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府旁支》 正文 第一章一进贾府 庆隆三年,大周京城。 一处靠近宁荣大街的二进小屋房的书房中,书房不大,书柜里的书却是占了书房的一半。 贾凝坐落在书房的正中央,从外面往里看,只见屋内只有一个有些年岁的书桌,一排三半长的书柜,书柜里面的书一眼便能看见。 此时贾凝磨完了墨,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露着许些茫然,忽然又有些感慨,又忽然有些自信,眼神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意气。 突然他修长的手动了,奋笔写下了一幅对联,对联上面写的是: 上联“发奋识遍天下字” 下联“立志读尽人间书” 写完之后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幅对联,突然又写了一幅横批:“学海无涯”。 这幅对联可谓是贾凝两世所写之最,其笔锋又如“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之势。 这幅对联是他前世练习书法二十余年加之今世近十余年,三岁拿笔,集三十年书法之巅峰。 恐怕贾凝今后永远写不出这样的字了,因为对联带着他重生之种种心情,从前世碌碌无为的一生,到今世之发愤图强,顿时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豪迈之气,写下了这幅对联。所以对联的字体偏重于从细到重的变化,用起死回生表示再好不过了。 贾凝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接受着贾凝的记忆。 贾凝其人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之曾孙,贾府旁支,其父已故,亲人只有祖父贾代元和母亲薛芸在世,还有一个是他己故大伯之子,年仅6岁。 而薛芸正是薛蟠的姑姑,说是姑姑其实不过是他祖父的妾室生的庶女罢了,只是称的上叫一声姑姑。 其住宅是他父亲当时分家时得的全部财物,当然这已经够多了,是他祖父家产的二分之一。 贾凝父亲和大伯正是在战场上不幸死的。他们的官职不过都是从八品外委把总,只给了十亩良田罢了 而他祖父便是贾代儒同父同母的弟弟贾代元,贾代善的庶弟。 贾代元之子贾齐便是贾凝的大伯,二子贾斐,便是贾凝的父亲。 他父亲贾斐和贾政、贾敬、贾赦是堂兄弟。 贾凝则是和贾琏等人一辈的,至于名字为什么不是玉子辈,其实贾凝生之前也是玉子辈的。 可贾凝生下来那天,天有凶兆,想了种种办法,之后在改了不是玉子辈名字后,凶兆却赫然而止。于是贾凝这个名字就出现了。 贾凝熟悉这这么的一切,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大致为红楼世界,时间线是明朝中后期,前世历史上的许多诗经和寓言故事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朱元璋这个人,结束元朝的是大周太祖皇帝。 现在大概在大周开国近百年的时间线,其历史和明朝相差无几。 以前的贾凝现在所要干的事情便是去贾府族学中读书,所以现在的贾凝决定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因为刚刚穿越几分钟便请假。 因为贾凝的屋宅中只有几个奴仆,和她母亲薛芸,小家小业,也没有请安这个规矩了,不过还是要去知会母亲一声。 贾凝的书房在整个二进小院的居中的位置,旁边便是他的屋舍,他也一直没有住进他父亲的正屋,而她母亲也只是住在他父亲旁边。 路程很短,脚底下踩些许些石砖,踩着这些石砖可以一路走到正堂,走到半路,正好碰见母亲也在那边,贾凝微微一笑。 母亲没有看见他,但是他旁边的丫鬟看见了贾凝。 还没等贾凝给母亲说声,旁边的丫鬟便给弯腰种花的母亲说道:“夫人,凝哥来啦”。 母亲把手里的花,随手一放,转过头来,看向她儿子,笑盈盈的说道:“要上学去了吧,中午早点回来,今天又要收帐啦,中午娘给你买肉吃”。 贾凝看着她母亲薛芸,嘴角一撇,说道:“肉这么贵,买点青菜就行啦,咱家那十几亩地才能收多少帐呐”。 还没等贾凝说完,母亲便说道:“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独苗,每天还要读书,不吃点好的身体怎么受的了啊,娘少吃两顿不就补回来了”。 贾凝边走边说,“要吃那也要咱一块吃”。说完边又喊了一句“上学去了娘!” 薛芸可不听贾凝的,买来的肉薜芸可不会吃,前些天刚吃了肉,哪能一周顿肉呢。 出了自家的小院,走了几步便到了宁荣大街路边上,贾凝挺直了腰,因为以前的贾凝有些驼背,不过在古代驼背可以说很正常了,就算是皇帝也有不少呢。 贾凝来到了荣国府旁,绕过那两头高两米的石狮子,从贾府的偏门走了进去,至少正门,一般只有重大的节日或者是事情才会打开,一般连贾政都不会走正门的。 贾凝一眼望去,那宽阔的小路正直通族学的屋舍,这条几米宽的小路上全部铺着青色的砖块,旁边种的都是一些昂贵的树木。 再看一眼,这条路,竟有约一千米之长,荣国府之大,着实震惊了贾凝,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 贾凝一步一步的走着,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族学中,现在的时间不过是早上的7点钟。 族学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其中有贾代儒,贾兰,还有几个和贾凝一样的贾府旁支。而贾代儒就是族学中的讲师。 贾凝推开了门,给贾代儒行了礼,就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贾兰他们一起读起了书。 不过他读的是《论语》,贾兰等人不过才刚读书,才读三字经,不过贾代儒之孙贾瑞也是读到了《论语》,贾瑞其人也算是贾凝之弟吧。 贾凝融合了以前的记忆,所以读起古代的书也毫不费劲,甚至对书的本意比以前理解的还深。 至于毛笔字,贾凝更是比之前提升了一个档次,比如从入门,升到了精通,不过是比喻罢了,书法当然没有等级这一说。 在古代,尤其是本朝,读书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贾凝从以前的记忆中了解了许多,总之如果要说读书的地位有多高,只有这句话能表达出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贾凝的心里清楚的记着这句话,在这个世界想要出人头地,只能读书。 想到这里贾凝不再想了,拿起了书桌上的书读了起来。 《论语》学而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正文 第二章初识金陵十二钗之一 说起这贾府族学,对贾宝玉来说不过形如摆设罢了,直到中午十分,都未见贾宝玉前来读书。 前几天早上在族学读书的时候还见过几次呐,没想到这两天连书都不读了,贾凝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起贾宝玉,贾凝也晓得了现在的时间线,“今年是庆隆皇帝登基的第三年,贾宝玉今年9岁,也就是说林黛玉今年8岁,红楼梦中说她9岁进贾府,还有一年的时间剧情就要展开了”,贾凝心中掂量着。 而贾凝比贾宝玉大3岁,今年12岁,过了年才13岁。 要说见到红楼梦中的人物没感觉那肯定不可能的,初见贾府中人,贾凝心中也有些激动,但很快就消失了。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要放学了,族学中的贾府族人终于多了起来,书声琅琅,偶尔贾代儒还会对有疑惑的族人讲解文章。 贾代儒估摸着时间,想着放学的时间快到了,清咳了几声嗓子,示意他们不要先读了,随即贾代儒正色道:“今天先学到这里,先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来读”。 说完后,贾代儒又看向贾瑞,皱了皱眉,缓缓说道:“几周了,你的那篇《论语》还没读完,你兄长比你大几月罢了,都已经读完《论语》了”。 随后又顿了顿口,愤愤的又道:“而且字写的比之前进步了一大截,你啊,你!不及你兄长一分,放学后也别吃饭了,什么时候读完再吃饭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的贾瑞神色一变,本来还对贾凝满脸笑意的想说什么,现在的神色却是黯然失色,只能无奈的回应着贾代儒。 然后和贾凝打了个招乎,示意今天贾凝先走,不要等他了。 说完后贾瑞老老实实的来到了贾代儒的跟前坐下继续读《论语》了。 贾凝以前在族学和贾瑞是一起的,放学也是一块走,而且和贾瑞家的离也很近。 而今天贾凝只能一个人回家了,但是这对贾凝来说可有可无。 放学回家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所以贾凝空手回的家,族学中也有不少和他一样的。 走出了族学,贾凝一眼便看见一个身穿青色连衣裙的美韶少妇半蹲着。 贾凝又看了一眼,侧脸看竟有些清纯之色,白白净净的脸庞,再仔细看一双纤手皓肤如玉,帮着贾兰整理衣服。 抬起头,她的美眸紧紧的盯着贾兰,鲜红的红唇微微动着,嘱咐着贾兰。 年仅6岁的贾兰当然不会欣赏这美景,这可便宜贾府的一帮族人了,但是也不过撇了几眼罢了,可不像贾凝愣了神。 很快贾凝回过了神来,心里暗暗的说道:“真是一绝色佳人啊!脸上一点胭脂都未有,就算是前世画了妆的女明星都不及她分毫”。 不过即便再倾国倾城,贾凝在外面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在心里想想罢了。 贾凝的脸色很快就正色了,刚走了几步,突然在后面的李纨说道:“凝哥等一等”。 像李纨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搭理贾凝这样的旁支呢,虽然说李纨这人对谁都是很客气的,不过贾凝还是有些疑惑,随即转头,看向李纨和贾兰,喊了一声珠大嫂。 李纨连忙说道:“听兰儿说凝哥已经读完四书之一的《论语》了,有如此之才,让我好生羡慕啊”。 贾凝神色中除了平静还有些似笑非笑之色,他已经大体猜到李纨叫住他的原因了,随即道:“不过今天才读完《论语》,说不上什么才华,只是读的多罢了”。 李纨当然晓得贾凝是在谦虚,说起了正事:“其实把凝哥叫住,是想求你让兰儿跟着你一起读书”。 说完,她又说道:“一定不会耽误你时间的,只是在一旁跟你学学的”。 贾凝立刻说道:“当然可以,嫂子放心吧,有空我会帮着兰儿学习的”。 李纨微笑道:“好呐,兰哥很听话的”。 贾凝也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事嘛,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其实说起《论语》,一般都是15岁才读,像贾府这样的大家族,因为读的时间早,有时间读,不过12岁便可以读了。 像贾凝这样的,可以算的上很优秀了,因为古代的四书五经还要比现在繁杂的多。 像贾瑞这样的,想要读完论语至少两个月之多,因为论语不光是要全部会背,还要明白其中道理,能随意运用到策论上。 贾代儒说是让贾瑞今天必须学会,不过是催促罢了,他前几天也这样说了呢。 和李纨二人道了别,来到了家中,刚进家门贾凝就闻到了浓郁的羊肉味。 贾凝知道是母亲买回来的羊肉,古代一般常吃羊肉,不吃猪肉,还是因为太腥了。 就连牛肉也很少吃毕竟只能吃死了的牛,死了的牛多难见啊,有些人家一辈子吃不上一口牛肉。 除了皇家,和那些顶尖的勋贵可以吃活的牛,要是像贾凝这样的人家敢吃,那都是违法了大周朝的律法,要连坐的,所以只能吃已经死了的牛,贾凝这一世也只吃过一次牛肉,而且是跟着他父亲在军营里吃的。 回到了家,就要吃饭了,薛芸也已经做好了饭,就等着贾凝来吃呢。 饭座上除了贾凝和他母亲,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贾凝的堂弟贾珏,他是贾凝大伯贾齐之子,年仅6岁。另外一个是贾凝的伯母王氏。 薛芸笑呵呵和王氏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家常,谁家的孩子娶小媳妇啦,又是谁家出什么新鲜事啦,等等等。 贾凝前世不喜欢吃羊肉,更别说现在这个羊膻味更重,调料极少的羊肉了,为了应付薛芸,只是象征性吃了几口就差点吐了。 贾凝心里只能暗暗的难受。快吃完的时候王氏的眼睛看向贾凝,笑着说道:“凝儿,上次给你说的那本书给你带来了”。说着王氏又把这本书递了上来,贾凝抬手接了过来。 贾凝看着这本书叫《周易》的哲学书籍,书的整体刻工精湛,纹饰精美,听闻是从第一代荣国公贾演留下来的。 王氏自觉儿子还小,不想让他这样早读书,所以书放着也是放着,贾凝读书又好,便给了贾凝。 正文 第三章备考县试 吃完饭后,送走了王氏二人,贾凝一个人来到了书房。 其实以前的贾凝本该睡觉的,但是他却强忍困意,把四书五经简略的看了一遍。 看完后已经没剩多少时间就要上族学去了,简单收拾了书桌上的笔墨,纸张,然后贾凝就趴在书桌睡了一会,又去的族学。 下午上完族学,受益颇深的贾凝急忙来到书房温习学过的知识,正所谓“温故而知新”。 温习完之后,贾凝大致了解了大周的科举考试。 大周朝科举考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等级从低到高排列。 其中通过县、府两次考试者,即为童生,表明已具备基本的文化知识和写作能力。 获得县试案首者,按例必中生员。 院试分为岁试和科试。 岁试是每年举行的童生考试,录取后即为生员,也称为“秀才”。 科试则是对在书院的秀才进行考试,成绩优者方可参加下一级考选举人的乡试。 科试也称为录科,只要考取了生员,就算脱离平民阶层,称为“士”了。 乡试又称秋闱,乡试录取举人名额由中央规定下达,各省按人口多少分别为数十名到一百数十名不等,全国录取总额为一千人至一千二三百人。 乡试录取者即为举人,具备做官的资格,乡试第一名又称解元。 会试又称春闱,按例录取者正榜者必中进士出身。 大周每科会试录取进士约二百人,且会试正榜以外一般还有副榜。 录入副榜的举人虽不算进士,但可以授予学校教官或其他较低级官职,或吸收入国子监为监生,获得国家一定的俸禄。 殿试一律不黜落,只分排名,试题一般由内阁大臣出题,其优者呈皇帝圈定。 状元、榜眼、探花等前三甲列为一甲,赐进士及第。 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 第三甲又若干名,赐同进士出身。 考完后,新进士和殿试官员在礼部享受御赐“恩荣宴”。宴后陆续进入封官任用阶段。 一甲的三名进士一般授予翰林院编修等清要之职。 其余进士往往还要进行一次馆选或朝考,然后结合殿试名次,分别授予官职,优者亦进入翰林院。 今年已经是8月份了,大周的县试在明年的二月份,还有半年的时间。 贾凝准备先考明年的县试,然后稳扎稳打,考府试,院试,他也没想着一步登天,直接考个状元,不过是想先取个秀才功名罢了。 半年的时间准备县试,贾凝的祖籍在金陵,所以要用一个月的时间赶到金陵考试,这样算下来时间只剩下5个月了。 更别说还有春节了呢,而且贾府这个大家族的春节规矩多的很,更有祭祖这个环节,贾凝想起那段记忆就有些后怕,有些无语。 对于县试,贾凝信心十足,凭他的才识,不说案首,起码能录取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试。 贾凝一边磨墨一边看着面前的文章,有不少诗赋是贾凝前世没有的,而前世有的,这个世界又没有。 贾凝神色淡然,心里只是觉得,考诗赋的时候可以用前人的充数罢了。 磨完墨之后,贾凝调整好姿势,拿起毛笔沾了沾墨碟里的墨,随即临摹起来王羲之的《兰亭序》。 说起王羲之,在贾凝前世可被奉为“书圣”。 其作《兰亭序》,犹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骨格清秀,点画遒美,疏密相间,布白巧妙,在尺幅之内蕴含着极丰裕的艺术美。 无论横、竖、点、撇、钩、折、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 可谓是真正的“飘若浮云、矫如蛟龙”。 用《洛神赋》中的原句来表示就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不管是在今世还是前世,都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 而贾凝也将王羲之的《兰亭序》摹本视为真宝,真迹早己不复存在,但是贾凝手里的唐代摹本仿写的也颇为精致。 大周科举考试一律都用楷书书写,所以贾凝也只能抽一点时间来临摹《兰亭序》这个天下第一行书了。 说起楷书,科举考试中又有这么一个潜规则,楷书书写优者可加分。 这对贾凝最为有利了,虽然他经常临摹《兰亭序》,但是最拿手的却是楷书。 临摹完《兰亭序》之后,贾凝拿出来了柳公权的《玄秘塔碑》,仔细临摹了起来。 贾凝书法已经达到了精通的境界,但是年龄还小,虽然说两世练习书法近30年了,但是有10余年都在牙牙学语罢了。 他的书法比一些年龄大的长辈写的不如,但是比起上辈都有过之而不及,至少上上辈,也就是祖父那一辈,却只能不如。 深夜,书房。 整个书房,溢满书香之气和纸墨之味,熏陶着贾凝。 从外面来看,一个明亮的灯盏照亮这书房,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急速挥动着手臂。 过了许久,手臂不再挥动,仔细看,一个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本,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贾凝深深的知道,没有努力哪来的成功,要想超越旁人只有勤奋,这是千百年来的真理。 嘎吱一声,门开了,贾凝却似没有听见似的。 开门的人是薛芸,她本来要歇息的,看着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来看看。 跟着她一旁的还有一个贴身丫鬟,名叫彩芸,还是薛芸给起的名子呐。 薛芸看着聚精会神的贾凝,狠下心来没有打扰他,叹了一口气,道:“苦了我儿啊!” 薛芸没有李纨那样心气高,她一向不争不抢,“但是儿子想努力一把,也不能挡着啊!”薜芸心里掂量的着。 彩芸见薛芸没有叫停贾凝之意,自然也没有吭声。 想到着里,薛芸看着贾凝,自顾自的道:“再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必须歇息,不然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薛芸不忍心看贾凝,转过头来就走,嘴里又嘟囔道:“最多,最多半个时辰就来喊你”。 正文 第四章时间飞逝 第二天,早晨,朝阳缓缓升起,薄雾笼罩着一座二进宅院。 初晨第一缕阳光落在了贾凝的白色衣袍上,金灿灿的光芒显得格外的亮眼。 清风吹絮,在一片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一片柳树环绕其中。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临风而立,纯白色长袍的袖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 贾凝如以往一般上学,在族学中偶尔请教贾代儒,偶尔教教6岁的贾兰。 贾凝如往常日复一日的学习,岁月如梭,韶光易逝,很快十几天就过去了。 庆隆三年,秋天,农历八月15日。 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日,是大周朝的“中秋节”又称团圆节。 中秋节的传统活动分为祭月、燃灯、赏月、追月、观潮、猜谜、吃月饼等等。 这一天,按照大周朝规规,农民,地主,商人,官员,皇帝等都要在家过一天。 中秋节是都要放假的,穷苦的农民却只有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庆祝元宵节。 大周朝的官员一般都放假3天,有些地方的官员放假7天都是常见。 贾凝已经了解了大周的习俗,而他今天也和往常不一样了,因为族学也放假了,所以不能去上族学了。 只得早早起床,在自家的凉亭中观赏了院里的几处景,心情很是舒畅。 说起贾凝家的凉亭啊,用的还是红松木,纹刻精美,凉亭上方嵌着精致纹饰和一些精美的图案,又有些红松木造的椅子和桌子,如果冬天再下了雪,那是再好不过的观景区。 还是贾经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建成的,造价比整个宅院只便宜一半。 如果不是位置好,还在勋贵圈这边,像这样大小宅院,在外城五百两已经足够买下了。 贾凝家二进宅院的位置离皇宫比那些大臣的家院离的还近。 因为大周朝的京城是分等级的,皇宫居中。 离皇宫最近的是皇族之人,次之勋贵,再次之则是京中的大臣,再再次之便是一些二品以下的官员。 赏了几处美景后,不过才卯时(6:00),所以贾凝又来到了书房中。 在房中点了支檀香,开始温习起昨天的知识。 10多天的时间,贾凝不知是由于前世学过的原因,还是每天废寝忘食的研究《大学》这本书,竟快学完了《大学》,很快就要开始学习起《孟子》了。 至于《孟子》这本书贾凝做为现代人有着更深的理解,因为《孟子》一书的核心思想就是“人性本善”“仁政”“民贵君轻”的思想。 中秋之夜,京城中没有观潮的习俗,只有一些少数民族才有。 但是却有祭月、赏月、燃灯、吃月饼,猜谜等的习俗。 半个时辰后(等于一小时)…… 薛芸买好了月饼,用瓷盘装了许多,直到装不下才停,然后端起瓷盘走向了书房。 嘎吱一声,薛芸走进了书房,随即便看见贾凝还在写字,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了。 薛芸满脸微笑的看着贾凝,轻声道:“凝儿,快来吃月饼,娘刚买好的,印着花印,还热着呢”。 贾凝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母亲给的月饼,“其饼面绘月宫蟾免,呈圆形”。 看其样子,大概是今年出的新款月饼,不然贾凝早就知晓了,他记忆中印的是花印,不是兔印。 贾凝拿起一块大小一样的月饼,吃了一口便对母亲道:“娘,您别光看着我吃呀!您也吃”。 薛芸盈盈一笑,也和贾凝一样吃了起来。 薛芸吃完最后一口月饼,突然说道:“凝儿,今天酉时要去荣府吃饭,过中秋,你祖父,还有你伯公都派人来府上知会了一声” “另外还特意提了今年主家诗会第一名有奖励,不光是你堂伯许的,老太太也说过,听说只有玉字辈的呐”。 贾凝点了点头,表示晓得了。 心里在想能有什么奖励,一边又想着是不是专门为贾宝玉加的奖,毕竟往年只有春季时才有奖励。 而且贾宝玉诗赋确实不错,贾凝前几天又听其他旁支说过,最近贾府请了一位国子监的讲师来贾府专门教他,是真是假尚且不知。 贾府从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和宁国公贾演开始就兴起了诗赋,每到重大节日都会举行诗会,这是贾凝从以前的记忆中想起的。 待送走了薛芸之后,贾凝又坐在椅子上,在宣纸上写下了前世关于中秋节的诗词。 只见他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气呵成。 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水调歌头一词贾凝觉得甚好不过,不过贾府比的是诗不是词。 而且贾凝如果写了水调歌头恐怕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贾凝选择换了一首诗。 想到这里的贾凝随即写下了“八月十五日夜玩月”这首诗,而这首诗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拿到诗会上再合适不过了。 写完这首诗后,贾凝又想起来贾母其人,若是得了第一名,贾政还好说,但是对于贾母,贾凝却知道,自己得了第一,贾母恐怕会不喜。 刚想到这里,贾凝便不屑一顾,自己为什么要顾忌贾母呢。 想明白一切后,贾凝随即对她漠然置之。 刚到酉时(5:00),太阳缓缓落向西边,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此刻的京城已经满城灯火辉煌,张灯结彩,似琉璃世界一般。 其无数个彩色花灯,缓缓升向天空,万紫千红,笼罩着整个京城。 宽敞的宁荣街上挂满了彩灯,走在街上的人无一不身着绸衣,有些坐在轿子上的贵人,穿的更好了,车水马龙,各式各样。 荣府的姑娘在都聚在一块,吃着糕点,甜薯,还有月饼之类的甜食。 薛芸也早早和王氏结伴来到了荣府,来荣府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其他荣府旁系,宁府的主人也都在荣府过中秋节,还有宁府的旁支。 正文 第五章贾府中秋诗会(上) 随后贾凝换了一身上好的衣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便去了荣府。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贾凝就来到了荣府的大门前,因为经常来荣府上族学,倒也熟悉。 贾凝看了眼台阶下蹲着的两个石狮子,又转眼看了一眼正门。 这时正门的三间兽头大门也敞开,想必是因为中秋节的缘故吧,贾凝心中想着。 贾凝又抬头看了眼正门上的匾,上面书写着,“敕造荣国府”这五个金黄色大字,亮的刺眼,不肯让人多看它几分,好似是用金砖制成的一般。 不到十年的时间,荣府数百人却要落魄至及,十不存一。 “如此气派的荣国府,最后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贾凝心中感慨万分,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了什么。 即便正门己开,贾凝依旧只能走侧门,走进荣府,不经意间看着有不少荣府的仆人、小厮忙碌着,一个姓林的管家趾高气扬的用手指挥着。 以前贾凝去的都是外宅,走不了多久,而这次要去到内宅了,没个两刻钟恐怕都进不去。 进去外房而去内宅唯一通道就是垂花门。 走进垂花门,贾凝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路上遇到了不少身穿华贵衣物的丫鬟,言行举止都似大家小姐一般,生的很美。 期间有一个最似小姐的丫鬟和贾凝对视了几秒。 贾凝倒是有些惊讶,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也没见一个女子敢这么大胆,敢和一个陌生男子对视这么久。 贾凝看着这10余岁左右的丫鬟,眸含春水清波流,凝脂般肌肤,其纤腰可以一手搂住,乌黑如泉的长发上插一根镂空金簪。 晴雯看着盯着自己许久的贾凝,气不打一处来,虽说这少年郎生的极好。 晴雯也仔细打量了贾凝一番,只见贾凝身着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 一根白银色簪子束着黑发,高高的遂在脑后。 贾凝不光身子笔直,白净的脸庞生的有棱有角,俊俏极了,这让晴雯眼前一亮,但是以晴雯的性子岂会因为这个而原谅贾凝。 还不是因为贾凝是第一个敢一直和她对视的男子,要知道连贾宝玉这个混世魔王都不敢。 此时贾凝已经从晴雯的言行举止,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心道:“这应该就是又副册之首的晴雯了吧,今年应该才10岁,虚岁不过11。 晴雯见贾凝想走,突然就往贾凝这边走来了,贾凝可不想被这丫头缠住,快速走着,晴雯一个10岁的小丫鬟当然跟不上贾凝,很快就甩开晴雯一大截。 贾凝可是很了解晴雯的,其性格如现代女子一般,高傲自尊,反抗压迫,言语直率,心气虽有些高,但从不勾心斗角。 唯有她从未主动勾引过贾宝玉,也唯有她下场最惨,被恶毒的王夫人叫人拖出了贾府,唯一的亲戚也恶毒的很,对她百般辱骂,晴雯本来就是个急性子,王夫人又骂她是勾引主子的贱婢,将她撵出了贾府,于是病情又是加重了,在被赶出贾府的第二天就病死了。 晴雯其人可谓是和袭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说贾凝最喜荣府哪个丫鬟,那定是晴雯了。 许久后贾凝走到了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都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宽阔无比的大院中,皆是贾府族人,有许些都是从金陵来的旁支。 贾凝没有看见一个人身穿布衣,都是用上好的衣料制成的衣袍,衣服颜色颇多。 贾瑞招呼了贾凝一声,便和贾凝一起跟旁边几个玩的好的旁支聊了起来,不过都是在族学中认识的罢了。 听一个姓贾名琼的旁支喋喋不休道:“看见那些个金陵族人穿着的衣服没,全是崭新的上好衣袍,荣国府给掏钱买的,主家真是好生体面”。 贾凝只听见了这一句,只得面色笑了笑,这么久,只附和了几句话罢了。 也是,不过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罢了,贾凝活了这么久,不是他不想说话,真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 荣禧堂作为荣府正房,只有外堂是开放的,可以供贾府族人膜拜,许多老一辈儿的族人都在那磕头,贾政也在其中。 贾凝也到了荣禧堂跟前,远远的望去,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 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 又有“万几宸翰之宝”,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 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为:“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没过多久,凡是站在荣禧堂面前的人,都一一行礼跪拜。 贾凝当然也不能例外,在荣禧堂之外的路边上磕了几个头。只有老一辈儿的,像贾代儒这样的,又或贾政这样的主家才能在荣?堂的屋内行礼。 磕完了头,贾凝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边走边对旁边的贾瑞说道:“昆弟,咱们去前面的凉亭休息一会吧”。 贾瑞当然不想一直在这磕头啊,回道:“一切听兄长的”。 说完便跟上贾凝到前面的凉亭去了。 贾瑞也很少来贾府内房,尽管见过几次,但再看这用紫檀木制作而成的凉亭时,也不仅小声感叹着,这紫檀的香味远远的便闻见了。 像这样的亭子荣府有两处,其他两处亭子分别在东、西两个方向,这也不过只是荣府的冰山一角罢了。 在这么大的亭子中,有不少孩童、老人,他们都围着一个人,围成了一圈。 贾凝走向前去,“原来是个说书人,应该是荣府的人叫来的吧”,贾凝心想。 贾凝找了个好地方坐了下来,听着说书人讲着。 贾瑞自然也跟着贾凝一块坐下来了。 “说起这嫦娥奔月的故事啊,相传在远古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了十个太阳,晒得大地直冒烟,老百姓实在无法生活下去了”。 有一个力大无比的英雄名叫后羿,他决心为老百姓解除这个苦难。 后羿登上昆仑山顶,运足气力,拉满神弓,“嗖——嗖——嗖——”一口气射下九个太阳。 他对天上最后一个太阳说:“从今以后,你每天必须按时升起,按时落下,为民造福。” 后羿为老百姓除了害,大伙儿都很敬重他。很多人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武艺。有个叫逄蒙的人,为人奸诈贪婪,也随着众人拜在后羿的门下…… 正文 第六章贾府中秋诗会(中) 讲书人说的差不多了,荣府也在最大的正厅中开始了“聚宴赏月”。 贾凝招乎了还在听书的贾瑞,贾瑞回过神来,和贾凝并齐走着,满脸笑容,然后突然开口问道:“兄长,祖父说你的诗赋比策论还好!这是真的吗?” 贾凝含糊道:“应是吧”。 贾瑞又问:“那兄长要争第一吗?听闻第一的彩头是老太太专门为西府的嫡二子宝玉准备的”。 贾凝笑了笑,回道:“没关系,到时候再说吧”。 随后又说了一句:“马上就要赏月了,在厅中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吧”。 贾凝二人来到了厅中,数百人人来人往的,坐下的大多都是贾府的主人们,厅中挂满了彩灯。 而坐在里面的大多都是荣宁二府的主家,也就是嫡系。站着的大都是仆从,丫鬟。 贾凝当然没有资格坐这么靠前,找了一个角落,便坐下了。 很快月饼之类的点心被一个小丫鬟端在了贾凝的桌上,茶水也端了上来。 贾凝没吃月饼那些食物,而是品用起了,用“西湖龙井茶叶”泡的茶。 旁边的贾瑞见状也学的有模有样,端起茶杯品起了这西湖龙井。 贾凝淡然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贾瑞,问道:“舍弟可知伯祖父喜欢喝什么样的茶叶”。 贾瑞疑惑的回答道:“祖父只喝绿茶,就是是街上卖的最便宜的那个茶叶就是了”。 贾凝点了点头,表示晓得了。 贾瑞不禁好奇贾凝为何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于是问道:“兄长为何突然问起这事”。 贾凝面色甚好,随口回道:“不过是想买点茶叶喝,顺便送些给伯祖父,感谢他这些天的谆谆教导”。 贾瑞恍然大悟,又和贾凝聊了几句家常。 在场的宁荣二府嫡系有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贾蓉、贾兰等等。 女眷有秦可卿、李纨、王熙凤、尤氏、贾迎春等。 当然还有众多贾府族人,另有贾母、刑夫人、王夫人等。 包括贾瑞旁边的几个旁支贾芸,贾蔷等几个小辈。 丫鬟又有麝月、袭人、鸳鸯、平儿、金钏、司棋等人。 贾凝倒是看见站在贾母身边的几个丫鬟中有晴雯,穿着青色薄衣,头上插一个金簪,美眸不时眨一眨,那便是晴雯了。 离贾母最近的是贾宝玉,就坐贾母身边,不时就逗的贾母笑呵呵的不停,贾凝一眼便看清楚了。 贾凝对贾宝玉没什么好感,但也并不厌恶,更没有如原著中“贾芸为了讨好贾宝玉,给贾宝玉当儿子的想法”。 晚宴开始了,丫鬟婆子们端着金盆,端在堂中的主人们的面前,等洗好了后才端盆离开。 “丫鬟们整洁有序的上着菜,共有数百个丫鬟之多,如此多的丫鬟,却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说起其菜品有“三百六十种”鸡鸭鱼肉更不用说了,有名的有燕窝红白鸭子八仙热锅十品、葱椒鸭子热锅一品、炒鸡丝炖海带丝热锅一品、羊肉丝一品、情蒸鸭子鹿尾攒盘一品牛乳蒸羊羔、糟鹅掌鸭、酸笋鸡皮汤、碧粳粥、茄鲞。 可谓是琳琅满目,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每一道菜都用十几种原材料制作而成,只取其中精华之精华”。 随后众人都未动筷子吃饭,而是等待着贾母先动筷子,这是贾府这些年来的规矩。 不过还有一大半没见过世面的贾府族人蠢蠢欲动,小心翼翼的找个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猛的用手抓起来菜,偷偷塞到嘴里吃着。 也有一些族中长者、见过世面的旁支,又或那些主家的少爷,小姐,不为所动。 而那些嫡亲,如贾宝玉这般的,可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只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 许久之后,贾府的男主人们吃的津津有味,姑娘们也细嚼慢咽的吃完了。 贾政来到了大厅中央,正色的看着四周的公子们,朗声讲道:“今夜的嫦娥最大、最圆、最亮,从古至今都有饮宴赏月的习俗,许多诗人的名篇中都有咏月的诗句”。 说完目光看向贾宝玉,顿了顿口,又道:“我们贾府也不能例外,在场的各位,凡是“不惑年”以下岁数的都可参加今夜的诗会,不论男女”。 贾政说完的一瞬间,贾母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道:“昨个还说弱冠年以下,今怎变了”。 贾政观察到了贾母脸色奇怪,也知晓为什么,但当众还是没有解释。 锦袍的袖子一甩,继续说道:“诗会的前三名都有彩头,各位都可做诗一手,交予我评价”。 贾政说完话,握拳给贾母行了礼,说道:“请母亲训话”。 贾母自然没给贾政好脸色看,摆了摆手,示意贾政回去。随后贾政坐回了他的座位。 “做诗,贾府往年春节也有这个活动,在中秋节也是正巧合理。 未知道消息的贾府族人心道。 到了贾母讲话,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说道:“这就开始吧”。 虽然贵为超品国公夫人,但其本质也不过是个岁数大的老太太,心机是有,但心胸却没多少,也是,她心性便是如此。 这时贾政的目光看向了规规矩矩坐在他身旁的贾宝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透露着坚定,显然对贾宝玉寄予厚望。 看着自己父亲深沉的目光,贾宝玉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条件反射,顿时吓的哆嗦,颤颤巍巍的坐在檀椅上。 不一会儿,丫鬟们便拿上来了笔墨纸砚,但是没有水墨就动不了笔,所以还要等丫鬟们将墨磨好。 这此时贾凝也被贾代儒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拿的诗会的第一名,提前得到贾府的重视。 贾代儒其人刚正不阿,辈分又大,贾代善同父异母的弟弟,可不怕所谓的贾母。 重要的是贾母毕竟只是一辈女流,管管自家内院的事情还说的清楚,外面的事情却无能为力。 至于贾代元,因为他在金陵那边当着掌柜,被贾府派去处理一个紧急的任务。 很快在条件之内的人开始动笔了。 贾凝动笔写了一首在他这个岁数能勉强相信是他所作的诗。 …… 很快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吸引了贾政的注意,贾政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 真是一手好字呀,贾政心里暗暗点头。 八月十五日夜玩月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正文 第七章贾府中秋诗会(下) 这首诗便是贾凝所写,既不锋芒毕露,又能拿下第一。 贾政很“幸运”的没有提前看见贾凝所做的诗,因为他发现了一首好诗,走向前去观看了,起码在他眼中是首好诗。 局外之人,喝着茶,小声议论者谁能得第一,其中贾宝玉呼声最高,都说他写的诗好。 一众丫鬟都围在贾宝玉身旁转,贾宝玉小手挥动着,一会便停止了书写。 小心翼翼的走到贾政跟前,把写好的诗赋交给了贾政后,连忙回到他的座位去了。 贾蓉,贾芸,贾蔷,贾琏等人比贾宝玉早半刻交了诗赋,他们终是上过学的,能写出个诗,但其中也只有贾芸的诗勉强通顺,能读。 宗族中有贾敕,贾效,贾敦,贾珖等人也交了诗赋。 随后贾凝也在贾瑞之后交了诗赋。 贾府的女眷中倒是有几个符合年龄的,虽作了诗,但不过识几个字,跟贾琏他们几个半斤八两。 贾迎春,自知资质平平,没有参加诗会。其性格懦弱怕事,是个老实人。 贾探春比贾宝玉小半岁,不过才9岁,还是个女孩子,写首诗出来就不错了,她现在的诗不能称作好诗,但是诗句通顺。 王熙凤一个字不识,当然不会出来丢人现眼。李纨诗赋虽好,但不爱出风头,找了个理由没有参加。 贾凝目光看向贾政,只见他正襟危坐,评选着诗赋,不时唉声叹气着,不时怒火中烧。 他虽然猜到了府里的小辈们水平不高,但是没想到如此之差,府里这么多人,连像样能读的诗都做不出来,还不如金陵远房的那个小辈呢,真是狗屁不通,贾政心里骂道。 直到看见贾宝玉和贾探春的诗才稍稍平复躁动的心情。 一个是自己的嫡次子,一个自己的庶女,在这个年龄能写出诗赋也算是自己教导有方,贾政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同时也在提醒着贾政要加紧看管宝玉,不能让他这样顽下去了。 贾凝温文尔雅的靠在椅背上,一会喝几口茶,一会偷偷观察着红楼梦中的著名人物。 贾政继续低着头评选诗赋,突然他笑逐颜开,眉飞色舞,显然是有什么好事,随即提笔将面前的诗赋评为第一名。 要知道下面还有不少诗赋没看呢,就直接评了第一,这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此时欣喜若狂的贾政顾不得其他的了。 旁边的丫鬟也是一惊,众人还以为贾政在循私舞弊。 此时大家都在盯着贾政,所以贾政的行为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老太太旁边的贾赦心道“终于让我抓到你的错误了,这次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还怎么为你辩护”。 贾赦站了出来,走向贾政,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贾凝想起了原著他禽兽不如的样子。 贾赦走到贾政面前,神色严肃,对着贾政说道:“你可知你这是在徇私舞弊,咱们贾家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贾赦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自己的弟弟一顿。 贾政哪里怕过贾赦,只是此时被贾赦一顿训斥,没来的还口。贾政一看自己被他弄的老脸丟尽,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贾赦,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好在贾母还是疼自己的二儿子的,随即为贾政辩解道:“什么事都要眼见为实,你还没看呢,说的什么话!” 贾赦没想到贾母还在为贾政辩解,但是也不敢当面说贾母的不对啊。 贾政这时反应了过来,随即说道:“诸位不如上前来看看这首诗,配不配得上第一名”。 在场的将近一大半儿都站了起来,贾凝一旁的贾瑞、贾兰也纷纷起身,想一探究竟。 他们两个就坐在贾凝旁边,都看见了贾凝作的诗,心中有八成把握这首诗必是贾凝写的。 众人半信半疑走向前来,看其字,即便是不懂书法的也觉得这字写的极为不错。 众人再观其诗,眼前一首用楷书书写的五言律诗浮现在众人眼前。 