋伯玉连忙将这些人推给了荀飞鹏。 荀飞鹏笑的合不拢嘴,正高兴着呢,忽然听到有软糯急切的声音在叫自己,他连忙回头,发现是自己的夫人。 这才想起,不久前让夫人去武陵庄园求救。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武陵庄园的人来了吗?” 荀飞鹏连忙走到夫人面前问道。 荀夫人摇摇头:“马车行至半路,马儿忽然惨叫倒地,车夫说是马腿断了。我无奈只能返回,想再租一马车,急切之间没有租到,恰好听说你平安出来,于是赶忙跑来。” 荀飞鹏听了,长吁一口气,他本就不想见武陵庄园的人,如今正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行人走回武馆,荀飞鹏与那些想加入武馆的年轻武者一起打扫了演武场,清洗污血。 巴昂则带着一批人,把黄、陈、沃三家武馆的牌匾给摘了,并让他们明日立刻离开府城。 三家没有反抗,若没有府君判罚,还能狡辩抵赖,但现在若是逞强,明日官差来了,恐怕难以善了。 他们正急忙收拾细软,除了房子搬不走,其他一点都不想留给官差。 宋伯玉作为这次死斗最亮眼的新星,被一群年轻人簇拥,直到傍晚才散去。 秀娘看着人群中的宋伯玉,被人如众星拱月般包围,仿佛在发光,甜甜的笑了,杏眼眯成了弯弯的新月。 至于闾丘明,她不愿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待着,向众人告辞后就先回家了。 一直到亥时,宋伯玉和秀娘两人才返回自己家。 秀娘有些害怕,抱着被子要和宋伯玉睡在一张床上,两人说了一晚上的话,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梦境之中,宋伯玉继续时间分配,一天用于剑芒修行,另外两天则认真作死,研究精气螺旋的妙用。 他已经有了初步成功,能将精气化作一颗螺旋金球,直接推出,可离手一尺。 但即使这样,一旦爆炸,还是会将自己炸飞,最近的手臂更是会炸伤,丧失部分战斗能力,属于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招式。 在文孝先的历史场景中,宋伯玉蹙眉:“这样不行,必须让螺旋精气稳定更长时间,否则不具备真正的实战力!”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参差逆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宋伯玉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发现秀娘已经起床,外面传来黄米团子的清香,让他觉得唇齿间有津液滋生。 换了一身武者劲装,宋伯玉与妹妹一起吃完早饭,各自离开。 不到一刻钟,宋伯玉就赶到宛门街,一到此处,就感觉到完全不同,几乎所有遇到的人,都会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或者打个招呼。 这让宋伯玉回忆起前世偶然间看到的一句话:你越强大,身边善良的人就越多。 无论这善良是否真诚,宋伯玉还是感觉心情十分舒畅,一路快步来到了学雅武馆,只见人头攒动,都是年轻武者。 大家看到宋伯玉来了,都争先恐后往门口挤。 “宋师傅来了,宋师傅来了!” “宋师傅,我们是来交束脩的,想跟您学功夫。” “别挤别挤,懂不懂先来后到!” …… 好在他们对自己颇为尊敬,到了一米左右的距离,自觉停下,不会靠的太近。 来到武馆大厅内,宋伯玉让大家排好队。找荀飞鹏和巴昂交束脩登记,并承诺:“每个刚柔境界的学徒,我都会一起教,并且尽可能助你们达到刚柔圆满。不过,你们也必须听我的,按我的要求做,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 “宋师傅,俺想学您的长短二剑术,这个教不教?” “对对对,咱都想学这个!” 人群一阵嘈杂,各种说话的声音响起。 宋伯玉双手虚按,等人群安静下来,朗声道:“想学我的剑术,至少要达到刚柔大圆满。已经达到境界的,每个月逢十都可以跟我学剑。” 宋伯玉的长短双剑剑术,乃是在梦境中不断大逃杀、大反杀的尸山血海中练成的无名剑术。 此剑术实战性极强,最擅长以弱胜强和偷袭,也极为凶险,追求一击毙命,招招都针对人体要害,很是凶狠。 称之为好勇斗狠的绝佳剑术也不为过。 而且此剑术乃是宋伯玉在刚柔、内壮境界所创,最适合尚未进入神力境界的武者以弱搏强。 至于神力大成,可运转精气强化身体,能动用剑芒、透体气劲可伤人的宋伯玉,就需要更适应自己状况的新剑术了。 宋伯玉正思索着,自己或许该开发新剑术时,就听到少数已经达到刚柔圆满的人欢呼起来,其中一人问道:“宋师,咱们这剑术可有名字?” “名字?长短二剑,可谓之参差不齐;招式凶险、以弱胜强,可谓之逆而杀强,就叫参差逆杀剑术吧。” 宋伯玉声音沉稳,缓缓道。 “参差逆杀?好名字!” “宋师不愧是武者中的读书人,有文采!” “听着就有逼格,好!” …… 一群恭维叫好声响起,宋伯玉淡然一笑,并未得意。 等众人登记完,荀飞鹏拉着宋伯玉走到一旁,压低声音:“伯玉,我们武馆本只需教荀氏武功,但你直接将自己创造的强悍剑术贡献出来,这实在是太仗义了,我也不能小气! 以后咱们武馆的收入,分你三分之一,原来承诺给你的待遇不变,这是额外的!” 宋伯玉本想推辞,但见荀飞鹏很坚持,就笑道:“咱们是生死兄弟,你给我加钱,我就不推辞了。我这几日将剑术整理下,记录在咱们武馆的书库。” 荀飞鹏闻言更是欣喜,不住的夸宋伯玉仗义。 宋伯玉微微一笑,没有再去客套和解释,他的心脏跳动加快,有意无意的透过窗子瞥了后门的书库一眼。 当天,宋伯玉就开始尽心尽力的教众学徒虎形劲的动桩功,他拥有心眼,二十米内的一切对他来说清晰可见,可以观察到所有人身体内部的变化。 如此一来,他的指导更具有针对性,让刚加入武馆的学徒们很欣喜。 “宋师的水平,比其他武馆的师范强太多了。” “就是,他只是看动作,摸筋膜骨,就知道怎么给我纠正了。” “我感觉浑身温热,身体说不出的畅快自在。” …… 众人看他的目光更加尊敬,让荀飞鹏都有些吃味,找荀飞鹏请教的学徒还没宋伯玉的五分之一多。 同样拥有心眼绝技的闾丘明并不在此,她今天一早向荀飞鹏说明情况,就出城寻找凶猛野兽和低阶妖兽,继续在生死搏杀中磨砺杀道真意了。 至于巴昂,几乎没人请教他,他只能当个助教,指挥协调,好不郁闷。 连续一天的武学教习,宋伯玉感觉很疲惫,某种程度上,教人比自己修行要累十几倍。 之后几天,宋伯玉半天教学徒习武,半天在书库抄录总结自己的剑术,他将剑术做了一定的删减和规范,虽然有所弱化,但也更好学习。 回到家后,他就开始日常的行功搬运,然后用按照《上善至柔》中的易筋锻骨篇重练自身筋骨膜,既提升身体素质,也为后续修行打下基础。 其实他可以同步修行《金刚不坏》的刚体篇和脏腑不蠹篇,但为了保险起见,宋伯玉还是打算先将易筋锻骨篇修成,再修这两篇章。 至于梦境的时间,他依旧是两天推演螺旋精气战法,一天推演剑芒的妙用。 如此持续数天,宋伯玉终于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恰逢荀飞鹏有事出城,当夜不归。 武馆中除了巴昂和众学徒,再也没有其他人,他故意晚走,等所有人都先离去,宋伯玉按照梦境中的记忆,非常熟稔的打开书库的隐藏开关。 青石地板下,传来一阵沉闷的石板移动声音,宋伯玉将中央雕着石虎浮雕的石板掀开,露出黑洞洞的甬道。 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宋伯玉没有着急下去,他敞开窗户,任由冬日的冷风呼啸出来。 就这样静静等了一个时辰,腥臭腐烂的味道终于散去,宋伯玉猫着身子爬入甬道,初极狭,仅能通人,后越走越宽阔,别有洞天。 “如此宽阔的地下密室,全部由青石板铺就的地板和墙面,真是个大工程。荀学雅能做到这地步,确实是有大毅力的人,而且此人心极狠,竟能将亲子杀死取灵骨,是个难缠的人物。” 宋伯玉站在空旷的石室,用心眼扫视,虽一片漆黑,对他来说却如同白昼。 这里正中央,乃是奇怪的血色符阵,中央有一尺人形尸骸,应是荀学雅的幼子。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生者死者 宋伯玉对这里很熟悉,但他不敢大意,荀学雅死后就是在这里变成赤尸,那鬼面神秘人,也就是那个养尸邪修有没有暗藏杀机。 青石板地面极为滑腻,如同踩在厚厚的猪油上,让人站不稳。 如果不是宋伯玉功夫不错,恐怕直接摔到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有些站不太稳当,好几次差点滑倒。 “这样的情况,太不正常了。” 宋伯玉低声咕哝着,慢慢走上前查看。 密室并不大,东西也不多,他仔细的观察每一个角落,发现几块破碎的红色琉璃块,这些琉璃块有部分呈球面光滑。 宋伯玉站在不远处,用自己的心眼观察,他的心跳忽然加快,竟有丝丝银芒流转,表情一喜。 “这应该是鬼面养尸邪修捏碎的红色珠子,没想到还是执念物,果然有收获!” 地上的油腻厚厚一层,宋伯玉缓缓俯身,废了些力气,将那些红色琉璃珠子碎片全部捡起。 “太油了,只能先擦在身上了。” 将手上的油污随手抹在衣服上,宋伯玉放任体内银芒涌动,自心脏流转到双手,很快将这些碎片覆盖。 砰!砰!砰! 连续的爆炸声自手上响起,红琉璃珠子一颗颗化为齑粉,银芒带走一团灰色雾气,回归宋伯玉心脏处。 几乎一瞬间,他感觉心跳急剧加快,竟看到了残月高悬,一颗灰暗气泡浮现在自己身旁。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开始弥漫,宋伯玉感觉浑身酥麻,使不上力气。 他的后背尤为阴冷,似乎有人在背后吹阴风,想让他的灵魂陷入沉睡。 宋伯玉用力咬了下舌头,心眼再次发动,他“看”到了,一个浑身青紫骨瘦如柴的婴孩正趴在他的背后,做着夸张的鬼脸,还伸长了舌头去舔舐宋伯玉的脖颈,直接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乌青。 伴随着乌青,一股极为阴寒恶毒的灵气也渗入宋伯玉的体内,让他浑身酥麻,几乎失去知觉。 “恶诡!” 宋伯玉用心眼观察,瞬间想到了那种奇异的灵体! 害死一个有灵根者,本就容易诞生这种可怕的怪物,更别说这里有入道仪式残余阵脉,灵气活跃。 那破碎的红色珠子应该也是灵性宝物,意外拘住了这婴孩恶诡,但随着银芒取走其中执念,残珠碎片化为齑粉,拘禁婴孩恶诡的力量也就消失了。 “这算是自作孽吗?不行,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宋伯玉内心狂吼,努力集中注意力于眉心一丝杀道真意,用力一戳,让他的灵魂都震颤起来,却也脱离了那种僵硬状态。 连忙调动体内滞涩的纯阳精气,自丹田气海涌出,沿着任脉自脊背向上如泉喷涌,直接冲上了脖颈,与侵入身体的阴寒恶毒灵气正面冲突。 那阴寒恶毒灵气竟隐隐不支,乌青色慢慢变回正常的肤色。 婴孩恶诡无知无觉,还在继续舔舐,但它猛然一吼,长舌头滋滋滋的冒烟,如同有人将猪舌头放在了热油中炸至两面金黄,恶诡的舌头也染上了一层金色。 “啊!” 婴孩恶诡狂叫,一跃而起,四肢抓住石室顶部,绿油油的眼睛俯视着宋伯玉。 凄厉叫声震的宋伯玉脑袋嗡嗡,好似被人把脑袋瓜子塞入大铜钟中,然后在外面疯狂的撞击一样。 宋伯玉又陷入了僵直,灵魂变成混沌状态,扑通一声摔倒在满是油腻的青石板上。 他努力抬起头,看着那婴孩恶诡龇牙,像一只灵活的猿猴,一下子跳到宋伯玉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接近。 宋伯玉感觉非常憋屈,这种直接攻击灵魂的招式,实在令人难受。 可惜强化灵魂的绝学,非筑基不可学。 “不行,秀娘还在等我,决不能在这里死去!” 他强行运转眉心一缕杀道真意,几乎耗尽心力将之射出。 婴孩恶诡猝不及防,被杀道真意冲击,身体竟然直接燃烧起来,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杀道真意伤完敌后,又缩回宋伯玉的眉心,似乎消耗很大,萎靡成一小点,几乎不可见。 宋伯玉努力的想爬起来,一遍遍失败,又一遍遍尝试。 等他颤巍巍的站起,发现对面那婴孩恶诡身上的火焰已经消失,身体烧的面目全非,甚至露出了青黑色的骨头,很是骇人。 婴孩恶诡身上的火焰虽然消失,但仍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看上去很凄惨。 “你这个该死的鬼东西,既然死了,就不要留下执念害人,老子今天要超度你,送你回归大自然。” 宋伯玉一边怒吼着,一边双手合十,金色精气涌动,飞速汇集于他的双手,他轻轻拉开双手,空隙间有一颗高速旋转不断压缩的螺旋纯阳极意精气团。 宋伯玉几乎不再留手,不成熟的螺旋精气团也直接祭出,高举过头顶。 精气团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将整个密室照的如同白昼,青色的石壁,乌黑的油腻,古怪血腥的阵法,翻滚哀嚎的恶诡,还有不停颤抖的宋伯玉,如同一幅诡异构图。 那恶诡似乎感知到了危险,挣扎着爬起,竟如青蛙一般趴在地上,嘴巴张的极大,几乎能吞掉宋伯玉的头颅。 一股阴寒邪恶的灵气在那大嘴中汇聚,并猛然向宋伯玉射出。 宋伯玉仓促之际,根本无法躲开,他咬着牙,直接冲了上去,将手中的金色螺旋压缩精气团掷出:“就算是死,也要把你这个怪物给灭了!” 轰的一声,金色螺旋压缩精气团正中怪物,纯阳精气本就对邪祟有巨大的杀伤力,螺旋压缩,还带着分散的杀意,更是无与伦比,直接将此獠诛灭。 螺旋气劲的余威,也让宋伯玉伸手重创,浑身是血。 与此同时,那阴寒灵气也冲向了宋伯玉,他身上爬满冰霜,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变成冰人,然后碎裂成渣滓。 咔嚓,咔嚓,咔嚓! 宋伯玉腰间忽然产生一股极强吸力,竟将这阴寒灵气全部吸收,然后发出冰破碎的声音。 茫然获救的宋伯玉摸向腰间,看着手中已经碎成冰渣的木偶残片,这才恍悟:“是那神奇木偶,武晏老人送的木偶又救了我一次。” 正文 第八十章 铁尸之梦 宋伯玉有些后怕,对武晏老人更是充满感恩。 “如果见到武老伯,定要好好谢谢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将这样的好宝贝送给我?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到地面再说。” 浑身是血的宋伯玉缓缓从密室甬道向上爬,等最终爬到书库地面后,他才长吁一口气。 将雕着石虎浮雕的石板盖在甬道出口上,重新封闭密室,随后去院子里打了井水清洗自己的身体、衣服,并将书库地面的血污弄干净。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宋伯玉换了一身干净的练功服,将破烂的衣服打包背着,这才将武馆大门锁上,趁着夜色归家。 一路上,宋伯眉头紧蹙,心中思索:“这婴孩恶诡,实在是难缠至极,可怕无比。 如果不是因为纯阳精气和杀道真意极为克制这些妖魔精怪诡异,如果不是武老伯的木偶,我很可能被这东西悄无声息的杀死。 这种怨念化生的灵体,直接攻击人的灵魂,对躯体的伤害反而是顺手的。 若想防备,必须强化自身的神魂,这种类型的武道绝学,在文孝先的历史场景中就有,分别是《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 都是利用精气,将神魂温养的坚韧,最终在神魂上凝练出一层金壳或石皮,从而抵抗各种灵魂伤害。 但是,想温阳神魂,必须达到筑基境界,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想到这里,宋伯玉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低声呢喃:“炼体四大境界,分别是刚柔、内壮、神力和筑基。 刚柔是不断锻炼筋肉膜,最终能调动全身力量,实现刚柔并济。 内壮是精气与脏腑融合,健壮脏腑,最终实现延年益寿。 神力是开辟气海,打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再通四肢百骸散脉,最终形成人体精气周天大循环,用精气强化身体获得超常力量、速度。 筑基是在神力大圆满后,肉身强健到一定程度,以汹涌精气冲泥丸宫,打开神门蕴养神魂,最终神魂强大到足以引灵入魂、入体的层次。 所谓的筑基,说白了就是筑入道之基。 我想炼魂,就只能尽快突破到筑基境界,否则再遇到六天故鬼或者邪修魔徒,灵魂就会成为我最大的弱点。” 虽然很担心,但宋伯玉也知道急不得,打通剩余散脉是个水磨功夫,而神力大圆满后的打开神门的那一关听说也是异常艰难。 一会的功夫,宋伯玉已经走回家。 秀娘早就把饭做好,此时看到宋伯玉回来,忐忑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安定的笑容:“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饭都热了三回。” 夜色朦胧,秀娘没看清楚,等宋伯玉走近,才看到他面色惨白,脖颈多出受伤。 秀娘连忙搀扶宋伯玉坐下,扯着他的练功服一看,身上竟全是伤。 泪水瞬间涌出,在秀娘眼眶里打转,她沉声道:“谁弄的?” “都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宋伯玉拉着秀娘坐下,将刚刚经历的事情简要告诉了秀娘: “……总之就是这样,这次能险死还生,全赖武老伯所赠木偶。他给你的那个木偶,你平日一定要贴身带着。” 秀娘又是后怕又是生气:“哥哥,以后千万不要随便进这种密室了,万一你真的丧命在那,我连收尸都办不到! 这荀飞鹏的父亲奇怪失踪,可能也与那密室有关,不过,咱们不要深究此事,我觉得这事牵扯的可能很深。” 宋伯玉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牵扯很深,隐藏在幕后的就是那个鬼面养尸邪修。 只是这样的情况,就没必要告诉秀娘了,免得她担惊受怕。 “我明白轻重,放心吧。若武老伯回来,咱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最近发生的种种,最好也向他请教请教,武老伯绝非凡人。” 两人说了会话,用完餐,秀娘就催促着宋伯玉抓紧回床上躺着休养。 宋伯玉也想好好研究刚刚获得的灰色气泡,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或知识,于是就早早上床睡下。 心脏的银芒丝丝流转,睡梦中的宋伯玉再次进入了残月梦境。 银色的月光洒下,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他悬在半空中,身边一颗淡红色气泡、三颗亮白色气泡和一颗灰暗无光的气泡。 那颗灰暗气泡有些阴冷,给宋伯玉的感觉与其他气泡完全不同。 宋伯玉观察了一会,决定照常触摸灰色气泡。 如雾气弥散,灰雾瞬间将整个梦境都覆盖,宋伯玉感觉天旋地转,瞬间失去意识。 他感觉很黑很黑,周围一片死寂,若不是隐隐有说话声,真以为自己沉入了无边黑暗。 与之前的几个气泡完全不同,这一次宋伯玉并不是作为婴孩转世而生。 他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躺在祭台之上,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人正在不远处操纵着灵气,灌入他的腐烂躯体。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渐渐站起,腐烂的身体竟重新生长出黑色的肉芽,如钢铁般坚硬。 面色惨白年轻人似乎有些遗憾,不住摇头: “这是我所炼僵尸中最强者,身坚如铁,力壮如妖魔,速度快过虎豹,用来对抗引灵修士完全不是问题。 只可惜,终究不是修士的身体,也难生尸玉,没有什么成长潜力,更难以炼成护道铜尸。” 这里似乎是一处地下溶洞,被鬼面人改造成了洞府,竟有数百“人”在此生活,宛如一个地下小镇。 只可惜这些“人”并不是真的人,而是一群僵尸。 铁尸自从诞生,就成了一众僵尸的头领,在面色惨白年轻人的指挥下,依靠懵懂智慧行事,建设着这里,管理众僵尸。 刚开始,白脸年轻人对铁尸很重视关心。 时间慢慢过去,白脸年轻人的年龄渐渐变大,期间有个慈眉善目身宽体胖的男子经常来这个地下洞府。 铁尸知道,两人乃是兄弟。 再后来,胖子和白脸年轻人都戴上了恶鬼哭笑面,炼制的铁尸也越来越多,对这个最早的铁尸也越来越不在意了。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上品之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铁尸的躯体竟渐渐腐烂,鬼面人不住叹息,似乎在可惜什么。 最终,在某一天,鬼面人忽然定住铁尸,伸手直接插入铁尸的胸膛,掏出一颗红色琉璃珠子。 铁尸轰然倒下,鬼面人则攥着珠子,低声道:“可惜啊,叹息啊,无奈啊,没办法啊! 你养出的尸玉,就有了进步的可能,但我需要此玉为引,助我快速养成赤尸,日后炼就护道铜尸王,时不我待啊。” 四周渐渐黑暗不可知,等宋伯玉恢复意识后,发现头顶的残月被云雾笼罩,一丝月华透过云雾洒落,洗涤他的全身,让他精神渐渐清明。 这一次的经历,能保存的东西并不多,宋伯玉犹豫了一会,选择保留铁尸懵懂孕育尸玉的一段记忆。 “所谓的尸玉,其实就是僵尸身体孕育出的替代灵魂的宝物。这种东西,涉及了灵魂深层次的一些道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许对我精气炼魂有借鉴意义。” 其他的记忆渐渐散去,唯有那种身体孕育出新魂的记忆,被宋伯玉铭记。 他悬在半空,五颗气泡在身边旋转,静静的思索,眼睛渐渐明亮。 “尸体只能孕育出尸玉,但若是活人之体,以此法孕育,会诞生什么呢? 此事值得细细钻研,再与《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结合,也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梦中的洞府,应该就是鬼面人的巢穴,没想到竟就在长宁街下方,这个危险,必须想办法清除。 不过,现在还不行,我要尽快达到神力大圆满,突破至筑基境界,才能有所行动!” 心中定计,宋伯玉再次选择文孝先的梦境,在梦中继续修行推演螺旋气劲。 经过这些天的推演,还有今日灭杀婴孩恶诡的实践,宋伯玉对螺旋气劲的使用有了极大的进步。 这种进步就好像连续做了上百道数学题,突然对某个题型融会贯通,一通百通一样。 在梦境之中,宋伯玉发现自己对螺旋气劲的运转变得极为熟练和相对轻松。 他已经能单手凝练螺旋气劲,离体四尺而不散,轰然爆裂后,在三尺内产生爆炸和高热。 迎着面前的热浪和强光,宋伯玉嘴角露出微笑:“这螺旋气劲,能伤人不伤己,算是炼成了。 近身搏斗时,可称为大杀招! 若想增强威力和安全距离,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我现在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在打通四肢百骸散脉、易筋锻骨和脏腑不蠹上,尽快修成!” 心中定计后,宋伯玉继续梦中修行。 次日,他还是坚持去了武馆半天,正好荀飞鹏回来,带了不少年货,分给他和巴昂。 “今天已是小年,咱们武馆明日还是休息,等到了元宵节再开。” 中午,荀飞鹏对武馆众弟子说道。 “馆主,再让我们多学些时日吧。” “近几天宋师指导的颇好,我感觉距离刚柔大圆满已经不远了,愿意多学几天。” “就是,就是。不如这段时间武馆照开如何?” …… 众学徒弟子一听,都不太愿意,纷纷出言。 荀飞鹏笑骂道:“你们这些杀材,就算你们不想休息,也得给伯玉、巴昂休息的时间啊。这样吧,我这段时间就不休了,舍命陪你们练武!” 众人一听,纷纷不干,都想让宋伯玉教授指导。 宋伯玉见状笑道:“既如此,二十八前,我每天上午都来,等过完年第七天,我也会每天上午来,如何?” 众人皆欢呼,荀飞鹏感觉有些吃味,自己这馆主竟没有教习吃香。 不过他心大,转瞬间就忘了,笑着对宋伯玉道:“伯玉,你真是个好兄弟。” 宋伯玉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他从荀飞鹏这里获得了不少帮助,此时帮一帮他,也是理所当然。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宋伯玉正与秀娘一起剪纸,准备贴门帘子。 这几日,他的生活很充实,上午教学徒弟子们习武,下午专心搬运精气,流通散脉,晚上则修习易筋锻骨篇,用自身雄浑的纯阳精气再练筋骨。 在梦中,宋伯玉每天都化身铁尸,尽可能弄清地下溶洞邪修洞府的情况,并多次攻击鬼面邪修,试探其实力招数,寻找其缺陷。 他也会在进入文孝先的梦境,直接请教仙道世家大族出身的焦天玉,探讨鬼面邪修的情况和弱点。 因此,宋伯玉也知道了修行界的一个常识,凡修行事,皆有代价。 根基心法、威能强大的法术、神奇的灵物,都会带有或大或小的后遗症。 他就将重心放在寻找鬼面邪修修行心法的代价弱点之上。 直到今天,腊月二十九,他才腾出时间,与秀娘一起打扫家里、贴门帘、春联,备好年货,准备过新年。 两人一大早去了荀飞鹏、巴昂和杜学究家拜年,送了礼物。 杜学究看到宋伯玉后,专门拉着他到书房,关上门。 左右踱步后,杜学究叹了一声,开口道: “伯玉,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年后去你那一趟。你最近一心习武,还得了金匮斗勇的冠军,确实不是坏事。 但人不可好勇斗狠,那日宛门武馆死斗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你一定要记住府君的教诲,少争斗。 今日你能胜了,但能胜一辈子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比你勇猛又狠辣的人,那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武馆厮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就算能筑基大圆满,又能如何? 听我一句劝,除却修仙入道和读书入仕,其余万般皆为下品! 咱既然没那灵根资质,那就好好读书,先考吏再为官,此为上品之路。” 宋伯玉明白,老师对自己说这么多,是真心为自己好,作揖答道:“老师,我明白的。今年开春,我就启程归乡守孝,后年定会参加吏考。” 杜学究听宋伯玉这样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终于笑了:“好好好,你明白轻重就行。年后,我也要去州治参加州试,咱们师徒二人,都要努力,搏一世富贵地位,直抒胸中韬略大志!” 辞别杜学究,宋伯玉和秀娘二人回到自己家,他们还去隔壁泥瓦房看了看,依旧空无一人。 两人将武老伯租住的泥瓦房打扫一新,同样贴了红色的门帘和春联,秀娘不禁叹了一口气:“这都要过年了,武老伯怎么还不回来。” 宋伯玉也有些失落,自从知道身边有这样一位疑似修士的人,他就一直很想请教请教,而且武老伯送给他的木偶,救了他两次,还没当面感谢呢。 两人刚刚将门关上,准备锁起来时,忽然听到熟悉的苍老声音:“伯玉、秀娘,好久不见。”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过往云烟 宋伯玉和秀娘二人连忙转身,只见一位中等身高,颇为瘦削的鹤发老者正慈祥的看着他们,正是武晏老人。 老人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又探头看了看自己住的泥瓦房,颇为满意的说:“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能帮我把这里打扫好,真是辛苦了。我给你们带了些赢县的土特产,等会一块尝尝。” 宋伯玉笑道:“我和秀娘只是做了些应该做的,武爷爷,来我们家坐一坐吧,土特产正好就着午饭一起吃。” 武晏老人笑眯眯点头:“那行,我把东西放下,这就去你们家。” 半个时辰后,三人在泥瓦房的堂屋吃着热腾腾的辣炒牛蹄筋、炖猪蹄、烤鸭,就着黄米饭,聊着各自最近的情况。 宋伯玉将自己最近的经历简单的告诉老人,武晏老人一边听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堂屋正中靠墙香案上的两个灰瓮,似乎有些失神。 说着说着,就讲到了金匮斗勇后木偶发威和地下密室木偶救命的事情。 宋伯玉忽然从饭桌起身,直接对武晏老人跪下:“武爷爷,感谢您赠木偶之恩,让我免除了两次大祸。” 秀娘也跟着跪下,红着眼对老人说:“武爷爷,您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想来也是仙师一流人物,我哥哥体内有一股阴灵气盘踞,听说活不过三十岁,还请您再帮一帮他!” 武晏老人见二人皆跪下,起身将堂屋的门关上,抽出一张黄纸画符,贴在门缝。 整个房间一闪一道白光,似乎与外界隔绝。 “这大过年的,你们跪我,倒也应该。” 老人家摸了摸头发,怔怔的看着两个装着骨灰的灰瓮,突然说道。 宋伯玉认为老人说的是救命之恩,应道:“确是如此,您本就是长辈,又有救命之恩,我们拜您属于应当。刚刚秀娘说的,您别太挂怀,我……” “我怎么能不挂怀啊!你是我女儿的唯一儿子,是我武晏的外孙,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武晏忽然高声抢白,他盯着灰瓮,眼中含泪。 宋伯玉和秀娘二人如遭雷击,呆呆的跪在那里,过了半晌,宋伯玉才从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醒来,回忆起娘亲每次骂自己时说过的话。 “……我看你就是不学好,要是变成和俺那寻仙问道,不知跑哪去的爹一样,那还不如我打死你……” 接着,他又想到那日看到的木偶戏后,秀娘蹙眉说的话。 “武老伯的寻仙故事很精彩,但我还不喜欢书生,他抛妻弃女离家求道,让孤儿寡母怎么活!” 还有两人份属同乡,皆来自临邑县下关乡。 一切的一切,此时都串联了起来,也都说的通了。 至于老人为何能寻到自己,那可能是某种高明的法术,毕竟连那神奇的木偶,老人都能送的出来。 老人初次见自己时的复杂神色,此时宋伯玉也回忆起来,他声音有些颤抖,低声问道:“武爷爷,您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秀娘则反应过来,直接甜甜的叫道:“外公!我和哥哥终于不是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武晏听到这声外公,又哭又笑的答应着:“好孩子,好孩子。伯玉,我就是你的外公,不然怎么凭滴血寻亲之术找到你?” 宋伯玉看着老人,郑重的磕了个头:“外公!” 一家三口相认,免不了抱在一起痛哭一场,过了好一会,三人又坐回桌旁,一边吃一边聊着。 武晏擦了擦泪水,笑着说:“我这次外出,就是想帮你解决体内的阴灵气。虽然没有寻到彻底解决之法,但有了让你延寿的办法。” 秀娘连忙问道:“外公,是什么办法?” 武晏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仙道大派子虚门一位大能曾创造的名曰《神源决》的武道绝学,专门供弟子筑基境界修行,以精气温养神魂。 神魂越强,入道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此法,子虚门弟子入道几率大增。 虽说到达筑基境界,所修的筑基功法都可以温养神魂,但绝大多数功法的壮大神魂之策都太粗糙,全赖天赋。 《神源决》很是不凡,总结出一系列诀窍,以此决之法温养神魂,效果十倍于其他筑基功法。 神魂越强,对灵气的抵抗力就越强,活的也就越久。” 一边说着,武晏一边摩擦左手手链,一阵青烟飘过,他手中出现一本泛黄册子,直接递给宋伯玉。 宋伯玉郑重收下,并没有马上翻看,而是开口说道: “外公,您给我的这个册子,真是太及时了。前几日,我在密室遭遇了婴孩恶诡,要不是您给的木偶,恐怕就死定了。那恶诡一叫,我就感觉如同身魂分离一般,强大神魂太重要了。” 武晏叹了一口气:“能救你一命就好,只可惜这种木偶一旦碎了,再给你新的也是无用。这也是一种代价,虽然比较小。修行界,处处皆是代价。” 武晏感叹了一下,又问道:“不过伯玉,你是怎么杀死恶诡的,这种东西极为难缠,就算是我遇到也要费一番功夫。” 宋伯玉想了想,决定实话和假话混着说,他憨憨一笑:“我本来修行的是《童子功》,后来从武陵庄园那里得到了刚猛阳性的功法,就想着将两者结合,最后就创造出了这种精气。” 说着他一伸手,搬运精气至右手手掌,金色精气涌动。 武晏眼睛盯着金色精气看了一会,又伸手触碰,思考了一会: “原来如此,纯阳之力,本就是破邪之力。 就如同黑狗血、童子尿可以破邪一样,你这童子练就的刚猛童阳精气,对恶诡这种邪祟简直就是剧毒。 再加上你学会了剑芒,用纯阳剑芒将之斩杀,确实可以。” 宋伯玉见对方联想到剑芒上,也不再多说,螺旋气劲乃是他的底牌,能少说就少说。 武晏似乎想到了什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伯玉,你将你遇到的这个事情,详细的说给我听。不要漏掉一丝细节,我怀疑其中有怪!” 宋伯玉心中一喜,暗道:就是想将话题引到此处! 否则,怎么“推测”出父母死因、赤尸和鬼面邪修? 他想诛灭鬼面邪修,报仇雪恨,光靠自己太难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挫骨扬灰 宋伯玉自然不能全部说实话,毕竟心脏处的银色神秘面具碎片,还有其衍生的残月梦境,历史场景,都是他最深的秘密。 他只能将事情进行一定程度的润色,让事情听起来更合理。 武晏静静听完,面色有些凝重,他抬起头又看了香案上的灰瓮,眼神复杂:“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要亲自去看一看,才能确认一些事。” 话音落下,老人竟慢慢从人变成了等高的木偶,随后快速缩小,只有巴掌大小。 木偶武晏的表情依旧生动,向宋伯玉和秀娘慈祥一笑,然后用力一跳,直接推开窗子,消失不见。 秀娘表情呆呆的,半晌才说道:“这就是仙师手段吗?真是太神奇了,令人羡慕,怪不得外公要离家出走,寻仙求道。” 宋伯玉看到刚刚的一幕,心中也很是憧憬,听了秀娘的话,他颇有自信的说:“秀娘,我们虽然无灵根灵骨,但未来未必不能一窥修仙路。若有朝一日,我开创出武者入道之法,必会第一个传你。” 秀娘甜甜一笑,夹了一块牛腩肉,塞进宋伯玉的口中, “我只是随口一说,哥哥别放在心上,只要能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若哥哥想寻仙问道,秀娘愿陪着你一起在求仙路走一走。” 宋伯玉用力咀嚼,将牛腩肉咽了下去,笑着说:“秀娘,你炖牛腩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咱们一家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每天都开心快乐。至于能不能求仙入道,咱们慢慢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秀娘见武晏老人迟迟未归,干脆将剩菜收拾一下,回锅热了热,又炒了两个菜。 她和宋伯玉两人刚把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来,就见窗子开了个缝,巴掌大的木偶直接钻了进来。 木偶向下一跳,瞬间变大,落地时已变回武晏本来的样子,他闻着菜肴香味笑着说:“刚刚热好的是不是?正好,我在外面弄了两坛上好的花雕酒,你们陪我一起喝点。” 说话间,武晏抚了下手链,青烟飘过,两个酒坛子出现在桌子上。 他掐了个决,两个酒坛子缓缓漂浮在半空,再掐了个决,左手掌心上方忽然出现一团猎猎燃烧的火焰。 用火焰温了一会酒坛,武晏笑道:“温而不烫,很好很好。伯玉、秀娘,来尝一尝,这酒细腻绵长,清冽爽口,可谓是老少皆宜。” 老人既然有兴致,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自然乐得奉陪,一杯温热的花雕酒下肚,宋伯玉忍不住问道:“外公,你可曾发现了什么?” 武晏老人点点头,又看了看那灰瓮,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雕酒,一饮而尽: “你娘小的时候不懂事,见我喝酒,吵着要一起喝,结果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只买不怎么辣的花雕来喝,可惜你娘再也不愿喝了。” 摇了摇头,老人泪眼朦胧,闭上眼:“那密室我仔细搜查了一番,情况颇为复杂。 里面的阵法道纹,如果所料不错,乃是灵骨接续禁法。 你遇到的婴孩恶诡,就是被亲生父亲挖去灵骨的灵童怨念所化!” 听到这里,秀娘不禁朱唇张圆,惊叫出来。 她捂着嘴,表情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当年旱麝肆虐,爹爹用扁担挑着我们两个孩子逃难,都没曾丢下。 哥哥落水,爹爹还曾舍命下河捞上来,后来更是得老天保佑,哥哥才苏醒过来。” 武晏脸有些红,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弃家寻道,只能模糊道: “你爹是个好父亲,但总有些人,丧失了良心。 但这阵法,被人动过,那个挖子灵骨的恶父,在最后一刻被养尸邪修偷袭了,炼成了一具活尸。 如果按我所知,这种情况炼成的活尸,应该就是铜尸中的王者,赤尸!” 宋伯玉早就等着这句话,立刻说道:“赤尸?那日突然出现在我家,杀死爹娘,害的我阴灵气入体的就是赤尸!这两者,可有关联?” 武晏沉思了一会,猛的一跺脚,在地面留下一个深坑:“你说的没错! 想炼成赤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修炼极阴内炼功法,还需要灵骨接续! 这个赤尸更是其中极为稀少的血亲灵骨,一定是那幕后之人策划的炼尸阴谋。” 秀娘想起前段时间经历的尸变,不禁说道:“外公,前段时间,宛门发生了一起怪事……” 秀娘和宋伯玉二人将当时尸变的情况一一说来,等二人说完,武晏的眉头紧蹙,有节奏的用食指敲击桌面。 “对了,外公。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鬼面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就是……” 宋伯玉又将自己曾经的遭遇,差点死在废墟的那次经历告诉了老人。 武晏听到鬼面人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他盯着宋伯玉问道:“伯玉,你还能记得那鬼面具是什么样子吗?” 宋伯玉怎么可能忘记,他连忙说道:“我记得清楚,是青铜色的恶鬼哭笑面具,此人笑声如夜枭,听后浑身冰冻。” “那就对了,是鬼面兄弟中的尸鬼面!此人异常阴狠毒辣,又极为狡猾,在殇乡府乃至整个司隶州,都恶名昭彰。原来就是他害死我的乖女儿和便……咳咳咳” 老人说顺了嘴,本要说“便宜女婿”时忽然想起,这样说宋伯玉和周秀娘的爹可不好,连忙改口:“我的好女婿,好女婿。这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想办法把尸鬼面给揪出来,挫骨扬灰!” 宋伯玉想道:掘地三尺不一定能找到,但如果一直向下挖,很可能会进入尸鬼面的巢穴! 此事,他不能不管,万一外公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悔之晚矣。 至少要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想办法告诉外公。 他立刻起身作揖道:“外公,此事我必须管!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最近颇多奇遇,勉强掌握几门绝学,应该能帮上一些忙。 而且,我见过尸鬼面的真容!”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寒气逼人 武晏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宋伯玉乃是拳拳之心,于是说道: “伯玉,你想为父母报仇雪恨,我很欣慰。这样,你想着尸鬼面的外貌,盯着此镜,不要抗拒。” 说罢,他手中一阵青烟,出现巴掌大的古旧铜镜,镜面模糊斑驳,正对着宋伯玉。 宋伯玉盯着镜子,心中想着曾在铁尸梦中见过的恶鬼哭笑鬼面人的外貌,模糊斑驳的镜面渐渐清晰,显现出鬼面人原本的外貌。 面色惨白,身材瘦小,如同一个病书生。 古旧铜镜耀出一阵白光,直接化作一幅画卷,其上正是尸鬼面的形象,惟妙惟肖。 “好,伯玉。你现在应该感觉有些疲惫头疼,睡一觉就好了。” 武晏将铜镜收回,拿起画卷仔细端详,同时温声说道。 宋伯玉没有觉得头晕,但确实感觉一阵眩晕,他也不强撑,干脆回房休息,睡了下去。 残月梦境之中,宋伯玉又一次化身铁尸,再次确认地下洞府的虚实,并多次向尸鬼面试探套话、出手。 经过多次的出手试探,宋伯玉对尸鬼面这个邪修已经极为熟悉。 对于此人的修行心法,宋伯玉也知晓了大致情况,此功名曰《六壬尸解功》,入道后修此功,会阴就会成为肉身神魂的漏穴,每到阳时木属,更会化为绝对死穴。 一旦被人攻击死穴,将会产生极为恐怖的暴击效果。 此功需养护道尸傀,已补全漏穴。 在阴神阶段的四大境界,必须按六壬之法养护道铜尸六只,方能补全漏穴。 若能养护道赤尸六只,更能化漏穴为内外交互之所在,变为最强的穴道,沟通灵气,滋养魂与体。 但这依旧有风险,若被人将护道尸傀尽数消灭,漏穴会直接化为死穴,再也不能回转。 再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他没有马上起床,而是思索昨晚梦见的一切:“所谓的仙道心法,其实都有着代价或者命门,也就是外公说的,凡修行必有代价。 上品的仙法,代价都比较小,好消弭。下品仙法,代价往往很大,不容易消弭。 这样来看,尸鬼面的心法不是什么特别高明的仙法,它的代价不能从根子上消除,那护道尸傀同样是罩门! 我该怎么将这一切,合理的告诉外公而不暴露自己呢?” 宋伯玉暂时没有头绪,想了想,决定先起床换衣,继续搬运精气,打通四肢百骸的散脉。 內视自身,丹田气海中的精气极为充盈,而且日益浑厚,气海中的金色精气几乎完全液化,如同海洋,表面平静,深处波涛汹涌。 在最深处有一颗结晶态精气再高速旋转,时刻压缩着四周的精气,让这里的密度很高,粘稠的如同胶状物。 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的精气通道如血管般粗细,其中的精气不停奔涌,构成大周天循环。 “气海的空间无法再拓展,早已到极限,但通过精气的不断压缩,储存量还是可以不断扩大。 大周天循环其实也算同理,通过不断的搬运,活跃精气,既提纯又压缩,让纯阳极意精气的质量和数量同步提升。 这种高质量的金色精气,会自然散逸四肢百骸,即使我不控制,早晚也会达到神力大圆满。 只是,时不我待啊!” 宋伯玉缓缓张嘴,吐出一道白练,离体五米不散,直接撞在墙壁上,留下金色斑驳,然后缓缓消散。 这是提纯精气后的残渣,被他通过这种方式排出体外。 心眼这门绝学,除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对身体的把控也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借助这种细微的把控力和内视的全视野,宋伯玉有意识的继续打通体内一条条散脉。 这一过程,本应该很容易,毕竟他曾经一夜打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精气的数量和质量完全足够。 但问题是,散脉并非只是淤塞那么简单,其中更盘踞了大量阴灵气。 这种灵气虽不敌宋伯玉的纯阳极意精气,但也非常顽固,不是能轻易驱逐的。 如果用力过快过猛,又会令其散入身体其他部位,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宋伯玉需要用大部分纯阳极意精气护住自己的脏腑、脑、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等重要器官和精气通道,再用剩余的精气徐徐清理这些阴灵气。 这样一来,就要慢了一些。 好不容易打通一条散脉,又要用纯阳精气裹挟阴灵气,将这种对身体有大害的灵气通过肺部,缓缓送出体外。 这一过程很艰辛,而且很困难。 阴灵气经过什么地方,就会留下伤害,尤其是他的肺部,更要大量纯阳精气去滋补。 良久,宋伯玉睁开双眼,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新办法! “既然经过肺部又麻烦又难,不如我直接用铁精刺入散脉,将这些灵气直接引走,岂不更好?” 铁精乃是自凡铁提炼出的精华,能与灵气融合,也能与纯阳精气融合,用之导出阴灵气,打通散脉,简直是一石二鸟之策! 想到这里,宋伯玉立刻取出自己的短剑,就要开始尝试。 就在这时,秀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可起来了?吃早饭了。” 听到秀娘的声音,宋伯玉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笑道:“先吃早饭,磨刀不误砍柴功。” 吃完饭后,宋伯玉将门关上,仔细叮嘱秀娘,自己要尝试一门颇为困难的法门,一定要看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入,她自己也不要随便进入。 其实,他主要是怕场面过于血腥,吓到秀娘。 短剑很锋利,尤其是剑尖细而修长,但即使如此,也比不上针。 其实最适合的应该是银精制成的银精针,灵气传导性最好,其次是铁精针,也还可以。 但宋伯玉觉得,总不能再熔炼了臂盾或短剑去炼针吧,不如直接将就着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伯玉表情怪异,又兴奋又痛苦,手握短剑,缓缓的向自己身上扎去。 每次扎入,短剑都会爬满冰霜,而他自己的表情则很通畅,如同便秘许久,终于通便一般。 扎完一次,宋伯玉就会先给自己止血,然后双手紧握短剑,纯阳精气注入短剑,将阴灵气逼出短剑。 一道寒芒透射而出,没入地面,洞又细又深,隐有寒气透出。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临大事需静气 宋伯玉面露喜色,从现在开始,他才真正探索出一种有效逼出体内散落灵气的手段。 换句话说,阴灵气对他形成的桎梏,即将被打破,他的寿命不会止步于30岁。 虽然肉体长期被阴灵气侵染,必然有所损伤,但凭借纯阳精气的温养,暗伤也可以慢慢恢复,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他。 “不能急,临大事需静气!要慢,要沉稳。” 心情异常激动的宋伯玉,缓缓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表情严肃,再次用手中的铁精短剑刺入皮肤,连接散脉。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天黑,秀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却又不敢进入。 这时,武晏老人回来了。他今天没有闲着,专门去了府城几处修士坊市和各种小圈子聚会,悄悄打听尸鬼面的真实情况。 一圈下来,收获还真不少,尸鬼面果然用自己的真实面目行动过,其名全向月,自称是一介散修,看上去平平无奇。 只是在血月霸空的时候,大量收购过帝流浆原液,曾经引起某些修士的注意,但很快人间蒸发不了了之。 回到家中的武晏心事重重,他低声念叨:“帝流浆,血月霸空,活尸傀,还有最近频繁的尸变,似乎和古籍中记载的某个仪式有关?” 秀娘本想将宋伯玉的情况告诉老人,但见武晏一会家就盘膝而坐,悬浮半空,手中更是不断有青烟冒出,浮现出一册册泛黄玉简,一时不敢打扰,只是眉头越蹙越紧。 武晏精神完全投入,终于从一册名曰《宿元洲游仙记》的杂书中寻找到自己想的信息。 这本游仙记,乃是名叫宿元洲老修士所著。 宿元洲一生实力止步于神游境界,百年前,几乎游遍整个大虞皇朝,在远拓府他曾遭遇一件大事,当地仙道大族全氏,策划惊天大变,家主欲造天尸傀帝。 铜尸傀就能能等同修士的阴神四大境界,分别有铜尸、铜尸将、铜尸王和铜尸帝四种尸傀,其上的银尸傀,金尸傀更是强悍的无可匹敌,即使武晏遇到,也只有逃跑的命。 