八月十五日夜玩月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翛然是玉京。 在看落名处,竟是一个旁支,大多数人都只闻贾凝其名,不见贾凝其人,只有和他一起上族学的小辈认识他,毕竟他的名字比较特殊。 认识贾凝的都知晓贾凝的诗赋极佳,因为他几乎每天都得到贾代儒的夸奖。 厅内不知为何,他们看完这首诗之后,瞬间鸦雀无声,让那些坐在位置上的人脸色迷茫,有些懵。 贾赦也想看看为什么啊,难道诗赋写得这么好?但是这么多人围着贾政,他想挤也挤不进去。 此时贾政说道:“各位不要出声,等我评选完了诗赋,再说也不迟”。 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小声讨论着什么,虽然他们是小声议论着,但架不住人多啊,顿时整个厅里的声音震耳欲聋、声如洪钟。 众人打听清楚了坐在贾兰左边的就是贾凝,纷纷看向贾凝,目光中有的带着疑惑,有的带着震惊,有的带着嫉妒,也有些不屑的目光看向贾凝,他们根本不相信这就是他本人作的诗。 贾政的门客上前,请示了贾政一番,随即双手拿起宣纸,字正腔圆道:“诗会第一名贾凝,第二名贾琼,第三名贾宝玉……”。 贾政让贾凝向前来,坐到他身边,贾凝给贾政行了礼后,一声不吭的坐在贾政身旁的椅子上。 众人看向贾凝,贾凝没有看他们,他在回贾政的谈话,也避免了尴尬。 姑娘们见贾凝约莫十二三岁,一身白色锦袍,另有一根白银色簪子束着黑发。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俏,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蕴含着说不出来的意境。 众人观他玉树临堂,一言一行颇有风度,不由连连称赞,整个厅中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突然有几个人对贾凝嚷嚷着,他们对着贾母说道:“如何证明这首诗是贾凝所写的呢,如果不是贾凝所作的呢,不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郎,怎么可能做得这首诗”。 坐在厅中的众人也有不少想质疑的,不过被他们抢了先,于是他们便起供起来,对贾凝指指点点。 贾赦也趁机说道:“听闻贾凝今年不过才12岁,如何做得了此诗”。 随即面向贾凝,咄咄逼人道:“你一个12岁小童,怎么可能做的了此诗”。 贾凝毫不生气,甚至有点想笑,起站拱手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平静的看着贾赦,反问道:“赦伯叔如何知道这首诗不是侄儿作的呢?” 贾代儒也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的对着贾赦大声说道:“先不说这字,先说贾凝在族学中学习极佳,尤其是诗赋,他完全有可能做的这首诗,你不信这首诗是贾凝所作,可以去查一查大周诗赋中有没有这首诗!” 被自己的叔伯怼到,贾赦当然不能回怼他,只是找了个小厮,让他把大周诗赋录这本书拿来。 贾政闻言,上前说道:“不必了,我已经查完了,你不信,可再查一遍” 贾赦还是不相信,满脸不屑一顾的拿起书翻着目录,书页飞快翻动,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还是没有。 贾赦只能无话可说了,颇为羞愧的低下了头,众人大惊,也都相信这首诗便是贾凝所作。 贾赦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又羞又怒,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于是边走边说:“写的再好,也不能直接就评第一啊,这不符合规矩”。 贾母眼看丢人都丢到家了,今天的事都被别人当成笑话了,贾赦还在闹腾。 随即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贾赦,当着一众小辈的面,训斥了他一顿。 随后贾赦已经没脸待在这里了,知会了贾母一声,不看众人脸色,快速迈步着走出了内厅。 不再看贾赦离去的身影,贾政转过身来,随即问起贾凝:“今个想要什么彩头啊!” 贾母虽没有如愿以偿的让贾宝玉当上第一,但是她也没这么小气,毕竟前三名都有彩头,没说大小,所以贾凝不算抢贾宝玉的彩头。 于是贾母也大方的说道:“想要什么彩头尽管说,老太太我不怕你要”。 贾凝迟疑片刻,回道:“老太太给什么咱就要什么”。 贾母也没想到贾凝这样回答,顿了顿口,缓缓道:“刚闻你母亲说,你现在身边还没有一个丫鬟,正好前不久赖嬷嬷送的丫鬟不错,便送你吧”。 贾凝没有拒绝,立刻说道:“谢谢老太太,这个彩头孙儿很喜欢”。 很快到了那个金陵族人和贾宝玉要彩头了。 …… 诗会的余欢也马上结束了,今夜的贾凝在贾府有了些名气。 贾政叫贾凝坐在他身边,到底也是叔侄,拉起贾凝的手,跟他说着贾府往日的辉煌,又谈起现在的败落,说一个像样的读书人也没有。 贾凝也发现有不少人在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了,只能规规矩矩的坐着。 贾凝很不喜贾府宫斗的氛围,一言一行都要规规矩矩,不愿待在这里,正好快结束了,贾凝跟贾政说道:“伯叔,小侄不胜酒力,便回去了”。 贾政满脸笑容,道:“那侄儿就回去吧,以后叫我叔父就好”。 贾凝点了点头,说道:“下次一定,侄儿这就走了”。说完慢慢转身就走了。 贾凝却不知在侧门有一位女子和他一时间走了出去。 正文 第八章花灯夜(上) 不久之后这首诗会传遍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寒门士子,都听闻过。 不少书法大家、著名诗人、大儒都评价其楷书有些颜筋柳骨之风,过些年岁,说不定可成当世颜真卿,柳公权。 评价其诗气象万千,将玩月之情洗炼而出,飘飘然毫无俗尘气,全诗可说成神来之笔,其中“让”字可谓点晴之笔。 其实让贾凝有些名气的原因是因为他年龄太小,很多人都会把他比起太宗时期的著名神童李希沆、姚涞等人。 而且贾凝的书法只不过在他这个年纪是无人可及罢了,前辈之中超过他的也不少。 大周的神童极多,而且都是惊天的神童,如17岁中举人的张居正,周廷甚至会为这些神童设置专门的一官半职。 此时的贾凝不慌不忙的走着,从荣?堂正直的走就可以走出荣国府,不需要再走外府。 这时的荣府除了寥寥无几的下人,几乎没有其他人了。 这时有三个年轻女子匆匆忙忙的走着,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其中走在前面的是后面两个女子的主子。 后面的两个丫鬟身着浅蓝色衣袍,紧跟着前面身穿浅红色绸衣的女子。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旁边的丫鬟轻声问道。 只见那个夫人盈盈一笑,看向自己的丫鬟道:“去猜灯谜啊,以前我还未成蓉哥夫人的时候啊,每年都去,可好玩啦”。这时的她还没有很忧郁。 好巧不巧的是另一个叫宝珠的丫鬟看见了远处的贾凝。 于是她连忙说道:“夫人,你看那是不是诗会上的凝公子啊”。 秦可卿微微点头,看向前方,:“是啊,可是他为什么也早早出来了,奇怪啊!” 左边一个叫瑞珠的丫鬟也附和道:“对啊对啊,他难道也是要去猜灯谜吗?” 瑞珠的猜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哪有这么巧的事嘛。 贾凝走出了荣国府,一身白袍,微风拂动,好似一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贾凝前身在中秋节的时候都会去京城中最大的灯谜桥中凑热闹,以前只能看着一群年轻男女一起猜灯谜,因为那时他年纪小,所以还作不得灯谜,也猜不得灯谜。 京城·灯桥。 中秋之夜的灯桥上站满了人,灯桥下的长街上也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这时在长街中看不到灯桥,一眼望去全是人。 贾凝使了个法子走到了靠近灯桥的小河边,此时的小河中放满了彩灯,黑夜的小河也因此从暗淡的黑色变成了红色。 即便现在是黑夜,因为家家灯火通明,也依旧明亮。 贾凝抬起双眸,看向远处,此时的小河犹如一条被烈火燃烧的长龙一般,数千个彩灯闪着微弱的红光,一走一停,这种景色贾凝从未见过的。 贾凝站在小河边,临风而立,无数个纸灯笼从他身边经过。 这时的天空中,月亮比太阳还大还圆,一轮皎洁的月光使河边亮了些。 贾凝抬头看,只见月晕恰恰是这圆月与清云的红娘,牵于二者之间,淡淡的点上一圈,既不喧宾夺主,又有万般娇态。 贾凝坐在河栏边的一块青石上,因为这里并不在灯桥上和灯桥下,而且离桥有一里远。 所以贾凝周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还有一只对贾凝蠢蠢欲动的小白猫。 于是乎出现了这样的画面,灯火阑珊的夜里,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走在一处小河边,一个白衣少年…… 中秋夜,在公共场所挂着许多灯笼,人们都聚集在一起,猜灯笼身上写的谜语。 因为是大多数年轻男女喜爱的活动,同时在这些活动上也传出爱情佳话,因此中秋猜灯谜也被衍生了一种男女相恋的形式。 这就是贾凝所了解的到的大周习俗,各地风俗也大致一样。 京城猜灯谜的地方,就在这灯桥之中。 贾凝刚想放下手中的小猫去猜一猜灯谜,正巧的是碰见了一个叫他伯叔的美艳女子。 “伯叔这也是要去猜灯谜吗?” 那位美艳女子道。 贾凝迟疑片刻,缓缓道:“你难道就是我那侄子的夫人,秦钰?” 秦可卿连忙点头,道:“伯叔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贾凝认真道:“当然可以,我也觉得一个15岁的女子不能老待在家里,憋坏咯”。 秦可卿噗嗤一声,微微一笑道:“那就谢谢伯叔了,不如咱一起去猜灯谜吧,咱们不在桥中猜了,只在桥头猜灯谜,行吗?” 秦可卿觉得贾凝读书很好,长的又很正经,举止有度,人品自然也很好了,所以她很放心自己的这位伯叔。 贾凝放下手中的小猫道:“好啊,那就一起吧”。 贾凝和秦可卿三人隔着不少的距离走着,贾凝在前些,秦可卿和她的两个丫鬟在后些。 这时的秦可卿还非常的活泼,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起关于贾凝在诗会上的事情。 贾凝也慢悠悠的回着,他不知道的是,刚才那只还在他怀里的白色小猫已经来到了秦可卿的怀里。 秦可卿很喜欢这只可爱的小猫,于是这只年幼的小猫有了主人。 及笄之年的秦可卿和旁边的丫鬟商量着如何把小猫安顿下来。 这时的灯桥还是有许多人,在人山人海的桥头如何走到灯桥中央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秦可卿也没有什么办法,要是有,也不会去贾凝那边了。 很快贾凝和秦可卿他们来到了桥头一个猜灯谜的地方。 这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贾凝和秦可卿交了几文钱,猜了几个谜题之后,自己用笔写下了谜题放进了纸灯中,供别人猜谜。 灯火的暖光照在秦可卿的脸上,红扑扑的样子,柔情似水的美眸不时眨一眨,很是可爱。 这都被贾凝看在了眼中,瞬间失了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这里的许多人都在猜着灯谜,笑声不断。 秦可卿很珍惜这个出来玩的机会,自然不能浪费,一口气拆了十几个灯谜,都被她解开了。 秦可卿旁边的丫鬟看着她着迷的样子,也跟着猜了起来,乐不思蜀。 贾凝看状,也打开了一个纸灯,纸中写着,“在夜深里,一个人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用四个字或一句话表示出这段话”。 正文 第九章花灯夜(下) 贾凝思考片刻,觉得“灯火阑珊”这个成语挺合适,随即提笔写下。 他也并不知道的是这个灯谜是秦可卿写的。 一旁卖灯谜的小贩看见贾凝猜完了手中的灯谜,紧接着再给贾凝身边放了好几个纸灯。 贾凝看这个身穿短衣的小贩约二三十岁,不高不瘦,一双小眼睛总是眯着看人。 看其相貌,这分明就是小说中坑蒙拐骗的小贩吗?这让贾凝心里哭笑不得,但是小说终是小说,不能以貌取人。 再说这小贩不过是想多卖几个灯谜,没有什么坏心眼,自己不买就是了。 这时贾凝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看向秦可卿。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贾凝的看法和原著中描写的秦可卿大致相同,这也是贾凝能猜出秦可卿的原因。 原著中说她有“宝钗鲜艳妩媚的美艳,黛玉如柳的风姿”。 看秦可卿玩的很是尽兴,贾凝踩在旁边的碎石,对秦可卿说道:“顽完了吗?时间不早了,别被蓉哥发现了”。 这时秦可卿的丫鬟也忘记了现在的时间。 贾凝提醒了秦可卿一声,知晓现在和秦可卿一起回家不适合,和秦可卿又道:“我便先走一步了,免的被贾府的人看见”。 秦可卿浅浅的笑着,听闻贾凝说的话,礼貌的回道:“那凝叔就先走吧,我们走小道回府”。 这时贾凝若是回头,定会看到秦可卿此时的样子,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可怜的秦可卿自从成婚后便一直待在贾府,这次出来真是玩的自己浑身无力,走了一会路后就要瘫坐在地,好在有宝珠二人在一旁扶着,这勉强回到府中。 她不时的就去商铺买好玩的东西,还不时的凑凑热闹,心满意足的把自己的小钱包掏空了。 回到家的秦可卿也没有力气亲自为那只小猫搭窝了,只得躺在床榻上缓缓说道:“宝珠,你替我帮小猫搭个窝,别让它冻着了”。 宝珠这时抱着小猫出去了,瑞珠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害怕贾蓉回来不好解释。 到底还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连忙趴在床边,小声说道:“夫人,估摸着蓉大爷要回来了,咱还是先做做样子吧”。 秦可卿听闻,迟疑片刻,一边起身,一边嘟囔着:“反正他经常不回房睡觉,就算做样子他也看不见呐”。 瑞珠知晓自家夫人说的是气话,于是说起安慰的话。 此时的贾蓉晃晃悠悠的出了荣府,刚好碰见要回家的贾凝,虽然贾蓉喝了不少酒,但是还是认得这位让贾赦颜面尽失的贾凝。 “凝叔,你这是要去哪啊?” 贾蓉好歹是个国子监监生,又是宁府的少主子,自然晓得贾凝之才,便对贾凝打声招呼。 贾凝听见有人喊他,回过头去便看见了贾蓉,贾凝也看见贾蓉几次,自然认得。 贾凝一脸正经的回道:“天色已晚,自是回家去了”。 “蓉哥这是去哪,也要回家吗?” 贾蓉尴尬一笑道,“回不得家,家中父亲看到我这样子肯定不喜……”。 贾凝瞬间明白了,没有一问到?,于是对贾蓉道:“这样啊,那蓉哥先去玲珑楼吧”。 随后贾蓉和贾凝客套了几句便走了。 这时的秦可卿一个人躺在床上,盖着画眉纹绸被,房间里很安静。 贾凝终于回到了家里,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古代没有电灯,平常人家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做,七八点就上床睡觉了。 薛芸也伴着王氏刚到家不久,看贾凝没回家,就知他又去看猜灯谜的去了。 这时已经看到贾凝回来了的薛芸连忙走到贾凝跟前。 “凝儿,我和你大伯母商量着今晚的这事”。 贾凝打断了薛芸语重心长的话,很认真的看向薛芸,不紧不慢道“我知道您要说的事,这些事我都懂,就不用说了”。 薛芸也相信贾凝说的话,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没有开口。 薛芸想着明天要来的那个丫鬟,于是对贾凝说道:“老太太赏的那个丫鬟叫晴雯,无父无母,只有个姑舅哥哥这一个亲戚”。 “听闻她常跟赖嬷嬷进府,老太太见了喜欢,才收下房中”。 薛芸这个意思是让贾凝拿主意,是让晴雯在家里做事,还是跟着贾凝身旁当个丫鬟。 贾凝点了点头,道:“明天再说这事吧,天色已晚,母亲快睡去吧”。 薛芸一边慢下脚步,一边道:“那娘就休息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 贾凝应了一声,没有去书房,而是回到了屋内。 微风吹起,吹起贾凝屋里的花形纸窗,听见纸窗吹起的声音,贾凝上前关好了窗户。 这一天贾凝收获满满,吹灭灯盏上的蜡烛,突然眼前一黑,贾凝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床榻,随便解开了身上的衣衫。 贾凝躺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下雨声嘀嘀嗒嗒,吵醒了睡梦中的贾凝。 贾凝迷迷糊糊的醒了神,只听见下雨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响起,嘀嗒——滴嗒…… 贾凝听着下雨的声音穿好衣服起了床,今天换了身衣服和布靴鞋,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袍。 穿完衣服后,洗漱了一番,便去梳理头发去了。 贾凝梳好了头发,用了一根簪子扎好了头发,这时的贾凝已经知道头发太长的难处了,洗个头发都这么麻烦,前世贾凝哪里有过这样厚重的头发。 贾凝只能无奈的叹几口气,在古代可不能随意剪发,除非去当和尚,贾凝可没这样的勇气。 这时拿着两把油纸伞的薛芸走了过来,伞面绘有花鸟图案,绚丽夺目。 薛芸走进贾凝的屋里,放下手中的纸伞,给了贾凝一个不知名图案的纸伞。 薛芸递给了贾凝一个纸伞后,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道:“娘做好了饭,快去吃吧”。 贾凝嗯了一声,带着疑惑问道:“娘,你怎么知道我起床了啊”。 薛芸微微一笑,道:“娘当然也不知道啊,只是过来看看你起床了没有,可没想到你起这么早啊”。 贾凝噢了一声,说道:“这样啊”。 之后跟着他母亲吃每天的第一顿饭“朝食”去了。 正文 第十章彩薇 吃过饭后,本该去上族学,但因族学放了三天假期,所以未去。 贾凝经过这些天的勤奋读书,已经将四书五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虽然距离精通还远着呢,但考过县、府二试还是有不少把握。 走进书房,一阵书香之气飘散而过,贾凝随手拿起书柜上的《紫阳朱子家训》。 贾凝正襟危坐,微微低头,双眸认真的翻看着这本书。 君之所贵者,仁也。臣之所贵者,忠也。 父之所贵者,慈也。子之所贵者,孝也。兄之所贵者,友也。 弟之所贵者,恭也。夫之所贵者,和也。妇之所贵者,柔也。事师长贵乎礼也,交朋友贵乎信也。 …… 朱熹又称朱子、紫阳先生,世称朱文公,其作《四书章句集注》被大周朝钦定为科举考试的标准。 朱熹为历代读书人所推崇的大儒,在此世也不例外。 贾凝认为想要考科举,并且想要迅速的在科举考试中考一个好名次。 首先要了解朱子其人,再了解朱子的核心思想,最后再了解朱子的书。 顺序为朱子的人,朱子的思想,朱子的著书。 于是贾凝找了关于朱子生平的书。 书中写道:“朱熹五岁始入小学,能读懂《孝经》,在书额题字自勉:若不如此,便不成人。” “朱熹十八岁时,中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赐同进士出身”。 …… “朱熹应诏入对垂拱殿,主张外攘夷狄之复仇大义,反对和议,宋廷未采用朱熹的主张,选择议和”。 “同年十一月,宋廷任朱熹为国子监武学博士,朱熹辞职不就,请祠归崇安。” “淳熙六年三月,朱熹任知南康军兼管内劝农事。 当年适逢大旱,灾害严重,朱熹到任后,即着手兴修水利,抗灾救荒,奏乞蠲免星子县税钱,使灾民得以生活”。 “朱熹为白鹿洞书院殚精竭虑,不遗余力,供养贫穷学子,并亲自订立学规”。 朱熹67岁时曾回忆说:“某自五、六岁,便烦恼道:天地四边之外,是什么物事?” …… 看到这里贾凝有很多收获,也有不少疑惑,不时望着窗外深深思考。 贾凝最大的疑惑就是“朱子的思想挺是开放,但朱子对于儒家的思想为何如此封建,不读他著的“四书”便不能称作读书人。” “真是只许他思想开放,不准其他人思想开放?” 思考不久后,贾凝轻松一笑,不想这么多了。 “对于朱熹,后世的评价中有功也有过,也许可能是因为在那个环境中的种种原因吧”贾凝心中想道。 贾凝在前世并不了解朱熹这个人,但却读过他的不少书和诗,也想起了自己前世看过的一篇文章。 文章的中的观点认为,宋理学是压制君权的学说,朱子提出理高于势,要求皇帝正心诚意,正是建构了一个高于皇权的理的概念,并以此建立了一整套思想体系,使强权丧失了合理合法性,而理就是所谓的“三纲五常”,也就是贾凝前世的“道德绑架”。 学习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来到了下午,因为在中午古人不吃饭的,一天只有两顿饭,但是贾凝还是吃了些点心。 贾凝润了润笔,在淡黄色宣纸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随即放下笔,起身洗了洗手上的墨水,坐在椅上休息着。 晴雯已经在今天中午就来到了府上,但沉迷于学习的贾凝没有来的及去见她,只是让薛芸先安排着。 这时的晴雯还很是傲娇,因为贾凝没有第一时间待见,在她心里可诋毁了贾凝一遍。 贾凝现在想安排晴雯也找不到她啊,于是贾凝找到家中的丫鬟问起。 那个贾凝不知名,只知是和彩芸一起玩的丫鬟听闻贾凝问起,回道:“是今太太刚领进府的那个姑娘吗?” 贾凝听到她这么说,面色正经的道:“对的,就是那个姑娘”。 丫鬟指向右边,陈述道:“那个姑娘暂时在右偏房住着,太太说等爷有空,就让她搬在爷的屋旁”。 “那个姑娘长的可好啦,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她是爷未来的夫人吗?”丫鬟含笑问道。 贾凝丝毫没有脸红,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丫鬟道“对啊,到时候啊,连你一块都是爷的夫人”。 贾凝没有脸红,丫鬟可是脸红了,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荤话,带着红扑扑的小脸目不转睛的看向贾凝,美眸还不时眨一眨。 贾凝看着她愣住的模样,不由的一笑,忍不住摸起她红扑扑的小脸。 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被贾凝抚了一下脸后才反应过来。 贾凝看她反应过来了,也放下了手,不再逗她。 刚想走的贾凝,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于是玩味的对小丫鬟问道:“夫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奴婢名叫彩薇,爷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就算夫人仁慈不计较,旁人也能骂死奴婢的”。 彩薇一边说着,一边透露出一些胆怯、害怕之色,她心里的欣喜已经被封建思想掩盖住了。 贾凝见状,连忙安慰道:“彩薇不要怕,没人敢骂你的”。 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压迫着整个大周,彩薇的思想不是贾凝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就连身处大环境中的人也是如此,何况她仅身在这个小环境中,只能慢慢改变,所以贾凝没有给她多说些什么。 但是贾凝的思想不会改变,既然改变不了其他人,但是力所能及的帮身边的人改变思想贾凝可以试试。 彩薇听完贾凝的话眼中的害怕之色少了许多,但脸色还是有些难看、胆怯。 贾凝看着彩薇的模样,道:“没有人听见的,没人听见我说的话,除了你,我”。 彩薇点了点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要他们不说没人知道贾凝说过的话。 很快在贾凝安慰下,胆劫之色全无,她本就是个活泼的丫头,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问贾凝那句话了。 见彩薇不再害怕,贾凝摸了摸她的头,缓缓说道:“跟我去看看你口中说的那个姑娘吧”。 这时的彩薇比刚才更乖,轻声嗯了一声,自觉的跟在贾凝后面,不敢与他并齐走。 贾凝对此没有说什么,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义意,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改变彩薇。 正文 第十一章东林书院 走了不久,通过彩薇的指路,贾凝便来到了偏房前,这时听见薛芸的声音在房中传出。 贾凝进屋后停住脚步,先开口喊了一声母亲,随即映入眼帘的是薛芸和晴雯,站着的是彩芸。 贾凝见母亲和晴雯坐在纹鸟雀图案的椅子上,谈论着什么。 贾凝倒是有些惊讶,这个心比天高的小丫鬟竟然和母亲对坐着。 不过贾凝一瞬间就明白了薛芸的用意,应是看晴雯长的标致,又是在荣府出来的,一言一行有小姐的风范,配的上当贾凝小妾,所以才不把她当下人。 薛芸连忙叫彩芸搬了个椅子,说道:“凝儿,先坐在娘跟前”。 贾凝许久没有喝水,倒有些渴了,正巧看到方木桌上有茶壶、茶盏几个茶具,于是开口向薛芸要了一杯茶盏。 晴雯刚开始一言不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喊什么,只是用余光打量着贾凝,直到贾凝坐在椅子上,在薛芸示意下,这才起身行礼道:“奴婢晴雯,见过凝大爷”。 贾凝接过薛芸递给的茶盏,一边托着底托,一边掀起茶盏上的盏盖,抬头看向晴雯。 晴雯发现贾凝的目光,美眸不由的闪躲,一双玉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微动着,不知是怕还是羞。 贾凝这次可好好打量了晴雯一番,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放下茶盏后轻声开口:“以后不要叫凝大爷了,怪难听的,你先坐下罢”。 紧接着贾凝又道:“以后叫我爷又或凝爷都可,你看着叫吧”。 晴雯倒是平静,抿了抿红唇回应道:“以后就叫您“爷”怎样”。 贾凝脸上的笑意不断,微微点头问道:“母亲可给你说起例钱了”。 晴雯微微抬起螓首,回道:“说起了,太太说例钱不变,月例半吊钱”。 贾凝轻声一笑,道:“就按太太说的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着,不用去干粗活”。 贾凝也觉得月例半吊钱挺合适,不多不少,一个五口小康人家,一年用度也不过20两银子罢了,半吊钱就是半两银子。 有些人家的丫鬟都没有月例,只是管吃住罢了,也只有荣国府这样奢侈,一等丫鬟有一两银子的月例。 这时薛芸插话了,盈盈一笑道:“老太太说晴雯针线活做的不错,心灵手巧,也别让她做别的,就做些针线活好了”。 薛芸知道晴雯在老太太屋里没有干过什么活,想着在自家也不能让她干什么活计,不能佛了老太太的体面。 贾凝轻嗯一声道:“过几日搬到我屋旁的那个房子里去吧,虽有些杂物,让家里的下人收拾收拾就好”。 在一阵谈话声中,时间飞逝,贾凝也回到了书房,只剩薛芸和晴雯在屋里闲聊了一会。 在贾凝读书时,贾代儒匆匆赶来,门口的仆人认得贾代儒,所以直接让贾代儒进来了。 贾代儒知晓他经常在书房中,便直接来了书房,贾凝也听到了脚步声,从窗中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伯祖父,贾代儒。 贾凝连忙起身迎接,对于他这个伯祖父,还是很尊敬的。 贾凝走到门前便遇到了贾代儒,随即握拳微微躬了下身子,表示尊敬。 贾凝尊敬道:“祖父来找孙儿,有何事吗?” 贾代儒满脸微笑,摆了摆袖子,笑道:“凝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啊,你听了千万不要激动啊!”。 贾代儒随即哈哈大笑了一声,颇为激动的说道:“东林书院的山长听闻你昨天的事后,对你的人和诗都颇为赞赏”。 “特意和我在书院的老相识说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在其他书院学习的话,就邀请你到那边学习”。 “今天正午我和那位老相识见了一面,他当面邀请了你,还带了一封他的举荐信,这么好的事,我随即答应了下来,凝儿,你没什么问题吧”。 贾凝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正色的说道:“孙儿没有什么问题,谢谢祖父的帮助,日后一定认真学习,明年考中秀才给您报喜”。 贾代儒捻须笑道:“这都是你的天赋和努力换来的,跟祖父有什么关系”。 随即话音沉重道:“我相信你明年定能考中秀才,比珠儿那孩子还早一岁啊,你爹在天之灵,也算是欣慰了!”。 贾凝不可否认贾代儒读书的天赋中庸,但是他学了一辈子的学问,就算是一个年轻的秀才也未必比他学问高。 贾凝面不改色,眼中依旧透露着许些感激,道:“如果不是祖父倾囊相授,孙儿不可能学的这么快,请祖父受孙儿一拜,感谢这些天祖父的倾囊相授”。 贾代儒感叹了一声,道:“我也就教你识了几个字,读了几本书,算不得什么”。 “我的学问就到此为止了,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书院里有不少有大学问的人,你有机会一定要请教他们,对你帮忙很大”。 贾凝一边邀请贾代儒往里面坐,一边回道:“孙儿只要有机会,定会请教他们的”。 贾凝的书房还有一个备用的椅子,所以倒也够坐。 贾代儒坐在备用的椅子上,从布衣的袖口缓缓掏出了一张信,随后拿着信看向贾凝,正色道:“这就是刘讲师的举荐信了,有山长的话,你定是能入学”。说着便将荐信递给贾凝。 贾凝接过信,突然想起今刚让人买的茶,现在应该买回来了,起身说道:“孙儿买了些茶叶,结果买的太多了,正好听闻祖父喜欢喝茶,便拿给您一些,不算做贽”。 贾代儒看着贾凝一脸正经的模样,知道这孩子没骗过人,便没有推迟什么。 这时贾代儒看起了贾凝桌上临摹的字,桌面上的第一张纸就是刚才贾凝刚临摹不久的,临摹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贾代儒欣慰一叹,心道:“凝儿这些天的字,又长劲不少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过了不久,贾凝便拿着装绿茶的紫砂壶走了回来。 贾凝专门让家里的小厮买的品质很好的绿茶,足足买了好几壶绿茶,贾凝拿了两壶给了贾代儒,毕竟给多了,贾代儒当然就明白了贾凝的用意。 正文 第十二章人生百态,活着就好 贾凝觉得他这一举很是妥当,面不改色的看向贾代儒。 随后一边把紫砂壶放在贾代儒旁边,一边正常的说道:“家里的小厮买的太多了,家里还剩不少呢,这两壶便算做孙儿的一点点心意,请祖父不要推托”。 贾代儒看着这位谦逊又有礼的孙儿,不由的想着贾凝的天赋异禀,心从口出道:“以孙儿过人的才识和品行,日后定能有一番大成就”。 贾凝还是谦虚道:“谢祖父吉言,孙儿能考中进士出身,进翰林院当差就很幸运了”。 贾代儒双手靠背,笑道:“原本祖父还想着你小小年纪,可能会骄傲自满,想着给你讲一番故事,现在看来不用咯”。 活了两世的贾凝,谦虚已成了习惯,比起锋芒毕露更多的是不出所料的掌控全局。 贾凝也笑了起来,只笑不语。 而此时贾代儒伏望窗外,面色红润,缓缓说道:“刘讲师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友,他岁数早己过了不惑之年,现在恐怕已经年逾半百了,我已和他谈好,到时你叫他祖执就可”。 贾凝恭敬的回应道:“那何时入学啊”。 贾代儒脸色透露出慈祥之色,随即说道:“后日就入学,不要耽误了你的课程,到时祖父带你去认路,离咱这不远”。 贾凝知道贾代儒并不仅是个严肃的老人,在课中贾代儒还会不时透露出慈爱。他也是个慈祥的老人,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贾凝回道:“那就后日入学吧”。 贾代儒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了,没有待太久,和贾凝交待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贾凝也跟着贾代儒,直至送到家门前。 贾凝看着旁边乖乖的彩薇,只见她身着一身淡蓝色似连衣裙一般的衣裳,个子比贾凝矮上一些,待在身边很是养眼。 贾凝让彩薇抬起低垂的头,望着她娇媚的脸,问道:“彩薇,你今年多少岁了”。 彩薇的贝齿轻咬着红唇,有些不习惯主人不把他当丫鬟看的行为,小声回道:“奴婢今年已经15岁了”。 贾凝点了点头,颇为随心所欲的说道:“以后不必自称奴婢,爷儿听着不顺耳,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听见了吗”。 彩薇自然不敢违抗贾凝说的话,连连点头,令她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彩薇自然而然的习惯了不把自己当奴婢的想法。 贾凝用手摸摸彩薇的头发,呵护道:“听母亲说你一直和彩芸住一块,便不让你来我屋旁住了,以后每天,你就和彩芸一样,不用干粗活了,每天跟着我就好了”。 彩薇羞涩的有些抬不起头,红唇不断的眠着,呢喃细语道:“知道了,爷”。 贾凝说完后叫来了府里的小厮,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多雇两个粗使婆子来,以防做事人手不够。 贾凝慢慢的抬起脚步走在前面,彩薇则跟在后面。 天也要黑了,不知今天吃什么饭,贾凝心中想着。 但是现在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只是叫彩薇去厨房拿几个小甜饼来吃,贾凝则一个人来到了书房温习着四书。 彩薇一个人走的很快,转眼间来到了厨房,看见正在做饭的张婆婆,上前打了声招乎,道:“婆婆,爷饿了,让我拿几个甜饼”。 张婆婆虽然不知何时彩薇跟在贾凝身前,但对彩薇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自从彩薇13岁被买进府中后,一直都是她领着彩薇做事,对于她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所以就算彩薇撒谎,张婆婆也是不相信的,再说彩薇也从未撒过谎。 彩薇用白嫩的纤手,小心翼翼的挑了几个品相好的,用纸包成一团,对张婆婆轻声喊道:“婆婆,我走啦”。 厨房里浓浓的烟雾,让张婆婆看不见彩薇在哪,彩薇自然也看不见张婆婆,只能向里面喊了一声。 张婆婆听见彩薇的话,有些欣慰,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以前的彩薇可从未和贾凝说过话,不过见过几面罢了,于是回道:“小丫头,好好伺候凝哥”。 彩薇不由的笑了,嘴角微微扬起,说道:“知道啦,知道啦”。说完就高高兴兴的迈着小步走了。 张婆婆这人出生在一个贫民家庭,从小就没了父母,生的又不好。 找了个夫家后,没过几年安稳日子就被一股土匪抢劫,夫家又是个烈性子,没有忍气吞声,活活被土匪吊死了。 之后张婆婆只能做些活计勉强生存,又没有子嗣,落得一身病根。 但是自从来到贾代元那时的家里,因为她干活细心,一直留了下来,倒也不愁吃住。 薛芸见张婆婆干活认真,心思又好,分家的时候薛芸把她要了过来。 她也喜欢待在自家,主人们心慈,对下人也好,所以在贾凝家中待很久了,从30余岁就被贾凝祖父贾代元买了身契,到现在已经有30年了。 言语之间,彩薇已经来到了贾凝跟前,很自觉的拿起一块热乎乎的甜饼,慢慢的喂到贾凝嘴里。 贾凝这时没说什么,因为他享受着呢,心里也是赞成彩薇的行为。 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很快彩薇纤手上的甜饼就没了,彩薇见状想再拿一块,被贾凝打断了。 贾凝轻笑道:“你也吃”。 彩薇连忙摇头,她怎么能吃主人的食物呢,即便她自己也很饿。 贾凝知道不使些手段彩薇是吃不了了,盯着彩薇,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不吃啊,那我就亲自喂”。说着,贾凝便拿起甜饼。 彩薇低声细语道:“爷,我吃,但是不要爷喂~”。 贾凝看着楚楚可怜的彩薇,不由的想亲自喂,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即将甜饼递给彩薇。 彩薇拿起甜饼,先用红唇轻轻咬了一口,心里觉得很好吃,所以之后吃的很快,不一会儿甜饼就没了。 彩薇吃完后恭恭敬敬的看着正在写字的贾凝,美眸不由的撇向仅剩的两块甜饼。 贾凝正巧用余光看到了偷瞄的彩薇,面不改色的说道:“拿甜饼喂我,至于剩下的吃不下,你就吃了吧”。 彩薇又连忙点头,小手小心翼翼的喂着贾凝,美眸盯着一边写字,一边吃甜饼的贾凝。 她虽然不识字,但也看着自家爷写的字很整齐,心里觉得爷比外面专门给人写字的读书人写的还好呢。 彩薇的美眸还是不时的眨一眨,眼神中有了许些古灵精怪。 正文 第十三章入学 不一会儿,薛芸就来喊贾凝吃饭了,贾凝见状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起身不慌不忙的和彩薇一起走着。 薛芸虽然有些奇怪彩薇今天为何在贾凝身边,但还是没有问起。 就这样,薛芸走在前面,贾凝二人走在后面。刚走到一间廂房旁前,突然薛芸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贾凝说道:“晴雯的身契老太太也托人送来了,娘觉得这丫鬟是你赢来的,这身契你得拿着才行”。 说着薛芸从袖中拿了一张盖有印章的纸递给贾凝。 贾凝没有托辞,双手接了过来,轻声道:“好”。 薛芸是想着等过两年,贾凝快娶妻的时候再提晴雯做妾室,她又觉得正妻相貌定不如晴雯,晴雯性格又是烈性子,到时就有些麻烦了。 贾凝家的小宅不大,很快来到了饭桌前,饭桌也并不大,只能勉强坐下6个人,呈正方形,用红木制成。 饭菜也很简单,一盘清炖排骨,一盘青菜,另有一小盘花生米,一小碟辣菜,一小碟咸菜,还有甜饼和窝窝头等。 贾凝家中没有什么规矩,只是贾凝还是等薛芸先动筷子吃菜,他自己才动筷子。 贾凝身旁的彩薇和彩芸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果是在宁荣二府,她们要等到贾凝他们休息的时候才能去吃饭。 而薛芸则让她们等会就可以去吃饭了。其实这不仅仅是个人存在的现象,更是整个封建社会存在的现象。 薛芸不停的往贾凝碗里夹菜,而贾凝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薛芸这时又说道:“这排骨啊,冷了就不好吃了,多吃几块”。 贾凝虽然有些撑了,但还是没有辜负薛芸的好意,硬是吃了几块下去。 吃饱了的贾凝不慌不忙的走开饭桌,同时看向低垂着头的彩薇,说道:“你们去吃饭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彩薇和旁边的彩芸也恭敬的回了一句。 这时贾凝又和薛芸轻声道:“娘,我去散散步了”。 薛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贾凝一个人走在院子里,家中不少地方亮着灯,倒也看得见路。 穿过亭院,径直走向家中的小花圆,走到家里唯一的海棠花旁,贾凝看着这盛开的海棠,它的美艳之色让贾凝的心情愉悦了很多。 此时的荣国府—— 穿过垂花门,就到了荣府中的内院。 从路边走过,每走几步旁边就有一颗珍贵的树木,对应是一排一排的前厢房。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金碧辉煌的荣?堂,大堂面阔、进深各五间,六椽减柱造,大额梁,内外均四椽柱,其色多为红色。 前接卷棚三间悬山顶四椽亭。大额明间跨度极长,大堂结构布局严谨,雄伟壮观。 再往他处去看,有一处特别的院,院门上方有一牌匾,再看其匾上的字,是“绛云轩”。 院内灯火通明,其中有一棵不小的梅花树,虽是初秋,但那一个个粉嫩的梅花却有些蠢蠢欲堕,显得有些凋谢之意。 院内有丫鬟仆人若干,其主为贾宝玉一人。 再看其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扬州,林如海官邸—— 润物细无声,就好比林黛玉的住处,小院内不仅仅只有一花一草都是如此,还有坐在石板上发呆的林黛玉和她的贴身丫鬟雪雁。 微弱的烛光勉强能在黑暗中看见林黛玉二人的身影,还有微红的脸庞,再仔细看,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美眸有许些复杂之色,让人一眼便能看穿她娇躯的柔弱。 —— 时间过的很快,中秋节假期已经到了,贾凝也该入学东林书院了。 这一天,贾凝起的很早,没有让彩薇和晴雯服侍自己穿衣服,只是梳头发还是要让彩薇帮忙的。 彩薇这一天有些不开心,因为贾凝要去上学了,她不能一起去,只能一个人在家里等着贾凝回来。 贾凝看着镜子前为自己梳发的彩薇,好像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道:“彩薇喜欢吃糖葫芦吗,爷正午回家买回来三个,咱回来尝尝”。 彩薇连忙摇起头来,低声道:“爷不要花钱买,糖葫芦不好吃,还没家里的甜饼好吃呢”。 晴雯没有开口,只是站着一旁,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一个10岁小姑娘自然不会刻意伪装自己内心的不屑,所以贾凝通过镜子很清楚的看到了晴雯眼神中的不屑,对此他没事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道:“这就是心比天高的晴雯啊,不过才10岁”。 晴雯虽然在荣府吃过不少好东西,但也只是吃过一次糖葫芦,她一直没有机会出府,自然也就吃不到外面的东西。 贾凝听到彩薇的话,不由轻声笑道:“你又没吃过糖葫芦,怎知不好吃,咱又没吃过,尝尝味还不行嘛”。 贾凝前身确实吃过几次,但现在的贾凝可一次都没吃过,也想尝尝古代的糖葫芦。 彩薇无话可说,只能默认自己爷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期待。 彩薇经过和贾凝这两天的相处,知道贾凝对人很是宽容,犯错也不惩罚,有时候还和自己开玩笑,所以彩薇的性子也越来越活泼了,不时还会和贾凝寻起玩笑。 吃过饭后,贾凝稍微锻炼了一下身体,因为贾凝知道,如果长时间不运动,或者是不锻炼身体的话,身体素质会很赢弱。 恐怕考科举时还没写完答案,身子就倒下了,这样的倒霉孩子真的太多了。 时间为辰时,早上七点。 