至于那天尸傀帝究竟强横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宿元洲只感叹一句,借某位大能的话,天尸傀帝,究尸变之极,强如神魔,纵横无敌。 如此恐怖的情况,宿元洲能活下来,是因为仙道十大圣地强圉圣地的大能来此,破了天尸变仪式,诛灭仙道大族全家。 “仙道大族全家?全向月?尸鬼面?” 武晏的眼睛渐渐明亮,他感觉自己好像摸清了臭名昭著邪修尸鬼面的身世。 继续浏览玉简,武晏看到了最重要的描述。 想炼成尸傀帝,必须要有充足的帝流浆,酝酿大量尸变,汲取其中怨气,还要选择阴阳交回的时刻发动仪式,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条件,宿元洲认为肯定有,但他一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武晏表情冷峻,他对尸傀略知一二,铜尸、铜尸将、铜尸王和铜尸帝虽都可养尸提升实力,但就如同普通散修士和大派妖孽修士的区别一样,同样的层次也可能千差万别。 如果真的养出一具铜尸傀帝,那绝对会是大难,阴神阶段的修士,恐怕没有一个能匹敌的,就算是他这种处于第四大境界的老牌修士也不行! “阴阳交会的时刻,一年复始,万象更新。不就是大年三十和初一交回的时刻吗?” 他脸色骤变,不再盘膝而坐,看向秀娘低声道:“秀娘,伯玉去哪了?我们必须走,现在就走!” 秀娘这才蹙眉说道:“哥哥他在卧室闭关了,说是任何人都不让接近,这都一天了还没出来。” 武晏焦急踱步,额头闪过一丝白芒,直接用神识窥视卧室。 “咦?这怎么可能!这孩子还真是个武道奇才。” 武晏说着没头没脑的话,让秀娘一脸懵,她刚想问,就见武晏直接推门而入。 此时,宋伯玉正裸露上半身,手持短剑,正要对着胸口插。 秀娘见到宋伯玉浑身是伤,污血横流,不禁捂住小口惊叫:“哥哥,你怎么能自戕呢?” 武晏拦住了秀娘,笑着说: “他这不是自戕,是在驱逐体内阴灵气,已经有了很大收获! 伯玉,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将童阳精气修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匹敌普通灵气。 你的武道天分,可以说是世所罕见了。” 宋伯玉尴尬一笑,折腾了一天,他刚刚将四肢的阴灵气驱逐,此时要对躯干动手,颇多不便。 有些灵气藏于躯干深处,这剑插进去,恐怕命也得丢,正在考虑收功,明日去锻造一根铁精针,没想到武晏老人和秀娘就进来了。 武晏伸手虚握,宋伯玉只觉手中短剑不受控制,直接飞到了武晏的手中。 “铁精锻剑,不错不错,正适合你用。只是这样效率太低,我来助你!” 武晏手中忽然出现一复杂法阵,华光灿灿,喷出汹涌火焰,竟顷刻间将这铁精短剑融化,然后拉伸成上百修长铁针。 “去!” 武晏直接一挥手,铁针向宋伯玉呼啸而去,瞬间将宋伯玉扎成刺猬。 秀娘见状,不禁低声惊叫:“外公?” 武晏笑眯眯的对秀娘道:“稍安勿躁,我有分寸。” 宋伯玉此时已经紧闭双眼,浑身精气如波涛骇浪一般,层层推涌,瞬间贯穿剩余的各种散脉和穴位。 体内盘踞的阴灵气,也都顺着铁针直接震出体外。 其中一部分飞向了武晏和秀娘。 武晏早有准备,此时双手虚握,直接将所有阴灵气定住,凝成一个球,直接轰入地面。 然后,他再一挥手,所有铁针自宋伯玉身体飞出,汇入他的手中,变成一个铁球。 这铁球被炽热的火焰笑消融、拉伸,竟很快又变成了一柄短剑。 武晏口中吐出一道冷冽气息,短剑如落入水中,瞬间凝固。 宋伯玉睁开双眼,面露狂喜之色,作揖道:“多谢外公助力,如今我体内的阴灵气已尽去,并成功踏入神力大圆满!” 武晏将短剑扔给宋伯玉,笑道:“还是靠你自己,我无非是推了一把。 如果你没修成如此精纯的精气,我就是想帮也无处着手啊。 好了,话不多说,现在非常危险,我们立刻离开!”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遭遇战 宋伯玉有些懵,怎么突然就非常危险,必须马上逃走了呢? 他刚想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响亮恐怖的爆炸声。 轰隆隆,声震如雷霆,震慑人的心魄。 宋伯玉下意识启动心眼,发现一股奇异的灵能正随着爆炸蔓延。 “糟了,已经开始了。不对劲,为什么发动的这么早!我给你们两个符篆人偶,一定要贴身放好。” 武晏老人脸色一变,手中一阵青烟,两个头上贴着符篆的人偶出现,直接塞进宋伯玉和周秀娘的手中。 宋伯玉和周秀娘二人晓得轻重,立刻将贴符木偶塞进衣服里,将父母的骨灰灰瓮交给武晏老人收纳进芥子手链。 宋伯玉自己拾起香案上的半截擀面杖塞进裤腰勒紧,然后跟着武晏老人一同跑出门外。 明明是大年三十,本该家家欢乐,但现在却充满了惨叫和血腥。 那种奇异的灵能,好似恐怖的瘟疫,直接影响了附近区域。 可观测的范围内,皆被覆盖。 大量的普通人都化作活尸,少数没有被影响的活人也被变成活尸的亲人撕咬,凄惨死去。 这种场面,宋伯玉现在可以应付自如,但既然连外公这种修士都要跑,恐怕这只是开胃菜。 宋伯玉面色一青,他想到了同样住在长宁街不远处的杜学究一家,他们家前不久才重建了四合院! 至于远在宛门的荀飞鹏、巴昂等人,应该没有被这种奇异灵能覆盖,再说也太远,他就是想帮忙也鞭长莫及。 犹豫片刻,宋伯玉脑中闪过杜学究对自己的照顾和殷殷叮嘱,咬了咬牙:“外公,你带秀娘先走,我要去救人,不救我心难安。” 武晏望着西面的烟雾,双目闪过忧色:“要救谁?我们一起去,不然别说遇到铜尸,就算铁尸你都可能丧命!” 宋伯玉眼眶微红,低声道:“谢外公。咱们现在往北走,救我老师杜学究一家,爹娘死后,他对我很是照拂,于我和秀娘有恩。” 秀娘也点点头:“要不是杜学究收留,当初我们就只能流浪街头了。” “好!”武晏很果断,直接抓着两人的手,自身开始木偶傀儡化,然后腾空飘起,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杜学究家重建的四合院内。 非人的喘息声传来,让宋伯玉心中一紧,他用心眼覆盖观察,发现杜夫人、两位小姐、张伯和那位嬷嬷皆变成活尸,正在围着院中歪脖子老树,试图攀爬。 老树之上,有一小儿身穿薄衣,赤着脚,用力抓着粗树枝,屏住呼吸,眼泪止不住的流。 宋伯玉认得那小儿,乃是杜学究的独子杜鲤,能在这种灵能恶变中保持正常,某种程度上确实是锦鲤了。 “嗖嗖嗖”数声,宋伯玉以指尖发出金色透体气劲,命中在场每个活尸的脖颈,如利剑劈砍,脑袋与躯干纷纷分离,活尸无力倒下。 宋伯玉纵身一跃,直接将趴在粗树枝上瑟瑟发抖的杜鲤抱下,杜鲤吓的哇哇大叫:“鲤哥儿,是我,宋伯玉。别怕!” 杜鲤看清宋伯玉的脸,这才抱着宋伯玉痛哭:“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娘,阿姊,张伯全都变的好可怕。” 宋伯玉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杜学究,他怎么样了?” 说到杜学究时,宋伯玉有明显的停顿,希翼又害怕。 “阿爹,阿爹他们担心时间太紧,前天就乘马车去州治所备考了。”杜鲤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宋伯玉心中一松,杜学究无事,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紧急,咱们马上离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武晏再次抓着宋伯玉和周秀娘,身体人偶化,腾跃而起,速度极快。 当然,这速度是相对而言。如果武晏不带着三个凡人,直接变成轻如纸屑的木偶,能比现在快二三十倍。 这种术法,也叫木偶化虹术,乃是极为高超的逃生法门。 只是,武晏没办法带着凡人一起化虹,别说没法发动,就算成功发动化虹秘术,就宋伯玉三人的身体素质,直接能被化虹罡风刮成干尸。 武晏带着众人,刚飞出百米,就被一道惨白的雾光一卷,竟不能飞行,直接坠落。 还好武晏经验丰富,临危不惧,直接稳住身形,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左右滞空了一下,这才带着众人坠落地面。 那团惨白雾光中,直接飞出四个如猴子大小的僵尸,浑身呈黄铜光泽,速度奇快。 “铜尸!怕什么就来什么,我最讨厌这种摸不清对手的战斗了。” 武晏低声咕哝着,手上不停,一阵青烟缭绕,他面前直接出现八个巴掌大小,栩栩如生的木偶。 他本人的手掌浮现出复杂的道纹阵图,用力向前一推,同时大吼一声:“吒!” 随着道纹阵图略过八尊木偶,木偶竟迎风长大,瞬间变得高大魁梧。 又是一道道纹阵图略过,魁梧高大的木偶直接变成八尊与真人无二的神将,各持兵器,威势骇人。 那两道道纹阵图略过木偶后也没有消失,直接冲向四个猴子大小的铜尸,变成两条金色的光索,将它们全部束缚住。 八尊神将直接冲杀上去,顷刻间将四具小铜尸剁成肉泥。 宋伯玉看到这一幕,戒备的抽出长短二剑,将自己的符篆木偶塞给杜鲤,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外公竟如此厉害!” 秀娘和杜鲤二人惶恐的心也稍安,勉强站起。 武晏表情依旧严肃,他盯着上方的惨白雾光,低声道:“你们小心,还有强敌。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应该是子母尸,那一具母尸恐怕是一尊铜尸王!” “吼!” 上方传来野兽般的嘶吼,伴随着嘶吼,竟有七八十个小铜尸窜出,即使是八位木偶神将,一时间都应接不暇。 宋伯玉直接对上两个小铜尸,他运转金色精气,长短二剑的剑芒长四毫,在铜尸身上,如钝刀砍牛腿,没入肉而骨未断。 “好家伙,是硬茬子!” 宋伯玉心中怒道,动作却越发快,他已经神力大圆满,此时虽未冲开天门,蕴养神魂,但他拥有金色精气和诸多绝学,实力比普通筑基强者还要强数倍。 就算这样,他也只能与这些铜尸战个平手,甚至渐渐力气不支,落入劣势。 正文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冲开天门 秀娘被一只小铜尸抓住拖拽,要不是有符篆人偶带来的金光保护,恐怕早就受伤。 但就算这样,秀娘也摆脱不了铜尸,她奋力反抗,却根本奈何不得,惊声叫道:“哥哥!” 宋伯玉见状又惊又怒, 直接用长剑荡开纠缠自己的铜尸,短剑回身一掷,正中抓着秀娘的那个爪子,将之切断。 他空出的左手精气涌出,飞速旋转,转瞬间就出现高压缩的螺旋精气团。 这种一边战斗一边凝聚螺旋气劲的情况, 很容易失败, 但出离愤怒的宋伯玉,却异常平静,施展的极为成功。 几乎同时,他的一股纯阳精气翻涌不停,忽然冲入天灵盖,消失于天门。 轰! 两个铜尸瞬间被螺旋气劲绞碎,化作一团肉泥,宋伯玉一反身,又一螺旋气劲,竟推出去一丈远,直接将那想扑抓秀娘的铜尸绞成一团肉泥。 他感觉灵魂清明,心眼的观察距离都大幅度拓展,周围四五十米清晰可见。 宋伯玉又凝聚出一团螺旋气劲,直接将两只试图扯断杜鲤双腿的铜尸绞成肉泥,在这一刻, 他战力惊人, 观察力和移动速度也大为提升。 “我竟在刚才极为愤怒的时候,突破了境界, 打开了天门,进入筑基了。神魂和肉体, 通过精气勾连,我对身体的掌控力更强了!” 宋伯玉心中略微高兴,但不敢掉以轻心。 武晏老人已经直接木偶化,杀入惨白雾光之中。 八尊木偶神将也被很多小铜尸纠缠,现在只能靠自己保护秀娘和杜鲤二人了。 他感觉自己处于奇妙的体与魂的交汇状态,好像天地都尽在掌握一般,再加上螺旋气劲摧枯拉朽般的威力,对阵这种不通术法的小铜尸,简直太克制了。 宋伯玉当然不可能掌握天地宇宙,但他这一刻确实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极强的掌控力,更能一心多用。 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宋伯玉一边战斗,一边修炼易筋锻骨篇、脏腑不蠹篇和强肌刚体篇。 只要能提高一丝实力,那也绝不可以放弃。 宋伯玉的神魂状态极度活跃,心眼这种依赖神魂的能力,忽然得到质的提升,整个人进入了战斗本能的状态,战斗状态充满原始的杀戮美。 眉心处那丝丝杀道真意也在跃动,竟吸收调动体内的精气, 与剑芒之法融合, 在眉心附近形成一团灿若星辰精气团,随着宋伯玉的杀意流转,射出一道剑芒白练,异常锋锐,轻易就将一个铜尸洞穿,自头颅而下,切为两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伯玉已经近乎入道修士,因为他的纯阳极意精气质量足以媲美灵气,甚至可以理解为肉体滋养出的另类灵气,还没有灵气负面效果。 唯一的区别是,他不能像修士那样,随时与外界灵气沟通,必须进食大补之物,才能补足自身精气消耗。 高强度的战斗,让宋伯玉的气海不再充盈,只剩下一半金色精气在荡漾,他面色有些难看,这样下去绝对撑不久! 轰隆隆! 天空传来巨响,似乎有恐怖的雷霆一般。 宋伯玉下意识的用心眼观察上空,只见那惨白的雾光已经炸开,一个两丈高的木偶巨人将一丈高的肥胖母铜尸王开膛破肚,场面极为血腥。 地面的小铜尸忽然如同失魂,自己栽倒在地,都不用宋伯玉动手,就被八尊木偶神将砍菜切瓜的全部消灭。 高空中已经被开膛破肚的母铜尸王,正试图将自己的肚子愈合,并发出凄厉的鸣叫,似乎在呼唤什么。 “死!”伴随着武晏的吼声,木偶巨人身上生出千条丝线,顷刻缠绕母铜尸王,用力一绞,如庖丁解牛,直接骨肉皮分离,切成上千小块。 这些小块自高空坠落,竟还有活性,如同一条条蠕虫,缓缓爬行,试图聚集。 宋伯玉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直视这木偶巨人,竟然让他觉得很心悸,神魂昏昏。 他心脏溢出丝丝银芒,直接流转入宋伯玉的眉心,通过天门安抚神魂,让他恢复神智清醒。 宋伯玉不敢再用心眼观看,并捂住秀娘和杜鲤的眼睛。 武晏从木偶巨人直接变为等身高的木偶人,向下俯冲,双手虚按,嗡的一声,层叠道纹阵图浮现,最中心出现燃烧的火焰喷涌而出,如同火龙,直接将那堆不断蠕动的烂肉全部淹没。 宋伯玉闻着焦味,感觉有些腐臭和恶心,他好不容易忍住了胃部翻腾,就听到身旁的杜鲤直接“呕”的一声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与此同时,宋伯玉觉得自己脖子忽然有些酥麻。 武晏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衣衫破烂,身上多处受伤,隐有黑印。 “外公,你身上的伤?”宋伯玉见武晏走来,不由问道。 武晏温和的笑了笑,灵机运转,那些黑印冒出青烟,很快被逼出体外:“不碍事,刚刚没空处理。你应该用心眼窥视了战斗,刚才是不是一阵头晕脑胀?” 一边说着,武晏手中冒出青烟,一颗温润的玉石出现,他将玉石贴在宋伯玉的额头,让宋伯玉感觉浑身清凉,头脑格外清醒。 “我再给你一个符篆木偶,这样你就算看到巨木偶,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了。” 武晏发现宋伯玉将自己的木偶给了杜鲤,干脆又给了宋伯玉一个。 宋伯玉不好解释什么,心脏的银芒是他最大秘密,不能泄露。他接过木偶,笑着说:“外公,你刚刚真的很帅气,为什么巨木偶会让人感觉头晕目眩呢?” 武晏笑了笑,皱纹都舒展了,似乎很享受被外孙夸奖的感觉:“这是一种秘法,仿神话状态,所以也会产生类似神话状态的影响,只是这种影响比较低。 咱们以后再说这些,刚刚的战斗,我已经确定,尸鬼面正藏在某处,举行仪式,孕育铜尸傀帝! 至于地面发生的一切,可能是他仪式的一部分。 咱们现在已经卷入其中,被他标记,与其逃跑,不如把他找出来宰了,永绝后患。” 说到这里,武晏的眸子闪过一丝决绝和狠辣,该动手时,他绝不会留情。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退无可退 “我们被标记了?”宋伯玉面色一变,低声道。 秀娘这时候忽然惊叫:“哥哥,你的脖子,外公的脖子,还有杜鲤的,都长出了黑斑!” 杜鲤此时也表情惊恐,指着秀娘:“秀娘姐姐, 你、你、你的脖子也长满了黑斑!” 武晏凝视三人,声音沉稳:“原本我想带你们先逃出是非之地,再论其他,但现在不一样。 我们被铜尸傀帝的仪式标记了,如果放任铜尸傀帝诞生,它肯定会追杀我们,与其被这种脏东西追杀,不如先下手为强! 伯玉,我将这八尊木偶神将的操纵权给你,你带着秀娘和这孩子抓紧逃到附近的圣地大庙。 就算是铜尸傀帝诞生,也不敢走入大庙。” 说着,武晏将一把牵丝塞进宋伯玉的手中。 秀娘拉着武晏,担心的说:“外公,咱们一起去圣地大庙避难吧?” 武晏摇摇头,温和而坚定道:“每个人都要自己要干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尸鬼面隐藏的地方,才能真正救大家。” 宋伯玉将手中的牵丝递给秀娘,同样坚定的说:“外公,我必须和你一起去。 因为我知道尸鬼面的巢穴在哪,而且清楚里面的构造。 至于这八尊木偶神将,就交给秀娘操纵, 护持秀娘和鲤哥儿去圣地大庙吧。” 宋伯玉的话,掷地有声,让武晏都愣住了,他皱眉问道:“伯玉, 你怎么会知道尸鬼面的巢穴情况?” 秀娘也非常紧张的看着宋伯玉, 不自觉的攥紧牵丝:“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你和外公不都要去好不好?” 她很担心失去亲人,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涉险。 宋伯玉坚定的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必须去,否则让武晏一人寻找,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真的能解决其中复杂的机关陷阱吗? 自己知晓大量信息,此时不应退缩,必须挺身而出。 “秀娘,我必须去。外公,我曾经被赤尸袭击,自那时起,我就经常做噩梦,会梦到一处地下溶洞……除此之外,荀家的地下密室,我也曾经梦到!” 宋伯玉描述的异常真实,很多细节都非常到位, 让武晏都有些信了:“伯玉, 你说的这种情况,偶尔也会有。或许你真的得了赤尸的部分记忆,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清楚。这样,你先跟我一起去,但一切都要听我的,千万不能肆意妄为!” 宋伯玉当然知道,事实上他也不打算肆意妄为,他只是想借助外公武晏的力量,彻底将尸鬼面这个幕后真凶除掉。 用力攥了下腰后的半截擀面杖,宋伯玉的仿佛又回到那天早上,看到正在劈柴的父亲和正在擀面的母亲,是追着睡懒觉的自己痛打的双亲。 宋伯玉的眼眶微微发红,心冷如寒铁,该是复仇的时候了! 武晏和宋伯玉两人目送秀娘和杜鲤在八尊木偶神将的护送下离开,转身,宋伯玉在前,武晏在后,两人一同走到了长宁街一处隐蔽的街角。 宋伯玉对武晏说:“外公,我在梦中所见就是此处,赤尸经常从此处爬出。这里应该有一个隐蔽的阵法机关。” 武晏点点头,双眸变成白色,凝视面前的土地。 “原来如此,很巧妙的布置,竟有小五行颠倒法的影子,如果不是你预先告诉我,恐怕我很难发现这里的秘密。” 一边说着,武晏一边从芥子手链中取出一个钥匙法器,往那上面一扔。 本来平平无奇的地面,变成一汪粘稠渗人的血水,其上漂浮着残肢断臂,更有腥臭的味道铺面而来,令人作呕。 宋伯玉面不改色,他紧闭双眸,开启心眼,回忆着铁尸历史场景的细节,缓缓说道:“外公,东北方位,那具婴孩腐尸,应有异样。” 本在推演其中道纹关系的武晏微微点头,尝试着按宋伯玉的提示推演,操纵着钥匙法器插入其中。 嗡! 一阵奇异的波动,令这一汪血水池瞬间咕咚咕咚的翻腾,血水从中间分开,露出底部黑洞洞的入口。 武晏将几个人偶扔了进去,过了一会才对宋伯玉道:“暂时安全,咱们爷俩进去,记得,一切都要听我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先告诉我!” 另一边,秀娘操纵着八尊木偶神将,往强圉圣地大庙的方向跑去。 这八尊木偶神将,每位都有入道修士的实力,很是不凡,等闲活尸如砍菜切瓜,一群铁尸也可力敌,就是遇到落单铜尸也可一拥而上,正义围殴。 只要没再遇到铜尸王,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秀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路上救了数人,还意外遇到同样向强圉圣地大庙逃跑的荀飞鹏和巴昂两家人。 荀飞鹏和巴昂上次就是被强圉圣地的修士给救了,因此这次一遇到大变,二话不说就带着一家人往那跑。 此时,殇乡府靖平衙门和各大圣地大庙也反应了过来,尽数出动前去扫荡邪祟。 秀娘一行人,自然引起了这些官方和半官方正派修士的注意。 一位身材魁伟高大的络腮胡子大汉直接将众人拦住,谨慎的盯着八尊木偶神将:“尔等何人,没有修士,为何能操纵灵偶?” 秀娘压住内心的不安,努力镇定的走上前,福了一礼:“仙师,我们都是逃难的老百姓,这是一些人偶神将都是一位善良的老仙师所赠。老仙师让我等寻求强圉圣地的庇护。” 络腮胡子大汉点点头道:“应是一个散修,没想到散修中也有些正气人物,以后如果遇到,当结交一番。我就是强圉圣地的祭司,你们跟我来,小姑娘,你控制着人偶殿后。” 秀娘心稍安,但随即又担心起自己哥哥和外公,正想着如何才能让这些修士前去援助,忽然见一位高挑冷艳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女子一身裁剪合身的公服,头戴幞头,手持罗盘,正是平异郎官舒敏。 舒敏认出了秀娘,专门飘到她的面前问道:“你是秀娘,你哥哥呢?长宁街现在情况如何?” 秀娘也认出了舒敏,立刻福了一礼,泪眼婆娑道:“恩公姐姐,现在长宁街已经变成活尸地狱了。 我哥哥说他得府君教诲,此时不能逃走,要为民除害,跟着操纵木偶的老仙师,一同去寻尸鬼面的巢穴了! 恳请恩公姐姐若能遇见,保我哥哥一命。”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深入洞窟 “你哥哥武馆死斗后受府君教诲的事我听说了。 但他不过是一介武者,怎敢掺和到今日这种事情上来! 这不是取义,是送死! 你哥哥胡闹,那个老散修更是胡闹。 我尽力,看看能不能救你哥哥一命吧。” 舒敏面色一变,回想起自己的父亲,更觉心中无端生气, 为什么这些人喜欢挑战不可能? 若见到宋伯玉这个小子,非得狠狠的揍他一顿,没事逞什么英雄,难道不知道家人在担心吗? 舒敏纵身腾跃,与在前方等候的陈道荣和杜人龙两人会和,一同踩着陈道荣的飞剑, 迅速向长宁街方向飞去。 陈道荣对于宋伯玉有些印象, 他眉头微皱:“仔细想想,这个宋伯玉确实有些本事。一介凡人武者, 每次和养尸邪修相关的事情都能看到他,而且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坐在最后面,头发雪白的杜人龙盯着舒敏窈窕身材,不住的点头笑容快要溢出,不停道:“好,真好,太好了!” “好什么呀?”舒敏猛的回头,双目如刀,寒声问道。 杜人龙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正色道:“我是说,宋伯玉多次遭遇邪修大难不死,必有气运所钟,说不定咱们这次除灭邪修就要靠他的气运。” 舒敏的注意力被转移, 蹙眉思索:“你是推演出了什么?” 杜人龙保持高深莫测的笑容,手一抚腰间芥子腰包,取出一块有裂纹的龟甲:“不可说,不可说, 机缘未到。” 舒敏狐疑的看了他几眼, 最终还是扭过头来,杜人龙的卜筮推演水平确实很好,在没有充分情报的时候,也只能信任他了。 杜人龙见糊弄过去,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欣赏着婀娜身姿,心情颇为惬意。 三人很快就飞到了长宁街,肃清此处的活尸后,他们也看到了母子铜尸与武晏等人大战的痕迹。 杜人龙闭眼左掌平伸,裂纹龟甲悬浮其上,有五彩光华氤氲。 过了一会儿,杜人龙睁眼说道:“这操偶老散修是个有实力的人物,如果咱们没带禁器,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咱们走吧。” 那氤氲龟甲衍生出一道如星似雾的气体,竟有武晏和宋伯玉二人的模糊身影,正在快速移动。 杜人龙、舒敏和陈道荣三人追踪着模糊人影,很快到了那一汪分开的污血池旁。 杜人龙露出恍悟的表情:“原来是藏在此处,也不知道这老散修是怎么破解谜团,找到此处的。我每次推演, 都觉被一团迷雾笼罩,始终不能锁定位置。” 陈道荣打趣道:“色老头,你身子都被酒色掏空了,这推演算卜的实力也就不行了。依我说,你还是要戒酒戒色啊!” 舒敏努力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控制着差点要上翘的嘴角。 杜人龙嚷嚷着:“什么和什么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食色性也,酒色充足,卜筮才得劲!你们这些小家伙,懂个屁。” 三人说话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只见一大群老鼠从四面八方跑出,竟全部钻入分开污血池的黑漆漆入口中,很快消失不见。 “舒敏,这时你的新法术?以老鼠探路倒是不错。”陈道荣看到老鼠,下意识的问道。 舒敏疑惑的观察四周,摇摇头:“不是我。” 杜人龙表情严肃了起来:“也不是我,看来这事有趣了。” 舒敏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小陶罐,低声道:“咱们也进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就请出禁器。” 洞窟深处,宋伯玉和武晏二人正沿着甬道向下攀爬。 此处极为狭窄幽深,两人爬了快两里路,还没看到尽头。 好在武晏有神识,宋伯玉有心眼,黑暗中也能观察到四周情况。 “你说的那个螺旋阶梯,我用神识观察到了,咱们就来个李代桃僵,触发其上的禁制。” 武晏打了个响指,两个小人偶出现,蹦蹦跳跳的从甬道跑出,直接跳向螺旋石阶。 在坠落的过程中,人偶迎风变大,等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武晏和宋伯玉的模样。 而真正的武晏和宋伯玉则等在甬道内,静静的等待。 螺旋石阶发出一阵旖旎光晕,在其中的“武晏”“宋伯玉”和螺旋石阶竟渐渐被剥离,变成一个透明气泡,漂浮到天花板顶部。 在气泡中小小的两人,不停的奔跑,从最后一个阶梯回到第一个阶梯,周而复始,永无停歇。 武晏不禁摸了摸胡子感叹:“这个尸鬼面,果真是仙道大族出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要不是你曾梦中见过,恐怕咱爷俩都得困死在气泡中。 这是一件异宝,我曾经听过,叫无尽石阶,百年前正好掌握在远拓府仙道大族全家。 你给我的画卷,我找到了人,被人称为全向月! 走,咱们避开这古怪石阶。” 说罢,武晏手中道纹氤氲直接向另一个方向打洞,沿着弧线通道越过这诡异石阶,进入溶洞。 两人离开不久,打通的甬道就诡异塌方闭合,一群老鼠在此时蜂拥而入,一个一个的跳入石阶,化作一个个气泡,飘到天花板顶部。 其中有个皮毛乌黑油亮的黑鼠,如寻常家猫般大小,拟人化的靠坐甬道一侧,指挥着老鼠们一一赴死,甚至打了个哈欠。 等诡异石阶顶部升起上百气泡,皮毛乌黑油亮的黑鼠才纵身一跃,轻盈的滑下阶梯,进入溶洞之中。 在这黑毛鼠离开不久,舒敏三人也来到这里,并看到天花板上挂着的上百气泡。 杜人龙啧啧道:“看来这些老鼠,都替我们挡灾了。你看,那老散修和宋伯玉是不是也在里面?咱们先下去,再想办法放他们出来。” 三人并排走了下去,杜人龙手持裂纹龟甲,口中念念有词,一盏茶的功夫,一道乌光射出,正中“武晏”和“宋伯玉”所在的气泡。 两人滚落地面,随即化作木偶,发出“哈哈哈”的声音,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杜人龙面色微变,哈哈大笑,似乎在掩饰尴尬:“没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这老散修还是个此道高手!” 正文 第九十章 不要坑我 杜人龙念叨的同时,宋伯玉和武晏已经陷入苦战。 二人进入溶洞不久,脚下的大地就忽然崩裂,凹陷成了一个深坑。 两人坠入深坑,正要逃出,一群僵尸嘶吼着好似下饺子一般跳入其中。 面带古铜恶鬼哭笑面具的黑袍人,以异常奇怪的姿势抱着一具美艳女尸, 他背上还趴着一只婴孩大小的铜尸,整个组合令人恶寒: “我很愤怒、很生气、很震怒、很恼怒! 你们这些虫豸,为何要一遍遍、一遍遍、一遍遍的扰乱我,打破我的计划!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正全力培养铜尸傀帝,就没有精力对付你们了? 没想到吧,你们还要后面要来的虫豸,都是仪式的一部分, 是我美丽的铜尸傀帝新生祭品。” 伴随着话音落下, 四个身高丈许、身体泛着金属色泽、背生十八条涤虫的赤红铜尸, 已将武晏团团围住。 武晏怒吼一声,化身两丈高的木偶巨人,直接一脚踩倒一个赤红铜尸,一拳击飞另外一只。 但这些赤红铜尸皆为尸王,背后的涤虫更是如同有脑子的触手,反而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脚,侵蚀着。 宋伯玉则被一群铁尸围住,他早已开启心眼,将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战斗直觉,杀意与剑芒融合,化作极为锋锐的崭新剑芒,竟与围攻自己的铁尸打的有来有往。 尸鬼面很不悦,皱着眉头盯着宋伯玉,他背后婴孩铜尸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跃而下,快若闪电,扑向宋伯玉。 “死吧, 恶心的虫子。” 在这一瞬间,宋伯玉感觉浑身一冷,他感受到了那凛冽的杀意,难以抵御的力量。 但与此同时,他眉心流转的杀道真意如同受到刺激,猛烈吸收他体内的纯阳极意精气,直接自眉心泛出一道剑形乌色光华,正中那婴孩铜尸。 砰的一声,婴孩铜尸应声坠落。 剑形乌色光华如有灵性一样,折返回来,横扫一大片铁尸,没入宋伯玉手持的铁精长剑,让长剑直接爆发出宽厚锋锐的乌色剑芒。 凭借乌色剑芒的锋利,宋伯玉在铁尸中纵横,如入无人之境,竟无一合之敌。 如果不少他气海已经枯竭,最深处的那颗结晶体已经开始雾化,宋伯玉恐怕会沉浸在这种力量下,力竭而亡。 戴着恶鬼哭笑面具的尸鬼面忽然尖啸起来,声音震彻整个地下溶洞,一股极寒的冷气弥散, 宋伯玉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无比僵硬,思维都滞迟了。 武晏的怒吼声渐渐远去,自己心中的不甘似乎也被冻结,一切都要结束了。 寒霜爬满宋伯玉的身体,他手中长剑上覆盖的乌色剑芒已无声无息消散,整个人如同一座冰雪丰碑,无言矗立。 “真是好冷啊,我要是死了,秀娘会很伤心吧?” 心脏的跳动缓缓停止,就在完全停止的一瞬,一抹银芒涌出,直接祛除了宋伯玉心脏的严寒,重现恢复跳动。 这抹银芒随着血液循环,流转宋伯玉全身,虽不能让他破开体表的冰霜,但已能保证他不死。 就在这时,舒敏三人终于赶来。 陈道荣国字脸拉的很长,面色冷峻,飞剑自背后的剑匣飞出,迎风变大,冲向半空中抱着美艳女尸的尸鬼面。 尸鬼面的状态很奇怪,竟依旧牢牢抱着美艳女尸,身体不动,整体空中漂移躲避。 舒敏看了一眼已经冻成冰雪丰碑的宋伯玉,千言万语化作无声叹息,攥紧手中的陶罐,蓄势待发。 杜人龙则将裂纹龟甲瞬息变大,如同假山,直接向围攻木偶巨人的铜尸砸去,为武晏解围。 “老哥怎么称呼,我觉得你颇有品味和水平啊!” 杜人龙对武晏的第一感官确实很好,这种木偶巨人伪神话状态的秘法,很被杜人龙欣赏。 武晏终于解围,有机会施展自己的绝招,直接用牵丝抱杀一赤铜尸王,将之绞成碎肉烂骨。 木偶之躯,声音嗡嗡:“我乃散修武晏,感谢相公相助,不知高姓大名?” 杜人龙哈哈一笑:“我是殇乡府平异郎官之独秀,人称……” 话还没说完,就见武晏忽然下坠化为人身,直接抱着化为冰雪丰碑的宋伯玉,双手微微颤抖。 “伯玉?伯玉!我就不该带你来,这让我……” 咔嚓咔嚓! 冰晶碎裂的声音响起,武晏立刻运转神识,发现宋伯玉身体还有气息。 他立刻转悲为喜,小心翼翼的敲击着宋伯玉身上的冰层,一点点融化,生怕伤了内部。 杜人龙被剩下的三只赤铜尸围攻,瞬间陷入苦战,当场气的大叫:“武老哥,你可不能这样,快来助我!” 宋伯玉这时候用力一震,终于将身上的冰层震碎,对武晏道:“外公,我没什么事。你快去帮忙吧!” 武晏得而复失,心情异常激动,用力点头:“好,伯玉。你先躲在一旁,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纵身一跃,武晏再次化为木偶巨人,与杜人龙并肩,大战三只赤色铜尸。 宋伯玉猫着腰,飞速的爬出巨坑,寻找潜伏的地方,刚刚找到一处角落多下,他就看到了一只猫一样大的黑老鼠,猛的从自己面前窜了出去。 “这么深的地方,竟然还会有老鼠,而且这么大?” 念头一闪而过,宋伯玉也没有深究,他的精气消耗太大,心眼都维持不住,只能用眼睛盯着上方,观察形势。 外公武晏和那白胡子老头正一同压制三头赤尸王,这三头赤尸王很强,比害死自己的那头要强太多,即使两个老人手段、经验丰富,也不能迅速解决。 与此同时,宋伯玉努力压榨自己的身体,不断提炼一丝丝精气,汇入气海。 气海深处那颗结晶体已经缩水一大半,同时也释放出了大量精气。 没有精气,就没有战力,没有战力,就没有底气。 舒敏注意力高度集中,修长的背部微微弓着,双足绷紧,左手攥紧陶罐,右手上方漂浮着如罗盘一样的圆盘法器,双眸盯着正在空中漂移的鬼面黑袍人。 舒敏猛然跃起,陶罐口瞬间打开,露出其中的禁器,是一颗有中指那么长的利齿。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砍下来 同时,她在心中默念:“一击必中,一击必中!” 那利齿通体雪白晶亮,刚一露出,就不停震动,让舒敏险些拿不住。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还有莫名的声音在诱惑着舒敏:“与我融为一体, 你将会无敌!” 简单粗暴,却又带着可怕的蛊惑之力,舒敏手中的圆盘法器此时爆发出一阵白光,笼罩她的身躯,令她眼眸恢复清明。 所有的禁器,都有巨大的副作用,这种蛊惑人心的声音, 只能算开胃菜。 如果不是形势危急,舒敏根本不愿动用这禁器,后遗症实在太麻烦和危险。 陶罐内雪白晶亮的利齿獠牙好似某个洪荒凶兽复苏,有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性。 鬼面人自然不是傻子,浑身一个激灵,感受到了那陶罐解封的獠牙有多么可怕,他表情狰狞了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 只听他猛然长啸,引动了层叠奇异灵能,穿透地层直接传到地表。 如同撒入某种催化剂,正在肆虐的尸变灵能,各种活尸统统倒地腐烂,尸变灵能不用驱逐,直接自然聚集,化作三层楼大小的苍白诡异的帝流浆,悬浮在半空。 还没等地面上的修士们反应过来,这巨大的苍白帝流浆就如流星般坠落,直接坠入长宁街,产生猛烈的爆炸。 就连刚刚来圣地大庙避难的秀娘等人, 也听到了那如雷鸣般的爆炸声。 八尊木偶神将也恰好灵力耗尽,又变成巴掌大的人偶,顺着牵丝回到秀娘手中。 秀娘的脸色发白,小心翼翼的将木偶收纳,跪向圣地大庙的主殿方向:“公正威严的柱石神强圉,求您怜悯,求您庇护,让我哥哥和外公都平安回来。” 不远处,打更寺人敲击着锣鼓,高呼:“寅时三刻已到,诸祭徒起做早课!” 长宁街,几乎半毁,巨大的深坑好似大地的伤口,苍白的帝流浆顺着甬道汹涌而下,犹如决堤洪水,喷薄而出。 这一大团帝流浆造成的动静,自然被众人特别是舒敏注意到,她柳眉倒立,银牙紧咬,也下定了决心, 竟直接向鬼面人飞去, 并伸手抓住了陶罐内通体雪白的獠牙。 “定住他!” 随着舒敏的怒吼声,陈道荣表情随之一变,双手猛然合十,一道灵光直扑到自己的飞剑上。 飞剑的速度猛然加快,出现了数道重影,每个重影都变成了一把真实不虚的剑,转瞬间形成剑阵,让空中漂移的鬼面人几乎无处躲藏。 那鬼面人抱着美艳女尸,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忽然身体变的薄如蝉翼,竟要飘出剑阵。 武晏所化的木偶巨人声音嗡嗡:“老哥,你先挺一下。” 说罢,脱离赤尸们的围攻,只留下杜人龙一人硬抗。 他将上千坚固的牵丝射出,把那鬼面人和美艳女尸一起,钉死在溶洞上方的岩石上,这才返身,绞碎一头赤尸。 舒敏攥着雪白獠牙的右臂已经被一层黑绿色鳞片覆盖,表情狰狞,眼眸通红,情绪有些疯狂。 噗嗤! 獠牙插入鬼面人的腰部,痛的他拼命哀嚎,舒敏表情愈发狰狞,犬齿竟渐渐变长,和那通体雪白尖锐的獠牙颇为相似。 宋伯玉观察的很认真,缓缓站起身,心中惴惴,舒敏对他很好,宋伯玉不希望舒敏有事。 溶洞岩石顶部,自雪白獠牙獠牙插入鬼面人的腰后,其躯体迅速干瘪,不到一分钟内,胸部以下已经变成干瘪的一层皮。 奔涌的苍白色帝流浆在这一刻涌来,如同胶状活物,沿着溶洞顶部的岩石蔓延,根本无法阻挡,顷刻已经到了鬼面人那里,汹涌没入美艳女尸之中。 美艳女尸忽然睁开了眼,不再僵硬,樱桃小嘴忽然张大,露出锋锐的牙齿,直接咬住鬼面人的脖颈,竟用力吮吸了起来,好似在与雪白獠牙争夺什么。 女尸的双手也没闲着,生出恐怖利爪,向舒敏抓去。 舒敏被迫后退,中断了攻击。 另一边,陈道荣在舒敏攻击得手后,直接引导剑阵冲击剩下的两头赤铜尸王,将它们全灭,剑阵消失,飞剑化作一尺小剑回归剑匣。 他与杜人龙和武晏一起腾空,要助舒敏一臂之力,顺便封印那副作用特别严重的雪白獠牙獠牙禁器。 杜人龙看到美艳女尸灵动的样子和吮吸的姿态,用手中裂纹龟甲一扫双眸,表情震惊:“坏了!这个狡猾的养尸邪修,他是以自己为最后祭品,要与铜尸傀帝合二为一!舒敏用人鳄獠牙穿刺,反而成全了他。” 陈道荣的国子脸都有些变形,怒吼着:“打断他,杀了他!要让他和铜尸傀帝合一,咱们活不了,觞乡的百姓更要遭灾!” 飞剑自剑匣祭出,在背后画了个圆,瞬间变成十八柄飞剑,他也直接吐出了精血,显然身体不支,已是强弩之末。 “去!” 伴随着陈道荣有些微弱的声音,十八柄飞剑齐出,准确命中美艳女尸。 但美艳女尸的身体仿佛神铜铸就,与飞剑发出金石颤音,根本无法击穿。 杜人龙和武晏二人也各自祭出龟甲和牵丝,但同样不能伤其分毫。 危机时刻,舒敏如潜水游鱼,在半空向下打了个弧形,用长满鳞片的右臂猛的将人鳄獠牙刺入美艳女尸的脚掌,然后无力的坠落地面。 宋伯玉赶忙冲上前,纵身一跃,将舒敏抱住,免得她摔落地面。 舒敏看到是宋伯玉,声音有些虚弱:“你,快,把我的右臂砍下来!” “什么?”宋伯玉大吃一惊,有些迟疑。 舒敏的表情愈发狰狞,声音更虚弱:“快点,趁它的气息没有侵入我的躯干,没时间解释了!” 听到这里,宋伯玉不再犹豫,直接举起长剑,金色的剑芒闪烁,将舒敏的右臂一剑斩断,然后踢了一脚,让那断臂飞到一旁。 落在地上的断臂,直接砸中了一只正在看戏的黑肥老鼠,将它吓了一跳。 然后而可怕的在后面,断臂竟缓缓化成一条小鳄鱼,很是狰狞可怕,追着黑肥老鼠跑个不停。 宋伯玉正要上前斩杀这诡异的鳄鱼,却见黑肥老鼠忽然反身吐出一团黑雾,直接将这小鳄鱼腐蚀成了枯骨。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你敢不敢 看到这里,宋伯玉有些警惕的盯着黑老鼠,这种时候混进来这一个东西,平添了很多变数。 舒敏的手臂被斩断后,状态反而恢复了很多,她用罗盘法器止血驱毒,仰头看着溶洞顶部: “这铜尸傀帝应该活不下去了, 人鳄獠牙是非常可怕的禁器,能消融血肉骨魂,你看她的左腿已经干瘪了。” 溶洞顶部,美艳女尸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同时它也已经和鬼面人完成了最后的仪式。 直接将鬼面人的半截尸体扔了,仰头长啸, 用可怕的灵波将飞剑、牵丝和龟甲全部震飞,然后用力抓住左腿, 直接撕扯下来, 用力扔掉。 哐当一声,干瘪的断腿落在宋伯玉正前方,宋伯玉眼睛瞄着那颗通体雪白的獠牙,心中天人交战。 “此獠牙的副作用太大了,但如果不用,恐怕都得死在这!我心脏有银面灵宝一角,刚刚就救了我一命,或许还可以。” 犹豫片刻后,他手中金色精气涌动,对那施展了精气离体不散的隔空气劲,直接隔空擒拿。 片刻后,雪白獠牙出现在宋伯玉的手中,他用自己的金色精气隔离,但依旧感觉浑身血脉汹涌,似乎被人鳄附身,一层暗绿色的能量隐隐要将他包裹。 舒敏很虚弱,但此时强撑着,要将獠牙拿去:“快给我, 你这样妄为,也许会害死自己!” 此时,一股银色能量真的自宋伯玉心脏流转出,直接顺着经脉自其手中涌出,与金色精气短暂融合,竟真的让这桀骜不驯的雪白獠牙安静下来,乖巧的如同主人身边的金毛一样。 宋伯玉神采奕奕,双目有神,紧紧握住獠牙根部,好似拿着一把匕首,整个人如大弓,蓄势待发。 舒敏盯着他,美眸一怔,心中暗道:“难道他有人鳄血脉?传说中,人鳄血脉与人身不契,大部分有人鳄血脉的人都无灵根、好勇斗狠,倒是与这孩子颇为相似。” 与此同时,刚刚被震飞的武晏三人, 各自御使宝物, 再次围攻断腿美艳女尸,更有一道乌光横空窜出,一起围攻美艳女尸。 “这黑毛鼠看着像异兽,为何也去围攻铜尸傀帝?”杜人龙忍不住问道。 “管它是猫是狗还是鼠!只要能帮我们杀此獠,都是好样的。啊!” 说话间,陈道荣被美艳尸傀抓住破绽,硬生生撕下左臂,直接痛的从空中滚落,正好落在宋伯玉身旁。 美艳铜尸傀帝侧脸一盯,怒上心头,再次尖利嘶吼,将黑毛鼠、武晏化身的木偶巨人和杜人龙一起震飞重伤。 “畜生、杂碎、狗娘养的、你们这些虫豸,害我不能尽全功,成就无缺!你们三个,都该死!” 极度阴寒的声音传出,将这附近全部冰冻。 即使是宋伯玉,身体都爬上了一层冰层,并向体内侵入。 但宋伯玉心脏处的神秘银芒现在极为活跃,轻轻流转,就将这种阴寒入侵化解。 宋伯玉故意没有着急破坏冰层,保持着自己表面被冰封的状态,缓缓摔倒在地。 他身侧,陈道荣和舒敏也被寒冰覆盖,他们很快就将寒冰破解,但就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美艳女尸傀已经到了舒敏面前。 它似乎最恨舒敏,一来就直冲舒敏而去。 舒敏被人鳄獠牙消耗,自身状态已经接近灯尽油枯,此时根本无力反抗,只是声音微弱的自语:“爹,你那时候害怕吗?” 陈道荣睚眦尽裂,竟一边吐血一边祭出飞剑,刺向美艳铜尸傀帝。 美艳铜尸傀帝不屑的单腿跳起,一脚将飞剑踢飞。 就在此时,变生肘腋。 正保持冰封状态的宋伯玉犹如老练的伏地魔,忽然破冰而出,手中的金色精气顷刻间凝聚成螺旋团子,最中间就是那异常温顺老实的人鳄獠牙。 他的眼眸盯着对方断腿处,心中闪过铜尸傀帝刚刚说的话,“害我不能尽全功,成就无缺!” 噗嗤!轰! 螺旋气劲裹挟人鳄獠牙,一齐击中美艳铜尸傀帝的会阴。 入剑刺豆腐,没有一丝一毫阻碍感。 美艳铜尸傀帝竟直挺挺的摔倒,没有一点反抗,它的会阴像是着了火一样,竟冒出浓烟。 人鳄獠牙更如恐怖的吸血虫一般,疯狂的消融其血肉,不停的吮吸,隐隐有鳄形浮现,似乎即将进行某种恐怖蜕变。 宋伯玉一把抓住人鳄獠牙,竟将鳄形蜕变直接打断,大量的污血浊气流了一地。 他盯着美艳铜尸傀帝的漏穴,此时乃是寅时四刻,正是漏穴变死穴的阳时木属,忽然哈哈大笑: “我只是这么一下,你就倒地不起了?看来你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就算从活人变死人,从男人变女人,你还是如此无用!” 一边说着,一边将纯阳精气包裹着人鳄獠牙,用力塞入,彻底捣毁对方的躯体。 铜尸傀帝再也不复嚣张气焰,气若游丝却异常愤懑:“该死的虫子!你不过是一介武者,都没入道,走了狗屎运害了老子,小心耗尽你今生所有的命格和运势!那日我就不应该放过你,有本事你捅我其他地方,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英雄。” 宋伯玉知道对方不过是无能狂叫,想让自己抽离死穴,赢得喘息之机。 他仍然嬉皮笑脸,用力的将人鳄獠牙吮吸它的血肉,冷哼道:“就你这个躲在阴沟里策划阴谋,被我这种无名小辈击败的人,自称英雄,你也配?” 一口唾沫直接吐到铜尸傀帝的脸上,宋伯玉表情极为得意,故意用极为气人的语气说: “你想让我捅其他地方?那你就求我,你恭顺的叫我一句亲爷爷,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捅你其他地方。” 舒敏本来已经放松躺下,此时却挣扎着站起劝阻,苍白面容露出一丝快意笑容:“伯玉,千万别信他,你肯定是机缘巧合,刺中了他的死穴,不要放松,让人鳄獠牙把他的魂魄都吸干!” 陈道荣状态也很惨,此时也出声:“宋小子,千万别上当,坚持住,吸干他,咱们就都活了!等你吸干,立刻把陶罐捡来,封印那颗獠牙,它很危险。”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异类二心 铜尸傀帝不愿放弃任何生路,努力喊道:“你小子,如果我叫你一声亲爷爷,你真的敢捅我其他地方吗?” “哎!没听太清楚,你再多叫几遍,我兴许就……” 宋伯玉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闪过一丝快意和疯狂, 害死父母的仇恨,此时才得报,怎么能这么简单的弄死此獠? 他故意将獠牙抽出,然后猛的用力刺入,这颗獠牙有灵性,宋伯玉已经感觉到,獠牙在吮吸对方的灵魂。 铜尸傀帝犹豫了一会,感觉灵魂的撕扯越来越剧烈,它努力将自己的灵魂稳固在脑中的尸玉髓中,下定了决心: “好!亲爷爷,老子叫你亲爷爷。你来捅我啊!我在此以我全氏尸傀一脉起誓,如果你不捅,那以后定会全家暴死,你的灵魂会永远被灼烧!” 宋伯玉眸子冰冷而快意,从空着的那只手从腰后抽出一截断擀面杖,笑嘻嘻的捅了捅铜尸傀帝: “你还挺听话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不教育教育你这孙子,免为其难的捅你几下。不过你这将死之人,也配诅咒?” 说罢,宋伯玉的表情变得异常冷酷,疯狂的用人鳄獠牙穿刺,污血溅了一身。 人鳄獠牙在此时又生出暗绿色鳄形,似乎想自陈腐的历史中复苏。 银芒在雪白的獠牙上一闪而逝,与雪白精英的獠牙浑然一体,引动了宋伯玉的眉心。 早已异变的杀道真意此时直接流转,附着在人鳄獠牙上, 竟让宋伯玉在此刻获得人鳄獠牙积蓄千年的滔滔杀意! 他的状态十分奇异,恍然若梦,残月高悬,此处梦境,只有宋伯玉、人鳄獠牙和正在受穿刺之刑的铜尸傀帝全向月。 现实中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剥离,只有残月永恒! 宋伯玉的动作依旧机械,好似无情的穿刺机器,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刚刚获得的滔滔杀意上。 人鳄乃是荒古异种,恐怖凶兽,其最锋利的獠牙,本就制造了大量杀戮,同时也裹挟了大量恶念。 他自身质变的杀道真意,尚不能将如此多的杀意、恶念分离并完全消化。 梦境穹顶的残月洒下柔和的光辉,将那滔滔杀意恶念包裹,渐渐变成一颗漆黑的气泡,悬浮在宋伯玉的身旁。 “又一个梦境?完全不同的颜色, 会有什么效果?” 宋伯玉刚刚自语完,残月就洒下银色月辉,化作一颗颗晶莹的鹤形古字, 明明不认识,但宋伯玉一看就明了其意。 “杀意、恶念、怨恨与执着,人鳄为主,铜尸傀帝残魂为辅,加之无数被猎杀者残念,共同缔造的一处梦境试炼场? 进入这个梦境中,有一定危险,但也有大量益处,能磨砺神魂,提炼纯粹杀意,这绝对是大造化!” 梦境之中的宋伯玉抚掌大笑,伴随着他的笑声,梦境噼里啪啦碎裂,他的意识回归现实。 污血已经溅慢宋伯玉全身,他嘴角上扬,神秘微笑,不停的用雪白晶亮的人鳄獠牙穿刺铜尸傀帝全向月,此时全向月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尸样,只是一团碎肉。 碎肉中似乎隐约有金色光耀,微微闪烁,这样的场景,说不出的惊悚和诡异。 武晏、杜人龙二人稍微治疗了自己的伤势,就飞到宋伯玉的身边,踌躇犹豫,不敢轻举妄动。 “这小子,不会是如邪了吧?他看着没问题,但人鳄獠牙岂是这么乖巧听话的禁器?”摸了摸胡子,杜人龙惊疑不定。 武晏很生气,冷哼:“别瞎说,你用神识仔细观察,这孩子的神魂很纯净。他应该是大喜大悲过度,有些失神了,你们想办法把那禁器回收,我来唤醒他。” 舒敏点点头,面容苍白,摇晃着去捡起陶罐,再折返回来:“伯玉这孩子兴许有人鳄血脉,才能压制住这獠牙。他与这个养尸邪修可谓是生死大仇,父母因其而死,自己也数次险死还生,此时这样,也属正常。” 说着,她将陶罐放在地上,用完好的左手抓住宋伯玉的手腕,猛的按在陶罐中。 一阵尖利的吼叫传来,似乎是某种远古凶兽的不甘,但很快就变得微弱,最终盖子一封,彻底没了动静。 “这次的人鳄獠牙封印异常顺利啊,这个宋小子,还真是个有运势的小家伙,如果不是他在,咱们恐怕都得变成铜尸傀帝的祭品。” 