贾代儒找来了品相不是很好的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很明显年岁已大,不过这样的马车便宜一些。 贾代儒穿着一身很干净的衣袍,显得挺是温文尔雅,到了贾凝家宅门前,停下马车,起身迎接起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贾凝。 即便如此,贾凝还是尊敬的向贾代儒行了一礼,随即便被贾代儒拉着肩膀,边走边欣慰道:“走吧,凝儿”。 在彩薇和晴雯的目送下,贾凝坐上了马车。 看着贾凝已经坐上了马车,晴雯也是初来乍到,和彩薇并不熟悉,便一个人回府了。 让她自己意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她会和自己有些讨厌的彩薇成为无话不说的姐妹。她是妹妹,彩薇是姐姐。 正文 第十四章书院之最,东林也 马车缓缓驶去,贾代儒在马车中同贾凝讲着书院的各种规矩,不要让人耻笑了去。 在贾代儒说的话中,贾凝也了解到了刘讲师名刘初堂,字惑之,是熙隆三十年的举人。 走了约两刻钟,贾凝便已经来到了东林书院,这个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东林书院,不过现在还仅是个普通的书院。 贾凝在下车前欣开布帘,远远望去,大体看到的书院外墙很是高大,全是用不知名的巨石筑成,有一正门,两侧门。 让贾凝奇怪的是,这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学子竟无一人乘坐车辆,全都是走着,一言一行也有许些气度,这是贾凝所观察到的。 贾凝和贾代儒一同下了马车,正直走到人最多的正门前,贾凝看起书院的题匾,从右读起,“东林书院”这四个大字正正方方印在匾中。 刚要走进,便有一人出声叫停,这人看着贾凝二人并未穿书院的衣物。 于是这位看门的,约50余岁的灰衫老者走了上来,询问道:“二位不是书院中的人吧,是来入学的,还是找人的?” 贾凝随即将荐信递于老者,老者的看着贾凝的荐信,眼神突然炯炯有神,仔细观看了一番,说道:“二位请进吧,刘讲师现在应在丽泽堂内”。 贾凝点了点头,昂起身子走了进去,贾代儒也一同走进。 走入正门,只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路,路边两侧都是清澈的水湖。 贾凝和贾代儒正直走进丽泽堂,堂里十几个学子在朗诵四书,他们刚进堂内便看见了刘讲师,刘讲师也注意到了他们。 只见这位刘讲师一身书院衣物,大体呈白色,留着长长的胡须。 他看见了贾凝他们,连忙走了上来,一扫之前的严肃,笑着道:“咱们先去偏厅聊,不打扰他们读书”。 短短的路上,贾代儒颇有大气之态,和刘讲师谈论着。 贾凝也不由的观察了一会这个举荐他的刘讲师。 其人给贾凝的言语第一印象就是正气凛然,看样子非常大公无私。 再看其外貌,比贾凝高上不少,瘦削的脸庞,面色有许些淡白。 很来他们来到了偏厅,贾凝三人对面而坐,刘讲师首先开口道:“由于山长的认可,凝儿这孩子今日就可入学”。 贾代儒嘴角微微上扬,笑道:“那就麻烦老朋友了”。 刘讲师不禁同笑道:“你啊,还这么客气,有山长的话,本就应照看着凝儿”。 “书院的衣袍我这正好有一套新的,凝儿可去隔壁雅间试试合不合身”。说着,刘讲师便拿着一身崭新的衣袍递给贾凝。 贾凝正色着,拱手道:“那学生就先去换身衣袍”。说完便昂首阔步,走向隔壁雅间。 现在厅中只剩下了贾代儒和刘初堂二人,贾代儒捻虚问道:“惑之,不知书院的学费几何?” 刘初堂递给一杯茶水给贾代儒,轻松的笑道,道:“咱书院寒门士子最多,所以一年不过500文钱”。 “并且如果有特殊情况,也可以特殊对待,减免学费甚至免学费在我们书院都挺正常”。 还没等刘初堂说完,贾代儒随即拿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半贯钱伸手递给了刘初堂。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怕贾凝交不起钱,而是因为是他一开始帮贾凝答应的刘初堂,不管贾凝说什么,于情于理,贾代儒认为这个钱必须他来交。 刘初堂不明所以,还以为贾凝这个贾府旁支的家中落魄了,才会如此。 贾凝看了看身上的衣袍,挺合身的,至于颜值只能说中规中矩,倒也勉强能看。 不久后,换完衣服的贾凝慢慢悠悠的回来了,走到刘初堂跟前,拱手爽声道:“学生觉得这身衣袍挺合适的,不知要几钱?” 刘初堂当即回道:“这身衣袍包括在学费内,不过你伯祖父已经把钱交上了,共500文钱”。 贾凝沉吟片刻,才回道:“原来是这样”。 说着,贾凝便已经坐下,随即把事先准备好的钱,拿出来半贯钱,往贾代儒身上塞。 贾代儒连忙推让,一边拒绝一边郑重的说道:“这并不是钱的事,咱们虽然不是大家大业,但这点钱没有什么。 说着,贾代儒愈发认真道:“但是这是原则上的问题,所以伯祖父并不能收你的钱”。 贾凝无奈只好收手,知道贾代儒这人很是固执,对此贾凝没有什么办法。 这倒让刘初堂搞明白了这件事情,只得笑呵呵的看着。 随后刘初堂想到了什么,插话道:“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新入学的学子都要简单了解本书院的历史,书院的历史有近400年的”。 刘初堂看向贾凝疑惑的神情,慢慢的讲道:“说起东林书院啊,是北宋年间建立的,不过已经荒废已久,直至近年,由山长顾宪成、高攀龙等人重新修建,经常聚众讲学,直至今日,书院已经不同往日了”。 这时贾凝虽然不认识顾宪成,但是在前世却听闻过他写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在心”。 贾凝更知晓这这副对联的影响力,可谓是千古名联,使的书院更有“天下言书院者,首东林”之赞誉。 贾凝不由得想起,连忙问道:“山长最近可有写什么名联”。 刘初堂摇了摇头,说道:“山长他没有时间提笔,最近一直忙着讲会”。 于是乎,刘初堂继续讲着,贾凝继续出神。 贾凝听此,心中有了几分把握,应是顾宪成现在还未做此联,所以书院并未闻名于天下。 贾凝虽然对书院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正是靠着此联,才有机会能广招天下学者,甚至倾动朝野,海内一些抱道忤时的士大夫等都仰慕应和,闻风响附,皆以东林为归。 贾凝可没有这脸皮抄写人家的对联,只是想捋一捋时间线和具体事件。 贾凝知道,未来的不久,东林书院定为天下第一书院,贾凝待在此处对他科举有不少的帮助,具体有很多,贾凝一时半会也想不了这么多。 很快刘初堂也已经讲的差不多了,贾凝也回过神来,刘初堂讲了这么久,喝了口茶水,道:“时间也不早了,凝儿就先去读书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贾凝短短时间的相处,十分相信刘初堂所言,因为他从侧面了解到了刘初堂的为人,跟其行为外貌完全相实。 (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 第十五章卖字 贾凝走到了丽泽堂,堂内只有一阵书生朗朗,除此再无其他,贾凝不慌不忙的向书堂后面走去。 他很自觉的选了一处没人坐的书案上,随即坐在方凳上,从怀里拿出备好的《四书章句集注》放在书案上,不久后也温习起了《论语》一书。 丽泽堂不仅仅只有这一处书堂,因为不同人有不同学问,所以有三处书堂。每处书堂都很宽敞,并且每处书堂都有一排排黑色的书案。 时间过的很快,贾凝还未温习完《论语》,便已经下堂了,可以自由活动休息。 贾凝本想出去走走,但却未看见有人动身,所以他也不急着出去,而是坐在案中,等了片刻。 不一会陆续就有几位学士相继出去了,贾凝看其样子,应都是去方便了。 看到堂中还有很多人在不拘一格的翻看书籍,让贾凝一渡感觉回到了前世的课堂中。 这时他对此大体明白了些,来此书院的大多都是寒门士子,所以才会有种种表现。 贾凝穿上书院衣服,竟似白面书生一般,让人一眼便能知晓他是个读书人。 贾凝不再犹豫,径直走出丽泽堂,熟悉着这里的环境。左处有不少学士在亭院那边谈论着什么,像是在比对联。 右处是一座古雅端庄的三层阁楼,贾凝听刘讲师讲过,这座阁楼是用以存放书籍、经籍的地方,并可随意查阅,不做登记,这样的阁楼又称作藏书阁。 贾凝前面便是书院的学舍,又称东林精舍,是供学子住宿的地方,贾凝并没有选择住进学舍,因为离自家挺近,没有必要。 贾凝目前所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一部分,经过秋潭、邵宝、顾宪成等人不同时间的重建,整个书院不仅仅占地面积宽广,还有许些古朴典雅。 不久后贾凝又开始上堂,其间刘讲师也来看过贾凝几次,每次来贾凝都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样子。 令得刘讲师不由的心中感叹道:“聪明睿智的孩子我见过不少,但如此年纪有如此毅力学习者,数十年也未见了,这才是真正的敏而好学啊!” 刘初堂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余下的这些年,把自己的学识尽心尽力教授贾凝”。 “若是科举考中前三甲,考中进士及第,也算弥补自己的遗憾了,死去后也能心安理得了”。 刘初堂的想法贾凝并不知晓,就是知晓了,贾凝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继续闷头受教。 在这个世界想考科举,没有大毅力者不可,这是千古以来的真理,贾凝深深明白读书的苦闷,不是一言一语可以说清楚的。 现在的时间线大概在贾凝前世的明末,约对应万历元年,但是其历史大不相同,贾凝也不明所以,只能一步步看。 贾凝并没有这么刻板,他一边读书一边走神,心里想着:“别人的书房都有牌匾,有名字,回头我也写个”。就这样贾凝一边读书,一边想着牌匾的名字。 时间飞逝,正午已到,书院也已放学,贾凝拱手告别了刚刚为他讲解的刘讲师。 这时的贾凝放学回家又路过这片水湖,下了台阶,贾凝慢慢的走着,看着清澈的水面上一株株荷叶高低不一,轻轻的被清水吹动着。 继续走着,又有许些粉嫩的莲花长成,而水面依旧碧波荡漾。 贾代儒已在此等候多时了,看见贾凝看书院中走出,即迎上前去,拉着贾凝进了马车。 路上贾代儒问了许多书院里面的问题,大大小小都有,贾凝一一回答,马车走了一刻后,贾凝开口说道:“孙儿己识得路了,下次祖父不必接送了,还是教书要紧”。 坐在贾凝对面的贾代儒思索一番,知道贾凝早早成熟,于是回道:“凝儿既然这样说,那就如此吧”。 其间贾凝看见了几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挑了一个人最多的糖葫芦摊,下车买了几个。 一刻钟后,贾凝已经到家了,刚下马车的贾凝还未回到家中,便看见一位美艳佳人远远等候着,和贾代儒告了别,便走向了她。 彩薇看见自家爷走了上来,随即起身迎接,关心道:“爷累不累,先去休息还是吃饭呢”。 “夫人今天炖的羊肉,让我告诉你呢”。 贾凝楞了一秒,无奈只能苦笑道:“先去休息吧,这是糖葫芦,给你的”。说着,贾凝一扫之前的异样,从纸中拿出来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递给彩薇。 彩薇惊喜一声道:“爷,你真买了啊”。 贾凝丟下彩薇,边走边喊道:“言必行,行必果”。 彩薇轻哼一声,贾凝说的啥她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欺负她不识字,不过彩薇并不羞愧,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 贾凝连忙走进书房,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用楷书从右开始写了三个字“柳霞斋”,这便是贾凝书房的名字了。 贾凝卷起刚写的纸张,交给一小厮,让他去定制一个上好牌匾,拿给他几两银子当定金。 自从贾凝来到这个世界,便花费了不少银子,一向会花钱的贾凝认为不能坐吃空山,要想办法让生活富裕更多。 “撰写文字又或临摹字帖,都可赚些钱来,虽是贱业,但毕竟历史上有这么多大儒、寒门士子未成名时都是靠此生存,所以对于读书人无伤大雅,若将来发迹,倒也是一桩雅事。”贾凝心中暗暗想道,并且决定了起来。 其实贾凝并非没有想过发明一些这世没有的东西用以赚钱,而是对于他来说这不切实际,很多东西都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并且这还是封建社会的古代。 就是做出来了,也算赚到钱了,没有官身不可能保住,人家随找个理由就收缴了。 至于抄写书籍典故,倒也可取,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四大名著。 许多历史人物,诗、词、画、曲等,与前世也大不相同。 不过贾凝清楚,在古代抄写并不赚钱,除非是名家之作还尚可。 就算贾凝拿着四大名著去给京城最大的书斋议价,恐怕有20两银子就不错了。 这时贾凝想到了些什么,找到珍藏的那幅对联。 “发奋识遍天下字” “立志读尽人间书” 贾凝看着这副价值连城的对联,微微皱眉,思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不卖这幅对联,即便这幅对联可以卖到上千两白银之上。 看着空荡荡的书房,贾凝便将此对联挂于房中,不仅用以装饰,还能以此为戒。 正文 第十六章临摹 将对联悬挂于柳霞斋之后,贾凝不着急吃饭,提笔临摹了一些当世比较出名的诗词、对联,随后又写了几个斗方。 贾凝靠着以前去书肆的记忆,能大体估摸出他自己这些字的价值,凭他现在的字,大概就是一长篇诗词,可卖五两银子。 一短篇诗词三两,一副对联一两,斗方半两银子。 因为这并不是贾凝自己写的诗词、对联,如果是自己原创的书法作品,估计价钱可提高至少两倍。 这样算下来,一天写个10张长篇诗词,不算对联、斗方,便是五十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距离一字千金还很遥远。 不过贾凝可不想小小年纪如此出名,即便他不会自己亲自去卖字。 《玄秘塔碑》,《兰亭序》这两幅书法作品已经存在于这世,贾凝便放心的继续临摹着。 书法作品讲究慢、稳,一般一个字最少要写一分钟,慢一点的两分钟一个字也正常。 还没等到贾凝临摹完《玄秘塔碑》,彩薇到来了贾凝的书房,只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甜甜的笑容说道:“爷,夫人喊你吃饭啦”。 贾凝看见兴高采烈的彩薇,不知她高兴的什么,只是对着彩薇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 虽然是正午,但是贾凝早已有了习惯,便说服了薛芸正午也吃一顿饭。 一路上,彩薇不知怎么的,美眸一直不时看向贾凝,和贾凝目光对视几次后,不由的脸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贾凝看见一直低垂着头的彩薇,注意到了她红扑扑的脸颊,不由玩味的笑着。 贾凝他们很快走到了家中吃饭的小屋,像贾凝这样的人家是没有膳厅的,只是在一个距离东厨较近的屋中吃饭。 贾凝和薛芸对坐在方桌上吃饭,薛芸不时的和贾凝说着话,只有一句话贾凝听进去了,那就是“彩芸是跟我数年的贴身丫鬟,从小也看着你长大” “彩薇这丫头倒是挺不错的,也才刚刚到及笄之年,这几日也天天跟着你……”。 之后的话贾凝没有听清楚,不过薛芸表达的意思贾凝是明白的,这让贾凝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薛芸目光中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彩薇,不过贾凝没有注意到。 贾凝心中道:“自己不过才多少岁,母亲就操这么大的心,恐怕是想让自己13岁就结婚吧”。 不过贾凝也理解薛芸的心情,他可是家里仅有的独苗,传宗接代的任务只能由他一人负责,尤其是在封建社会,不重视可不行。 贾凝顿时一阵后怕,古代13岁就结婚很正常的,但是这个年龄发育都未完整,这令贾凝很是无奈,到时再想想办法吧,不行就走个年龄稍大的应付一下。 贾凝深深的看了旁边的彩薇一眼,终于明白刚才彩薇欣喜的模样了。 吃过饭后,贾凝走在院中散了散步,彩薇则在一旁吃着糖葫芦,不久后贾凝回到了书房,继续临摹着《玄秘塔碑》。 贾凝虽然对自己的字很有信心卖出高价,但只怕让府里的小厮去卖效果不好,他自己倒也可以抽空去书肆一趟,将字卖个好价钱。 想了很久,贾凝还是觉得不露面为好,于是决定明日将字写完后交予小厮,让他去卖字。 大周皇宫议事偏殿—— 在这个满是五爪金龙精刻壁画的偏殿石阶下,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跪在下面,若是有人识得其中一位身穿红袍的中年官员,那必会惊讶一番,这便是大周首辅张居正。 再向石阶上看,便是坐在龙椅上的庆隆帝了,只见他身穿金黄色龙袍,头顶上是金丝做成的翼善冠。 突然,闭目己久的庆隆帝缓缓睁开双目,锋芒的小眼睛扫视着跪在下面的大臣,脸色的微怒丝毫没有掩饰。 不久后,庆隆帝让大臣们起了身,首辅张居正首先向庆隆帝禀告:“圣上,早在一月前,河南省便迎来了数十年难一遇的大旱,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却未曾禀报,此为第一罪”。 “大旱之既,百姓亦不能耕种,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他们两位布政使司和各地知府却不肯开仓放粮,这是第二罪”。 听到张居正的话语,一旁的大周次辅连忙禀道:“启禀圣上,据臣所知,河南省布政使司并不是不想放粮,而是仓中无粮呀!只有仅剩的几个府有些粮食,并早已分发下去了!而且这也是杯水车薪啊!” 庆隆帝叹了口气,不想再听他们说下去了,努力压下心中的火,狠狠的甩了一下龙袍的袖子,沉默的背着手,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此事明日再议”,随后。隆庆帝缓缓的从后门走出偏殿,后面的太监紧随其后。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贾凝再上两个时辰的学就可以了。 因为家中没有马车,贾凝便早早租借了一辆,对此薛芸还说叨了贾凝一番,好在他告诉薛芸自己打算卖字赚些钱来,等有钱了买一辆马车,这才同意了。 贾凝可不会赶马车,所以也雇了个马夫,一月一两银子,价格很是厚道了。 彩薇眸含春水清波,含情脉脉般望着贾凝,一副送夫君上学的模样。贾凝回头看向傻愣着的彩薇,在沉默中微微一笑。 很快啊,贾凝来到了书院的丽泽堂,看着面前不认识的讲师,微微鞠躬,拱手行了一礼,随即找到了原先的位置,端正的坐在其中。 要说贾凝今天在书院认识了几个同窗,那便是只有刘屿舟一人了,还是因为“纸张掉落”而认识的。 贾凝的右边便是刘屿舟了,一开始贾凝对他的外貌就是四个字“白面书生”,比贾凝那种可要真实的多了。 不过在一起谈论了一番,倒让贾凝刷新了这个印象,其人并非白面书生一般缺乏经验、不懂事世,言语之间倒有些阅历和知识。 很快第一堂课由这位不知名的讲师讲完了,贾凝听的很认真,收获颇丰。这位讲师的学问当个讲师绰绰有余,贾凝心中如此想着。 正文 第十七章遂渐成形的东林党 下堂后,贾凝邀请刘屿舟一起去外面转转,刘屿舟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他也刚来不久,也只是认识寥寥几个人罢了。 贾凝刚一脚踏出丽泽堂,便听见有些人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一个面色苍白,儒生般相貌的少年说道:“山长最近频繁讲学,这一月开了第三次了,不知是因为……”。讲到这里少年很自觉的闭嘴,没有再说下去。 很快另一个神色机灵的少年讲起了另一个话题,:“听闻最近新来的林讲师是同进士出身,罢官回乡后对咱书院的《东林会约》慕名而来,听说为了方便参加东林会约,还请求了山长帮忙”。 儒生少年不禁自信道:“咱们书院的会约全国学者普遍都曾称赞过,尤其是会约第十四条,强调的不搞繁琐的礼节和形式主义,真是明智之举”。 还有山长他们要求的从实际出发,注重讲实学,办实事,有实用,求实益之说,更令江南众多士子学习”。 贾凝不动声色的同刘屿舟走着,心道:“前世历史上他们倡导的读书、讲学、爱国的精神令后世相传,东林书院既讲学又议政,吸引了不少有志之士,不知今世会不会改变”。 刘屿舟见状,和贾凝偷偷说道:“那个林讲师虽是同进士出身,但确实迂腐,贤弟上他课时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你走神了,上次那位上堂走神的同窗……” 贾凝沉吟一番,听着不似书生话语的刘屿舟,道:“兄长说的是,我确不识其人” 贾凝说完顿了一顿,轻声笑道:“我本以为这书院全都是不懂世故的学子,没想到兄长倒是如此有通世故”。 刘屿舟也同贾凝笑了起来,背着手,颇为沐浴春风的玩笑道:“我刚来时也与贤弟一般,以为书院中的学子全是如此,后来遇见了几个同窗……”。 贾凝二人走了许久,来到了还经亭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贾凝一路上看着有不少通事故之士,心中一阵自嘲:“看来书院中并不全都死读书的字子啊,不过也对,这世上没有一尘不染的东西,我不相信这个书院没有一个害群之马”。 “就如任何事物都有对立面一样,一定会有一个的”。 刘屿舟整理了一番袖子,看向贾凝道:“贤弟姓贾,在京城除了贾府的人,其他姓贾的人寥寥无几,贤弟可是贾府之人?” 贾凝轻松一笑,道:“不过是贾府的旁支罢了,跟贾府没什么关系,登不上什么台面”。 刘屿舟心中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贾凝也问道:“兄长可是哪族之人”。 刘屿舟叹了口气,道:“比不上贾兄,在下不过是金陵刘氏家族的旁支,家父是族中的秀才”。 贾凝听闻过金陵刘氏,是金陵四大家族下面的一个小家族。 贾凝了解这些,知道他和自己的出身就是半斤八两,只是自己比他稍微好一点。 于是贾凝目光看向远方,正色道:“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家族给不了什么,靠自己尚可”。 刘屿舟认同的点了点头,有这么多举人讲师,科举不愁考不上。 随后与刘屿舟交谈中贾凝知道了“前半年,由顾宪成会同顾允成、高攀龙、安希范、等人发起了东林大会,制定了《东林会约》,并规定每年举行大会一、二次,每月小会一次”。 说起这个,在贾凝的前世,东林书院的兴起,标榜气节,崇尚实学,对于扭转士风起了积极的作用。 他们在讲学中经常触及社会现实问题,议论如何改变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的状况。 “他们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指陈时弊,锐意图新;主张志在世道,躬行实践,反对空发议论,脱离实际”。 不过也因此引发了明末的政治斗争,使得明朝加速灭亡,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因为阉党。 虽东林党大多一身正气,清廉正直,铮铮铁骨,但最终结果是“党人极力求成,且能力不足,没有实际行动”。 …… 因为下堂的时间很长,贾凝同刘屿舟一起原路返回,来到了丽泽堂旁边的藏书阁借阅。 古老典雅的阁楼,飘散了一股浓浓的书香之气,贾凝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目光所及皆是古旧的书架,一时间贾凝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处藏书阁楼比之前世的图书馆虽要简陋许多,但却多了许些古雅之气,显然此处已有些年头,阁楼的每处地方都有些岁月的痕迹”。 即便阁楼重新翻修过,但也遮不住这种历经岁月的痕迹,因为这里的每个书架都有不少年头,可能比贾代儒还要大多了,在此处看书、借书的学子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贾凝也是看在眼中。 贾凝和刘屿舟没有上二楼,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目光看向刘屿舟,示意自己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看书了。 看着成山成海的书籍,贾凝好不容易找到几本关于历史的书,其间有一书是写的本朝的历史,《大周的内阁制》,贾凝小心拿在手中,翻开表面淡黄色的书面仔细观看。 大体和明朝内阁制差不多,“周太祖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废除宰相制,把丞相的决策权把持在自己手中”。 “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 贾凝此时已经上完学了,走出书院后和刘屿舟告了别,现在的时间为下午五点整。 马夫在门口等候多时,贾凝上了马车,随后马车缓缓走动。 不久后贾凝到了家中,彩薇还是如往常一样在门前不时张望,等候着贾凝。 贾凝急匆匆来到了,继续临摹着书帖。在贾凝迅速书写下,终于已经写完了书帖、对联。 写完之后的贾凝找到了小厮,递给了他一两银子当做辛苦费,随即正色道:“你明日可去京城最大的书斋卖这些字,一副临摹的字帖八两银子,一副长篇诗词五两银子,一副短篇诗词三两银子,这些斗方都是半两银子,这些共50两银子,少一两银子不可卖”。 贾凝对他家这个土生土长的小厮还是比较放心的,因为身契在手,就是把钱卷着,跑路了,他也是个流民。 这个小厮很是机灵,很会察言观色,知晓贾凝这位爷可不是普通的少年,心机比他这个活了20多年的人都深,若是耍起小聪明,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自然是小厮观察出来的。 这位小厮不懂什么是书帖和诗词,所以贾凝一一给他用手指了出来。 交代完这些后,贾凝不由分说的去吃饭了。 夜晚,贾凝吃过饭,彩薇在一旁用盏灯照明,微弱的灯光只能照见他们二人。 正文 第十八章东林会约 很快一夜而过,时间来到了清晨,清晨的阳光明媚,同样也有些刺眼。 贾凝早早醒来,穿上书院的衣袍,洗漱了一番,彩薇还是如往常一般梳理着贾凝的长发。 吃过饭,在彩薇和晴雯的目送下,贾凝乘坐马车去了书院,路上有街市盛开,人山人海的人,络绎不绝,于是贾凝令马夫绕道而行。 书院的正门前还是人来人往,从贾凝咋日估计的人数,应有大概500余人,包括慕名而来的有志之士。 要知道,一般书院的学子人数都只有50人左右,大一点书院的也不过200至300人。 可想而知东林书院的人数之多了,若到了会约之际,整个书院恐怕都载不下这么多人。 但这时的东林书院还不是鼎盛之时,按现在东林书院的发展程度,再过上数年,这时的书院可谓是倾动朝野。 令得天下读书人、有志士子、清流官员等都仰慕应和,闻风响附,皆以东林为归,至学舍不能容。 一时东林书院盛况空前,竟成为了江南人文荟萃的一大区会,更是议论国事的主要舆论中心,这也是东林党把握国家舆论的力量。 贾凝又一次来到了书院,仔细观察的贾凝很快就发现今日书院人数比昨日多了许多。 人群中出现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服饰,这些人年龄不一,有的甚至己过“天命”年岁了。 这也使得和贾凝一般新入学的学子不明所以,但贾凝知道些什么,估摸着应是到了东林会约之际。 果不其然,刘讲师在第一堂课下课前说明了今日书院有会约,让大家可以去,但不强求,不去的可以留在堂内读书。 只见这刘讲师身穿白色院袍,不时捻着长长的胡须,板着脸神色严肃,目光看向学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给新入学的学子们简单说一下《东林会约》”。 会约第一条,“会讲属业余自愿性质,参加会讲的通知不必要必每个人都来参加”…… 第三条规定,举行会讲时,主持会讲的会主由大小会公推产生,根据实际需要,由不同学者担任。 第四条规定,每次会讲推举一人讲《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即“四书”中的一段内容,然后大家“有问则问,有商量则商量”。 …… 第十一条,强调要尽量简化来与会的学人之间的交拜手续,不搞繁琐的礼节和形式主义。 讲会地点不固定,这次地点在院外的那片种着柳树的大空地中。 刘讲师见他说的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随后又道了一句:“下堂”。 众学子连忙起身,包括贾凝在内,他们拱手行礼,道:“先生慢走”。 刘初堂刚走出堂内,在贾凝一旁的刘屿舟便问起贾凝,道:“贤弟去不去会约,这可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啊”。 贾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回道:“书院会约,自然应去,你呢”。 刘屿舟笑了笑,道:“我也要去,不如一同吧”。 …… 匆匆赶到的贾凝二人来到了讲会,找了个方凳,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 这片空地中挤满了人,至于有多少人,贾凝估计不出来,但大体有个数字,一千人。 今日的讲会是由顾宪成来讲的,贾凝因为坐位靠后,只能约摸看见有一个灰白衣袍的中年人站在其间,众人围成一圈。 贾凝靠在一颗柳树旁,享受着微风飘然,贾凝听见了他旁边的一位十三四岁的书院学子道:“今日竟是山长讲学,可要好好记下”。 随着顾宪成的话语落下,原本沸沸扬扬的声音瞬间变的鸦雀无声,足以显得会约中的人都是有文化的读书人。 顾宪成正色的扫视着众人,朗声道:“既然大家选我做讲师,那我自然义不容辞,希望大家认真听讲,不懂的地方就问,有错的地方就改”。 “这次的讲学讲四书之一的《大学》一书,取其一章” …… 待顾宪成讲完后,众人议论纷纷,互相商议、问题。 他们不时议论朝政,指陈时弊,锐意图新。 一位年纪稍长的辞官官员缓缓侓道:“河南省发生数十年一遇的大旱,河南的众知府竟贪污粮仓,对百姓无动于衷,遇难的百姓十不存一,那内阁次辅沈三贯却被一一庇护其党羽”。 随后他又嘲讽道:“朝廷听此奸官之言,为我大周近百年来蒙羞之耻啊!” 一位黄衫老者直言道:“沈三贯与之党羽,为我朝最大的奸臣,这等奸臣,老夫此生定与他们势不两立”。 另一位与他一起的同伴也愤愤不平道:“当今这世道是怎么了呀!竟让这奸臣当道,使得我大周民不聊生,百姓受苦难安,不少饥荒地方,竟都发生了易子相食之惨状,陛下竟被蒙蔽的全然不知,可笑,可笑!” 围观众人纷纷怒诉,愤愤不平的说着。 他们议论着社会现实问题,议论如何改变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的状况。 这时顾宪成声道:“我认为在朝廷做官的不考虑朝政,在地方做官的不留心民生,隐退乡里的不关心世道,都是不足取的,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一时间竟无一人闲着,贾凝也在和身旁的学子讨论问题。 …… 正在众人议论之余,朝廷之上,也掀起了阵阵狂风。 ——太和殿 利用十几根百年大树主干建成的宫殿长约五十米,而这样的树木天下再无第二棵了。 刻着五爪金龙的红漆大门,金色的瓦片,殿内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殿中金漆雕龙龙椅之上,有一位头戴金丝翼善冠的人随意的躺在龙椅上,附视着阶下众人。 殿内几十名官员正襟危站,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发出一丝声音,连门口的太监都小声的喘着气。 仔细一看,大殿之内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三品以下品级,基本全都身穿正红色官袍。 正文 第十九章圣人之言,千古之理 因为是日常朝会,所以殿内并没有多少人,大概只有三十余人,且都是一些品级高的官员。殿内不少人战战巍巍,沈三贯及他的党羽也在各怀鬼胎。 “天辅有德,海宇咸宁,圣躬万福”。 高高的金黄色台阶下,一众三品以上大臣行叩拜之礼,齐声喊道,瞬间跪倒一片。 庆隆帝不喜不怒,面无表情的看向众大臣,缓缓的道:“众爱卿平身”。随后他身边的总管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喊着。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这时内阁首辅张居正站了出来。 张居正居文官队列之首,一般相当于定海神针,基本上很少在此起奏,这次却破了这一月的首例。 “臣,有本起奏” 张居正手中握着笏板,直言正色,朗声道。 “准奏”。 庆隆帝不紧不慢的道。 只见庆隆帝坐在龙椅上,微微皱眉,思索着什么。 见状,张居正把河南的旱灾的状况屡屡道来。 “此次旱灾,沿卷了河南整个行省及北直隶、山西部分府州”。 …… “根据统计,截止到上旬,旱灾共死亡人数约三十万不等,其中饿死的人数约占死亡总人数的一半以上”。 “河南布政使及周边知府等,谎报旱情、及死亡人数,不及时上报朝廷。贪污粮仓,不为百姓作为,皆罪责不等,即驿站廷时也不过”。 张居正禀完后紧闭口嘴,身子微微弯曲,低垂着头,等待庆隆帝发声。 庆隆帝正色道:“河南布政使之罪交予内阁再议”。 随之顿了顿,又开口:“众卿可有解决河南旱灾良策”。 众臣也是不苟言笑,很快有不少大臣一一站出,说着解决问题的良策。 其实不外乎也就是那么几个罢了,如拨款赈灾银,让附近无灾的府州支援粮食,减免税收等等。 ——东林书院 贾凝在孜孜不倦的听完讲会中的一些辞官之人的言论,及众人的论政时,贾凝也已经可以回家了,因为讲会也已经结束了。 从书院的路上,贾凝回忆着从会讲中了解的当朝局势,做出判断,不至于在周朝两眼抹黑。 刘初堂也从讲会中走了出来,面色通红,不知的还以为和别人打架了。 正好贾凝也从讲会中出来,在丽泽堂同刘初堂迎面而见,贾凝不慌不忙的弯腰拱手行礼,道:“先生好”。 刘初堂眨了眨眼,看清楚了贾凝,将脸上的气愤之色掩盖,笑道:“凝儿不必行此大礼,老夫不是迂腐之人,不必如此”。 贾凝看着这位刘讲师面红耳赤,知道他这是与人争论后气的。于是道:“先生说的是,学生下次注意”。 刘初堂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欣慰的说了一句:“凝儿学问比我那时强多了,每天都时刻自勉”。 贾凝微微一笑道:“学生以为,吾日三省吾身,圣人之言,千古之理”。 刘初堂也顿时一笑,道:“好一个圣人之言,千古之理,凝儿正应如此,甚好,甚好!”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了,你也早早回家吃饭去吧”。 贾凝看向刘初堂,拱手道:“先生慢走”。 …… 贾凝也慢慢悠悠的走出书院,看着门前十米处的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那边。 贾凝面露轻松之色,大步走向马车,马夫见贾凝走来,连忙掀起布子,准备好赶马的准备。 回家的路上,贾凝路过一处小书斋,出声让马夫停下车来,自己准备买几本书来看。 贾凝下了马车,看着四处的的店铺有许多百姓进进出出,而这个书斋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读书人,贾凝没想这么多,迈步走进书院。 扑面而来的是书本的木香之气,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古旧的陈设及布置,整个书斋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 贾凝找到一个书柜,挑了几本话本、小说用以打发时间,又选了几本增长知识的书籍。 掌柜是一位灰衫的中年人,旁边和他长得相似的是他的儿子,也穿着灰衫布衣,学着他父亲装模作样的。 贾凝拿着六七本大小不一的书走到柜台结帐。 灰衫中年见状心中暗喜,心道:“这月又有一个大客户了”。 见贾凝把书放在柜台上,灰衫掌柜笑呵呵看着贾凝,不过也不敢一直盯着,只是一直满脸笑意罢了。 贾凝见他满脸全是笑意,且十分热情,也不好意思不买,当然就算掌柜的不这么热情,贾凝也还是会买的,就是印象没有那么好罢了。 灰衫掌柜看了看这几本书,用算盘算着价钱,不一会儿便算出来了,于是抬起头,热情的道:“六本书总共二十两半银子,给您抹半两银子,收您二十两银子”。 大周书价比前朝相对便宜,平均每书2.5两白银。每页约500字的刻酬在白银1钱5分。 但是贾凝买的书并不是四书五经等书那般便宜,因为有些书籍根本买不到,大部分书籍都很稀缺,不像四书五经、千字文、百家姓等书那般大路货,所以钱要贵上不少。 贾凝也知道这一点,不假思索的从口袋中掏出准备己久的钱,数了数递给了灰衫掌柜。 贾凝这次确实是专门来买书的,一是书籍不够,大部分都看完了。二是家中确实没多少书,去书院借阅又不方便。三是贾凝已有挣钱的方法,不差钱。 灰衫掌柜细的数了数银子,确认无误之后,连忙笑着送贾凝离开,他一旁的儿子也在一旁细细观察。 贾凝很轻松的抱起这六本书上了马车,这主要还是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因为经常运动,所以身体素质很好。 不久之后,贾凝已经到家了,下了马车,彩薇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家门前等候,贾凝也不禁心中感叹道:“万恶的封建社会呀!”但脸色却微微一笑,不由扬起嘴角。 彩薇见贾凝一个人抱着厚厚的六本书,连忙上去拿走了一半,帮贾凝分清重担。 贾凝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不由的喜欢彩薇这个小丫头,即便自己现在也只是个小孩子。 正文 第二十章一如既往 走进家中,沿着一条碎石小路经直走向书房,微风吹起柳枝,拍打的声音与风声结合起来,呼吱~呼吱~有种说不出来的响声。 贾凝的衣袍比较宽松,袖子也被微风微微吹动,不过贾凝走的快,家又不大,很快来到了书房前。 红松木门上,悬挂着门匾,从右往左看,为“柳霞斋”这三个大字。即便微风如何吹打门匾,门匾都是纹丝不动,重如泰山一般,弱小纸窗也是一般。 走进书房,贾凝把刚买的书一一放在红木书柜上,彩薇也帮着贾凝把书放到书柜中。 贾凝一边放下书,一边看了一眼彩薇,虽然屋内没有风,但彩薇的秀发却在刚才散了。 贾凝回过神来,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柜,然后拿起掉落的簪子轻声道:“头发散了,我帮你梳好”。 彩薇的身子顿时僵住,有些不知所措。随后美眸流露丝丝轻松之色,但睫毛还是忍不住颤了颤,不时抿着红唇。 贾凝微垂着头,把彩薇的秀发束好后,微笑道:“去找张婆婆要些甜饼来,多要一些”。 彩薇羞涩的点头,心中不断想着刚才的事,那可是只有夫妻才会这样做的事啊。 贾凝看彩薇傻傻的样子,轻轻的敲了敲彩薇的额头上方,彩薇知道自己失神了,不由的低垂着头。 贾凝摸了摸彩薇的头,连带着秀发,复杂的道:“快要入秋了,过些天就冷了,穿多一些”。 彩薇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些什么,贾凝只听见声若蚊蝇的一声“嗯~”。 贾凝刚想说话,见彩薇已经走了几小步去拿甜饼去了,便自得做罢,身子靠在椅子上,一根手指不时的敲着桌子,思索了一会后,静静的等着彩薇。 贾凝突然想起让小厮卖的字,现在应该卖完回来了,贾凝心中估计着。 刚想起身便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正直走向门后,打开门贾凝看见是府中的小厮,于是和他一同出去了。 小厮从怀中拿出了一堆银锭,双手捧着黑布拿给贾凝,道:“少爷,正如您说的,原本书斋里的老板是只肯卖45两银子的,只是因为那个大的诗赋写的好,我又按您说的坚持50两银子,这才做罢”。 贾凝点了点头,也正该如此,毕竟50两银子也算一笔巨款了,不讨价还价怎么可能呢,如此想着,贾凝拿出半两银,递给了这个小厮。 …… 很快彩薇拿着甜饼走了过来,贾凝也在书房等候着她。彩薇看向贾凝,扭扭捏捏的说道:“张婆婆今天做的甜饼一大部分被夫人拿走了,就只剩下这一块了”。 贾凝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听完后轻松一笑,道:“那就只吃一块吧,等会再去吃饭”。说着贾凝把饼撕成两半,一半给了彩薇,一半自己吃了。 彩薇见贾凝的刻不容辞的眼神,只好灰溜溜的把想说出口话的话咽了下去。 吃完了半块甜饼,贾凝写起毛笔,沾了沾墨水,眼睛认真的盯着摹本,临摹着诗赋。 彩薇看贾凝目不转睛的眼神,轻轻的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小心翼翼的回到贾凝身边。 其实彩薇从小时候就喜欢读书,但这不是女子该做的事情,所以他父亲自然不会同意,即便她学习天赋再好。 彩薇从小家贫,父母在世前,因为父亲是个半吊子读书人,勉强能看懂书信,会给人家写信的那种,所以彩薇经常看他父亲写字。 但偷偷的看了几月后,他父亲发现了彩薇的想法,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读书,因此还不时打骂彩薇,最后彩薇并没有读得几个字,也并不认识几个字。 在贾凝身边的彩薇一如既往的看着贾凝临摹的诗赋,彩薇看的津津有味,遇到不解的时候,眼睛就会不时眨一眨。 贾凝自然看的见彩薇的目光,对此贾凝没有说话,还是默默的临摹着诗赋。这些天他一直如此,一直没有刻意赶走彩薇。贾凝只是觉得没必要罢了。 不久后贾凝便去吃饭了,彩薇也在一旁,本来正午只是吃些点心,但是贾凝千方百计让薛芸正午也要吃饭,不然贾凝是真不习惯,也真饿。 吃过饭后,贾凝没有问起薛芸,但也知哓了薛芸把甜饼都拿到饭桌上了。 贾凝吃过饭了,随便拿了几块甜饼,走在回书房的路上,顺手把手中的甜饼给了彩薇,倒不是因为什么,而是举手之劳,突发奇想。 贾凝不着急回书房,慢悠悠的散着步,彩薇也跟在一旁散步,只不过嘴里多些什么。 终于,散完步的贾凝回到了书房,他没有着急临摹,而是拿起刚买的新书看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贾凝在这一个时辰中并没有只看书,也临摹了半个时辰的诗赋。 又到了上学的时间,贾凝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兴致颇高的走向门前。 一旁无聊的彩薇见状连忙跟我上去,又一次目送贾凝上马车。 等贾凝走后,彩薇一个人来到晴雯的屋里,脸上的困意也渐渐消失。 彩薇脸上满是笑意,坐在晴雯的一旁,拿起银针,学着晴雯的挥动着的小手,彩薇别的不说,挥手的样子倒学的有模有样。 