杜人龙摸了摸胡子,笑吟吟道。 状态同样凄惨的陈道荣也笑了笑:“他确实是有神奇的运势,夏天遇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他阴灵气入体死定了,不想现在不但活蹦乱跳,还救了咱们一命。”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道乌光横空划过,直接坠入铜尸傀帝碎肉堆,原来是那黑毛老鼠。 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黑毛老鼠直接叼起碎肉中散发金色光芒的物体,一溜烟的跑了,速度之快,简直比得上武晏的木偶化虹术! 众人傻了眼,杜人龙差点揪掉自己的胡子:“畜生到底是畜生,竟然把铜尸傀帝身上最珍贵的东西给偷了。它拿走的可是低阶帝尸玉髓啊,若将此物上交朝廷,咱们所有人都会获得不菲奖赏!” 武晏眯着眼,盯着黑胖老鼠离去的方向,沉声道:“异类终究是异类,只是偷盗不伤人,就算不错了。这种黑毛老鼠,似乎是传说中的盗宝灵鼠?我好像看过,这东西应该是……” 说到这里,武晏忽然沉默,他想起来一段传说,盗宝灵鼠,并非天成,乃是人造。 陈道荣和舒敏二人对这种灵鼠不太了解,见那乌光已经消失不见,二人一致说:“别管什么灵鼠了,咱们抓紧离开此处!” 杜人龙则皱眉沉思,他年龄很大,阅历颇丰,年轻时候曾经听人说过此鼠。 “对,抓紧走!此鼠乃是修士用秘法炼成的,它背后必然有人操纵,咱们在这里再待下去,会异常危险。取走铜尸傀帝剩余血肉,作为咱们诛杀铜尸傀帝的证据。” 一边说着,他一边取出一个漂亮的青玉瓶,掐了个决,对地面一指。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黑云压城 青玉瓶生出一股吸力,将那堆血肉残渣全部吸入瓶中。 几乎同时,宋伯玉也从迷茫中苏醒,他消耗了大量精气和心神,虽然收获很大,但精神和肉体状态都很不好。 “铜尸傀帝呢?人鳄獠牙呢?怎么都不见了。” 宋伯玉四处环顾,下意识的问道。 舒敏用独臂搀扶着宋伯玉, 柔声道:“铜尸傀帝已被你杀死,人鳄獠牙危险太大,我先封印收纳了。刚刚那黑毛灵鼠盗走铜尸傀帝的尸玉髓跑了,我们抓紧离去。” 陈道荣掐了个剑决,飞剑徐徐变大,一丈有余。 五人没有过多耽搁,一同跳上飞剑, 很快就到了诡异石阶附近。 石阶已经碎裂, 一群老鼠正到处乱窜。 他们爬上甬道, 行至半程,却见前路已尽。 宋伯玉见状,对众人说道:“甬道应是关了,咱们往回走,溶洞联通地下暗河,咱们可以从暗河游入地上河出来!” 他曾经多次化身铁尸,对这溶洞颇为熟悉。 五人商量一番,都觉得宋伯玉的方法可行,至于凭蛮力打通地表,那真不是一般的费时费力。 就这群老弱病残,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三日后,府城至圣先贤庙,这里聚集了上万百姓,皆披缟素。 这是供奉周圣人的庙宇,也是殇乡府最大的官方庙宇。 周圣人乃是读书人的共同先师,他乃是太古时代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个王朝的周朝的后裔,流传有六经,弟子数千。 在他的庙宇举行大型祭祀, 比在柱石神的大庙更合适,传说他死后化为神祇,也被称为至圣人王。 但终究与作为修士观想神祇的柱石神不同,周圣只是读书人的精神祖师,并没有真的形成一个类似圣地的势力,不但不会威压皇权,反而可以巩固皇权。 因此大虞朝有意识的拉拢读书人,拔高周圣人这位至圣先师的地位。 府君王思谦也换了一身白衣,神情格外肃穆。 他本不想如此,但不这样做不行,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血月霸空严重多了。 血月霸空那次,处置还算得当,死的人不算特别多,最重要的那一次是天灾。 但这一次铜尸傀帝之变,活尸泛滥,犹如古代版的丧失病毒, 府城死了整整一万余平民,这次是纯粹人祸。 为了安抚民心, 王思谦即使心里再不当回事,也必须做一做样子。 更重要的是,府城隶属司隶,靠京城太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钦差已经到了,而且就在人群之中,王思谦能看到对方审视的眼神。 王思谦作为人物中正品第出仕的官员,自然出身于豪门大族,关系盘根错节,但他也知道,今上正在力推考举制,正想拿一些庸官昏官当靶子。 把人物品第制度打倒,考举制才好大行其道,助大虞更好的笼络天下人物。 王思谦不想成为那个靶子典型,一方面疏通关系,另一方面就是举行这次全城公祭。 深呼一口气,王思谦声音低沉,但在术法的作用下,让上万缟素百姓听的清清楚楚。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冗长的开场白,不接地气的雅言,让百姓渐渐不满,台下很多人都在小声议论甚至咒骂。 尸变从何而来,又怎么忽然消失,未来又会不会再出现,这些府君都没有说,只说着一切让人听不懂的雅言。 秀娘头戴白纱,穿着一身白色罗裙,脚穿白鞋,整个人很憔悴,就这样静静的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杜鲤也穿着一身白衣,戴着白色四方巾,眼睛红红的。 荀飞鹏、巴昂等人陪着俩人,一同在此等候。 “府君说的是什么啊,我们想知道真凶到底是谁!” 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场面立刻乱了起来,死去亲人的百姓哭嚎、愤怒,大家都希望有个发泄渠道,却根本无处发泄。 似乎有不明人士鼓动,场面愈发混乱不堪。 “惩治真凶,惩治真凶!” “抓住邪修,扒皮抽筋!” “府君无能,下台!” “还我亲人命来!” …… 咒骂声、哭喊声传来,人群不断骚动,如黑云压城,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作倾盆冰雹,将府君王思谦碾的粉身碎骨。 钦差大臣眉头紧皱,他乃是王政复古一派,与王思谦同属于一个阵营。 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机会,就是想拉殇乡府知府王思谦一把,让他别成为那个靶子。 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态难善了。 “王思谦这个人,白瞎了高贵出身和堂堂相貌,他以为这是谈玄论道?对一群百姓如此说话,简直是滑稽可笑,不足为谋!” 钦差感觉自己揽了个非常棘手的差使,必须采取果断行动,立刻夺权,将王思谦压下去问罪,以慰百姓,平息此乱。 就在此时,至圣先贤庙外大门忽然传来响彻的声音。 “平异郎官杜人龙、舒敏、陈道荣,散修武晏,平民宋伯玉,斩杀此次尸变邪修归来!带邪修血肉、水息影像为证,请府君、请靖平令勘验,叙功!” 五人的声音,响彻整个至圣先贤庙,众人皆侧目而视。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宋伯玉等人在暗河游了近三天,总算是浮出水面,来到了近郊。 修仙者毕竟手段多,虽然都接近灯尽油枯,但水中呼吸并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术法,就连宋伯玉也沾了光,能在头上顶着一个大泡泡,在水中自如行动。 五人浮出水面的时候,正好见到一条巨大的鲶鱼怪正与一白衣女子在水中搏杀,陈道荣直接御飞剑,将此怪斩为两截。 “伯玉?你们怎么从水里冒出来的?” 与鲶鱼怪搏杀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闾丘明,她依旧白衣飘飘,蒙着双眼,有着飘逸出尘的气质。 在武馆死斗事件后,闾丘明就又来到郊外荒野,风餐露宿,与猛兽、怪物搏杀,不但未死,反而功力精进,已经神力小成。 考虑到她拥有心眼绝学,能观察自身的情况,神力境界突飞猛进,倒也不稀奇。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气化獬豸 宋伯玉能明显感觉到,闾丘明眉心流转着一丝杀道真意,虽然只有一丝,但确确实实是杀道真意。 这令宋伯玉大为吃惊,自己在历史场景中日夜搏杀,才孕育出丝丝杀道真意,闾丘明这才几天, 就已经有如此成就,这人是个天才。 闾丘明则更为震惊,杀道真意之间是可以互相感应的,她明显感觉到宋伯玉眉心那股杀道真意不但浑厚,更比自己的质量要高级的多。 若不是还有其他人,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请教宋伯玉如何提升杀道真意的品质了。 “这位姑娘, 你知不知道,现在府城是个什么情况?” 杜人龙笑眯眯的走上前, 就要去摸闾丘明白皙修长的手掌。 舒敏眼尖,看到后直接飞踹一脚,将杜人龙蹬了出去:“别丢咱们平异郎官的脸,想发浪,去勾栏青楼!” 闾丘明神态从容,或者说有些天然呆,还没反应过来。 杜人龙则尴尬一笑,推说道:“我只是想为这姑娘看看手相,看看手相。” 六人交流了一会近况,听闻府城家家缟素,现在动荡不安时,杜人龙的脸色骤变: “不行,咱们决不能让府城乱起来。而且必须安抚住民众的怨气,否则将酿成不测,抓紧回城!” 陈道荣有些不解,皱眉道:“此事与咱们有甚干系,自有肉食者谋之, 咱们去复命就是。” 武晏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低声道:“民众怨气,莫非你想说武陵王墓的传说?” 宋伯玉有些不解:“武陵王墓是什么,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武晏慈祥耐心的解释:“大虞建立前,咱们殇乡府乃至整个司隶都叫武陵。 本地的豪族萧家就在这时候崛起,诞生了武陵王,一统司隶地区。” 听到这里,宋伯玉不由想到了焦天玉,此人乃是本地仙道大族萧家上代家主的私生子,怪不得所住的庄园叫武陵庄园。 “武陵王颇有雄才伟略,更是仙道奇葩,曾与大虞太祖争锋,连续四败太祖,被认为是当时最可能统一整个东洲的大人物。 但最终在决定性的殇乡之战,武陵王大败,归顺大虞太祖,此后武陵王复叛,太祖旋平之,将他镇死在武陵王墓。 自前朝吴成民治浔水以来, 殇乡府沃野千里, 少有民乱。 但武陵王被镇死后不久, 就爆发了一场民乱,民众的怨气、气运变幻、恐怖杀机汇聚,再加上邪修魔道推波助澜,让武陵邪灵降世,酿成惨剧,十室九空! 其后,又有数次大乱,或邪灵降世、或魔子诞生,都产生恐怖的骚乱。 如果殇乡府真的因为这次尸变,导致民怨沸腾,进而引动邪灵降世,恐怕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宋伯玉听的真切,明白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尊恐怖邪灵或者弱一些的邪神魔子诞生,都是大难,他不由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众人皆看向宋伯玉,杜人龙更是啧啧道:“你的运势极佳,更曾手刃铜尸傀帝,我有一秘法,名曰水息影像术,只要你不抗拒,我能重现过五日内你经历的过往。我觉得,你要成名了!” 宋伯玉一听,老大不愿意,他只想安安稳稳的修行,并不想把自己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连忙道:“不可不可!我只是一介凡人武夫,若出如此大名,必有很多人觊觎和不满,不是帮我是害我!” 武晏关心自己的大外孙,也说道:“对,完全曝光伯玉,不是帮他。舒敏郎官和陈道荣郎官为诛杀邪修,各损一臂,不如宣传他们更好。最关键的是,他们是修士,既令人相信,也有能力承担这种压力。” 杜人龙有些犹豫,思索片刻,一拍手:“既如此,还需你们配合,我要九假一真,如此……这般……” 时间回到众人来到至圣先贤庙的一刻,除宋伯玉外,其余四人都是修士,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望气! 虽然阴神修士的望气术,大部分都很简陋,很难分辨清楚一个人的命格,本运,只能看到表象。 但对于现在的情况,完全够用了。 即使是凡人如果能用望气术,也会看到至圣先贤庙有一团淡金色气运镇压,其下乃是如黑云般的冲天怨气,翻滚搅动,冲撞的淡金色气运不稳。 金色气运化作一头獬豸,怒目圆睁,状若麒麟,独角高耸,隐有雷霆。 本来此神兽一出,黑云怨念已渐渐安抚,但随着府君王思谦冗长无味的雅言,场面再次变化。 似乎有人在暗中扰动,凝聚民怨黑气,黑云渐渐聚集,竟化作群狼,嘶吼着冲向怒目圆睁的獬豸。 要不是这里乃是至圣先师的道场,是金色气运所化獬豸的主场,恐怕场面早就乱了。 杜人龙见此情景,不由低声对众人说:“群狼撕咬獬豸!群狼象征着怨恨的民众被阴险宵小之徒利用,獬豸乃是司法神兽,象征朝廷秩序,咱们马上进去,我们捏着的就是震慑宵小之徒的关键手!” 宋伯玉自然看不到修士们看到的场景,他的心眼绝技虽然很强,但也只能看到实物,见不到玄之又玄的气运。 不过,虽然见不到,但宋伯玉确实感觉到这里的气机很混乱,隐藏着杀机。 他微微眯着眼睛,四处搜寻,保护好妹妹周秀娘,是他来此的一个重要原因。 杜人龙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平异郎官,专门指导众人如何出场,并附有术法效果。 “平异郎官杜人龙、舒敏、陈道荣,散修武晏,平民宋伯玉,斩杀此次尸变邪修归来!带邪修血肉、水息影像为证,请府君、请靖平令勘验,数功!” 五人的声音,响彻整个至圣先贤庙,众人皆侧目而视。 连天空中正在争斗的群狼和獬豸都分开,低头观察着下方。 宋伯玉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尾椎骨有要炸裂的感觉,但已经来了,不上也不行。 在有司吏员的引导下,五人登台,也缓解了府君王思谦的困局。 台下的钦差暂缓行动,观察着高台上的情况。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从何得知 靖平衙门的主要长官靖平令曾万岁也走上了台。 此人名叫万岁,但长相并不豪迈粗犷,反而有一股书卷气,身材欣长,文官锦袍,威严儒雅。 杜人龙、舒敏和陈道荣恭敬的向曾万岁复命,台下众人看他们的惨状, 也都心有戚戚,声音逐渐小了。 秀娘不再啜泣,她很激动的站了起来,垫着脚看着高台,杏眼笑成了弯月,两行喜悦的泪痕滑落。 曾万岁笑容很真诚,用手拍了拍杜人龙的肩膀,对众人道:“你们辛苦了, 我代表朝廷和靖平衙门,接受你们的复命。现在,大家都在等你们,请把真相告诉大家。” 府君王思谦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常识错误,不该说那些冗长雅言,应该更接地气些。 此时见到杜人龙等郎官归来,心中的大石也放下,脑袋飞速转动,他看到了宋伯玉,宋伯玉也看到了他。 两人默默点头,似乎有一种默契。 杜人龙很老到,也经历过多次大场面,面对如此多的百姓虽是头一次,但他既不怯场, 也不像有些修仙者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百姓, 是根基, 即是朝廷的根基, 也是修士的根基,更是人族的根基。 真正的人族修士,从不会轻视这些百姓。 而且,他们不只是百姓,更是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会哭会笑会难过。 “殇乡的父老乡亲们,我叫杜人龙,是一名平异郎官。我现在就将这场恐怖尸变的真相告诉大家,那造成尸变的真凶,也被我们五人铲除了!” 话音落下,他将手中蓝色结晶体扔到半空,瞬间展开一幅水蓝色画面,正是杜人龙、舒敏和陈道荣三位郎官御剑飞行,抵达污血池入口时。 武晏老人经常表演木偶戏,此时专做解说,还搭配有水息影像,声图并茂,通俗易懂。 民众的心思也跟着起伏不定,时而大吼,时而开心大叫, 时而紧张沉默。 舒敏被迫断臂, 很多人为之流泪,陈道荣舍命相搏,宋伯玉不惧实力低微,英勇相救,更让众人心折。 武晏和杜人龙力战四大铜尸,更让人拍手称快。 最后众人合力,由各断一臂的舒敏和陈道荣合力,将人鳄獠牙刺入铜尸傀帝死穴时,更是引得全场欢呼。 这样的表演形式,可以说是从未有过,夺人眼目。 观看了这样一出精彩绝伦的战斗,再加上杜人龙出示的肉泥,很多人已经信了三分,哀伤的心情被抚平稍许。 上空,气运的无形争斗,局势大变。 群狼溃散,獬豸光芒大耀。 但还有些独狼徘徊不肯离去,似乎想策划新一波的进攻。 台下,有人高吼着:“这些画面都是你们官府弄出来的,我们现在根本信不过!你们说那是罪魁祸首就是罪魁祸首吗?” “就是!我们信不过,这不过是一场大欺骗,这尸变就是官府自己弄出来的!” …… 钦差脸色铁青,他已经意识到,殇乡府民众中混进来些野心家、宵小之徒和破坏分子。 “殇乡的水已经浑浊,必须下大力气清洗才行。” 台上,杜人龙嘴角微微上翘,作为一名老平异郎官,他对这些弯弯道道太清楚了,不过,现在并不该他说话。 杜人龙走向靖平令曾万岁,附耳说了几句,曾万岁不住点头,随后找到府君王思谦。 王思谦看还有人闹事,心中大为不快,只是那些家伙混在人群之中,实在是不好揪出来。 他正在反思,自己太急切了,急于改变不利局面,反而被人利用。 之后必须要清算,如果能度过今天的话。 就在他思维飘散之际,曾万岁走近作揖,附耳说了几句,府君王思谦微微点头,认为可行。 过了片刻,王思谦站了起来,走到高台中央,扫视众人,朗声说: “众位,众位!既然想验证这堆肉泥的真伪,看看到底是不是铜尸傀帝的遗骸。 那不如请三大柱石圣地、民间散修和靖平衙门的人共同推演如何? 在各方法术面前,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刚说完,早就安排好的人立刻在人群中叫嚷:“对,请圣地的人来,我们信得过圣地的祭司巫祝。” 也有些人仍在抬杠质疑,但这次王思谦早就安排好人盯梢,立刻把这些质疑的人都“请”了上来。 表面上非常客气,请他们在台上监督,但王思谦微微眯着的眼睛,已经证明他心中所想。 宋伯玉此时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犹如一尊雕像。 “上次说的‘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其实就将他和我绑在了一起,若是他因为这件事倒了,对我来说不算好事。” 他静静的观察等待,三大圣地的大祭司很快来了,几位在府城颇有名望的散修也已登台。 台下缟素百姓们仰着头观看,其实他们大部分人已经信了,毕竟那水息影像看着太真实。 但能有更多权威修士验证,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心理慰藉。 而且,平日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仙师们,今天能用屈尊降贵来为他们验证讲解,也让人很快意。 台下,巴昂仰着头张望,小声说:“荀师傅,你说这些大人物,今天为什么这么有耐心?上次血月霸空,都没见府君如此耐心安抚。” 荀飞鹏摇摇头:“我不知道,兴许是因为这次死的人太多了?” “嘿嘿,是因为死的人数超过了某个不该超过的数字!” 两人身后,忽然有苍老的声音传来。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五彩戏服,面涂油彩的老者,一看就是一位说书人。 在人皆缟素的环境中,老者显得独树一帜,很不一样。 荀飞鹏作揖问道:“敢问老丈,您说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了笑:“死者过万,全城缟素,亡灵聚而不散,再与生者怨气相合,就很可能会酿成大变。 府君这是在自救,京师必有钦差秘使来此,要么王府君自行平息事态,要么拿他的人头平息事态!” 荀飞鹏作恍悟状:“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不知老人家您从何得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殇乡五义 巴昂眼睛颇尖,看着老者说道:“老人家,咱们是不是见过,我觉得你颇为熟悉。” 老者笑道:“嘿嘿,我经常介桥为鬼神说唱故事。也许你曾见过。” 秀娘这时候也想了起来,她脱口而出:“您是金匮斗勇那日,在介桥演唱的老人家。” 老者笑呵呵道:“正是, 小姑娘,你还给了我铜钱呢。” 荀飞鹏见众人岔开话题,又再问了一遍,他对此颇为好奇。 老者伸出食指贴在嘴边,笑了笑:“不可说,不能说。今日与你们有缘,所以多说了些胡话, 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说罢,他就对三人作揖,转身离开。 隐隐有戏腔传来,“且说那两兄弟,共窃财宝,却又害人性命……” “真是个怪老头。”巴昂嘟囔着。 荀飞鹏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四周惊呼,连忙抬头,只见那堆肉泥竟化成一美颜女尸,栩栩如生,魅惑众生。 更有一巨大虚影出现,乃是雷霆神龙。 神龙虚影模糊不清,紧紧能看到轮廓,并不真切,但就算这样, 也让荀飞鹏等人感觉如面深渊。 荀飞鹏听到有人惊呼:“这是大手段,传说在阴神四大境界之上, 还有更高的修行境界,大概就是如此了。” 台上的宋伯玉更是两眼睁大,浑身僵住。 他距离更近,感受到的威势更强,绝非他能力敌的。 武晏抓住了宋伯玉的手,用术法护持宋伯玉,低声道: “此乃阴神之上的秘法,证明此肉泥真假,都有些大材小用了。我看强圉圣地大庙的大祭司,恐怕也想趁机树立权威啊!” 若是往常,王府君肯定不愿与圣地走的太近,更不愿给他们扬名,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王府君首要目标是保住自己的官帽子,其他事都可以容后再说。 宋伯玉表情冷漠,没有多说什么,他心中却升起一股愤怒,暗道: “这些圣地大庙的大祭司,绝对是高阶修士。 拥有如此实力,为何大年三十尸变之夜不见他们出手? 若他们能早早出手,事态何至于此!” 想到这里, 宋伯玉的内心更加不平静,拳头攥的更紧了。 有圣地大庙为证,在场的百姓很快也就相信了,天空的气运也再次变幻。 象征圣地大庙的雷霆神龙、白虎和四翼巨蛇纷纷登场,将群狼驱逐,步步紧逼金色獬豸。 獬豸无奈的嘶吼几声,不能喝退,最后只能吐出一团金色光耀,让雷霆神龙、白虎和四翼巨蛇分食,自身变得萎靡不振。 府君的面色都瞬间苍白了不少,知道气运有了变化。 作为殇乡府父母官,王思谦拥有的不只是权力,更能分润人道真龙气运,获得难以言说的好处。 朝廷命官非人主,只是代主牧民,但依旧能分润少量人道龙气,这次的损失,会让他分润的人道真龙气运大大缩水,着实亏大了。 王思谦努力保持着仪态,安抚完民众后,将圣地大庙的三位大祭司礼送出至圣先贤庙,然后回到高台。 他要做些事,尽力挽回自己的损失。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说话很接地气。 “殇乡的父老们,乡亲们。现在已经证明,正是这五人将全向月的阴谋覆灭,诛杀了铜尸傀帝,这五人是我殇乡府的英雄,是真正的义士,请大家给他们欢呼和掌声。” 百姓喜欢英雄,尤其是看过水息影像,被确认过后,全场都响起剧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一场民变也因此消弭,众人的情绪有了发泄口,那些死去的冤魂也得以安心,一切都很顺利。 王思谦也长吁一口气,能将此事处置好,实在是侥幸的很。 待民众的情绪发泄后,王思谦又通过术法说道:“请各位父老乡亲记住这五人,平异郎官杜人龙、舒敏、陈道荣,散修武晏,凡人武者宋伯玉。 他们五人以大无畏的精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解决了尸变,避免更多人死亡。 从今以后,当称他们为殇乡五义!” 此言一出,引起了民众更大的欢呼,人们对这种近乎说书人的口吻很喜欢,尤其是这种说法是由父母官讲出。 宋伯玉在这个时候,很大胆的走到府君旁边作揖:“府君大人,小子有些话,也想讲给咱们的父老乡亲听,不知道可不可以。” 府君王思谦审视的看了一下宋伯玉,回忆起上次被动扬名的经历,话中有话:“你是一个有品节、知进退的好孩子,说吧,记住,说你心中所想。” 宋伯玉微微点头,王思谦将一枚玉佩递给他,让他握住即可令众人听到。 宋伯玉握住玉佩,感觉很温热,他表情认真:“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婶婶,爷爷奶奶,还有兄弟姐妹们。 我是宋伯玉,你们可能认识我,就在前段时间,我因为宛门街武馆生死状死斗之事,被王府君专门告诫过。” 宋伯玉一说话,民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都看着他,听着他说话。 很多人小声议论着宋伯玉的过往。 “这是咱们殇乡五义的第五义,唯一的凡人宋伯玉,就是个半大娃娃啊。” “这小娃娃还死斗过?” “那可不,我知道这事,闹的很大,打死不少有头有脸的武者。” “真的?” “那可不,他被称为宛门第一剑,武功非常高强。要是不利害,一个凡人如何与众仙师共诛铜尸傀帝并称五义?” “别说了,听听宋伯玉要怎么说。” …… 宋伯玉停顿了一会,扫视着缟素众人,心跳极快,人一过万,漫山遍野,着实算是大场面了。 前生今世,这都是他第一遭面临如此场面。 他努力沉稳住自己,心中默念:都是萝卜,都是萝卜。 宋伯玉之所以要专门登台,就是为了将府君劝善、伯玉改过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自己作为一介凡人武者,所拥有的资源有限,只有和府君绑定并交好,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 他的目标始终没变,他要考吏乃至考官,进入靖平衙门,谋求朝廷所拥有的海量功法秘籍,与府君交好,背靠大树,势在必行。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拜师 而且,他还有焦天玉那边的隐忧,门徒贴是保护也是桎梏。 如果能与府君交好,武陵庄园那边也不敢逼迫自己。 深呼一口气,精气运转,慢慢平息心境,宋伯玉声音沉稳:“咱们的父母官王府君, 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长者。 我如此顽劣不堪,好勇斗狠,府君还愿意屈尊降贵,告诉我‘取义成仁’的道理。 自从死斗之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我对得起府君的教诲吗, 我对咱们殇乡府的父老乡亲做过什么义事? 所以我很惭愧, 我真的很惭愧!” 说到这里,宋伯玉竟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 那样子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可怜。 宋伯玉故意呜咽着继续说道:“我不是卖惨,众位乡亲父老,我是真的有一肚子话想说。 庆平二十年夏,赤尸突降,杀我父母,让我和妹妹沦为孤儿。 为了能生活下来,为了能保护自己和妹妹,我越来越好勇斗狠,几乎忘记了父母、师长的教诲。 若不是府君醍醐灌顶,恐怕已经走上歧途绝路! 我能有勇气入地下洞窟,与邪修全向月搏吗命,即是想为父母报仇,也是因为府君的教诲。 今日侥幸,得上天庇佑,与四位仙师共同杀邪修而返。 我宋伯玉就想问问大家,助四位仙师诛杀铜尸傀帝, 我可算得上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了?” 众人皆动容,巴昂一开始就咧着嘴笑,他和荀飞鹏都猜到了宋伯玉的想法,有心助推一把。 待宋伯玉问完,巴昂立刻高声喊道:“诲人不倦,殇乡府君王思谦是也;劝善知返,殇乡五义宋伯玉是也!” 荀飞鹏此时更是大吼:“宋伯玉可谓殇乡杜庚,府君王大人是当代阳羡公!” 杜庚乃是当朝大将,同时也是一位大修士,年轻时胡作非为,成为乡邻厌恶的大害,后被阳羡公劝善,幡然醒悟,扫除家乡四害,出仕朝廷立下赫赫战功。 其他民众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再加上府君本来就安排了一些人带动,令王府君的风评瞬间扭转,民望大涨。 宋伯玉也感觉一阵莫名的神清气爽,武晏则笑着点头,他悄悄运用了望气术,看到民众丝丝感恩善念涌入宋伯玉头顶那团气运。 这一切, 都让王府君笑的合不拢嘴,公祭结束,民众散去,他亲自扶着宋伯玉,不住的说: “伯玉,你可谓是人如其名,果然是良材美玉。咱们甚是投缘,我有意收你为弟子,授你王氏注释的六经如何?” 宋伯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一步跨越阶层的大机会。 没有任何含糊,他立刻作揖道:“固所愿,不敢请,小子拜见老师。” “好好好,很好。你与我一道回知府衙门,咱们师徒二人,秉烛夜谈!” 王府君笑的很畅快开心,拉着宋伯玉的手说道。 宋伯玉恭敬作揖道:“老师有命,怎敢不从。只是我数日未归,想先安顿家中,下午再去老师府上叨扰可否?” 武晏先向王府君作揖,然后对宋伯玉道:“伯玉,既然是府君之令,你就抓紧去吧。你家中,我来安顿,放心吧。” 武晏虽是修士,但对王府君态度很恭敬,王府君也坦然受之,并没有觉得不妥。 再加上靖平衙门的修士,对府君也都很恭敬,这一切让宋伯玉觉得,朝廷的命官大员,定有所依仗。 秀娘等人一直没走,在至圣先贤庙门口等待。 宋伯玉跟府君一行人走出后,专门向府君告罪,然后走到秀娘、荀飞鹏、巴昂、杜鲤四人面前,简单交代了一下,这才跟着离去。 到了知府衙门,宋伯玉和舒敏等人被安排吃了一顿大餐,殇乡通判亲自作陪,算是给足了面子和荣誉。 至于知府王思谦,他本欲与众人宴饮,不料钦差直接拿出令牌召见,他赶忙应对去了。 宋伯玉在地底溶洞大战一场,又在暗河游了三天早就饥肠辘辘,此时也不说话,闷头大快朵颐。 等所有人吃完后,通判笑着对众人道:“今日府君专门交代,要带你们几个修士去吃一场仙食宴,咱们晚上一道去翠玉楼顶层。” 说罢,又对宋伯玉略微作揖:“伯玉,你乃凡人,仙食是没办法享用了。不过咱们府君为你准备了一千两银子的赏格,稍后送来,聊作慰藉吧。” 宋伯玉连忙起身还礼:“小子就傀领了,麻烦通判大人了。” 身为府君弟子,宋伯玉拿到的一千两银子是完完整整的,但他还是拿出五十两银子,让差役买些酒肉,请兄弟们吃个便饭。 这也是他信奉的道理,只要没有生死大仇和原则性问题,尽可能的大方些,多交朋友。 两名差役也很惊喜,其中一人说道:“久闻宋公子大方,没想到果真如此。以后若有什么杂事,尽快差遣我等。” 宋伯玉一个人在客房,也不方便到处走动,他干脆关闭房门,坐在床上盘膝而坐,搬运体内精气,将丹田气海重新充盈起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宋伯玉终于将气海充盈,只是气海最深处的那可结晶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了。 “还好,损失不算太大。而且我眉心那股杀道真意产生了质变,更收获了一颗杀意梦境气泡,总体来说还是大赚!”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宋伯玉起身:“请进。” 一位老仆走了进来,对宋伯玉鞠躬:“宋公子,府君老爷有请,还请您跟我来。” 宋伯玉对老人微微鞠躬,很客气的说:“麻烦老丈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仆连忙躲开,笑道:“宋公子不必多礼,叫我老赵就行。” “那就麻烦赵叔带路了。”宋伯玉依旧很客气。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他从不看人下菜,基本都一视同仁,先招惹挑衅自己的除外。 老赵笑着对宋伯玉点点头,就直接领路去了,如果有的选,谁不愿意被温柔客气的对待呢。 路上,老赵对宋伯玉叮嘱说:“宋公子,到地方了。您先等一下,我向府君禀报。日后您要是想拜访府君,直接找我,我来禀报就行。”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龙气大秘 宋伯玉点点头,依旧很温和:“谢谢赵叔。” 老赵走进王府君的书房,过了一会走出来:“宋公子,请您。” 宋伯玉向老赵拱手道谢,缓步走入书房。 “伯玉,把门关上,来来来, 咱们聊聊。” 王府君见宋伯玉进来,招手说道。 宋伯玉先将门关上,然后恭敬作揖:“见过老师。” 王府君开怀大笑,走到宋伯玉面前,拉着他坐下:“伯玉啊,你真是一个机灵的孩子, 而且有福气。 咱们师徒颇有缘分,每次见面, 你都能给我惊喜,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这幞头怕是都保不住了。” 宋伯玉连忙站起,正色再次作揖:“老师,咱们师徒之间,岂可言谢。再说,此事全赖老师指挥有方,我们五人皆是执行老师的命令罢了。” 王府君不禁笑骂:“你这小滑头,净给我戴高帽。不过你是我徒弟,你做的一切,也都是为我争光添彩了。咱们师徒不说二话,我问你,你有何志向?” 宋伯玉沉默几秒,恭敬道:“老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愿从老师学六经,附骥尾,做一番事业。” 王府君又是哈哈大笑,指着宋伯玉道:“你这小子, 想当官是吧? 若是过去,你入我门墙,走人物品第入仕途也可。 只是这辈子,大概只能在低阶小官厮混,没什么前途。 咱们当官,除了喊出来的理想大志,最关键的还是有利可图。 你知道做官最可图的是什么?” 宋伯玉仍然恭敬,心中不免有所轻视,所图者莫过于钱权名,谁人不知? “请老师教诲。” 王府君表情凝重,压低声音:“此话入你之耳,不得外传。若外传,我必不承认,还会将你逐出门墙。我告诉的,乃是关于做官最大的秘密!” 宋伯玉看王府君如此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再次作揖道:“学生定不会外传。” 王府君站起身,从衣袖抽出一张画符红纸, 贴在门缝上, 整个房间内部瞬间被红光笼罩。 他如此慎重, 让宋伯玉也慎重了起来,完全收起轻视的想法。 王府君缓缓坐下,轻抚胡须:“伯玉可知,我与你一样,也是凡人,绝大多数官员,皆为无灵骨灵根的凡人! 修士如此强大,为何朝廷没有沦为修士统治的傀儡工具,反而能与众多圣地大庙抗衡,形成微妙平衡? 为什么朝廷有这么多官方修士,我等凡人该如何收服,让他们恭敬不生异心? 按理来说,我乃凡人,不可能通晓术法,但我其实可以用一些术法。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做官之大秘!” 宋伯玉还是听的不甚明白,长揖及地,恭敬请教:“敢问老师,为何无灵根灵骨的凡人为官就能通术法?” 王府君笑呵呵的让宋伯玉坐下,却没有直接回答:“伯玉,你听说过周朝吗?” 宋伯玉点点头,似乎在回忆:“我闲暇时曾看过些杂谈传说,上古之上有太古,再上有远古。 远古不知岁月,传闻人类曾茹毛饮血,与禽兽无异,更被六天故鬼欺凌圈养,好不凄惨。 幸得远古人皇周瑞降世,一统人族,与修士共同驱逐六天故鬼,建立了周朝。” 王府君抚掌笑道:“正是,人皇周瑞,传说中就是一位人道气运所钟的凡人,他凭什么折服众修士,一统人族,驱逐六天故鬼?这就是人族昌盛的要义,人道真龙之法!”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悠悠岁月长河,无数人杰争雄。 转过身,王府君表情虔诚:“人皇周瑞,就是人道真龙妙法的开创者,将人族从六天故鬼獠牙利齿中救出的伟男子。 真龙之法,在于命格、风水、气运、制度,若你感兴趣,日后可以慢慢研究,我今天只告诉你重点。 制度只要形成,那就会凝聚出气运之鼎,也就是所谓的人主之相。 有了镇压的气运之鼎,小则为列土封疆的诸侯,大则为雄据一洲之地的皇朝,其中皇朝的气运,为五爪真龙,朝廷命官皆为附尾鳞虫。 命官非人主,只是代人主牧民。 但就算如此,命官也有朝廷恩赐的气运! 即使是九品小官,也有官气护持,等闲修士不可伤。 若有修士以术法强杀之,会引起人道龙气反噬,代价难以承受。 不过一旦退任,那就不一定了,即使一强人亦可轻易宰杀。 到我这个品秩,可以说是一方大吏,你若能望气,会发现我头顶金红二色,有一尊金印镇压气运。 我不但有官气护持,更能运用龙气术法,只要在觞乡府,即使圣地大庙的大祭司也可匹敌一二,就算是比之更强的修士面前,我也可自保。” 听到此话,宋伯玉很是吃惊,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王思谦看着文质彬彬,竟然也有这种伟力。 王思谦继续说:“若品秩再高,比如成为当朝宰相,可匹敌圣地大能,能喝破法术,褫夺修为,斥退六天故鬼。除了寿命不过百,几无缺陷。” “不能长生久视,就如烟火转瞬即逝,终究是一大遗憾啊。”宋伯玉忍不住说道。 王思谦表情不变,似笑非笑:“你的叹息,也是众多命官乃至人主之叹,就算贵为皇帝,也不能长生久视。但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也可能是另一场旅行的开端。” 宋伯玉有些不解,作揖问道:“学生愚钝,敢问老师,死亡对于命官意味着什么?” 王思谦眸子闪烁异彩,似乎有无尽的期望:“死亡对于五品以下的官员来说,皆为终结,即使真灵轮回,没了记忆和感情,你真的还是你吗? 但对于五品以上命官,只要无罪,灵魂将会在阴世龙庭福地复苏,与皇室同享福地。 若能立下大功,得朝廷龙气敕封为正神尊祇,拥有神名、神职,更能完成从人到神的大蜕变。” 听到这里,宋伯玉的眼睛闪烁出光彩,他很感兴趣:“老师,朝廷敕封神灵,竟真能变成神灵?” 王思谦点点头,笑道:“此事必须由龙气之主宰,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用玺下旨,再行敕封大典,录入大虞神祇录,方可成功。 正文 第一百章 所谓神灵 封神乃是最高权柄,消耗大量龙气,一切只能由圣心自裁。 需知一旦成为神祇,从此再不为凡,有大神通、大能力。 而且,宛如一方诸侯,能建神庙, 划道场,在灵墟开辟洞府,建章立制,招良善亡魂为僚属吏妾,享受不可思议之福。” 宋伯玉作揖问道:“那浔水龙王,就是此种地祇?” 王思谦目光饱含羡慕, 点点头:“对,前朝殇乡知府吴成民建成浔水堰, 化泽国为良田,泽被万民。 即使没有朝廷敕封,他都已经凝聚出神祇符篆,而且年年庇佑此地风调雨顺,成为不在名录的正神。 这种情况下,朝廷一般会选择追敕,但也有例外。 五十年前,徐水龙王与徐庆府府君相争,最终龙王庙作为淫祀被毁,徐庆府府君被水雷轰杀,一人一神皆陨落。” 宋伯玉默默无言,这次从王思谦这里所知实在太让他震撼,他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过了一会儿,王府君喝了口茶水,幽幽道: “伯玉啊,我既收你入门墙,那就会真心对你,今天告诉你的这些, 就是让你知道未来有多广阔,别妄自菲薄,也别误入歧途。 如今圣上推行考举制,我虽是察举制出身,但也知道大势难逆,你如果想入仕途,也需走考举之路,方为康庄大道。” 宋伯玉再次作揖:“老师说的极是,学生正有此意。学生蒙师杜学究也曾多次提点,让学生早日回家乡临邑县守孝。” 王思谦听到守孝,一拍大腿:“差点忘了这件大事,我大虞以孝治天下,你要是想有所作为,这方面绝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必成为终生污点。等一开春,抓紧回乡,你必须马上回去!” 宋伯玉点头道:“学生明白,开春会立刻扶灵归乡。” 王思谦想了想, 起身走了两步:“伯玉, 你今日帮我稳固幞头,又叫我一声老师,我为你提一提气运,让你未来的路走得更顺。 你先回去,稍后我会遣吏员去你家中正式旌阅表彰,赐予你【觞乡五义】的称号。” 宋伯玉连忙长揖及地,推辞道:“老师,学生今日所说,具为心中所想,当不得老师如此恩遇。” 王思谦也不解释,挥手道:“你现在不懂名与器的奥妙,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府君身份,借官府龙气赐你名号。快快回去,日后,你自会感谢我。” 宋伯玉见王思谦已经挥手赶自己离去,不再纠缠,再次作揖缓缓离去。 宋伯玉走的很快,没一会就到了家中,秀娘见宋伯玉回来,很是开心和担心,拉着他左看看又看看,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公去哪了?还有杜鲤呢?”没有见到武晏,宋伯玉随口问道。 宋伯玉今晚获得的信息量太大,他想旁敲侧击的和武晏聊一聊。 秀娘明眸皓齿,笑盈盈的,眼睛变成弯月:“好像参加仙食宴了,听说仙食很难得,要蕴养人间烟火食气好多天才能享受,外公和他们一起去了。 杜鲤在里屋睡着了,这会正打呼噜呢。” 宋伯玉默默点头,温和一笑:“我倒忘了仙食宴这茬,这几天我不在,真是苦了你。” 秀娘用力摇头,眼含微光:“才不是,我在强圉圣地大庙很安全,手里有钱吃喝不愁。 你在地下溶洞和邪修拼杀,还在暗河九死一生逃脱,哥哥你才是最苦的。 哥哥,咱们以后能不能尽量不要这样冒险了,我真的很害怕……” 说着说着,秀娘泪水止不住的流,用力抱着宋伯玉,泪水沁湿了宋伯玉的胸膛。 宋伯玉轻轻抚摸秀娘柔顺的头发,声音温柔:“对不起,对不起……”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声音。 “府君有令,觞乡府临邑县人士宋伯玉,有勇有谋,果敢坚毅,特旌阅表彰,号【觞乡五义】。交接义士文书,赠五义玉佩一枚。” 高亢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只是附近没多少街坊邻居跑出来看景。 毕竟大年三十尸变当晚,附近的居民大多死了。 宋伯玉和秀娘联袂走出,正在睡觉的杜鲤揉了揉睡眼,跟着走了出来。 领头的乃是一位身着吏员服的经制吏,还有几个与宋伯玉相熟的差役正对他挤眉弄眼。 吏员见到宋伯玉,笑着作揖:“宋生,恭喜你获得【觞乡五义】称号,这是官府的义士文书。 凭此文书,你家可免四丁算赋、捐派和劳役,还可免除五十亩夏秋两税,没有田地的也可免除等价的坊郭两税。 还有这玉佩一柄给你,作为你身份的凭证。” 宋伯玉还未成年,没有成丁,自然就没有算赋、劳役和捐派,但一成年,这些都是大问题,算赋、捐派得年年掏钱,劳役如果不想服,也得额外花一笔钱。 至于两税,类似于财产税,有田亩者十征一,有房产者每年也要交两次固定的钱。 获得这种好处,可谓是特权了,只有官户人家才有的特权。 就算是吏户,虽无算赋、劳役和捐派,也得纳粮交税。 得此殊荣和实惠,宋伯玉自然不停道谢,笑盈盈的接过文书和玉佩,就在这一瞬间,他身子僵住。 若有人能望气,必会看到宋伯玉头顶那一团白气,外有万条彩线缭绕。 在他接过文书的瞬间,被一小团淡红色气运涌入、融合,很快变成了上面淡红、下面纯白的气运,如同云朵,云朵外依旧缭绕万千彩线。 宋伯玉身体僵住,倒不是因为气运变化,而是因为心跳忽然加快,跳的异常迅速。 心眼观察,宋伯玉“看”到心脏处有丝丝银芒流转,显然是这文书引起的。 他表情有些僵硬,让秀娘给大家些喜钱,自己作揖告罪:“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异常疲惫,身上有些疼痛,可能是被铜尸傀帝伤害的后遗症,我先回去打坐搬运精气,调理一二。” 说罢,宋伯玉就不再管众人,径直返回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 秀娘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打起笑容,拿出银钱塞给吏员和其他人。 等把所有人送走,她和杜鲤对视,两人都有些担心。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人道功德 房间内,宋伯玉盘膝而坐,将文书、玉佩放与双腿间,闭上双眼,宁神静气。 银芒飞速流转,竟直接涌入文书之中,似乎带走了什么东西, 好在没有让这文书变成粉末,只是莫名暗淡了一下。 轰! 随着一声暴雷巨响,宋伯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残月梦境,自己置身半空,六颗气泡围绕,一轮新月高悬,月牙洒下银色华光,让人心折。 晶莹的鹤形文字出现在宋伯玉面前, 他立刻明了其中的意思。 “今日在至圣先贤庙, 我演讲的时候,也感动了民众,人们的感恩化作一丝丝愿力善念,笼罩着我气运云团,这些彩色善念丝线,会渐渐消散,少数会留下,成为我的气运护持。 刚刚获得的义士文书,就是王府君说的名与器,我获得了大虞体制龙气的加护,气运大涨。 只是这些,百姓感恩愿力善念会随时间流逝,义士文书乃是龙气所赐,亦可收回。 现在残月可以将万民感恩愿力善念、义士文书蕴含的一团体制气运融合,化为人道功德,问我是否愿意?” 宋伯玉思考了一会,仰头看向头顶:“不知这人道功德, 有何裨益,可有坏处?” 苍穹那颗新月似乎微微晃动,过了一会又洒下一道月华,晶莹的鹤形文字再次出现在宋伯玉面前。 宋伯玉看了一会:“人道功德,气呈玄黄,能厚气运,镇根基,增运势,炼功德灵宝,化功德金身,消弭业力代价,反噬寇仇,无损自身。” 他对残月梦境的判断比较信任,点头道:“若如此,应该化生人道功德,还请助我。” 新月似乎听懂了,瞬间光芒大盛,整个梦境都化作白茫茫的一片。 宋伯玉感觉自己直接神魂离体,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自己, 盘膝而坐, 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个自己头顶有一团上红下白的气运云朵, 外有万千彩线缭绕,美不胜收。 此时,肉身涌出银色光辉,将这云朵和万千彩线淹没,不到一时三刻,万千彩线就像是遇到高温熔化,各种奇异的颜色飘走,只剩下纯粹透明无色的一团丝线。 这一团透明愿力丝线与气运云朵上方淡红色融合,瞬间发生猛烈的反应,蒸腾起一片雾气,让宋伯玉“看”不真切。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银芒流转,气运云朵竟有些萎靡,变成了一团纯白云朵,其上飘荡着一颗玄黄二色交织,大概有拳头大小的氤氲球体。 银芒再次涌出,缠绕着氤氲流体,从表层挂下玄黄二色粉末,带走不见。 剩下的这团玄黄二色氤氲球体,感觉从男人的拳头变成了女人的拳头,落入纯白气运云朵之中。 轰! 宋伯玉只觉浑身一震,就见整个气运云朵已经变成了纯红色,犹如一片火烧云,更有一道红中带金的气运柱,自火烧云中心处升腾而起! 宋伯玉对望气之道几乎不了解,但看到头顶犹如庆云一般的火烧云和中央升腾起的外红内金气运柱,还是感觉无比震撼。 直觉告诉他,这气运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惊世骇俗。 “这东西,能不能遮掩一二?” 话音落下,一阵天选地转,宋伯玉的灵体再次出现在残月梦境。 这里多了满天繁星和灿灿生辉的玄黄色云雾,让环境变得更加神秘庄严。 “看来这银面碎片从我这里刮走一层人道功德,也得到了好处,不知道有什么改变吗?” 银色光辉洒下,化作鹤形文字,恣意飞扬,透着一股子欢乐和高兴。 宋伯玉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若想遮掩火烧云和外红内金气运柱,就需要再给你一层人道功德?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能直接送吗?我安全,你也安全啊。” 鹤形文字跳脱变化,宋伯玉很快明了其意。 “不行。若是完整回天返日面具,自可遮掩,但碎片施展此能,必须支付一定的代价。” 宋伯玉眉头微皱,沉思一会,觉得修士中太多人精通望气术,如果自己像电灯泡一样惹眼,恐怕不太好过。 “行吧,请为我遮掩。不过,倒是意外得知面具碎片的名字,不知日后能不能集齐完整的面具。” 随着宋伯玉话音落下,丝丝银芒流转,透出宋伯玉的身体,将火红庆云和金红气运柱覆盖。 渐渐的,金红气运柱淡化、透明、完全不见,火红庆云颜色变淡、规模变小,最终化作一团白云,顶部有些淡红。 宋伯玉看着残月映射的外部情况,立刻问出心中的疑惑:“气运的颜色还有那中间的气柱,都是什么,有何解释?” 晶莹的鹤形文字一阵模糊晃动,很快稳定下来。 “颜色代表气运层次,气柱外显,说明此人有镇压气运的功德、灵物或异宝。” 宋伯玉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见鹤形文字又是一阵模糊,随后不断闪烁。 “银面具一角获得了足够多的人道功德,将会进行一场蜕变复苏,复苏完成后,回天返日面具一角的效用将会有很大提升。” 宋伯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梦境冻结,如镜子般破碎,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宋伯玉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尝试用精气刺激心脏位置,毫无反应。 “看来面具碎片暂时是用不了了,这段时间就当放假了,好好休息休息。” 宋伯玉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 将那看着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已经被抽空龙气的文书贴身放起,再将玉佩挂在腰间,推开门就要走出去。 砰! 正趴在门口听动静的秀娘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 宋伯玉赶忙把秀娘拉起:“你趴在门口,是担心我出问题吗?” 秀娘揉了揉摔疼的胳膊,琼鼻微皱:“哥哥,没什么事吧?” 她说的语气轻松,但一双杏眼满是担心,显然没有语气那么轻松。 宋伯玉笑着露出八颗白牙,用手刮了下秀娘的:“当然没事,刚刚内视一番,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我这段时间精气消耗过度,身体确实虚弱了些。 正好府君赐了一千两银子,等明天开始,要好好补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气运之道 秀娘心疼的看着宋伯玉,挽着他的胳膊:“哥哥实在是不容易,这段时间我在闺塾专门学了武道宴的做法,明年给你露一手!”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杜鲤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看着杜鲤委屈的小表情,宋伯玉哈哈一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咱们抓紧给阿鲤做点吃的,别饿坏了。” 三人一起吃完晚餐,武晏满脸红光的回来了,他不住赞道: “觞乡府仙食宴确是一绝,水平实在是高。积累的烟火食气精粹无比,更有热烈之气息, 色香味型意养六性俱全, 感觉这一场, 令我体内的灵毒尽去,颇为精进!” 宋伯玉、秀娘和杜鲤三人笑着走到院子迎接,宋伯玉作揖:“恭喜外公修为精进,外公我有几事请教,咱们到房间内说?” 武晏看宋伯玉很认真,也正色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宋伯玉的房间,关上房门,专门贴上画符镇纸。 “伯玉,如此慎重,莫非府君告诉你什么不得了的事?” 武晏摸了摸胡须,直接问道。 宋伯玉点点头,作揖道:“外公,我今夜得府君旌阅表彰,号【觞乡五义】,有了朝廷备案的义士文书。” “竟有此事?你认的这便宜老师不亏!” 武晏眸子闪过精光,施展了望气之术,观察宋伯玉的气运,不住点头。 “很好, 伯玉。你的气运已从纯白变为红白相间,这就是义士文书的效果! 你作为朝廷认可的杂号义士,享受了类似丛九品官的龙气加持。 这种加持,妙用颇多,假如你有灵根灵骨,突破至引灵入体会毫无阻碍,轻而易举。 就算你不能修行,这气运加持也会让你某些事情颇为顺利,比如考吏、做生意等大概率会很顺利。” 宋伯玉本就想问气运有何用,但听了后还是有些不解:“气运竟如此有用?那如果我没这气运,就能考吏成功?不能做生意成功?” 武晏摇摇头,笑着说: “气运之道,玄妙非常,我懂得也只是皮毛。 即使你气运灰败,也有机会运势逆转,万中无一的成功。 气运并非万能,只是拥有何种气运,大概率就会达到何种成就而已。 外在的气运好观察,内在的命格却难以窥视, 只有精通高阶望气术的人, 大概才能看清命格。 但修行、读书乃至迁坟移穴,都可能增厚气运,甚至改变命格,这不是静态而是动态的。 就算你先天命格一般,也可能通过自身努力、读书、寻道乃至贵人金口玉言,实现命格和气运的蜕变。 你每一次正向的行为,会让一丝一毫增厚气运,负向行为会减薄气运。 若你通过自己的努力,也可以实现一步步蜕变,只是要困难一些。 气运好的人,掉下悬崖有圣果秘籍,打杀恶徒能得好报,出门能遇贵人。 若气运衰败,确实会诸事不利,倒霉连连,掉下悬崖说不定会有妖魔张开巨口,出门就遇到仇人。 传说有邪修专窃人气运,增厚自身,令他人倒霉乃至惨死,端是狠毒。” 宋伯玉作揖道:“我大致明白了,学文习武提升自我、与人为善拓展人脉、诛杀仇敌斩草除根等等,都应能增厚气运? 只是,若遇到窃人气运的邪修,又该如何预防,保自身气运不减呢?” 武晏点头又摇头,叹息道:“你说的不算错,但也非全对。若你诛杀仇敌不利,反被杀死呢? 当然,思路没错,想办法了断复杂纠缠的因果,是很重要的。 气运之道,玄妙非常,如果只看气运,有时候也有偏误,命格、气运、因果,三者合一,才能完整推演吧。 这个以后再探讨,我也只是了解皮毛。 至于如何防备邪修窃运,其实只有两策,皆异常困难,可遇不可求。” 宋伯玉恭敬作揖:“外公,请问是何策?” 武晏站起身,仰望着屋顶,目光似乎透过屋顶看到了苍穹:“一曰福德灵宝,二曰人道功德,其实还有第三就是天道功德。但天道难寻,飘渺无迹,压根没人获得过,也就不提了。” 此话在宋伯玉耳中却如惊雷,他刚刚借助回天返日银面碎片,获得了一份其色玄黄的人道功德,虽只有成年女子拳头大小,但也产生了诸多妙相。 沉默了一会,宋伯玉又问道:“这两者有何解释?” 武晏摸了摸胡须,回想起自己老师告诉自己时的情景:“一晃都三十年了,岁月如梭啊。 不知你知不知道,大部分灵物其实都有污秽,使用就要产生代价,但总有少数灵物几乎没有代价,被称为无垢灵材或灵宝。 在无垢灵宝中,有一类极为稀有的灵宝,名曰福德灵宝。 不但无垢无害,更有先天气运所钟,可助其主镇压气运。 大虞皇室,就有数件福德灵宝,比如百年前大放异彩的天火莲华钟,就在当今太子手中。 一旦拥有这种灵宝,你的气运云就会升腾起一根福德气运灵柱,不断凝聚自身气运,提升运势。 只积攒不流逝,随着时间的变化,气运就会越积越厚,甚至成为某一地区某一时代的主角! 这样的人,当然不惧窃运,甚至能反惩窃运者。 就算不能成主角,拥有大气运也意味着修行的上限打开,只要有真经,在抵达气运位格代表的修为极限前将没有瓶颈。 当然,这不是说你可以一蹴而就,还需要细细积淀打磨修为,只是抵达一个境界大圆满后,没有桎梏的进入下一境界。 至于人道功德,与之类似,气运云雾化作气运祥云,升腾起功德气运灵柱,聚运替势。 若是功德修士,拥有无垢灵宝,甚至能将人道功德注入无垢灵宝,炼成功德灵宝,不但有镇运之效,还有极强威能,而且功德妙用颇多,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听到这里,宋伯玉微微点头,心中有些激动,他头顶如火烧云般的气运庆云中,就躺着一份人道功德! 武晏继续说道:“凡有灵根者入道,完成引灵入体,第一个要修行的法术就是望气之术。”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他山有石 “除非有异宝或秘术遮掩,否则气运就代表了一个修士、妖魔大致的实力水平,特别是妖魔,大部分都不会遮掩气运,用望气术判断实力境界尤其准确。”武晏又补充道。 拥有人道功德的宋伯玉强行忍住内心的激动,努力控制表情: “对修士来说,望气术确实很有必要学习。福德灵宝太珍惜缥缈了, 不知这人道功德要怎么获得?” “难难难,莫把功德作等闲!”武晏摇了摇头,似乎心情颇不平静: “人道功德,当然是对人道有利,广义上来说就是在人道领域积德行善,但一个善人积德行善一辈子,也未必能积淀出一丝人道功德。 大部分拥有人道功德的人, 要么是累世善人真灵转世,要么是做过经天纬地大贡献,比如浔水龙王吴成民,他修成浔水堰,泽被万民,自有功德加身。” 宋伯玉正想将话题引到浔水龙王吴成民身上,进而聊一聊死后封神之事,立刻顺着说道:“听说吴成民死后成神,是不是真的?这与人道功德可有关系?” 武晏笑着摇摇头:“是不是和人道功德有关系,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应该是成神了,毕竟朝廷的《神祇名录》里确实有他。朝廷是真能册封神祇的!” 宋伯玉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武晏说道:“伯玉,此间事了,外公再陪你们几天,过段时间就要再出去云游,寻找机缘了。 至于你父母的骨灰,还是按你的原计划, 开春后扶灵返乡安葬吧。 我若有时间,自会去寻你。” 听到这里,宋伯玉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外公,我想一睹修仙功法,不知可否?还有那望气术法,也很想看一看。” 武晏微微皱眉,拉着宋伯玉坐下,语重心长:“伯玉,修仙功法不同于武道功法,几乎皆有各种代价,有些一旦观看就会付出代价,比如我所修行的《仙偶灵妙功》就是这种。”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你虽无灵根灵骨,但你修炼出的纯阳精气确实无比惊艳,竟能驱逐体内的阴灵气,说不定看一看修仙功法, 真能有所启发。 远古时代, 人族先贤也无灵根灵骨,说不定先贤就是你这种状态,将来未必不能重走先贤路,开一脉修行法。若是成了,吾之孙岂不是堪比古之圣贤!” 说到这里,武晏哈哈大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远古先贤,那都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就算是这样,前赴后继不知多少代,才从无到有,构建出人族现在的修炼体系。 宋伯玉一人再走先贤路,实在是不可能。 不过,武晏看自家孩子好,总觉得要留个希望。 宋伯玉有回天返日银面灵宝一角,他对此还真有几分希翼,笑了笑道:“外公,说不定有朝一日我真能由武道入仙道,开一脉之始,称宗作祖,哈哈哈!” 武晏也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愧是我孙子,有志气! 如果你想一观,我可以将流传最广,几乎没什么副作用,修行进展也奇慢的《道经·阴神卷》传你。 传说《道经》是远古先贤开创的法门,是万经之母,众册之祖。 其中阴神卷流传最广,只要符钱足够,一定能买到。 只是今世距离远古不知多少岁月,沧海桑田,《道经》似乎不太适应现在的环境,修行越来越慢,但作为众经之母,中正平和,借鉴意义最大。 最重要的是除了修行进度慢,没有其他特别代价。 至于望气术,我所学的这门《灵目望气法》也可传你,还有这册《小五行术法》也一并传给你,这都是代价较小的术法,当然相应威能也就小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看你修炼的剑芒非常有水平,甚至可以离体而出,说不定这些也能给你启发。” 一边说着,武晏一边取出三个巴掌大的玉简,悬于半空之中。宋伯玉的心情难以平静,即使在梦境中,他都没有获得过完整的仙道修真功法。 无论是文孝先还是铁尸,都没有将焦天玉和全向月的修真功法拿到。 最主要的原因是时间不够,一次历史场景之旅,最多三天,很难布局谋划仙道功法,至于强抢和窃取,那就太小看修士了。 除非能持有人鳄獠牙这种禁器,也许可以击杀二人,搜刮功法秘籍。 现在能得到一部完整的阴神四大境界修行法,这让宋伯玉很是激动,如果不是因为和武晏乃是血亲,就算是修士中的大路货《道经·阴神卷》,也绝不可能有机会触碰。 武晏看到了宋伯玉眸子中的激动和希翼,和蔼一笑:“伯玉,你没修出神识,不能直接观看玉简中的内容,我将之传给你,放开心神。” 宋伯玉盯着玉简,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缓缓摇头道:“外公,我机缘巧合学了一种绝学,名叫《心眼》。 即使闭目,亦可内视自身,外窥四周。刚刚看到玉简的时候,有了某种莫名悸动,不如您放开禁制,让我试一试。” 武晏听了,似乎陷入沉思:“《心眼》?我好像听过,是在哪……对了,这是一处大派的内炼阶段绝学,传闻修行到圆满,能让武者拥有类似神识的感知力! 只是很少有人能修到圆满,我这就解除禁制,如果你真的能修出类似神识的感知力,那你说不定真能重走远古先贤路。” 武晏的手掌浮现出阵图道纹,缓缓没过三本玉简,玉简各自闪烁起光华,隐隐有轻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武晏期待的看着宋伯玉:“试试看。” 宋伯玉闭上眼,调整好心神状态,缓缓发动心眼,四周的景象清晰可见,除了武晏老人。 睁开眼,能看到武晏就在眼前,但却感知不到。 武晏明白宋伯玉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笑道:“我用匿藏术法,可屏蔽神识感知。看来,你的心眼应该修至圆满了。” 宋伯玉微微点头,将注意力集中于面前那个有《道经》两个篆字的玉简,开始入微观察。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人身之极 好像打开了某个阀门一样,玉简微微发热发亮,竟有如蚂蚁般大小的金字从中飘出,直接涌入宋伯玉的眉心处。 这种状态很奇异,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宋伯玉眉心出现一颗米粒大小的金纹,才终于结束。 砰! 随着所有金色文字离去, 玉简从晶莹圆润变得灰败碎裂,失去浮空能力,直接摔在地上,碎成大小几十块。 武晏不以为意的一扫,这些碎块直接化作齑粉:“这是灵墟坊市商家管用的路数,玉简中的东西只能复制一次。” 宋伯玉感觉脑中多了很多记忆,有点懵,下意识道:“我们学会之后, 不能直接口述给别人吗?” 武晏摸了摸胡子解释:“口述乃至神识传授, 当然也可以,但你真的能完全理解吗?能确保传授不变吗? 这些玉简都是由前辈高人亲授,再由掌握特殊秘法的大商家炼成,最大的特点更安全、便捷,好似一位仙道高人亲自为你讲经。 最重要的,这种金色文字化成烙印在你眉心,你可以时刻温习,反复聆听,直到你觉得不需要了,才会烙印消失。 我所掌握的《仙偶灵妙功》更是记录在一册活着的古籍,乃是有灵性的活物,这种东西学悟起来,就凭空多了很多变数。 而且此经代价不小,会慢慢不可逆转的化为仙偶,就不传与你了。” 宋伯玉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盘膝而坐,尝试着感知眉心金纹, 果然见到一位仙袂飘飘的老者, 正在讲经。 他没有沉迷,中断了感知,睁开双眼:“真是神奇!” 武晏哈哈一笑:“对,这就是仙道令人沉醉的地方,有太多不可思议。剩下的这两个玉简,你也一并吸收了吧。” 宋伯玉自是照做,他眉心很快又多了两颗米粒大小的银纹和彩纹,看上去亮晶晶的。 还好武晏老人施展术法给他遮掩,避免引人瞩目。 在这之后的几天,宋伯玉几乎沉浸在《道经·阴神卷》中,不断的听其讲经文要义,并且还做了尝试。 但他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以阴神为起点,他都没有筑基大圆满,神魂没有蜕变为阴神,根本无从修起。 恰逢武晏老人外出寻觅机缘,与秀娘一起送别老人后, 宋伯玉无人护持,更不敢胡乱尝试, 转而专心修炼武道功法。 此时正值大年初七,秀娘买了一大堆滋养气血的大补珍馐,正在专心致志的烹饪。 杜鲤不在此处,他去了荀飞鹏家,正在学习《虎形劲》,经历如此大变,杜鲤没有被打垮,但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习武强身,有自保之力。 宋伯玉待在家中,在卧室盘膝而坐,调整呼吸,搬运精气。 他并没有着急修行筑基境界的《武仙大阳功》和外公为他寻来的《神源决》,因为这些还没进入梦境推演。 《武仙大阳功》肯定要与纯阳极意精气重新适应,再结合神源决,甚至《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才能衍生出更好的筑基法门。 毕竟筑基的本质就是用精气养神魂,这些所有与神魂相关的功法和绝学,他想融为一体。 “对了,还有一件事。铁尸孕育出尸玉的过程,其实就是肉体滋生神魂的过程,这个过程会不会有所借鉴? 我没有灵根灵骨,即使筑基大圆满,神魂稳固,也无法引灵入体,完成神魂到阴神的入道蜕变,若不另辟蹊径,尽可能的强化神魂,恐怕难以真正成功。 虽然我的纯阳精气质量应该可以匹敌灵气,但数量还是不够,必须两手抓,两手硬!” 宋伯玉很清楚,他筑基圆满并无问题,关键是如何从筑基大圆满,极尽升华,一跃进入阴神阶段! 没有海量的外界灵气补充,那就只能靠自己,把肉体、神魂和精气三者修到极致,才是唯一的解法。 想到这里,宋伯玉缓缓睁开眼,眸子射出精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欲修神魂,当蓄精养气,想蓄养精气,就必须将肉体锻炼的强横到堪比妖魔! 所以我现在必须全力修行《上善至柔》和《金刚不坏》,炼成文孝先说的那种至柔不坏体,获得堪比妖魔的肉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六。 街头巷尾都在张灯结彩,就连寂寥的长宁街也有了些许欢乐气氛,冲淡了哀思。 秀娘忙里忙外,将家中装饰一新,炖好了新鲜的肉汤,香飘四溢。 宋伯玉正在房间中继续修习易筋锻骨篇、强肌刚体篇和脏腑不蠹篇。 根据他过往梦境中总结的经验,先将这三个篇章同时完成,再修行《上善至柔》这门旷世绝学,效果最佳。 这三篇章共同推进,此时宋伯玉的姿势也极为古怪和艰难,远非常人所能做好。 但与他身体内的变化相比,这种古怪姿势只能说是小难度了。 宋伯玉体内的精气在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四肢百骸散脉奔涌,如怒涛拍岸,重点冲击着自身的筋膜骨,又如甘甜果汁,滋润着筋膜骨。 两种不同的形式,让自身的筋膜骨产生强烈的共振,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声。 若只是这样,也不算太难,但他还要同时分心,重点滋养温润自身五脏六腑,用精气不断洗练脏腑,以达到最终脏腑不蠹的效果,那就有些困难了。 一心二用已经颇为困难,但宋伯玉不止要一心二用,他还要同时兼顾散入四肢百骸的精气,控制着这些金色精气,反复涌入自身肌肉。 如果有人盯着,会发现宋伯玉的肌肤一点点变得金黄,他呼出的气体越来越悠长,从白气变成了浊气。 这是吐出的脏腑蠹气,只要全部吐出,宋伯玉的寿命将会大增,理论上可以达到人之极,即两个甲子,整整一百二十年。 筋膜骨的如雷共振、肌肉的黄金晶莹和脏腑不断净化,三种状态下,宋伯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在经历某种重要的蜕变。 如果有武道名宿大家,会发现宋伯玉在尝试冲击人身之极。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脑补 对于修士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引灵入体,阴神化生的一刻,肉身的极限就被无限拔高了。 灵气是大害,也是超凡之源,从这一刻再也不是凡俗。 但武者不同, 他们的精气再汹涌,终归是人身所诞生,有肉身的上限。 武者修行到一定深度,就会发现肉身很难再强化了,筑基功法、普通绝学也好,到了上限就是极限了。 旷世绝学则不同, 之所以称为旷世绝学,就是因为其可以拔高上限, 变不可能为可能。 宋伯玉现在要做的不是拔高上限,而是先达到上限,这是为修行《上善至柔》和《金刚不坏》做的最好准备。 他气海浪涛汹涌,金色精气在疯狂的消耗,那颗金色结晶体再次缩小,大量释放精气,防止他消耗过大。 这是用精气反哺肉身的练法,一旦精气不足,立刻就败了。 院子里,秀娘听着阵阵闷雷声,心情并不平静,她用木槌一遍遍捶打着石臼中的肉泥,然后搅拌,令其更加劲道粘稠,也顺便驱散内心的不安。 “希望一切顺利,不对, 一定要一切顺利!” 也许秀娘的低语确实起了作用, 宋伯玉浑身一颤, 筋骨膜猛烈的震动, 从闷雷变成连环狂雷,浊气一吐,竟散布整个屋子,浑身金光迅速内敛,只有肌肉变得更加晶莹雪白。 他猛的睁开眼,神目如电! 过了好一会,这种神目如电的状态才结束,一切好像都恢复正常。 宋伯玉屏住呼吸,将窗户打开,然后运转自身精气,螺旋气劲在左手激发,迅速缠绕压缩,将满屋浊气全部吸入这团精气之中。 他直接举着这团有些浑浊的精气走出房间,对秀娘微微一笑:“我成功了。” 一边说着,一边猛的弯腰下按,将手中的螺旋精气团拍入地面,过了几秒, 发出闷“轰”一声。 “哥哥,你刚刚在干什么?”秀娘看宋伯玉神采奕奕、肌肤晶莹、肌肉有形有力, 不再担心,好奇的问道。 宋伯玉温柔一笑:“我将自己吐出的脏腑蠹气打入地底,这东西有毒,避免害人。咱们今天是要吃肉丸吗?” 秀娘用力的向一个方向搅拌石臼中的肉泥,甜甜的笑着:“今天为你做三角鹿肉丸,这肉丸中专门掺入了鹿血,还有百年人参汁,绝对好吃又大补! 希望哥哥吃了之后,能功力精进,再上一层!” 二人聊了一会,就一起烹饪,秀娘本不想让宋伯玉插手,但宋伯玉执意不肯,最终二人有说有笑的将鹿血人参肉丸做好了。 刚刚出锅,杜鲤带着荀飞鹏、巴昂二人来了。 “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闻着这个味道,我就知道今天不但可以一饱口福,还能增厚精气啊!” 巴昂一进院门就大声嚷嚷起来,很是高兴。 杜鲤吞了吞口水,表情既渴望又害怕:“秀娘姐姐做的菜,自然都是极好吃的,但我不能多吃,不然会鼻血流个不停,还会心悸。” 荀飞鹏笑道:“你是功力太浅薄,等会你别吃肉,喝几口汤就行。这种硬菜,正是我这种神力大成人士表现的时候!” 就在两天前,荀飞鹏打通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神力彻底大成,现在在宛门街已经算得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本来荀飞鹏颇为自得,但一想到宋伯玉,瞬间就没了心思,宋伯玉比自己小十几岁,现在就已经筑基入门了,实在是人比人得气死啊。 宋伯玉听到他们的话,笑骂道:“不是饭点,你们就不来,真是一群老饕餮,来来来,看谁吃的快了!” 五人齐聚一堂,除了秀娘吃的比较矜持,杜鲤有心无力,另外三人那是一个龙争虎斗,巴昂境界到底是低了,第一个退出比赛,盘膝而坐,当场运转起静桩功。 这鹿血人参肉丸到底还是太补了,荀飞鹏强撑着和宋伯玉较量一番,现在忽然面色殷红,再也不吃,直接闭目盘膝,疯狂搬运起精气。 反而是宋伯玉吃的津津有味,把一大锅包括汤都喝完了,状态极其好,他的五脏六腑刚刚祛除脏腑蠹气,此时肠胃的消化能力极强,精气飞速转化,顷刻间就将消耗的精气补足,气海甚至更加浑厚。 过了快一个时辰,荀飞鹏先睁开眼,叹道:“不服不行,还是伯玉你厉害。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太多来拜师学艺的人都奔着你来咱们武馆,你再不来,武馆的房顶都要被他们掀了。” 宋伯玉缓缓转身站起,走到门口,向院子吐出一道白灰相间的浊气。 在达到脏腑不蠹状态后,宋伯玉每次进食,都会通过肺将蠹气直接排除体外,这种浊气有些轻微的毒性,在空气中自然挥散。 转过身,宋伯玉温润一笑:“好,我如今已功成,正好在走之前帮你调教调教弟子。” 荀飞鹏的表情很震惊,他没有在意宋伯玉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吐出白灰浊气?看你气色很好,不像是生病,莫非是传说中的脏腑不蠹!” 宋伯玉也有点吃惊,点头承认:“荀兄真是好眼力,见识广博。” 荀飞鹏的嘴巴长大,能塞进一颗鹅蛋,他呆滞一会才恢复语言能力:“你你你筑基大圆满了?” 宋伯玉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才刚筑基入门,哪能转眼就将神魂养足?” 荀飞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伯玉,半晌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是真的有灵根灵骨,只是被查错了? 要知道,我父亲当年筑基大圆满后,都没实现脏腑不蠹,听说这是一种武者肉体练至极致的状态。 你竟然还没筑基大圆满就达成,简直恐怖!” 宋伯玉微微一笑,表情高深莫测,并没有解释什么。 有些东西,没必要解释那么仔细,不然还要脑补干什么。 荀飞鹏也没有追问,只是不停感叹,觉得宋伯玉的武道天资确实恐怖,同时又很遗憾,如果宋伯玉拥有灵根灵骨,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现在年纪轻轻,就达到了武道横练极限,未必是好事。 巴昂过了一会睁开眼,听闻此事,也保持着嘴巴大张的姿势,很是震惊:“麻了个巴子啊,伯玉兄弟你也太厉害了!我曾与你这种人五五开过,可以吹一辈子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沉疴阴渊 几人哈哈大笑,下午包括秀娘在内,所有人一同来到武馆。 上千人将这里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武馆附近的街道人头攒动。 有些眼尖的人看到正在向武馆走来的荀飞鹏、宋伯玉等人。 “宋伯玉,是宋伯玉!”有人高呼道。 “你是什么人,也敢直呼宋师名讳,简直无礼至极。”不远处有人怒斥。 “宋师, 宋师,我想跟您学剑术!” “宋师,那天我也在至圣先贤庙,您与那美貌平异郎官共推禁器的样子实在是太配了!”这是一个古代嗑CP粉。 “宋师,我想学您那无形气劲,就是直接轰飞小僵尸的那一招。” “别挤啊,别挤。让我看看宋师, 让我近距离看看!” “觞乡五义, 末义宋师,凡人之躯,比肩仙师!” 人群很热情,大部分是年轻男子,都是来学武艺的,也有不少身材窈窕相貌不错的女子,都热情的涌向宋伯玉。 这段时间,王府君下了大力气宣传觞乡五义,不但有表彰、竖碑立传,更请了大批说唱艺人和戏剧班子表演。 那天在至圣先贤庙的所见所闻,又被百姓口耳相传,宋伯玉这个凡俗武者却混迹于觞乡五义,以凡人之躯完成仙师之事,自然备受瞩目。 再加上他极具戏剧性的身世,为父母报仇这种桥段,老百姓是百听不厌,至于浪子回头就更让人喜欢了, 再加上王府君有意宣传,凸显了府君点拨,伯玉知返,就流传更广了。 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情形,这么多人并非个个都来学艺,很多就是想亲眼看一看宋伯玉,甚至摸一摸他。 宋伯玉努力保持着微笑,安抚众人。 “宋英雄,宋英雄。可有婚配,我有一妹,长得比我还标致三分,许给你可好?”一位姿色不俗的美妇人挤到近前问道。 “我家老爷最敬英雄,有一独女愿配宋郎,陪嫁良田千亩!”又一位身高体壮管家模样的人冲了过来。 “起开,起开。宋英雄乃是府君弟子,岂是你们这些平民能攀的!我乃东城官户人家,有一姐,贤良淑德,大你三岁,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秀娘看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在那抛媚眼,还有些人介绍自家妹妹闺女, 不禁蹙眉啐道:“哥哥, 咱们快些进去吧。” 宋伯玉额头的汗珠都下来了,这样热情的局面,他真的吃不消了。 “各位,各位。如果想学艺,请与荀馆主慢慢谈,如果想介绍家中女郎,还请回吧,我父母新丧,不宜婚嫁!” 话说到这份上,宋伯玉见还有人想纠缠,连忙双腿微弯,精气奔涌至足底,纵身一跃,竟有两丈高,在空中精气离体,隔空借力,再一跃,就跳到了武馆屋顶。 衣袂飘飘,很有少年大侠的感觉。 就在这时,宋伯玉身体一僵,并非是抽筋,多日没有动静的银面残片,忽然有了动静。 点点银芒自心脏浮现,迅速涌出,让他面色一变,翻身跳下屋顶,直接跃入后院书房,关上了门。 闭目,放开银芒的力量,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宋伯玉出现在了残月梦境之中。 这一次,他竟不是悬在半空,而是坐在坚实而冰冷的岩石之上,头顶众星拱月,很是美丽迷人。 六颗气泡依旧悬浮在他身边,缓缓转动。 银月洒下柔和的光辉,落在宋伯玉的面前,化作鹤形文字。 宋伯玉定睛一看,立刻明了其意。 “历史场景的时间比例变了,今后现实的一个时辰,梦境中将是三天,我一晚上可以经历九天,这还真是大提升啊。” 宋伯玉的话音落下,鹤形文字晶莹闪耀,迅速虚化,又重新凝实,显现出完全不同的文字。 宋伯玉仔细看着,脑中闪过新得到的信息。 “人间界下,乃是冥土归墟,在冥土归墟之下,乃是此放世界积累的无尽历史执念灰烬,亦名沉疴阴渊。 捏碎一颗执念气泡,可开启真灵沉疴阴渊之旅,阳间一日,阴渊十年。 真灵离体远游,神魂有缺,肉身沉睡。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阴渊之旅,竟要消耗一颗执念气泡!” 宋伯玉的问题,没有人回答,鹤形文字渐渐消散,只留下月华陪着他。 他看着面前的六颗颜色不一的气泡,思索着: “若要捏碎一颗气泡实验,那首先排除人鳄獠牙杀意执念和铜尸傀帝残魂融合的漆黑杀意气泡,这东西对我提升杀到真意有大用! 然后……” 宋伯玉盯着另外五颗气泡,立刻排除了那枚淡红色的气泡:“这颗气泡来自那假巫祝的镇纸,要筑基境界才能开启,显然非同寻常,而且我都没探寻过,不可随意消耗掉。” 排除了这一颗,宋伯玉盯着剩下的四颗气泡,最终下定决心: “《童子功》创造者许宏毅的历史梦境,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我如果想极限杀戮试炼,在那漆黑的杀意气泡中估计更好。 如果想推演武道乃至修仙法门,铁尸梦境和文孝先梦境更好。 至于荀学雅的梦境,距离现在的时间比较近,日后也许还有用,先排在倒数第二。” 确定了准备用许宏毅执念气泡尝试后,宋伯玉并没有着急捏碎,他从梦境中脱离,直接睁开了双眸。 书房外,人声鼎沸,一切格外喧嚣。 花了一天的时间,帮助荀飞鹏安顿完武馆事宜,宋伯玉有些疲惫的回到家中。 一路上,秀娘都气鼓鼓的,犹豫了好几次,最后忍不住道:“哥哥,你不能答应那些人!” 宋伯玉满心思都在思考沉疴阴面到底会遭遇什么,猛然听到这句话,呆呆道:“答应什么?” 秀娘见宋伯玉傻乎乎的模样,一下子不生气了,笑着用绣花鞋轻轻踢了下宋伯玉的小腿,两只手抓着宋伯玉的右手摇晃:“总之就是不能答应,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啥就是啥,咱们快回家吧。”宋伯玉宠溺的抚摸着秀娘的秀发,应承着。 杜鲤默默跟在后面,如同一个孤独影子,好像可怜的大怨种,眼眸闪过一丝羡慕。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金眸回望 他也很想家,很想娘亲和两个姐姐,很想张伯和嬷嬷,也很想远在州治所的父亲。 尽快自家的四合院还有部分完好,杜鲤也不想回去了,那是他想不断遗忘的噩梦。 秀娘和宋伯玉嬉闹了一会,忽然回头看了看杜鲤, 跑过去拉着杜鲤的手,另一只手牵着宋伯玉,然后甜甜的笑着。 杜鲤看着秀娘的笑容,觉得刚刚生出的隔阂感瞬间消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用完晚膳,宋伯玉立刻将自己关进屋中,迫不及待的进入残月梦境。 他没有着急尝试捏碎气泡, 穿梭沉疴阴面, 毕竟还没做好准备。 “我肉身已经到了武者横练的极致状态,后续只有慢慢将《上善至柔》和《金刚不坏》全部炼至圆满,成为至柔金刚体,才能超越凡人的极限。 这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即使是文孝先修成金刚不坏体,也用了数年。 我现在应该开始以精养魂,尽快提升神魂才是正理。 今后梦境的时间,集中推演神魂之法!” 当晚,宋伯玉进入残月梦境,发现那日在浔水龙王庙获得的淡红色气泡不断闪烁着光芒。 他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已经可以进入这个执念梦境所代表的历史场景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看看这淡红色气泡究竟有何不同。” 宋伯玉的手指轻触淡红气泡,那气泡瞬间膨胀,淡红色将整个残阳梦境覆盖。 …… “周子曰:成仁取义,吾所愿也。大成养士六百载,如今乱民四起, 外敌入寇,舍生报国,就在此时!” 化作婴儿的宋伯玉模模糊糊听到义愤填膺的怒吼声,众人喝彩声,还有妇人微微啜泣声。 那怒吼声听到啜泣声,叹了口气,与喝彩声一起渐渐消散。 婴儿转眼长成八岁幼童,其父从未出现过,唯有其母一人辛苦将之拉扯大。 困难之时,甚至沿街乞讨,只求一口饭食。 幼童姓吴,乳名思归,没有正式名字。 又三年,一队千人军马来到殇乡,为首武将就是吴思归亲父。 其父为幼子起名“成民”,留下些银两军士,匆匆离去,言北虏围攻京师,自己要进京勤王。 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 等吴成民十六岁时,终于再次见到其父, 只是这次只剩白布盖着的尸骸。 母亲当场晕厥,吴成民缓缓走近,颤抖的掀起白盖布。 那是一张坚毅的面容,躯干被穿刺了几十个窟窿。 “成民,我们被北虏八万人团团包围,你父英勇无畏,舍生为众人殿后,战死了!” 吴成民呆呆的望着那尸骸,退后几步,将昏厥的母亲扶起,心中感觉莫名悲凉。 那一战,乃是击败北虏的关键一战,无数仁人志士,各路仙师皆在自己的战场上奋战。 最后大成元气大伤,北虏遭遇全歼。 在这之后,吴成民以忠臣之后恩荫入仕,宦海二十载,终成殇乡知府。 他只是一介凡人,但确实是一名好官,为了能治住时不时泛洪的浔水,他精研地理水文,带领数百人测绘推演,又领万民花费十年之功,终于建成了浔水堰。 此堰建成后,殇乡再无洪泛,浔水沿岸皆化良田。 如此功绩,吴成民自被朝廷拔耀,让他去成州任州牧。 吴成民积劳成疾,不能赴任,此事最终作罢。 来宣旨意的宦官索贿,被吴成民断然拒绝,怀恨在心,诬陷他聚拢民心,图谋不轨。 当朝皇帝宠信宦官,竟信了,真派大军压境镇压叛乱。 吴成民亲入军营,自请入京师面圣陈辩,却被这贪功武将给押在浔水河畔斩了。 梦境到此,并未结束,反而有了些梦幻般的展开。 百姓都爱戴吴成民,很多人自发的祭祀他,并传言吴成民得柱石神赏识,成为了浔水龙王。 随着浔水龙王庙建立,吴成民本已坠入冥土阴渊的真灵,被一份玄黄之气护持,回归阳世,入主龙王庙。 明悟前生今世的吴成民,重塑的神魂与修士阴神无二,发现自己所拥有的玄黄之气竟可被阴神化为火种,点燃万民愿力,纯化这些信仰之力。 他一点点摸索,竟渐渐无师自通的用玄黄功德火炼化生生不息的万民愿力,化作精炼纯净的香火愿力,用此重塑己身,最终炼成香火阳神,有不可思议之能。 在那之后,更将万民的意念与浔水山川地势融合,凝练出淡金色符篆。 现实之中,宋伯玉猛然睁开眼,看到那淡金色符篆的一刻,梦境直接破碎,似乎有一双金色眸子正回头凝望。 “难道惊扰了现在的浔水龙王殿下?他现在应是神祇,有这样的能力也有可能,看来要小心些。他的梦境,倒是给了我一些启示,晋升阴神后,以功德玄黄二气为火种点燃愿力,那是不是可以凭此点燃精气,将之化为更加精炼高级的能量?” 再次进入残月梦境,宋伯玉将吴成民治浔修堰和点燃愿力的记忆保留,其余全部驱散忘却。 转眼间,已经过去一个月,现在是二月十五,冬日的严寒已经离去,树梢上已经开始抽出嫩芽,能闻到树木花草的幽香芬芳,春天就要来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宋伯玉上午去武馆指导弟子们习武修行,传授佼佼者《参差逆杀剑术》,下午待在家中,专心演武修行。 偶尔会抽出时间,前往知府衙门向王府君请安,奉送一些自家做的吃食。 他很耐心,每天下午如水滴石穿一般修行《上善至柔》这部旷世绝学,因为拥有心眼这个全视野辅助,他的修行进度比预料中要快不少,间隔三五天就能感受到新变化。 夜晚的时间,宋伯玉会早早休息,在梦境中推演外公带来的大派弟子筑基绝学《神源决》,从文孝先梦境中获得的《武仙大阳功》筑基部分、《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还有铁尸凝聚尸玉之法。 每一日梦境中的九天,不需休息,日夜推演,疯狂尝试种种可能性,不计任何损失,体验了上百种奇葩死法。 此间辛苦,心灵上的伤害,难以向外人道,若不是残月降下丝丝月华,抚平他的心灵,恐怕会变成一个武疯子。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神玉不坏 历经现实整整20天,梦境180天,他终于推演出了一册专门用于筑基期精气养神的旷世绝学! 这一册旷世绝学,立基于纯阳精气,以《武仙大阳功》的筑基法为入门,以《神源决》为的各种诀窍为躯干,将尸玉法演化为《神玉法》再辅之以《凝神若金决》和《聚意如石功》, 宋伯玉命名为《纯阳极意·神玉不坏篇》。 《神玉不坏篇》可极快壮大神魂,于神魂眉心凝聚纯阳神玉,并极大稳固神魂,甚至能与心眼共鸣,纯阳神玉化作神玉灵眼,魂体堪比诡怪异常。 此册与《纯阳极意·童子内养篇》《纯阳极意·武仙炼精篇》《上善至柔》和《金刚不坏》组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独属于宋伯玉的武道内炼旷世绝学《纯阳极意道功》。 童子内养篇对应刚柔和内壮境界, 武仙炼精篇对应神力境界,神玉不坏篇对应筑基境界。 在梦境中,他多次尝试修行《道经·阴神卷》,用自身纯阳极意精气代替外界灵气,实现极尽升华,试图凝聚阴神。 这自然是失败了,因为现实中的宋伯玉精气积蓄不足以完全替代外界灵气,而梦境中用的是他现实的身体状态。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化作干尸,灵魂处于即将化为阴神的状态,却终究缺乏足够精气,最终变成灰灰。 这种突破失败了,但宋伯玉没有沮丧,反而异常开心。 因为他通过梦境确定纯阳精气能替代灵气修行《道经·阴神卷》,只是自己的精气不足以实现超凡蜕变,无法将神魂蜕变为真正阴神。 “还是积蓄不够,根基过于浅薄,若我修成金刚至柔体,肉身堪比一阶妖魔, 再炼成神玉不坏魂,神魂匹敌恶诡,再稳扎稳打的积蓄纯阳精气,将雾态化液态,甚至将液态化为固态,定能由武入道。” 想到这里,宋伯玉的心智异常坚定,对自己的修行之路终于有了信心。 这既是站在文孝先等先辈的肩膀上,也是依靠灵宝在梦境中疯狂作死推演,最终演练出自己的旷世绝学《纯阳极意道功》。 “若真的能凭此功入道,那旷世绝学也不足以形容,当为武道圣典,我也当成为亿万武者的开道先师!” 在推演出《纯阳极意道功》这部融合数册旷世绝学,堪称武道圣典的立道之基后,宋伯玉的心情极不平静。 他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后,才正式开始修行,全力以精养神, 凝练神魂眉心的神玉。 宋伯玉的目标很明确,先修炼至筑基大圆满, 将神魂养炼的足够强大, 修成神玉不坏魂,然后再依靠强大的神魂,更好更快的练成金刚至柔体。 毕竟这种细致入微的内炼操作,神魂越强大,效果才越好。 梦境中早就演练过无数次,现实中颇有水到渠成之效,甚至比梦境中的效果还要好很多。 没有任何艰涩凝滞,精气自头顶涌入天门,按照神玉不坏篇的诀窍,将精气转换为最适合魂魄消化的特殊精气。 百会穴后隐匿的天门,乃是如真似幻的秘境,神魂屹立中好似一尊真正的神祇,微微张嘴,就将周围缭绕的精气全部吸收。 随着精气的涌入,虚幻的神魂丝丝凝实,按照固定的方式流转,最终汇聚在魂魄神祇眉心处,产生一个微微发红的鼓包。 宋伯玉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温润镇定力量,将他的方向锁定在了最正确的道路。 他梦境中遇到的种种怪异现象,各种突发事件,在这里都消弭于无形,一切都非常顺利,非常巧合。 最后凝聚神玉之种的时候,更有玄黄二气垂下,涌入魂魄神祇的眉心。 那眉心鼓包直接破开,竟化作一颗神眼,眼眸中氤氲玄黄二色,神异逼人。 “我在梦境推演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啊,神玉灵眼不应这么快出现,而且也不是玄黄二色。 应是气运庆云中的玄黄色人道功德,这东西妙用无穷,辅助修炼只是其中之一,现在更有丝丝流转在进神魂眉心,化为奇异灵眼。 不,不应叫灵眼,应该叫神玉玄黄眼!” 宋伯玉心中暗道,慢慢感受着此眼的神异,果然发现了不同。 他竟无师自通,还没将望气术修成,就已经能模糊窥看自己和他人的气运了。 比如秀娘的气运乃是一小团纯白云朵,杜鲤亦然,荀飞鹏和巴昂的气运云朵则大一些,但也没脱离白色。 之后的几天,宋伯玉发现了更多的奥妙,神玉玄黄眼与头顶那团人道功德有着奇妙的联系,竟将丝丝功德玄黄气引下,滋养着神魂,加速着神魂的蜕变。 这是一种大造化,功德玄黄二气乃是这世界最为精粹、无垢的能量,以其温养神魂,比之精气、灵气都要高明太多。 “即使气运庆云上那团人道功德有所减少,也无大碍,我的神魂中拥有的玄黄功德气越多,那我的底蕴就越深厚。” 宋伯玉很理智,一眼就看到了本质,虽然他对人道功德了解不够多,但此物可以说是绝对有益无害的珍宝,与无垢灵宝融炼可为功德灵宝,若与自己的神魂凝练,说不得能炼出功德圣魂来! 一连九日,宋伯玉再次发现了怪异,明明每天都在消耗头顶那团功德,偏偏不但没有减少,甚至在缓缓变大? 这种现象立刻吸引了宋伯玉,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人道功德还在一直缓缓增长? “我能得到人道功德,主要是银面碎片的功劳,否则连凝聚一缕都难。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不若问一问灵宝。” 想到这里,宋伯玉立刻放空心灵,进入残月梦境之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穹顶的明月皎洁,没有任何变化,就在宋伯玉以为无法获得答案时,面前浮现出一颗颗晶莹的鹤形文字。 良久,他弄懂了其中的意思。 “这段时间,府君投入资源宣传他和我的故事,还编了说唱版和戏曲版,这就是原因。 广为流传的劝人向善故事,本身就能源源不断产生混杂愿力和人道气运?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一场噩梦 普通人很难聚集这转瞬即逝的愿力和气运,更别说转化为丝丝人道功德,大部分都挥发消散,百不存一。 但我有阴面灵宝辅助,自然聚集,一半归灵宝,一半归我个人。” 宋伯玉表情有些奇怪, 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感谢银面碎片,还是该说它自作主张。 不过对于王府君,宋伯玉现在只有感谢了,对方这段时间为自己做的真不少,该多走动走动,加深关系。 “你这一角银面,还真是会自我创收, 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宋伯玉随意吐槽一句,就要脱离残月梦境。 鹤形文字如水波般流动,很快变了样子,浮现出崭新的意思。 “若不喜,可取消此法,任由愿力和人道气运转瞬消散。” 宋伯玉不禁哂笑:“果然是功参造化的神奇灵宝,先天有灵,竟然有情绪? 我很高兴,没有不喜,继续保持。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希望能先知会我。” 那鹤形文字微微闪烁,如灿烂烟花般绽放消失。 现实世界,宋伯玉睁开双眸,摇头笑了笑,没有去计较什么。 这样神奇的灵宝,只要对自己有益,也没必要过多干涉, 一切都是缘法。 准备好一些家常礼物,宋伯玉来到知府衙门,再次向王府君请安。 老赵熟稔的将宋伯玉引到书房,让他等候,宋伯玉则将一包腊肉塞到老赵手里:“赵叔,我妹子弄的一点腊肉,给您尝尝鲜,别嫌弃。” 老赵直接揣到了怀里,也没客气,笑道:“公子总是想着我这老仆,怎敢嫌弃。今日府君接见考举新晋经制吏,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说罢,老赵就要告退,宋伯玉一把抓住,急切的问道:“其中可有长宁街人士杜如风?他是我的蒙学先生,在大年三十那晚尸变夜,全家都死了,只有独子杜鲤被我救了, 正在我家居住。” 老赵沉思了一会,不太确定:“好像是有这个人,我再去看看。” 宋伯玉拉着老赵道:“赵叔, 不用这么麻烦。你去看一下,如果有这个人,等结束后嘱咐他来我住处接幼子,让他节哀。稍后我会去看望他。” 老赵点点头,握着宋伯玉的手:“公子,您真是宅心仁厚,那么危险的时候,还能想着自己的蒙师。” 宋伯玉很遗憾惆怅,有些惭愧的说:“哎,终是晚去一步,如果不是把杜鲤救回,我都不知该怎么见杜先生。” 老赵见宋伯玉如此想如此说,很认可的点点头,谁不喜欢这样仗义的年轻人呢。 等王府君接见完这群经制吏,老赵找准机会,附耳向王府君说了此事。 王府君听后,儒雅的抚摸自己胡子,叹道: “没想到伯玉对蒙师如此有情有义,这个弟子果然没收错。老赵,你让杜流年留一下,正好我们三人一起用个便饭。” 吏员有三个职级,分别是胥员、流年、经承,杜如风乃是新进经制吏,按例应是胥员。 王府君一句话,就把杜如风的职级直接升了一级,省却三五年之功。 老赵闻言,作揖退下,将杜如风叫住,直言府君有请。 老赵的话,让一众新进经制吏吃了一惊,都用诧异羡慕的目光看着杜如风。 就连杜如风自己都很惊讶,他其实已经归心似箭,很想抓紧时间回到自己家中,与夫人一叙衷肠,抱一抱两个女儿,摸摸小儿子的脑袋。 但府君有请,怎么能不去,杜如风心中略微忐忑,不知所为何事。 在老赵的引导下,杜如风来到后院,发现宋伯玉正等在院子门口。 “伯玉,你怎么在这里?” 杜如风又惊又喜,脱口而出。 宋伯玉恭敬作揖:“先生,好久不见。前段时间府君赏识,收我为弟子,我今日是来向府君请安的。咱们一起去,府君正等着呢。” 杜如风闻言,很是吃惊,一边跟着宋伯玉走,一边低声问道: “伯玉,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何时与府君有了如此交集,甚至结为师徒?我不是说你不好,你是我所有弟子中最聪颖的,只是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宋伯玉心中想的全是如何将杜如风家中剧变说出,话到嘴边,却总觉苦涩,开不了口。 两个各怀心事,一起走到后院凉亭,王府君已经准备好一桌雅致酒菜,正站在凉亭处,两名年轻仆人正在一旁侍立。 杜如风和宋伯玉连忙快步上前见礼,三人开始攀谈,话题很自然的引到宋伯玉的身上,也就说起了王府君与宋伯玉之间的缘分。 对于宛门武馆死斗府君教诲事件,杜如风是知道的,但听到后面大年三十尸变之夜,万人丧生,宋伯玉与四位修士一起力挽狂澜,诛灭邪修僵尸,杜如风的眼睛就越来越大。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就算穷尽杜如风的想象力,他也想象不出来,竟会有如此展开。 “这邪修简直可恶,竟害死觞乡上万民众,没想到伯玉竟能助四位仙师诛杀此獠,实在让我震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不知咱们觞乡哪里损失最惨重?” 杜如风一边气愤感叹,一边有些忐忑的问着,他很担心自己的家人。 宋伯玉叹了口气,顺势将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杜先生,损失最惨重的就是咱们长宁街,几乎,几乎十室九空!” 杜如风感觉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他扶着凉亭柱子,声音颤抖:“十室九空?我,我家如何了?” 宋伯玉作揖愧道:“学生无能,晚到一步……杜先生,先生…” 杜如风只觉头晕眼花,眼前一片模糊,直接昏迷过去。 宋伯玉只得向王府君告罪,先带着杜如风回到家中。 王府君看着这一切,待宋伯玉扶着杜如风离去后,低声道:“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奇男儿,我收这个弟子,真是收对了。” 下午,杜如风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熟悉的声音:“爹,爹…” 他努力睁开眼,见独子杜鲤正柔声呼唤,手持汤勺,向自己喂药。 “鲤儿?我,我刚刚是做了一场噩梦吗?你娘去哪了?” 