仔细看着,晴雯红扑扑的脸上认真的模样,美眸中蕴着许些无奈,显然有心事深深埋在心中。 晴雯针织的是一只鸟雀,彩薇同样也如此,想来应想无聊吧。 就在她们打发时间时,贾凝也已经来到了宁荣街道上,因为这是每天的必经之路。 刚走到宁国府门前,赫然间,贾凝突然听到一股从未听过的声音。 贾凝收起微沉的目光,有些好奇的欣开布帘,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华贵锦衣的中年人走着前面,后面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被下人托着身子。 贾凝本来没看清贾珍时,目光倒有些凝重,毕竟贾容是宁府的少主子,贾府的体面。 看清楚走在前面的是贾珍后,贾凝倒觉得很是正常。 正文 第二十一章贾珍的目中无人 贾蓉一天挨三顿打可不是空穴来潮,因为在古代被自己的父亲打骂是件习以为常的事情,除非不是父子关系。 所以说贾蓉稍有不慎就会被贾珍一顿毒打,若是贾珍再看不顺眼,至少一天一次也不过分,当然这只是对贾蓉等人而言,对贾凝可没什么用。 其实这并不仅仅是宁府如此,荣府也是如此,贾赦、贾政也就是稍次一些,这也算是贾府从祖辈传下来的习俗了。 贾凝看了几眼宁国府大门前的几人后,便想拉下布帘,装作没看见。“反正也没人看到自己,就不下车了”,贾凝心中如此想着。 “凝叔这是要去哪儿”。 贾蓉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贾凝的马车,而又因为贾凝掀起了布帘,所以贾蓉一眼就看到了贾凝,连忙喊道。 看到一丝机会的贾蓉心中暗喜:“托延些时间也是好啊,说不定就能如上月一般,托延了半天时间呢”。 贾凝听到被人托着的贾蓉喊自己,刚想偷偷走的贾凝只好在窗前回应了一句“我是要去书院上学,正好路过”。说着,贾凝便让马夫停下了车,一个人走了下来。 贾凝自然很清楚贾蓉喊自己的用意,但是不管怎么都得下去打个招呼,这是基本的礼数。 “贾珍这个老混蛋,平日里对祖父他们这几个代字辈的长者都傲慢不逊,对同辈的旁支更是冷眼相待,自己下车免不得被一顿冷眼相待”。贾凝以自己对红楼梦中贾珍的了解,心中掂量了一番。 贾凝下了马车,正直走到石狮前,先对着贾珍做了个样子,喊道:“族人贾凝,见过族长”。 “不管怎么样礼数不能失,贾珍就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贾凝如此想着。 只见贾珍一身华贵锦衣“贵气逼人”,而他也果然不出贾凝所料,真可谓是目中无人。 贾珍听到贾凝的话后,对贾凝直接冷眼相待,看了贾凝一眼后,迅速把目光转移,轻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贾珍对贾凝的话自然不屑于顾,他听过太多这句话了,除了一些长辈,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族长”。 平日里除了一些嫡系兄弟贾珍才会拱手回礼。遇见贾凝这样的旁支,平日里是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回礼了。 贾珍显然不欢迎贾凝,而贾凝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只是漠然的看向贾蓉,道:“前些日子去了东林书院读书,所以便没有去族学”。 贾蓉点了点头,目光看下一边有些紧张的道:“原来如此,我说这几天怎么没有在族学中见过凝叔”。 贾凝知道贾蓉这是把自己当盾牌使,但可惜他不是盾牌,并没有因为贾蓉的几句凝叔而和他继续浪费时间。 贾凝没有想和贾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便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书院了”。 这时一旁的贾珍见贾凝言语中丝毫没有恭维自己,只是平淡的喊了一声族长,就去贾蓉跟前说话去了。 这让贾珍心中不由的恼羞成怒,心道:“只要是族中的旁支,不论谁见到老子无一不恭恭敬敬的跑到我面前,巴结我,恭维我!你小子如此平淡的打个招呼就离开,呵呵!” 如果贾凝听到贾珍心中的想法,恐怕丝毫不会生气,而是颇有趣味的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行为。 毕竟贾凝两世40余岁的年龄,在现代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而现代社会上的丰富经验比古代丰富多了,贾凝做的事情都很是周全,可不怕贾珍的报复。 而贾珍也不愧是贾府最强坑货呀,想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他也只是对一些没有身份的人才会如此,对于一些身份尊贵的人他自然会客客气气的,毕竟他也是贾府的族长,还没有这么没脑子。 这时贾珍看向贾凝,还想对贾凝动手动脚,“不过回想起来毕竟不是他儿子,又是同辈,也没什么理由执行家法,只好就此作罢”。 对此贾凝只是当做看不见,淡定自若的走向马车。而贾珍也远远的望着贾凝,眼神流露出狠毒之色,似乎谋划着什么。 怒火中烧的贾珍看向一旁站起来的贾蓉,狠狠的往贾蓉脸上啐了一口,怒斥道:“老子让你站起来了吗!给我跪下”。 贾蓉顿时吓得一哆嗦,连忙双膝跪地,不知所措,对他的父亲,他可不敢还手。 贾凝坐在马车中,回忆着贾珍盛气凌人之色,他并没有生气,因为他有把握应对贾珍的算计。 贾珍才30多岁罢了,生活的环境与见识又远没有贾凝前世之大,贾凝并不相信贾珍能出乎他的意料。 红楼梦中贾珍的性格贾凝记得清清楚楚,贾凝了解贾珍,贾珍却不了解贾凝。 贾凝对着马夫的方向,不慌不忙的轻声喊道:“继续走吧”。 这时的贾珍把对贾凝的怒火全烧给了贾蓉,贾蓉可谓是苦不堪言。 贾珍也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停止了动手,对身旁的下人说道:“把他抬到我院内,敢逛窑子,我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贾珍可谓是真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贾蓉心中一狠,哆哆嗦嗦的道:“老爷,求您打轻点”。 旁边的下人自然不敢得罪贾蓉,但是贾珍的命令不能不从,只能连声说道:“对不起了,少爷”。 如果贾蓉要怪罪贾凝的话,那只能贾凝无话可说。 …… 贾珍可是贾府的族长,除了贾敬、贾母二人,没人能管的了他。 古代实行宗法制度,族长在族中权力极大,以至于贾珍的叔叔贾政也不能阻止他自己的决定。 不过,家族是公职,家族辈分是私情,贾母是贾珍祖母辈,是宁荣二府当时嫡系最位尊者,哪怕贾珍贵为族长,也不敢用族长之威辖制贾母权威。 当然,贾家对外大事由族长决定,贾母无缘置喙,这是内外有别,以权力论,贾家对外贾珍权力最大。 这时贾凝也缓缓走出了宁荣大街,坐着马车,走向东林书院。 正文 第二十二章认真学习 贾凝前世看红楼梦时也早看贾珍不顺眼了,看到秦可卿被侵犯时,恨不得自己穿越到红楼梦中干死贾珍这个老东西。 这家伙可谓是没做过一件好事,贪得无厌,荒淫无道,仅仅只是他的标配。 “待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提前把他拿下,不能等着宁府被抄家,如果那样,黄花菜都早凉透了”,贾凝心中暗暗的想道。 这时贾凝已经来到了书院,下了马车,走进书院正门,看着一旁的小湖,正直走向丽泽堂。 推开堂门,贾凝看见不少同窗学士已经正坐其中,刘讲师也在其中,只见他躬着身子为一位少年学子解释四书中的含义。 贾凝见状,没有过去行礼尊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位次。 书案上摆着一堆《四书五经》这种书,包括一些当代大儒的注解。 看着书案上堆的高高的书,让贾凝不由的想起了前世上学的时候,不知怎么了,贾凝心中突然有一些怀念,难过之情。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被贾凝抛掷脑后,不再走神,于是拿起了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认真学习了起来。 朱子的注解不愧等同教科书的存在,儒学之道被他讲解的很是全面,贾凝看了之后,学习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这让贾凝不禁心道:“不愧儒学集大成者,儒学真是深不见底”。 时间过的很快,不仅仅是贾凝在认真的学习,学堂中的所有学子都在规律的学习。 学堂中除了翻书的声音,再没有其他丝毫的声音了,这时贾凝也把朱子的注解翻阅了一遍,也使他今天有了丰富的收获。 学习完注解之后,贾凝也开始愠习之前学的知识,从《论语》中的学而篇愠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很快《论语》中的学而篇就被贾凝愠习完了。 这时的贾凝脑中满是四书注解,这是学习太过认真的表现。 于是贾凝缓缓闭上双目,用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过了没一会就已经下堂了,可以休息了,贾凝不假思索的就出去了。 贾凝走出堂内,眺望着前方树木的绿叶,警备的思维渐渐放松了下来。 贾凝一身白灰色衣袍,微微背着手,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感叹道:“有时候放松一些心情,不仅是为了提升学习效率,还能让心情更舒畅”。 不久之后,贾凝回到了丽泽堂,默默的走向自己的座位,这时贾凝注意到了旁边的刘屿舟。 贾凝看着他在翻着书页,便知他也是在学习朱子的注解,贾凝没再多看,缓缓坐在自己的座位。 这时刘讲师也走进了堂内,这说话已经上堂了。 刘讲师清咳一声,娓娓道:“这堂课是讲学课,各位学子拿出《四书章句注解》,老夫给你们讲解一二”。 “各位翻到《论语》第一章,我先讲解一番,之后你们可以随意提问不解之处”。 这时贾凝也跟着翻开《论语》第一章,上面虽说有朱子的注解,但有些话还是不能理解,所以才要讲师来细致的讲解。 贾凝对《论语》这书理解的很深,但不妨碍他听一遍刘讲师的理解,子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 刘讲师一口气讲了半个时辰的书,这时也终于讲完了,讲完后的他润了润嗓子,看向众人,朗声说道:“你们若还有不懂的地方,或是对其他三书四经有所不解之所,都可来问我”。 随后,众多学子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提出问题,刘讲师也帮他们一一解答。 堂内的众学子终于陆续问完了问题,刘讲师也终于能休息片刻了。 休息了一会的刘讲师,目光看向埋头学习的贾凝,他很期望贾凝在科举上的成就,所以经常有事没事的过来给贾凝加课。 于是刘讲师迈步走向后面,来到了贾凝身前,不动声色的看着贾凝看的《大学》一书。 这时的贾凝看的极为专注,他不时的还用笔写下自己的观点,还不时抄录朱子的注解,丝毫没有发现刘讲师的存在。 刘讲师捻着白须,微微一笑,欣赏的看着贾凝,心中连连称赞贾凝的观点。 …… 时间又一次飞逝而过,丰富多彩的学习又结束了,贾凝缓缓起身,看见一旁的刘屿舟也在站起,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默认的一起走出丽泽堂。 走到了书院的门前,贾凝见可以告别了,于是看向刘屿舟,拱手说道:“舟兄,明日再见,就此告别吧”。 刘屿舟也连忙拱手,道:“明日再见”。 告别之后,贾凝走到了马车之上,而马车也缓缓行驶,车中的贾凝回想着今日之事,心中把贾珍之事娓娓道来。 就在回想之时,马车也来到了家门之前,贾凝下了车,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彩薇所说。 彩薇泛泛说道:“爷,有个不知名的人说来找您,门房的仆人说他是您的远房堂弟,夫人又未在家中,就让他在偏厅等候了”。 贾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是谁了”。 贾瑞之前确来找自己过几次,所以贾凝根据以往的记忆便判断应是贾瑞。 贾凝走在前面,彩薇在后面跟着,很快贾凝就来到了偏厅,果然不出贾凝所料,这位端着茶水的十一二岁少年正是贾瑞。 贾瑞也已经等候多时了,没等贾凝开口,便站了起来。 贾瑞来到贾凝身旁,笑着说道:“兄长,这些日子许久不见,本来就想有空来找你玩呢,这次正好祖父让我帮他悄个东西”。 说完之后,贾瑞便从怀里拿出一支陈旧,却不失色彩的毛笔。 贾凝虽然不解,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到贾凝接过毛笔,贾瑞笑呵着道:“祖父说这是他祖父当时给他的一支御笔,以此做为鼓励,但是祖父现在却已经用不上了”。 贾凝瞬间就明白了,郑重的说道:“虽然我不能当面谢过伯祖父,但你一定要替我感谢他”。 贾瑞虽然年小,但也看的出来贾凝的认真之色。 贾瑞也认真的回道:“我一定会把兄长的话代为说给祖父”。 正文 第二十三章原来他也会骄傲,也有童心! “如此就好,咱们坐下来说”。 贾凝微笑着,一边说着,一边坐下。 贾瑞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坐在了贾凝旁边的椅子上。 只见贾凝转眸看向小桌上的茶壶,于是拿起茶壶给他们两个人的茶盏都倒满了茶水,随后伸手示意贾瑞喝茶。 小桌就在贾凝和贾瑞中间,所以贾瑞轻微伸出双手就拿起了茶盏,一手托着盏托,一手拿起盏盖,小口喝了一些,慢慢的品起了茶水。 贾凝也喝着茶水,他沉吟许久后缓缓看向贾瑞,开口道:“不知伯祖父最近可把茶叶喝完了?我这还有两罐茶叶呢”。 贾凝不经常喝茶,最近也就喝了不到二两茶叶,要知道一罐茶叶足足有两斤之重。而贾凝也还没有到该养生的时候,以后有空之时,倒是可以品尝一下当世好茶。 贾瑞脸色红润,笑意不断道:“说起这个啊,祖父是每天都喝你送的茶叶,不过就算是这样,现在也还余下一罐茶叶呢”。 贾凝微微点头,凝重道:“伯祖父年龄大了,过些年恐怕都无力教学了,倒也该提前养生,安享晚年了”。 听见贾凝所言,贾瑞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祖父今年身体确实不太好,他每天夜里都会在书房点上一盏灯,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我回去就劝劝他”。 贾凝沉吟片刻,道:“他年纪这么大了,又不是壮年之时,经常如此,身体怎么能不垮,应该好好劝一劝他”。 贾瑞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心的点着头,思索了片刻,好奇的问道:“兄长在东林书院里学习的怎样,听祖父说你那个书院里啊,有好几位进士出身的讲师呢!”。 贾凝看向贾瑞,笑道:“我啊,在那边学的挺好的”。 “也确实是有几位进士出身的讲师,不过他们讲的课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举人讲师在讲授课程”。 贾瑞的神色流露出羡慕之色,羡慕道:“进士大老爷,我还从没有见过啊,听说进士出身的读书人连荣府的政伯叔都请不来的,要是兄长考中了进士,老太太都得对兄长颇为客气”。 贾瑞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不妨碍他羡慕那些读书好的读书人,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恐怕除了皇戚贵族,没人不羡慕嫉妒吧。 贾凝笑了笑,没有继续再聊这个问题,而是颇为认真的道:“别忘了回家去说,不要和上次一样忘记了”。 贾瑞郑重的回道:“放心吧兄长,这次一定不会忘记的”。 随后贾凝又倒上了两杯茶水,和贾瑞聊起了家常趣事。 不过贾瑞年纪还小,聊的都是一些他这个年龄经历的事情,贾凝颇有兴致的放下心来,听着贾瑞娓娓道来。 …… 聊了许久之后,天色渐暗,贾凝同贾瑞一起走向门口去,一路上踩着家中的碎石小路,贾瑞不时还和贾凝聊几句他遇见的好笑之事。 片刻之时,贾凝便把贾瑞送到了门前,贾瑞高兴的笑着,礼貌的鞠躬拱手,道:“那我这就回去了,兄长”。 贾凝面色认真的说道:“天色已黑,昆弟路上注意安全”。 贾瑞回应了一声“好”,随后慢慢的转身离去。 送走了贾瑞之后,贾凝也有些饿了,心中估计着这个时间也该吃饭了。 …… 今天的饭菜有些丰盛,贾凝都吃撑了,于是吃过饭的贾凝走在院中,背起手慢慢的走着。 散了一会儿步后,贾凝走到了书房前,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整整齐齐的三个大字“柳霞斋”浮现在贾凝眼前。 这也让贾凝有些满意的笑了,心中不由的道:“如此好的书斋之名,不愧是我啊!” 就在贾凝满脸骄傲之时,彩薇已经吃过了饭,她悄悄的走到贾凝跟前,不动声色的看着此时的贾凝。 彩薇心中欣喜一笑,道:“原来爷也会骄傲啊!不行,一定不能让爷知道我发现了他这个大秘密”。 彩薇的思维飞速转圈,美眸不时眨一眨,随之装模作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贾凝突然发现了一旁的彩薇,心中被他吓了一跳,但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贾凝看着彩薇无辜的小眼神,再看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知道了彩薇看到了什么。 这让贾凝颇有兴趣,似笑非笑的看着彩薇。 于是贾凝外表装做阴阳怪气的样子问道:“小丫头,你走路都不出声音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妨告诉我听听”。 贾凝这句话丝毫没有生气之言,也没有反问之态,一顿关心之言问让彩薇有些懵圈。 彩薇被贾凝连问两次,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站着,只见她娇躯微微颤动,不时的抿一抿红唇,不时眨一眨眼睛。 贾凝无奈的上前摸了摸彩薇的头,轻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被贾凝摸好了的脑袋已经反应了过来。 彩薇也没想到贾凝先发制人,只得看向贾凝浅浅一笑,她觉得这样既不失尴尬,也不失尊重。 贾凝放下手,想起来自己今晚的任务,便迈起步,走进了书房。 这时的彩薇终于放下心,乖乖的跟在贾凝身后。 贾凝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彩薇,指向左边的椅子,温声说道:“那边还有一把椅子,你把它搬到我身边,坐下来看我写字”。 彩薇脸上突然有些微红,一边把椅子搬起,一边心道:“爷怎么会知道我在偷偷看他写字啊”。 有些紧张的彩薇,一声不吭,脸上又变的红扑扑了。 贾凝看着彩薇红扑扑的脸,倒有些想笑,很快彩薇就乖巧的坐在了贾凝身边。 贾凝看着乖巧的彩薇,随之不再多想,轻轻拿起笔,认真的临摹《兰亭序》。 彩薇也不再胡思乱想,安静的看着贾凝临摹的一笔一画。 恍惚之间,彩薇走了神,美眸盯着贾凝白洁光皙的脸庞,深邃的眼眸泛起认真之色。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书房中点着微弱的灯盏,这时纸窗前闪过一位少女的身影。 正文 第二十四章事事留心 那道若隐若现的美妙身影便是晴雯了。 贾凝没有听到丝毫脚步声,他神色认真而正经,提笔临摹着著名书法作品。 一笔一画,从轻到重,从细变粗,提笔间如行如流水。 在彩薇美眸的注视下,贾凝很快就把一幅草书作品临摹完了,他临摹的草书作品也算得上精品的摹本了。 贾凝停下笔,看着这副已经书写完的作品,心中玩趣道:“用上伯祖父的御赐金笔,书法作品也比以前写的好了,这副作品应是能卖上七八两银子呢”。 贾凝并不重视钱,他觉得钱够用就好,若想要家财万贯,凭借贾凝前世所学的知识,倒也可以搞出一些赚钱的东西。 比如制作蜂窝煤,简单提炼一些精盐之类的,贾凝还是懂的,不过这也要有了身份的时候才能操作。 实在不行用现代的花样装神弄鬼,骗一些没有大学问的古人贾凝觉得还是可以的。 其实现在的贾凝已经算的上是东林党的成员了,因为过不了几年,东林书院的学士就全都是东林党之人了。 到那时,就算是贾凝执意想脱离开东林党也不可能了,因为其他人已经把贾凝打上了东林党的标签。 很不过分的说,东林书院就是东林党的黄埔军校,贾凝也算做是第一批学生。东林党中大多都是清流官员,所以以后的贾凝并不需要钱财贿赂,也不可以贿赂。 吱~,书房中突然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贾凝刚半躺在椅子上,便听见了声音,抬眸看向木门那边。 眸中看见一个皓肤如玉,流露着含情脉脉之色的少女,贾凝一眼认出她便是晴雯了。 这时还未等晴雯说话,彩薇神色突然有些恐慌,紧张道:“妹妹,你还没有敲门呢”。 贾凝没有在意这些,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让晴雯过来。 晴雯见状,抬起纤手轻轻的关好了木门,有些紧张,又有些大胆之色的正直走向贾凝跟前。 余光扫见贾凝灼热的目光盯着,晴雯对此不甘示弱,抬眸看向贾凝的眼神,清声道:“太太令我给爷带句话,她说让你今天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贾凝打量了一番和他对视晴雯,正经的回道:“告诉我娘,就说我知道了,再过些时辰就休息”。 晴雯微微点头,说道:“晓得了,我会告诉太太的”。 贾凝不再说话,闭上双目,静静的靠在椅子上休息。 其实在红楼梦中,一般的主人家,下人想进主人的屋,必须轻敲一下门,而且一次只能敲一下,更不能喊出声。 并且敲门的时候也只能轻轻的敲,若是敲的响了,遇见脾气不好的主人家,免不了要挨上十几棍。 这时的晴雯却奇怪的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书柜旁,娇弱的身子抵着书柜,水汪汪的美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彩薇。 彩薇也转过身去和晴雯对视着,但彩薇不敢出声,只能无奈眨一眨睫毛,似乎能用眼神和晴雯交流。 休息片刻之后,贾凝看向彩薇,轻声说道:“彩薇,去厅中拿些茶具,泡些茶喝”。 彩薇连忙站起身子,点了点头,说道“好,好”。 这时贾凝没有注意到晴雯,而是轻轻直起身子,拿笔架上的毛笔,坐好了的贾凝又开始动笔临摹着诗赋。 晴雯在一旁也不吱声,只是撅起小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一身白灰衣袍的贾凝。 贾凝把诗篇临摹到一半,叹了一口气,道:“这张写差了,算了,将就着吧”。 晴雯听见贾凝的声音,小脸微红,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说话。 很快晴雯就将茶壶、茶盏全都拿到书房中了,泡好了茶叶,纤手动作很轻的将茶壶的茶水倒进了茶盏。 贾凝见状也并不急着喝,便让茶水凉一凉再喝。 这时的彩薇见此不由走向晴雯身边,悄悄的问道:“妹妹不是要给太太回话吗?怎么不走了”。 晴雯撇了撇樱桃小嘴,小声回道:“夫人让我在书房服待爷,不让我再回去回话了”。 “有彩薇你在这里呢,爷儿用的了这么多人嘛”。 彩薇点了点头,轻轻的咬了下红唇,一本正经的小声说道:“你说的对~有我在就好了,爷儿又不随便吩咐人,一个人就够了”。 夜中很是安静,书房中更是如此,即便晴雯她们的声音再小,贾凝还是能隐约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 贾凝疑惑的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去,一眼便看见晴雯和彩薇两个脸色微红的少女。 贾凝见此,立刻开口问道:“晴雯,你这是回完话回来了吗”。 贾凝在写字时并没有注意四周,全神贯注的写字,所以并没有看到晴雯也是正常。 晴雯连忙摇头,小声道:“是夫人叫我不用再去回话,让我在这服侍爷”。 贾凝思索片刻,说道:“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 贾凝又看着晴雯年龄小,如此娇弱的身子站这么久又撑不住,温声说了一句:“你去另一间房子搬个椅子来坐下”。 贾凝觉得晴雯没有站过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站不住,便开口说了一声。 晴雯轻声嗯了一下,走出书房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贾凝写完之后便走出了书房,也让晴雯和彩薇回去休息了。 贾凝走进屋中,拖着疲惫的身子,吹灭了蜡灯,心满意足的走向床榻。 …… 黑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此时的时间来到了清晨,贾凝在彩薇和晴雯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物。 洗漱完之后便一个人踩着碎石小路,走到亭院中的一处石砖上坐下。 贾凝心中不由的想着前世的东林党,努力让自己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东林党之事。 说起东林党,贾凝也知晓了一些现在的情况。 贾凝认为东林党现在应该还在建立初期,目前支持东林党之人,官职最高的便是吏部右侍郎叶东高。 而随着东林书院声名的增长,支持东林党的官吏也越来越多,东林党人也能够影响朝廷。 贾凝回想起了当时东林党最辉煌的时间段之一,因为当时有一篇关于东林党权势的文章,令贾凝记忆很深。 正文 第二十五章考课 大概就是,朱常洛本是神宗长子,朱常洵只为次子。 但神宗皇帝宠爱郑贵妃,想立次子朱常洵为太子,但因朝中大臣极力反对,最终迫不得已立朱常洛为太子。 因东林党人极力支持明光宗朱常洛,在万历帝死后,登基后的短短一个月,大力支持东林党人的政治主张,使得阉党节节败退,也是东林党最辉煌时刻之一。 但是仅仅在位一月,明光宗便“病死”了,因此东林党人便失去了靠山。最终使得阉党得势,对东林党人大肆围攻。 贾凝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面色正常的笑了笑,心道:“如果东林党发展的,不出意外的话,倒也可以未卜先知吧”。 贾凝没有再多想,起身沿着分叉的一处小路正直走着,简单吃了一点后便去书院了。 灰衫马夫在驾着马车,马车之内,贾凝半躺在马车中间,望着车顶的沉黄色木板。贾凝不知在想什么,眸中显得有些无聊之色。 清早,马车又一次路过宁国府,牌匾上,“敕造宁国府”这五个大字依旧如此光鲜亮丽,金碧辉煌。 路边寥寥无几的行人每每路过时,都会不由的低头而过,而一些不是贾府之人的,更是丝毫不敢多看一眼宁国府。 马车继续行走着,不久之后来到了书院,贾凝面无表情的下了马车,走向书院的正门。 好巧不巧,贾凝正巧看到正前方有一位熟人,脚步加快跟上了他,面露一些微笑,道:“舟兄,真巧了,在这碰到你了。 刘屿舟转眸看向右处,发现说话之人竟是贾凝,客气的笑道:“我也没想到在此碰到贤弟,是挺巧的啊”。 其实他们在此相遇的概率还是挺高的,就如贾凝前世上学之时,也经常碰到熟人,这并不稀罕。 贾凝和刘屿舟一同进了丽泽堂,可能是因为他们来的过早,堂中只有二十几个学子罢了。 不久之后,书院的学子陆陆续续的进入丽泽堂,刘初堂也匆匆赶来,看着堂内在兢兢业业读书的学子,心中不免欣慰了一番。 因为堂内的学子都很知觉,刘初堂不需要看着他们学习,也并不需要多操心。 丽泽堂中书生朗朗,刘初堂本想现在就告知众人后日的小比。 但他们这样认真读书,刘初堂不好开口,只能下堂之后再告知他们。 下堂之后,刘初堂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因为书院中有很多学子反应没有官课这个问题,所以山长等人决定,咱们自发组织考课,但这并不等同于官课,大家听我细细道来”。 “这次考课是山长等人组织的小比,用以测试大家现在的读书水平” “到时由山长主持考课,考课中除了四书五经,又增加了策论一题,而考试前几名还会有奖励,至于是什么奖励,目前暂定”。 刘初堂一口气把话全都说完,年纪又大了,刚说完就不由得咳嗽不停。 见此,下面的学生们就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刘初堂,不过刘初堂努力摆了摆手,并没有让他们扶着,学生们也只能回座。 站好了的刘初堂扶着书案,面露笑意,道:“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刘初堂缓缓走出堂内。 贾凝在书中看过关于书院的考试制度,其所谓的官课就是由地方官员主持的考试。 现在也已经下堂,贾凝放下手中的书,不禁心道:“策论一题,恐怕在大周的全部书院中都独此一份吧”。 贾凝对于此次的考课挺是喜欢,毕竟不仅能获得山长的好感,更能测试一下自己读书的水平。 贾凝虽然能利用自己对四书五经的学问,大概判断一些自己现在的水平,但终究没有考试来的好。 刘屿舟见贾凝也在座上未走,于是开口问道:“贤弟觉得这考课如何”。 贾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道:“对我们挺有用,你觉得呢?” 刘屿舟笑道:“我也认为这次考课来的很是时候,正合我意啊”。 贾凝看向刘屿舟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刘屿舟书案上的书,看其名字,应是一本小说,对此贾凝选择默不作声,不仅仅是没有必要,也是因为他自己也在看,只不过没有带到书院。 学四书五经这么枯燥,贾凝相信正常人都受不住,不买些话本、小说解解馋,贾凝怎能受的了呢。 贾凝心中一笑而过,看向刘屿舟,正经的问道:“舟兄平日都住哪,改日拜访一二”。 刘屿舟看贾凝问起,面色郑重,回道:“在下住宅在京北街那边,到时贤弟来时告知一声,我定好好准备”。 贾凝见他如此爽快,也爽快的笑道:“那好!改日拜访之时,定告知舟兄一声”。 …… 早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现在时间来到了正午,这时已经放学了,贾凝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缓缓走出丽泽堂。 路过水湖之时,贾凝不由的临风而立,多看了几眼湖中的莲花。只见清湖中多了几条游鱼不时跳出水面,其高度竟似鱼跃龙门般。 贾凝看此,心中猜测道:“书院今天放数条鲤鱼,应有一些鼓励的意思,又或预示每天读书都欣欣向上?” 贾凝虽猜测一番,但他不会为这点小事,着急寻找答案。 贾凝只是多看了几眼,随之对此一笑而过,轻轻一笑,正正堂堂的走向正门外。 进入马车后,马车便缓缓走动,路过一处小街道时,贾凝听见有人在喊着什么。 走近一些后贾凝听得很清楚,就是有人用粗声喊着。 “原来是卖菱粉糕、凉糕的”。贾凝听过之后心中道。 “林伯,停下马车”。 贾凝迅速整理好了叠皱的衣袍,清声喊道。 马车缓缓停下,贾凝从马车之上下来了。 贾凝把四周的小街摊扫视了一遍,小吃虽便宜,却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整个小街竟全都是卖这种小吃的。 有的小吃街是在路边,有的是在铺店之中,数不清的人走在街上,人来人往,贾凝竟没想到如此热闹。 正文 第二十六章暖风一直在 贾凝前几天在这条街走过一次,那时的街上并没有如此多的人,“今日定是街上的小集市人才会这么多,这么热闹”贾凝心道。 贾凝从侧边走进卖菱粉糕的小铺,第一眼看见的是铺门前的伙计,又注意到了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封建妇女。 贾凝没再多看,走到那个伙计面前,正色道:“要五份菱粉糕,再来两份凉糕”。 淡黄衫伙计见贾凝是位读书人,心中不由的尊敬了几分,随后他迅速掀开蒸锅上的大木盖,一手接着一个的放在黄纸上,放满了整整五块之后,用手叠了起来。 叠好之后,又拿出一张黄纸,从锅中拿了两块凉糕,叠好之后抬起头,伸手递给贾凝,说道:“总共十文钱”。 贾凝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拿出十文零钱递到伙计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黄衫伙计满脸笑意,看向贾凝的背影,笑道:“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出了糕铺的贾凝看向卖的最火的小摊,那是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转身走去。 因为买的人太多,等了一会后贾凝才排上号,看向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不紧不慢的说道:“来五根冰糖葫芦”。 虽然贾凝买的多,但灰衫小贩还是习以为常,倒是因为贾凝身上的衣袍惊讶了一番,他真的没想到自视清高的读书人能来他这种小摊买东西。 灰衫小贩拿了五根糖葫芦包在了荷叶上,一边递给贾凝,一边说道:“这些一共八文半钱,给您抹个零,收您八文钱”。 贾凝虽不知灰衫小贩是因为贾凝是位读书人的原因才给抹去零头,还是因为他经常如此,但不管是哪种原因,都不能令贾凝再多想几分。 贾凝默不作声的付完钱后转身走向马车,不再多想半分,只是想着回家之后自己的字能卖多少钱。 其实古代大多数的小贩都是非常斤斤计较的,他们是不可能少要半文钱的。 就算是有这样的小贩,也在少数,因为他们不似那些富裕的掌柜,他们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多少钱,都要养家糊口的。 贾凝吹着微风上了马车,顿时有了一些趣意,随之跟马夫聊道:“林伯,今天的风挺特别的吧,吹到身上一点感觉不到凉飕飕的,还有些暖呢”。贾凝不知晓他的名字,只是以一声林伯这样的叫着。 林伯驾着马车,慈善的眼神中流露了许些沧桑之色,他不紧不慢的回道:“是啊,暖风吹过一年又一年”。其实林伯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年龄很大,见识很广,贾凝也能看的出来。 贾凝听到林伯说的话,脸上微微一笑,眸中的色彩暗然,自顾自的道:“是这样啊!暖风一直在,一直在……”。 贾凝言语间似自言自语,又似回答之言,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吧。 马车穿过小街,又走过石桥,来到宁荣街,马车的速度不快不慢,路过宁荣二府,来到荣府旁支的胡通,马车停下了,停在了一座二进小宅的门前。 彩薇依旧傻乎乎的张望着,贾凝拿好东西,慢慢的走下了马车。 彩薇见贾凝两手拿着东西,连忙上前要拿过来,要帮贾凝拿着。 贾凝只递给了她一包装菱粉糕的黄纸,剩下的凉糕和冰糖葫芦则自己拿在手中。 贾凝穿过亭院的走廊,走到离他最近的凉亭,坐到石凳上,把用黄纸包的凉糕和用荷叶包的冰糖葫芦放在石桌上。 贾凝转身看到后面的彩薇也跟了上来,温声道:“把菱粉糕先放在桌上,坐在我旁边的石凳上”。 彩薇乖乖的照做,吹了吹石桌上的灰尘,再把菱粉糕放在石桌上。 彩薇皓肤如玉的纤手,娇艳欲滴的脸,让贾凝不由得把正事忘记了,不禁心道:“彩薇的脸一直都是红扑扑的啊”。 这时彩薇鲜红的红唇微微颤动,不禁偷偷看向贾凝,眉清目秀没有一丝俗气之色,令彩薇不由的抿了抿红唇,不知所措。 这几秒钟的沉默不语很快就被贾凝打破了,虽彩薇只是及笄之年,却有闭月羞花之美貌,让贾凝不禁感叹。 贾凝掩饰住了自己的神色,看向石桌上的糕点,拿出一块凉糕放在菱粉糕黄纸上,随后又将两块菱粉糕放在装凉糕的黄纸上,又拿从荷叶中拿了两块糖葫芦。 整理好了之后,贾凝将装凉糕的纸递给彩薇,道:“把这些拿去给夫人”。 彩薇低垂着头,小声应下,刚起身便被贾凝叫住。 贾凝看向彩薇,道:“还有这两根冰糖葫芦一起给我娘,就说我让她也尝尝”。 彩薇点着头,轻声细语道:“好的,爷”。 彩薇不知怎么的,小脸就是微脸,贾凝也不知所以。 彩薇迈着小步,慢慢的走出了亭院,她脸上透露着嫣红之色,心中紧张的想道:“脸好热啊,不会发烧了吧”。 在彩薇心中思索的时间,她已经来到了薛芸的房间,用纤手轻轻敲了一下门,听到回应声音之后彩薇便进去了。 彩薇轻轻抬眸,发现夫人身旁坐着一位相貌端庄的中年贵妇。 彩薇不敢出声,只是把手上的冰糖葫芦和糕点呈给薛芸看,同时小心说道:“爷让奴婢把这些拿给夫人吃,说让您尝尝鲜”。 其实薛芸也说过,不要彩薇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事,但是有外人看时彩薇必须做的恭恭敬敬,最起码不能让人落了口舌。 薛芸面露笑意,把手中的东西放下,道:“好啊,儿子这样孝顺我这个娘,当娘的就收着吧”。 薛芸轻轻摆了摆手,道:“东西就放在你旁边的桌上吧”。 彩薇放下了东西,刚想自觉的缓缓离开,就听见夫人叫住了自己。 见彩薇转过身来,薛芸微笑道:“最近都是你跟着凝儿身前,可知他这些天都晚上都几时休息吗?” 薛芸当然知道彩薇和贾凝在家中几乎形影不离,跟着贾凝忙前忙后,贾凝定是很喜欢这个丫鬟,薛芸如此想着。 彩薇觉得替贾凝隐瞒没有必要,而且告诉了薛芸也可以让贾凝少劳累,这正合彩薇心意。 彩薇便如实回答道:“爷每晚都是子时才休息”。 薛芸只能微微生气,自言自语道:“过会时间我定说说他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直做贱自己的身子”。随后薛芸便让彩薇离去了。 薛芸看着彩薇离去的身影,心中感叹道:“彩薇这丫头越长越美了,仅仅是一个闭月羞花都不足以表达,凝儿也是有福了啊”。 正文 第二十七章茶好,人也好—— 这时的贾凝早己来到书房看了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 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靠在椅子上看着不知名的书,颇为自在。 彩薇走出屋内后,猜测贾凝可能在书房等她,于是加快脚步,走向书房那边。 贾凝正一边看着书,一边端着茶盏,突然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贾凝自觉的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抿了口烫热的茶水。 彩薇走到“柳霞斋”牌匾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听到声音的贾凝随即清声道:“进来吧”。 彩薇推开门,抬眸看向正在喝茶的贾凝,道:“夫人收下那些东西了”。 贾凝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彩薇上前走了几步,面色纠结,小声说道:“夫人问爷几时休息,然后奴婢就回答夫人了”。 贾凝轻轻喝下一口茶水,把茶盏放在了书桌上,抬眸看向彩薇,笑道:“别这么紧张,坐到我身边来”。 彩薇听见贾凝这样说,便坐在贾凝旁边的副椅上,不过她身子骨小,一身青蓝色布裙只占下椅子的一部分罢了。 贾凝转过神来,淡然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实回答就好,不怪你”。 彩薇点点头,轻嗯一声。 贾凝不再看向彩薇,正坐在椅上,拿了一块菱粉糕,品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甜软而不腻。 贾凝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之所以买这么多,是因为给彩薇也买了一份。 所以贾凝刚吃过一口后,便说道:“买这么多,咱一起吃,你也没吃过菱粉糕吧”。 彩薇这次没有推让,纤手微微伸出,葱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软软的糕点,然后慢慢拿到红唇边,咬了一小口。 彩薇自然也有性子,她也不想一直矫情下去,等着贾凝命令她吃。 贾凝很快就把菱粉糕吃完了,道:“味道不错,就是有些甜了”。也不知贾凝是在对彩薇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吃完糕点和冰糖葫芦之后,贾凝便不再去吃饭了,而是在书房中等着家中的小厮敲门,因为贾凝让他每天正午来书房寻他。 说起这个小厮,贾凝也在前几天知晓了他的名字,姓贾,名三俭,贾三俭便是他的名字。 贾三俭是贾府的家生奴,他父亲生前是跟着贾斐的家奴,而贾斐是贾凝的父亲,所以贾凝精心挑选了贾三俭,这样用的也比较放心。 贾凝还在品着这杯上好的绿茶,可真是越喝越上瘾,“茶叶不仅清神醒脑,还能有滋有味的享受一番”,这是贾凝最近品茶的评价。 但终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喝起来还是绿茶的味,所以贾凝准备过些天买些名贵的茶叶,顺便送一些给贾代儒。 贾凝心中不禁道:“人死之后钱财又不能带走,重活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久之后,贾三俭匆匆而来,气喘吁吁的敲了一下门,贾凝随即喊道:“进来吧”。 一个下人想进主人的书房,没有主人的允许,不能说是登天之难,但若稍进一步,被棍棒活活打死也是正常。 所以若是主人允许下人进入书房,那个下人必是主人的亲信之一。 听到贾凝的话,贾三俭面露难色,顿时犹豫不决,他心中清楚,主子的书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贾凝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向门前,同时心道:“怎么忘记这个事了,算了,还是跟他去亭院中说事吧”。 贾凝轻握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在门旁愣神的贾三俭也回过神来了,还没等贾凝开口说话,便自觉的跟在贾凝身后走着,贾凝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贾凝一路走到了凉亭之中,坐在一块巨石上,贾三俭也随之跟来。 贾凝刚看向贾三俭,还没来的及开口,贾三俭便连忙上前,双手捧着装银子的黑布,随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少爷,今日的字帖共卖了五十三两银子”。 “今天多出来三两,因为有一副字帖写的好,东家很喜欢,便多卖了几两银子” 贾凝也估计着卖的银子就在50两左右,或多或少。 