杜鲤眼睛一红,哽咽道:“爹,娘和姐姐她们,她们都没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揭棺而起 一刻钟后,杜如风满面泪痕、眼睛红肿,在儿子杜鲤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伯玉,请受我一拜。如果不是你甘冒奇险来救,恐怕阿鲤也会死于非命,你对我父子有大恩!” 说罢,杜如风长揖及地, 杜鲤更是直接当场跪下磕头拜谢。 宋伯玉赶忙跑了上前,搀扶杜如风起身,秀娘也上前将杜鲤扶起来。 “先生!这是做什么,在我和秀娘即将流浪街头居无定所的时候,是您帮了我们,更何况您是我的蒙师, 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救援, 你们这样做,不是生分了嘛!” 杜如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泪纵横呜咽的抱住宋伯玉。 过了好一会,杜如风才缓过来,带着杜鲤一起离去,料理家人后事。 临走还不忘嘱咐宋伯玉,一定要尽快启程,送父母骨灰归乡,并且要守孝满一年。 宋伯玉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点头道:“我再准备半个月,等三月一日就会启程。” 送走杜如风父子后,宋伯玉几经思考,决定今夜就尝试捏碎童子功创始人许宏毅的执念气泡,开启沉疴阴渊之旅。 为此,他专门嘱咐秀娘:“我已筑基入门,为推演修炼一门专修神魂的绝学,要闭关修炼半个月。这次闭关不同以往,我会失去知觉,梦砺神魂。 你每天喂我流食三两次即可, 并看守好,不可让他人接近。” 秀娘答应下来,有些担心的问道:“哥哥,这样可有危险?用不用请荀大哥他们一起护持?” 宋伯玉当然不愿意更多人知道,连忙摇头:“此事关乎重大,我只放心你,万不可将秘密告知他人!我现在就去学雅武馆请假,就说准备归乡事宜,需提前守灵。” 交代完后,宋伯玉没有耽搁,直接去了荀飞鹏的武馆,讲明情况,拒绝了荀飞鹏的挽留,在夜色降临前回到家中。 为了调整好状态,他专门吃了非常多,全部转化为纯阳精气,并按照大周天循环搬运着精气,活跃身与魂。 神玉玄黄眼不停闪耀玄黄二色, 让他的周天搬运极为顺利。 一切准备妥当后,宋伯玉精神保持空灵,缓缓吐出浊气,真灵进入残月梦境。 这次宋伯玉没有犹豫,直接将象征童子功创立者许宏毅的那颗气泡捏碎。 瞬间,整个残月梦境剧烈晃动,仿佛即将天崩地裂。 月华疯狂洒落,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他坐着的冰冷岩石在月华下渐渐变的温热,竟直接活了过来,变成一头百米高的巨大仙鹤。 宋伯玉所坐的位置正是仙鹤头顶那一抹红。 仙鹤复苏,展翅长鸣,梦境直接破碎,宋伯玉感觉一阵风驰电掣,周围的景观在飞速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变得越来越阴暗潮湿,重重黑雾缭绕。 他能看到十二尊直插黑雾世界云霄的恐怖石像,散发出摄人心魄的伟力。 也看到一团团灿烂的光团氤氲起伏,慢慢将黑雾转化。 “这里难道就是沉疴阴渊?” 宋伯玉忍不住说道。 仙鹤短促鸣叫,似乎在否定,它忽然俯身向下,速度陡然加快,直接穿过层层黑雾,坠入更深处。 不知又过了多久,这里与黑雾世界不同,灰蒙蒙的一片死寂,只有部分区域还活跃着。 一颗颗晶莹的鹤形文字浮现,让宋伯玉明了处境。 “黑雾世界乃是此方天地的冥土,而现在处于冥土之下,沉疴阴渊,是世界历史的积淀,执念的堆积,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世界垃圾场。在沉疴阴渊转世,寻觅机缘?这里种地方能寻觅何机缘?” 宋伯玉感觉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获得什么,继续浏览,宋伯玉获知回归阳世的办法。 在沉疴阴渊转世身死去,或修行到转世阴渊片面、小世界、大世界承受的极限,即可回归。 仙鹤依旧在快速飞翔,宋伯玉感觉身体温热,似乎受到什么力量感召一样。 又是一声长鸣,仙鹤竟直接液化,包裹这宋伯玉,在他额头形成仙鹤展翅模样的光影,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一头栽入某个有些活性的阴渊片面之中。 红色流星划过,宋伯玉觉得天旋地转,等意识恢复后,他感觉到了痛,非常痛! 宋伯玉觉得自己的心肝肺肚脑,仿佛各被一把匕首插入,痛的几乎不可思议。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处漆黑的四方环境之中,仿佛就是一个棺材! “卧槽,该不会真的穿入棺材里了吧?这阴面碎片,有些坑啊。” 话音落下,他额头闪烁出仙鹤展翅光影,一股银色光芒笼罩了他,让他充满力量,竟将这被厚土覆盖的棺材给掀开,从坟头爬了出来。 爬出坟墓的宋伯玉,感觉浑身阴冷,疼痛依然存在,他摸索着身上,发现脑袋正上方真的插了一把匕首,其他痛的地方也是如此! “谁这么缺德,给死人心肝脾肺脑都插了匕首,简直不当人子!嘶,真是痛…” 宋伯玉缓缓将插在头顶上的匕首拔出,然后将心肝脾肺上插着的匕首挨个拔出,当啷一声扔到地上。 银色光芒流转,头顶、心脏、肝脏等处的伤口快速愈合,一会的功夫,只留下浅浅白印。 此时乃是黄昏,借着夕阳余晖,宋伯玉看清墓穴前的碑文,他周身的银芒散去,额头的仙鹤光影不见。 “许宏毅之墓,许向雪、许信立。看这样子应该是同姓至亲所立,这阴渊虚假世界的文字倒是与阳间一致。 只是,何以如此残忍,在死人身上插五刀?” 没有任何前尘往事的记忆,宋伯玉觉得这离奇穿越波诡云谲,好似雾里探花。 夜色降临,宋伯玉已将棺盖合拢,坟土重埋。 这个名叫“许宏毅”的人,虽然与童子功创立者许宏毅同名,但死状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必须遮掩好,尽量不让人发现此人已死而复生。 这是一处坟场,林林总总有成百千坟头,宋伯玉干脆就在自己的坟前盘膝而坐,观察自身状态。 他的真灵入主对方残魂,已经将魂魄的状态稳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灾星降世 神玉玄黄眼在神魂中显现出来,其内蕴藏一道乌色杀道真意,护持神眼。 “蜕变后的杀道真意竟然跟了过来,这样也好,让我多了一张超强力底牌。” 宋伯玉很惊喜,低声自语道。 他调整呼吸,在神玉玄黄眼的观察下, 开始搬运此身精气,观察境界状态。 良久,伴随着四周阵阵风啸,宋伯玉睁开眼:“气海大如核桃,已打通如丝线般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算是神力大成了。 虽然比起我差远了,但这样的实力, 竟会死这么惨, 还得慎重啊!” 咕咕咕! 肚子传来郑重的抗议,宋伯玉不禁苦笑,在坟间四处搜寻,找了些瓜果酒肉贡品,一边说着“告罪”,一边大口吃了起来。 五日之后,穿着一身锦袍,头戴铁面具的宋伯玉将大致情况打听了清楚,在一个名叫秋云镇的地方住了下来。 五日前,在离开坟场当晚,他就浑身抹满脏臭泥土,头弄成鸡窝状,拔下一个冻死乞丐的衣服换上,将乞丐挖坑埋葬,只身走进距离坟场最近的平安镇。 来到这里后,他盯了一天,很快锁定了几个泼皮无赖, 故意装作残障接近泼皮无赖, 很快被他们带走。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在泼皮无赖们的家中施暴,拷问清楚这个阴渊片面的大致情况,顺便问出许宏毅的身世情况。 最后,将这些泼皮无赖尽数诛杀,带走金银细软,宋伯玉又想办法打听确认,保证所知消息大致准确后,就离开了平安镇。 这个阴渊片面,名叫姜地,乃是一处孤悬海中的大岛,整个岛屿有四五县之地。 在岛屿之外是海洋,海洋之外是无尽灰雾,进入其中的人,没有再回来的。 姜地最开始有一国名为姜国,国主被称为姜伯,世无超凡,只有些强大的武者,但没有超越人的极限。 百年前, 有一颗红色彗星划过夜空,随后出现一个比猛虎还大的双尾巨猫。 此猫能口吐人言,自称天猫大圣,让姜国进献三百童男童女,方可免祸。 姜伯不从,率众击之,死伤千人,此猫毫发无伤,姜伯逃回都城,三日后惊惧而死。 姜国群龙无首之际,又有两颗红色流星划过。 二十年后,在天猫大圣肆虐之际,两位道人出现在伯都,分别自称星辰老仙和无极上仙。 两位道人言称能斩杀妖猫,但需知姜国祖脉所在,才可施法。 新任姜伯病急乱投医,竟真带二人来到祖脉吉穴,结果祖脉被破,吉穴化凶穴,伯室被屠戮一空,姜国直接灭亡。 五县之地,三县被两个妖道平分,剩下二县被妖猫占据。 原主许宏毅就生活在无极上仙谢养民的治下。 谢养民的统治极为粗狂,将领地直接以包税的形式出租,除了寻找有灵根的炉鼎,其他事一概不管。 这自然是民怨沸腾,造反起义此起彼伏,难有停歇。 许宏毅身为神力大成的武者,按理来说自保绰绰有余。 本来确实如此,他少年成名,在陇县平安镇算一号人物,后雨夜救美迎娶娇妻,还生了一个名叫女儿许信,今年刚好三岁。 但平安镇的包税人与许宏毅有仇怨,多次威逼,最终被年三十刚刚神力大成的许宏毅趁雪夜格杀。 做下这等事情,许宏毅自然带着妻女亡命逃窜。 这种事件在谢养民治下频发,一般过段时间,无极上仙谢养民就会换一个包税人,还能收两份包税钱。 但这次也许该许宏毅倒霉,恰好遇到这位上仙巡视领地,他很快被抓,还好妻女跑的早,在姐姐许向雪的帮助下藏匿了起来。 本想自戕,但谢养民有意震慑,要凌迟处死。 危急时刻,许宏毅的妻子站了出来,表明身份,她竟是从谢养民手下逃出来的炉鼎灵童! 姜国这个片面,不但空间狭小,灵气也很贫瘠,无论是妖猫还是两个道人,意外来此后,修行都变得极为艰涩。 谢养民就借鉴古籍想出一个法子,以灵根者炉鼎,修炼炉鼎化药功法。 此功极为歹毒,最终会将炉鼎化作人形灵药,服食可极大提升修为。 许宏毅发妻以自身自爆为要挟,让谢养民放了自己的丈夫,否则就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谢养民同意了,并与许宏毅其发血誓,不伤许宏毅,并将许宏毅释放。 许宏毅发妻最终化作一人形何首乌,被谢养民当场吞下。 谢养民承诺不杀许宏毅,但暗地下令,让武者们追杀许宏毅,许宏毅大战多场,最终力竭而亡,死后怨魂不散,即将化作恶诡,向谢养民索命。 谢养民此时赶来,见此景大吃一惊,用五把匕首将怨魂镇于尸身,再命许宏毅血亲安葬,以求消弭怨魂恶诡。 至于许信本人,与其母一样有灵根灵骨,被谢养民带走,恐怕只能步其母后尘。 许宏毅的亲姐许向雪一家也在上月被人全部杀害。 秋云镇的东角民房内,宋伯玉静静在院落内少起一叠纸钱,目光幽深,反射的火光越烧越旺。 十年后,阴渊姜地,秋云镇。 正值炎夏正午,太阳照的人暖洋洋,闷热的天气令人想睡。 秋云镇南门路口,一处茶水棚内,十几个猎人正聚在这里喝凉开水。 “你们总说祁云山有一位铁面怪侠,我本不信,但今天不得不信了!”一位虎背熊腰的猎人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嚼着酸黄瓜感慨道。 “怎么说,黄大哥你曾一人刺死三头野狼,在吊睛猛虎口下爬树逃生,也会有被铁面怪侠相救的一天?”一个瘦如猴的猎户调侃道。 “黄兄弟,说说看,什么情况?” “就是就是,我最喜欢听铁面怪侠的故事了。” 在镇子口玩闹的小孩子们见有铁面怪侠的故事,都高兴的冲了上来,聚在茶水棚听故事。 看得出来,铁面怪侠在秋云山很受人们喜爱。 虎背熊腰的猎人陷入回忆:“就在昨日,我深入祁云山,竟遇到了妖兽,一只狗獒大小的蜘蛛怪。 那东西嘴直接吐出一张黏糊糊的大网,直接把我网在粗树干上,动弹不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鹰犬无耻 “我越挣扎,那白色蜘蛛网就束缚的越紧,就在我以为马上要死的时候,传说中的铁面怪侠真的来了! 只是剑光一闪,那狗獒大小的可怕蜘蛛就被剁成两半,绿血流了一地。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面戴铁面, 长发如雪的灰麻衣人,此人赤着脚,手持一把生锈铁剑,一步就到了我面前。 还没等我呼救,就剑锈铁剑染上一层白光,剑光闪烁,束缚我的蜘蛛网变成了碎渣。 我刚想道谢,那灰麻衣铁面人却直接不见了。 这种地方太过危险, 我也不敢久留,就抓紧逃回来了。” 听着虎背熊腰的黄姓猎人感慨,众人也都围了上来,纷纷聊起自己或者他人遭遇铁面怪侠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位锦缎武士骑着骏马冲入镇子中,见到有一茶水棚,直接栓马走来,要了一壶凉茶和肉脯。 锦缎武士看上去很年轻,面白无须,细长眼,有一股阴狠气质。 他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众人闲谈,嘴角微微向下,显然有些不屑。 “手持一柄铁剑,混迹在山林的武疯子?也就欺负你们这些山民不识得高深功夫罢了,什么玩意!” 将茶水一饮而尽,锦缎武士站起身, 声音尖细的说道。 众人皆面色不虞,几个受过铁面怪侠救命大恩的猎户更是霍的站起身,黄姓猎户更是指着锦缎武士喝道: “哪里来的娘娘腔,也敢随意置喙铁面怪侠?你有这个实力吗?” 啪! 锦缎武士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快如疾风,直接一巴掌将黄姓猎户抽倒在地,声音阴狠: “本人是上仙座下鹰犬卫第一旗的武使,就算你们镇的包税老爷也得礼让三分,什么东西! 我怀疑你与灾星有关,跟老子走一遭吧。” 众人本要上前相助,但听锦缎武士如此说,都后退了一步,任由他将被打昏的黄姓猎户带走。 等锦缎白面武士带着黄姓猎户走远,才有人惊呼:“快去通知黄家娘子!” 几人连忙向黄家跑去,其他人则望着锦缎白面武士离去的方向,讨论着。 “鹰犬卫?是群什么东西啊!”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呸。” “听说是一群无良武者投靠无极上仙,专门助包税老爷们欺压良善,蛇鼠一窝了!” “那只是顺手而为,他们真正的目的,听说是为了灾星!就是十年前黄昏出去的那颗赤红灾星, 听说那天出生的婴孩都被抓了!” “灾星,那是什么?很可怕吗?” “听说灾星一旦长成,将无可匹敌,毁灭一切。” “不知道,看无极上仙的意思应该可怕。不过要我说,宁可让那什么捞子灾星长成,这狗日的世道,不如和那妖猫、魔修共死算了!” “慎言,慎言啊!” …… 锦缎白面武士名叫刑成风,本是一地痞无赖,会点功夫。后实在过不下去,干脆自切一刀,进上仙宫服侍上仙妃嫔和炉鼎。 没想到在上仙宫,他反而有了大造化,学了一门天人化生的功夫,功力大进,很快就到了筑基境界,更乘了鹰犬卫成立的东风,从一介家奴变成威风八面的鹰犬武使。 这样的转变,让刑成风飘了,行事肆无忌惮起来。 他恼怒于黄姓猎户的口无遮拦,连带着对那铁面怪侠更加忌恨,明明没了是非根,心却越发小了。 刑成风来到包税官府邸,径直闯入大堂,无人敢拦,连包税官陈老爷都陪着笑脸。 他将昏迷的黄姓猎户扔在地上,尖声喝道: “将此人投入大牢,严加拷问。陈老爷,我怀疑那个隐藏在祁云山的铁面怪人与灾星有关,你调集一队精干人马,随我一同进山!” 陈老爷嘴角微微跳了下,暗骂:没卵子的废物,真把我当成你的下属了? 但面上还是十分恭敬:“我立刻就把此人下狱拷问,现在是正午,要不咱们用过午膳后再去进山搜寻如何?” 刑成风却一抬手,阴森森道:“陈老爷推三阻四,莫非与那铁面怪人有旧?” 陈老爷脸色一变,忍住气陪着笑:“哈哈哈,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咱们这就动身,立刻就走。” 祁云山深处,宋伯玉正调整呼吸,缓缓吐出一股白灰相间的浊气,浑身如闷雷般轰鸣。 他缓缓睁开眼,神目如电,显然已经修到武炼极限,肉身达到了一种极致状态。 “整整十年,我终于达到了筑基大圆满,肉身和神魂都算是达到凡人极限了。 想更进一步,实现肉体强如妖魔,神魂强如恶诡,就只能慢慢来了。 修不成上善至柔,就不能修炼金刚不坏,这两者不修成,我就不能修成金刚至柔体,返还纯阳。 没有纯阳温养神魂,想修成神玉不坏魂几无可能。 这具身体,真是一言难尽!穿越之时就已死去,要不是银芒回天返日,只怕只能按铁尸修行了。 但就算活了过来,资质也很一般,再加上童阳早失,年岁又大,真可谓是地狱开局!” 缓缓站起身,宋伯玉面戴铁面具,一身灰色麻衣,赤足而立,雪白长发随风飘逸,手中生锈铁剑发出铮鸣颤音,俨然不拘于行的世外高人。 只是他不知道,马上就有一群人要入山寻他这位世外高人擒拿问罪了。 宋伯玉这十年几乎都在这附近的山岭生活,没办法,姜地太小,只有深山老林才能寻到些大补之物。 为了能尽快补足精气,促进功力精进,除了妖兽不吃,有毒的不吃,其余几乎无物不吃。 宋伯玉健步如飞,发出长啸,惊起飞鸟鱼虫,飞速向自己居住的洞穴跑去: “等我炼成金刚至柔体,返还纯阳,就算妖兽也能食之!些许灵气入体,借助银精针引出就是。 在这里整整十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这处洞穴了。” 他居住的洞穴,乃是前人开辟,很是隐秘,藏于瀑布之后,宛如前世某本名著,瀑布后有一小洞,只能爬行,深入后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这里不但有丈许透气洞窟,天然的天井,更可移动最上面的巨石,封闭此洞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性之恶 宋伯玉在这里发现了一把铁精重剑和拇指粗细的小块银精。 他将银精熔炼为十三根长针,作为日后服食妖兽血肉、引出灵气的凭依。 那重剑也被宋伯玉熔炼,化作长短二剑和一柄,专门做旧,锈迹斑斑,剩下的边角料做成了宽刃猎弓箭头,一共有铁精箭二十根。 这十年的时间, 宋伯玉猎人技能近乎点满,看地形、识动植物、追踪脚印气味、设陷阱伏击、射箭投矛,几乎无所不能。 他的猎弓是向附近猎户、弓箭师傅多次取经学习,最终制成的,弓身、弓弦都是一等一的材质,特别是弓弦,是他伏杀一头近乎妖魔的妖豹后,剥皮抽筋所制。 想熟练使用此弓,需独臂开千斤之力, 宋伯玉如果不运转精气,也很难用的顺畅。 宋伯玉的射艺,不但能百发百中,更能借助自制铁精箭射出螺旋气劲,杀伤力极大,被他命名为螺旋箭术。 在洞穴中,宋伯玉躺在干草上打了个哈欠,好好睡了一觉,全然不知刑成风已经带了四五十人入山搜寻。 搜索半日,天色渐晚,刑成风的那股怒气已逝,再加上一路猎了不少山货,收获颇丰,也就有了去意。 正好有人前来请示,他就顺水推舟:“咱们再去那瀑布附近看看,如果没有,那今天算是便宜这个铁面怪人了! 尔等要仔细告诫山民猎户, 一旦遇到铁面怪人,立刻与之搏杀! 上仙有云,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大多心怀叵测,一个也不能放过。” 刑成风心中想的却是经过这次施威,正好方面向包税官索贿,量那陈老爷不敢不给。 就在刑成风带人走近瀑布河流附近时,宋伯玉也已经醒来,他住在这瀑布附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方便体悟水之道,尽快修成旷世绝学《上善至柔》。 既然来到这个阴渊片面虚世界,就要有所收获,如果只是收获螺旋箭术,未免有些浪费,宋伯玉打算努力活久些,争取利用这次极为真实的经历,完整推演前路。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 我们鹰犬卫第一旗的武使若是来此一聚,再让陈包官送来些少男少女伺候, 流觞曲水,别有风味。” 刑成风虽然不能人道,但太监往往玩的更花,虽然没有了生理感觉,但他的心理更加变态了。 就在刑成风幻想连翩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如春雷般的破水之声,一道身影竟从瀑布跃出,站立在水中,水刚刚没过此人脚踝。 雪白长发飘飘,铁面具,灰麻衣,手持生锈长剑,腰间挂着一柄短剑,风姿卓越,望之不凡。 “是铁面大侠!” 有搜寻者下意识的喊道,他们对这个生活在祁云山岭的怪侠有很大的好感。 “嘘,小声点。” “什么大侠,那是怪人,怪人。” “大侠,那锦袍武士乃是仙宫鹰犬,想杀您,快跑啊!” …… 搜寻者瞬间分为三派,有的中立,有的倾向于代表上仙宫的刑成风,也有人受过铁面怪侠大恩,此时愿以命相告! “好贼胆,竟敢当面通贼,我先取你狗命。” 刑成风大怒,阴森森的说道,声音忽远忽近,动作极快,眨眼间抽出软剑就要将刚刚告诫宋伯玉的人格杀。 宋伯玉看到这么多的人,也有些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激活神玉玄黄眼,周围的一切都不能逃脱他的观察,连毛发、血管、心跳都全部了然于心。 每个人的气运情况也大致明了,某种程度上,气运就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实力水平,只要此人不懂如何遮掩。 足踩水面,已有上善至柔发力之妙,如飞鱼跃出水面,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生锈长剑瞬间被一层白色剑芒覆盖,剑芒厚有一厘,好似明晃晃的光剑。 光剑划过的弧线,就像是一道新月,顷刻即至,直取刑成风脑袋,要将他劈成两半。 刑成风到底是筑基高手,危机时刻发现了宋伯玉那新月出水的惊艳杀招,浑身汗毛倒竖,亡魂大冒,生的追求压过一切,他侧身翻滚暴退,勉强躲过这惊艳一剑。 “咦?你竟能躲过,看来是上乘功法啊,再接我三招!” 宋伯玉眼神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动作极为迅速,他通过神玉玄黄眼已经把控了全局,推算对手一切可能的路数,如见死人。 刑成风很恐惧,同时也很不甘,他倒躺地上靠蟹步快速后,退声音尖细:“无耻怪人,竟敢偷袭,你可知我乃鹰犬卫武……武使……”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宋伯玉第一招斩断软剑,直接将头颅削掉,咕噜噜滚落。 双眼睁圆,很是不甘。 “只有这种程度吗?看来我没有看错。” 将最有威胁性的敌人消灭后,宋伯玉关闭神玉玄黄眼,在没有纯阳精气和人道功德护持的情况下,开启神玉玄黄眼的负担颇大,他能不开就尽量不开。 四周的人,有人忍不住欢呼,有人沉默,也有人惶恐难安。 宋伯玉没有过多为难他们,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将他们放走,目光幽幽:“原来如此,若因我害无辜人入狱,确实不妥。至于鹰犬卫,与其等他们寻我,不如我去寻他们!” 返回瀑布之后,宋伯玉飞快的将千斤硬猎弓、特质铁精箭和普通钢箭背在背后,银精长针包裹绑在大腿,披上蓑衣蓑帽,没有一丝留恋,跃出瀑布。 他在山林中踩树抓枝状若神猿,向秋云镇方向飞速跃进。 宋伯玉的脚程极快,后发先至,比那群入山搜寻的人早半个时辰来到秋云镇。 天色已黑,秋云镇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黑暗,只有一处宅子灯火通明,人们经常说,只要是夜晚,永远能找到包税官陈老爷的府邸。 宋伯玉对陈老爷这个人大致了解,或者说对包税官们有所了解,所有的包税官都差不多,花钱包税,是希望能敲骨吸髓,大赚一笔。 陈老爷也不例外,不过他大致上还过得去,没有把人逼到死路绝路。 换一个人来,说不定更坏,真正坏的是这个包税制度,把人性的恶无限放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后发先至 宋伯玉原不准备杀了陈老爷,但事已至此,杀了此人及其伥属也不算什么大事。 一路疾驰,宋伯玉如轻盈的金燕,一跃三丈高,轻松翻越夯土城墙,入一道模糊的影子, 踩着民房屋顶砖瓦,直奔陈老爷的府邸。 院子里歌舞升平,从仙宫下城请来的戏剧班子正在此演戏,陈老爷家后厨飘出香味,他正在准备宴会,只等刑成风回来,就开始大宴宾客。 “这县城的戏剧班子到底是不一样, 比咱们本地的水平要高不少。老爷, 以后咱们可以多请这班子来几次。” 陈老爷的夫人双眸放光, 盯着台上俊俏小生说道。 陈老爷看着当红花旦妖娆婀娜的身段,吞了吞口水,拍了拍夫人的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宋伯玉站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那里歌舞升平,又对比着四周百姓的生活,将十石长弓举起,抽出一根铁精箭,神玉玄黄眼开,瞬息秋毫皆察,他宁神盯着陈老爷,搭弓射箭。 “你享受了这么久,如今没什么痛苦的死去,也算不错了。去兮!” 体内白色精气汹涌,顺着双手直接涌入铁精箭头, 在箭头出形成拳头大小的闪亮高压缩螺旋精气团。 这气团非常稳定,一看就是高手才能凝聚的精气能量团。 宋伯玉头、颈、肩、腰、腿、手、臂一同用力, 以腰部为核心,调动全身的力量,体内精气奔涌,将这千斤硬猎弓拉成满月状,瞄准陈老爷,然后轻轻松开。 破空之声呼啸,好似床弩射矛,白色螺旋精气团划出一道弧光,正中陈老爷,刹那间精气不再稳定,发生剧烈爆炸。 轰! 包税官府邸的人们都傻了眼,直接一道白光快速划过,随后剧烈爆炸,看台上的包税官陈老爷一家和他的亲信们,皆被炸死,血肉模糊。 “天降白雷,陈老爷遭雷劈啦!”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宋伯玉在此刻出现在府邸大堂屋顶,衣袂飘飘。 他用精气传音,方圆一里清晰可闻。 “我就是你们说的铁面怪侠, 今日只诛首恶,开仓放粮、破狱放人,镇中长者维持秩序,尔等不可趁火打劫,如有人趁机作乱,我的剑不会放过你!” 随着这惊雷般的声音传来,秋云镇沸腾了,家家户户都走了出来,举着火把来到包税官府邸前的广场。 宋伯玉将铁精箭回收,让大家公推出长者,维持秩序,放粮放人分钱,还让大家举报作恶多端之走狗,皆以霹雳手段杀之。 有些地痞流氓想浑水摸鱼,也被宋伯玉以神玉玄黄眼监察到,直接一剑封喉,皆成尸体。 因为铁面怪侠的传说在秋云镇非常盛行,宋伯玉本人武力高绝行动果断,再加上他所作所为都大快人心,镇里的人都信服,皆从其行。 特别是猎户们,听到迟迟归来的搜山人所说,认为宋伯玉义薄云天,为救黄大郎而来,更是感动和钦佩的无以复加。 黄姓猎户被关进监狱拷打,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当晚就被宋伯玉救了出来,立刻纳头就拜,直言愿孝犬马之劳。 宋伯玉思维很清醒,他实力不过筑基大圆满,虽有蜕变杀意作为底牌,又有剑芒、透体气劲、螺旋气劲等作为手段,但终究比阴神邪修差不少,没有胜之把握。 所以没有答应众人的请求,反而告诫秋云镇民众:“天亮之前,你们要带着分到的粮食、财物,先到附近山林中躲避,千万不要硬碰硬。” 再三叮嘱后,宋伯玉趁夜离去,开始搜寻鹰犬卫的人。 一个月后,宋伯玉干下的大事件,已在整个姜地广为流传,大家都喜爱这种除暴安良的侠义故事,所以各种版本流传的很广。 这就让鹰犬卫的武使们大为恼火,他们的指挥使秦敬极不敢向无极上仙谢养民汇报,怕谢养民雷霆之怒,认为他们无用,于是在瞒着谢养民的情况下,开始疯狂追杀铁面怪侠。 但事情远远超出鹰犬卫指挥使秦敬极的判断,铁面怪侠在连续杀死三批鹰犬卫的武使后,忽然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秦敬极不死心,又搜寻月余,恰逢鹰犬卫护送上仙宫炉鼎少女许信省亲祭祖,终于在平安镇打听到了铁面怪侠的踪迹,他亲率精锐,骑快马杀向此镇。 平安镇内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此事。 “听说了吗?秦敬极要来了!” “真的吗?抓紧收拾细软跑吧。” “他是谁,为啥要跑?” “他就是为了拍无极魔头马屁,改名为秦敬极的鹰犬卫指挥使。他可是又名的扒皮怪,就算是死人都要扒一层尸油。” “竟是此人,平安镇完了!” …… 华服少女许信听着街头巷尾的谈论,心中凄凉,他三岁丧父丧母,儿时记忆却还保留着一些,记得些事情,始终郁郁挂怀。 今日来此省亲,其实就是祭奠冤死的父母和姑姑一家,至于其他族人,皆避自己如毒蝎。 一直跟着许信四周的鹰犬卫武使,既是护卫也是监视者。 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地面微微晃动,许信看到一队骑士由远及近杀来。 “没意思,回老宅吧。”许信意兴阑珊,他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眼不见心为静。 作为新一代炉鼎,二十岁前是很自由的。因为谢养民最近发现,炉鼎若心情郁郁,不心甘情愿,那最后强行化作的人形灵药效果会较差;如果心甘情愿、无牵无挂,自愿化作的灵药也会极具灵性。 为此,谢养民改变了自己养炉鼎的办法,不再高压管制,变得极度宽松,大力发展上仙崇拜,个别人委以重任。 当然,狼对羊再好也是要吃羊,他现在给每个炉鼎身上种下了生死符印,并不惧怕他们逃走。 许信是少数清醒者,因为有儿时记忆,一直没有被洗脑,只是表面顺从,内心麻木痛苦,想挣脱却毫无办法。 回到镇外老宅时,夕阳落下,明月初升。 许信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老宅屋檐,雪白长发、衣袂飘飘。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给我散 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可能是花眼了吧。” 铮! 金石之声响起,几乎在刹那间,一直跟随监视他的两名锦缎武使,连刀都没抽出来,就被耀目白光切断兵器, 直接拦腰斩为两截。 因为太快,两人没有立刻死去,上半身不断挣扎,血腥味越来越浓。 许信这才看清来人,月光之下,长发如雪, 身材高大,麻衣随风飘动,赤足,面带铁面具。 “你是传说中的铁面怪侠?” 宋伯玉没有着急动手,平静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略微好奇:“你衣着华丽,还有臭名昭著的武使护持,竟不怕我?” 许信仰头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眸有无尽悲哀,凄惨一笑:“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怕你,你不是只诛恶人吗?” 宋伯玉微微点头,俯视少女,声音依旧平静:“你来此作甚?” 许信声音平淡:“这是我家老宅,你说我为何来此?” 宋伯玉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隐藏在铁面具中, 无人看清:“你姓许名信?” 许信反而奇道:“我只是无极上仙的炉鼎人药,毫无名气,你怎么会知道?” 宋伯玉铁面具下表情微微尴尬, 这便宜女儿挺聪明的,他声音依旧平稳:“我不过是消息广了些,不足为道。 等下会非常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此观战?” 许信不害怕,眸子中有种东西跃跃欲试:“你要杀人,要把来袭的武使们全部杀死,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我来当人质,到时候……” 宋伯玉打断许信,搂着她的如金燕腾跃,站在老宅屋檐上: “杀几个猪狗,何须你做人质,若想观战,不如就坐在屋顶,此处视野开阔,自上而下一览无余!” 说罢,宋伯玉纵身跃下,正好站在院子大门之上,将千斤硬猎弓自背后取下,调整姿势, 铁精箭上弦, 搭弓如满月。 许信理了下衣裙,兴致盎然的坐在屋檐上,背后是银色满月,红色绣花鞋随着双腿晃动,双手抱脸弓着腰,眼睛好奇的盯着前面,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大戏剧。 马蹄声越来越近,宋伯玉已经开启神玉玄黄眼,周围一里分毫毕现,白芒浮现在箭尖,螺旋气劲压缩汇聚,越来越大。 他将弓箭略微向上,随着敌人全部进入覆盖打击范围,自然的松开弓弦,任由白色弧虹划过。 轰! 老宅屋顶,少女许信麻木的双眸映着远处白色“礼花”,某种兴奋在复苏。 “真漂亮啊!”少女忍不住赞叹。 轰轰轰! 宋伯玉没有留手,在第一箭测试距离后,直接一次性搭了三支铁精箭,将螺旋气劲团抛射出,犹如重磅迫击炮弹,将前方炸的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只这一轮,就将来犯之敌清理了三分之二,可远距离打击的螺旋箭术,对凡俗武者来说几乎是降维打击。 鹰犬卫指挥使秦敬极肝胆俱裂,这样的箭术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近乎于仙法了。 他的马已被炸死,好在自己躲避及时,只是轻伤,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顾一切的逃,疯狂的逃走! 宋伯玉精气沿经脉涌向足底,双腿发力一蹬,飞身跃出五丈,只凭借千斤硬猎弓,凌空射箭,就将钉杀七人,皆中头颅。 只剩下秦敬极一人,还在飞奔逃窜。 宋伯玉再次射出两支普通箭,钉穿对方双腿,然后疾步奔跑,几息就到了秦敬极身前,没有任何犹豫,白芒舞动,将秦敬极四肢切断,削成人棍。 秦敬极如滚筒般痛苦哀嚎,宋伯玉却无动于衷,抓着对方的脑袋,返身飞奔,纵身一跃,跳到老宅屋檐上。 “你为什么不杀他,是要折磨吗?”少女许信没有害怕,反而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家伙知道的很多,我要想办法都撬出来,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帮我一起问,顺便辨别真假。”宋伯玉声音平稳的答道。 少女许信微微一笑,她对铁面怪侠有莫名的亲近和信任,直接答应了。 两人在老宅将秦敬极对上仙宫所知的一切都拷问了出来,并与许信所知对比确认,最后才将秦敬极杀掉。 许信有些惆怅的说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宋伯玉微微点头,俯视少女,声如磐石:“我确实要走,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做一个尝试,一个可能危及你生命的尝试,也可能会让你破除炉鼎人药的命运,不知你是否愿意?” 少女许信竟捂着嘴笑了,眼眸如水,似乎藏着无尽哀伤:“炉鼎人药,其命早定,人生无望,你若能破除,尽管尝试,一条贱命何足道。” 宋伯玉没有多解释,只是将神玉玄黄眼再次激发,在宋伯玉的神玉玄黄眼视野下,少女的灵根灵骨已经彻底异化为药种,并被植入漆黑符印,蔓延出无形锁链,缠绕着她的神魂。 若是继续修行,待引灵入体的一刻,魂魄不可能修成阴神,只会与肉体融合,化作药灵,至于肉体则会变成人形药。 还好许信年岁小,修行不深,还有壮士断腕挽救危局的可能。 “心神空明,忍住疼痛!” 随着宋伯玉的爆喝,流转于神玉玄黄眼深处的蜕变杀意直接化作乌光,自宋伯玉眉心透体而出。 杀意乌光,好似精准的外科手术刀,只一击就将许信异化的灵根灵骨击成齑粉,剑尖正中漆黑符印,发出凄厉哀鸣。 许信感觉到无法言喻的痛楚,额头冷汗直冒,她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手指关节攥的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背后升腾起一团黑雾,化作獠牙怪物,拉扯着锁链,似乎想将她的魂魄绞碎。 宋伯玉怒喝一声:“杀不了你的主子,还降服不了你吗?给我散!” 杀意乌光大盛,直接将漆黑符印所化的怪物斩成粉末,道纹信符自粉末中逃出,想要报信,被宋伯玉强撑着驱使杀意乌光再斩,悲鸣消散。 缠绕许信魂魄的无形锁链成了无根之萍,渐渐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标记 就这短短几个呼吸,宋伯玉的精气几乎耗尽,神魂萎靡不振。 他盘膝而坐,调整了半天状态,才睁开双眼,发现许信浑身已经湿透,额头滚烫, 昏迷过去。 许信的灵根灵骨虽已病变异化,但强行切除的伤害还是太大了。 宋伯玉背着她连夜逃遁,躲入深山丛林之中,还好他识得些草药,连续照顾七日,许信终于醒来,慢慢恢复健康。 而这时, 外面已经沸反盈天,谢养民几乎气炸了,麾下鹰犬卫精英全灭,禁脔炉鼎灵童失踪,一切都指向了铁面怪侠。 谢养民发出全领地通缉令,并知会星辰老仙牧千载一并追捕,必有重谢。 至于自称天猫大圣的妖猫领地,他却鞭长莫及了。 宋伯玉对醒转的许信说道:“我们必须分别了,如果继续在一起,一旦被谢养民这个妖修抓到,恐怕谁都活不了。不如分开行动,你只要隐匿得当,应能逃生。” 许信用力抱着宋伯玉,很依恋的说道:“不,我想和你一起走。” 宋伯玉坚定的推开,摇摇头:“我要去姜岭,你若跟去,只会成为累赘。好好活着, 日后定有机会相见。” 说罢, 宋伯玉纵身飞奔离去, 再也没有回头。 少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用力咬着下嘴唇,流下一行清泪。 一个月后,宋伯玉出现在姜岭地下的一处溶洞之中。 姜岭乃是姜地最大的山脉群,最高峰天猫顶是能双尾妖魔天猫大圣的居所。 这里本是古姜国祖脉所在,被两个邪修破了吉穴后,就变成大凶之地,妖兽、怪异、恶诡经常出没。 宋伯玉艺高人胆大,干脆躲在这里,潜入地下溶洞,确实避开了谢养民的追杀。 地下溶洞临近暗河,正好方便他修行《上善至柔》这部旷世绝学。 他每个半个月会趁夜出洞一次,寻找大补药草、果实,猎杀血气活跃的猛兽。 转眼,已经过去四年,宋伯玉昼伏夜出,整个人不健康的苍白,好在经常打理修剪须发, 整个人还保持着洁净。 只是麻衣破旧, 现在全部换成了动物毛皮, 雪白长发扎起,不再有出尘气质,反而像生猛的老练猎人。 正值寒冬,冰雪覆盖整个姜岭,宋伯玉赤脚行走在雪地,扛着一头刚刚被他用拳头击毙的吊睛猛虎,飞速跑着。 他的《上善至柔》旷世绝学即将功行圆满,需要大量精气,一鼓作气炼成若水至柔体。 这几日他疯狂猎杀猛兽,并利用冬季冰雪贮存,只为冲关炼体时能保证精气足够。 忽然,他将背着的死虎扔下,从后背、腰间抽出长短二剑,开启神玉玄黄眼,如炸毛野猫,足弓用力,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的面前、身后、左右缓缓走出六只似猫似虎的怪物妖兽,金黄的眼瞳在夜晚如索命诡使,无形的威压令宋伯玉额头生出几滴冷汗。 “天猫大圣的杂种后裔,传说中凶恶的猫虎兽?” 宋伯玉眸子微眯,神玉玄黄眼中的蜕变杀意引而不发,整个人浮现出一股凌厉恐怖的气势。 他没有将蜕变杀意化作乌光放出,只是保持着这种引而不发的状态,用锋锐气息释放出尸山血海幻象。 这样的状况,能最大限度的释放恐怖威势和幻象,但消耗较小,如果化作乌光,最多三四次,宋伯玉的精气就会彻底耗尽。 围杀宋伯玉的六只猫虎兽,只觉眼前一花,宋伯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它们最恐惧的血脉源头,双尾猫妖,天猫大圣。 “呜呜……” 四只猫虎兽直接承受不住,双爪并拢,乖巧爬在雪地中。 另外两只,一只抖如糠筛,另一只则眼睛通红高声嘶吼。 宋伯玉吃了一惊,没想到猫虎兽中竟有一只能扛住蜕变杀意制造的幻象! 他当机立断,直接将蜕变杀意化作乌光射出,将那只没有沉溺幻象的猫虎兽魂灵击碎。 这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猫虎兽还没来得及从幻象挣扎脱离,那只最具天赋的猫虎兽就已经浑身僵硬,摔倒在雪地。 宋伯玉不敢耽搁,一边收回乌光,一边长短二剑并用,金石争鸣,嗡嗡作响,剑芒厚达一厘三毫,削铁如泥,毫不费力的砍掉三头猫虎兽的脑袋。 剩余两只此时终于从幻象中挣扎出来,龇牙咧嘴,悲伤哀嚎,凶性大发,一同跃向宋伯玉,张开血盆大口。 宋伯玉刚刚剧烈战斗,消耗大量精气,此时气息有些不稳,他直接顺着山坡在雪地快速翻滚,避开两只猫虎兽的扑杀。 之后迅速腾跃跳动,站在一处小丘,拉开大概四十米安全距离后,他立刻从后背取出千金硬猎弓,调匀呼吸和精气,将两只铁精箭同时上弦,拉弓如满月。 妖兽大筋制成的弓弦隐隐作响,铁精箭发出嗡鸣,白色精气团在箭尖螺旋汇聚,热浪逼人。 两只猫虎兽感觉到了危险,尤其是那团不断聚集的白光团,异常恐怖,两只猫虎兽瞬间做出判断,一只猛然返身遁逃,另一只则勇猛无畏,瞬间加速冲向宋伯玉。 它们或许在互骂对方,但这一切对宋伯玉而言都无足轻重。 宋伯玉眸宁如水,松开弓弦,竟直接将硬猎弓背上,轻叹:“都一样。” 轰!轰! 两声巨震,勇猛无畏直冲宋伯玉的那只被铁精箭正中面门,脑袋直接炸没了,躯体炸的血肉模糊;返身遁逃的那一只被铁精箭命中后臀,后半身炸成破碎血肉,一时间还没死去。 宋伯玉自小丘一跃而下,飘然若仙,长剑嗡嗡,浮现出白芒。 自上而下,直接坠到半神猫虎兽身旁,白色剑芒长剑稳稳插入其脖颈,然后向上一挑,脑袋分为两半,露出白花花的脑浆。 剑芒无垢,消散之后,长剑直接插入后背剑鞘,很是潇洒。 但这潇洒没有持续多久,六只先后死去的猫虎兽忽然同时浮现出黑雾,直接冲向宋伯玉,没入他的脖颈,留下如同爪痕的青紫色。 宋伯玉面色一凛,抬头望向天猫顶的方向:“糟了,没想到这个猫妖对这些猫虎兽如此重视,我被标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若水至柔 吼! 一声根本不像猫叫的巨吼声响起,雪地山岭似乎都在剧烈震动,宋伯玉面沉如水,瞬间做出判断,他扛起两只还算完整的猫虎兽尸体,健步如飞的跑向地下溶洞方向。 在他的身后,吼声越来越近, 震动也越来越剧烈,更有共振引起的雪崩,如同冰雪末日一般。 仿佛有荒古凶兽被释放,伴随着雪崩,几乎整个山岭都在颤抖。 宋伯玉头也不回,都不再奔跑, 用两头猫虎兽尸体将自己裹在中间, 成了一个巨大肉球,伴着冰雪滚落,肉球黏上积雪,越滚越大,也越来越快,最后直接砸破河流冰面,坠入冰冷河水。 大概十几息之后,一头比吊睛猛虎还要高大的纯黑双尾猫出现在冰封河畔。 猫厌恶水,但它非常恼怒,表情拟人化的嫌弃,仍然跳了进去。 水下,宋伯玉坚持拖拽着尸体,如死死咬住猎物的鲨鱼,不停歇的向水下潜游。 在游的同时,宋伯玉体内的精气自发流转,按照《上善至柔》这部旷世绝学的路线搬运,让他的身体几乎与水融为一体,充分借助水之力。 这里乱石丛生, 暗流涌动,宋伯玉很熟悉, 借助复杂的地形,很快就将那头自称天猫大圣的双尾猫妖甩开,眼看就要彻底不见踪迹。 就在此时,他脖颈黑紫爪痕发烫,暴怒的声音传来:“卑鄙的人类,敢杀我子嗣,就不要逃。你已经被我标记,永远别想摆脱,我要让你在痛苦中死去!” 宋伯玉闷声不吭,在水中他也不敢张嘴,沿着熟悉的地下暗河流向,好似水流的一部分,不到一刻钟就浮出水面,回归自己所住溶洞。 天猫大圣的怒吼声还在时不时传来,宋伯玉眼睛微微眯着,下定了决心。 他将长短二剑同时抽出,剑芒闪烁, 剑光如网,如庖丁解牛一般将两只猫虎兽剥皮抽筋分肉。 “来不及煮熟,只能生食了!我现在距离若水至柔体只剩下精气积蓄, 如果不是被逼到没办法,是不会生吃这种有灵毒的东西!” 他没有办法,在这方阴渊片面已经十四年,如果现在被那双尾妖猫杀死,唯二收获就是十几年的猎人经验和螺旋箭术了,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废了这么大的劲,经历了这么多苦楚,最后只收获这么点,怎么可以! 而且,就算要回归阳世,他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去,决不能如此窝囊。 一边想着,宋伯玉徒手抓起血肉,大口大口的咀嚼起生肉。 如果不是已经达到脏腑不蠹的状态,恐怕吃下的生肉都没法好好消化。 好在他的脏腑已经达到不蠹状态,消化和消毒能力都很强,不至于被妖兽生肉活活撑死。 随着他生吃猫虎兽的血肉,那咒骂之声越发激烈,但宋伯玉熟视无睹,他整个人已经沉浸在《上善至柔》的修行中,一切都为了功行圆满,炼成若水至柔体。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竟吃下了整整一头猫虎兽,鼻腔如蒸汽火车出气筒般涌出浓郁刺鼻的蠹气,将这附近变成了毒气密室。 宋伯玉用兽皮将剩下的生肉一包裹,健步如飞,一个鱼跃跳入另一条暗河裸露池塘入口,如深海鲨鱼般快速游动。 一边游泳,一边不忘进食生肉,用鼻腔喷出蠹气,暗河中的鱼虾碰到这蠹气,皆漂浮起来,已然被毒死。 另一边,他刚刚离身之所被恐怖的暴力撞击着,岩石龟裂,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岩石崩裂,一比猛虎还大的可怕妖猫,浑身湿漉漉的冲了出来。 它撞击了那么久的岩石,自身却没有任何伤势,实在是强大的可怕。 双尾妖猫双眸燃烧着怒火,口吐人言:“卑鄙的人类,你跟我在这地下兜圈子? 我跟你玩!在阳世我都没被人这样耍过,竟被你这个阴渊鬼人这样耍,你很好,非常好! 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斗!” 自称天猫大圣的妖猫虽然不知道暗河的流向和地下构造,但它身体坚如神铁,无惧岩石,直接顺着方向直线横推,居然也慢慢拉近了与宋伯玉的距离。 宋伯玉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体内已经被大量繁杂灵气入侵,但因为处于水中,运转上善至柔之法,借助无尽水之力,形成了奇妙平衡。 他的精气从气态变成雾态,慢慢接近液体,那猫虎兽的肉已经被他吃光,肚子发出阵雷之响。 宋伯玉将神玉玄黄眼激发,一边观察天猫大圣的动向,一边寻觅吃食,鱼虫虾蟹螺海草海带紫菜,只要是能吃的,一切他都抓起就往嘴里塞。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他终于浮出水面,使劲换了几口气,再继续潜入水底,依靠精气内呼吸保持状态。 一人一妖猫在这暗河水系追逐了整整一天一夜,从暗河游到明河,距离却越来越远。 宋伯玉的状态很奇妙,他不但不疲惫,反而充满活力,深刻领悟了水之道,柔之理。 随手掏了一把龙虾,无惧钳子,也不剥壳,直接放在嘴中嚼碎吞咽。 量变引起质变,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横亘在宋伯玉面前的无形之墙轰然倒塌! 无比畅快的感觉,仿佛整个人化作一条水精灵,柔软无比,不争故万物不可与之争! 游走在河流中,他的身体竟渐渐变得透明,存在感越来越低,整个人几乎消失在水中。 天猫大圣忽然发现,那印记似乎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竟直接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就算是尸体,我也应该能感知到,难道是被那两个狡猾的妖道给屏蔽了?这里好像是谢养民的领地” 它从水中浮出,怒气冲天,向无极上仙谢养民的宫殿方向腾空跑去。 一日之后,传闻天猫大圣忽然降临上仙宫,偷袭刚刚出门的谢养民,将之打成重伤,差点陨落。 又三日,此猫又出现在星辰宫,还好宫人眼尖,让牧千载有所防备,一人一猫大战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引起祸端的宋伯玉茫然无知,他已经沉浸在这种身如水的感觉中,甚至趁着整个人几乎与水融为一体的奇妙状态,用眉心那一抹杀意乌光将脖颈的黑紫爪痕彻底清除。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返回纯阳 又过了几天,宋伯玉突然从人水如一的奇妙状态脱离,他已经从内河漂流到了海边,差点撞上那无尽灰雾。 也正是因为即将漂到灰雾附近,宋伯玉才被惊醒,他额头的仙鹤光影再次浮现,仿佛展翅欲飞。 “如果真的一头撞上去, 仙鹤觉醒,振翅高飞,就算不想回阳世也只能回阳世了。”宋伯玉有些后怕,低声说道。 缓缓起身,站在海面之上,水仅仅贴着他的脚面, 显然武功修为已经到了极高的水平, 踏浪如履平地。 他衣衫破烂不堪, 干脆踏波跑到附近渔村,从本村富庶人家中偷了一套衣服穿。 为了问心无愧,又猎了一头半米长的海鱼,扔到了那户人家的院子里。 三日后,宋伯玉再次回归姜岭。 恐怕连双尾妖猫自己都没有想到,宋伯玉竟敢再回来。 对宋伯玉而言,这确实是必须来的地方,他背后已经生出怪异的绒毛,与猫虎兽颇为类似。 他双眸也变得金黄,显然进入了一种危险状态,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疯狂气质。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再也没有如此多的妖兽出没。我已经杂乱灵气入体,灵毒涌动,距离失控变成怪物越来越近。既然如此,正好置之死地后生,疯狂猎杀妖兽,食其血肉, 炼化其中精气!” 下定决心的宋伯玉没有任何犹豫, 当天就开始了自己猎杀妖兽,食其血肉的疯狂之旅。 转眼五个月过去,宋伯玉将一头变异巨貂开膛破肚,趴在上面吸食新鲜的血液。 他整个人已经模样大变,连铁面具都不戴了,面部、躯干、四肢全部异化,远远望去如同一只雪人猿。 虽然如此,宋伯玉还是保持着基本的意识,用源源不绝的精气反哺肉体,一点点锤炼肌体,加速金刚不坏的修行。 如同纯粹的野兽一样,将血肉甚至骨头都吃完,宋伯玉一声长啸,好似猿猱哀嚎。 实际上,他是在进行头腔共鸣,借助高音震荡,一举炼成金刚不坏头颅,从而实现功力大成。 哀嚎声越来越高亢,最后竟化作超声波, 普通人根本不可闻。 精气汹涌, 冲入百会穴,又转而涌入散脉,一点点温养头颅,他整个人无比火热,皮肤赤红如同蒸熟的大虾。 蒸汽从头顶大量溢出,整个人竟如同被蒸熟了一样,热浪惊人。 咔嚓咔嚓,表皮龟裂破碎,晶莹的皮肤一点点裸露,宋伯玉的身体也发生着不可思议的蜕变。 他好似重回母体,精气全部返回气海,凝聚压缩成结晶体,然后自然诞生丝丝金色,渐渐将整个结晶体覆盖。 随后金色精气自结晶体溢出,很快填满气海,在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奔涌。 宋伯玉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感觉活力十足,力大无穷。 他将身上的干枯老皮剥离,但异化状态还是如影随形。 “我的银精长针,正好这时候来用!” 他将一只随身带的长针取出,扎入身体各个部位,纯阳精气熟练发动,一点点挤压体内灵气,将之顺着银精长针排出体外。 俗话说兵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宋伯玉为求快速突破,吃了太多太杂的妖兽血肉。 这就导致他体内的灵气异常斑驳复杂,与阳世只有阴灵气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连续一个月,他才将这些灵气全部祛除,身体的各种异化渐渐消退,整个人恢复正常。 在这之后,宋伯玉依旧在猎杀妖兽,食其血肉,然后逼出灵气,炼化血肉中的精华为纯阳精气,再修《神玉不坏篇》,全力温养神魂。 这一过程就是水磨功夫,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好在姜岭这个大凶之地最不缺妖兽和恶诡,对宋伯玉来说资粮无比丰富。 仅仅半年,他就成功修成神玉不坏魂,神魂堪比入阶恶诡。 神魂眉心的神玉玄黄眼更可以随己心意在肉身显化,成为真正存在的神异灵眼。 但到这里,宋伯玉也遇到了一个大瓶颈,妖兽血肉精华提供的精气质量渐渐跟不上了。 山林之中,宋伯玉穿着一身兽皮衣,将火堆上架着的野牛大腿骨取下,用力咬了一口肉,吃了个果子,用力的咀嚼干饭。 等到饱腹之后,他站起身目视前方自语: “我现在炼成金刚至柔体和神玉不坏魂,肉身匹敌入阶妖魔,神魂匹敌入阶恶诡。 有了这次体验,当场回归也不算失败。 只是没有冲击更高境界,终究令人不甘心! 仅凭妖兽血肉已经无法满足我,除非再吃三四十年,才能将雾化纯阳精气完全胶化。 但这里的妖兽恐怕都不够我再吃三年的,除非我把那只大猫宰了,食其血肉精华! 一只真正的妖魔,而且应是一只二阶妖魔,堪比阴神第二境界咒术强者,绝对能为我提供足量资粮,完成神魂化阴神的关键蜕变。” 宋伯玉心中升起野望,这想法就如堤坝溃穴,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畏首畏尾,只会专心向一个目标冲刺。 “我现在有底牌蜕变杀意乌光,如果运用得当,应能重伤其阴神。还有攻伐绝学杀意剑芒和螺旋气劲,应能与其抗衡一二,不过在动手之前,还要做些准备。” 宋伯玉一边分析,一边离开栖息五年的姜岭,再次进入人类的聚居地,感受到烟火人间。 只是那些残暴的包税官、税丁颇碍眼,他几次都想动手,但还是忍住了。 “事成于密,败于泄。我现在必须不引人注意的准备,待杀死那大猫,成功完成阴神蜕变,再去清算不迟!” 宋伯玉要准备的就是陷阱,能帮助他困杀一只真正妖魔的陷阱! 这样的陷阱,必须用铁精、金精、银精乃至各种灵性材料打造,毕竟要伏杀一只妖魔,不可不慎重。 宋伯玉曾反复读过《道经·阴神卷》和《小五行术法》,他打算用纯阳精气和眉心杀意乌光替代灵气,制作一套困住天猫大圣的陷阱阵法罗盘。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说到做到 “纯阳精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替灵气,虽然很多时候效果不太好,但总归是有效果。 我要做的就是将这效果最大化,为了发挥杀意乌光的效果,最好是幻象精神类阵法!” 为了搜集灵性材料,宋伯玉来到上仙宫都附近寻找机会。 身为修士的谢养民当然需要大量灵性材料,姜地物产不丰, 珍贵材料需要谢养民本人搜寻,但如金银铜铁精之类的廉价灵性材料,却无需他亲自炼化。 包税官上贡金银铜铁锭,再由他麾下武使送入某处固定阵法熔炼出金属精华,运入上仙宫仓库。 宋伯玉观察数日,觉得直接入侵上仙宫内的仓库近乎不可能完成, 最好的办法是从产地下手。 “我也不需要太多灵性金属材料,直接抢一车就行。不过,要谋划一下, 选在谢养民不在上仙宫的时候行动。” 为了能更好的行动,他收下城中富户的粮钱,替其幼子服劳役,成功混入其中,成了专门搬运普通铁锭的力夫。 这一搬就是整整一个月,宋伯玉力气大又能干,自然被某些人注意到。 “老宋,有个赚钱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 一大早,监工刘右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宋伯玉说道。 宋伯玉和煦一笑:“刘头,我来这里本就是替人服役赚钱,能再赚一份,怎么会不愿去?啥机会啊?” 他心中想着:这个刘右奸猾似鬼,如果真有好事,恐怕不会想着自己,八成有诈, 不过, 可以先听听他怎么说。 刘右拉着宋伯玉走到一旁:“这可是照顾你,大好的机会,只要我推荐,你马上就能去帮仙宫武使们工作! 不过,这样的机会,总要表示表示,嘿嘿,你懂得。” 宋伯玉眉头微微一皱,似乎犹豫了一会,从褡裢里掏出一小吊钱,约莫一百文,递到了刘右的手中。 刘右早就等着,一把抓起塞进自己的褡裢中,拉着宋伯玉:“走吧,老宋。别说老哥我不想着你,这次真的是好事!” 两人上了马车,往城郊跑了十里,在一个山谷前停了下来。 这一路上,宋伯玉都被蒙着眼,只是刘右不知道, 宋伯玉早就开启神玉玄黄眼观察四周,一切皆知。 这处山谷入口,有十几名武士看守,山谷好似天然蒸炉,比夏天还要热。 “就是这了,你等会我。” 刘右一路小跑,向一位锦袍武士鞠躬作揖,带着讨好的笑容,两人对宋伯玉指指点点。 不一会儿就有人直接把宋伯玉给绑了,押了进去。 “干什么?怎么还绑人了!” 宋伯玉故意大叫挣扎起来。 刘右面带歉意,抱拳奸笑:“老宋,我也是没办法。这里却一个抬废料的,就你力气大又没家人,这买命钱老哥替你收下了,废料多邪祟灵气,黄泉路上走好!” 宋伯玉早就觉得不对劲,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正愁不能获得大量灵材,没想到刘右直接把他送到产地了。 “干嫩酿的刘右,老子要是能出来,一定要扭断你的脖子,我说到做到!” 宋伯玉挣扎大叫,状若疯狂。左边押着他的武使直接拳脚相加,狞笑着:“抬几个月精华废料,你就离死不远了,还在这里叫嚣!” 宋伯玉扭头盯着这武使,目光冷峻:“你会受尽折磨而死,我说到做到。” 砰砰砰的几声,重重捶打在宋伯玉的身上,特别是他的脖子。 宋伯玉顺势一倒,“昏”了过去。 那武使咒骂:“让老子受尽折磨?我先送你去死!” “停,打死这个憨货,你来抬废料?没轻重的家伙!” 负责看守入口的中年旗官开口呵斥。 那名武使悻悻停手,小声咕哝个不停,架着宋伯玉走入了炙热的熔炉山谷之中。 刘右则和门口的几个武使们攀谈,最终决定留下一起吃完饭再走。 半个时辰后,宋伯玉缓缓睁开眼睛。 他现在身处黑暗潮湿的地下石室,双脚戴着镣铐,身下是有点潮湿的干草,在不远处堆叠着腐烂的尸骨。 “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也会有如此多的罪恶。虽然有阵法灵火炼取金属精华,但维持这里运转的都是凡人,鹰犬卫的武使们怎么可能自己承受灵毒之苦?” 这半个时辰,宋伯玉并没有闲着,他已经全力运转神玉玄黄眼,窥探了整个山谷的情况。 这个山谷地下乃是一处天然熔岩,有着熔岩灵火。 谢养民应该是根据地势构造直接布置了阵法,与地下熔岩灵火浑然一体,并不需要额外的灵能注入。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熔岩灵火猛烈、毒性大、混杂,除了能熔炼金属精华,也会产生大量被稀薄灵气侵染的废料。 这些武使把宋伯玉等人骗来,就是让他们搬运被灵气侵染的废料。 休息了大概一刻钟,宋伯玉将行动路线推演清楚。 “本来只准备抢夺些灵性金属材料就离去,现在看来,这里就是一个罪恶魔窟,一个不能留!” 宋伯玉眼眸冷酷,眉心光华涌动,一颗玄幻二色流转的竖眼浮现。 杀鸡需用宰牛刀,打杀这些人,也必须全力以赴。 宋伯玉双手金色精气流转,当啷两声扯断手镣脚镣,随后用力抓住左手腕上的铁铐,金色精气闪烁光芒,咔嘣一下扭断。 接着如法炮制,把剩余三个铁铐扭断。 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宋伯玉直接发力将铁栅栏扯出一个大洞,跨步走出。 如猫行走,无一丝声响,宋伯玉站在躺在床上打呼噜的看守者身旁,猛然伸手,咔嚓一下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之后亦是如此,无论沉睡的还是醒着的,具被他一招击杀,或拳杀,或掌杀,或扭杀,或踢碎心脉,总之无一生还。 血腥味越来越浓,有些同样被关起来的人开始大声呼救。 宋伯玉想了一下,现在放他们出来,会让武使们提前察觉,不如等他将所有敌人杀死再放出。 无视呼救,宋伯玉搜出钥匙,打开地下石狱的大门,迎着一缕阳光走了出来。 一只洪荒猛兽混入豺狼群中,还如刺客一样悄然无声的隐秘行动,一切的结局已经注定。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无需多言 无需多言,修成金刚至柔体和神玉不坏魂的宋伯玉,以筑基境界获得堪比入道修士的战力,牛刀杀鸡,无任何失误。 他专门将殴打自己的武使和骗自己来这里的刘右打昏留在最后,拉到山谷入口处,表情冷漠, 将滚烫两盆废料水泼在他们脸上。 “啊!啊!好烫好烫好烫…” “哪个杀千刀的戏弄你爷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两人如活鱼落入滚烫油锅,不停的扑腾挣扎并咒骂起来。 宋伯玉声音沉稳:“我说过会扭断你的脖子,也会让你们受尽折磨而死,说到做到!”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又看看四周。 刘右自知踢到铁板了, 不顾烫伤, 涕泗横流,磕头求饶:“宋大哥,不不不,宋大爷,我有眼不识金玉,猪油蒙了心魄,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 那年轻武使也反应过来,磕头求道:“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娇妻,别杀我别杀我!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听话。” 宋伯玉冷哼一声,狞笑道:“是么?那你们俩决斗吧,谁胜谁就能活哦。” 刘右一听脸都绿了,他怎么可能打的过武使?正要求饶, 宋伯玉抬手挥出两道离体气劲, 将两人松绑。 年轻武使反应很快,立刻就飞扑过去,挥拳猛砸:“你这个腌臜泼才,竟敢害宋大爷,瞎了你的狗眼!给老子死,死,死啊!” 拳头如冰雹般砸向刘右,连挣扎都做不到,牙齿被打崩的他只能呜咽呜咽求饶,最终憋屈的死去。 活活打死刘右后,年轻武使带着谄媚笑容,向宋伯玉磕头:“宋大老爷,我把这杀才打死了,您可满意?” 宋伯玉表情高深莫测:“不错不错。不过你这脸烫的不够烂啊,我一想到你打过我,就忍不住想杀了你。” 年轻武使谄媚表情凝固,他眼眸一瞬间流露出狠辣,接着又颓然,烫烂的脸微微蠕动,用力咬牙。 啪啪啪…… 他双手左右开弓, 疯狂抽打自己的破烂脸颊,疼的嗷嗷直叫,很是凄惨。 “咦?” 宋伯玉本想继续折磨此人,忽然发现有一群人闯入神玉玄黄眼感知的范围。 没有任何犹豫,金色精气流转,一拳挥出,将正在抽打自己脸的武使头颅活活打爆,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身重重倒地。 双足微微发力,精气喷涌,宋伯玉一跃而起,如雄鹰展翅,竟能在低空短暂滑翔。 他站在山谷入口高处,俯视下方,静静等待那群人到来。 一盏茶的功夫,一群身穿灰麻衣,赤着脚,面戴铁面具的人慢慢摸近山谷入口。 这些人都是青年男女,一共七人,为首的那个宋伯玉很熟悉,正是这具身体的女儿,被他破除炉鼎人药命运的许信。 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但宋伯玉还是能辨认出许信的眉眼相貌,再加上那被生生磨灭病变灵根灵骨的伤口,更证明了身份。 “许信怎么来了这里,还有这群人的打扮,莫非在模仿我?” 宋伯玉表情怪异,觉得自己不能直接出来相见,直接传音入密,令七人知晓。 “尔等来此,所为何事?许信,好久未见,你已经长大了。” 这声音很温润,但落入七人耳中,如同响雷,除了许信,其他人感觉被一盆冰水泼身,从头到尾巴骨,凉透了。 “什么,什么人?装神弄鬼不是好汉!” 有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忍不住站起身,慌乱的观察大吼。 许信又惊又喜,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拉住惊恐的同伴,低声呵斥:“不要乱吼,不要担心。” 接着她柔声道:“前辈,是你吗?你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救人,来帮我们的吗?” 宋伯玉沉默了一会,声音依旧温润:“你觉得呢?此地乃是藏污纳垢的大罪之所,不应存在。除了被关押的人,其他的皆被我除灭,你们自救之。” 说罢,他就腾空一跃,划出一道弧线。 许信连忙喊着:“前辈,我想跟你学艺,该去哪里找您?前辈,前辈!” 并无人回应,宋伯玉已经去收拢自己的收获,这几日堆积在山谷的金银铜铁精华正烨烨生辉等着他呢。 许信等七人缓缓走入山谷,闻着浓重的血腥味,看着死尸无数,都对神秘前辈起了无穷敬意。 一个同伴不禁感叹:“信姐姐,这就是你总说起的铁面怪侠吗?神龙见首不见尾,杀武使如屠狗,简直是神话人物,与那妖道谢养民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另一名同伴查看死尸伤势后,很神往道:“不能叫怪侠,是铁面巨侠! 这么多武使,很多都是神力境界乃至筑基境界的强者,竟然全都一击毙命,铁面巨侠的武功高深到不可思议。” 众人皆不自觉点头,许信比较理智,对众人道:“别感叹了,等咱们救出小六父亲再感叹和敬佩铁面巨侠不迟。 这里距离上仙宫很近,虽说谢养民去海边迷雾窥探,一时半会回不来,但就算是鹰犬卫出动,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 七人连忙行动,向地下石狱狂奔。 还有一人小声感叹:“铁面巨侠前辈实在是太霸气果决了,如果能有他十分之一武功水平,那该多好。” 七人羡慕钦佩的铁面巨侠宋伯玉,此时刚刚将金银铜铁精石装进两个大箱子里,绑在后背,如同挑山夫那样背着,非常没有风度的奔跑,好似一个偷走万贯家私的江洋大盗。 某种程度上,他比江洋大盗偷的更多。 几天后,两则消息在整个上仙领地疯传,一是无极上仙谢养民无端诛杀了无名山谷附近上千居民,二是铁面巨侠捣毁谢养民炼料地,杀的尸横遍野,飘然离去。 很多对谢养民、牧千载和双尾猫妖很不满的武者,此时觉得似乎寻找到了希望和旗帜。 一时间,冒出来很多自称铁面巨侠的武者,可惜都旋即被鹰犬卫诛灭。 至于许信七名青年少年男女,在将人救出不久,就踏上了寻巨侠拜师的道路,已经抵达姜岭边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埋伏血战 他们打算在这里停留数月,准备充足后再进山。 宋伯玉也已经回到姜岭,谢养民的炼料山谷给了他很大启发,他也去寻找自然灵火,辅助自己炼制阵法罗盘。 为此,他不得不深入地下,也许是这方阴渊片面, 大致互通,也许是因为他的幸运,总之他确实找到了一个有灵火溢出的洞窟,宛如天然炼炉场。 依据山川地势铭刻道纹,注入纯阳精气引动,让整个洞窟浑然一体, 将抢夺来的金银铜铁精华全部熔炼,借助灵火重新熔炼提纯,打造阵法罗盘主器坯和辅器坯。 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宋伯玉以金精为芯,铜精为内盘,铁精为外盘,锻造好阵法罗盘主器坯,又以银精为芯,铁精为外盘,锻造好辅器坯。 在这之后,就是借助灵火细细雕刻道纹纹路,最后再注入自身纯阳精气,将坯子内斑驳灵气驱逐,一套完整的阵法罗盘半成品就炼成了。 宋伯玉又将自己的杀意乌光和地下灵火种注入其中,如真似幻的地火幻杀罗盘就制成了。 行随事迁,宋伯玉静静盯着这地下洞窟,觉得如果以此处为伏击点,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在这里设伏, 想办法将那畜生引来,让他在真假幻象和火焰中死亡!灵火炙烤妖猫,也是难得的烹饪良地!” 宋伯玉下定决心, 立刻开始行动,干脆就将阵法罗盘布置在此处,与洞窟山川地势和合。 为了更好的将妖猫引入这里,他更改变了外围构造,打造出了一处迷宫,仿佛是他专门打造的藏身之所。 这样折腾了整整半个月,宋伯玉才从地穴深处爬出,开始有意猎杀天猫大圣的后代。 什么猫虎兽、猫豹兽、猫狐兽、猫熊兽,只要是有双尾妖猫血脉的,统统斩灭,烹调成简单的美味,大块朵颐。 至于混杂的斑驳灵气,对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体和纯阳精气的宋伯玉来说不值一提,银针扎洞驱逐了事,他已经非常熟练了。 自从食用妖兽后,仿佛新世界的大门开启,生命精华的来源一下子广阔起来, 自身精气也是日趋浑厚,已经完全液态,如奔腾河流,滔滔不绝。 “这方面的经验,我要继续积累,最好能形成体系,化为一门绝学,等回归阳世,也算是一桩收获!” 一边吃,宋伯玉一边胡思乱想,他脖颈出现了数道深浅不一的青紫黑爪痕,很是渗人。 暴怒的嘶吼声早就传来,但宋伯玉根本无惧,眉心那道杀意乌光流转,好似用菜刀做手术,将脖颈的爪痕一点点磨除。 只是他似乎有些疏忽,有意无意的留下一丝。 一连数天,透过爪痕的咒骂嘶吼声早已消失,宋伯玉躺在地下溶洞一角,惬意剔牙,将一丝灵气排除体外,一切都无比正常。 轰! 他背后的溶洞忽然崩塌,一只暴怒的双尾巨猫直接将岩壁撞毁,冲杀了进来。 “卑鄙无耻的人类,终于让我抓到你了!这次别想逃,我要慢慢的,一点一点让你陷入绝望!” 巨猫用爪子死死按住地面,露出快意的笑容,眸子满是残忍。 它这段时间几乎要暴躁疯了,子嗣被肆意屠杀,两百年的谋划变成东流逝水,就算将宋伯玉杀死,亡魂化作伥鬼用灵火炙烤百年,都不能释它心头之恨。 表面上看,这个自称天猫大圣的妖猫好像是三个拥有超限力量中最无脑的一个,但实际上它有自己的谋划,它是借助血脉妙法,主动肉身降临阴渊片面的! 双尾巨猫缓缓抬起爪子,快意的笑容凝固,只见下方出现一个幽深细长的洞穴,直通暗河。 至于宋伯玉,他如鱼入水,与暗河浑然一体,几乎不可察。 巨猫高声嘶吼,集中精力感知,搜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慢慢被它抓住。 它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了一样,轻轻鸣叫,身形竟渐渐缩小,最后化作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咪,纵身跃入洞中。 宋伯玉一直开启神玉玄黄眼,窥视四周一切,自然不会错过那巴掌大的小猫咪。 猫咪虽小,但它的气运之云是实打实的淡红色,大如华盖。 “上钩了!我必须加快速度,别被这双尾巴猫把饵料给吃了。” 宋伯玉游的很快,一切几乎都在计划之中,除了那小猫咪的速度! 速度实在是太快,即使在水中也太快了! 宋伯玉脸色骤变,轻松之色尽去,精气奔涌,速度瞬间快了三分。 但那双尾妖猫也是气极,似乎一定要抓到它,游的更快,似乎使用了某种秘法,两条尾巴竟合二为一,速度几乎又快了一倍! 眼看宋伯玉要被其抓到时,宋伯玉的速度也陡然加快,似乎挑衅一样,故意回头望了一眼。 只是宋伯玉的精气消耗巨大,气海的结晶体已经开始解体,显然内部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砰! 宋伯玉跃出暗河水面,在极为复杂的洞穴之中转了起来,这里的温度在不知不觉升高。 天猫大圣则如一道流光,飞速逼近,只是速度太快,时不时就撞穿曲里拐弯的洞穴。 同时,宋伯玉的气息也越来越淡,似乎即将逃脱。 这让天猫大圣异常愤怒,它高声嘶吼,身形变大,直接暴力冲撞起来。 轰的一声,岩壁如纸板一样脆弱,被妖猫硬生生撞开,咕嘟咕嘟的熔岩流动,几乎要把人蒸熟的空气。 宋伯玉似乎走投无路,正在滚烫的岩壁拼命攀爬。 “慌不择路的跑到死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人类,阴沟里的耗子,别想这么轻易死去!” 妖猫弹跃而起,即将扑杀宋伯玉,却见宋伯玉得意大笑,双手用力按在石壁,纯阳精气疯狂注入。 一瞬间,景象模糊,随后又清晰。 还是这个能把人蒸熟的熔岩洞窟,宋伯玉却消失不见。 妖猫怒吼着,感知着四周,却见咕嘟咕嘟冒泡的熔岩中,浮出一头头恐怖熔岩巨兽。 战斗,怒吼,妖魔天生术法,消灭了一头又一头恐怖熔岩巨兽,却还是越来越多,妖猫身上的烫伤也越来越多。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阴神入道 宋伯玉手持阵法罗盘主器,盯着陷入幻象的妖猫,小心翼翼的躲避到一旁,静静的看它施展各种木行术法,衍生藤蔓枝丫。 “还真是阴差阳错,火克木,简直是这猫咪最好的葬身之所。” 一团杀意乌光引而不发, 悬在阵法罗盘之上,光晕氤氲不定。 宋伯玉知道机会难得,所以出手极为慎重,他要一次性灭杀对方阴神,绝对给任何机会。 随着妖猫渐渐力竭,宋伯玉终于抓住良机,将所有精气注入乌光,神玉玄黄眼控制, 化作一道虹光, 直接刺入妖猫天门。 没有任何意外,乌光直接贯穿其阴神,爆发上百丝线,将之绞碎。 轰! 妖猫重重坠落在滚烫的地面,毛皮被灵火丝丝点燃。 宋伯玉赶忙控制住灵火,凭借顶级猎人的经验将毛皮完整剥下,抽出血水,分离骨肉,然后在这天然烹饪场,开始了最繁琐的烹饪。 他先将煮熟的血块大口大口吞下,同时运转精气,不停的消化其中蓬勃生命精华,转化为粘稠的金色精气。 一只二阶妖魔,堪比阴神阶段第二境界咒术境界的修士,其血肉蕴藏的生命精气实在是太过丰厚,让宋伯玉浑身的金色精气全部由液态化为胶状物。 只是其中蕴含的灵气也太多, 这让宋伯玉体内掺杂的木属性精气越来越多, 体表竟慢慢树木化, 不到一盏茶就变成了木人像! “方法没问题,但我吃的太快,太心急了!” 宋伯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立刻停下食用蒸熟的滚烫嫩滑血块,潜心涤荡身体,一点点将木属性灵气逼出体外。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木人像表面龟裂,轰的一声,宋伯玉破像而出。 他表情后怕,盯着那团放在岩石面的血块:“此物虽好,食用需慢需缓啊。” 这次宋伯玉很小心谨慎,没吃一口拳头大小的血块,都要将其中蕴藏的木灵气驱逐出体,然后再吃下一块。 一连五天,宋伯玉已经将血块全部服食,并吃下两条妖猫后腿。 他体内的精气已经完全变为粘稠的胶状物,搬运起来也颇为吃力。 “不能再吃了, 也不能再转化了, 如果精气彻底固化, 恐怕我整个人也会结晶化! 那绝对是一条死路, 不是提升精气品质的方式,达到这种胶浆状已是极佳状态。 浔水龙王吴广民的历史场景中,他必须晋升阴神,才能点燃玄黄二气,化为火种精炼万民信仰愿力。 “为今之计,我必须先晋升阴神,才能想办法提升能量品质。” 宋伯玉不再犹豫,将剩下的妖猫肉放在身旁,就开始运转体内胶浆状纯阳精气冲击天门,滋润温养神魂。 这一步,他没有任何创新,除了用纯阳精气替代灵气,其他一切都是按照《道经·阴神卷》运转。 《道经》乃是人族先贤筚路蓝缕所创,虽然现在不太合时宜,但其中正平和,几无代价,除了消耗精气巨大,其他在宋伯玉看来都是优点。 胶浆状纯阳精气按照《道经·阴神卷》的入门路线,一点点的没入神魂之中,宋伯玉的神魂已经修成神玉不坏,此时更与胶浆状纯阳精气发生奇妙反应,产生极强吸力。 即使宋伯玉体内如此纯厚积淀,竟也隐隐不支,好在他身旁就是妖猫血肉,当下分出一小部分心神,一心三用,一边吃妖猫肉化精气,一边将灵气驱逐体外,再将这些精气送入天门,供神魂吸收转化。 这个过程很漫长,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到宋伯玉将妖猫吃的只剩下骨头,整个人从强壮变得干瘪,神魂终于产生了质变。 神魂不再朦胧,变得无比凝实,眉心的玄黄眼闪烁着玄幻二色,更是烨烨生辉。 如踩云雾,又无比真实,宋伯玉感觉自己的阴神一下子“飘”了出来,荡漾在这洞窟之中。 炙热、灼烧、刺痛,玄黄二色流转,才避免了伤害,阴神立刻归于肉身,匿藏于天门之中。 身体枯瘦如柴的宋伯玉缓缓睁眼,后怕道:“这种灵火环境,对阴神乃是大害,如果不神玉玄黄眼,我阴神非重伤不可! 现如今,我阴神过于强大,肉身几乎被吸干,必须尽快进补,这骨头也不能浪费了,熬成膏吃掉!” 说干就干,宋伯玉直接催动阵法,将这白骨全部熬膏状物,烫着嘴全部吃了下去。 有阴神在,虽不能炼化这些杂乱灵气,但将之排除体外,简直轻而易举。 不到一刻钟,他就将这些骨膏全部吃完,肉身从干瘪变得强壮,八块腹肌显露出来。 收起阵法罗盘主器和辅器,宋伯玉离开了自己的入道之所,没有一丝留恋。 来到地面,残留在姜岭的妖兽们全部遭了殃,甚至一些血气旺盛的猛兽、大补药材,也全部被宋伯玉吃了,整个姜岭为之一空。 就连那些阴诡之物,也被宋伯玉顺手除了,因为它们偶尔可以掉落些晶体,于阴神颇有裨益。 宋伯玉吃这么多,就是要补充更多的精气,好尝试用玄黄功德火点燃精气,得到更高形式的能量! 他已经将气海完全结晶化,此时正大光明的住在天猫顶,以阴神反复锤炼一丝功德玄黄气,想将之点燃。 这并不容易,就如钻木取火,理论在那里,原始人都会做,但真让一个现代人去尝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与此同时,许信等人准备完毕,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姜岭。 “传闻此地大凶,咱们万万不可分开,一定要提高警惕,就算是睡觉也得带着小心,不能沉睡。。” 许信认真叮嘱着,神色紧张。 “嗯,咱们这次寻师,也是一次考验,据我所知,妖兽虽可怕,总归是有形之物,最可怕的乃是阴诡邪祟,无形无状,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另一名同伴似乎了解很多,也告诫着。 “咱们准备的黑狗血、大鹅血、羊血混成的糊糊,听说很管用,遇到直接招呼就行。” 有人安慰道。 七人小心翼翼的在姜岭行走,就算是小松鼠引起的声响都会让他们大惊小怪,但三日后,众人皆面色古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功德火莲续前路 “都说姜岭可怕,怎么三天了,咱们什么都没遇到啊。” “就是说啊,难道传说是错的,其实姜岭根本无害?”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们已经进入了某种大型幻境,一直没醒来, 其实危险已经逼近!” “不要吓我啊!” …… 一个月后,七人毫发无损的登上了天猫顶。 他们本应该没这么大胆,但是架不住连续一个月什么危险都没遇到,从对深山老林妖兽恶诡猛兽的恐惧,转变为一种好奇心,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在反复寻觅无果的前提下, 七人决定出一人冒险前往天猫顶。 这自然是一路安全, 那人甚至远远见到天猫顶上有一人盘膝而坐, 仰望星辰。 此人觉得可能是铁面怪侠,不敢耽搁,马上下山,带着许信等人一起上山,爬到了山顶。 之所以要找许信一起,是因为许信曾与铁面怪侠有过数次交集,她出门拜师,比自己唐突要好的多。 此时正值日出,第一缕阳光洒下,正好落在盘膝而坐的宋伯玉身上。 七人这才发现,宋伯玉不是坐在巨石上,而是悬浮在其上。 宋伯玉尝试了很多次, 直到刚才,才终于抓住诀窍, 初生的太阳,第一缕光辉更有某种灵性, 让他成功点燃一丝玄黄功德。 火种在阴神控制下, 瞬间坠入气海, 如火星落入油锅, 瞬间点燃。 “好美啊,真有气势和意境,不愧是铁面巨侠!” “咱们不要急,等巨侠修炼完毕再上前。” “卧槽,那是什么?巨侠,巨侠,巨侠他燃了,他变成火球了!” 七人眼睁睁的看着宋伯玉体内生火,整个人化作火人,彻底傻眼了! 宋伯玉点燃的一丝玄黄功德坠入丹田气海后,气海中结晶化的纯阳精气瞬间点燃,滔滔火焰将肉身和阴神覆盖,让他从内而外全部化为火球。 “坏了,难道又要死了?” 就在宋伯玉担心之际,他忽然发现并无灼烧感,火焰如温热手掌轻抚,让人感觉惬意舒适。 精气、肉身、阴神三者竟同时开始蜕变。 肉身宛如赤火炼金,污杂尽去,表面焦黑, 新肤晶莹, 脏腑透彻,通体舒泰,气力大增,坚比神铁。 阴神变小,但也更加凝实,观之和真人无二,宋伯玉有预感,就算再逢灵火,也会无恙。 精气的变化更是翻天覆地,气海经脉中晶体化、胶浆化的金色精气无影无踪,丹田气海正中的晶体早就消失,只剩下一朵玄黄火莲,猎猎作响。 玄黄火莲四周缭绕着丝丝金雾,虽然少,但望之不凡。 覆盖宋伯玉全身的火焰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散不见。 宋伯玉体内经脉空荡荡,他尝试运转气海中丝丝金雾,并用神玉玄黄眼仔细观察。 这种被玄黄火莲炼化后的精气,已经不能称之为精气,就这几丝缭绕金雾,蕴藏的能量总和就与宋伯玉过去全部精气差不多,而且其有了些灵动的特质,与灵气有些类似。 许信等七人远远望着,都嘴巴大张,神情恍惚呆滞。 “火灭了,对吧?” “我知道,但是好像变成焦炭了。” “我们怎么这么惨,刚刚看到老师,他就烧成黑炭了。” “我就说不可能这么顺利,前面什么妖兽恶诡都没遇到,原来都倒霉在这里了。” “为什么被烧死的不是谢养民和牧千载这两个杀千刀的妖人!” “就是,牧千载食童男童女,谢养民养鹰犬虐民众,他们两个妖人为什么不被火收,为什么是我们的老师!” 许信眼睛睁大,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手脚并用爬到天猫顶的最高岩石上,近距离看着铁面巨侠,想伸手触摸,又害怕的缩了回来。 她呜咽良久,声音断续,由低到高: “为什么?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 你,你说好的,说好我们能再相见的,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就这么没了。 体内生火而死?这太可笑了,这是什么垃圾故事……呜呜……”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瓷器出窑,宋伯玉表面的焦黑龟裂,一块块剥落,他纵身一跃,消失在众人面前,只留下声音。 “我还没死呢,莫哭!你们不要走动,在此等我。” 宋伯玉的衣服早就被火焰烧成灰烬,此时如果直接这样见人,可谓是当场社死。 他运转丝丝金雾,竟直接御空而行,如仙风道骨的真人,从此峰踏空到彼峰,消失不见。 许信等七人全部狂喜,其余六人也爬到岩石上,与许信拥抱在一起,状若疯狂。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在死地看到生的希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另一边,宋伯玉落入一处清澈如蓝宝石的天然温池,将体表的焦黑全部洗净。 如黄铜般光泽的皮肤,健壮体格,八块腹肌,俊朗中带着沧桑的面容,好似古罗马希腊的大理石雕塑,有着一种原始的阳刚野性之美。 宋伯玉飞身跳起,身体金色光华流转,体表瞬间变干,他踏空而行,来到一处洞窟,这里过去是天猫大圣的住处,现在是宋伯玉的新居。 穿上换洗衣物,麻衣宽大,长发飘逸,赤足而行,好一个不拘于世的隐者。 “这种缭绕在玄黄火莲旁的金雾,应该有个新名字。这种能量源于肉体,成于生命精华,高于生命精华,不如效仿古人,命名为【元炁】。 前世中医,【元炁】指构成人体及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能量,同时也具有生理机能的含义。 我以此命名,显示其更接近本源,也更加贴切。” 宋伯玉没有着急去见许信七人,他盘膝而坐,缓缓漂浮,开始按照《道经·阴神卷》尝试运转这种能量,但很快就遇到问题。 修士修成阴神后,会在阴神控制下引灵气入体,将灵气祭炼烙印精神印记,化为使之如臂的灵能,亦称之为真元。 阴神阶段的第一个境界被称为引灵,所要做的就是引灵入体,烙印精神,祭炼灵气为灵能或真元。 等真元浑厚,充盈气海、经脉、四肢百骸穴位散脉后,此境界可谓臻至圆满,可以冲击更高的境界咒法了。 在咒法境界,修士可以将某些重要的、基础性的、根本的咒法道纹烙印在泥丸宫中,每烙印一道咒法道纹,实力就会强一分,这些咒法一定要成体系,否则太过散乱甚至冲突,将永无晋升下一境界的可能。 如果烙印出完整的一个系列的咒法道纹,构成本命咒法印记,就可谓之咒法大圆满,尝试冲击第三境界。 第三境界乃是神游境界,阴神本就可离体遨游,但惧风火水雷金土等各种力量,只能躲在肉壳之中,以肉壳为舟,才能于红尘大海中飘荡。 当修成咒法印记后,就可以阴神入主印记,以成体系的咒法道纹印记护持阴神,避风火水雷金土,夜游百里,日游百丈不散,故而称神游。 神游境界主要是修阴神与印记,最终将印记与阴神合一,同时温养壮大,从而达到圆满。 再下一个境界,也就是阴神阶段的最后一个境界,称之为养器。 必须寻有灵之物,蕴养成器,而且要与咒法道纹印记和合,若咒法道纹印记潜力差,那蕴养的器也难有大威能,更无法完成阴神阶段向更高阶段冲击的大跨越。 宋伯玉遇到的问题,乃是阴神第一阶段的修行问题,《道经·阴神卷》虽好,但无法直接参悟修行。 他千辛万苦修成的元炁,在质量上完全可以匹敌真元,甚至因为生机勃发,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但是宋伯玉依旧无灵根灵骨,无法将世间散布的灵气转化为元炁。 停止盘膝打坐,宋伯玉自空中落下,睁开眼:“果然还是无法吸取灵气! 我虽然拥有阴神,但终究没有灵根灵骨,不能像修士一样形成天然灵气吸力,强行摄取颇为费时费力,而且灵气与元炁始终不相容,就像水和油一样分明,难难难!” 宋伯玉冥思苦想,还是没办法用元炁容纳灵气,他仔细观察自身,最后将注意力落在静静悬浮在气海中央的玄黄火莲上来。 “我这朵玄黄火莲,能将纯阳精气精炼为元炁,若是用之炼化灵气,说不定也会产生神奇蜕变!” 心有所思,宋伯玉恨不得立刻实践,但他走出洞窟一看,夕阳西下,已近黄昏,许信等人还在等自己。 “算了,先见见他们,再做修行尝试吧。” 许信等七名年轻人已经等的饥肠辘辘,他们想将自带的干粮、肉脯取出食用,又怕铁面巨侠忽然回来看到不喜,只能等在此处,肚子咕咕咕的叫着。 “你们几人,耐心还算不错。” 宋伯玉踏空而来,衣袂飘飘,戴着铁面具,夕阳洒在身上,映出一片金色。 这个样子,在七人眼中极具逼格,再加上内心对铁面巨侠自带滤镜,一个个都紧张又激动。 宋伯玉赤脚悬浮在岩石上方一尺,缓缓上下浮动,这是一种熟悉元炁的方式,更能体现实力逼格。 毕竟,凡俗武功即使修到筑基大圆满,也不能一直浮空。 许信七人自然注意到了,眼眸中闪过异彩。 双方沉默半晌,宋伯玉就这样戴面具静静等他们开口,许信等人互相对视,齐齐跪拜:“请铁面巨侠收我等为徒,教我们武功!” 宋伯玉微微一笑,在虚空踏步,转身面向夕阳:“既然你们是囡儿带来的,那我就收你们做记名弟子吧。至于囡儿,当为尔等大师姐!” 众人皆觉不可思议,他们都做好了被考验为难的准备,此时铁面巨侠直接同意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大家也听出来,铁面巨侠很看重许信,对她的称呼都这样亲昵,不过许信本来就是众人的首领,大家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大家一起磕头拜跪,口称“师父”,只有许信缓缓向前走,声音颤抖:“您叫我什么?这是我的,我的小名。” 宋伯玉微笑着将面具取下,缓缓转身,容貌与漂亮坚毅的许信颇有相似,尤其是一双坚定锐利的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囡儿,我是你父亲许宏毅,我没有死。” 这话落入许信耳中,宛若惊雷天音,她神情怔怔问道:“你,真的是我爹?” 宋伯玉点点头,声音低沉:“囡儿,你受苦了。 那日我被谢养民所害,被钉死在墓穴棺材中,但很奇怪,我竟然神秘的活了过来! 可能是老天保佑,也可能是复仇之神庇护,总之我从长眠中苏醒,就要将这些妖道恶兽全部诛灭。 我本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那日回老宅,恰好见到了你……” 许信眼睛红红的,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宋伯玉,抽泣着:“既然你认出了我,为什么那么狠心又和我分开!爹,我好想好想你和娘亲!” 宋伯玉缓缓落下,踩实地面,轻轻搂住许信,拍着她的后背:“是爹不好,是爹不好。那时候被谢养民追杀,实在太危险了,而且姜岭多怪邪……” “哼!才没有,我们七个人来姜岭这么长时间,什么妖兽恶诡都没看到,一路上可安全了!” 许信噘着嘴,觉得宋伯玉说的都是骗人的。 宋伯玉哈哈一笑,松开许信,缓缓上浮,负手立于虚空:“你们七人入姜岭之所以没有危险,是因为我就是姜岭最大的危险! 为了打破凡俗武者不能入道的天堑,我将这里所有的妖兽恶诡,尽数除灭吃掉。 你们所站立的这座山峰,名叫天猫顶,乃是肆虐姜地二百载,覆灭古姜国三害之一的双尾妖猫的居所,如今妖猫何在?” 他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楚,让在场的七人皆感觉热血沸腾,仅仅是听闻,就觉得眼前似乎闪过一幕幕恶战,尸骸成堆,流血成河。 “敢问老师,那双尾妖猫是被您击败后遁逃了吗?”一名娃娃脸记名弟子恭敬问道。 宋伯玉神秘莫测的一笑,声音依旧温和坚定,但在众人耳中却如阵雷: “妖猫已死,其血肉皆在我腹中。我计杀妖猫,食其血肉,炼妖魔生命精华为自身精气,打破武道天堑,如今已成就阴神。”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建章立门 一位记名弟子表情震撼:“武道通神,亦可入道,简直如神话一般。” “父亲,您就是咱们姜地的希望,再接在历,把食人心肝的牧千载和养炉鼎的谢养民都诛灭吧!” 众记名弟子也纷纷进言,恨不得明日就杀入上仙宫和老仙殿, 将两个妖人碎尸万段。 宋伯玉知道这事情绝非易事,双手虚按,让他们停下。 “我杀双尾妖猫,大致摸清对方实力的前提下,用的是计策和陷阱诛杀。 如果硬碰硬的厮杀,恐难占到便宜。 这两个妖人我也想杀,但必须先摸清他们的实力, 再做定夺。 你们既拜入我门下, 那日后就在此山峰修行, 天猫已死,此地不如就叫信毅峰,我们的门派就叫信毅门!” 许信心中暖暖的,暗自想着:“父亲的意思应是用我们俩的名字命名门派,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呢。” 在这之后,宋伯玉任命许信为首席大师姐,全权管理信毅门事务,其余弟子潜心修行,无要事不得私自下山。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功法秘籍,也需要传下, 否则门派就没了立身之基。 但问题马上来了,宋伯玉的功法根基为童阳, 女子属阴, 练不成童阳,只能练童阴。 为此宋伯玉传下修改弱化的《童阳一气功》,作为男弟子基础功法。 再传许信剑法《参差逆杀剑术》, 上乘轻功《金燕腾挪纵》,弓术《猎妖箭》和改良的拳脚功夫《象犀催岳》,由她教其余记名弟子。 之后专门用了一个月推演和改良极阴一气功,在要点与纯阳极意功相反,演化出了以童阴为基础的《新阴一气功》,让女弟子修习。 这两种功法修行出的童阳和童阴之精气,品质自然不能与纯阳精气相比,但同为直通武炼入道之正法,传于弟子正合适。 若这些弟子表现较好,未来可将绝学徐徐传之,甚至教其入道之法;若表现一般,那就无缘绝学,若背叛师门,也不会泄露大秘。 做完这一切后,宋伯玉开始专心研究玄黄火莲炼灵气,在天猫洞窟隐居闭关修行。 首席大师姐许信则兴致勃勃的与众人起草了信毅门的门规章度,恰逢一群山民冒险逃入姜岭,许信立刻展现出不凡的管理才能, 竟将这群人安置在山脚下, 管理的井井有条。 在洞窟之中隐居闭关的宋伯玉,除了定期吃徒弟送的饭食和休息, 其余时间都在专门研究用气海中央的玄黄火莲炼化灵气。 因为自身对灵气毫无吸引和合性,宋伯玉只能用元炁强行掳回杂乱属性灵气,然后一股脑的推到玄黄火莲附近,被动炼化。 这样的效果很差,甚至炼出大毒之物,要不是及时排出体外,恐怕会倒大霉。 “必须将繁杂灵气抽丝剥茧,重新分为单一性质灵气,而且需要祛除其中杂质,还要按住灵气躁动,真是个大工程。” 宋伯玉调整的了策略,但他的元炁只有丝丝金雾,做起来捉襟见肘,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费劲心力,才终于分离出一丝纯净的阳属金灵气和一丝阴属火灵气。 先将阳属金灵气赶入玄黄火莲附近,玄黄火莲立刻产生一股吸力,直接将阳属金灵气吞没。 宋伯玉以阴神眉心的神玉玄黄眼御使玄黄火莲,控制火势,防止将这灵气炼化过头,时间和火候很重要。 最终,他从中抽出一粒金晃晃的微粒,观之无害,但尝试了很长时间,也没能让这微粒与元炁融合。 不但无法融合,甚至极为抗拒。 良久,宋伯玉眉头微皱,将那一粒提炼过的阳属金灵微粒驱逐体外,叹息道:“这简直如磁铁同极相斥一样,同极相斥? 我的元炁乃是纯阳精气演变而来,人体五行俱全,按照阴阳和合的理论,我应寻五行阴灵气,炼化后与纯阳元炁和合。” 他立刻将阴属火灵气放入玄火火莲尝试,一颗幽蓝色火种微粒浮出,果然与纯阳元炁产生吸引力,但像是缺少什么,无法融为一体。 宋伯玉心情大好,将这幽蓝色火种束缚在气海之中,缓缓睁眼。 “应该没错,再炼化四丝金木水火阴属灵气,将之提炼试试!” 洞中无岁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宋伯玉终于将其余四丝阴属灵气剥离并且以玄黄火莲炼化提纯。 五颗泛着幽蓝色光泽的五行微粒就这样被纯阳元炁吸引羁縻,悬浮在玄黄火莲不远处。 宋伯玉控制着纯阳元炁,将这五颗阴属五行微粒缓缓推到一起。 五颗微粒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互相出现极强吸力,很快聚在一起,但只是聚在一起,并未产生质变。 “用玄黄金莲再炼一次!” 宋伯玉当机立断,把聚在一起的五颗微粒推入玄黄火莲上方。 猎猎火莲吞没五颗微粒,竟光华大盛,瞬息吐出一颗晶莹如蓝珍珠微粒。 这微粒与纯阳元炁产生了极强吸力,好似太极旋转,金蓝二色形成微小漩涡,最终变成金紫微粒,如君王般虎据纯阳元炁中央,位于猎猎作响的玄黄火莲下方。 宋伯玉福气灵心至,脑中闪过种种天人交感而生的异相,立刻明悟: “我以被玄黄火莲炼化的生命精华为阳元炁,则被玄黄火莲炼化的天地灵气为阴元炁。 阴阳和合为一,人体小天地与世界大天地交汇,此乃天人交感之道! 阴阳元炁合一,炁呈金紫,乃是天人交感而生的高层次能量,可称为混沌元炁,亦可称之为先天元炁!”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生三,三则演万物。 体内有了一粒先天元炁后,对灵气也产生了强烈的亲和,类似于引灵入体了。 引灵,分离,排出杂污浊害,将纯净阴属五行灵气置于玄黄火莲上炼化,产生纯阴元炁,这一过程现在变得快很多,几乎与修士吞吐灵气炼化真元速度差不多了。 不过这终究与引灵入体炼化真元的过程不同,阴元炁与真元属于同一层次,先天元炁则高于阴阳元炁和真元。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虚此行 又过了不知多久,宋伯玉终于将体内全部纯阳元炁与灵气炼化的纯阴元炁融合,气海中丝丝金紫色先天元炁缭绕玄黄火莲,俨然一幅仙境妙相,庄严大气。 宋伯玉缓缓睁眼,感觉无比欣喜:“这次阴渊片面之旅,收获颇丰! 《纯阳极意道功》已经功行圆满, 《上善至柔》《金刚不坏》《神玉不坏》三篇章皆大成,修得《螺旋箭术》,最重要的是在前辈文孝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炼成纯阳元炁,如今更修成比真元更胜一筹的先天元炁,即使立刻回归, 也不虚此行。” 刚说完立刻回归,额头许久未见的鹤形图案闪耀起来, 似乎展翅欲飞。 宋伯玉连忙道:“我只是感叹, 并非真要离去,此间还有些事情没了却,我要杀死那两个妖道,还姜地百姓安康! 而且,好不容易有这么多时间推演尝试未来的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可惜。 先天元炁本质上就是融合了生机精华和天地灵气,我应该可以施展《小五行术法》和《灵目望气法》才是。” 宋伯玉立刻尝试,先天元炁运转,于虚空缓慢铭刻道纹符篆。 道纹一成,面前光耀一闪,两道光芒没入宋伯玉的眼中,他的视野立刻不同,观察到了很多东西。 万事万物,只要是活着的, 皆有其气运, 望气术即是侦查、也是感知、还能判断实力,很是实用。 “此术法应能与神玉玄黄眼叠加使用,开!” 宋伯玉大喝一声,阴神眉心的玄黄眼显现在肉身,肉身眉心鼓包,中间迅速裂开,一颗玄黄二色重瞳出现。 灵目望气的术法道纹没入其中,立刻变得不一样,望气距离变得更远更清晰,看的也更真切,甚至看到被遮掩的某些气运。 “咦?洞窟深处竟有被遮掩藏匿的宝物,还有信毅峰下怎么多了个小村镇,村镇气运凝实蓬勃,很有生机活力,而且与信毅门气运紧密相连,隐有成鼎立制之势。” 宋伯玉啧啧称奇,并没有着急关注村镇,想来是此身女儿许信等人做的,聚拢些山民庇护,乃是互惠互利,并不是坏事。 他又尝试了阴神第一境界的小五行术法, 随着道纹浮现在掌心, 一颗拇指大的小火苗出现,隐约有金紫光泽,轻轻一推,火苗飞射,竟直接将洞窟轰了个巨洞,差点引起山崩。 “引灵境界的术法,应该没有这么大威力才对?莫非是金紫色先天元炁的效果?” 《小五行术法》的术法大致分为攻伐、防御、恢复和遁术四类,宋伯玉刚刚施展的小火苗名为火弹术,本来穿透力很强,并附带灼烧蔓延效果。 现在还产生了爆炸性,比之宋伯玉发明的螺旋气劲还要强一些。 宋伯玉先是一喜,随后眉头微皱: “术法对先天元炁消耗很大,两个术法就消耗了十分之一! 我的先天元炁损耗后,不能轻易补足,引灵入体也只是补充阴灵元炁,缺少阳精元炁。 我必须大量进食,而且需要食用蕴含大量生机精华的食物才好。 这样看来,信毅门必须发展,而且要与世俗结合,否则无法提供海量优质食物获取生机精华。” 宋伯玉没有再尝试其他术法,毕竟他的先天元炁很珍贵,经不起这样消耗。 他转而走入洞窟深处,搜寻刚刚灵目望气时发现的异样。 这是一处看上去很普通的石台,如果不是灵目望气叠加神玉玄黄眼,他都发现不了。 只凭肉体怪力,宋伯玉一拳一拳,慢慢将石台捶的石皮龟裂,露出内部,竟是一晶莹剔透、无瑕无垢的白玉。 一声鹤鸣响起,宋伯玉额头再次浮现出仙鹤欲飞的图案,似乎在催促和渴望。 “银面灵宝想要这个白玉?此乃何物?”他下意识问道。 晶莹的鹤形文字浮现在宋伯玉面前,让他明了其意。 【此乃妖王遗物,五尾虚界灵猫的头盖骨一部分,原形为猫的妖魔持之能穿梭阴阳两界,肉身降临阴渊。 作为穿梭两界的代价,妖猫必须繁衍出一族,占据一席之地,否则无法回归阳世。】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妖猫繁衍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后代,还会因此追杀我。