贾凝将银子接了过来,没有打开黑布看一眼,这不是因为贾凝多么相信贾三俭,而是他根本不可能在银子数量上撒谎,这种一数就破的小伎俩,傻子才会用。 贾三俭也知道贾凝一定会数一数银子,即便现在不数,之后也会数。 贾凝抬眸看向满脸讨好之色的贾三俭,起身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道:“不要嫌多,这是你应得的”。说着贾凝把银子拿给了贾三俭,走之前又轻轻拍了一下他沉重的肩膀。 贾凝走的很快,不到两分钟便又走回了书房。 贾凝看着彩薇坐在椅上,好奇的打量着贾凝书桌上的小说。 贾凝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看着一旁彩薇扬着螓首,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贾凝,好像在疑惑着什么。 贾凝转眸看向好似看懂了的彩薇,摸了摸彩薇的秀发,笑道:“你认识字啊”。 彩薇摇了摇头,疑惑道:“奴家只是觉得这本书好奇怪啊,密密麻麻的字,不像爷读的四书”。 贾凝笑了笑,道:“你说对了,这本书不是四书,而是小说”。 彩薇还是不懂,好奇道:“那小说是什么啊,也是一种书吗?” 贾凝给自己倒了杯茶,回道:“小说通俗的说就跟讲故事一样,那些说书人讲的就是小说,小说也算是书吧”。 彩薇听过讲书人讲的书,她很喜欢听,可是像她这样的身份,可以听书的机会很少很少。 所以听到贾凝说的,小说就和故事一般,让彩薇不禁欣喜,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黯然失色。 贾凝看着彩薇黯然的神色,不由的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彩薇听到贾凝说的话,顿时又回过神来,她不想在贾凝面前这样表现,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贾凝不喜,甚至生气。 彩薇用纤手撩了撩眸边的丝发,微笑的回道:“谢谢爷这么关心奴家,奴家没什么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彩薇织的衣袍 贾凝看着如此娇媚的彩薇,若旁人早就要把她轻搂过怀,而贾凝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了贾凝“为人正经,心中对美色没有丝毫想法”。 贾凝沉思片刻,认真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识字,看不了书,才如此的”。 彩薇犹豫片刻,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贾凝见状,笑道:“你经常看我读书写字,看你挺喜欢的,想学写字吗?”。 彩薇惊喜一笑,连忙点头,道:“想啊,从小就想学练写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学的话,还能学会吗?” “听别人说,奴家这个年龄早过了读书的时候,学的很慢呢”。 贾凝摇了摇头,道:“当然可以学会,而且学的不比别人慢,我有空就教教你蒙学,可好?” 彩薇美眸流露欣喜之色,起身离开椅上,颇为郑重的向贾凝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彩薇不是怕磕头折煞了贾凝,那一定会给贾凝跪下磕几个头,原因还是因为彩薇比贾凝大几岁。 贾凝看着彩薇有模有样的样子,不禁笑道:“回来吧,不过教你识几个字,以后不要如此”。 彩薇乖乖的回到贾凝身旁,还未坐稳,就被贾凝轻轻的弹了一下小脑袋,郁闷的彩薇只能摸了摸自己的头。 随后贾凝和彩薇交待了一些事情,看着彩薇认真的小脸色,贾凝不再说什么,转身坐好,手放在书桌上。 因为没有《蒙求》,所以贾凝只能从书架拿过他之前读过的《百家姓》、《三字经》、《千文字》这三本书。 贾凝随便拿起一本书,准备先教彩薇识字,之后再学写字。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 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 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贾凝读一遍,彩薇就跟着贾凝小声读一遍。 一个时辰之后,贾凝把这三本书读了数遍,彩薇也跟着读了数遍。 贾凝认为彩薇读的差不多,便停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水,这么长时间的读书,着实让他渴了不少。 喝过茶水的贾凝看向一旁懵懂的彩薇,道:“现在就先学到这里吧,等晚上再教你”。 做什么事都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嘛,得慢慢来,反正贾凝是这样认为的。 贾凝看到彩薇红唇也有些干裂,随即把另一个茶盏倒上了水,递给了彩薇,道:“多喝点水”。 接过贾凝递过的茶盏,彩薇顿时欣喜,不禁笑了又笑,道:“爷这么心疼彩薇啊”。 贾凝也笑了,道:“是啊,不心疼你,还心疼谁啊”。 听到贾凝的话,彩薇又羞涩了起来,脸上红扑扑一片。 随后彩薇也确实渴了,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的喝了一小口。 彩薇喝完烫热的茶水,小脸更红了,如一抹红扑扑的彩虹般。 不再多说,贾凝拿起了一根好用的毛笔,认真临摹了一些字帖,一旁的彩薇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不久之后,贾凝又要去书院上学了,走出书院,踩着碎石小路,一路走向门前,马车在此也早早等候,贾凝和彩薇道了别,便走进马车,彩薇也目送贾凝离去。 贾凝在书院中,除了看书、读书,剩下的便是请教刘初堂了,刘初堂也正有此意,一时间贾凝竟学的不亦乐乎。 时间飞逝,放堂之后,贾凝对刘初堂拱手行礼,尊敬道:“师父慢走”。贾凝现在对刘讲师的称呼已从先生变为了师父。 其实这不仅仅是贾凝刻意叫的,也是刘讲师让贾凝这样叫的,这也算是一种从讲师到恩师的变化。 贾凝目送刘初堂先行,身后的刘屿舟也跟向前来,对贾凝笑道:“没想到先生如此看重贤弟,如此一来,明年的县试贤弟定能考中”。 贾凝知刘屿舟也还未考过县试,便回道:“明年初的县试,以舟兄的学问,也定能考中榜,我便在此提前恭贺一句了”。说着,贾凝便笑了起来。 刘屿舟也笑了笑,道:“咱们一起,到时咱都在金陵城考试,不免要一起同贺啊”。 随着他们走过水湖,来到了门前,贾凝与刘屿舟告了别,便上了马车,此时太阳正在慢慢下山,天也渐渐暗了起来。 回到了家中,贾凝也顺便吃过了饭,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不至于很黑。 贾凝一个人走在院中散着步,而此时彩薇已同彩芸吃饭去了。 看着灯火阑珊的夜晚,贾凝在这个寂静的亭院中,不免有些感触。 不久之后,贾凝走走停停,走完了家的小路,随后贾凝走到书房,看着伯祖父贾代儒送给的御赐金笔,不由轻轻一笑,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支金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写了好一会儿之后,彩薇匆匆赶来,随着她打开门,一阵夜晚的微风吹过。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贾凝,他还是低垂着头,写着最后几个字。 彩薇自觉的走到贾凝身边坐下,双手放在背后,她玉手中似乎拿着什么。 彩薇看着贾凝马上就写完的诗赋,心中不由的又多期待了几分。 很快,贾凝微微收笔,仔细的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贾凝总感觉身旁的彩薇有些奇怪,因为彩薇呼吸声很重,明显是紧张的原因。 贾凝放下笔,转身看向彩薇,只见她脸上流露着忐忑、欣喜之色,身子也颇为紧张。 贾凝注意到彩薇双手在背后握着什么,不禁猜道:“手中拿的什么啊,不会是衣物吧”。 彩薇刚摇了摇头,又连忙点头,无奈道:“被爷猜到了啊,好吧,这就是衣物”。说着彩薇便把一身崭新的衣袍拿上前来。 贾凝倒有些不明白了,不由问道:“这是”。 彩薇心中欣喜,微笑道:“这就是奴家为爷织的衣袍,好看吗,爷喜欢吗?”。说着彩薇便展开白色衣袍给贾凝看。 贾凝看着满脸高兴之色的彩薇,拿笑道:“挺好看的,织的不错,我正喜欢白色的衣袍”。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夜而过 随之彩薇把衣袍递与贾凝,打量了他一番,低声细语道:“看样子应该合身吧”。彩薇虽然心中想让贾凝试穿一下,但是她不敢说出口。 贾凝不想扫了彩薇的兴,毕竟是人家辛辛苦苦织出来的,于是道:“我去隔壁房间试一下吧,合身的话就收下了,怎么样”。 彩薇的眼睛转了一圈,思索片刻,看向贾凝道:“爷就试试吧,要是不合身,爷穿的不舒服,奴家再去改改”。 随后,彩薇美眸看向贾凝离开的背影,甜甜的笑了又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彩薇的嘴吃了蜜呢。 彩薇坐在椅上,甜甜的笑着,神色不由的流露出高兴、欣喜之色。 就在彩薇静静的在书房等着贾凝之时,贾凝此时也已经来到书房旁的屋中,脱下了旧衣服,换上了彩薇织的衣袍。 正好这是一间无人用的屋舍,里面有一方大镜子,贾凝上前照了照,整理了一番衣袍,看样子挺适合身。 贾凝纠整了一下袖口,感觉挺合身,虽是绒布织的,但穿的很舒服。 片刻之后,贾凝拿起旧衣袍,用手臂担着,推开两扇屋门走了出去,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刚换上衣服的贾凝在屋外走着,一阵阵凉风吹起,着实让贾凝感到一阵阵冰冷。 迅速走回书房,贾凝正直来到彩薇面前,说道:“衣袍穿上很合身,不用再改了,彩薇以前织过衣袍吗?织的真不错,穿上很舒服呢”。 彩薇脸色微红,摇了摇头,回道:“彩薇还从没有学过针线活,以前在家中也未学过,但我跟晴雯姑娘学了好几日,兴许是彩薇对针线活有天赋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爷穿的舒服,穿的合身就好”。 贾凝惊诧片刻,随即说道:“彩薇学针线活学的好啊,才学了几日就能织这么好的衣服,不错不错”。 彩薇欣喜一笑,柔情道:“爷喜欢就好,彩薇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给爷做做衣服,只要爷高兴了,彩薇也跟着高兴!” 贾凝见彩薇如此说道,不免也温声道:“好啊,待会爷就教你识字,这样彩薇以后也能替我管管账了”。 彩薇点了点头,微笑道:“要是爷不嫌弃彩薇的话,彩薇一定尽心尽力帮爷的忙”。 贾凝看向书桌右边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对联,微微一笑,随即念道:“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你知道这副对联的含义吗?”这首对联的大体意思其实很好理解,贾凝是如此想的。 彩薇虽然现在还不识得上面的字,但是听到贾凝念的话,倒也能明白一些意思,所以彩薇思考了一会儿后,随即回道:“就是想要认得所有字,还想读完所有的书”。 贾凝微微点头,笑道:“你说的大体含义一直就是如此,说的很对”。 “这一幅对联具体的含义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认识更多的字,读更多的书,直到不会再遇到自己不认识的字和没读过的书。” 贾凝刚说完,还没过几秒,便看向彩薇,认真说道:“这副对联原本只有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这十个字,但是之后作者发现他并没有这个本事,于是将上联加上发愤二字,将下联加上立志二字,便成了这副名传千古的对联。 你对读书很喜欢,也很努力,希望你以后能虚心好学,一定不要骄傲自满,不管是在读书上,还是在其他事物上”。 贾凝不想看到因为没有上过蒙学,没有蒙师的教导的彩薇骄傲自满,读了几本书,识得了几个字,便到处和旁人说,便与彩薇说起了这副对联。 贾凝如讲故事般说着,让彩薇听的很明白,于是回道:“这是爷怕我学了几字后就骄傲自满,对吗?彩薇日后一定不会的”。 贾凝慢慢坐在椅子上,说道:“你明白就好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时候差不多了,现在便教你读书识字”。 彩薇点点头,微微靠向贾凝一点,浅浅笑着,看向贾凝的侧脸,道:“彩薇认真学着呢,爷开始教我吧”。 …… 深夜之中的京城,荣宁二府皆灯火通明,灯盏中的蜡烛日夜不灭。 荣国府—— 在灯火通明荣府,灯笼、灯盏微红之色照在了一处名叫“降云轩”的院中。 有两位荣府的姑娘陪贾宝玉玩耍,一个他唤作二姐姐的姑娘在他身面前躲藏着。 如果贾凝在此,定能从外貌上分辨出来几分,从而猜测出来她便是贾探春,因为贾迎春性格原因贾凝根本想不到她。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这便是原著中对她的描写了。 而且她也是原著中笔墨最多的贾府姑娘,聪敏、伶俐、大方,便是她的性格,同时她也是贾府结局最好的姑娘了。 —— 此时在贾凝的二家宅院中,只有书房等几处地方还在燃着灯。 寂静的夜晚,在书房中贾凝尽心的教着彩薇识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贾凝读一行字便停下等着彩薇读一遍,这让彩薇感觉到汉字如此有趣,不禁心道:“很多自己不认识,但可以说出来的字,原来是长这样啊,是这样写的啊”。 彩薇兴致勃勃的读着每一个字,好奇又认真的把一个个字努力记下。 许久之后,贾凝教了彩薇半个时辰便让彩薇自己去读了,自己也在读起四书五经来,不时看一下朱子的注解。 夜晚临近子时,薛芸来过书房催促贾凝休息,贾凝也忙碌了一天,确实挺累,彩薇也学到大半夜,同样挺累。 于是身体的疲惫贾凝只好去休息了,随之也让彩薇去休息了。 …… 第二天清晨,贾凝起的很早,彩薇同晴雯在一旁服侍,在彩薇和晴雯的话语中,听到她们很是无聊,只能学学针线活来打发时间,这让贾凝突然想起了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扑克牌。 正文 第三十章扑克牌游戏 扑克牌每一个年龄段的人都可以玩,不存在什么门槛。并且扑克牌这种游戏,除了能打发时间,更能让人享受快乐。 这主要还是因为扑克牌的可玩性非常高,玩法众多。仅仅只是贾凝了解的玩法就大概有十几种,比较常见的,如斗地主、拖拉机、接龙、炸金花、抢银行等等。 做一副扑克牌的想法在贾凝脑海中闪过,有了想法之后,贾凝也要有实际行动。 他准备用中午放堂回来的时间,买一些稍微硬点的纸张制作一副简易的扑克牌。 想到这里,贾凝不禁回忆起前世玩扑克牌的时候,每每过年时都玩一夜,玩的那叫一个快乐啊。 贾凝不准备现在就和彩薇她们俩说这个事情,等到做完之后再告诉她们也不迟,贾凝这样认为。 贾凝屋中—— 一个长约一米的精美黄镜中显示出了三个人,坐在圆凳上的那人便是贾凝了。 彩薇便是在贾凝身后给他梳发的妙龄女子,她一旁是一位青色衣袍小女孩,不出所料她就是晴雯。 只见一旁无事可做的晴雯四处打量,不时眨一眨美眸,好奇的小眼神可爱极了。 其实十岁晴雯的性格比起原著中晴雯的性格要收敛不少,大概是因为现在晴雯的年龄还小,在贾府待的时间也不长,所以性格也还未完善,“心比天高”的性格只流露出一些。 彩薇很快梳理好了贾凝的长发,随后从袖口拿出一根银簪子,慢慢束好长发。 贾凝见彩薇用簪子束好了自己的长发,随之不再坐下,迅速起身。 现在贾凝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只想一件事,那便是吃早饭了。 彩薇见贾凝走向屋门前,似乎要出去的样子,也转身走向前去,慢慢的走在后面。 晴雯不经意看见贾凝和彩薇已出房门,只得不由的小步跟上去,小声嘀咕道:“你们走路都没有声音吗?还有彩薇这个笨蛋,也不知道等等我,吃个饭这么着急”。 贾凝走的很快,晴雯跟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他们离得很远,而贾凝自然而然的听不到晴雯小声嘀咕的声音。 但要让贾凝听到晴雯所言,他定会哭笑不得,同时也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晴雯,“有脾气,性子急,嘴硬心软”。 贾凝很快走到吃饭的屋中,吃饭的地方也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正方桌子,贾凝习以为常的坐下。 不过让贾凝有些奇怪的是他母亲薛芸没有按时到来,以往的时候都是薛芸等着贾凝来吃饭,这次反到是贾凝等着薛芸了。 正在贾凝思考之时,薛芸姗姗来迟,跟着她后面的还有一位二十余岁的女子,那便是彩芸了。 只见薛芸也在一旁缓缓坐下,还未等贾凝开口,薛芸便打趣说道:“咱家凝儿也比的上主家的哥了,身后天天跟着两个漂亮的丫鬟”。 贾凝听此也是笑了笑,随后便沉默不语。 贾凝不时夹个饭菜,心中想着:“原著中贾宝玉有几个丫鬟来着”。 很快贾凝便吃完了饭,告别了薛芸之后匆匆起身走向院中。 贾凝走在亭院的走廊之中,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要去书院了。 此时是早晨,所以微风吹起带来的并不是寒冷,而是清爽,贾凝悠闲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着太阳微微升起,美好的天气,注定这是美好的一天。 待了片刻之后,贾凝也走向了门外,远远便看见林伯在门前停下的马车。 贾凝转身看向身后的彩薇和晴雯,道:“我这就去书院了,你们俩待在家里,玩些什么有趣的东西都可以,或者是学学针线活打发时间”。 彩薇乖巧的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道:“知道了爷,彩薇在家等着爷回来”。 彩薇一旁的晴雯抬着头,也不由得说道:“我们知道了,爷就快走吧,上学就要迟到了”。 贾凝不再多说,转身小步走向马车。 在去往书院的路上,马车之中的贾凝觉得林伯见多识广,于是便问道:“林伯可知京城中哪里有卖硬纸的店铺,晚辈欲买一些”。 林伯不由一笑,道:“前面的店铺中便有一家卖硬纸张的店,听闻买他家纸的人很多”。 贾凝点了点头,掀开帘布,望向前面,果真有一家专卖纸张的店铺。 看此贾凝便想现在就买下来,毕竟现在如此顺路,也不用等正午再绕路买了。 想到这里,贾凝便开口说道:“林伯,到前面的那个店铺停下吧”。 林伯将马车停在店铺一旁,贾凝从后面下了马车,直接走进店铺。 贾凝刚进店铺并没有看正前方招待客人的掌柜,而是看向四周,当然来此的大多数读书人都是如此,他们都不想麻烦掌柜,而是自己寻找想要的商品,等找不到商品的时候再找掌柜也不迟。 贾凝见这店铺虽小,但分类齐全,右边的货架是卖“毛边纸”、“元书纸”等初学者练习的纸张,这种纸面虽粗糙,但纸张价格便宜,且易运笔,适合初学者练习。 左边的货架便是卖的“宣纸”,这种纸张洁白如玉,质理细腻,绵润吸墨。 笔墨到了宣纸上,挥洒如意,养心快意,美妙难以言表,千载以下,还可见得元气淋淋漓。 找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让贾凝找到了这里最硬的纸,不仅心道:“这种纸勉强可以做成扑克牌,算了,现在应该没有比这个还硬的纸了,就买下这个凑活着用吧”。 沉思片刻后的贾凝拿起硬纸张,走向暮年灰衫掌柜面前,问道:“这种纸多少钱一捆?” 灰衫掌柜微微弯曲着背,长得跟个很像罗锅,这是贾凝的第一印象。 听见贾凝的话言,驼背的掌柜脸色变的很是高兴,满脸笑意的看着贾凝,道:“这种破纸很便宜,这位公子若想要,五文钱一捆便拿走吧”。 说完,灰衫掌柜不禁喜笑颜开,暗暗心道:“这破纸放铺中一年多了,也没见人买几张,本来都想降价全卖完算了,没想到终于等到有人来买了,算起来倒也不亏,不亏啊”。 正文 第三十一章晴雯也想要学~ 总共还有三捆硬纸张,贾凝打算全买下了,他从袖中拿出十五文钱,看向喜笑颜开的掌柜,走上前几步把钱递给了他。 把钱交到掌柜手中后,贾凝拿着三捆硬纸转身走出门外,期间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进出。 贾凝随意扫了一眼店铺来来往往的人,全部都是男性,一个女子也没有,而且清一色的全是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都颇有风采,对人态度温和,举止文雅,贾凝估计他们其中就算有的不是读书人,也是个识得字,且读过四书五经的人。 贾凝仅仅看了一眼,随后便看向前面,走向停在店前的马车。 贾凝转眸看向一身马夫服饰的老者,只见他头上绑着一块灰布,腰间则系着一条细细的白布。 这位老人坐在马车前面,一手拉着马栓,一手拿着鞭子,眼神中流露着平淡之色,贾凝倒是觉得这不像是马夫装扮,倒像是替人发丧的伙计。 没错,那人就是林伯了。 眨眼的功夫,贾凝就进到了马车中,他坐在一旁的木板座上,椅靠着车厢,这时马车也走动了。 马车空间够大,足以让贾凝活动开身子,但价钱却不便宜,即便贾凝是租的马车,一月也足足要十两银子。 要知道古代十两银子的价值,一个店铺的普通伙计,一年恐怕也赚不了这些银子,至于农夫,那赚的更少了。 其实贾凝了解过马车的行情,马车就是为贵族、上流人家使用的。而且只是一匹马的价格就不菲了,即便只是拉马车的小马,也要数百两银子,而骑兵用的大马也轮不到拉马车。 这个价位租这么一个马车,比较合情合理,贾凝倒也没有被马贩坑。 这边贾凝也乘车穿过了宁国府,正奔东林书院而来。 一刻多钟之后,贾凝从马厢中走下,走向书院正门,落入眸中的是络绎不绝的学子,全都身着清一色书院服饰,“不愧是明末第一书院,光是学子的人数就比其他书院多出好几倍,质量更是好之好”贾凝心中不禁想道。 走进书院正门,穿过清水鱼塘,正直进入丽泽堂,屋中的声音全是读书的声,没有一丝杂音,这也可谓是书生朗朗,而贾凝也开始为明年的科举学习了。 学起四书五经,不,倒不如说是八股文,学起八股文贾凝便头痛不已,只能无奈的死记硬背,找不到丝毫可取巧之处。 不久之后,在众人为一天后的小考而认真学习四书五经时,刘初堂轻轻推开堂门,只见他身穿白灰色书院衣袍,脚底黑色靴鞋,带着长长的胡须,迎面走向讲桌。 说是讲桌,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黑色书案,和贾凝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书案和学生的书案高度一样,就是长了点罢了。 案上摆满了四书五经,刘初堂缓缓坐下,只见他挥了一挥衣袖,拿起一本《中庸》,继续在其中添加自己的解意,以便给学子讲解,或提供另一个解意。 …… 一个上午过去了,贾凝也在学习之中解脱了出来,就在刘讲师想要走出丽泽堂之时,众学子齐声道:“先生慢走”,贾凝自然也不例外。这就是一个尊师敬长的时代,大多数读书人在圣人的教导下,都是非常有礼貌的。 虽规矩礼仪繁多,但有些规矩和礼仪还是比较好的。 这时贾凝同众到学子一样,陆续走出堂内,贾凝正直走着,走出正门之前也不用再拐弯了。 走出书院的贾凝一眼便看到了停靠在书院外墙旁的马车,贾凝走了几步便上了马车,一边又对林伯说道:“我上来了,马车可以走动了”。 林伯听此,粗手中的鞭子轻轻一甩,整个绳子都甩在了马的身上,这时的马车也缓缓走动了。 贾凝拉开帘布,抬头看向书院用巨石堆筑成的外墙,保守估计要有三米之高。 …… 这时的贾凝已回到家中,这次贾凝走的是正路,从门前穿过垂花门,直通正厅。说是垂花门,其实只是多了个小门罢了。正厅旁有个宽敞的正房,但贾凝并未住那。 眨眼间功夫,贾凝匆匆从房中拿到剪刀,随即走向柳霞斋去。 只听嘎吱一声,贾凝推开了书房的门,听到这个“舒服”的声音,刹那间,贾凝脑海中便想道,:“小时候听过这种木门嘎吱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印象颇深,还有些熟悉”。 想到这里,贾凝也不再多想什么了,将买来的硬纸张随手放在地上,看向窗外,院中唯一的海棠花,认真思索着,这时彩薇也跟着贾凝进入了书房。 首先扑克牌要剪54张,长度约8.8cm,宽约5.7cm的形状,这一点贾凝认为大差不差就行,毕竟手工剪纸,剪不了这么精致。 随后要画上黑桃、红桃、梅花、方块四种图案,再从A——K依次写在这四个图案上。 至于扑克牌上面五彩缤纷的画像,贾凝画不出来,索性也不画了,毕竟有画像和没有画像,没什么直接关系。 贾凝只是剪了一个雏形,总共剪了54张纸片,因为一时半会儿也剪不完,贾凝也不着急。 一旁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彩薇不禁好奇的看着贾凝剪的纸片,一双美眸看了又看。 盯了一会之后,彩薇依旧看不出贾凝的行为,但她又不想多问。 这时贾凝也不再剪纸片了,随手把这些东西堆到地上,等着下一次再弄,随后便坐在了椅子上,休息了片刻。 这时彩薇突然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犹豫片刻之后,美眸盯着贾凝,道:“这个时间,爷该去吃饭了,不然菜可能要凉了”。 贾凝抬眸看向晴雯,轻笑道:“走吧,咱现在就去吃饭”。说着贾凝便站起身来。 这时蓄谋已久的晴雯匆匆赶来,直面迎向贾凝。 这时贾凝也不明白晴雯走来的原因,便先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走的这么快”。 晴雯俏生愣住,心中想说的话却开不了口,顿时沉默起来。 贾凝见状不由笑了笑,他没想到晴雯也有不敢说的话。 沉默片刻之后,晴雯抬起美眸,看向贾凝,但双眸却不时躲闪,声若蚊蝇般道:“听彩薇说爷教她识字,求爷也能教一下晴雯…”。 “晴雯不求读书,只求能识几个字,看个画本便好”。 正文 第三十二章吹过晚风 贾凝不动声色,道:“这个事嘛,可以考虑考虑”。 “等我吃过晚饭,便给你答案,可好?” 其实贾凝早已在心中答应这件事了,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只是想看看晴雯的态度如何。 这时的晴雯有些惊讶,随后又不由微微一笑,轻轻扬起嘴角,睫毛微颤,颇为高兴道:“那就等爷吃过晚饭再告诉我吧,爷先考虑考虑”。 晴雯没有信心让贾凝一口就答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目前不过是个下等丫鬟,地位还不如贾凝身边的彩薇呢。 贾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抬眸看着年幼娇羞的晴雯,不由笑了,在晴雯羞红的耳边轻声道:“我吃饭用不着你们伺候,你和彩薇也去吃饭吧,现在就不要跟着我了”。说着贾凝便一个人走出了书房。 彩薇不知所措的看向晴雯,目光与晴雯对视数秒,彩薇忍不住打破沉默,小声道:“晴雯不要那么紧张,少爷很好说话的” “依我对爷的了解,他大概还是会同意的,放轻松一点嘛”。彩薇还不怎么会安慰人,话中还有些欠妥。 晴雯微微转头,撇了撇嘴,装做不在乎的样子,但终究只是一个10岁女孩,演技并不是那么精湛。 彩薇虽害羞之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圈,但她其实并不笨,所以一眼便看穿晴雯的小伎俩,但她并没有戳破。 于是,彩薇也装做认同的点了点头,但神色有些不真实,演技比晴雯还烂,不过骗晴雯这个小丫头还是勉强够的。 只见晴雯得意的一笑,微微低垂着头,美眸不由的眨了几下。 晴雯说谎时的表现便是如此,但彩薇同她生活这么多天了却没有见过一次,这是第一次见。 这时,贾凝已经坐在饭桌上吃着饭了。 一旁的薛芸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贾凝,道:“娘知道凝儿这些天卖字赚了些钱,但是再有钱,花钱也不能这么畅快,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若习惯了,不就是算是败家了嘛” “娘一直都没用过自己的嫁妆钱,真到需要的时候,也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说为娘说的对吗?” 贾凝附和道:“娘说的很对,凝儿以后省着点钱花,还得留着成亲呢!” 薛芸惊喜一笑,道:“那是得留着把亲事办好些,咱也不说体面吧,起码不能寒酸了,是吧,凝儿”。 贾凝也吃完了饭,回道:“是啊,娘说的对,孩儿就先去书房了”。 薛芸看着贾凝离去的背影,口中叨叨的话讲不了了。 …… 贾凝这次并没有去院中散步,也没有去看海棠花,而是直接走到了书房。 让贾凝没想到的是,晴雯和彩薇已经吃过饭,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贾凝见她们两个人傻愣的站在一旁,于是开口道:“你们吃个晚饭,这么快吗?” 彩薇只是点了点头,而晴雯则满脸期待之色的回道:“饭又不多,平日都吃这么快啊”。 “就是不知爷考虑的怎么样了”。 贾凝沉吟片刻,边走向书桌,边道:“彩薇就坐过来吧,晴雯去搬一个椅子来,就来我左边学吧”。 说罢,在晴雯去找椅子的之时,贾凝磨了会墨,随之润了润笔,将笔放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字,“三字经”。 提笔写完后,贾凝看向一旁的彩薇,温文尔雅般问道:“彩薇最近学了不少字,可记得这三个字念什么”。 彩薇竟只思索了片刻,便回道:“如果彩薇说的没错的话,这三个字念作三字经”。 贾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记性不错,短短两三天便学了这么多字,就算没有全记下,但能记得我随意提问的字,也算实属不易了”。 说话之余,晴雯也已从旁边的屋中找到了一把椅子,摇晃的走向书房中,然后把椅子放在了木墙右边,贾凝左边。 荣国府—— 天色渐黑,在荣国府的内院,有一处名叫降云轩的院子,院子广阔无比,竟似一座一进小院般大小。而院内的灯盏照亮了整个院子,竟似白天一般,灯盏中的蜡烛整日不灭。 院子的外墙是用青石砖筑成的,将其打磨成一块块的长砖垒上去的。 再说院内,一株株名花插落在专为种花的泥土之中,几个小丫鬟在院中来回走动,竟瞧都不瞧这千金之贵的花。 整个院内,也只有这一处地方是土泥地其他地方全都是用青砖铺的地,至于屋内,那更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木铺成的地板,连厢房也是如此。 院中的正房中,贾宝玉同一旁的俏丽丫鬟说着话,言语中除了无奈,更有不少畏惧之音。 “今日老爷给我找了一位讲师授学,没想到老太太也同意了,这可怎么办”。 袭人俏着红脸,安慰道:“还好老爷找了一位举人授学,二爷有些体面呢,二爷若不喜欢,过些日子求求老太太,说不定老太太能同意呢”。 贾宝玉听袭人说的话有些道理,点了点头,但还是颇为无奈的:“罢了,只能如此了,过些日子求老太太发话,定能成功吧”。 贾凝若知教授贾宝玉的讲师是一位举人,恐怕心中会玩趣的堪比一番。 这时从窗外看,贾凝的书房出现了三个模糊的影子,一处在书桌上的灯盏,照映着三人,左右二位俏丽佳人微动螓首。 半个时辰之后,贾凝也已将字教完,剩下的只能靠彩薇和晴雯他们自学了。 这时的贾凝也要去洗澡了,便同彩薇她们说了一声,随后离开了书房。 贾凝从不用彩薇服待他洗澡,即便彩薇再怎么说,甚至说出了礼法、规矩,但那也无济于事,贾凝还是坚持不让彩薇服侍,所以也便没有晴雯的事情了。 贾凝来到自己的屋中,拿出一个长长的木盆,又拿出备用的热水倒了下去。 透过纸窗,便可以看到屋中雾气蒙蒙,热气腾腾的热水倒满了整个木盆。 贾凝前些日子买来的茉莉花香皂也用了不少了,这么一块小小的手工香皂,就要了贾凝二两银子。 正文 第三十三章书院小比(上) 许久之后,贾凝在木桶中洗完了澡,穿上了一件合身的衣袍,不紧不慢的走出屋中。 书房之中。 彩薇的纤手拉了拉晴雯的衣角,悄悄的说道:“爷怎么还不回来”。 晴雯轻轻一笑,看着彩薇幽幽的眼神,玉手不禁轻戳了一下彩薇的头,道:“管他呢,你整天想这么多要干嘛”。 就在这时,贾凝轻轻推开房门,笑了笑,边走边道:“也该去休息了,你们是想继续学一会,还是去休息”。 彩薇俏着脸,低声道:“都行呐,我听爷的”。 晴雯撅着小嘴,玉手拉了拉旁边的彩薇,嘀咕道:“问咱们想继续学还是不想学呢,你咋能这么听他的话,自己要有点主见!” 晴雯说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贾凝还是能听见,这让他没有想到,不禁有了些许兴致,又有些似笑非笑之色。 贾凝打趣道:“我说过的,这事听你们的,如果要去休息,我也跟着你们一起休息,所以晴雯想如何。” 晴雯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道:“我觉得嘛…,咱们应该去休息,现在都这么晚了,经常如此对也身体不好,你说是吗?爷!”。 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晴雯真读不下去书了,像这种八股文,即便晴雯聪明伶俐,但想学好也要下不少苦功夫呢,小小年纪的晴雯自然没有这个毅力。 其实不管是谁,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之时,又有谁会真正拼尽全力呢?。 贾凝点了点头,面色正经的看向晴雯,道:“应该如此,时间不早了,那现在就去休息吧”。 说着贾凝便起身收拾书桌上的杂物,把毛笔、宣纸这么东西放回原位。 贾凝看着桌上的书,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说道:“你们可以把书拿到自己房间去读,这样也能抱着书读”。 彩薇面露些许难色,轻声问道:“不妨碍爷读书吧” 晴雯也同样说道:“是啊,耽误爷读书就不好了”。 而晴雯的心中却不禁暗道:“我才不要整天抱着书读呢,多累啊!” “你们读的书我用不到,不碍事的,放心拿就好了”。 贾凝轻松的笑道。 于是晴雯只能无奈上前将《三字经》拿到手中,随后彩薇也乖乖的走到书桌前挑选了一本书。 很快,收拾好东西的贾凝便走出了屋,同彩薇和晴雯告了别。 贾凝转身慢走在房廊之中,这时彩薇转头看向贾凝,眸中只有黑夜中的一片身影,看着似乎有些恍惚。 数秒后,彩薇也跟着贾凝的方向走去。 晴雯双手环抱着那本《三字经》,眼中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不过很快被她故意掩盖住了。 …… 大周京城。 皇宫内的宫殿之中,灯火通明,宫灯极为绚丽。 皇宫之外,除了寥寥无几的几座府邸还点着灯,其他地方几乎全如灯火阑珊一般了。 大周的夜晚总是这么短暂,而月光所至之处,竟全是一片黑暗。 很快,一夜而过。 清晨,彩薇透着红扑扑的俏脸,满是羞涩的在贾凝身边站着,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贾凝自然没有看到这些,他正仔细的穿着书院的灰白衣袍,随之转身穿上靴鞋。 贾凝洗漱了一番,彩薇认认真真的帮他梳理好了长长的黑发。 铜镜中的彩薇低垂着睫毛,等待着贾凝动身。 这时贾凝坐在铜镜对面,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只见他神色微沉,好像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贾凝嘴角微微动起,轻声开口道:“今日书院中有考课,我早走一些,你们先去吃饭吧,不必等我了”。 彩薇微微点头,见她睫毛掀起,顿了顿红唇,想要开口说话,但却犹豫了起来。 这时晴雯眼神却泛起一丝丝不解,她很好奇,想知道贾凝口中的考课是什么,但又纠结着要不要问起。 不过晴雯到底还是个急性子,性格丝毫没有改变,犹豫了片刻之后,她面不改色的清声问道:“爷说的考课是什么呀?” 晴雯眸色中流露出好奇之色,这都被贾凝收入眼中,而他不紧不慢的笑着回道:“就是书院组织的考试,用以测试学生的水平,大概就这些作用”。 “并且这并不是官课,上不了台面”。 现在的东林书院还没有官课,因为官课这种考试可以直接授予官职,所以东林书院还不够资格,只有大周朝的四大书院才拥有。 晴雯若有所思,不由的点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书院还有这样的考试,听说琏二爷当年上的国子监也不过如此呢,看来书院比起国子监来也差不多呢”。 贾凝沉吟的说道:“我倒是听旁人说过一些,他们都觉得书院不管哪里,都比起国子监的好多了。 “单说教学质量,平常的书院考中举人的数量都比得上国子监,更别说京城中比较出名的书院了” “不过这都是听旁人说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以听听,算不作什么”。 说完,贾凝站起了身子,颇为轻松在的说道:“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先去书院了,便不在家中吃了”。 彩薇向来对贾凝说的话没有半点迟疑,但这时的她沉默不语,乖巧的跟在贾凝身后,她要等着贾凝走了才去吃饭。 对此贾凝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认了彩薇的行为。 不久之后,贾凝带上了一些吃的。他在亭廊走着,彩薇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门前,看到了马车。 穿过垂花门,到了门口之处,彩薇将刚才未说的话说了出来,:“爷一定能考一个好名次,彩薇就在家等着爷呢”。 “好,彩薇就在家等着吧,很快就又能见到我了”。 …… 时间过得飞快,书院之中。 这时的贾凝已经下了马车,来到书院的丽泽堂考试了。 丽泽堂之中,贾凝正襟危坐,他认真写着每一个字,工整的楷书中竟有了一丝栩栩如生,起死回生之笔势。 这时的丽泽堂坐满了人,清一色灰白衣袍,五十八人的书堂,每一个都战战兢兢,全都低垂着头,提笔书写。 这不仅仅是因为刘讲师坐在书案上,也因为山长几人大部分时间也在堂中走动。 正文 第三十四章书院小比(下) 东林书院考课的试题有三种,分别为经义、诗赋、策论。 所谓经义,就是以经书文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中义理。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这句便是这场考课的第一道题了,贾凝看了一眼题目,沉吟片刻,提笔写下了解意。 淡黄色宣纸上出现了笔酣墨饱的小楷,力透纸背。 孔子说:“用道德的力量去治理国家,自己就会像北极星那样,安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别的星辰都环绕着它。” 写了片刻后,贾凝抬手慢慢收笔,紧接着目光看向下一道题。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看到题目的贾凝并没有似其他人一般眉头紧锁,而是颇为轻松的看了下题目,思考片刻之后便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孔子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罚来制约百姓,百姓可暫时免于罪过,但不会感到不服从统治是可耻的;如果用道德来统治百姓,用礼教来约束百姓,百姓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会纠正自己的错误。 …… 时间过的很快,贾凝的笔迹流水行云,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 因为对丽泽堂的学生很是重视,所以书院的山长顾宪成经常来回观察一二,刚走到刘讲师身前的顾宪成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贾凝。 穿过一排排书案,不由的走近贾凝的位次,在一旁仔细观看了一番贾凝书写的小楷,竟颇有几分飘若浮云之势,好似矫若惊龙一般,这让顾宪成不禁感叹:“前些日的传言,恐是真的,不说其作的诗赋,单说其字,确实没想到有哪一个12岁的少年写的字能如此好,都要比得上一些精通书写之人了”。 顾宪成看着温文尔雅般的贾凝,心中愈发欣赏,是个好苗子啊! 当然,顾宪成不仅仅发现了贾凝一个好苗子,还有几位年轻学子虽不及贾凝之才,但也颇受他看重。 再看贾凝,他现在刚写完一首诗赋,翻开宣纸上的策论的题目,思索了许久后就准备写了。 堂中的学子大多都写到了策论这一个大题,看他们齐刷刷的皱眉,便知这题不简单,定是很烦恼。 贾凝看了看策论的题目,“庆隆三年,初秋八月,河南遇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性命如草芥,何以通解?” 具体之意贾凝看的很透实,抬眸扫视了四周一番,看见除了低头做题的学子,其他人便只有刘初堂,还有走远的顾宪成了。 贾凝随即望向纸窗之外,看着窗外的美?思索了好一会,随之看向宣纸的空白之处。 慢慢拿起岸上的笔,琢磨了片刻,随即一字字的将笔墨书写在纸上。 荣国府—— 此时的荣国府可是一个高兴的日子,具体原因便是因为荣府来了一位国子监的讲师。 族学中的讲师还是没有变,还是贾代儒,因为那位讲师只为贾宝玉一人讲学,连贾兰都无缘有此讲师。 李纨本来想着让贾兰也跟着听学一二,却被那位国子监讲师严词拒绝,理由是贾兰“无此缘分”。 但其实是他不想用这么多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对他自己毫无益处。国子监的举人讲师都比平常举人高上半头,地位都可同进士出身的讲师比了。 可惜不知贾政特意求来的国子监讲师还能待多久。 再说贾凝这边。 此时的贾凝和其他学子一样,把自己的想法和简单的建议写在卷上。 其实说起策论一题,也只有东林书院有这道考题了,其他的书院都是没有策论这道题目的,要知道只有科举的殿试才会让写策论,恐是因为东林书院独特的原因吧。 不管什么,贾凝对这题很轻松的就可以答出来,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加分题吧。 不久之后,贾凝做完了所有的题,交上了考卷,在刘讲师不解的目光下离开了堂内。 贾凝走出丽泽堂,正直走向书院的门口,他并没有因为书院的一次考课而紧张一分。 “凝弟,做的答卷可满意吗,有没有欠缺之处,看你早早交卷”。 从贾凝身后跑过来的刘屿舟问道。 听见刘屿舟的问语,贾凝轻松一笑,道:“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答卷做的很满意,不知舟兄如何?” 