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了。” 宋伯玉很慷慨的说道,他拥有银面灵宝一角,功能重合了,至于肉身进阴渊,他并不想,阳寿消耗太恐怖,反而失去了性价比。 仙鹤鸣叫,跃出宋伯玉额头化形而出,将白玉头骨叼起,嘎嘣嘎嘣吞下。 仙鹤似乎非常高兴,很亲近的蹭了蹭宋伯玉,然后才又化作一道光,没入宋伯玉的额头。 宋伯玉感觉自己脑中忽然多了些信息,眼眸一亮。 【阴阳灵鹤吞噬同类神通,能力增强,可潜入阴渊更深处,沉疴阴渊成就,百化一归。】 “成就百化一归?若我没理解错,在阴渊片面获得的成就,回归阳世后百留其一?如果是一百缕先天元炁,岂不是能带回去一缕?” 宋伯玉的表情很精彩,对未来多了一分期许。 调整好状态,宋伯玉走出洞窟,发现许信带领六位记名弟子,已在外面不知等了多久。 “父亲,您果然出关了!”许信上前一步,搀扶住宋伯玉,笑容甜甜的。 “师尊,恭迎您出关!”六位记名弟子也纷纷抱拳施礼。 “你们是听到刚才的爆炸声了?”宋伯玉反应过来,他们几个应该是被爆炸声吸引过来了。 许信靠着宋伯玉,笑着说:“都两年了,要不是给您带的食物每天都会吃掉,我们还以为您出事了。刚刚如雷的响声,我们都担心您,也觉得您应该快出关了。这两年变化很大,有很多事情要给您说呢。” 宋伯玉微微一笑,平淡道:“那不如从山脚下颇为繁荣的村镇开始说?” 此话一说,众人皆惊,一位记名弟子忍不住作揖恭维道:“老师真不愧是踏破天堑,以武入道的大宗师,即使身在洞窟,依旧明察秋毫。” 宋伯玉摆摆手,仍旧淡然:“些许小技,不足挂齿。说说吧,这两年你们都做了哪些大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五行藏剑 众人都觉宋伯玉的实力高深莫测,皆恭敬对答。 自宋伯玉闭关不久,就有些山民冒险闯入姜岭,误入信毅峰山脚下。 有记名弟子发现后禀报首席大师姐许信,许信观察了一段时间,与山民接触,问其缘由, 答曰:包税官猛于妖诡。 众弟子皆默然,许信做主,将这些山民安置在山脚,时长照拂保护,裁决山民之间的纠纷 山民感激,数次供奉, 许信思考良久,后与山民约定, 以收成的十五分之一为供奉税,灾年免除。 后陆续救助破产山民三四批,皆安置在山脚下,形成了如今的大村镇。 因为信毅门众人自称武圣许宏毅弟子,所以山民也经常祭祀武圣,求其庇护,就在三天前,武圣庙已在镇中心建成。 众山民在武圣庙与许信等信毅门武圣弟子盟誓,将这两年双方约定俗成的规矩整理成文,刻印在武圣庙前的四方石柱上,亦被称为《四方柱法》。 宋伯玉微微点头,神色依旧淡然:“这两年的时间,你们就干了好大事情。此乃好事,日后依此行事亦可,但需约束山民, 暂不能令姜岭之事外泄。” 宋伯玉其实知道,姜岭发生的变化早晚都会被外界得知, 但能拖一天是一天,他还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在这之后,宋伯玉将六位记名弟子收为亲传弟子,给予一定名分,又命许信为信毅门掌教,自己则晋升为太上掌教。 许信连忙推辞,但宋伯玉坚持,她也只好接受。 宋伯玉又与许信等七名弟子商定,日后供奉所得一半留作信毅门公用,另一半太上内帑,用于采买生机旺盛之食。 毕竟对宋伯玉而言,世俗最大的用处就是为自己修行提供资粮。 只是他不想与谢养民和牧千载两个妖道一样竭泽而渔,搞得民不聊生,怨乱不止,那样太短视了。 为此宋伯玉专门告诫许信:“我曾听先贤说,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 姜地南北不过三四百里,户不过二十万, 小国寡民, 当施仁政, 与民休息。 现在治理一镇, 就是一次牛刀小试,将来诛杀牧千载和谢养民两个妖道,一统姜地,我们要治理整个姜地,治好姜地,实现咱们父女与姜地百姓的共赢。” 许信反复品味先贤的话,很赞同的说:“父亲,您说的道理确实对,咱们姜地最缺的就是一位能与民休息的贤德之君! 自从三灾降生,古姜国灭亡,老百姓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爹,咱们一定要消灭那两个妖道。” 转眼已过三年,姜岭的妖兽恶诡渐渐滋生,好在信毅峰附近有信毅门弟子守护,山脚下的镇子日子还算可以。 山脚镇子如今有五千余人,依山而立,被两丈高的夯土青石城墙包围,是典型的山城构造,易守难攻。 梯田顺山而建,从山下看上去,象是铺了绿色绒毯的天梯,一层层,一级级布满了半座山。 山体上半部分为武圣道场,信毅门驻地,修建有高大的前门,蜿蜒铺石路,主体大殿正在修建中,其余皆为茅草屋。 阳面也开垦有梯面,种植珍贵药草,还有专门饲养相对温顺妖兽的妖兽圈和饲养牛羊麋鹿等温顺大补动物的圈子和池塘。 许信等武圣亲传弟子,在这三年得宋伯玉悉心教导,更被传授一种或数种绝学,最差也已神力大圆满,许信更已筑基大成,学会五门绝学。 武圣的第一代弟子们从第三年开始陆续挑选童男童女收徒,山门开始热闹起来。 第二代弟子入门后,除了修习基础拳脚功夫和根本功法《童阳一气功》《童阴一气功》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化身免费建筑工,山门、大殿、梯田啥的都是第二代弟子建造的。 姜岭妖兽恶诡虽慢慢滋生,但有武圣许宏毅镇守信毅峰,几乎没有敢靠近这里的,偶尔有,也会第一时间被七位一代弟子诛杀,做成美食献给武圣。 三年的时间,宋伯玉故意放纵姜岭妖兽滋生繁衍,只清除信毅峰周边,秋季补杀一些成年雄性妖兽进食,炼化生命精华为阳精元炁。 因为妖兽也需要繁衍的生息,姜岭就是天然的妖兽牧场,捕猎也要适度,才能可持续发展。 至于其他俗务,宋伯玉既不关心也不操心,一切都委托给许信,由她全权负责。 许信也确实有能力,无论是门派还是镇子都治理的井井有条,内外信服。 宋伯玉这三年,几乎不动武,他每年秋天猎杀一些雄性成年妖兽和不能生育的老年雌性妖兽,吞食血肉骨,将蓬勃的生命精华转化为阳精元炁,再与阴灵元炁和合,在玄黄火莲的炼化下,转化为金紫色先天元炁。 其余时候,大量进食普通动物血肉,保持状态。 每天绝大多数时间,他都专心推演少消耗甚至不消耗先天元炁的术法,因为先天元炁受限于生机精华的获取,每一缕都异常珍贵,整整三年,宋伯玉只积累了一百多缕先天元炁。 整个气海都空荡荡的,更别说先天元炁充盈全身,达到第一境界大圆满了。 顺便一提,宋伯玉将武炼入道后,阴神阶段的第一境界称为元炁境界。 他结合自己掌握的武道绝学和术法秘籍,经过多次让他肉疼的尝试推演,还真的衍生出了一套先天元炁损耗极小的攻伐术法。 武道绝学中的剑芒,乃是精气性质的特殊变化,极为凝实,对精气的消耗很小。 宋伯玉将剑芒绝学与五行术法有机结合,并加以发扬,创造出以对应五行的灵物铸剑再以五脏蕴养五行灵剑,最终于灵剑化齑粉,先天元炁化为先天五行剑气的攻伐大术! 宋伯玉将之命名为《五行藏剑决》,为自己根本攻伐大术,此术最大的优点就是消耗极其小,威能大,先天元炁蕴养的先天五行剑气异常凝实,坚固又锋锐,实乃上乘攻伐之法。 唯一问题就是攻击覆盖范围不大,最多只能覆盖以自己为球心半径十丈左右的距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喜可贺 不过就算如此,有效攻击距离也比寄托在神玉玄黄眼中的杀意乌光要大,杀意乌光可及范围最多三丈,在修士的战斗中太近了。 宋伯玉在一年前将《五行藏剑决》推演出来,并开始实践。 金木水火土五种灵物,金行最好获得,他使用长达十几年的长短二剑就是现成材料, 长期使用,朝夕相处不离身,与宋伯玉性相契合。 他这一年,将丝丝先天元炁运转至肺,借助肺脏金行特性,将先天元炁中的金行先天元炁抽离蕴藏,然后流转其他内脏,依次抽离蕴藏。 五脏蕴养五行先天元炁,达到一定程度后, 在每天申时和酉时吞出金行先天元炁,以金行先天元炁吞没铁精锻造的长短二剑,以灵剑磨元炁,又购买铁钢铜旧剑断剑数百,吞噬其中残留剑意。 今日申时,宋伯玉与往常一样在洞窟中修行《五行藏剑决》,他口吐一道肃杀白练,在虚空打了个旋转,将面前的长短二剑覆盖,发出金石颤鸣。 数百破旧凡铁残剑仿佛有了灵性,如朝觐王侯一样,向长短二剑方向微微颤抖。 宋伯玉额头滚滚汗珠滴落,精神高度集中,阴神释放出神识, 于虚空铭刻道纹,这些道纹就是他这两年推演出的重要成果,取自《小五行术法》中的各种法术, 与剑芒进行了有机结合。 嗡! 众剑颤鸣在这一刻形成合奏,有一种特殊的道韵在流转,如真似幻的神秘道纹渐渐出现,竟直接将宋伯玉阴神勾勒的道纹冲散。 宋伯玉不怒反喜,声音颤抖:“众剑共鸣而衍道纹,此道纹才是最符合金行剑气的!” 他立刻开启神玉玄黄眼,并叠加灵目状态,认真观察并尝试模刻。 在道纹消散前,宋伯玉已经将这偶然诞生的一道剑术道纹记录下来。 他暂停金行先天元炁蕴养,神识于虚空不停勾勒谋划,崭新的道纹图案形成,在宋伯玉注入金行先天元炁的一瞬间,光芒大盛。 在光耀消散后,长短二灵剑化作齑粉,上百凡铁残剑全部腐锈不堪。 一团如冬雪般肃杀的特殊元炁正在滴溜溜转,散发着锋锐气势。 宋伯玉尝试操控,宛若一旦白色高能激光,瞬间洞穿岩石, 如刀切豆腐。 他眉头微皱,思考片刻, 神识勾勒道纹, 忍痛分出丝丝先天元炁注入道纹,瞬间浮现出一道巴掌大小的猎猎燃烧的火焰盾牌。 这是《小五行术法》中记载的炎盾术,依靠高温灼烧融化来御敌。 “火克金,若是能洞穿此法术,那这到先天金行剑气就算是成了。” 宋伯玉心情有些忐忑,控制着金行剑气,迅速划过火焰盾牌。 白芒略微暗淡,顺利穿过,宋伯玉大胆控制,连续四次攻击,成功将火焰盾牌熄灭,但先天金行剑气也变得暗淡。 他将这团金行先天剑气收回肺脏蕴藏,丹田气海中丝丝先天元炁升腾入肺,金行先天剑气渐渐恢复肃杀白光。 “很好,先天金行剑气已经算养成,如果后续继续寻找灵剑蕴养,最好是通灵宝剑,定会进一步提升其威能,理论上是没有上限的。” 话虽如此说,但宋伯玉知道这做起来太难了,尤其是这个阴渊片面地不过四五县大,资源贫瘠,灵剑稀少,剑客也缺。 又过三天,山脚下的镇子张灯结彩,几乎像是过年了。 事实上,今天在众人心中比过年还要重要,这是山民们逃到姜岭遇到武圣弟子的时候。 他们将这一天称为武圣节,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所有人都去祭祀武圣庙,然后在广场前舞龙舞狮、杂耍、说唱、卖货,热闹极了。 宋伯玉用神玉玄黄眼能看到一股股感恩愿力正在形成,只是没有龙气与之融合,无法化生人道功德。 他没有过多在意,也没有露面,只是调整好自身状态,告诉许信自己要远行一趟,就悄然离去。 宋伯玉修成先天金行剑气,水磨功夫炼化出一百多缕先天元炁,再加上在点燃玄黄火莲时被进一步强化的肉身和阴神,他实力已经达到阶段性巅峰,一两年内难有大突破。 所以他打算前去侦查两个妖道的情况,伺机而动,如能偷袭,那就行霹雳手段! “我的攻伐要术有三,先天金行剑气杀敌于十丈内,杀意乌光杀敌于三丈内,玄黄火莲可于咫尺之间攻伐,还有困敌法器罗盘一套,只是这粗制罗盘诱骗那蠢猫容易,想让两个狡猾妖道入内就难了,只能见机行事。” 不想宋伯玉走出姜岭不远,就忽然碰到了从未蒙面的妖道,自称星辰老仙的牧千载,二人相距约有百米。 牧千载鹤发童颜,相貌颇为英俊,见到宋伯玉哈哈大笑:“道友,牧千载这厢有礼了。 你应该就是二十年前降生的那和红色吉星,对不对? 你气运淡红,庆云凝聚,显然成功入道,可喜可贺! 我们都沦落在这阴渊诡地,更该勠力同心才是。” 宋伯玉微微眯眼,立刻也施展了灵目望气,果然是淡红色庆云,望之不凡。 没想到恰好与这老道遭遇,不如先虚与委蛇:“道友也是意外落难来此?我被那头疯猫重伤,好不容易才摆脱,不知道友对那头两尾猫可有了解?” 牧千载来到姜岭边缘,本就是想窥视天猫大圣近况,不想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用望气术一看,头顶淡红色气运,将他吓了一条。 他随即反应过来,此人就是他和谢养民想寻找诛杀的灾星,只是没想到此人竟躲在了姜岭。 牧千载也想套一套宋伯玉的话,于是一脸怒容: “那头畜生就是个疯子,前几年忽然发疯一样的偷袭我和谢师弟,害的谢师弟至今重伤未愈,我有所防备,但也养了几年,现在才恢复。 道友不如来我洞府小住,我有些灵药正好能助你尽快恢复。” 宋伯玉觉得此人经常食人心肝,压根不可能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正道,但他想拉近与对方的距离,令对方放下戒心,才好施展雷霆一击。 于是宋伯玉沉吟片刻,表情有些戒备:“牧道友,你与那谢养民是师兄弟?他过去一直在追查我,还称我为灾星,害的我东躲XZ,你的洞府我实在是不敢去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盘点收获 牧千载眼珠一转,又一阵哈哈大笑:“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谢师弟观星有误,以为又降下一个如妖猫般的妖魔,这才到处搜寻。 今日一见足下高颜,仙风道骨, 与我二人一样都是有道真修啊! 咱们人族修士,本就该互相扶持,都是落难之人,集思广益,寻找脱离这阴渊诡地的方法才是正理。 至于过去的误会,我代师弟向你赔罪, 明日开仙食宴, 让师弟与你当面赔个不是!” 宋伯玉表情扭捏,似乎在犹豫,牧千载果断飞向前靠近,二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不足十丈:“走,老弟。咱们都是人族修士,人族不骗人……” 宋伯玉忽然张嘴,吐出一道惨白如凛冬的白虹,直扑牧千载脖颈。 牧千载勉强反应过来,一拍胸口,道纹绽放出光彩,一朵肉花伸展,将牧千载护住。 噗嗤! 白虹直接洞穿肉花,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将牧千载头颈分离, 剑光刷刷刷闪过,牧千载的防护法器尽数被破,肉身被毁为肉泥,只剩一颗头颅。 “为什么?这是什么术法, 竟有如此强大威能!道友,你突然偷袭我,是何道理!” 牧千载的脑袋很是愤懑不解,追问道。 宋伯玉表情冷漠,伸手虚握,先天元炁缭绕,青紫大手掌出现,将头颅攥住,嘎吱嘎吱作响,向自己身旁飞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仙食宴?哪来的食材,怕不是以我为食!” 砰! 牧千载的脑袋被捏爆,一股淡红烟气飘出,隐约可见人形,一道乌光自宋伯玉眉心飞出,直接斩向红烟,彻底将之破灭。 宋伯玉微微一笑,眸子闪过果决:“阴神灭,肉身毁,应是死透了。这剩下的肉糜不可浪费, 其中蕴含大量生机精华, 至少能炼化上百先天元炁。不过人肉即使煮熟也有些恶心,不如直接用玄黄火莲灼烧分离!” 姜地资源贫瘠,修仙资源更是捉襟见肘,这妖道尸身肉糜能省宋伯玉数年之功,实在是浪费不得。 只是吃人肉终究会引起心理不适,宋伯玉也不愿打破这种禁忌,干脆多费周折。 一个月后,他体内多了五百缕先天元炁,总量已经达到六百余缕,气海中元炁荡漾,已经有三分之二填满。 “再杀谢养民,取其肉身生机精华,有千缕先天元炁,定能让我气海充盈,第一境界有成! 不过去之前要先到牧千载的洞府搜刮一番,或许会有别的收获。 最好能寻一门敛运法术,遮掩隐藏我自身的气运。” 入夜,宋伯玉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向牧千载的洞府奔跑。 倒不是不能踏空而行,只是他不舍得消耗先天元炁,干脆只用双腿赶路了。 牧千载的领地实行着与谢养民类似的包税官制度,只是他没有设立鹰犬卫这种管理机构,只是娶了一个高贵出身的夫人,平日替他管理领地。 牧千载消失一个多月,让牧夫人快意极了,连笑容都多了几分。 她本是古姜国伯室嫡流,名叫姜悦念,却只能委身于这样一个覆灭故国的老道,再加上老道要经常吃童男童女的脏腑宴,令她一直活在恐怖之中。 当宋伯玉趁夜摸到这里,告诉她牧千载已被杀,让她将洞府情况原原本本说明时,她审时度势一会,就直接扑到了宋伯玉的身上。 “您真是个大英雄,妾身怎敢不从,只求以蒲柳之姿,伺候英雄。” 宋伯玉明察秋毫,知晓对方的想法,趁机拿捏,让她交代清楚这里的一切后,就将她和洞府中伺候的下人绑在一处,自己利用神玉玄黄眼叠加灵目状态,验证真伪。 很快,宋伯玉找到了牧千载的藏宝室,这里的布置与书房无二,只是有几十处引而不发的道纹术式。 宋伯玉将这些陷阱一一清除后,搜刮出一些灵性材料和两册玉简。 一册玉简名为《欲鼎仙食经·阴神卷》,里面详细记录了种种邪道仙食之法,会较快提升实力,但缺点是会令修炼者变得自信膨胀。 宋伯玉将之收起,他山之石亦可攻玉。 另一册玉简名为乃是牧千载的散记,里面记录了他修行时的零散想法感悟,夹杂着一些实用生活术法,但并没有宋伯玉想要的遮掩敛气之法。 从这册玉简中,宋伯玉弄清楚了牧千载和谢安民的大致情况。 二人乃是中洲大晋王朝邪道大派欲鼎宗的外门弟子,为求实力精进,冒险闯入中洲一处古墓遗迹。 在这古墓遗迹之中,两人遭遇一群四瞳灰鸦,肉身被毁,仅阴神逃遁。 慌不择路下,闯入古墓更深处,见一神秘祷文,指向神秘魔神,诚信诵念,可于沉疴阴渊获再生之机。 已失肉身的二人死马当活马医,尝试念神秘祷文,竟见十二尊直插黑雾世界云霄的恐怖石像,随后天旋地转,再睁眼已到阴渊姜地片面,以婴孩的形式诞生。 某种程度上,这祷文确实说的没错,只是二人很快发现,这里灵气稀薄,空间狭小,实际上就如同大号牢笼。 在与那双尾妖猫秘密打了几次交道后,意外知道这里乃是冥土之下,世界沉疴阴渊,一切的存在都是虚假的,最终会如梦幻泡影般生灭。 得知这一切后,二人决定自救,想办法努力回归阳世,于是与妖猫合作,将古姜国覆灭,两人一兽平分姜地。 但即使如此,两人也没寻找到阳化之法,他们努力搜刮资源,甚至想尝试宰了妖猫,但没想到被妖猫突然袭击,一人重伤,一人轻伤。 直到现在,一切被宋伯玉终结。 宋伯玉缓缓摇头,将两个玉简贴身放好,自己背着数箱灵性材料离开,同时吐槽:“这个牧千载还真是个穷妖道,来这里快两百年了,就没想过制作一件芥子法器吗?” 当然,宋伯玉知道芥子法器并没有那么容易炼制,这两个道人大概率并不懂如何炼制芥子法器,毕竟这是一门保密性很强赚钱技艺。 一路将各种灵性材料背回姜岭信毅峰,藏于自己的洞窟中,宋伯玉才开始盘点收获,金属灵性材料就不看了,重点有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冰块,触感如玉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已成历史 “这应该是某种水行灵材,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的水行灵剑终于可以锻造了!” 至于金属灵材,宋伯玉略微清点,就全部放入洞窟深处的仓库之中,只有那块寒冰专门封印存放。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凉了, 宋伯玉这才带着许信等人折返回牧千载的洞府。 姜悦念被绑了一夜,心中惶恐难安,终于见到宋伯玉,连忙求饶。 宋伯玉没有搭理她,先以杀意震慑洞府下人,询问对姜悦念的评价,确定此女并非助纣为虐,也是再将她松绑。 为防止姜悦念再扑上来, 他用尸山血海幻境专门恫吓了一阵,才叮嘱她帮助许信等人秘密接收牧千载的领地,惩治民怨极大的包税官。 宋伯玉现在对修行最感兴趣,至于女色倒不是不感兴趣,但对人妻他并不钟爱,特别是别有目的的人妻,毕竟他不姓曹。 姜悦念被杀意乌光一扫,面如红潮,变得极为老实,看宋伯玉的目光混杂着倾慕和恐惧,竟什么都说了。 其中有一件秘闻很重要,传闻姜氏传国玉玺乃是一通灵宝玉雕成,姜伯后曾持之重伤过妖猫,后祖脉吉穴被两个妖人所破,那玉玺才失去奇异威能, 古姜国遂灭。 那玉玺听说被谢养民带走, 至今无人见过。 宋伯玉点点头,夸奖道:“传国玉玺?玉石属土行,若真是通灵宝玉,就是天然的炼灵剑良材,这个消息很重要! 不过,谢养民藏在上仙宫中,听说密布各种阵法陷阱,要是强行杀入上仙宫,恐怕力有未逮。” 姜悦念眼中闪过一丝果决,福了一礼,见宋伯玉的弟子们都叫他武圣,也跟着叫道: “武圣大人,如果您信得过,可以让我去一趟上仙宫,定能将谢养民这个老家伙请过来。不过,您要伪装一下,越像牧老贼越好,到时候一招偷袭,定能要了他狗命。” 宋伯玉有点犯难,他根本记不太清牧千载的具体样子,更别说伪装了。 姜悦念狐媚一笑, 然后端庄道:“武圣大人, 妾身与这牧老贼朝夕相处,对他还算了解,不如让我来帮您伪装。” 许信对此女很不感冒,很不想让她与自己父亲接近,但为了顾全大局,她只是皱眉不语。 宋伯玉眼睛一亮,对姜悦念高看一眼,当下许诺:“你若能助我诛杀谢养民,我可许诺绝不清算你,还会收你为弟子,传你绝学!” 姜悦念媚眼如丝,声音糯糯,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要您喜欢,怎么都可以。” 此女确实有本事,易容术堪称一绝,更用牧千载时长佩戴的东西混淆,让宋伯玉的外貌和气质大变。 唯独头顶气运庆云无法改变,宋伯玉知道,此事之关键在于快! 待姜悦念走后,许信憋了半天,徘徊许久,终于抓到一个和宋伯玉独处的机会,开口道:“父亲大人,女儿支持您再娶,但万万不可娶这种女人!” 宋伯玉哑然失笑,弹了下许信的脑袋:“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不用操心这种事,你爹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放心吧。” 许信摸着脑袋,展颜一笑,如水仙花开:“爹,等咱们杀了谢养民,三大灾就彻底除了,姜地就能太平了!娘亲要是知道,一定也很开心吧。” 宋伯玉也温柔的笑了,负手而立,望着初生的太阳:“对,姜地已经苦了整整两百年,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另一边,姜悦念专门找了一群不知情的仆从,加上宋伯玉的一位亲传弟子,一行人徐徐前往上仙宫。 姜悦念异常从容,神态自若,反而是与她同乘马车,扮作女护卫的武圣弟子有些局促不安。 事实上这种事情,经常由姜悦念接洽,并非头一遭,否则她也不敢提出,总不能为了功绩不要命了。 马车队伍四五十人,一路招摇而去,包税官热情接待、平民如避瘟疫、贼寇不敢靠近,到了下午,正常抵达了上仙宫。 姜悦念很熟稔、端庄的与鹰犬卫指挥使打交道,静静等候谢养民接见,亲自献舞甚至献身,使尽一切办法取悦谢养民。 往日,姜悦念都会感觉到屈辱,两个妖道压根不正眼看自己,只当成玩物肆意共享亵玩,但今天她很兴奋,特别是想到此人会杀死,就更加高兴,满面红潮。 谢养民也很享受,对于这种前朝遗孤,总是有着莫名的兴奋感和满足欲,缠绵一夜,次日清晨才共乘马车,前往牧千载的洞府。 宋伯玉绷紧精神等了一天,到次日中午才看到一团模糊的淡红色庆云,缓缓飘来。 一般来说,阴神阶段修士的庆云不可能这么大,但在阴渊片面中,却真如大能降临一样。 宋伯玉的庆云也是同样的淡红色,但比谢养民的要小不少,毕竟他那团人道功德并没有带来,这是纯粹的修为显化。 姜悦念一路上与谢养民谈笑嫣然,被大吃豆腐,满脸红潮的走下马车,谢养民则神清气爽,老远见到“牧千载”,哈哈大笑:“千载师兄,今日这仙食宴比平日要早不少啊,可是有所收获?” 宋伯玉微微一笑,按姜悦念所说,直接笑骂着:“你这吃货,平日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师兄,就知道吃!来,这两天我弄到了好东西,灾星被我逮着了!” 谢养民一听,眼眸一亮,他被妖猫重伤后,留下的隐患一直没消退,正愁没灵药呢。 “就知道师兄您想着我,这是为我补身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踏空而起,几步就走到宋伯玉身旁。 宋伯玉没有任何犹豫,绣口一吐,惨白肃杀的先天金行剑气冲出,直接将谢养民头身分离,眉心浮现出玄黄竖眼,射出一道乌光,正中对方头颅。 只听一声震颤惨叫,谢养民的头颅冒出一股淡红烟气,几乎看不出形状。 杀意乌光绞碎阴神烟气,金行剑气击碎头颅,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四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谢养民就已经成了历史。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忽闻大婚 因为实在太快,周围一阵沉默,直到宋伯玉将乌光收起,玄黄竖眼消失,又张开绣口收回惨白肃杀剑气,弟子们和姜悦念才陆续反应过来。 姜悦念激动的差点腿软,连滚带爬的跑到宋伯玉面前站稳, 福了一礼:“妾身失礼了,恭贺武圣大人,斩杀妖道,咱姜地的天亮了!” 宋伯玉很公正的说道:“谢养民这个妖道能这么老实的走出上仙宫,没有防备的来到此处,你居功至伟,怎么还叫我武圣大人?莫非不想为我亲传弟子?” 姜悦念立刻俯下跪拜, 高声喊着:“悦念拜见师父,能拜入武圣门下, 聆听教诲,实乃三生有幸!” 其他弟子也陆续前来祝贺,许信更是激动的抱住宋伯玉,在他怀中笑着流下眼泪:“爹,咱们终于报仇了!” 姜悦念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动,觉得非常有必要讨好许信这位武圣独女。 宋伯玉安抚众人,命令姜悦念将谢养民的尸身抬入洞府封存,管好此处领地。 自己则大张旗鼓的带着众弟子,前去招降上仙宫的人,不服者、质疑者被先天金行剑气当场斩杀,鹰犬卫的人几乎都被清算,炉鼎们由许信甄别处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一切都井然有序。 宋伯玉将上仙宫搜刮一空,果然找到了古姜国的传国玉玺和大量金银铜铁精华灵材。 他又找到了一个玉简, 其中记载着《欲鼎神药经·阴神卷》,讲述的乃是化人为药的修行之道,修炼此经者,会纵情淫色不能自拔,对美色的抵抗极低。 除此之外,还有一卷泛黄古册,竟是古姜国流传的祖脉吉穴图录。 宋伯玉返回牧千载洞府,将一切收获都带回姜岭,把世俗之事全权委托给自己的独女许信。 许信带领信毅门众弟子接收整个姜地,惩处欺压百姓的包税官,清剿流寇。 宋伯玉自己则在信毅峰半隐居,炼化谢养民肉身的生命精华。 一个月后,信毅峰后山洞窟内,宋伯玉缓缓收功,吐出一道浊气。 他已经炼化出一千一百余缕先天元炁,丹田气海完全充盈,奇经八脉也有先天元炁奔腾,只是尚未充盈。 “如此状况,称得上是阴神第一境界有所成就了。 传统修士谓之引灵境界, 或曰真元境界, 我称之为元炁境界,养先天一炁, 充盈全身,应该就圆满了。 这还是水磨的功夫,急不得,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将土行剑气和水行剑气炼成,再想办法寻觅火行和木行灵材,早日修成先天五行剑气才是正理。” 宋伯玉不是此片面的人,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积蓄实力,百化为一,带归阳世。 对姜地的权力、女色、名望等俗务,他毫不关心,也懒得在意。 转眼三年过去,刚开始宋伯玉还大致指导一下许信治理姜地,后来干脆不见了,免得老来问策。 若不是许信亲自送来一截枯干灵木,宋伯玉恐怕都不会出来见她。 “父亲,您总算肯出关了,咱们姜地的大事都需要您定夺。” 宋伯玉形态仪容放荡不羁,一出洞窟,就先仔细观察这截灵木,确认其属性材质后,直接问道:“此物自何处寻来?” 许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是姜悦念寻来的,您从谢养民那搜出一本祖脉图录不是给了我入书库吗? 姜悦念后来请示我后借出,按照图录寻到了被点破的祖脉吉穴,那里有一颗盘筋如龙的老松树已经枯萎腐烂,只剩下这一截灵木完好。 我们寻到此灵木后,就抓紧给您送来了。” “原来如此,做的不错,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继续闭关了。”宋伯玉直接将灵木抱起,转身就要走回洞窟。 许信哪里肯让他离去,一把抓住衣袖怒道:“父亲!姜地万民都等着您呢,您可是武圣,万民信仰的存在,不能把这些都甩给我啊!” 宋伯玉嘿然一笑,摸了摸许信的头发,如同抚摸暴怒猫咪后颈一样,让许信立刻文静下来。 “信儿,你是个有治理才能的人。当年信毅峰五千余人,你管的井井有条,如今按照当年的思路,肯定不会差,我信任你! 而且,你不是用考举法遴选出人才了吗?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多问问幕僚意见,不必寻我。” 许信一听,眼睛微微泛红,心中暖洋洋的,但还是拽着宋伯玉不松手。 “爹,您今天一定要出关,我马上要大婚了!有很多事情要与您商量。” 哐当一声,灵木咕噜噜滚落,宋伯玉嘴巴张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要大婚了?和谁!” 这么多年的相处,宋伯玉对许信有些感情,猛然听她要大婚,感觉有些手足无措,自己还没结婚,女儿就要结婚了? 洞窟之中,父女二人聊了许久,宋伯玉慢慢明白了女儿的想法,他沉默了一会,认真看着许信:“所以说,你想与姜氏后裔联姻,然后称伯建国?” 许信眸子闪过宋伯玉从未见过的火焰,那是名为雄心或者野心的火焰,连续三年治理整个姜地,成为事实上的君主,再加上幕僚劝进,她已经有了决断,但还需要武圣父亲的支持。 “父亲,不是我称伯,是您称伯,我以伯世女的身份监国,并纳姜氏后裔美男子阳嘉为世女夫。” 她一字一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眸子中闪过忐忑和野望。 宋伯玉有些玩味的看着女儿,不禁感叹:“你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既如此,我支持你,不过何必与姜氏结亲,我可是除灭三灾的武圣,你是武圣独女,无需委屈自己。” 许信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父亲,那阳嘉颇为俊俏,我也喜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看一看你口中的美男子!”宋伯玉有些宠溺的抚摸着许信的头发,感觉岁月如梭,两人在老宅见面仿佛还在昨日,转眼许信就要结婚了。 三日之后,在信毅城,宋伯玉见到了姜阳嘉,恍若从画中走出的人物。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鼎器育蟒 套用前世名作的话: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 宋伯玉连叹三声,连自己一个男人见到都心生好感,更遑论女子呢? 就算此人是个草包,光这外貌也可以养着草包啊。 宋伯玉与姜阳嘉聊了一会,发现此人颇具才学,竟是今年考举的探花, 面见许信时被许信一眼相中。 既然没啥大问题, 宋伯玉当然就支持。 在信毅城武圣庙, 万民聚集,称伯祭天仪式徐徐进行,结束后,宋伯玉下令旨封许信为世女,并主持了二人的婚礼。 做完这一切,望着欢腾的人群,宋伯玉立刻就要离开。 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回到那截灵木上了,迫不及待想将灵木制成木行灵剑,好炼成先天木行剑气。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宋伯玉本能感觉到自身变化,似乎有大运加身,承载了万民期望和重担。 重若万钧,让他的先天元炁运转都变得极为滞涩。 神玉玄黄眼一开, 叠加灵目望气,只见自己头顶浮现出一尊三足鼎,上部金黄,下部赤红, 三足鼎直接向天空飞去。 信毅城上空民气聚集,不停翻腾却只是一团, 不成形状。 三足金红鼎没入民气之中,如大帅进军营,立刻统摄民气,彰显出人主之相。 三足金红鼎华彩绽放,瞬间放大,稳固在信毅城上方。 一声震颤心灵的似龙如蛟吟响起,金红鼎中飞出一条气运巨蟒,徘徊信毅城一周,直接冲向宋伯玉,没入他的身体。 半晌之后,宋伯玉头顶气运庆云如同蘑菇云爆炸,渐渐化作金黄色华盖,隐约有巨蟒栖息其中。 武圣庙积累的万民愿力缭绕人主气运华盖,氤氲缭绕,令宋伯玉的气度更加不凡。 “气成巨蟒,乃是人主之相,制度化鼎, 统摄万民, 这就是真正的建章立国、称孤作寡了。” 宋伯玉面色一变, 人主之气远远强于他作为元炁境界修士的气运,竟要将他的修士本命气运冲散,连带着他体内的先天元炁都不断动荡,似乎就要离体而去。 他失声道:“不好!人主之气非常霸道,这样一冲,我早晚修为尽丧!” 宋伯玉脑子转的很快,马上亡羊补牢,立刻令人起草了自己的第二道令旨。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在许信再三劝阻下,宋伯玉还是固执的降下这道令旨。 “以为少阴作主,元良治本,虔奉宗祏,式固邦家。 夫政惟通变,礼贵从宜;利在因民,义存适要。 条章法度,不便於时者,随事改易,勿有疑滞。 伯世女信,族茂冠冕,言容有则,仁孝纯深,业履昭茂。 当其祇顺大礼,飨兹许国,以肃承天命。” 此令旨一下,许国气运变色,三足金红鼎微微震荡,宋伯玉头顶巨蟒飞出,似乎在犹豫不舍。 许信匍匐在地,不敢受命,最后宋伯玉声色俱厉,她才勉强接受,不是不愿,是觉得太快了。 但宋伯玉等不及,禅位之后,阴神感受到的万民重担一下子消退了,头顶气运华盖飞速散退,转眼只留下三分之一,那巨蟒迅速缩小,虽仍是蟒,但变得极小。 但人主之气运还有残留,让宋伯玉面色难看,他体内先天元炁的依旧不安,缓缓散逸。 “难道没有办法了,只能自杀回归阳世不成?阴面具灵宝曾经炼化愿力与龙气为人道功德,我不如用玄黄火莲一试!” 他不愿意就这样返回阳世,干脆搏命一试,丹田气海正中的玄黄火莲直接离体而出,悬浮在他头顶三尺之上。 他在高位盘膝而坐,不理会四周变化,阴神直接透体而出。 宋伯玉的阴神很凝练,与两个死去妖道的完全不同,虽然小如婴孩,但容貌清晰、肢体齐全,眉心玄幻眼更是大放异彩。 这可能与宋伯玉修成神玉不坏魂,并用玄黄火莲淬炼阴神有关。 玄黄火莲飞入阴神手掌,随着宋伯玉掐了个手决,四周浑杂愿力涌入火莲。 他在模仿浔水龙王吴成民,要炼化万民浑杂香火念头,化为纯净愿力。 这其实是一个很麻烦的过程,但宋伯玉不想再耽搁了,他的先天元炁似乎在哀鸣,艰难抵抗。 玄黄火莲瞬间爆出巨火,宛如怒放红莲,宋伯玉阴神端坐其上,感觉很温热。 万民香火念头涌入,如一块五花肉落入热油锅中,迅速散发出醉人香味。 这种异象,许信看不明白,但她谨慎的命令众人看守大殿,自己则守在宋伯玉不远处,目露担忧。 宋伯玉专心致志的炼化万民繁杂的万民香火念头,渐渐生出一股清澈透亮的纯净愿力。 阴神引动气运华盖,想与着愿力和一,但那气运蟒蛇并不情愿,身如弓形,不停吐信子。 宋伯玉的阴神一怒,竟乘着火莲直接飞到气运蟒蛇旁,左手抓住其七寸处,直接拽下了气运华盖。 气运蟒蛇哀鸣数声,老老实实的缠绕在宋伯玉的左手,好像一条乖巧可爱的宠物蛇。 华盖缓缓垂下丝丝金红人主气运,没入清澈纯净愿力之中,二者在玄黄火莲中央,宋伯玉坐下融合,人主气运化为黄气,万民愿力化为玄气。 二者不停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演化为人道功德。 新生的人道功德玄黄气,一部分升腾悬在宋伯玉阴神头顶,另一部分则润入玄黄火莲,令其火势威猛,更加惊艳。 这样的炼化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称伯仪式早已结束,民众也知道武圣只当了一天许伯,就传位给了独女许信。 因为这三年实际上就是许信统治,民众、官僚、武者皆服气,并没出现什么问题。 许信继位为伯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旨,尊奉父亲为太上许伯,以武圣庙为许国宗室祖庙。 这一操作,让宋伯玉头顶好不容易快炼化完的气运华盖有迅速生长,左臂的蟒蛇重新化作巨蟒,但依旧温顺的缠绕其臂膀,趴在玄黄火莲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藏剑御气 宋伯玉又炼化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头顶剩下巴掌大小的人主气运华盖,无法进一步炼化,但也不影响自身修为。 他这才停下,观察自身状况。 只见阴神出窍悬于肉身上方,座下乃是绽放的玄黄火莲,异常娇艳, 左臂有一头巨蟒趴在身侧,头角鼓包,似露峥嵘。 阴神上方乃是一团金黄色气运庆云氤氲不定,云聚云散,一份脑袋大小的人道功德定住了自身气运,镇住了巴掌大的人主气运华盖。 人道功德降下丝丝玄黄气, 滋养护持着宋伯玉的阴神和肉身,宋伯玉阴神嘴角含笑, 缓缓回归肉身天门之中, 依旧保持着这种异象。 玄黄火莲和头角鼓包的气运巨蟒也一同归入泥丸宫之中。 人道功德降下的玄黄气,同时没入宋伯玉的肉身和阴神,他的先天元炁变得异常活跃自在,在四肢百骸奔腾,竟短时间内滋生了数百缕。 阴神也变得更加凝实,神识变得极为强大。 过了大约一刻钟,宋伯玉睁开双眼,目露神光,扫视四周。 众人感觉眼前一热,模糊起来,朦胧中看到一位神人端坐玄黄火莲之上,左臂被头角峥嵘的巨蟒缠绕,头顶庆云金红氤氲不定。 大家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再揉揉眼, 却看不到神人异象了。 “父亲, 您没事了?”许信既担心又忐忑的问道。 宋伯玉微微一笑, 点点头:“今日可谓有惊无险, 遇难成祥。 我修行到了关键处, 不宜沾染太多俗务,以后许国上下一切庶务你自行决断即可。 不过有三条需要答应我! 一是要推广全民习武练剑,开剑斗武举,武者以剑斗入仕; 二是武圣同时也是剑圣,乃剑客之祖,要在武圣庙建一剑丘,为许国武人剑客祭剑圣地; 三要将一半内帑为我提供修行资粮,特别是妖兽血肉。” 宋伯玉的前两个要求,是为了养出更多剑意,方便其修成五行剑气后收万剑之意,提升威能,后一条则是为了维持自己修行。 他拯救了这个阴渊片面,但不代表无欲无求,只是不会竭泽而渔,无限盘剥,让老百姓能活的相对舒服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宋伯玉认为自己只能算一个比较聪明的剥削者和统治者, 真要是无欲无求,那反而太奇怪, 违背人性了。 “谨遵太上许伯令旨!”许信反应很快, 立刻作揖领命,她权力的基础是自己的武圣父亲,令父亲满意才是维持统治的关键。 宋伯玉又勉励了许信几句,就踏空飘然离去,留下一段武圣异象传说。 一个月后,许信专门为成立了奉圣司,负责贯彻落实牵头贯彻武圣三条,重修武圣庙,建剑丘;兴剑道,开剑斗举;圈养妖兽,奉送血肉至信毅峰。 宋伯玉依旧隐居在信毅峰,姜悦念不知如何打动了许信,被任命为奉圣上卿,专门负责伺候宋伯玉。 姜悦念确实很聪明能干,宋伯玉几次吩咐都能很好完成,甚至超出预期,让宋伯玉也接纳了此人,传授她数门武道绝学。 但真正贯通天路的《纯阳极意道功》,宋伯玉没有传给任何人。 他来这个阴渊片面是为了提升自己实力,而非开道统,称圣做祖。 这门武道圣典,宋伯玉打算将之反转为《纯阴-dao功》,日后教给自己的妹妹周秀娘。 转眼又七年,宋伯玉已经在这个阴渊片面生活了三十年,自从消灭此片面的三灾,他已经无敌于世间。 他在四年前于地下熔岩深处寻到涌动的熔岩之心,终于找到火行灵物,炼成火行灵剑,并在去年修成先天火行剑气。 自从修成先天五行剑气后,宋伯玉一只尝试融合金木水火土剑气,化为先天混沌剑气,但想法很好,现实却无法成功,多次失败,最严重的一次差点爆体而亡。 幸好他有人道功德庇护,丝丝玄黄气垂下,不但压制住爆体状态,修复好他的身体,更助他意外发现了三种新剑气。 这三种先天剑气分别是冰、雷、风,皆因宋伯玉强行融合五行剑气的过程中意外诞生。 冰为水特殊形态,于水剑气同居于肾脏。 震为雷,巽为风,在八卦上对应木行,与木剑气同居于肝脏。 旭日东升,宋伯玉走出洞窟,风剑气自肝脏出,笼罩全身,缓缓起飞。 大约四五呼吸间,宋伯玉整个人虚化,好似融入风中,猛然加速,快如惊鸿,好似流光,御气而行,飘然若仙。 奉圣上卿姜悦念仰望那流光,心生无限敬佩和向往,不由叹道:“以武入道,称圣通神,大人的实力境界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宋伯玉耳旁风声猎猎,四周景色快速后退,不到一刻钟就将整个许国游了一圈,自身先天元炁却消耗无几。 遥望朝阳,宋伯玉身形渐渐凝实,依然御风临空,朗声道:“御气腾空,化风而行,不亦快哉! 我推演的这八种先天剑气,各具妙用,潜力无穷。 金剑气凝练锋锐,穿透力冠绝; 木剑气和水剑气灵活多变,水木共鸣则化活人剑; 火剑气爆裂,覆盖打击面最广; 土剑气中正平和,尤擅防御; 风剑气能化风而行,匹敌高深遁术; 雷剑诸邪辟易,对六天故鬼算是特攻; 冰剑气尤擅封印,在这方片面几乎无物不封。 双尾妖猫和那两个妖道,境界皆在阴神第二境界,却依旧被我斩杀,更说明先天剑气和杀意乌光远超同侪的强大。 而且,随着我坚持以五脏蕴养八道先天剑气,日积月累的蕴养提升,现在攻击距离这个短板也在慢慢补全,日后说不定能与普通术法的攻击距离一样甚至更远。 我现在的实力距离元炁境界大圆满越来越近,若能进入咒法境界,应想办法统合杀意乌光与先天剑气。 某种程度上,杀意与剑意是很类似,完全有可能融合互通! 我必须以杀意乌光和先天剑气为基,于泥丸宫中烙印出成体系的杀意道纹和剑气道纹,铸就独一无二之杀意剑气道纹印记! 这法门叫《五行藏剑诀》有些不太合适,不如改名为《藏剑御气诀》,更加符合实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剑丘之变 闭关修行的这七年,宋伯玉所思所想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依靠回天返日灵宝,站在许宏毅、荀学雅、文孝先等人的肩膀上,终于实现由武入道,修成阴神,炼出先天元炁。 但先天元炁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虽然质量更高,威能更大,但无法像真元迅速补充,所以我不可能走普通修士的路,那不适合我。 虽然推演剑气最初只是想减少元炁消耗,但实践证明这是一条康庄大道,衍生出的八种先天剑气潜力极大, 我必须沿着这条不一样的路继续走下去。” 坚定了自己的道心, 舒畅心情后,宋伯玉直接飞到信毅城的伯宫上方,缓缓落下。 宫室并不大,还有些旧。的仆从都见过宋伯玉的画像,再加上此人从天而降,除了武圣不可能是别人,他们齐齐鞠躬问好。 还有些仆从飞快跑着,要去禀告君上许信。 宋伯玉直接玄幻眼一开,许信的气运柱简直如夜晚的电灯泡一样明亮,他立刻化作一道风,出现在正在伏案批阅文书的许信面前。 清风吹拂,许信下意识抬头,看到宋伯玉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咕哝着:“难道是太累,出现幻觉了?”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宋伯玉, 不由欣喜的站起身:“父亲,您怎么有空来信毅城了?” 宋伯玉看着眼睛起了鱼尾纹的许信,有些怜惜:“你这些年辛苦了!我来看看你,也顺便了解了解咱们许国近况。” 听到宋伯玉这样说,许信犹如孩子向父母献宝一样,拉着宋伯玉坐到一旁椅子上:“父亲,咱们许国开国七年,变化可不小。 我按您的施政策略,建立了中央、县、乡、村四级统治体系,并实行了分户制和豪强迁徙制,极大的削弱了大宗族势力,现有六县,三十万户。 轻徭薄役,与民休息,集中财力劳役分区域兴修水利和驰道,已经将信毅县的水利和驰道修好了,后续计划用三十年时间普及剩余五县水利和驰道。 全民习武和剑斗武举在稳步推行,并与考举制结合,要求文武双全,每个乡都有武圣庙, 同时也是教习剑斗的场所。 另外, 我们对盐铁苜蓿等实行专卖……” 宋伯玉静静听着,同时施展灵目望气,观察着许国和许信的气运。 许国镇运之鼎金色日增,距离完全变成淡金色不远,汇聚的万民之气也从灰白二色变为纯白,昭示着百姓生活状态正在变好。 至于许信自己的气运庆云,也与国运鼎一样,赤红渐去,淡金日增。 在宋伯玉自己身上也是如此,只是他将国运分润给自己的气运与万民愿力炼化融合,如今头顶上的气运庆云早就气呈淡金,更有一道气运柱冲天,比许信的气运异象更不凡。 气运庆云呈现淡金,从位格来说,宋伯玉现在比阴神修士这个层次的气运高了三个大阶段,超越的境界更无法估量。 人主气运虽好,终究无法在活着时候转化为实力,反而会冲毁本身修为,身为人主,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入道,如果精通龙气法术,也许能有大能,但许信并不会龙气法术。 而且人主气运来自臣民,失之则无,不如修士一人独占气运,力量源自皆属己,无人可夺。 人道功德加持的气运同样有其缺陷,虽然气运很强,运气会变好,别人杀自己会倒霉,强杀会有大反噬,但比起同样位格的修士,掌握的力量悬殊巨大。 除非将人道功德与无垢灵宝一起炼化为功德灵宝,才能拥有强大的防御力。 次日,宋伯玉和许信二人一起来到武圣庙后的剑丘。 许信手指剑丘:“父亲,这里就是剑丘。今日封闭所以无人,往常来此参观祭拜的人不计其数,每年剑斗前十更会将佩剑留在此处,供人瞻仰。” 宋伯玉以灵目望气叠加神玉玄黄眼,发现此处果然积累了许多剑意念头,隐约有肃杀之气,似乎有道纹在孕育。 只是剑意念头犹如勇悍民众,互不服气,经常内斗。 宋伯玉眼睛一亮,这就是他想要的,天人交感下生成的剑之道纹,若能积累足够多,定能成为他咒法境界的核心道纹。 “好,非常好。信儿你做的很好,这里已有几分气候,不过此处无统摄恐怕不行,我去取八把铁精灵剑来!” 铁精属金行,其铸就的灵剑,亲和较好,即使不铭刻上道纹,长期注入各种属性灵气、纯阳精气、先天元炁等都轻易将之洗练同化。 若是铭刻好对应道纹,一把铁精灵剑封存一道先天剑气不是问题。 宋伯玉身体虚化,风剑气涌出,化作一股狂风,呼啸离去。 许信等了两个时辰,忽见远空飞来一道流光,引起一阵狂风,极快的速度落到近前。 轰! 武圣庙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烟雾尘土升腾,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烟雾尘土内部忽然有龙卷狂风,将烟尘吹散,许信定睛一看。 只见宋伯玉站在正中悬空而立,双脚距离地面有三尺,衣服纤尘不染、随风飘逸,背后悬着八把散发各色神光的灵剑,望之不凡。 宋伯玉没好意思告诉许信,自己因为太着急,没有刹住,这才撞到地面。 他保持着逼格,一挥手,将刚刚铭刻道纹,封存八种先天剑气的八把灵剑弹射出去,八柄灵剑化作八道流星,坠入剑丘之巅。 整个剑丘剧烈晃动,插在剑丘之上的一把把剑均发出金石铮鸣。 八柄灵剑屹立于剑丘之顶,好似八位神王巡视神兵神将。 七年积聚的剑意念头在此刻被革新统领,聚零为整,从彪悍不服管教的骄兵悍将,变成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斗武卒良将。 八柄灵剑激发出剑丘七年积淀,八道剑意念头洪流构成的气柱冲天而起,在剑丘上方形成剑意云气,异象惊人。 侍立在附近的宫人、使役、庙祝等人皆被震撼,许信似乎见到八位绝代剑圣在剑丘永不停歇的论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食不厌精 有一人失声叫道:“我好想练剑啊!” 这一声好像打开了某种机关,众人纷纷表达了类似的想法,有的人直接捡起一根木枝树条、扫帚木棍,舞木为剑,颇有章法、气度。 许信都忍不住抽出佩剑,随之起舞,仿佛八位剑道良师, 在不停指导喂招,剑技竟在飞速精进。 “信儿,信儿,快醒来!” 宋伯玉的声音如同炸雷,让许信醒来,她睁眼一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浑身上下通体舒泰, 精气极为活跃, 剑术大有精进。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剑丘怎会发生如此异变?” 许信忍不住问道。 宋伯玉哈哈一笑,风剑气纵横,腾跃而起,只留下一句话,自己化作化风而飞,消失于天际。 “自此以后,剑丘当为名副其实的剑道圣地!吾儿为君,当大兴剑道。” 宋伯玉回归信毅峰洞窟后,不再闭关,每日晨起练剑,然后御风而行,遨游许国正午方归。 睡过午觉,下午和晚上专心研究《欲鼎仙食经·阴神卷》与《欲鼎神药经·阴神卷》两册仙道经文。 认真研读《欲鼎仙食经·阴神卷》后,宋伯玉拍手叹道: “此功确实颇为邪恶, 以人为食, 将自己等同于妖魔。 但是, 我未尝不可逆转此功,以妖兽为食材,在信毅城建天下第一食楼,集许国名厨,养烟火食气,将妖兽化为良品仙食!” 他立刻嘱咐奉圣上卿姜悦念,令她向许信禀报,建天下第一食楼。 之后数天,宋伯玉又开始研究《欲鼎神药经·阴神卷》,不停皱眉,口中念叨: “造药术法,皆是损人利己,通篇淫乐无度,不能长久,难寻有益之借鉴啊! 要不是《小五行术法》和《道经·阴神卷》已被我翻烂熟记,真懒得研究这些。” 宋伯玉要是真修行此法,恐怕要如谢养民一样培育炉鼎,圈养人药, 这样会弄的天怒人怨,自己的道德也无法接受。 他先将这一册经文扔到一旁,过了半晌忽然眼眸一亮, 想到了一个修行之法。 “我可以妖兽为药,尝试化妖兽为灵药,推而广之,灵气本身不就是一种大药? 倘若我养灵气为药,采灵补身,滋养阳精元炁?” 如果在阳世,宋伯玉肯定不敢如此做,但在这阴渊片面之中,他有滔滔人道功德庇佑,气成淡金,位格比阴神还要高三个大阶段,正是作死的好时候! 或者说,正是气运如虹、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之时。 功德、气运、运势、实力等相辅相成,难以分清,但宋伯玉知道此时进行尝试,就算不成功,大概率也会发生其他好事。 就像他尝试融合五行剑气,最终失败,要不是多次人道功德垂下玄黄气,恐怕早就爆体而亡,回归阳世了。 下定决心的宋伯玉立刻开始推演,而且他有意识的试探人道功德的极限,经常性作死,最终发现,至少在这个阴渊片面,他那些致命的作死都能被头顶的功德玄黄气救回,只是每救回一次,都会损耗不少。 当然,他在阳世的功德并没有如此深厚,应该达不到如此效果。 多次极限探索推演,宋伯玉还真的有所收获。 他已经证明,以妖兽化灵药,基本不可行,因为妖兽不会修炼专门化灵药的功法,因为有自己意识更会剧烈反抗,不可能化为兽形灵药,大部分都是爆体而亡。 于是,宋伯玉开始专攻灵气化药。 宋伯玉需要的灵药乃是阳性灵药,生机精华越旺盛越好,毕竟制约他修行进步最大的关键就是生机精华的获取。 灵气无形,那就以大补凡药为形,取凡药黄芪、人参、白术、甘草、陈皮、柴胡、升麻、当归等碾为粉末,揉为浆糊,制成假人形药,脏腑经络俱全。 并封一道阴灵元炁充当灵根,以假人形药为体,引灵气入药,牵引流转,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再注入关键的玄黄二气充当催化剂,炼假成真,化为巴掌大小的人形灵药。 此药生机勃发,灵性暗淡,若是普通修士见了,必会觉可惜,此药炼废了,灵机稀薄,不能增益真元,要之何用。 但对于宋伯玉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灵药,不过他没有一口吞下,而是用冰剑气将之封印,再现场宰杀数头血气旺盛的妖鱼,将食材一起带到信毅城的天下第一食楼。 “我推演出的这套术法,可谓之造药术,虽然很繁琐,但确实能创造出富含生机精华的灵药,后续可以深挖完善。” 宋伯玉一路御风急驰,转瞬间抵达天下第一食楼,直接降落在顶层。 他没有遮掩行踪,奉圣司食楼令立刻上楼,带领众人向宋伯玉鞠躬问好:“太上伯殿下,我等未能及时远迎,诚惶诚恐!” 宋伯玉摆摆手:“无妨,我本就是临时起意。你们无需在此伺候,让大厨们上来,留人在楼道口把手,不要让人随意上楼就行。记住,食楼要正常经营,食客越多越好!” “臣领命!”食楼令也不多话,立刻带人徐徐退下,将门窗关闭。 不一会儿,天下第一食楼的三位大厨登上顶楼,有些忐忑的看着宋伯玉。 宋伯玉神识扫视此楼,感知着烟火食气,不禁点头:“很好,很好。此处的食气很美妙,恰是人间烟火气,不过美中不足是没有衍生出食之精。” 宋伯玉换了一身行头,手持一把锋锐的铁精菜刀,对三位大厨道: “这仙食要想足够美味,消弭灵毒,滋生福报,豁免代价,就必须按照色香味型意养六性理论进行处置,然后与食气和合,最后一步我来处理,这食材处置上,你们有何意见。” 一位大胡子厨师作揖问道:“敢问太上伯殿下,您有什么大致的想法吗?” 宋伯玉声音沉稳温和:“我希望能做一条龙,并充分发挥这些妖鱼之美味……” 大厨们经验丰富,先记录着宋伯玉的需求,然后一起讨论,并在纸上绘画设计。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脍不厌细 三位名厨指导着宋伯玉将鱼鳞、鱼皮、鱼刺、鱼骨、鱼油和鱼肉全部分离,全部拆出来单独烹饪,再重新组装回去。 因为妖鱼内藏灵气,宋伯玉不许三人触碰,万一让他们被灵气所伤,恐怕命不久矣。 将鱼鳞、鱼皮、鱼刺、鱼骨全部腌制,鱼肉切成肉泥顺着一个方向不断的肉, 凝聚弹性。 具有弹性的鱼肉泥洒入各种大补凡药粉末,再继续揉转,弹性越来越高,最后放在一旁备用。 然后将鱼鳞、鱼刺和鱼骨放在鱼油中反复烘炸,直至两面金黄,捞出备用。 先将鱼骨和鱼刺拼接为龙骨,整体呈现盘龙状,放在蒸盘之中。 再将鱼皮撒上淀粉,包裹一截一截包裹鱼肉,一鱼肉鱼皮铸龙身,空出一大块鱼肉定型上皮,雕成龙头,最后将宋伯玉以造药术练就的灵药揉捏成泥,搓成团,以龙口衔珠。 最后将鱼皮一片片粘在龙皮外,鱼龙衔珠的坯子就做好了。 放入超大蒸锅中,蒸煮了整整一天,宋伯玉则引动食气,自龙口灌入其中,与之融为一体。 次日开盖瞬间,衔珠鱼龙仿佛活了过来,竟腾跃而起,要飞出窗外。 这把陪着宋伯玉烹饪的大厨们吓坏了,纷纷喊叫着:“活了活了, 龙变成真的了,快跑啊。” 宋伯玉没有震惊,他早就开启了神玉玄黄眼, 已经看到了原因。 “没想到在烹饪成功的瞬间,滋生出了食之精,还是罕见的与仙食合一的食之精,某种程度上这东西已经近乎妖,有了灵智了!” 说话瞬间,宋伯玉吐出一道极寒剑气,直接将这衔珠鱼龙冰冻封印,左右踱步,思考如何处置。 “直接以剑气斩食之精,固然能让这道仙食可食,但也失去了灵性,效益大减。最好能将食之精直接炼化,不如以玄黄火莲炼化,但需控制好火候,避免将这道菜毁了。” 思虑万千,宋伯玉干脆一拍头顶,阴神飘出, 座下乃是玄黄功德火莲, 左臂被人主气运巨蟒缠绕,头顶是人道功德与金色气运庆云。 镇压在淡金色气运庆云中的人道功德垂下一道玄黄气, 护持住鱼龙衔珠这道大菜,同时以玄黄功德火莲炼化鱼龙之中的食之精。 玄黄功德火莲极为神异,灼烧食之精确不伤鱼龙衔珠这道菜本身,甚至将护持这道仙食硬菜的玄黄气融入其中,让其灼灼生辉,更生非凡之意。 那食之精忍受不住玄黄功德火莲的炙烤,最终从鱼龙口鼻冒出一道青烟,化作烟雾小龙,对着宋伯玉的阴神张牙舞爪,作势欲扑。 宋伯玉还没待有所行动,阴神左臂蛰伏的巨蟒忽然化作闪电,张开血盆巨口,将烟雾小龙一口吞下,然后慢吞吞游回阴神左侧,趴在功德火莲上,竟然睡着了。 宋伯玉不禁哑然失笑:“你这惫赖东西,却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算了,算了。” 阴神回归泥丸宫,肉身睁开双眼,收回先天冰剑气,将刚刚被玄黄功德火莲炼化过的鱼龙衔珠放下。 此龙只有一爪着地,三爪腾空,作势欲飞,隐约有金光闪烁,很是不凡。 在天下第一食楼顶部,更是隐约有烟云汇聚,能听见若有似无的龙吟之声。 “哈哈哈,没想到玄黄火莲还有增益仙食品质之功效,原来只能算优质,现在称得上完美,可惜没有仙酿灵酒,惜哉惜哉!” 感叹一会,宋伯玉转过身对三位大厨道:“此等仙珍美食,也有你们一份功劳。此物颇为神异,即使凡俗也可食一两口,延年益寿,你们各食一勺,然后命人叫许信带家人来,今天伯室要在此开家宴!” 络腮胡子大厨向前一步,作揖道:“岂敢先于伯室吃食,太上伯既然体恤恩赏我等,就让我们跟随伺候,等大人们食毕,给我们留些就好。” 宋伯玉一听,觉得此人颇会做人,就点点头,让其通禀许信。 大概一刻钟后,许信就带着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女儿,一同来到了天下第一食楼。 楼下烟火如故,食客都觉察出异样,他们吃的食物沾染了些许仙食之气,变得异常美味。 于是乎,就有更多人前来品尝,一时间食楼爆满。 “来来来,大家落座。你们都是没有入道,吃仙食不可过度,觉得饱腹就不可再食。” 宋伯玉叮嘱一句,就不再多言,当仁不让的将最珍贵的龙口衔珠摘下,一口吞下。 龙珠吞入腹,汁水在口腔四溢,唇齿留味,鲜美至极。 宋伯玉感觉一股热流自肠胃向全身涌入,当下盘膝而坐,修行炼化起来。 许信表情严肃,美丽又刚强,她对两个孩子和丈夫说道:“若咱们许国如龙,则吾父当为龙首,咱们食尾即可。” 其夫姜阳嘉作揖赞道:“殿下所言甚是有理,我等自当遵从。” 四人自龙尾开始吃,各自切了小块,有龙鳞、龙皮和龙肉。 许信轻轻咬了一口,感觉龙肉嚼劲十足,龙鳞酥脆,龙皮入口即化,无与伦比的幸福感出现,整个人暖洋洋的,飘飘欲仙。 许久未松动的武道境界,在这一刻也实现大突破,瞬间达到筑基大圆满,神魂稳固。 四人没有吃太多,许信很快就带着丈夫和孩子离席,到偏房恭敬等待。 宋伯玉体内正在剧变,先天元炁越来越多,在这一刻终于积聚超过三千缕先天元炁,达到该境界大圆满。 他睁开眼,大口朵颐,如老牛咀嚼牡丹,狼吞虎咽,顷刻间就吃掉一半鱼龙,然后浑身响如洪雷,三千缕先天元炁冲入泥丸宫,将这里彻底改变,成功登入第二境界咒法境界。 泥丸宫中环境变化,有了铭刻道纹的条件,宋伯玉却没有着急铭刻道纹,而是再接再厉,除了龙爪,其余皆吃了个干净。 食毕,他和颜悦色的对三位大厨道:“这龙爪赐予尔等,望日后精进厨艺,做出更好的美食。” 三位大厨一起作揖,开始分食龙爪。 宋伯玉感觉体内温热舒泰,更有一股奇异青气在全身和阴神涤荡,洗除隐患,让宋伯玉觉得肉身和阴神无比轻盈轻松。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百年神游 青气损耗过半,剩余飘然入气运庆云,增益其气运底蕴。 宋伯玉所修法门,皆为自己所创,且元炁之道,虽然修行不易,却没有什么代价, 也就不用青气予以免除抵消了。 自此以后,宋伯玉坚持造生机灵药,庖仙食不怠,日常精研《道经·阴神卷》《小五行术法》,辅之以《欲鼎仙食经·阴神卷》《欲鼎神药经·阴神卷》,以四册为他山之玉,专心推演自己的仙典道经。 若是被他人知道, 肯定会笑宋伯玉不自量力, 一介武者, 侥幸修成阴神,就敢妄言推演仙典道经,想自开修道一脉,称宗作祖? 但宋伯玉不这样想:“既然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要轰轰烈烈走一遭!吾有银面灵宝一角,就是大机缘,如不能发挥其效,岂不追悔莫及?今我已入道,就应勇攀仙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许国建立第三十七年,人口超过百万,宋伯玉此世身独女许信正式称公,并尊奉宋伯玉为太上武圣许王陛下。 气运与愿力交感,在功德玄黄火莲炼化下, 他的人道功德大如光晕, 悬于脑后, 气运几乎纯金, 简直不可思议。 人主气运大盛,虽然大部分被转化为人道功德,但还是剩余部门被泥丸宫中阴神左侧的巨蟒吸收,实现大蜕变。 此蟒早就头角峥嵘,隐约有蛟之相,但一直无法推荐,如今宋伯玉进位称王,此蟒在功德玄黄火莲上一滚,竟退下老皮,化身为蛟! 细长无足,马首蛇尾,头生独角! 此蛟一出,就围着宋伯玉阴神旋转数圈,最后摩擦他的左臂和脸颊,很是亲昵。 “传闻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所谓的虺就是蛇蟒之属,一旦蜕变为蛟, 就进入龙属,能行云布雨、腾云起舞,神威非凡。 不知此我这气运之蛟,可能如此?” 宋伯玉的阴神发出感叹和疑问,但此蛟趴在那里甚是惫赖,一动不动,令宋伯玉无奈摇头。 又四十年,许信无疾而终,宋伯玉之曾孙继位,未三年暴毙,公室内乱,又一曾孙继位,荒淫无道,最后被宋伯玉废除,另立一成年玄孙。 几乎同时,姜悦念身故,令宋伯玉有些伤感,在这个片面较为熟悉的人都亡故了,宋伯玉自己也垂垂老矣。 玄孙有明君气度,许国重新回归繁盛,等到宋许国历一百零七年时,宋伯玉重临剑丘,将八柄灵剑中的剑气回收,并带有积蓄百年的剑意念头。 天人交感,显化道纹,竟然形如剑丘,有八道流光笼罩,万剑隐于丘陵。 宋伯玉在泥丸宫模刻剑丘道纹,加之自己百年修行先天剑气的理解,成功于泥丸宫中铸就独一无二之道纹印记,实现咒法大圆满。 普通修士的道纹印记,大多数为图案,佼佼者为复合图案。但宋伯玉的剑丘印记完全不同,竟是模糊却立体的小剑丘! 山丘玲珑,其上景色模糊不可见,金木水火土冰雷风八种剑气犹如山顶极光,异彩纷呈。 尝试其威能,一块印玺大小的剑丘虚影浮现在宋伯玉的头顶,其上有八色先天剑气,流光溢彩,很是美丽。 随意引动一道惨白先天金行剑气,白虹破空,百丈外的一头黑熊当场头颅汽化,尸身摔倒。 再引动一道炙热爆裂的先天火行剑气,划出完美弧线,犹如陨石坠落,将百丈外炸出巨坑,威能骇人。 “很好,攻击距离已经不逊色普通术法,威能更是远超同侪,不过只是这样还不够,要想办法将杀意乌光融入其中!” 杀意乌光是一已经蜕变过的杀道真意,攻伐魂灵的大术,从性相上与剑意接近并有重合,很适合融为一体。 宋伯玉本想杀意乌光散入剑丘,但很快发现根本行不通。 这乌光凝练精粹,根本不是可以随便分割的,而且它犹如孤傲可怕的绝世杀神,根本不能与先天剑气融合。 既然不能完全融合,宋伯玉干脆另辟蹊径,反复用杀意乌光洗练剑丘和八道先天剑气,在互相对抗中沾染交融。 此策果然有效,气机交感洗练,道纹构成的剑丘印记上渐渐沾染杀意乌光的气息,最后更浮现出迥异的杀意道纹,比之金行剑气的道纹更加凛冽恐怖,锐不可当。 原来不能融于八道剑气的杀意乌光也同时被剑气侵染,竟化作一道乌亮的杀意剑气,没入剑丘之中。 剑丘印记瞬间光华大盛,其上八道剑气避让,好似众将拜帅,将中心的位置让给杀意剑气。 杀意剑气入住剑丘的刹那,宋伯玉感觉身体一震,天人交感,阴神竟不由自主的化作光入住剑丘印记。 阴神驾驭剑丘印记,直接自泥丸宫中化作一道流光飞出,进入神游境界! 阴神驾驭剑丘印记神游,按理来说应无比畅快,甚至能日行千里,但宋伯玉觉得自己仿佛被万石神铁压着,几乎喘不过气。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不满,在排斥,似乎有种推力,让他立刻脱离这个阴渊片面。 宋伯玉努力控制着剑丘印记,回归泥丸宫中,在头顶功德玄黄光庇佑下,才没有这种压迫感和排斥感。 “怎么回事,莫非阴神阶段的第三境界神游就是此片面修行的天花板?似乎到了离去的时候。” 此刻阴神已经入住剑丘印记,端坐剑丘正中,功德玄黄火莲却无法被剑丘承受,不断压迫剑丘,差点令其损毁。 宋伯玉干脆控制着功德玄黄火莲直接脱离剑丘,悬浮于剑丘下方,火莲猎猎,时刻以玄黄火洗练剑丘与九道剑气。 失去功德玄黄火莲的气运之蛟脾气都变得异常暴躁,不停嘶吼,宋伯玉头顶的功德金光垂下丝丝玄黄气没入此蛟,将其沁润抚平,重新变得温顺。 剑丘也跟着沾染少许,但终究无真实形体,且不是无垢灵宝,无法承载功德玄黄气,只能任由玄黄气没入功德火莲,火光猎猎。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祖驾鹤 宋伯玉阴神盯着温顺的气运蛟,心中忽有所思,良久道:“我已修行至此阴渊片面的极限,恐怕不日就要离去,回归阳世。 此世所获,百留其一,这蛟乃是人主气运所化, 能承载功德玄黄气,有诸多妙用。 但是,一旦回归阳世,就成了无根之萍,空难将此蛟留下。 不如以九道剑气与此蛟共鸣,注入功德玄黄气,以功德火莲炼化之。” 宋伯玉眸子闪过精光,眉心神玉玄黄眼绽放华彩, 引动功德金光垂下丝丝玄黄气, 将剑丘倒置,以功德火莲洗炼九道剑气与气运之蛟。 九道先天剑气在杀意剑气的带领下,追逐气运之蛟,蛟大惊,四处逃窜,却被丝丝玄黄气封闭,又被功德火莲灼烧,疼的哇哇大叫。 宋伯玉能感受到气运的震荡,但他依旧坚持,日复一日的洗练这头象征着太上王位格的气运蛟。 渐渐的,此蛟开始变化,通体被功德玄黄气沁染,变脊背玄黑,其余金黄, 显然已经吸取大量功德之气,产生蜕变, 可称为功德之蛟。 宋伯玉头顶的功德金光为此小了整整一圈, 显然消耗颇多。 他没有满足, 再接再厉,一边注入功德金光,一边以九道剑气追逐此蛟。 功德蛟已蜕变,不再甘心被追逐,竟奋起反抗,以功德玄黄气所炼真身与九道剑气大战,初不通剑道剑意,被打的极为狼狈。 但此蛟有灵性,在战斗中吞噬吸取九道剑气之力,竟化为己用,越来越通剑意杀意,战斗极有章法,竟能凭借功德玄黄气的强大防御,勉强抗衡九道先天剑气。 宋伯玉的阴神嘴角微微上扬,笑意越来越浓,他忽然跃入战场,左手一把抓住蛟尾, 用力一甩。 功德气运蛟不由自主, 如绳索般将九道剑气锁住,以功德玄黄气羁縻, 宋伯玉直接缠绕在一起的九道剑气与功德气运蛟插入火莲。 火焰烈烈,伴随着一声蛟吟,九道剑气发出金石之鸣,随之功德玄黄火将一切吞没。 良久,剑丘回正,宋伯玉阴神体表焦黑,左手高举着一条焦黑石棍,宛如伐天勇士之石像。 焦黑石化的外壳剧烈晃动,丝丝裂纹出现,焦黑石皮一块块剥落,而且越来越快。 阴神左手持握的石棍一震,将所有石皮弹飞。 阴神现在剑丘圆顶,通体晶莹,容貌清晰,宛若玉石雕刻。 左手高举的石棍也现出真容,乃是一柄宽刃巨剑。 剑柄通体金黄,其上有玄黑色纹理,末端乃是蛟首衔尾,似乎寓意无限。 剑身华彩斑斓,乃是光之剑身,其正中乃是一道乌光,其余八道光辉拱卫,共同构成此剑。 阴神将此剑横于胸前,以神玉玄黄眼细细观看,微微点头:“不错,不错,以功德气运蛟羁縻九道剑气,反而成了一把气运功德杀伐剑灵。 留下功德气运蛟的同时,也为我的剑丘剑气再添新手段,此剑灵不但身具金木水火土冰雷风杀,更能以蛟御九气,斩敌气运! 若日后我能寻到无垢灵材为体,说不定能将剑丘与此剑灵一同实化,祭炼为真正的功德杀伐灵宝!” 虽如此说,但宋伯玉对无垢灵宝和无垢灵材毫无线索,他只知道阴神最后一个境界就是铸就本命器,也就是养器境界。 寻有灵之物为凭依,蕴养本命器。 最好的有灵之物,当然莫过于无垢灵宝,或者无垢灵材,其他有灵之物,大多会有某些弊端和代价。 只是这种东西对圣地大能来说都极为珍贵,非嫡传弟子不赐,他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武者,想寻觅此等神物实在太难。 “必须想办法获得更多修行界的知识,进入大虞官方的靖平衙门势在必行!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我在阴渊用了一百多年才修成阴神第三境界神游,在阳世还不知要修多久呢。 我这百年所修所悟,取先天元炁和藏剑之法综合,或许可取名为《先天元炁藏剑经》。 如此我就开创了内炼阶段武道圣典《纯阳极意道功》和阴神阶段《先天元炁藏剑经》,迈出了武道通神,自成仙家一脉的坚实一步! 最关键的是,我这两套功法没有明显缺陷和代价,在这方面足以匹敌圣地大册,此为立身之本。 阴神四大境界,寿不过二百载,时间珍贵,该回去了!” 宋伯玉的肉身于信毅城武圣庙后院的剑丘睁开双眼,见自己无法在这个阴渊片面获得更多收获,干脆放开自己的气势,不再抗拒此片面的排斥,激活了额头展翅欲飞的仙鹤图案。 仙鹤自宋伯玉额头飞出,迎风变大,竟有一头百米高,低飞于空中,几乎比肩剑丘。 宋伯玉白袍胜雪,御风腾空,稳稳落在仙鹤头顶,回望剑丘,扫视这座城,忽朗声道:“一百三十载,诛灭三灾定许国,如今驾鹤归去兮,只留剑气镇此丘。” 说罢,将白袍宽袖一甩,射出九道剑气,没入剑丘之中。 仙鹤长鸣,振翅高飞,狂风吹过,信毅城惊。 “太上武圣许王陛下驾神鹤飞天了,太上武圣许王陛下驾神鹤飞天了!” “快去禀报君上,快去!” 当代许公听闻大惊,前往剑丘,仰望苍穹驻足良久,神色似不舍又似如释重负。 三日之后,当代许公哀思难抑,竟大病一场,群臣百姓莫不赞其纯孝。 又三月,许公营造登鹤飞仙台,并在全国宣传此事,国人皆传:太祖乃是仙人转世,只为平定乱世而来,许国公室乃是仙人之后,故贵不可言。 许国太史曰:许高祖宏毅,陇县平安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 死而复生,得仙授艺,武道通神,潜修二十载,扫除三灾,勘平乱世,安生民,立许国,天下遂定。 大兴剑道,筑剑丘,隐山水。 及许伯信称公,奉尊高祖宏毅,进位太上武圣许王。 后公室内乱,高祖勘平之,立孝公。 孝公三十年,高祖观剑丘,见一神鹤接引,欣然登鹤顶而去,留九道剑气镇国运。 孝公感怀高祖,命人于剑丘筑登鹤飞仙台,时时怀念。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来百一 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死寂,偶尔有些活跃,大多转瞬即逝。 驾鹤归阳的宋伯玉俯首回看,只见许国片面微微闪烁着淡红色光芒,在灰蒙蒙中很显眼。 “阴神修士,气不过淡红, 只有达到阴神之上,才会由淡红转赤红。许国片面的整体气运,上限确实很低。” 仙鹤长鸣,孤傲尖唳,如玉铮铮,垂直向上, 穿越重重灰蒙蒙的死寂沉疴,终于如鱼跃水,脱离沉疴阴渊, 进入黑雾缭绕的冥土。 十二尊恐怖石像直插云霄,依旧令宋伯玉不寒而栗,好在仙鹤远离了石像,越飞越高,周围景观迅速后退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宋伯玉感觉只听见一声鹤鸣,仿佛闯入泡沫之中,由实入虚。 熟悉的夜空,银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下,如老友问好,旧情人轻抚,让人格外熟悉和怀念。 脚下的巨大仙鹤缩成一团,再次化为冰冷岩石。 五颗梦境气泡环绕宋伯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陌生。 “我终于又回来了!” 宋伯玉不禁感叹, 一切都恍若隔世。 银月洒向的光芒柔和跃动, 似乎在欢迎他归来, 一颗颗晶莹的鹤形文字浮现在宋伯玉的面前,他立刻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仙鹤入沉疴阴渊一次,需要休整一年以上? 也好,我也该启程归乡了,好好消化此次收获,再入阴渊不迟。 可以像往常的梦境一样,选择性的淡化大部分记忆,只保留少部分吗? 那就保留我这一百三十年修炼推演的知识和记忆吧,至于那些生活琐碎,都作为一场梦。” 随着宋伯玉话音落下,月华笼罩着他,过了大概一刻钟,宋伯玉睁开双眼,沧桑之感尽去,但精研《道经·阴神卷》《小五行术法》《灵目望气法》《欲鼎仙食经·阴神卷》和《欲鼎神药经·阴神卷》的记忆,《纯阳极意道功》圆满的经验,以及炼成先天元炁,推演剑气的诸多记忆,全部保留了下来。 宋伯玉负手而立,站在仙鹤岩石之上, 总结着自己在修行方面的收获: “阴渊片面一百三十载, 我以《纯阳极意道功》修成金刚至柔体和神玉不坏魂,成就阴神,点燃功德火莲,炼出纯阳元炁,正式入道。 再以五册仙经为他山之石,阳精与阴灵和合,修成先天元炁,精研剑芒之路推演《藏剑御气诀》,并最终在阴渊片面修成阴神第三境界神游。 入道之后,阴神阶段的道路已经基本推演清晰,叫《藏剑御气诀》无法完全覆盖其意,我以纯阳元炁入道,后借助功德火莲合成先天元炁,最终以剑丘印记定前路。” 他左右踱步,最后斟酌道:“阴神阶段的修法,可曰《先天元炁功德剑气经》,为吾阴神阶段之法门,日后再有完善,也不可能脱离这几个要素。” 说到这里,宋伯玉也有些兴奋,从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月,从朝不保夕随时会因灵气入体而死,到现在开创出内炼和阴神两个大阶段妙法,变化不可谓不大,甚至隐约有开仙道旁门一脉的少年祖师风采。 但宋伯玉也很镇定,认识清晰:“我之成就,七分靠灵宝,三分靠努力。 若无银面灵宝相助,恐怕我现在最多也就刚刚到内壮境界,甚至可能在那几次尸变中凄惨死去! 我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在遇到机遇时候,奋尽全力抓住吧。” 月华绽放,似乎在肯定宋伯玉的清醒认识,光华摇曳,一颗颗晶莹的鹤形文字再次浮现在宋伯玉面前。 他仔细的看着,咬牙切齿,吐出一口唾沫:“阴渊片面位格低,所得需要阳化,百留其一,但你还要取走一半功德,真是银扒皮!” 砰! 梦境空间破碎,现实之中的宋伯玉缓缓睁开眼,发现正值深夜,自己躺在自家床上,秀娘趴在床沿边上睡着。 宋伯玉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将秀娘抱起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着妹妹的倦容,心中过意不去,轻抚秀娘面颊:“这段时间苦了你啊,秀娘。” 蹑手蹑脚的离开卧室,宋伯玉坐在堂屋,盘膝而坐,开启神玉玄黄眼,观察着自身变化,兵尝试活动。 肉身坚如神铁、筋骨膜至柔若水,正是金刚至柔体修成的表现,他将阴渊中修成的金刚至柔体带了回来,肉身从此可以匹敌一阶妖魔,比普通的引灵境界修士都要强。 灵魂晶莹透亮,异常凝实,已经修成神玉不坏魂,可以神魂匹敌一阶恶诡,同样比普通引灵修士阴神还要强些。 丹田气海之中,出现一朵米粒大小的功德火莲和一百二十多缕先天元炁,被封印在一团银色气泡中,静静的躺在气海最深处。 内视泥丸宫和五脏,发现金木水火土冰雷风杀九种先天剑气种子也被各自封印在一团银色气泡之中。 “竟然把杀道真意衍生出的先天意剑气也给我封了?” 心脏处忽然浮现出银芒,宋伯玉眼前浮现出鹤形文字。 【先天杀意剑气无比锋锐,没有阴神者无法驾驭,若解封,你的神魂会被立刻摧毁。你想体验吗?】 宋伯玉黑着脸摇摇头,鹤形文字自动散去。 他继续观察自身泥丸宫,发现有还有一颗银色气泡躺在泥丸宫中,正是一座模糊的剑丘,其上插着一柄一柄宽刃巨剑。 剑柄通体金黄,其上有玄黑色纹理,末端乃是蛟首衔尾,似乎寓意无限。 剑身华彩斑斓,乃是光之剑身,其正中乃是一道乌光,其余八道光辉拱卫,共同构成此剑。 那剑身似乎与九颗剑气种子交相呼应,共同闪烁暗淡。 只是比在阴渊时缩小了百倍,极为微小,但结构形态完整无缺。 “剑丘印记和剑灵都在,真是太好了。” 宋伯玉很开心,像剑丘印记这种独特的立体印记是极难修成的,再来一次必然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全功。 有了这微小剑丘印记,只要他补足能量,就能顷刻间实现咒法境界大圆满!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别离在即 至于剑灵更是难得,剑灵剑灵,最重要的就是要通灵,九道先天剑气还可以重新养练,但化为剑柄的通灵功德气运蛟却无处可寻。 睁开双眼,宋伯玉踌躇满志:“看来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提升实力至筑基大圆满,实现入道一跃, 修成阴神! 不成阴神,这些被封印的大收获都无法转化为实力。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比过去强大很多,神玉不坏魂和金刚至柔体修成,至少节省我五到十年之功!” 按照常理,他要筑基大圆满,才能修成金刚至柔体和神玉不坏魂,如今提前修成,宋伯玉还是很满意的。 他最初所求不过是修炼《纯阳极意道功》的经验,现在将金刚至柔体和神玉不坏魂练成,可谓道功大成。 “对了,还没一观我头顶的功德与气运变化!” 宋伯玉一拍脑袋,运转神玉玄黄眼,仰头观察自身的气运与功德。 从表象看,他头顶不过是半淡红半纯白的一团气运,但随着神玉玄黄眼上闪烁银色光芒,他看透了银面灵宝的遮掩,窥见真实。 气运庆云大如华盖,中间有一道淡金色气运柱直冲云霄,气运庆云三分之一淡金、三分之二赤红,如同灿烂的火烧云。 玄黄色的人道功德好似火烧云中的太阳,被淡金色气运柱完全包裹,丝丝玄黄气垂下, 似乎在守护宋伯玉。 “将阴渊人道功德阳化成真,百转归一, 还要被银面灵宝碎片截流一半, 但这气象俨然不凡。若是被有道真修看破,少不得大吃一惊。” 宋伯玉还算满意,有人道功德的镇运聚运,他一介武夫草莽的气运位格,竟只比府君略微逊色。 要知道府君在其位才有其运,并非人主,细细较来,谁更胜一筹还不好说。 “我这气运位格,若是换成对等修士的位格,要超越阴神阶段两三个大阶段,境界更不知数! 按照外公的说法,只要有真经,我修行几乎没有桎梏,在成就同等位格修为前,境界突破永远水到渠成。 不过无灵根者的仙道真经,只能我自己开创,前路漫长, 仍需努力啊。” 清点完自身收获, 宋伯玉返回卧室, 趴在秀娘刚刚趴着的地方, 囫囵的睡了起来。 清晨,雀儿的叫声将秀娘吵醒,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下,光影斑驳。 秀娘用手遮住眼睛,慢慢适应清晨的光芒,她脑子还有些懵,没完全清醒,下意识起身,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哥哥就趴在身旁。 她先是更懵,随即眼眸露出欣喜,用力的抱着宋伯玉摇晃:“哥哥!你总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整整十三天了,这是什么奇怪的修炼方法啊,担心死我了!” 宋伯玉迷迷糊糊的睁眼,对秀娘微笑:“秀娘,这段时间照顾我,真是苦了你。” 秀娘用力摇摇头,认真抱着宋伯玉:“照顾哥哥一点也不苦,就是担心。哥哥,你那专修神魂的绝学推演成了吗?” 宋伯玉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傻乎乎道:“什么专修绝学?” 秀娘蹙眉,一脸担忧:“哥哥,你不会一睡十三天睡傻了吧?你说推演专修神魂的绝学,梦砺灵魂啊!” 宋伯玉一下子想了起来,哈哈笑道:“对对,推演的非常成功,我自创了一门超越绝学的功法,名为《纯阳极意道功》,这门功法旷古烁今,堪称武学圣典,直指入道!” 秀娘却是一点不信,杏眼笑眯眯成月牙,用食指推了下宋伯玉的脑袋:“哥哥都会开这种玩笑了,要让荀大哥和巴大哥听了,怕不是得乐疯,咱们没有灵根,怎能入道?” 宋伯玉哑然,不再解释:“哈哈,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还没将《纯阳极意道功》反转为《纯阴神(道)功》,没法传授给妹妹,说了也没意思。 至于为何反转后没有极意,是因为极意需要修成杀道真意,并纯**气,这无异于提升难度,没有必要。 至于更基础的《新阴一气功》,那是给外人的功法,不如直接推演完成后,传授完整的《纯阴神(道)功》给妹妹。 此时已是二月底,宋伯玉和秀娘二人收拾了一个上午,准备三月初就离开觞乡府城。 中午,宋伯玉专门找到荀飞鹏和巴昂,让他们帮忙介绍个比较靠谱的商队,打算和商队一起回临邑县,顺便让他们介绍买棺材和驴子的地方。 宋伯玉和秀娘自己走也行,但是他非官非吏,又不是中户以上,没法住驿站,荒郊野外,自己也就算了,秀娘却很不方便。 “伯玉你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呢。商队的事情就交给我联系,我过去行镖的镖局正好要走一单,你赶巧了。”巴昂拍着胸脯保证道。 荀飞鹏感慨道:“一转眼你就要走了,时间过得太快了。寿材和驴你就不用担心了,前几天我都帮你买好了,你给我个成本价就行。” 宋伯玉有些惊喜,哈哈笑道:“知我者,飞鹏兄也,我这就把银钱给你。” 荀飞鹏吩咐家中仆从将棺材和驴子直接送到宋伯玉家中,他则拉着宋伯玉非得要好好喝一次酒。 宋伯玉平日不爱饮酒,但即将离开,也就放开了。 “对了,我再去趟闾丘家,让闾丘姑娘一起去翠玉楼,咱们武馆下午歇业。一醉方休!”荀飞鹏一拍脑袋,笑着说道。 宋伯玉惊喜道:“闾丘姑娘回来了?她现在已经来武馆教习武艺了?” 荀飞鹏点点头:“闾丘回来了,似乎修成了某种很强的能力,极为锋锐凛冽,我没有胜过她的把握。 她授艺水平很高,虽然眼盲但心很清明,非常受弟子们的欢迎。 对了,她刚回来那会找过你,似乎想请教你什么事情。你今天正好可以给她解惑。” 半个时辰后,翠玉楼。 学雅武馆的四人加上秀娘齐聚一堂,在厢房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算是闾丘明这种气质清冽的女子也不例外。 毕竟都是武者,怎么可能真如官户淑女小姐一样优雅。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法不轻授 秀娘同样在大快朵颐,她修行的《极阴一气功》已经达到内壮境界,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 众人不知不觉说到宋伯玉这近半个月的闭关修行,问其收获。 秀娘几杯酒下肚,脸红扑扑的,忍不住吐槽:“哥哥说他开创了一门直指入道的武道圣典,可修成武道阴神, 你们可要抓紧求求他,说不定他会把妙法授予你们。” 荀飞鹏和巴昂哈哈大笑并未当真,就算宋伯玉真的惊才艳艳,是千年一遇的武道奇葩、绝世神才,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打破桎梏。 若宋伯玉修至筑基大圆满,再精研武道几十年,两人或许有三四分相信,但也就是三四分, 毕竟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几乎都折戟沉沙,无法踏出关键一步。 宋伯玉哈哈大笑,半玩笑半真实的说:“想学我这直指入道的武学圣典可不容易,除了秀娘,其他人除非拜我为师,受我考验,否则不可能将这武道妙法传授。” 扑通一声,一直没说话的闾丘明直接跪了下来,认真道: “请宋师传我直指入道的武学圣典!” “醉了醉了!没想到闾丘姑娘醉酒后会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哈哈。”荀飞鹏忍不住打趣。 巴昂也大乐:“闾丘师傅这样子要是被弟子们知道,怕是要惊掉眼球。伯玉,你这玩笑不地道啊。” 宋伯玉哈哈一笑,本想直接糊弄过去,不料闾丘明很认真,竟再三请求。 慢慢的,秀娘都感觉到了不同,闾丘明虽然饮酒不少,但她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 宋伯玉看着一袭白色深衣的闾丘明如此认真请求, 表情也变得有趣,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起身,对着闾丘明的肩头拍了三下,倒背着手走了两圈。 “妙妙妙,却道真传不易得,缘来缘去皆由心。若有悟性,自得良机。” 闾丘明真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请求,趴着头似乎睡着了。 当夜,丑时三刻,宋伯玉卧室的窗子被人缓缓推开。 一袭白衣的闾丘明如同鬼魅,跃入卧室之中。 宋伯玉正在床上盘膝修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故作惊讶:“闾丘?你怎么来深夜来此?” 闾丘明整理仪表,神态严肃,长揖及地:“宋师让我来此,何以问我?” 宋伯玉嘴里微微上扬, 笑着说:“哦?何以证明是我让你来的?” 闾丘明白纱蒙眼, 神态恭敬: “您今天念的那段话, 乃是吾祖求得心眼妙法的经历,走两圈是一天的第二个时辰丑时,拍三下是指三刻。所以我就来了,还请宋师授我直指入道的武学圣典!” 宋伯玉点点头,他今天确实是这个意思,既然只有闾丘明相信自己那他也愿意给闾丘明一个机会,所以才用了闾丘家的典故。 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传授,一来是道不轻传,二来是他还没推演出完整的《纯阴神道功》。 宋伯玉打算传授闾丘明《新阴一气功》,乃是于阴渊片面创立供武圣弟子修炼童**气的上乘功法,此功可为《纯阴神道功》之基,乃是一脉相承。 不过,宋伯玉很好奇闾丘明为何相信自己,于是问道:“闾丘,你为何认为我推演出直指入道,修成阴神的武道圣典?我自己都还只是筑基境界的武者,尚未大圆满!” 闾丘明白衣忽然无风飘荡,身形宛如一柄出鞘利剑,杀机四起! 宋伯玉泥丸宫中封印的那颗杀意剑气收其激,竟然散发神威,直接令闾丘明吐血。 闾丘明收回自己的杀道真意,面如金纸,身形摇晃:“杀道真意之间,有所感应! 我杀道真意修成后,本想请教你后续可有蜕变,但一见到你,就发现你杀道真意已经提升到令我胆寒,无法理解的境界! 只有一种可能,你的杀道真意已经超越了绝学,也许已经接近神通也未可知! 你既然有如此成就,我怎么会不信你推演出直指入道,能修出阴神的武道圣典?” 宋伯玉将泥丸宫中的异动安抚,颇为欣赏的看着闾丘明,赞道:“你能这么短时间内修出成型的杀道真意,足见你的毅力和才智! 闾丘,我们是朋友,但法不可轻传,除非确定师徒名分! 你可愿拜我为师,为我之弟子? 我会授予弟子上乘童阳童阴法门,此为入道圣典之基。 待你修为至筑基大圆满,再完成至少一件称得上大善的义举,我就授你武道圣典! 我之弟子,有三不可。一曰不可为奸作邪,二曰不可不尊师长,三曰不可戕害同门。 若有违之,当逐出门墙,严重者,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虽只是一时兴起,但宋伯玉在阴渊片面当了近百年武圣,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不愿过度约束自己未来的弟子,只说了这三不可。 至于义举,这也是为了之后的路更广阔,否则没有功德点燃火莲,即使修成阴神,前路还是尽了。 闾丘明雪白深衣一撩,双膝跪下恭敬道:“弟子闾丘明必谨遵三不可,恳请师父收入门墙,传我功法!” 宋伯玉坐在床上,生受闾丘明跪拜,点头道:“天地与十大柱石神为证,我与闾丘明今日结为师徒,为我之真传!” 此言一出,宋伯玉觉得有些异样,二人都擅长心眼,闾丘明也感觉到,似乎冥冥中二人气机在交汇,隐约有虚幻锁链相连,附着在那团人道功德上。 宋伯玉下意识激发神玉玄黄眼,观二人气运命格。 只见两人的气运竟有丝丝交融,命格似乎有隐约联系,但宋伯玉对命格气运推演了解不多,看不真切。 当夜,宋伯玉把《新阴一气功》的要略传授给闾丘明,并叮嘱道:“童阳童阴,至关重要,所凝练的童阳和童**气,某种程度上可以媲美灵气,而且无害!在修成阴神前,万不可破身,否则前路缥缈无处寻。” 宋伯玉没有告诉闾丘明,即使破身也可修金刚至柔体返还纯阴,毕竟此乃大秘,不可妄言。 闾丘明面颊微红,认真点头,向宋伯玉请教修行此功的疑惑。 一直到天蒙蒙亮,闾丘明成功将自身精气转化为童阴气劲,翻窗离开宋伯玉家。 宋伯玉摇摇头,干脆不睡了,他一早就去了知府衙门,向府君王思谦辞行。 不想王思谦并不在知府衙门,老仆老赵说道:“宋公子,府君进京述职了,要一个月后才归来,不如您留一封书信,我代为转交?” 宋伯玉作揖谢道:“也好,就麻烦赵伯了。” 老赵连忙闪开,不住道:“公子太客气,折煞小老儿了!” 留下书信,宋伯玉没有着急回家,他直奔杜学究杜如风家中去了。 现在应该叫杜流年了,毕竟学究考吏成功,已经是一位经制吏了。 来到熟悉的四合院,只有杜鲤一人在家。 杜鲤穿着一身孝服,见到宋伯玉后露出笑容:“伯玉大哥,你出关了?前段时间我去看望你和秀娘姐姐,秀娘姐姐说你正在闭关修炼绝学哩。快请进,快请进!” 宋伯玉跟着杜鲤走进四合院,心中颇为感慨,遭逢大变的杜鲤,成熟的很快。 “杜先生呢,怎么没见到他?”宋伯玉开口问道。 “父亲他刚刚去知府衙门户司领月给了,应该很快就回来。”杜鲤答道。 两人聊了一会,杜如风回来了,宋伯玉连忙起身问好,态度恭敬如旧。 杜如风见到宋伯玉上门,既惊又喜,硬是留着宋伯玉一起喝了两杯酒。 宋伯玉提起不日就会扶灵归乡,杜如风不住点头: “是要回去,好好守孝,这非常非常重要!还有,与亲族长辈搞好关系,他们就是你的乡评,这对你参加考举是有影响的…” 宋伯玉耐心听着杜如风的叮嘱,一遍遍的敬酒,一直到杜如风醉了,才告辞离去。 “伯玉大哥,谢谢你来看我和父亲,他经常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他心里其实很难受的。”杜鲤送着宋伯玉走到门口,低声说道。 宋伯玉抓着杜鲤的手,认真说道:“鲤弟,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和你父亲,等我守孝完,一定会尽快考回来,你们都要好好的!” 在回去的路上,宋伯玉还买了一把重猎弓,请铁匠将自己的四肢铁精护盾熔炼为铁精箭头。 如今他已经不太需要护盾,自身肉体堪比一阶妖魔,不如换成铁精箭头,还能增强他远程打击的能力。 又过两日,宋伯玉在每日梦境的九天中推演《纯阴神道功》,很快就有所成。 毕竟有《纯阳极意功》在,又有《新阴一气功》打底,推演进境快的骇人。 此功修成后,宋伯玉当夜认真的告诉妹妹,自己为她改良的根本功法,从此以后要修这本内功心法。 秀娘本不想乱换根本功法,但认真听了宋伯玉的描述,并勉强尝试后,顿时改变想法。 无他,此心法更强,修炼出的纯阴气劲,实在非同凡响,只一晚上,就让秀娘成功内壮大圆满! 次日清晨,巴昂通知宋伯玉商队将启程,宋伯玉立刻赶着毛驴拉着棺材,带着在府城南门辞别荀飞鹏等人,与秀娘一同离开。 秀娘骑在毛驴上,宋伯玉则一直步行,在路上也不忘磨炼自身精气内劲。 二人皆是一身孝子孝女服饰,神色肃穆。 没办法,扶灵归乡,不单单是自己的事,更是要合乎民俗世情。 商队的由三家行商组成,由石龟镖局护镖。巴昂找的就是石龟镖局的关系,才让宋伯玉和秀娘跟着一起离开。 领镖的镖头名叫宋贺,四五十岁的样子,他对宋伯玉很热情,一见到宋伯玉就笑着说: “你就是与四位仙师并称觞乡五义的宋伯玉吧,那日我曾远远见过你,感谢你将邪修全向月诛杀,今日得见真容,三生有幸啊。 咱们都姓宋,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宋伯玉连忙谦虚:“我只是恰逢其会,侥幸活下来而已。诛杀邪修,都是仙师们的功劳。” “仙师们固然出了大力,但你也非常重要,那日我有幸看过水息影像,不可过谦啊!”宋贺继续夸着,似乎非常喜欢宋伯玉。 一路上颇为平静,偶尔有几个妖兽,也都被镖师们解决,都不用宋伯玉出手。 这也是跟着商队的好处之一,能相对悠闲安全。 “话说,我从小到大经常听人说荒野多邪祟,还有什么大妖大魔,怎么咱们行商只见到妖兽啊。”一个在宋伯玉前面的年轻伙计向众人问道。 “你一看就是个雏,其他州不清楚,咱们司隶基本上没啥妖魔诡怪异,都被朝廷和三大圣地给平了,年年还有巡地使们,手持巡妖镜,斩妖除魔呢!”一位中年力夫笑道。 “说荒野多妖魔,其实也对,你们若是行至外州,就会发现所言非虚。但咱们司隶州乃是首善之地,天子直隶,当然没这些事情。”又一人说道。 “不过,妖魔诡怪异这些六天故鬼虽无,但修士才是最大的危险,历次大恐怖事件,要么是邪修作祟,要么是仙师堕化…” “失控堕化的仙师也就算了,但这些遭天谴的邪修,实在是太可恶!” “行了行了,别嚼舌头了。天天说这些,能说杀邪修不成?小心把那些被通缉的邪修引来!” 宋伯玉听着他们的闲聊,若有所思,过去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司隶州有仙师定期巡猎妖魔怪异诡。 “这也不一定是好消息,我现在想实现突破,就需要超量生命精华,如果能宰了一只妖魔,食其血肉之精华,说不定几个月就突破了。” 宋伯玉眉头微皱,觉得前路有些坎坷,别人都期望遇不到妖魔怪异,他倒好,非常想遇到。 不过,宋伯玉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虽然肉体媲美一阶妖魔,魂魄媲美一阶恶诡,但真的硬碰硬的正面与妖魔缠斗,还真不一定能稳赢。 “要是有个粗心大意的倒霉妖怪,让我直接偷袭得手就好了。” 天色渐晚,抱着各种奇怪的念头,宋伯玉跟着众人来到曲水驿站。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芒之道 这里与府城一样,有甄别妖魔诡怪异的符箓,但也有着一样的缺陷,对邪修的各种遮掩并不那么有效。 在他们商队到来不久,就又有一队人马赶来,宋伯玉觉得他们有些神色慌张,以神玉玄黄眼观之, 发现这群人的气运被一股黑气缠绕。 “他们似乎要倒霉?和他们同处一个驿站,似乎要麻烦上身啊!” 宋伯玉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正在思考怎么建议商队离开时,那队人马用完餐后,就自行离开了。 宋伯玉舒了一口气,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想冒险看看能不能刀尖舔血火中取栗,但现在妹妹在身侧, 他只想先平安护灵归乡。 当晚很正常,宋伯玉再次入梦修行,但并没有进入从人鳄獠牙中凝练出的杀意梦境。 毕竟他的杀意乌光化作杀意剑气被封印了,现在进去梦境无法效益最大化。 不过,宋伯玉也没有浪费这宝贵的一晚上九天的梦境时间,他用在了推演和改进攻伐绝学上来。 他在阴渊片面中修行记忆都很深刻,有着神游境界的见识,此时再俯瞰筑基境界的绝学,特别是剑芒、螺旋气劲和透体气劲,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悟。 “这三者,其实完全可以融为一体使用,甚至可以改进我的螺旋箭术!为什么我过去就看不出来呢?” 宋伯玉忽然发现,自己对武学的认识水平真的提高了很多,几乎如云泥之别。 高下相倾,有无立判。 宋伯玉对剑气一道的理解极为深刻,此时再看更基础的剑芒之法,有颇多感悟。 “我已经修成金刚至柔体,肉身比一般引灵境界修士还要强三分,五脏可养五行剑气, 亦可养五行剑芒。 而且我的精气乃是纯阳极意精气,本就是杀道真意融入,深挖极意属性,剑芒应能一击两伤,魂体皆损。 至于螺旋气劲,既然普通精气可螺旋,那锋锐的剑芒同样可以! 离体气劲也是同理,气劲能离体,剑芒同样可以。” 宋伯玉进入文孝先的梦境,选择用自身替入。 思路即定,宋伯玉立刻开始尝试剑芒透体,这在四者中最容易最终发现,这里面的关键不在体不在气而在魂。 神魂的感知力和控制力,是剑芒形态稳固的关键,只有剑芒形态稳固,才能离体不散。 在梦境中连续实验三天,宋伯玉发现以铁精长短二剑为凭依,可以释放出离体剑芒, 但最多三丈, 超过的形态和性质不稳, 会变成普通气劲。 之后宋伯玉又开始尝试激发精气中蕴藏的极意,将之融于剑芒。 他浸淫剑气之道近百年,并修成杀意剑气,此时想激发比精气中的极意很轻松,不过梦境三天就已经修成极意剑芒。 极意剑芒一击两伤,魂、体同损,而且较为凝练,更锋锐,形成的剑芒厚达一尺,直接将长剑变阔剑,很是骇人。 这种剑芒同样可以离体伤敌,威能更强。 但宋伯玉并不满足,他果断开始尝试第三个难度,螺旋剑芒。 螺旋气劲本质上就是螺旋压缩精气团,所谓的螺旋剑芒,实际上就是用纯阳极意剑芒完全替代纯阳极意精气。 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梦境剩下的三天,宋伯玉也仅仅摸出头绪,化出上百细小剑芒进行压缩螺旋。 但也只是思路头绪,先不说凝练上百道小剑芒有多难,勉强聚合出,已经过了一刻钟,再一撞,当场爆炸,让宋伯玉回归现世,睁开双目。 “先不追求实战效果,不管用多长时间,能先完成就是胜利!不过,不能把时间全部耗在这上面,还需要同步推演五脏蕴养五行剑芒之事!” 宋伯玉很冷静的分析着现状,规划下一步的思路。 他有迫切提升实力的焦虑感,特别是今天遭遇了那群被黑气追逐侵蚀气运的那群人,让更觉得这一路可能不会太顺利。 他隐约有某种灵觉,认为肯定要出大事。 五天后,商队一行人来到了宋伯玉和周秀娘的家乡临邑县境内的无名大泽附近。 此处河流百道,草木繁盛,已经接近宋伯玉的家乡下关乡吉庆里,二人与商队分开。 离别时,镖头宋贺更是拉着宋伯玉的手,依依不舍的说以后要来看他,简直就是个中年迷叔,还塞给宋伯玉一块石龟铜牌,留作纪念。 宋伯玉有些不适应这种热情,只能勉强敷衍着,等到终于分开,骑着毛驴的秀娘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哥哥,要是宋贺大叔是个半老美娘子,我还以为他看上你了呢。” 宋伯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用食指弹了一下秀娘的光洁额头:“别天天胡思乱想,板正的!” 秀娘捂着自己的额头,痛的差点流泪,气呼呼的踢了宋伯玉一脚,鼓起嘴怄气起来。 这五天并没有发生宋伯玉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再遇到那群被黑气缠绕的人,让宋伯玉安心不少,认为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连续五天,梦境中就是四十五天,宋伯玉已经将螺旋剑芒修成,但从凝练出百道剑芒到压缩螺旋剑芒,再到最后推出三丈远伤敌,他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实在不具备实战意义。 而且,即使是宋伯玉这种强悍的金刚至柔体,都会被三丈外的爆炸重伤,而且是魂、体具损,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螺旋剑芒的威能确实强悍,但现在不但准备时间太长,杀敌还伤己,或许可以将这招与螺旋箭术融合,减少凝练的剑芒数量,并借助箭术拉长杀敌距离。” 宋伯玉在心中分析着,除了螺旋剑芒,他在梦境的四十五天还在推演五脏蕴养纯阳五行极意剑芒的方法。 剑芒本身就锋锐,极意剑芒更是锋锐数倍,而且与剑气不同,无法自成一体,稳定存在。 最终,宋伯玉取了一个巧法,以五脏心肝脾肺肾蕴养火木土金水纯阳极意精气。 五行剑芒难蕴养,但蕴养五行精气就容易太多! 特别是宋伯玉早就修成了金刚至柔体,已经达到了脏腑不蠹、五行自生的神奇境界,本来就会自然产生少量的纯阳五行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