刘屿舟满脸愁意,苦笑的回道:“不知怎的,山长非要加一篇策论题,我根本答不上来呀,只能寥寥草草的写上几句,无奈之下早早交卷,唉!定不如凝弟你答的好”。 贾凝看向身旁的刘屿舟,不禁笑了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愁眉苦脸,毕竟明年初的县试不考策论”。 刘屿舟默认的点了点头,道:“不说这些了,咱们慢慢走,当作散散步吧”。 不久之后,贾凝他们穿过鱼塘,走到了“东林书院”这块牌匾之下。 秋风拂动,贾凝先一步说道:“时间不早了,舟兄就此告别吧,明日再见”。因为考课的原因,贾凝他们下午是不用去书院的,等于放了半天假。 刘屿舟的瞳孔慢慢聚焦,看向贾凝拱手道:“时间也确实不早了,那就明日再见吧,凝弟慢走”。 随后贾凝坐上了马车,同林伯说了一句:“林伯,可以走了”。 听见贾凝说的话,林伯没有犹豫片刻,立刻就在青马身后甩了一鞭,青马惊动的鸣叫了一声,这对于它来说只是不痛不痒。 慢悠悠的马车驶动,终于在一刻多钟后来到了贾凝家宅之中,停在了门前。 彩薇也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不过她多了晴雯这个小丫头。 贾凝下了马车,来到林伯跟前,他只有50多岁罢了,在贾凝前世还算不上老人呢,但在古代这个年纪已经到了去世的时候。 贾凝目光看向他苍老的面色,时间久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林伯,今日下午书院放了半天假,便不用再来了,你在家休息半天吧”。 贾凝开口刚说完,林伯便默认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三十五章贾兰还书 随后贾凝没有再看林伯,而是转身走向家门前。 彩薇今日穿了一身青色连衣裙,虽是布衣织做,但穿上之后却好似宫装丽人一般。 贾凝还注意到了彩薇身旁的晴雯,这个小丫头束了一个玉簪,好生丽质。 贾凝瞧见彩薇和晴雯还在傻傻在门前站起,只好无奈笑了笑,说道:“别在那站着了,来进家门”。 说话之余,贾凝早已走进家门,彩薇也连忙跟上,晴雯则不慌不忙的上前跟着。 贾凝穿过垂花门,直接来到自己的屋室,屋外的彩薇被贾凝叫停止步,被吩咐在外面等候。 脱下身上书院衣袍,换上了彩薇织的那件崭新的衣袍,虽不名贵,但穿上却很舒服,至少贾凝是这样感觉的,这也是贾凝之所以穿这件衣袍的原因之一。 贾凝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这件白墨衣袍,随之便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贾凝看向在用纤手揉一揉美眸的彩薇,不由温声笑道:“下午不上课了,所以刚才在屋中换了一身衣袍,还是你织的那件,怎样?还不错吧”。 彩薇止住来回走动的脚步,美眸紧盯着贾凝,好奇的问道:“爷这么多好衣袍呢,却偏偏穿我织的呐!还以为爷以后不会穿我织的衣袍子” “不过只是下等的布料,彩薇怕折了爷的面子,还是不要穿出去好呢”。 见彩薇有些担忧,贾凝摇了摇头,轻轻笑道:“没事的,不管什么布料,穿的舒服就好,不讲究!” “好了,不说这么多了,去书房看会四书,然后再去吃些饭”。 贾凝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下午就不学习了,吃过饭便找彩薇和晴雯体验一下扑克牌游戏。 用了三十秒钟贾凝便来到了书房,小厮贾三俭每日都送来一份银子,贾凝每日也给他几份字帖。 近些日子贾凝家过的倒比往常好多了,银子也宽裕多了。 …… 下午之时,烈日炎炎。 贾凝坐落于家中的凉亭之上,在一块石桌四周坐上了三个人。 分别是贾凝、彩薇、晴雯三人。 贾凝大致给她们讲了一下每张扑克牌的名称,和斗地主的规则,当然贾凝并没有告诉他们斗地主的名字,连地主都是用狼代替的,称之斗狼也没错。 晴雯虽说读不下去书,但她确实聪慧,比之彩薇学习do地主玩法的进度要高一半。 晴雯坐在一旁贾凝,手中拿着纸牌,学着贾凝的样子,竟有模有样,所以贾凝教的彩薇时间更多。 …… 再说此时的荣国府的族学,族学的唯一讲师只有贾代儒了,只见他站立于屋室之中,颇为严肃的盯着下方。 贾府的族学坐满了族人,贾宝玉的书案上没有人,没错,贾宝玉并没有请假,而是换了一位国子监的讲师。 贾宝玉虽未来族学上课,但族学之中却有不少人议论着他,当然这也只是在下堂之余。 随着贾代儒走出族学的屋室,贾瑞也是听见了不少关于夸赞贾宝玉读书天赋好的话,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也都夸了一遍,贾瑞很是郁闷,心中暗道:“你们夸的天花乱坠,人家宝二爷能听见一声吗?果真是浪费口舌!” 贾瑞只听一个年长一些的旁支族人律律乐道:“前些日子便听闻荣府的宝二爷要找个国子监的讲师,没想到今日国子监的先生便来到了府中亲自为他一人讲课”。 贾瑞心中无比羡慕嫉妒贾宝玉的身份,终是还了一句话:“不知道国子监的那位先生能给宝二爷讲授多些时间的课呀!” 那位年长族人听见贾瑞的言语,似笑非笑的回道:“你管那么多呢,人家怎么也是一位举人老爷,咱说是吧!” 贾瑞不屑一笑,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也值得你们夸的天花乱坠”。 说完贾瑞便沉默起来,不再与他争论,因为他就算说了兄长贾凝在书院的讲师,恐怕他们那些没见识的旁支都不会相信。 只是贾瑞心中还是不由暗道:“若是说出兄长每日都能见到进士大老爷的事,恐是要惊吓死你们”。 突然有一位布衣族人看贾兰不在屋室之中,叹了一口气,道:“要我说还是兰哥儿最委屈,同是嫡亲,却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珠大嫂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位在贾兰临位的十三四岁的族人开口回道:“是啊,要我看兰哥儿书读的可比他宝二叔读的好多了,真是没有道理啊”。 就在他们议论之时,贾兰也回到了族学之中,众人见状也是紧闭嘴巴,不肯再说一句话。 这时的贾兰隐隐约约的听见他们好像在议论自己,但是却只能作罢,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 贾兰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案之上,心中想道:“前些日借凝叔的书还未还,正好今日也看完了,母亲一直说借的东西要尽快还回去,不能拖延,我借了这么久的书,一定不能再拖延时间了,等放了族学就去还,想必凝叔也己着急了”。 让贾兰想错的是贾凝一点也没有着急,他记性不好,除非是一些刻意想的事情还能记起,像这种事贾凝已经忘了。 其实贾兰并不是没有贾凝所借的书,毕竟他可不缺书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贾凝的那本书上有很多注解,其中不乏有一些非常新颖的理解。 …… 就在贾兰他们还在族学上课之时,贾凝在自家的凉亭之中玩的很是尽兴。 果然在古代最容易消磨时间的还是现代的游戏,一眨眼一下午就过去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书非借不能读也 时间临近黄昏。 这时族学也已放学,贾兰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笔墨,随后匆匆跑出屋内。 这时的族学中加上贾兰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急着回家,都不想在族学中多待一刻。 而其中竟有贾瑞,只见他心不在焉坐在案中,面无表情,站在书案前的贾代儒正为他讲解《论语》一书,用以补习功课。 只是贾瑞终不是一块读书的玉料,任贾代儒再呕心沥血的讲,贾瑞也是学不进去的,当然动手的时候另算,就如贾凝以前在族学就常见贾瑞手心通红,柳枝印几乎不断。 贾凝前身倒常常拿这个对贾瑞打趣、说笑,现在的贾凝却从未说过了,这也让贾瑞有些疑惑,有时甚至郁闷不已,总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贾瑞绝对想不到的是,贾凝并非良心发现,而是直接换一个人! 今日李纨还是如往常一般在族学之外等候着贾兰,在李纨身后待奉的便是她房中的大丫鬟素云了。 贾兰走出了族学后慢慢放缓脚步,李纨美眸紧盯屋门,所以贾兰刚走出族学便看见了贾兰。 李纨身着一缕轻薄宫衫,看似轻薄,衣内却很厚实。 见贾兰走出族学后,李纨快速走向前迎接贾兰,素云早己先一步把贾兰身上的笈囊拿起,抱入怀中,笈囊倒也不重,只装了几本书籍罢了,连笔墨都未携带。 李纨牵起贾兰的小手,原本平淡的面色变的有了许些欣喜之色,随心道:“兰儿今日怎么带了笈囊,难道有什么书籍房中未有收藏?” 李纨用闲聊之语问起贾兰,贾兰抬手摸了摸发髻,故作清朗之声,道:“父亲的书房中有的是书,孩儿当然不是因为没有书的原因,只是今日是要去凝叔家还书,这才带着笈囊呐…” 李纨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兰儿,今日考你一题,若答对了,准你提一个要求,怎样?” 贾兰不假思索的便答应道:“娘尽管说吧,孩儿答错了可不能有惩罚!” “借书与一瓻,还书与一瓻,这短短两句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李纨将问题娓娓道来。 贾兰仔细琢磨着这句话,思索了好一会,随后认真回道:“瓻字孩儿虽不知是作何意思,但大体应是借书时要给一礼,还书时也要给一样东西表示感谢,孩儿说的可对?” 贾兰虽没有完全答对,说的答案也有些模糊、杂乱,但大体意思还是正确的。 李纨许是热了,脸色有些微红,同时透露了许些笑意,说道:“兰儿说的答案也算作正确,不过略有瑕疵,这句话真正的原意是向人借书时送一瓻酒为礼,还书时送一瓻酒表示感谢”。 “不过你不用刻意去记这句话,理解的大体意思相同便可”。 贾兰点了点头,道:“孩儿记下了”。 素云这时跟在了贾兰身后,见她淡然清素、轻柔如云,便可知她是李纨身边的丫鬟,因为她身上的淡雅之姿太像李纨了,果真是人如其名。 这时贾兰不想再久等,向李纨开口道:“我这就要去凝叔家还书了,不能再拖延了”。 李纨抿一抿红唇,思索片刻后,道:“天色渐晚,让素云跟你一同去吧,这样我也放心了”。 贾兰不解道:“娘不陪兰儿一起去吗?” 李纨轻轻的敲了敲贾兰的脑袋,透着微红的俏脸,复杂的说道:“娘虽然可以跟你一起去,但还是觉得多为不妥,为了不生事端,还是避嫌为好,让素云跟你去就好,还完书就早早回来”。 其实贾凝家中又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她母亲薛芸呢,与贾兰又是同支,所以李纨于情于理都可以跟着贾兰一起去贾凝家中,最终原因还是因为李纨不想多生事端罢了,毕竟她向来贞静淡泊。 贾兰有些失望,只好道:“好吧好吧,那我们就先去了,娘就在院中等我回来”。 说着贾兰还没等李纨说话,便先一个人走去偏门前了,素云在后面也连忙跟上。 …… 在贾兰四处打听的情况下,终于是找到了贾凝的家宅,毕竟四周都是贾府的族人,家宅都挨得很近。 这座二进小宅就坐落于荣国府三四里的距离之外,所以贾兰没有走多远就到了。 贾兰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宅院,估摸着应该就是这里了,于是他走向门前,对着门房的仆奴,询问道:“贾府的凝大爷可在家中?” …… 在仆奴的带领下,贾兰来到宅中的外厅,专是为会客而用的。 贾凝听贾三俭报信说荣府的贾兰来到家中了,随即放下手中的纸牌,说道:“你们先玩,我有些事情,等会再来”。 彩薇和晴雯没有什么可说的,沉默的看向贾凝,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穿过垂花门,贾凝一路走到偏厅,因为贾凝在内院,所以来的有些慢了。 贾凝走进偏门的屋门,只见一位束发小童如小书生一般模样,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子,贾凝见她气度、神色颇为淡雅,又身着灰白素衣,同时在贾兰身边跟着,便断定她是素云。 贾凝见贾兰还未落坐,热情的笑道:“兰哥儿坐下聊”。 贾凝先一步坐在椅上,仔细倒了两盏茶水,这时贾兰也坐在了贾凝对面。 “家中贫舍,清水泡之茶叶乃是贱品,还请见谅”。 其实贾凝前些日子是想过要买些好茶叶的,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去买,今日所说不过是谦说几句罢了。 听贾凝如此说,贾兰拿起面前的茶盏,直接一口便喝完了,站在贾兰一旁的素云看他有些呛到了,连忙拍了几下他的后背。 对于素云也是默不作声,若是贾府其他嫡系的丫鬟恐怕早就要说叨贾凝这个旁支族人了。 此时的贾兰若是贾宝玉,贾凝不知要被多少人喷了,甚至于训斥一顿也是正常,毕竟贾府太看重尊卑了,比起一般的人家还要更重。 装作没有丝毫事情的贾兰脸色认真道:“凝叔不要这样说,茶水很不错,没有贵贱之分”。 见贾兰小小年纪便能做的如此,说的也是句句明事理,这让贾凝心中买一些名贵茶叶的心思更浓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考课前十,生员学问 “不知兰哥儿来此是为何事?” 贾凝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凝叔借给的书还未还呢,这次我是特意来还书的”。贾兰说着便抬眸看向素云,示意她把笈囊拿出。 贾兰顺势在其中拿出一本书,只见那本旧书正面上印着四个大字,“《昔时贤文》”。 这本书倒算的作是蒙书,所以贾凝才能借与贾兰。 贾兰双手拿住这本书,缓缓递向贾凝,小脸颇为严肃,道:“完璧归赵,谢谢凝叔借的书,我家中藏书颇多,如果凝叔有要借读的书尽管开口”。 李纨教了贾兰不少待人之道,这也是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有规矩,懂礼貌的原因。 贾凝抬手把书接了过来,微微点头,笑道:“没想到兰哥儿年纪不大,如此懂得礼貌,比我当时强多了”。 贾兰笑了又笑,道:“我娘平日里常说家中的礼仪,就记了下来”。 …… 贾凝同贾兰闲聊了片刻后,贾兰起身,小小的身子微微弯下,拱手道:“天色渐黑,改日再闲聊如何?” 贾凝也不再坐下,微笑道:“你执意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了,只能送送你”。 他让贾兰先走出偏厅,自己随后再走。 一路送贾兰到家门前,这时贾兰说道:“凝叔停下吧,我这便告辞了,不用再送我了”。 贾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贾兰身后的素云,道:“也好,有珠大嫂子身边的丫鬟在,我便不再担心了”。 见贾兰转身离开,贾凝在自家门前目送贾兰离开,随手抬起袖口,将一只手藏于身后,顿时布衣的袖口在微风中飘然吹起。 …… 送走贾兰之后天色已经黑了,贾凝也不再玩纸牌,而是经直走向吃饭之处。 饭桌之上,薛芸早已等候贾凝多时了,这也是贾凝每日准时前来原因。 桌上有一小碟花生,一碟小咸菜,一大盘鸡蛋,主菜有一条大鱼、鸽子汤肉,全用玉盘盛装,最后还有两碗米粥。 这就是明代小户人家简简单单的一顿饭,陈舜系的《乱离见闻录》中记录,万历年间的广东地区,斗米只要二十钱,一斤肉不过六七钱,一斤鱼一二钱,尽管贾凝身在京城,价格也不会差的太离谱。 吃饭过程中,贾凝和薛芸闲聊了几句家中之事,最后薛芸询问了一番贾凝在书院的一些事情,贾凝也是一一回答。 吃过饭后贾凝直接走向自己的书院,除了温习之前学的知识,还刻意加快了读书的进度。 贾凝坐在椅上,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心道:“四书中有些圣言语句还是看不懂,只能看看先生写的注解理解一二”。 不久之后,吃过饭的彩薇轻轻推开屋门,趁贾凝没注意便偷偷溜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晴雯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为的就是不打扰打贾凝读书。 只见晴雯小心坐在贾凝身旁,俏脸轻轻笑了笑,颇为心满意足。 彩薇则是自己拿着蒙书,在一旁仔细默读,遇到不解之时只是微微蹙眉,不想麻烦贾凝解答,不过贾凝有时看见彩薇蹙眉,便会询问一二,再后为她解惑。 …… 日复一日,一天过去了,彩薇和晴雯心中都觉得今日比平日过的要快,贾凝却不以为然,他觉得古代时间过的比起他前世要慢的多,甚至一度假想现在不止24小时一天。 清晨,夕阳缓缓升起。 贾凝在彩薇的服待,晴雯的观看之下穿好了衣袍。 …… 吃过饭,整理好一切后贾凝在彩薇和晴雯的目送下离开。 马车之中,贾凝坐于边板之处,心中突然想起买茶之事,于是便将此事记下。 每次必经之地便是宁国府了,马车今日再次走过,正门前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马车一路走到书院,贾凝也回过神来,一眨眼便离开了车厢之内,下了马车。 贾凝从书院正门一路正直走向丽泽堂,期间不由思索起今日考课排名之事。 不过也只是思索一下,因为贾凝已经走到了丽泽堂。 进入堂中,贾凝走到自己的书案,随即坐下问起他另一个临桌学子,林则贤。 “林同窗,咋日见你写的这么认真,你觉得考课之题简单吗?” 贾凝问起他这位正在埋头学习木头同窗。 听见贾凝的询问,林则贤也是愣了几秒后反应了过来,回道:“还好吧…倒是不难”。 就在林则贤刚说完话,刘初堂,刘讲师推门而入。 见状,贾凝也只好不再与林则贤闲聊,转过身子将手落于书案之上。 刘讲师走进来后,堂中瞬间鸦雀无声,即便现在还未上堂。 只见刘讲师站立于正中间,捻虚微笑,朗声道:“今日是考课成绩公布之时,科举之前,还望众学子共勉共进,切不可因此次考课而放松懈怠”。 说完这些,在众多学子期待万分之时,他清了清嗓子,顿了顿话语,这才又说道:“下面我宣布一下考课名次,首先丽泽堂在书院中排名第二,有三十名学子中了前一百名的榜单,十名学子中了前五十的榜单,还有两名学子中了前十的榜单”。 第一名是平泽堂,就处于丽泽堂旁,因为堂中都是一些年纪较长,且多有功名在身的学子,其中不乏一些举人老爷。 不过他们可不会经常来书院,就算来也是备考科举,不然也不会有丽泽堂什么的事了。 其实说到底丽泽堂算作中级学堂,而平泽堂则算作高级学堂,大致就是如此。 这时丽泽堂内还是鸦雀无声,除了心跳紧张的砰砰声,他们都迫不及待的等着刘讲师继续开口道出。 贾凝也没有例外,即便他的脸色漠然、平静,但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何水平。 “榜单第八名张书卿,第九名贾凝”。 这句话从刘讲师口中缓缓道出。 贾凝瞬间一怔,愣了数秒,缓缓回过神,心中不禁想到:“书院考课前十名?听讲师说过一次,前十名可是有必中生员的学问”。 贾凝有些想不明白,难道古代科举这么好考? 正文 第三十八章苦命贾容 其实贾凝当然没有这么天赋异禀,即便他记忆力很好。 贾凝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还是觉得:“应是策论题作的好才会如此,能考中第九的名次,顿属运气问题,定不能沾沾自喜”。 就在贾凝沉吟之时,堂下的众学子神色中流露出欣喜、震惊,又或失落之色。甚至于大惊失色… 在众人神色各异时,刘讲师也是欣喜万分的扫视着张书卿众人,还有他最得意的学生,贾凝。 说起张书卿,其实他早己考中了县、府二试,已是童生了,这当然和他已经16岁的年龄有关,但这成绩比起同龄的读书人,也属实不错了,要知道大周朝花甲之年的童生可不在少数。 此时的刘讲师又勉励了众学子几句话,随后大有深意的看向贾凝,红润的脸色中透露着欣慰之情,又蕴含着许些惊讶之色。 随后也不再多说,因还未上堂,便自顾自走了出去,由堂中的学子自己安排读书的时间。 张书卿坐次在前排书案,身旁之人竟无一人上前恭维、奉承,只是祝贺几句便作罢了。 众人虽都没想到张书卿能考到这么好的名次,但也很快就接受了,毕竟他平日读书之勤奋不是常人能比的,这是每日苦读书的成苦,其中的努力比其他人更多。 其实有些学子也不比张书卿、贾凝等人差,他们苦读寒窗多年,只是败在了策论一题上,毕竟他们距离科举的考察策论的殿试还远着呢,自然没有将读书的重心放在策论题上。 张书卿,字文和,旁人都称乎他为张文和,熟人则已文和相称,他也是字如其人,其人颇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言语之间令人感受的到礼貌、尊重之色。 对于张书卿的了解,贾凝只是知道他平日常回解讲师提出的问题,如经义、注解等,颇受几位讲师看重,所以调于前排,以便回答几位讲师的问题,每逢提问皆有此人。 贾凝便属于默不作声,只有被道点到名才会回答之人,这并不是说他腼腆,只是他不想,觉得麻烦、无用罢了。 此时贾凝的两个临桌之一的林则贤面容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涌出一阵阵惊涛骇浪,顿时对平平无奇的贾凝惊讶不已。 他想不明白为何普普通通的贾凝能考到这个名次,几乎甩他两条街了,要知贾凝上堂之时表现并不是那么好啊。但他殊不知贾凝不比他少学一行字。 贾凝读书的方法独特,读书比常人读的快很多,而且他常以温习为主,每日总抽时间反省自身,总结学习的知识,从一点点学问积累于大学问。 林则贤想到这里,神情流露出复杂之色,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去转头看向贾凝,而是把心中的疑惑与不解压了下了。 而此时的刘屿舟早已看向贾凝,满脸笑意,小声说道:“恭喜,恭喜,没想到贤弟考的名次竟在书院第九名,那可有必中生员的学问!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刘屿舟的言语之间有些玩笑之意。 贾凝没有言语,只是轻笑一番,等待着刘屿舟的话语。 刘屿舟见状,也是颇为疑惑问道:“为何贤弟这次考的如此好,难道平时一直在默默隐藏,不对啊,年仅十二岁便有此等学问?” 贾凝这时不在笑了,只是回道:“没有什么隐藏,只是这次诗赋做的不错,策论题写的比较好,再加上平时多以温习功课,顿是运气问题”。 听到这里,刘屿舟点了点头,愣在原地,深思了许久。 …… 很快早晨便在书声朗朗中过去,时间来到了正午,放堂之时。 几十个学子们陆续离开学堂,贾凝也刚要走出堂内便被刘讲师沙哑的声音叫住。 贾凝转过身来,鞠躬拱手行礼,道:“先生好”。 刘讲师摆了摆手,示意贾凝起身就好,贾凝抬眸看向刘讲师。 此时刘讲师脸色笑意不断,温文声道:“凝儿考的名次不错,我看了你的试题,观你诗赋写的上佳,得分颇高,策论更是极好,山长看到之后都连连夸赞于你,小楷写的也是不错,只是经义注解稍差一些,平日勤加练习,到明年初秋之时的院试,考中秀才不是什么问题”。 贾凝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回道:“先生说的很对,学生知晓自己经义学问不够深厚,平日一直在加以补习”。 刘讲师正色道:“其实你对经义的学习在同龄中算作很好了,只是和那些经义大成者比起来确很是不足,想要考中秀才,还要多下功夫才是”。 贾凝沉吟片刻,感慨道:“学生自幼读书,儿时将秀才功名视为目标,现今早已通彻四书,略懂五经,又得先生之教导,实乃学生之幸”。说完,贾凝神色尊敬,面向刘讲师行大礼,表达感激之情。 刘讲师连忙上前扶住贾凝两臂,不过为时已晚,贾凝早己行完礼仪。 这时刘讲师的心中愈发认可了贾凝这位天赋异禀,似神童一般的学生。 …… 贾凝同刘讲师说了一番自己的科举志向,他面色很是正经,直言不讳的说出了殿试前三甲的目标,刘讲师听此顿时拍板叫好,很有信心的表示全力支持贾凝的目标。 此后的时间刘讲师也是不竭余力的教授贾凝学问,将自己毕生的愿望寄托于他身上,希望贾凝能在殿试之中大放光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贾凝早已告别了刘讲师,独自坐在马车上了,在路上让林伯寻了一处卖茶叶百年的店铺,买了几种价格颇贵的茶叶,足足花了贾凝五两多银子。 马车一路向家宅走去,路过荣国府敞开着的侧门。 赫然间,贾凝听到有许些吵闹之声,掀开布帘便看见一幕,穿着一身上好锦衣的贾珍此时脸色微怒,一边盯着贾蓉,一边狠意十足的训斥着他,看样子甚至有些想要动手的样子。 不过贾珍知道现在终不是在自家,不能随意在外面对贾蓉动手。 毕竟是堂堂贾府的族长,在外动手恐要被人耻笑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一向爱面子的贾珍自然不会如此,当然他也有例外的时候。 正文 第三十九章贾蓉难,圣人言 因贾代儒常在讲学之时用贾凝作以榜样,用以劝导贾蓉、贾宝玉他们这些家族子弟认真读书。 所以贾凝的科举之志被贾蓉所闻,于是乎贾蓉在荣府之内族学之外,随心嘀咕了两句:“那位远房的凝大爷是一块读书的玉料,若是明年考中了秀才,倒也可以拉拢一二”。 “总归算是贾府除祖父外唯一的读书人,说不一定能得到西府的老祖宗赏识,借她老人家的本事混个一官半职”。 显然贾蓉并没有丝毫自知之明,只知自己是宁府的少主子,但却是无一点人脉,换做他爹贾珍来还算合适。 此时的贾蓉才十四岁,还未被戴绿帽子,心性还未变的荒淫无耻,只知偷奸耍滑,不问事理。现在的他倒不糊涂,做事颇为圆滑。 碰巧的是,贾蓉刚从族学中走出去不久,抬头便碰见了他爹贾珍。 贾珍还想着这几天碰见贾凝时狠狠报复他一顿呢,而事由只因贾凝未对贾珍阿谀谄媚、卑躬屈膝。 于是贾珍听见自己儿子贾蓉说出这句话,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怒火中烧,对着贾蓉冲道:“一个小旁支你还想着四处拉拢,给你老子丟脸——啐他”。 贾蓉被吓了一大跳,这时一个小厮过来啐了他一脸,贾蓉眼中闪过一丝苦色,对此只能默默忍受。 紧接着贾珍怒火稍微平息,知晓自己言语有些粗了,不符合他正经的形象,但还是动怒道:“小小的旁支子弟还想考科举、中县试,自不量力!” 随即冷哼一声,道:“回头老子找人给你荫个监生,莫要再吹捧那个小旁支了”。 贾蓉用锦袖随意擦了两下脸,连忙拱手回道:“老爷说的是,小儿一定不再与他结识……”。 贾珍脸色漠然,边走边说,道:“你跟我回府,昨日的事我还没跟你清算,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再去酒楼戏耍了”。 贾蓉趁贾珍和他旁边的小厮不注意,苦苦一笑,连忙跟上前去。 接下来就是贾珍在荣府之外训斥贾蓉的事情了。 贾蓉越斥越怒,甚至欲想亲自对贾蓉动手,而贾蓉见贾珍想动手打自己,却也不敢闪躲,因为躲开之后会被打的更重。 虽说贾珍自己常去醉玲楼中点娼妓,但却对贾蓉经常去而感到气愤,至于贾珍是如何知道了,其实还是在二楼中观赏戏女时恰巧碰见的,之后的画面可想而知。 贾凝见状本想眼不见心不烦的拉上帘布,但却看见了教完族学回家的贾代儒和贾瑞二人,他们也从荣府走出,正好碰见了贾珍父子。 贾珍虽是族长,但贾代儒毕竟是长辈,他父亲贾敬都要喊一声伯叔的,再不禁样子还是要装的,所以见到贾代儒便拱手道:“见过伯祖”。一旁的贾蓉也是喊道:“见过老太爷”。他们虽是喊了,但真不真诚可想而知。 贾瑞见此也是连忙躲开,毕竟贾珍敬的不是他。 贾代儒也知贾珍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心中根本瞧不上自己,所以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应了两声便带着贾瑞勿勿离开。 此时贾珍心中冷笑:“哼,这老家伙倒也有些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便给他些面子”。 随后贾珍看向身后的贾蓉,盯着他的面容,道:“你看什么!快走……”。 贾蓉自然不想回府挨打,只能卖些惨状,祈求少一顿毒打,再不济也能磨些时间,于是小心诉苦道:“其实儿是被迫的,都是琏叔带我去的,若老爷不信,可以去查证一番”。 贾珍冷呵一声,道:“当老子这么好骗!你玩的花样以为我没有玩过?觉得我不知你们是串通好的?还敢跟我撒谎,看来今日必须执行家法了,快跟我回府!一刻也不能停——”说完随即给身旁的两位小厮使了眼色。 贾蓉顿时惊吓不已,面色极其难看,抬眸缓缓看向走向前来的两位布衣小厮,险些要晕了过去。 两位小厮也是面面相觑,虽说贾蓉是府中的少主子,但家主的命令绝不能违抗,只能硬是拖起了贾蓉,一路拖回了宁国府。 内院之中,秦可卿的花院。 流离于花草芳香之中的秦可卿听到贾蓉被执行家法,并没有丝毫大惊失色、梨花带雨,平淡的回应了一声送信的丫鬟。 对此,她早己习以为常了,自从她嫁来后,这种事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最开始的时候还非常担忧,甚至于潸然泪下。 其实秦可卿最开始去求过贾珍,效果出奇的好,贾珍二话不说就放走了贾蓉,甚至非常勤恳的讨好秦可卿。 后来渐渐明白了贾珍意图,再加之贾蓉对自己的冷淡,于是为了少与自己的公公见面,便视而不见,不再去求情了。 一抹花香随风流过,吹到了秦可卿的娇躯上,连连轻咳,娇喘吁吁,尽显千娇百媚、娇艳欲滴之色。 花丛之中,秦可卿“出淤泥而不染”,尽管湿泥再多,她明媚的美眸闪过一丝怀念之情,不知在想什么,可能许是流念思家,亦或其他…… 再说贾凝,他见贾代儒走了过来,连忙下了马车,拱手微笑道:“见过伯祖父”。 贾代儒和贾瑞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巧,就这样碰到了。 贾代儒见贾凝身着灰白书院衣袍,俨然像一个正经的读书人,温文尔雅,不由欣慰的笑了一番,但不言语。 其实贾代儒眼中的看法这和贾凝儒雅的相貌脱不了干系。 贾代儒身旁的贾瑞见状,先开口问道:“祖父怎么只笑不言?这难道有什么深意”。 见自己的孙子不明所以,于是贾代儒笑道:“没有什么深意,不过是见你兄长如此意气风发,有些欣慰罢了”。 原来如此,贾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此时贾凝说道:“伯祖父、昆弟,现在离回往家宅还有不少的路,不如乘坐马车一同回家,这样既省时间,也方便咱们闲聊,伯祖父,您意下如何?” 贾代儒思索一番,抬头回应道:“也好,如此就是麻烦你了,而且还要折回”。 贾凝正色的说道:“哪什么麻烦,一点没有麻烦!折回的那点路算什么啊!” 正文 第四十章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然兮若流风之回雪 贾凝抬了一下左手,温声道:“伯祖父,请——” 贾代儒先行上去了马车,贾凝同贾瑞紧随其后。贾代儒坐立于车厢之前,贾凝则是同贾瑞对坐。 因贾凝的家宅所处位置有许些偏僻,不像四周许些贾府族人的家宅紧挨在一起,所以距贾代儒所住之处并没有挨着,而是隔了一段路。 拉车的青马缓缓走动,虽拉的颇有些吃力,但还是吃的消。 走过一片柳树林,短短土路之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走过。 马车之中,贾代儒问起了贾凝许多关于读书的事情,如四书五经读的进度,贾凝谦虚的回道:“学生不才,勉强读到了五经,但并没有熟读,只是略读一二”。 贾代儒摸须而下,微微点头,回道:“那也极好了,想来主家的那些哥儿,像你这般年纪的都还在读论语呢,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强啊,像政哥儿那辈读书还算认真,像这些孙辈,唉!不提也罢…只是可惜了焦老兄儿的一片苦心啊!”。 贾瑞神情流露一抹茫然之色,面色一怔,愣住了。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从前痛恨祖父管的如此之严,原来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如此呕心沥血的,都是因为我不争气啊!” “好在有兄长在我才如此幸运,祖父也不再对我如此严厉,平日还可以离家玩耍,放宽了许多”。 贾瑞想到这时,目光不由看向贾凝。 贾凝看见贾瑞灼热的目光,选择视而不见,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真的受不了他这种目光。 随之贾凝便打破了这个宁静氛围,淡然道:“好在草子辈有兰哥儿这个读书天赋异禀的主家人,将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出不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说完之后,贾凝不由的思索着什么,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贾代儒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上天有眼,有兰儿这个小小哥儿…不说这些了,听说东林书院有一场考课,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城中读书人皆闻之,凝儿可参加了?虽说只是院中自发组织的考试,但可借此锻炼一二,县试之时也不至于胆怯”。 贾凝微微一笑,回道:“凝儿早已参加,今日一早便贴榜于院中,上前一看,我排于甲榜之上,名次为第九名”。前五十名为甲榜,后五十名为乙榜。 贾代儒听后颇为震惊,身子一震,愣了许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道:“第九名?凝儿说的是第几名?是老夫听错了,还是凝儿说错了?” 贾凝不紧不慢的笑道:“就是第九名,书院的甲榜第九名,您没听错,我也未说错”。 贾代儒听到贾凝的话,瞬间反应了过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接连道:“如此甚好!老夫虽不知你们书院的甲榜第九名是什么概念,但想来也是一个极好的成绩,值得夸赞”。 贾凝一边微笑,一边回道:“其实凝儿能得此等名次,得益于诗赋、策论二题,在经义学问上要比其他同窗稍次一些,其他书院可没有考策论这一题的先例,将来县试也不会考这些,只会考四书五经,所以说是运气问题也不为过”。 大周朝科举沿前唐、宋制度,多有改善,从繁到简,设有诗赋、经义、策论、墨义四题。 贾代儒恍然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也是极好,虽说县试无策论一题,但今朝的殿试却有,而且只有诗赋、策论二题,到此时你也更能受益”。 贾凝没有主动告诉贾代儒自己现在的名次是个什么概念,因为这样做无任何实际意义,还容易令人骄傲。 …… 随后又同贾代儒聊了几句关于读书的话,不时还和贾瑞聊两句。 闲聊之中,言语之中,贾代儒明显感觉贾凝的学问更深了,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片刻之后,马车便来到了贾代儒的家中,贾凝见此也不再挽留,只好下车相送,随后便独自乘马车返回。 不久之后…… 天色渐黑,这时的贾凝早已回到家中,给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水,连带着薛芸、彩薇、晴雯等都有份,又特意叫小厮去送了一罐给贾代儒,其实本应在马车上当面送予,但贾凝一时间没有想到。 “这银子果然花的值,但说这令人流连忘返的清香之气,便已经值了”。 贾凝心中一笑,不由得又回想起在马车中所想的事情,心中感慨不己:“既然命中注定,就定不能如前世那般平平无奇了”。 贾凝不想默默无闻下去,即便没有穿越必备的金手指,但却有后世对古代的先知性,比如一些工具、食物等等,例如马铃薯、红薯等盛产量巨大的食物现在还未引进大周。 “人不身处绝境,怎会激发潜能”,贾凝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他虽没有金手指,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激励着他,许是不甘心止于此,也许是其他什么……。 书房之中,灯盏微亮。 贾凝不再想这么多,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一旁双手捧着茶盏的晴雯,热腾腾的气流使的她小脸流露出一片红扑扑之色。 见贾凝望来,晴雯也抬眸与贾凝相视,她纤长的睫毛不时眨一眨,美眸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楚楚可人。 贾凝对此没有作声,只是笑了笑,转过眸去,再看向一旁的彩薇。 只见彩薇洁白如玉的纤手捧张开的书籍,那丝发如娟,似一股黑色的泉顺着女子的香肩流下,柔软而飘散。 她俏脸上流露着许些笑容,看样子颇为高兴、开心。 贾凝觉得比起最初见她时的闭月羞花之色,现在说一句沉鱼落雁更适合于她。 妙美的身姿只能以“闲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评价。 贾凝顺势提笔,沾了沾黑色的墨水,用草书写下了这短短一句话。 字体长短粗细之变化把握的恰到好处,每一个字都似有起死回生之势,整个字体的势就如这优美的句子一般,甚于飘然兮之回雪。 旁人见了还以为其笔势如飘若浮云,娇若惊龙一般。 正文 第四十一章笑谈 入夜,贾凝临摹了一些字帖,还读了一些当代儒学的经典书籍,可谓是收获满满。另外又教了彩薇和晴雯两人半个时辰的书。 之后贾凝便去休息了,深夜躺在床榻之上,周围的一切都如此寂静,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直至子时还睡不着觉,不过偶尔失眠也是正常。 因为睡不着觉,干脆起身在一旁的灯盏上点上了一根蜡烛,袭一身白纹布衣,倒也感觉不到冷意。 贾凝坐在床榻上,思索着近日读的四书五经和明年初春的县试,微弱的烛光照着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对于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的贾凝来说,其中第一场考试,县试无疑是一场重要的考试,这是对贾凝来说,这种重要不是紧张,而是对自己的经义没有太多信心。 刚开始穿越于此的贾凝还盲目的对古代的县试颇有轻视,因为只是科举中的最初级的考试罢了,贾凝最初是这样认为的。 后来慢慢了解到大周县试没那么简单,乡试、会试还好些,偏偏这县试将考试中心放到了刻板的经义之上。 要知道常人想要将经义吃透,少说也要十余年时间,贾凝不过只是前前后后读了一两年的四书五经,好在他前世也读过一些,例如四书中的《论语》,五经中的《诗经》,其中一句青青子吟,悠悠我心,贾凝至今记忆深刻。 县试不同于其他,这场考试最重经义,县试的第一场考试便是考的经义,若经义作的不好会被陪考官直接刷下来,其他考题也就没有再看的余地了。 再加之周朝的科举考试和明朝比较相似,其中的经义也是颇为死板,为八股文之雏形,已历近百年的周朝也已渐渐将经义转化为了八股完形式。在原来的历史中,八股文的雏形是南宋的经义。 大周开国初期,太祖皇帝严重意识到了科举考试中的经义一题非常空洞,对于管理政事没有什么作用,而且非常刻板,于是废除了经义一题。 但朝中许多大臣都上书劝解,含意都是围绕“近千年的祖制不可废”上书,太祖皇帝皆不为所动,甚至于斥回不少。 礼部尚书李守安上书说:“不取经义,天下读书人都不会去讲圣贤之学,望圣上恢复经义”。 太祖皇帝听言后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将经义恢复了,不过他也在暗中潜移默化的将经义之重心平衡起来,这才导致经义没有彻底成为八股文。 所谓八股文章就是从“四书五经”中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贾凝在县试中所面临的经义便大体如此,只不过是同八股文半斤八两罢了。 吴敬梓《儒林外史》第十一回写道:“八股文若做的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贾凝深深了解这点,因为他学了这些天经义,对一些圣人言语、文章诗赋竟有些熟练,甚至于张口就来。 …… 时间飞逝,一夜而过。 贾凝今日特意请了一天的假,用于休息身体,长时间的高度学习着实令他身心疲惫,所以请假休息。 几天之后,令贾凝想不到的是,他在考课中作的诗被传了出来,那首诗虽不是什么传世之作,但也属于上佳之流了,值得被人赞赏。 几日之后,荣府之中—— 这一日贾政坐落于一处庭院,同詹光、单聘仁、程日兴等几位清客闲聊。 贾政轻松的躺靠在檀木椅上,那些门客却不敢于此,只是行晚辈之礼正襟危坐。 闲聊之中,程日兴谈道:“晚辈近日听闻一首好诗,朗朗上口,意境奇美,颇为生动,又闻署名,竟是老世翁的侄辈”。 贾政听后喜色颜开,面色透露着惊喜之色,随即好奇的问道:“是为何名,究哪位侄辈?诗的词汇可记着了?” 程日兴摸了摸胡须,微笑道:“就是那位在中秋诗会上大放光彩的侄辈,名叫贾凝,至于诗词,晚辈早已记下,只听我娓娓道来”。 “舟夜书所见”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贾政听其人名贾凝,便觉得理应是他,再听其诗。 只等他说完,贾政不由连连赞叹道:“果真是一首好诗,当为上上之作,好,好啊!小辈之中当真出了一位诗词大家!”。贾政自知作不得好评,只感觉有身临其境之感,赞不绝口。 贾政今日所言,在不久之后贾赦却听到了,不由当着丫鬟的面嘲讽起贾凝,连带着贾政也是如此,毕竟私下就算无能骂两句,贾凝他们也是听不见的。 然而现在的贾政是不知道此事的,当然以后或许也不知。 此时贾政沉思片刻之后,在门客的马屁之下,他随即专门命小厮请贾凝进一趟荣府。 此时因为是假余之时,贾凝自然未去书院,要不然贾政今日也不会闲聊休息了,而是在工部之中从事了。 可惜却令贾政的小厮无功而返,因为贾凝并没有在家中,他去城西拜访刘屿舟了。 贾政只好遗憾的同自家门客道:“侄儿今日未曾在家中,当是书院中事物繁忙,本想问予一些读书、诗词之道,只得下次再请了”。 坐于右则的詹光兴致不己,陪笑道:“老世翁不必遗憾,即使下次也无大碍,不如静下心欣赏一番这首诗的韵律”。 贾政听此顿时来了兴致,笑道:“子亮可评价一二,不作其他”。 随后詹光便将贾凝的此诗吹捧的“只应天上有,人间无”,最后就连贾凝中秋之时作的诗也相连在一起。 其他的门客也不甘示弱,将贾凝此人连连夸赞,就差吹捧到天上去了,说什么当朝第一神童,少年诗词大家,当然他们的言语并不粗白,而是颇为文雅,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而贾凝也成了贾府中不少主子律律乐道之人了,族中但凡读过两本书的人都对贾凝有些印象,毕竟他也是目前族中唯一能称的上读书人的族人了。 其中贾敬出家,贾代儒因是老童生,又不能科举,不能算作读书人了,毕竟将要安享晚年的人了,再说出去恐叫人笑话。 因为只有进了书院,又或考中童生,才算作真真正正的读书人,不是读了两本书就能算作读书人,因为这是周朝默认的不成文的规矩。 当然这也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再说贾凝,他现在早已拜访完了刘屿舟,乘着马车从城西赶回家。 拜访过程中,刘屿舟也很是热情的招待了贾凝一番,他的家中虽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宅,比之贾凝的家宅还要小上不少,规格上也是如此,但人丁众多,有其祖父、祖母几人,礼仪也颇为周全,饭菜也很是丰盛。 贾凝深知古代人对待客人皆是就是如此热情,尤其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因为他们深读孔子的教化之言,其圣言四书中皆有写入。 贾凝乘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此刻终于到了家中,缓缓下了马车,舒展了一下身子,长时间的乘坐着实令他的身子颇为疲惫。 其实京城再怎么大,距离再怎么远,也就是那些路程,真正耗费时间的是京城中的商贸太过繁荣,街道上人山人海,使得马车行走缓慢,一路上走走停停,这才用了半个时辰才赶回家。 贾凝慢步走到书房,他每次进到书房,都能看到悬挂在书桌一测的对联,有些人每天都会下意识的看不见,有些人则心心念念,将之当成座右铭。 “发奋识得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 贾凝每日都见,每日都念。假如没有了这幅对联,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但却会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仿佛少了一位每日子时在身边相伴的老朋友。 贾凝望着对联沉思片刻,缓缓坐下,眸看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磨了许些墨,在上好的宣纸上提笔慢慢书写起来。 他透露黑白分明的双眸,奋笔写了许些名诗、名词、名联,书房中一切仿佛回到了刚开始前。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贾凝查阅众多古典书籍,爱莲说这首千古名词竟未出世,甚至于许多诗词也是如此。有些名诗倒是出世了,但不少读书人都未读过,当然贾凝是不知的,他以为现代的古诗三百首在古代也是人人都知都读。 对于爱莲说贾凝早己熟读,甚至于倒背如流。 陋室铭、六国论、出师表、陈情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鹊仙桥·纤云弄巧、等诸多流传千古的名诗词皆没有出也。 贾凝沉吟片刻后不再多想,将用楷书书写完的爱莲说放置在一边,找了一篇当朝书法大家的书写的诗经作为摹本,然后用正谐临摹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短短八十个字,贾凝用了一刻钟临摹完成,按照正常速度,一般一刻半钟的时间也不过堪堪写完。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身穿淡紫色、类似明制汉服的妙灵女子一前一后走到柳霞斋门前,只见她们小脸面露难色,看着紧闭的屋门,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一下门。 贾凝听见后不假思索的喊道:“进来吧”。 推开门后,彩薇她们走了进来,努力解释道:“太太把我们叫了过去,所以迟迟没能跟来,请爷儿恕罪,彩薇甘愿受惩罚”。 晴雯心中始终觉得她们没错,怎么能受惩罚?对于彩薇的言语郁闷不已,最终没有反驳,只是盯着贾凝沉默不语。 贾凝见彩薇低垂着头,又转眸看向晴雯,只见她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着不满之色。 贾凝一边放下手中的毛笔,一边温声道:“没事儿,总不是你们的错,哪还能有惩罚,上前来…不要在那儿傻愣愣的站着了,坐下来说”。 晴雯听后面露喜色,微微笑了笑,清声道:“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嘛,还是爷儿明白事理,不像荣府的那些主子、丫鬟们呐,整日没事找事做…”。 贾凝无奈的笑了笑,道:“是是是,这不是你们的错,快坐过来吧,还要教你们蒙学呢!” 于是晴雯拉起彩薇的纤手便走向贾凝,在他身前坐了下来。 天色渐渐灰暗。 古代寂静的夜晚,贾凝在书桌上顺手点了一盏昏暗的蜡烛,屋房之中瞬间明亮了不少,不过仅仅只是一盏灯罢了,只能勉强的用微弱的烛光照亮书桌及其周围。 屋内的其他地方还是黑暗,但也不至于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总之还是勉强能看到自己的手指。 彩薇青丝如娟的长发披散在细腻凝脂的香肩上,只能如此描述她此时闭月羞花之美艳,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只见昏黄的烛光闪烁着照在她美眸的睫毛上,令得她不时眨一眨美眸,还不时撩一撩前额的短发,小脸看起来微微有些腮红之色。 贾凝只感觉颇有慵倦之美,用余光欣赏了一番。 彩薇早己是及笄之年,晴雯年龄还小,自然看不出太多韵美,过上几年也不比彩薇差。 晴雯看着贾凝和彩薇主仆二人眉飞色舞,眼神中的含情脉脉之色愈发浓烈,这让她烦躁不已,几度欲想开口,但还是决定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了双眸。 贾凝自然看见了晴雯紧闭双眸,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晴雯的发髻,并未弹到脑袋,但晴雯却感受到了一阵异样,“定是有人弹了一下自己”晴雯心中想着。 只见她瞬间柳眉倒竖,杏眸圆睁,“咋地儿,你们勾搭在一起,丝毫不顾我的感受,还不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吗!”。当然晴雯没有直接发出来,而是在心中埋怨道。 贾凝看着晴雯幽怨、不平的眼神,竟不由的笑了笑。 晴雯见贾凝只笑不语,自己直接反问道:“爷儿干嘛打我,我这是在休息啊”。 贾凝笑道:“我也没让你休息啊,我身为讲师,见到你开小差,理应纠正,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晴雯撇了撇嘴,埋怨道:“爷儿的眸色只顾和彩薇含情脉脉了,魂都让人勾走了,哪还顾得教授我学问”。 贾凝极力狡辩道:“我那是在教授彩薇,教完之后不就来教授你了吗,师长可不会勾搭学生,你定是想歪了,这件事是因为我没有来得及,绝对不是像你说的一样……”。即便贾凝极力辩解,但她却丝毫不相信。 晴雯轻哼一声,道:“不知刚才是哪俩羞人的眸色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真是不知羞,你说对吧彩薇…” 此时的彩薇低垂着头,小脸通红,很是羞涩,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文 第四十三章荣国府之事 “我还要教你们识些字呢,天色已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莫要说此事了,快看这书,跟我念,天~……”。 晴雯很是不情愿的闭上了樱桃小嘴,抬眸看起贾凝手指,指出的那个字。 彩薇如释重负,面色轻松一笑,美眸盯起了贾凝指的字,心中却不由的暗喜不己。 …… 很快一夜而过,这一天清晨,贾凝的种种事迹被荣国府中的一些丫鬟片子在茶余饭后中口口流传,相信很快就能人尽皆知了,这若让贾凝知晓,恐怕得颇为郁闷一阵,这传播速度丝毫不亚于前世的乡村。 李纨在自家的宽阔的小院中闲坐,有邸报时便仔细观看,通常一看便是几个时辰,无事时闲听身旁的丫鬟讲一些新鲜之事,例如京中发生的一些民间流传的大事,无聊至极之时也会听听闲碎小事。 所谓邸报,它是由通政司负责发行的朝廷公报,内容包括诏令、奏章、书诏、法令,皇室动态和官吏升迁,任命、黜废、奖惩等。另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也有少量偶发的社会新闻轶事等。 最初,周朝的《邸报》只在统治机构内部发行,普通民众是看不到的,但在前朝太上皇开始,《邸报》在民间开始出现手抄本的《邸报》,现在于士子、士绅阶级广为流传,成为天下读书人关注国家大事的重要渠道。 说起李纨的小院,面积之广那可谓是比之贾宝玉现在的院还要大上几分。 但这不是她自己争来的,而是早先贾珠在世之时的所住之处,毕竟他是嫡长子,理应高上贾宝玉这个嫡次子几分,不过大观园建筑好之后便不是如此了。 素云端坐在李纨身边,将近日发生的趣事娓娓道来,:“今晨也不知怎么着了,听着许些院里的丫鬟都在嘴碎,说薛大娘家中的凝哥儿是块读书的料,让人请进书院当了学子,又听哪个嘴碎的丫鬟说,在那里边儿的讲郎都是告老还乡的进士老爷呐!不知是真是假,比宝二爷的讲师还要厉害……” 李纨微微蹙眉,严静道:“莫要说旁人了,你都要成那嘴碎之人了,下次谨慎一些,若要让旁人听见,免不了要受一顿苦”。 她自知素云说的有些过了,所以出言训告,但其实心中颇为高兴。她或多或少带些埋怨之情,也是,贾政毕竟在这件事上确实偏心了。 “终是比不过凝哥儿的,早些前便看他举止文雅,言语事理清晰,不是个俗人,定能成大器,再一看,果真如此”。李纨心中虽如此思忖着,但外表还是一如既往的淡雅。 就在此时,一位二十多岁,风韵年华的美人走进院中,只见她未语先笑了起来,李纨也被娇笑声吸引。 只见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看到眼前的妙人,李纨怔了几秒,又回过神来,问道:“凤丫头?哪阵凉风把你吹来了,稀奇,稀奇……” 王熙凤笑声不断,微微颤动红唇,轻道:“哪有稀奇,前些日不刚找过你来嘛,老太太不在家中,今日是寻你来做主的,要你啊……” 李纨颇为无奈,淡淡的回道:“这件事你去寻太太解决吧,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太太现在应该就在院中,此时去寻,正巧碰到”。 “对了,平儿这丫头怎么没跟在你身边,她平时和你形影不离,今日怎的?”。 王熙凤上前迈了几步,坐到李纨身前来,牵起李纨凝肤如脂的玉手,抿了抿嘴,笑道:“你呀!整日惦记着我身边的丫鬟,干脆找一个送你房中,怎样?”。 “哼,平儿你又舍不得,无非送几个小丫鬟来,若我想要那些普通丫鬟,早先那些房中的丫鬟也不会让我打发走”。 李纨轻哼一声,道。 “不说这了,我就知不用寻你做主,看吧,还要去寻太太”。 王熙凤嘴角一抿,娇柔声诉道。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恐说的便是眼前的这个风韵美娘了。 再说此时贾宝玉院中。 只见年纪尚小的宝玉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 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这次贾宝玉竟罕见的训斥着他房中的丫鬟,麝月。 秋纹看着低垂不语的麝月,终于在一旁找到机会,附呵道:“果是个嘴啐的丫鬟,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若宝玉是旁人,你现在便被打发走了”。 麝月自然听的出秋纹言语中的讥讽、挖苦之意,只是她确实做错了事,怨不得旁人,只能默默承受。 贾宝玉虽然罕见的发了火,但是他见麝月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颇为心软,怒火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小手紧握的拳头渐渐放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今日不再罚你,但日后莫要再做此事”。 袭人听见贾宝玉的处理方法,连忙解释道:“宝玉不可如此轻易放过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姑娘们都知你心软,但若这次再心软,怜悯、纵容了她,那日后呢?一而再再而三,日后还会如此”。 贾宝玉抬眸看着麝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看起袭人坚决的眼神,顿时拿不定了主意。 这时麝月轻轻咬了一下红唇,抬头清声道:“宝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奴婢不让您为唯,只希望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甘愿受一切惩罚,任凭您处置”。 正文 笫四十四章麝月 麝月越是如此说,贾宝玉越是心软,原先他还在生气发怒,现在却想着挽回麝月,他心中不禁想道:“总归是自家的丫头,凤姐姐又不知此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闹腾大了,惹得麝月终日不理我就不好了”。 贾宝玉心中如此想着,外表装作思考已久,下定决心的模样,眸子盯住低垂着头的麝月,仔细沉吟了一会,道:“凤姐姐不知道此事,依我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 贾宝玉言语颇为轻松的说着,没有一丝怪罪之意。 宝玉终日花围翠绕,用力维持其间,对谁都好,谁也不得罪。 此话一出,袭人、秋纹、芳官、碧痕四位丫鬟面色各异,各有所思,其中秋纹脸上面露难色,欲想开口劝阻贾宝玉。房中的其余几位丫鬟皆在别处忙事,未在宝玉的院中。 这时袭人站在贾宝玉身边,首先开口说道:“宝玉身为老爷的嫡子,次次如此,怎能服众,所以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不对的,若不趁此立个规矩,她们以后不更加肆无忌惮了!”。 秋纹也在旁边附和道:“说的是啊,宝玉要赏罚分明,明确是非,日后老太太知晓了此事,定会夸赞的”。 年仅九岁的贾宝玉更加没有主见,听见身旁这两个丫鬟的说词,顿时又拿不准了主意。 麝月主动承认错误,双膝跪于地下,低头不语,等候贾宝玉的发落。 贾宝玉见此不知如何是好,心烦意乱之下,他突然用力甩了甩金煌的衣袖,直冲出门外,落荒逃避,不再理会这里的事物。 袭人、秋纹、芳官、碧痕、麝月这些丫鬟们不知接下来如何办,只得紧跟着贾宝玉,小跑追上前去,围绕在他身旁。 袭人离开屋前,同麝月说道:“宝玉虽说没有吩咐什么,但也没让你起身,你便继续跪着吧,小丫鬟们什么时候通知你,你再起来吧”。袭人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麝月,随后转身出了屋,一路小跑,同秋纹一起紧跟宝玉。 其实麝月犯的错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看当家主人如何处理,若从严处理,麝月受一顿苦也在所难免,甚至于撵出宝玉院中也是有可能的。 麝月幸运的是王熙凤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说起这件事,其实就是今早发生的事,麝月听到府中许多丫鬟口口相传、零零碎语道:“西头那位凝大爷可了不得,年仅十二三岁,便通读四书五经,被东林书院里的进士山长点名进学,政老爷也时常拿他对比宝玉,虽比不得珠哥儿在世之时,但也属实是个读书的玉料”。 口口相传,误差甚大,有的事情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不要提她们议论的贾凝了,虽相传片面,零零碎碎很不真实,但麝月也是听了十分信了五分,心中琢磨着她们口中的凝大爷,“莫不是在诗会时的那位旁支公子?”麝月心中如此想着。 麝月早早便对贾凝当时所作之诗仰慕许久,更对他当时所表现的临危不惧、淡定自如而感到新奇,只可惜之后再无贾凝的消息,今日听到贾凝这人,不免有些兴奋。 麝月在回宝玉院中的路上一直念叨着丫鬟口中的贾凝的形象,踩过一块块青石砖,经直来到院前的门匾之处,期间正好说道:“政老爷才不是拿那位凝大爷对比宝玉,而是将他做为宝玉的榜样,让宝玉对照这位凝大爷的读书进度和诗赋天赋,所以宝玉才经常犯错误被抽手心”。 虽然贾宝玉在诗赋上有些天赋,但让他直接对标贾凝开挂的天赋,无疑是痴人说梦,不切实际的行为。 虽然麝月说了些事实之话,但这种话显然不是她这个丫鬟能说的,而这时碰巧让秋纹给听了去儿,原本秋纹便和麝月有矛盾,现在抓住麝月的把柄了,丝毫不顾及其他,直接进屋将麝月刚才所言所实报给了贾宝玉听,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些添油加醋,贾宝玉听后也是一时生气起来。 此时袭人这几个丫鬟都在贾宝玉屋中伺候,所以自然就有了开头贾宝玉生气的那一幕。 流言的其根源毫无疑问就是贾瑞,不过没人能证实是他所传,所以贾瑞至今相安无事。 现在这个时辰,贾凝在两个美妙丫鬟服侍下早早去了书院。 东林书院,丽泽堂之内。 贾凝被刘初堂寄予厚望,常常私下给贾凝补习功课,这段时间他的学问也是突飞猛进,就如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一般。刘初堂即刘讲师。 自从贾凝被冠以“准秀才”之称后,林则贤也一改之前对贾凝的印象,不再把他当成一个不愿受苦的读书人了,甚至于不耻下问,主动向贾凝这个比他小几岁的人请教问题,请教问题之时把他当做讲师郎一样尊敬。 这倒让贾凝对林则贤有些另眼相看,起码不算作木头了,脑子突然有些开窍了,以前贾凝可未见林则贤向别人请教问题,“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贾凝心中是如此猜测的。 …… 贾凝的一天在学习中很快过去了,他今日也同往日一样收获满满。 晚上吃过饭,贾凝和薛芸聊了一些家中闲事,商量了一些家中餐食之事,最终家中的饭钱比之前多加三分之一的钱。家中的仆奴没有再招,毕竟贾凝家中就两个主子,不过也给家中所有仆奴、丫鬟每月增加了三分之一的月钱。 这些都由贾凝出资,毕竟他近日着实赚了不少钱,算上出入,也还有数百两银子呢!。 再算上薛芸的妆钱,给贾凝操办婚事的钱,以及家中的良田和闲钱,足够贾凝一家大富大贵,衣食无忧了,娶十个妾室也绰绰有余。 天色更黑了,此时贾凝吃过晚饭,在亭院中散了一会儿步便又不由的走到了书房中。 “吾日三省吾身,与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贾凝牢记圣言,当然圣言归圣言,所言对于不对贾凝自然清楚,说的言之有理,贾凝自会牢记,若说的言之无理,他自不会盲目听从。 只见贾凝坐落于书房之中,抬眸望着纸窗之外的黑夜,久久不能离开。 夜间秋风拂面,他黑白分明的眸色多了一分愁虑,但却不知在愁虑什么。 PS:“麝”同she 正文 第四十五章转瞬即逝 深夜,贾凝同往常一般教授彩薇和晴雯二人识字,期间不时还和晴雯聊聊天、斗斗嘴,无聊便挑逗一番彩薇。 若想起水果了,彩薇皓肤如玉的纤手便端起果盘,伸出两根葱指将一颗颗樱桃往贾凝嘴里送。 果盘中有桃、橘、橙等甜果,还有樱桃、枇杷、荔枝这三种水果,贾凝悠然自得的接受着彩薇亲手投喂,让他体验了一番古代大户人家的享受,真是艳福不浅。 贾凝虽然常吃些水果,水果的品类也十分丰富,不比现代少多少,且有些野果已经绝迹,只有古代才有。 但他这些天来从未吃过苹果,虽然在中国古代两千多年前就出现过苹果,相传夏禹所吃的紫柰,就是红苹果。但这种苹果味道软绵无味,并未大范围推广,所以不常吃,也不把它当成一种水果,贾凝这才没有吃过。 现在最常见的,也是普通人吃得最多的水果便是清朝末年时从欧洲地区传过来的苹果。 《晏子春秋·杂下之十》中记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水土异也”。 贾凝今晚虽然颇有闲情逸致,但碍不住读书的苦闷,瞬间没有了雅致,虽然他心中出现过不读书休息一晚的念头,但也被贾凝深深压在了心底。 贾凝只得坐在椅上,随意拿起书桌上五经中的其中一经,抬眸仔细观看、赏析。 彩薇不忍心看贾凝受苦,心中几次欲想劝说他休息一日,但彩薇终是个明事理的人,清楚自家爷儿这么努力,每日苦读寒窗为的是什么,心中不由想道:“自己虽帮不了什么忙,但力所能及的不令爷儿沉浸温柔乡还是可以做到的”,彩薇如此想着,心中愈发坚定自己想法。 …… 此时的荣国府内院,贾宝玉屋中—— 这时麝月依旧跪在冷冷的木板地上,整整一天时间,袭人口中的丫鬟也没有来传话。 但麝月并没有跪一个白天,她不傻…知道照这个样子迟早把腿跪废,于是中间趁没人时休息了几次,又拿些破棉布铺在双腿下垫着,旁人既说不出来什么,自己也好受多了。 直至入夜,贾宝玉在院外同家中的几个姐姐玩耍完了,又在探春院中吃过饭,这才高高兴兴的走到自己的院中,全然忘记了还在屋中跪着的麝月。 身在贾宝玉一旁的袭人和秋纹自然不会提及一分关于麝月的事情,对于麝月是否把腿跪废,她们自然不关心这件事,若真至如此,她们甚至还乐致于此,非常高兴呢。 贾宝玉进了屋后,见麝月还在跪着,直接走向前去将她扶起,又说了许些好话,说什么一时间忘记了她,现在已经原谅了麝月,将此事揭过不提。 对贾宝玉真诚的言话,麝月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对于这件事,最失望的莫过于秋纹了,毕竟她们结了如此大的仇,没将麝月脱了一层皮不说,此事过后麝月是一点事情没有,还令宝玉更喜她了,还好秋纹承受能力大,不然只得要被贾宝玉气的吐血。 柳霞斋—— 许久之后,贾凝见时间快到了子时,便将手中的书放下,说道:“今天学习的挺晚了,先去休息吧”。 “嗯,好”。 彩薇、晴雯异口同声的回道。 过了一会,贾凝和彩薇二人打了招呼,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中,顺势吹灭灯盏,脱掉了外衣,随之安然入睡。 …… 此后贾凝每日都去书院读书,但有时也会请一天假,在书院中刘初堂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导贾凝,还有许些事议,例如和林则贤交流读书心得,等等……。 回到家中按时卖字帖,还抄写了三国演义话本,前前后后通过贾凝不竭余力的演说,最终卖了上千两的银子。 其中除了印刷权,其他著书等版权有租期,所以最终还是贾凝的,这么重要的书自然不能轻易将书权卖出,所以这算是一个厚道的价格了。 到了晚上,贾凝除了读书,便是教彩薇和晴雯识字和读书,无聊之时还会玩会扑克牌游戏。 …… 几个月后,此时已经临近正月初一,早己过了腊八节。 京城中的街道上挂着金闪闪的宫灯,这是顺天府出资挂上去的,每条街道都是如此,用金碧辉煌来说一点不为过,且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临近这个时间段,是每年最隆重的时候。 周朝过年的习俗和明朝相似,每年的正月初一,一大早就起来,一家之主就会带领全家拜天地、拜祖先的牌位,像贾府这样的大家族,都是近千人排成几十例齐齐跪拜。 近千族人要拜的人不仅仅是贾演和贾源,还有他们二人的父亲。 再之后是给家中长辈祝寿,像贾代儒那一辈,代字辈的长辈为先,之后是文字的,如贾敬、贾赦、贾政等人,当然贾凝这一辈是不会有人给磕头的,贾珍或许是有贾蓉给磕头,所以他除外。 最后若是出门游玩,路上见到了亲戚朋友,小辈就当街给长辈磕头行礼,贾凝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打定主意正月初一少出门。 不然遇上个长辈就磕头,额头非得磕破,贾凝辈分不大,长辈可谓是不少,运气差一路上遇上十几个长辈也是正常,一直磕头这可真是不好受,谁试谁知。 并不是贾凝不想叩头,毕竟磕几下头也没什么,重要的是贾府族人有近千人,一天净给人磕头了。 大周春节,称作“正旦节”,每年的正月初一预示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万象更新。 刘若愚《明宫史》“正月”条记载:“正月初一日五更起,焚香放纸炮……饮椒柏酒,吃水点心,即‘扁食’也。”其所谓扁食,就是水饺。 在除夕之夜,会举行祭祀这一重大事情,祭祀完之后,长辈就会发给小童儿们岁钱。 吴曼云的诗云:“百十钱穿彩线长,分来再枕自收藏,商量爆竹谈萧价,添得娇儿一夜忙”。 大周的百姓在除夕夜和现在似,一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主食一般有年糕、饺子,菜肴则有鱼、肉、鸡等,但是鱼是只做不吃,这象征着年年有余。这也只是平常人家,如荣府那样一般,一桌佳肴足有一百零八道菜。 很多人都认为在古代资源匮乏,各种东西都没有,更不会有好玩之处,饭菜也不会很好。 其实在古代的时候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是非常的重视春节的,比之现代要重视的多,其热闹程度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红楼梦》原文中描写到“上下人等,皆打扮得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另写“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人人语笑喧阗,花灯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爆竹声此起彼伏,声笙歌间错华筵启,说不尽奢侈景象,富贵风流”。 正文 第四十六章除夕 临近除夕祭祖的前一天,贾凝家中挂满了五彩缤纷的灯笼,屋檐下,亭院下,树下,还有门前全都挂满了灯笼。 灯笼形状不一,不仅有圆球型、长方形,还有圆锥形等形态,大多都类似宫灯一般。 其中也有稍微独特的山水,花鸟,龙凤,鱼虫等形状,颜色大多呈红色,但也有少部分呈蓝色、绿色、紫色、白色等,而这些灯笼又称为灯彩。 贾凝看的可谓是眼花缭乱,特别是到了夜晚尤为灯火辉煌,比之夜晚的暗淡无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最后他索性不主动去看,可晴雯不是这么想到,她这些天兴致很高,总是兴奋的挑着一盏精美的花鸟宫灯在内院嬉闹,不时还去寻彩薇打闹。 正所谓“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贾凝在书房中仔细书写着桃符,写的是柳体楷书,正正方方。 桃木板上印着笔墨,写着“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短短四字,一气呵成,接连写了数个桃木板,写完之后将之设于门前,有祈福灭祸之意。 正所谓过年之时一家人应团团圆圆,其乐融融,贾凝自然不会再去苦读书,临近除夕,他的事情也是繁多。 令贾三俭领了几个小厮,贾凝指挥他们摆一个简单的祭坛,用于自家祭祀神灵,又选早已买好的祭品放于其上,准好焚香等,要准备好一切过年之事务。 做完这些家中事务,即便只是小户家门,也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这说明古代对新年重要性更甚于现在。 贾凝在远处便听见欢声笑语之声了,那声音不是晴雯的又是谁的呢!听见声音的贾凝本想去找母亲薛芸说说话,现在他倒想看看晴雯这个小丫头怎么欢喜的。 一路走在亭廊上,期间遇到了许多家中的下人,贾凝见他们神色中除了清一色的恭敬,更多的是高兴、欣喜之色,如此贾凝也是微笑相对。 他们大多都是贾府家生奴,生出来就是伺候人的命,他们却很是满足,没有觉得不公平,毕竟外人想来也来不了呢,在这里不仅有家住、有饭食,还有例钱。 虽不多,但也够用,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每天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伙房中烧饭的张婆婆虽不算作,但也是差不多的,贾凝对她也算作颇为熟悉,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吃她烧的饭,不时还会去伙房拿些甜点。 贾凝在内院看到晴雯,只见她同彩薇坐在一个用藤条搭成的秋千,这时她们也不闹了,只是小声的闲聊。 只见彩薇微微蹙眉,轻声道:“咱刚才这样做的行吗?玩闹的声音这么大,万一爷听见了会厌烦的……” 晴雯抿了抿嘴,道:“咱虽是丫鬟,但碍不到爷儿疼爱,所以爷儿肯定不会生气的,就是不高兴了,咱改还不行吗”。 贾凝觉得还是彩薇体贴,处处为他着想,但听到晴雯的话,不由笑了笑,心道:“这小丫头,果真不怕我,等过些年,长了几岁后再收拾你也不迟!” 在晴雯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走到秋千旁,顺势坐了下来。 晴雯和彩薇同时被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胸口,道:“爷儿今日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我们一大跳呢,爷儿不会听到什么了吧”。此话自然是晴雯说的。 贾凝脸上故作迟疑之色,回道:“你们俩可以猜一猜,若是猜对了有奖,猜错了有罚,怎样?猜不猜”。 晴雯听后毫不犹豫的直接选择猜,只见她睫毛低垂,在心中酝酿了一会,便猜道:“爷儿定是听见了,晴雯猜的对不对”。 贾凝又问彩薇,道:“你选择猜不猜呢?” 彩薇犹豫片刻,道:“好,我猜爷儿没有听见”。 “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话了,咳咳,特别是晴雯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晴雯顿时尴尬一笑,不敢看贾凝的脸色,自己平时凶巴巴的小脸色丝毫不见,而是转化绯红之色,不知所措。 彩薇自知猜错了,心中颇为好奇的等着贾凝的惩罚。 贾凝自然不会真惩罚彩薇,不过是说笑罢了,不过见彩薇闭眸当真,他只好偷偷给彩薇一个意想不到的惩罚…… 啵一声,唔嗯、唔嗯… 呜呜… …… 晚上贾凝又同薛芸说了许久的话,陪晴雯、彩薇玩了一会,便早早去歇息了,毕竟明日天没亮就要起床。 此时临近除夕,也就是祭祖之时,荣宁二府也是忙碌万分,尤其是宁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 清晨一大早。 宁国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每个门都敞开累。 庆隆帝的“压岁钱”由礼部按官员名单发放,贾蓉一大早就代表贾家去领了回来。 那是一个小黄布口袋,上有印就是“皇恩永赐”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 又写着一行小字,道是“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恩赐永远春祭赏共二分,净折银若干两,某年月日龙禁尉候补侍卫贾蓉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个朱笔花押。 岁钱虽然只有几个银子,即便掉在地上贾珍都不屑去捡,但按贾珍的话来说:“咱们家虽不等这几两银子使,多少是皇上天恩。早关了来,给那边老太太见过,置了祖宗的供,上领皇上的恩,下则是托祖宗的福。咱们那怕用一万银子供祖宗,到底不如这个又体面,又是沾恩赐福的。” 既然贾珍开口说了,贾蓉自然领命前去领岁钱。 而这一大早贾母便率族中有诰命者,按品级身着朝服,八抬大轿一字长龙,进宫朝贺,行礼领宴。等她们回来,宁国府贾氏宗祠祭祖才会开始。 贾府不同于平民百姓家用红纸写春联糊大门,贾府的桃符多为皇亲国戚才用的木制雕刻,匾额对联不乏皇帝御笔亲赐,平时挂了一年,岁末得重新油一遍,方焕然一新。 此时贾凝在家中上完香,祭拜完神主,又祭自己父亲,最后携同上门而来的贾瑞一同走去宁国府。 因为宁国府是长房,所以宗祠设置在这里,而且贾珍沿袭了父亲贾敬的爵位和族长之职务,所以祭祖的主要准备工作都是宁国府这边来操办。 至于贾氏宗祠则设在宁府西边的一个院子里,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贾氏宗祠”四个大字,那便是所谓宗祠了。 ps:不能写太详细了,贾府那些东西能写十章,我准备两章而过,一是原著上有,二是写多了水一章都够,三是留着下年写。 正文 第四十七章贾府祭祀 因要等进宫朝贺的贾母等人回来才能入宗祠,所以贾府众多族人皆在宁府中待着,男男女女千余人待在宁府,竟感觉不到丝毫拥挤。 薛芸早先一步携王氏等旁支夫人早早到来,来到了女眷待的院中,贾凝这才匆匆而来。 一位身着白灰色绸缎长袍的少年经直走来,衣上印着精美天鹅图案,飘然的发髻上横插银白簪子。 旁人见他外表温文尔雅、玉树堂堂,好似一个风雅的读书人,同他身旁同样身穿昂贵绸衣的少年拂着春风而来。 走进宁府,府中不仅充斥着阵阵欢声笑语,还有不少喧闹之声,贾凝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只等祭祖开始,身后的贾瑞也紧随其后坐在石栏上。 就在贾凝他们等候之时,一处距离贾凝最近的厢房中,一位小姑娘早已埋伏已久。 只见她用手轻轻将门露出一点缝隙,一双灰色的大眼睛探了出来。 一位年仅尚小的小姑娘顾盼神飞,美眸直盯着贾凝,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他,这时贾凝是没有注意到的。 小姑娘的神色流露出一抹似懂非懂之色,心中疑惑的想道:“这就是被夸上天的男子吗,也没有她们所说的那般厉害啊,都是一个嘴巴、两双眼睛啊”。 “只是比常人高了一点、俊了一点、腰板直了一点,气质高雅了一点而已呐!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啊,可为什么他作的诗这么好呢?”。 这位小姑娘便是贾府的三姑娘贾探春了,只见她身穿着彩色轻薄丝质绮縠衣裳,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竟毫不怕生。 看其年龄应不到10岁,其实她比贾宝玉还要小上一岁,年仅八岁而已。 终于等到贾母等人携宴归来,一众贾府族人来到宗祠前,由代字辈长者领先,祭祀之时贾敬便于首位了。 贾凝抬眸看见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心道:“那边应就是贾府的宗祠了吧”。 贾氏宗祠有五间正殿,用于供奉神主,也就是贾氏祖先的排位,其内还挂有御笔提写的闹龙填金匾“慎终追远“。 门前两边是一副对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贾凝同一众府中之人一般走向正殿前,抬头一看果然如原著所写,三间抱厦,正堂中悬挂着宁荣二祖“披蟒腰玉“的影像,及几轴列祖遗像。 贾凝远远望见,仔细观摩起两幅画像,不仅感觉宁荣二祖果然不愧是大周开国功勋,其眼中的杀伐、威亚气息在画中都能表现的淋漓尽致,若见到真人恐还要更胜于此。 其挂有一幅御笔提写的九龙金匾“星辉辅弼”,下面两边也是一副对联:“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子孙”。 抱厦前面,是廊檐,沿两边白石甬道行至院门。便有翰林院王太傅手书的“贾氏宗祠“题匾,悬挂在正门之中,其下两边有一副对联挂着: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 贾凝再看对联左下角的一行小字,“衍圣公孔继宗书”,和原著中所描写的不差分毫,贾凝此时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番。 很快便到了祭祀环节,贾凝跟随着队伍走向前去,直至在槛外停下。 祭祀都是贾府的男性进行,所谓祭神主,祭祀完神主之后才是由贾母带队祭拜先祖影像。 因为贾敬是最年长的一个,所以他是主祭,贾赦的位置属于陪祭的位置,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其他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儿子和孙子辈的男子都有各自的位置,贾凝同一众旁支族人一般只管磕头,然后就是盯着殿前祭祀的人。 贾政虽居荣禧堂,但终不是长子,所以祭祀没有他的位置,也仅站槛外,不过终是比年长,所以位置靠前,位于最前排,贾凝则站第三排偏左。 贾宝玉却仗着有贾母的喜爱,得了一个捧香的活,长房长孙的贾蓉可以在槛内有传菜的殊荣。 贾敬、贾赦、贾珍、贾宝玉、贾容等人祭拜神主后便已退出正堂,此时众人神色严肃,脸色清一色皆是庄重以对,此时真是好生体面。 不仅是他们,在祭祀的过程中槛外的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神情严肃、不管以前多喜欢笑,现在也都正色相对,如贾宝玉这般也是如此。 此时和刚才宁府中的喧闹之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退出正堂之后,他们站在正堂的槛外,同贾凝一般。贾宝玉则站在了第三排中间位置。 槛内全是贾府女主女眷们,唯有贾蓉因是长房长孙有任务可以在槛内站立,贾府家人小厮则在仪门之外,连站在槛外的资格都没有。 贾府的男女各自站立的位置都有讲究,其中女性都是站在槛内,男性都要站在槛外,贾府的其他家人和小厮们都要站在仪门外。 “祭拜神主后,接着便是在正堂上祭拜先祖影像”。 首先在贾母的带领下依序传供品后,文旁之名者,皆以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 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珮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此时整个贾氏宗祠一派人山人海之景,宗祠前前外外塞的无一些空地,齐齐跪拜,从天面来看,近千人顿时倒下一大片,显得格外肃穆、庄重”。 “在这时全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嘀咕一声,除了跪靴履飒沓之响和跪拜声外”。 做完这些祭祀之事,首先跪拜贾母,然后就是府中一些年长之人,如贾代儒那般的代字辈老祖宗。 不过在此之前贾母则要暂留在宁国府完成接受女眷们伺候她吃茶这一独特的仪式。 贾敬、贾政等人先前去荣国府等候贾母,于是几百贾府族人前前后后的来到了荣府的荣禧堂,其中就包括贾凝。 此时荣府之中只剩下了女眷,尤氏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同贾母说笑,走将贾母迎至宁府上房。 此时房内已铺满红毡,生上大火盆,炕上也铺猩毡搭袱子,很是暖和。 待贾母上坐后,与贾母一辈的几个老妯娌便分坐两边,邢夫人坐在横头小炕上,之下则是宝琴等姐妹们,王熙凤和李纨等孙辈媳妇则是站着伺候。 尤氏捧茶敬过贾母后,邢夫人等方起身伺候贾母用茶,贾母便与老妯娌们闲话问候拉拉家常,再之后也没有多待,稍事休息后就得乘轿回到荣国府自己所居的正室。尤氏、邢夫人等赶忙又随至荣国府。 贾母到了荣国府正室落座,贾敬也不做停留,直接率众多族人向贾母行礼,再之后就是上下家人、小厮依次向贾母跪拜行礼。 给贾母跪拜完之后,贾府专门发岁钱的管家塞给了贾凝一个荷包,这其实是跪贾母得来的岁钱,也只有贾宝玉、贾蓉等主家人才能让贾母亲自发岁钱。 贾凝哪能轮到贾母亲自发钱,他们这些旁支是不够格的,所以才有管家塞钱荷包的事例。 荷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虽然贾凝看不上这仨瓜俩枣,但还是要领的。 不收荷包的后果估计就是被贾母叫去跟前质问:“是不是瞧不上这岁钱”,意思就是瞧不起她这个老祖宗,再之被她身边口齿伶俐的太太、姑娘们挖苦、嘲讽,例如王熙凤、王太太那般伶牙俐齿的夫人。 随后再给年长之辈跪拜行礼,贾代儒就在其中,不过也只有贾政、贾凝等几人真诚的给他磕头,行大礼。 此时贾府从上到下,从主人到下人皆有贾母给的岁钱,顿时气氛欢热起来,堂中笑语声不断,人声嘈杂,语笑喧阗,喜气连连。 受礼散钱之后,开始全家的和欢宴,献屠苏酒,上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 此时正如原著所说:“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此时的画面更甚于此,不能用言语所表达。 …… 收完荷包,做完礼节,贾凝做了做样子便从荣府走出,不再多待。 正月初一,贾母等再次进宫朝贺,领宴回来,又至宁国府祭过列祖,再回来荣国府受礼。 贾府的正旦直至正月十八才堪堪结束。 正文 第四十八章元夕前一夜 正月初一,在古代也称元旦,此时距离贾凝出生之时仅剩下了十七天,到时他便满了13周岁。 贾府过正旦,娱乐大事是迎来送往,宴饮不断,来吃年酒的亲友络绎不绝。 这一日,贾母在花厅之中摆了几桌宴席,仅邀她的亲友,宴席虽不多,但能来此之人尽是雍容华贵的贵妇,厅中景象用富丽堂皇来表示再合适不过了。 命人放了些爆竹、鞭炮,只听几声雷响,爆竹便放完了,小厮又点上了鞭炮,噼里啪啦好一会,放完之后便开席了。 贾母做东家居正位,双手牵着两边她昔日交好的“老祖宗”级人物,同她们寒暄起来,聊起来便止不住了,幸亏她身旁跟着王太太,小心在贾母耳边提醒了一句。 贾母听后心中顿了几分,随即面不改色,然后动手拿起竹筷,夹了口鸽子肉,低头喝了一口鸭子肉粥,这才笑着说道:“大家动筷子吃饭,干看着也不行呀”。说完,众太太这才动筷。 俗话说一顿不吃饿得慌,她们未吃饭便早早前来了,肚子自然饿了,不过饿了归饿了。 即便饿了,她们这些贵妇同样端正大方、举止有度,一道菜只吃一口,夹菜时也是慢慢的夹,绝不留恋。 一百零八道山珍海味吃进口中时也是细嚼慢咽,她们好似在品味什么,一口菜都能吃上一分钟。 元旦之日,贾凝家中虽不及宁荣二府中数百人的热闹气氛,但也可以说是喜气洋洋、其乐融融了。 贾凝在此时同样也在吃饭,而且饭菜也是不错,有足足十八道菜,如糖醋黄河鲤鱼、糖醋里脊、一品豆腐、火腿鲜笋汤、枣泥山药糕等等,其中鲁菜偏多,荤素各半,更有秦可卿在病中仍念念不忘的枣泥山药糕。 之所以鲁菜偏多,自然是因为贾凝爱吃鲁菜,而且古代人做鲁菜的手艺比之现代要精艺的多,做出来的菜更是令人赞不绝口,鲁菜同样是八大菜系之首。 贾凝家中买了不少年货,虽不及宁荣二府的千分之一,但对普通人家却是极为繁多了,年货足足塞了一间小屋。 贾凝添了些钱,所以置办的年货比往年多了一倍,依贾凝的话来说就是:“咱家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不过比起衣食无忧,我还是喜欢大富大贵,娘有钱就要对自己好些,总留着、藏着做什么,钱还能生钱呀,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这是贾凝对薛芸说的话。 贾凝吃过饭后闲来无事,一个人走到了亭院中,毕竟过新年,每年只有这一天,所以贾凝家中十分热闹,从上到下每个人言语之间都略带热情,面色微笑,且笑容不断,颇为喜气洋洋。 贾凝也乐意见此,比平时的微笑要多上许久,每刻几乎都是面带微笑。 许久之后,贾凝的目光凝聚在院中唯一的海棠花,观赏了许久,欣赏这么一朵娇艳、动人的花,令他的心情颇为的舒适。无事独自走一走,赏一赏海棠花,心中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海棠花又称贵妃花的花是粉红色的,一簇一簇的全都依附在枝柳上,而花瓣也是心型的。可说是海棠花开,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只见它神态怡然,花开娇艳动人,芬香溢满整个亭院,这一切贾凝都颇为习惯了,无他,欣赏的时间久了,便习惯罢了。 《海棠春令》中形容海棠花——似红如白含芳意,锦宫外、烟轻雨细,燕子不知愁,惊堕黄昏泪。 烛花偏在红帘底,想人怕、春寒正睡,梦著玉环娇,又被东风醉。 彩薇也吃过了饭,寻到贾凝身边来了,不久之后,晴雯也匆匆而来。 贾凝今日有闲情雅致,和晴雯挑逗了许会话,气得她咬牙切齿,见晴雯如此,贾凝便温声和彩薇聊了起来。 这更令晴雯牙痒痒了,瞬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火冒三丈,但晴雯却不能啐骂些什么,她只得一跟贾凝搭话就阴阳怪气起来。 突然想到古人闲空之时玩的围棋、象棋,也不紧颇有兴致,他也好久未玩过象棋了,随即便叫来了小厮,命他买了一副象棋,一副围棋。 因为围棋他只是略懂一二,所以先玩的是象棋,贾凝找来彩薇和晴雯两个丫头陪他玩,用来打发些时间。因为彩薇她们两人都未玩过,贾凝只好手把手的教他们了。 等她们学会之后,同贾凝玩的也是其乐融融。 …… 一晃时间十几天过去了,贾凝除了迎见摆宴自己父亲的惜日最好的老友,便是同薛芸聊聊闲事,闲来无事便读会书,又或和晴雯、彩薇开些玩笑,不时还讲讲晕话。一来二去,这么长的时间贾凝倒也习惯了古代的生活。 现在己是庆隆四年,正月十四日。 周朝每年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开始之时定会出现空前盛况,京城中炉烟袅袅,处处张挂彩灯,皇宫内外皆是灯火辉煌。“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正如这首诗描写的一般。 贾凝将五彩缤纷的宫灯在家中挂满了,一时间灯火通明,夜间来看,如同进入灯火辉煌的琉璃世界一般。 可惜此时并未到夜间,仅仅是临近正午罢了,所以贾凝目前还看不到这一盛况景象。 元宵节虽未到来,但京城中,鼓乐、歌舞、百戏、杂耍、放花灯、猜灯谜。 还有五虎棍、跨鼓、花钹、高跷、秧歌、什不闲、耍坛子、耍狮子等活动却早已准备好了。 亭院之中,晴雯正在鼓捣着她那一盏明亮,仔细一看,原来这盏明灯已经坏了,上面的木制把手被摔成了两段,已经不能提了。 晴雯抿了抿嘴,见已经补救不了了,便苦着脸埋头走向凉亭,坐下之后,她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复。 于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盏明灯只能当作挂在檐下的宫灯使了,明日的元夕没法玩了,好倒霉啊!”。 说着晴雯螓首微倾,不再看向那明盏,转眸看起远处的鲜花束。 正文 第四十九章元宵节 就在晴雯郁闷之际,贾凝突然从她身边出现,晴雯身子一激灵,被吓了一跳,脸色惊讶的抬眸看向贾凝。 晴雯盯着贾凝,表情颇为无奈,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直至贾凝打破了沉静的画面,开口说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玩的挺开心呢?”。贾凝依然把晴雯当成小孩看待。 晴雯的眸子不再盯着贾凝,螓首低垂,沉默不语,她显然不想理会贾凝这个刚才吓她一激灵的人。 贾凝见晴雯妙龄的模样竟有些深沉,不禁笑了笑,打趣道:“平日里的开心果,今天是怎么了,还深沉起来了”。 贾凝说着便坐在了晴雯的身旁,看向她白皙的侧脸,温声道:“开心一点,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可不好”。 晴雯犹豫了一会,兴许面子有些挂不住,她还是选择继续逃避问题,脸庞稍许莹润,随之将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的小脸扭了过去,故意不让贾凝看见。 贾凝见状也没有生气,猜测晴雯这是在耍小脾气,兴趣或面子挂不住,所以才装做如此。 不过贾凝也没有继续安慰晴雯,只是转眸看向前方,同样沉默不语,吹着不冷不热的春风,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流露出许些平静之色。 很快又起风了,一阵阵大小不一的春风拂面而来,将贾凝和晴雯轻薄的衣袍吹动,只听大风响起的呼呼声不断,打破了原来宁静的气氛。 晴雯穿的比较单薄,只有一件轻纱汉服,顿时她的身子就有些冷冰冰了,小手也是很凉,晴雯只得揣了揣冷冰冰的小手。 贾凝的衣袍挺厚实,倒感觉不到冰冷,而这时晴雯则忍不住看向了贾凝,她有些看不懂贾凝的行为,虽然她知道贾凝经常在亭子中赏花,但是无视自己独自赏花是什么意思。 贾凝表现的越是平静、不在意,晴雯便越是着急,她本就是急性子,贾凝再当个愣木头。 于是晴雯便又忍不住问道:“你看这些花看好久了,也不觉得无聊啊”。 “你觉得无聊吗?” 贾凝慢慢的回道。 “当然无聊啊,可是,可是…”。 晴雯的郁闷说道,心中不禁吐槽道:“能不无聊嘛,人家又不像你,整日赏花千遍都不觉得无聊、平淡”。 贾凝收回凝聚的目光,淡声道:“无聊就对了,你平日玩的这么开心,少有过静下心之时,不过你年龄还小,喜欢玩闹也是正常”。 晴雯听后撇了撇嘴,虽然心中觉得贾凝说的话有道理,但是面子上不能小觑。不可否认的是静下心来后,的确能让身心更舒服。 在心中酝酿许久之后,晴雯说起另一个话题,小声道:“刚才之所以不理会爷,是因为晴雯心情不好,因为那盏爷儿送我的明灯坏了,不能提着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希望爷儿能原谅我”。 说完晴雯抬起手,便用纱薄袖口抹了一抹泣泪成珠的泪水,有没有眼泪尚且不知,反正贾凝是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归没有看见,不影响贾凝轻声说笑,于是他没有正面回应晴雯的请求,而是开口讲道:“我最喜欢出处《左传·宣公二年》中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闲来无事,现在算作给你讲一个故事,等你识字识的差不多了,读完蒙书了,我再让你读《左传》这一书”。 晴雯连连点头,她最喜欢听精彩的故事了,神色顿时从无聊至及变得颇有兴致。 “在春秋时期,晋灵公生性残暴,时常借故杀人,有一天做饭的御厨送上来的熊掌炖得不透,他就当场把厨师处死了,恰巧这件事正好被赵盾、士季两位正直的大臣看见,于是进宫去劝谏晋灵公”。 “晋灵公听到士季的劝言,他轻描谈举的回道:“我已经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了,今后一定改正。 “士季听他这样说,也就用温和的态度说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如果您能接受大臣正确的劝谏,就是一个好的国君”。 但是,晋灵公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并非是真正认识自己的过错,行为依旧残暴,引起广泛的民愤。相国赵盾屡次劝谏,令他十分讨厌,竟派刺客去暗杀赵盾这个忠臣。 不料刺客不愿去杀害正直忠贞的赵盾,宁可自杀,晋灵公又想出一个计谋,“他假意请赵盾进宫赴宴,准备在宴席杀他,结果赵盾被卫士救出,他的阴谋又未能得逞,最后这个作恶多端的国君,终于被赵盾的弟弟赵穿杀死”。 贾凝一口气把故事说完,气喘吁吁的喘了两口气,问道:“这个故事如何,是否精彩,你能明白“人非圣贤,孰能为过”这短短八个字的意思吗?” 晴雯虽然平时做事一向意气用事,不顾后果,但她读书其实很聪明伶俐的,只见她思索了片刻,慢吞吞的回应道:“一般的人都不是圣人,谁能不犯错误?”。 “晴雯说的很对,知错就改,比什么都好”。 贾凝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这也不枉他教导晴雯数月,她读书的成绩显然不错。 ……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时间来到了正月十五,即元宵节,它又称元夕节。 贾凝在元宵节这一天的第一顿饭便是吃“元宵”,元宵有芝麻、豆沙、黄桂、果仁、枣泥等馅的,贾凝喜欢吃芝麻、水果馅的,所以买的都是一些他喜欢的口味,还有薛芸喜欢吃的果仁馅元宵。 所谓元宵,就是汤圆,它用糯米粉包成圆形,有团圆美满之意。并且元宵可荤可素,风味各异。 京城众多店铺中卖的元宵种类繁多,各式各样,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就买什么馅儿的,在家自己做也是可以的。 贾凝家中做饭的张婆婆就做了许多元宵,大部分都是给彩薇吃的,因为她自己吃不了太多甜。 其实元宵不宜吃太多,贾凝吃多了就感觉腻了,他自己吃腻了,就告知彩薇不要吃过多元宵。 贾凝当然不是觉得彩薇容易吃胖,而是元宵本就不宜吃太多,象征性的吃上几个,意示着团圆就好了。 正文 第五十章似琉璃世界的元宵夜 元宵节的早晨,贾凝家中的人都吃过了元宵,从上到下,从主到仆,皆是吃了元宵了的,主要还是寓意着美好之意,也意示着一家人团团圆圆。 其实在古代,元宵节是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节日。 因为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女子可以在这天出门赏花灯,这也为青年男女提供了相遇机会。可见,元宵节为古代人创造了一个传情达意的好机会,要知平日里古代男子在街道上可见不到几个女子。 莫说街道,即是你翻遍了整个京城,也见不到几个女子在外闲逛,除非有很重要的事,不然即便是春楼中的风尘女子你也是见不到的,这一点贾凝是深深清楚。 吃过早饭的薛芸也没有闲着,找来了王氏过来热闹热闹,毕竟一年就这一天的元宵节,以后再想热闹就要等过节过年咯。所谓王氏,也就是贾凝的叔婶。 早上,贾凝挑了一盏品质上好宫灯,然后送给了晴雯,这令晴雯兴奋不已,今晚有的玩了。 贾凝送给彩薇的花灯是幼虎形状的,样子很可爱,彩薇轻轻抚摸了许久,眸中全是欣喜之意,显然她很喜欢这个虎灯。 这是贾凝命小厮寻了一家卖花灯的店铺,花了许多银子买了不少花灯,都是上佳的花,价格自然不菲。店铺中不仅仅有虎灯,还有还有龙灯、兔灯等形状的花灯,各式各样。 大周最繁荣之处便是京城,其繁荣程度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只能说一句,大周京城之繁华,不下于大宋的汴州。 …… 大半天过去了,天色渐渐变暗,只听一声声震响,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彩花直冲云霄,如天女散花一般灿烂夺目,忽明忽暗。 烟花如此的绚丽多彩,似乎要把黑夜叫醒,天空的黑夜换上了绚丽的灯火,流光溢彩。 京城中的烟花终日不绝、接连不断,就这样竟然持续了一整夜,直至天亮才堪堪结束,第二日的夜晚,又会放起绚丽多彩的烟花,整个周朝的每一处地方都是如此。 这时已是元宵节的夜晚,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燃起了花灯。 贾凝的家中也点燃了花灯,几十个花灯齐齐点燃,使得家中每一处昏暗的地方都明亮了起来。 眼见是时候出门赏花灯了,贾凝也不墨迹,直接告知了薛芸一声自己要出去,薛芸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只是说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而她等会还要和王氏一起出门游玩呢。 因为彩薇和晴雯这两个丫头很想跟着贾凝一起出门,在她们的苦苦哀求下,贾凝本来便不抗拒她们跟着,所以自然同意了,所以出门便把她们两个人带上了。 古书记载:“妇女出游街巷,自夜达旦,男女混淆”。 元宵灯会从南朝开始,盛状至周朝至达顶峰。 毕竟要赏花灯的,京城这么大,贾凝自然不能步行走去,所以他早早便预定了林伯的马车。 贾凝首先乘上马车,转身用手扶住彩薇的纤手,轻轻一拉彩薇便上到了车舆之中,随后再接起晴雯的小手,马车便缓缓开动了。 元宵之夜,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赏灯、猜灯谜、吃元宵等习俗是最常见的了。 元宵节的宫灯更是辉煌万千、灯火璀璨。 过了一会儿,贾凝掀开一角布帘,这偌大的京城中,灯火满市井,极为繁华热闹,贾凝观赏之后,眼前这无与伦比的景象令他颇为震撼,在心中感慨了两句后便恢复累平常心态。 元宵节的猜灯谜,即是将各种灯谜写在纸条上,贴在花灯上,猜中的人还能得到小小的奖励,若是男女之间互写互猜,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奖励,这也是未尝不可的。 明亮的天色刚刚变成灰暗月色,这时家家户户点起了万盏花灯,成千上万的人携亲伴友出门赏灯、逛花市、放烟火、走百病等,载歌载舞,欢度元宵佳节。 贾凝首先是逛灯火辉煌的灯市,灯的样式繁复多样,五颜六色,灯光璀璨至极,加之天上绚丽多彩的烟火,令人十分赏心悦目。 恰巧看见了耍龙灯、舞狮子等很多民间传统技艺表演,即便围观的人将这个地方堵得水泄不通,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来观者络绎不绝。 贾凝抬头看向舞狮子旁边的二层的酒楼,于是他在酒楼的二层找了一个合适的房间,这里最方便观看表演了,既不拥挤,而且看的台下一览无余。 舞狮子一般由三人完成,二人装扮成狮子,一人充当狮头,一人充当狮身和后脚,另一人当引狮人,舞法上又有文武之分,文舞表现狮子的温驯,有抖毛、打滚等动作,武狮表现狮子的凶猛,有腾跃、蹬高、滚彩球等动作。 彩薇和晴雯很听话,乖乖的没有乱跑,而是一直跟在贾凝身旁,所以贾凝很省心,倒也不用为此而头疼了。 贾凝听着烟花上天后的声响,悠闲的看着天空上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烟花,再看看灯火辉煌的街市和几位宫衫丽人,画面颇有一番独特的韵味,就如只身前往绚丽多彩的琉璃世界一般,惊艳却不失风度。 贾凝现在兴致颇高,突然想起一首关于元宵节的诗篇,不由的想用草书将之写下来,想到这里,贾凝不作停留,令招待的胡姬拿些纸墨。 那位身着轻纱的妙龄胡姬也不作询问,恭敬的应了一声便下楼拿纸墨了。这间酒楼名叫醉香楼,同玲珑楼齐名,同是京城名楼。 醉香楼服务甚好,且有花魁的地方备有纸墨也是不奇怪。 很快这位不知名的妙龄胡姫将笔墨纸砚拿了上来,贾凝润了润毛笔,随即在宣纸上写下。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因为贾凝目前只习过王羲之的草书,所以字体田偏向于王羲之的兰亭序,写的草书有许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形伏,起伏不断。 青玉案中有些字写的不好之时,贾凝往往都能在紧要之时改正过来,颇有些力挽狂澜的样子。 正文 第五十一章巧遇秦可卿 整个诗篇行云流水一般,几乎一气呵成,粗细不一的墨水具是连笔之处,这使得纸张上的草书显的极为大气,又有些别具一格之处。 贾凝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看向自己袖口一挥,随性而写的诗,青玉案·元夕。 这首诗的意境很符合贾凝的身处之地,虽说不能完全表达贾凝眼中的所见所闻,但也没有差太多,可能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能深刻体会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市井中的热闹气氛。 繁荣昌盛、绚丽多彩、满天烟花、灯火辉煌的京城更不是能用普通言语所能表明的,城中的此情此景好似进入开元盛世一般。 贾凝的双眸看着青玉案·元夕,许久之后,不由的轻轻摇了摇头,沉吟不语,他觉得自己写的字还配不上这首诗,尽管他已经超常发挥的去写了,但也只是上佳之字,远比不过那些书法宗师。 这时贾凝的眸色平淡如水,跪坐在锦垫之上,望着眼前的作品,心中不由的想道:“我的字虽比不上当代的书法大家,但却也不必气馁,更不能骄傲,若是一直坚持书写,未必比他们差分毫,这也说明尽管是穿越之人,若没有努力,也不能一鸣惊人”。 其实不仅仅是穿越之人,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若总是异想天开,不付出实践,也定不能成大事。 很快贾凝就回过神来了,看着在门前规规矩矩站着的妙美胡姫,只见她眼中透露着恭敬之色,看见贾凝的目光扫视而来,慌忙低下了头,俏脸上流露一抹西域风情。 贾凝见状不由的笑了笑,他觉得这醉香楼待奉的胡姫真有些趣味,他去过几次玲珑楼,那里的胡姬都会与他直勾勾的对视,却不想醉香楼里的胡姬还挺独特。不知是否有取悦之意,用来给客官们换一种新鲜的感觉。 贾凝转过眸色,不再看那美妙的身姿,独自起身走向纸窗前,彩薇和晴雯也在一旁目不转睛的观看舞狮子呢。 贾凝来到纸窗前,低头往下看,颇有一些居高临下的感觉,而且在此观看便是直接附视着下方众人。 舞狮子的场地非常大,有好几头火红的绒线狮子在梁柱上腾跃,还有几头狮子滚着彩球……现场非常热闹,贾凝哪里亲眼见过这些,只觉得很是精彩,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有些细节做的不是很好,但不能吹毛求疵,拿之比现代的电视剧自然是比不过的。 时间过的很快,贾凝看了一会儿舞狮子这些传统活动,也不再耽误时间,同彩薇和晴雯她们说道:“时间不早了,咱现在去灯谜桥上猜灯谜,放一些花灯,买一些小吃,就回家了,你们想再多看一会儿花灯也是可以的”。 “前提是要乖乖的跟着我,不能乱跑,不然就找不到你们了,彩薇领着晴雯走吧”。 彩薇和晴雯纷纷点头,晴雯回应道:“知道啦,我不会乱跑的,爷儿就放一百个心吧”。贾凝见她们头点的不停,也没有再说什么。 门前的胡姬见贾凝要出来了,便在他前面主动引起路来,胡姬脸上微微笑着,说话温声细语,服务态度挺好。 因为醉香楼中的胡姬用的是评分制度,分一等、二等、三等,所以贾凝结账之后是要评分的,为此这位不知名的妙龄胡姬还欲给贾凝塞些铜钱,想让他给个好的评价,不过被贾凝拒绝了,因为贾凝不差这笔钱。 评价分为服待非常好、很好、好,最后就是极差,连中间的一般评价都省略过去了,贾凝则给了个非常好的评价,这也令胡姫颇为惊讶,她还以为贾凝拒绝铜钱是因为对她不满意呢。 开始胡姫还有些担忧,毕竟给一个差评她三日的工钱就没有了,令她没想到的是最后贾凝竟然给了最好的评价,不由令她对贾凝另眼相看。 有些无耻的人就专薅她们这些无依无靠,身于奴籍的羊毛,不给他们塞好多钱财必会给差评,显然贾凝不是那样的人,这才令这位胡姫另眼相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没有人能轻易改变这个现象。 贾凝在醉香楼中呆了短短半个时辰,点了一壶茶水,用了些笔墨纸砚,花费十两银子,不要看才只有十两银子,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做工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京城·灯桥 贾凝又一次来到了这座灯桥上,这次灯桥上也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显的十分拥挤,但也勉强可以行走在上面。 在桥头上,一位身穿白灰色衣袍,腰间束着纹雀锦带,头上横插着一根银簪子,将发髻抛下脑后的少年便是贾凝了,他今日穿的衣裳和靴鞋都颇为素雅。 身旁还跟着一位十一岁的女孩,一身淡紫色轻薄连衣裙,一部分头发扎着两根长长的辫子,一部分束了起来,她虽不至于古灵精怪,但也是不乖巧,当然这是对贾凝而言。 彩薇则不同了,她表现的很乖、很听话,若她想要什么了,贾凝也大多时候都依她。 彩薇穿的是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样子颇似宫装,前额的短发微微垂下,遮住俏美的脸,后面的长发束于脑后,即为发髻,这说明她是未出阁的少女。 好巧不巧的是贾凝刚想去灯桥上猜灯谜,就遇见了一个熟人,而且是在故地相遇,不过只是少了一只小猫,多了彩薇和晴雯两个待女。 “凝叔儿,你也来猜灯谜吗?好巧啊,又在这里碰见了”。 秦可卿微微低垂着头,纤手捋了捋额边的一绺长发,温声细语道,她此时显然有些惊讶,还有些羞愧之色,毕竟和自己的叔伯两次相遇,而且她整日待在宁府,没有见过多少男子。 而且若被人知道难免有些说不过去,严重一点被人骂作不守妇道也是正常。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就在此时,她心中不由的对眼前这位的白灰衣袍的男子产生了一些好感,他模样清秀,而且一点都不俗气,颇有一种读书人的风度,但却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之气。 也可能是因为秦可卿觉得她和贾凝有缘分,因此才产生的好感吧。 听到有人喊自己,贾凝不由惊讶了一番,难道是熟人?他转过身来,只见一位柔情似水的十五六岁女子停留在前方,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秦可卿低垂着头,有些紧张的抓着衣角,俏丽的脸上透露着风情万种之美色。 正文 第五十二章重回故地 这也让贾凝不由了沉默片刻时间,不过很快便同秦可卿礼貌的打了招呼。 见秦可卿一身淡青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略施粉黛,亭亭玉立的站自己正前方,贾凝来不及思考,跟上前了两步,正声雅音道:“你是蓉哥儿媳妇吧?元旦时见过一面的,可是现在看着又不是太像,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贾凝和秦可卿保持了一个正常的距离,两米之长,这样的距离对他们都很合适,既不唐突,又能正常说话。 秦可卿身旁跟着一位丫鬟打扮的姑娘,贾凝在去年中秋时见过,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之一。 秦可卿的眼睛上的睫毛微微掀了起来,她看着贾凝的上半身,温柔的浅浅一笑,说道:“是的,妾身秦氏见过凝叔”。 秦可卿略微低着头,没有选择与贾凝直视,这也是古代女子的正常行为。 秦可卿虽略微低头,但贾凝还是能看见她倾国倾城的相貌,他心中虽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依旧面不改色,心中不禁道:“怪不得贾珍如此禽兽,不对,不对,应该是贾珍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太混账了!还好现在没有糟蹋……”。 时隔不久,秦可卿沉鱼落雁的美貌依旧令贾凝所惊艳,这不是现代拥有美颜的女子能与之相比的,甚至可以说万分不足。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这短短两句话都不足以评价她十分之一的美貌。 听闻秦可卿所说的话后,贾凝也是非常清楚,恐怕整个贾府的嫡系只有秦可卿才会敬自己三分,其他人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学问而有些感兴趣,但也仅仅是感兴趣罢了,或许因此贾宝玉愿意给自己一个门客的身份。 旁支终是旁支,在贾府上不了什么台面,只有考中举人才能入得贾母等人的眼,不过他们就算想方设法拉拢贾凝,他也不会去贾府当一个兢兢业业的保姆。 这时贾凝转身看向前方,温声说道:“不要傻愣愣的站那儿了,咱边走边聊”。秦可卿对他温柔说话,他自然不会大声回应,而是投桃报李。 秦可卿听贾凝如此说,也没有丝毫犹豫,小步跟在贾凝身后,她身旁的瑞珠也跟在自家夫人左右,倒也不怕贾凝把她家的夫人拐跑了。 这时彩薇和晴雯眼睛相视,晴雯咳了声,打破平静,无奈道:“跟着爷儿走呗”。 贾凝一边走着,一边心想道:“秦可卿身边不是有两个丫鬟吗,另一个丫鬟宝珠莫非没有跟在她身边?”。贾凝发现了秦可卿身边缺了一个丫鬟,不过他很快便不再纠结这件小事了。 贾凝一路走到灯桥旁边的小河旁,经过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来到了那个颇为熟悉的巨石前,慢慢坐了下来,对面还有一块平滑的大石头,瑞珠用布擦了擦石面,秦可卿也学的有模有样,坐在了石头上。 这时彩薇和晴雯从秦可卿身旁走过,拂风站在贾凝身后,晴雯转身便来到的河岸边,惊喜的看着小河上飘过的花灯,五颜六色的花灯几乎数不胜数,对此贾凝也没有管,由着她看。 “刚才你问是不是来猜灯谜的,你说对了,这次也是来猜灯谜的,我记得去年就是和你一起猜的…”。 贾凝神色自若,如对熟人一样,闲聊般问道。 秦可卿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轻笑道:“是啊,去年我记得还是这个地方,跟凝叔一起去猜的灯谜,看来今日又要一起咯”。 “好啊……我刚才一时真没认出你是蓉哥儿媳妇呢,还愣了几秒,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要不是你叫我凝叔,我可能认不出眼前这可人原来真是你啊”。 贾凝坐正了身子,笑道。 秦可卿元旦时穿的红色素衣,精神也不太好,自然没有现在美艳。 秦可卿好像听出了几分贾凝言语中的委婉夸赞,俏丽的脸上,笑容更美、更甜了。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美貌的赞美呢?更别提眉清目秀、文质衫衫的贾凝了,况且还是在有好感的情况下。 秦可卿的玉手轻轻遮掩红唇,嘴角微微扬起,轻声笑了又笑,道:“下次遇见,我定先喊一声,这样凝叔就认得出我来了”。 “行啊,下次说不定就是我先看见你了”。说完,紧接着贾凝又问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灯中央猜灯谜,我是准备一会就去,你觉得呢?”。 秦可卿柔声细语道:“跟你一样,等会儿再去,省得桥上人多拥挤”。 贾凝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接话,脸色沉静。 秦可卿却突然开口,微笑道:“凝叔还记得去年中秋,你在这里抱过的一只小猫吗?它现在被我收养了,在我院子呢!” 秦可卿转头看向瑞珠,问道:“宝珠现在应该已经喂完了小猫猫,快跟上来了吧”。 瑞珠一身蓝色翠烟衫,低头回道:“回夫人,宝珠应该快来了,都有好几刻钟了,不出意外等会就来了”。 听后秦可卿也放心了,不过她又有些担心宝珠一个女子在外有些不安全,起码两个人还能分头跑走,通风报信。 贾凝沉吟片刻,记忆中思索着去年那个画面,道:“嗯?是那只流浪的小野猫吗?它确实很可爱,我当时都想收留它”。 贾凝对平常事物记忆力确实不太好,经常记不得上一顿饭吃的什么,能想起秦可卿说的那只小猫,完全是因为它长很可爱,令贾凝眼前一亮过。 秦可卿轻咬了一下红唇,柔声笑道:“凝叔若想看小猫,我可以让瑞珠送你家中养几日,当初这个小不点都变大了,比之前大了一倍,胖乎乎的”。 贾凝将手放在石头上,似笑非笑道:“真的啊?你能忍痛割爱,我很感谢!明日就让瑞珠送我家来吧,我一定把它养得白白胖胖,诶…我记得当初见到那只小白猫的时候,它瘦骨如柴,身上几乎一点肉都没有,只剩骨架子了,不到半年你就把它养这么胖啊”。 秦可卿温柔的轻哼一声,俏脸尽显勾人的笑容,道:“好吧,我就忍痛割爱送你养它几天,它可儿能吃食了,一天比我吃的还多,跟小猪似的”。 正文 第五十三章可卿无语 烟花的爆炸声可以说得上是震耳欲聋了,城中每一处地方都有在放,直冲云霄的烟花几乎不间断,其中嗖、砰、啪这三种声音最能表示烟花从点燃到爆炸的过程。 各式各样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天,似天女散花一般,五彩缤纷。 贾凝淡然回笑道:“我不嫌弃它,能吃也挺好,谁叫它以前受了这么多苦,遇见你这个善良的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人山人海的灯桥之下,灯火阑珊的河岸之边,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映着秦可卿几人的身影,他们身后便是飘流在河面,成千上万、五颜六色的花灯。 这处地方人虽不多,但路过的人却不少,他们身穿华贵锦衣,又或身穿绸缎衣裳,但最终布衣占据多数。 其中有穿素衣的读书人、穿绢衣的商人、锦衣的士绅,年龄从上到下都在十二到三十之间。 另外还有常年不出家门的女子,其中未出阁的姑娘甚多,成婚的年轻妇人次之。 在和秦可卿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贾凝的余光竟然恰巧看见了几位装扮富丽堂皇,且颇为熟悉的姑娘,仔细一看,原来是荣府的二姑娘,贾迎春,还有年龄尚小的贾探春、贾惜春等人,却是不见贾宝玉。 贾凝对此一笑而过,这也惊醒了他,因为他已经和秦可卿说了好一会儿话,时间不早了。 奇怪的是贾凝和秦可卿聊起话来竟然有说不完的话语,且越是聊儿的久了,秦可卿越有兴致,看贾凝的眼神也愈发带有浓浓的兴趣,似乎只是一场相互感兴趣的闲聊。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贾凝不得不打破这份热情畅聊,这一段时间,让他探了秦可卿不少私话,比如秦可卿喜欢吃枣泥馅的山药糕,喜欢听说书人讲故事,还喜欢看当代的一些正经文典小说。 当然秦可卿也稍微了解了贾凝的一些心性,他们没有一见如故,知已也算不得,但起码算作是可以在一起说话的朋友。 贾凝目光平静的看向秦可卿上半身,随即温声的说道:“时间不早了,灯桥上的人也没那么多了,咱们现在去吗?” 听见贾凝在征求自己的意见,秦可卿也回过了神来,美眸轻轻一眨,看向贾凝英姿飒爽的身子,婉婉笑道:“全依凝叔的,这个时间过去恰到好处”。 一个个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花灯映在贾凝眼前,在这时,只见秦可卿身子微微蹲下,然后拿了一盏幼虎花灯,神色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样子,连忙揭下贴在花灯上面的纸条。 贾凝看向一旁彩薇和晴雯两个丫头,笑道:“你们也猜一猜,随便拿就好了,等下付给他钱”。 在这里的不仅有贾凝他们,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年轻男子、男子,有些男女长的郎才女貌,有些则不尽人意,像贾凝和秦可卿这样便是前一者了。 秦可卿的美貌如同沉鱼落雁一般,自然引的很多男子惊叹不己,不过终是知道秦可卿是有夫之妇,而且一看她就是权贵人家,再加之周朝调戏良家妇女的罪责很大,所以众人都不敢上前搭话,只是把秦可卿和贾凝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罢了。 正应了那一句古话,云:“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山人海的灯桥中就有不少心存银性的男子欲想上前挑逗一番,不过都被贾凝凶狠之色十足的挡了下来。 贾凝坚定的神色欲想不死不休,这些灰衣男子瞬间被吓住了,他们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只不过是古代胡同之处团聚的流氓混混罢了。 一个黄衫男子危机感十足,他感觉自己仿佛再上前一步,贾凝背后紧握的拳头和石头就要砸下了他的脑袋,紧忙陪笑的说道:“兄弟不要误会,小生只是路过,路过,马上就离开”。 说着,这位黄衫男子便急忙走开这个地方,慌忙而逃,他真害怕贾凝突然一个石头砸向自己,这样他必定头破血流。 黄衫男子有不少眼力,一看贾凝身后的女子就不好惹,仅凭着点缀的饰品,他就知道其人家中必有权贵之人,被贾凝打一顿估计官府也不会追责,只会不了了之,甚至变成他有罪也是可能的。 一开始他本想耍个小聪明,看秦可卿身旁没有护卫,便想上前占占便宜,反正这个地方人多,到时占完便宜就赶紧溜走,定不会被秦可卿身后的贵人发现。 除非将今夜所有路过这里的人一锅端,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单说排查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 贾迎春她们在回荣国府的大道上,一位发插嵌玉金簪,腰间金色花纹束带,外衣披一件纹蝶舞的大红锦衣,胸间挂着一块美玉,面若中秋,目似秋波,年纪十岁左右的,且颇似权贵人家的孩子走向几位妙龄姑娘面前。 贾宝玉主动拉起贾探春细嫩的小手,嘻笑一声,道:“三妹妹,我刚买好了咱们要的东西,明天咱还继续来吗?” 如果贾探春不再出去,那他也不会出去,贾宝玉心中是如此想的。 贾探春顾盼眉飞的双眸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几月的哥哥,笑道:“宝玉,这个事嘛,等明天再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没想好呢”。 在这个干净、宽阔的道路上,路过之人无一不闪躲在路边,不敢看这些权贵子弟一分,不仅仅是因为贾宝玉人数众多,也因为他们害怕多生事端。 他们觉得自己一个平头的百姓,若平白无故因为多看两眼而遭一顿打,那找谁说理去呢?要知道贾宝玉身旁身强力壮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 要说他们如何知道贾宝玉,那便是在衣着上分辨的,因为无权无势的富贵商甲只能穿布、绢等布料制的衣裳。 若想要穿五颜六色的衣裳,非大贵者不可。有人不尊祖制,破坏祖制,自有刑部处置,被充军是底线,被砍头也正常,除非能不被其他人告发、发现。 元宵节的夜晚很是漫长,京城中的街头巷尾,小道胡同,火亮的花灯高挂在其上,有宫灯、兽头灯、走马灯等等,一时间也算是灯火辉煌、红光万丈了。 …… 京城的灯桥之上,秦可卿因为受不了一些猥琐之人的目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悄悄告诉了贾凝,美艳的俏脸很是无奈,道:“我好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面纱,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真恶…” 受过良好教育的秦可卿最后没有说出“恶心”这个词,只不过在心中暗暗排斥。 于是贾凝听完了秦可卿的斥说,便提议道:“看你浑身难受的模样,不如我们现在就悄悄溜走,等下给你身上披条灰布,他们就认不出是你了,如何?” 秦可卿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细声道:“凝叔是个好人,旁人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我,可你不一样…”。 说到这里,秦可卿注意到有些过了,便顿了顿,果断道:“就听你的,一刻也不等,现在就走”。 贾凝轻轻道了一声:“好”。 一位面遮灰布的妙美女子走在灯桥上,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贾凝拉着秦可卿的玉手往前走,彩薇、晴雯、瑞珠、宝珠这几个丫鬟就在旁边打掩护。 …… 正文 第五十四章安然无恙 贾凝迎着夜晚微微飘过的冷风,正月的天气还保持着冬天的寒冷,并没有因为立春而回暖。 一直走到灯桥之外,小河岸旁才慢慢停住脚步,贾凝也顺势松开了秦可卿的白嫩的纤手,在她细细的手腕之处放开。 贾凝回过头,发现秦可卿的眸色聚焦在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上,直直的盯着自己,这一瞬间,贾凝同她对视了短短几秒。 这瞬间,目之所触,竟皆是朦胧之色,还有一丝丝微妙的感觉,它不似炽热,不似坚定,只是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份不起眼的惊鸿一瞥。 惊鸿的是何物?不过是所见不同罢了…… 贾凝并没有真正为秦可卿做过些什么大事,不过是聪明一些,装装样子吓住了想占秦可卿便宜的人,又同她说了一些好主意罢了。 但就是在这某一瞬间,被秦可卿深深记在了心里,尤其是贾凝临危不惧,为挡住那些宵小混人趁机占自己便宜,而首先护在她身前的时候。 那时秦可卿紧盯着贾凝的背影,口中虽未说什么,但心中却暗自加分,这些连她自己都不知。 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秦可卿恍然回过神来,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连忙低下自己直勾勾的目光,一时间,她脑子一片空白,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贾凝看着懵懵的秦可卿,道:“那些流氓混人没有碰到你吧”。 秦可卿微微低垂着头,不知所措的撩了一下额前的散发,用以掩盖她的羞涩之情,随即喃喃细语道:“没有,凝叔一直护在我身边,所以没人碰到过我”。 “没有你我说不定就要被人占了便宜、失了贞洁,这样不仅仅是我被人玷污,蓉哥儿说不定一气之下把我休了,日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等,等日后若家中缺银两,尽管找我就好……”。 贾凝摇了摇头,道:“这没有什么,没有被人趁机占到便宜就好,不然我只能跟蓉哥儿说没有保护好你了”。 紧接着,贾凝看着秦可卿有些慌张的模样,知道她还没有在惊吓中冷静下来,毕竟秦可卿可从未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人生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贾凝于是便开口说道:“不如夫人先冷静一会儿,看一会儿河边的花灯、锦鲤,平复一下慌乱的心情。 “好在没被占到便宜,总是纠结这件事也不好,就让它过去吧,下次注意一点就好”。 秦可卿觉得贾凝说的挺有道理,点了点头,随即温声回道:“好,好”。 于是贾凝、秦可卿、宝珠、瑞珠、晴雯、彩薇六人在岸边分开赏花灯,晴雯和彩薇有说有笑,宝珠同瑞珠也不时的在秦可卿左右说些安慰话,又或逗人的闲话。 期间贾凝还让彩薇去买了些花灯,还有许些糕点之类的东西,连椰水这等贵重的饮水都买了六个。 花灯令众人随意拿,糕点也是随意吃,渴了就喝些椰水,这些贾凝是不准备带回家。 贾凝在花灯上刻上了几句话,随即双手一松,红色的花灯便漂流在河面上了,成为了成千上万的花灯中的一员。 …… 秦可卿心中不由的想着一件事情,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她心中来来回回徘徊许久,不禁心道:“平日里我敬蓉哥儿,他也敬我,旁人也无不对我好,可是这诺大的宁国府,真心对我的却只有父亲,还有宝珠、瑞珠这两个丫头,蓉哥儿虽敬我,可任凭我做些什么来吸引他眼球,却都对我毫不关心,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秦可卿的父亲便是秦业,贾珍是她公公。 秦可卿对此百思不得,难道是贾蓉不喜欢自己?但为什么还要装的如此相敬如宾。 令其想不到的是,贾蓉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为他父亲贾珍。 贾凝欣赏了一番眼前河面上飘浮的花灯,良久过后,他心情颇好,随即轻松一笑,看向彩薇、晴雯,道:“怎样,玩够了吧,你们是想继续赏灯,还是回家?” 彩薇和晴雯异口同声的说道:“回家”。 晴雯随即清声道:“今天太晚了,都到子时了,太太肯定要数落爷儿一番呢!快回家吧”。 贾凝点了点头,他此时也不想继续待在此处了,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秦可卿那边,秦可卿也转眸看向他。 来到秦可卿跟前,贾凝踩在碎石子上,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估计已经到了子时,夫人回家吗?” 秦可卿目光看着一身书生打扮的贾凝,不禁婉然一笑,细道:“好,我也觉得今天玩的太晚了,应该回家了”。 贾凝微微点头,不作声音,随后整理了一番衣饰,等待秦可卿先走,这是一个读书人的礼貌。 秦可卿叫上身旁的两个丫鬟,瑞珠、宝珠,然后转过轻盈的身子,嘴角微微扬起微笑,道:“凝叔,我们这一次也走小路了,过几日我便让人把小猫送到你家去”。 贾凝也笑了笑,道:“好,等着呢,再见了”。 “再见”。 …… 贾凝不知怎么的,突然忍不住转身看向秦可卿离开的身影,但这惊鸿一瞥又快速的回过头来,前后时间不过一秒。 秦可卿路过一个个五彩缤纷的花灯,灯火忽明忽暗,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她美妙的身影消失在那条灯火阑珊的街道中。 直至从贾凝的角度看不见的最后一刻,秦可卿也不知怎么的,最后竟也忍不住回头远看,目光停留在贾凝身处的灰暗之处。 —— 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西斜,一夜鱼龙灯飞舞笑语喧哗。 美人头上都戴着富丽堂皇的饰物,欢声笑语随人群走过,身上香气飘洒。 我在人群中寻找了很久,一回头,突然发现她就在我回头的那灯影阑珊的地方。 —— 贾凝不知秦可卿回过头,若知,虽然不会不择手段的不留遗憾,但心中却会不断回想这个画面。 秦可卿也不知贾凝回过头,若她知,一定会努力忘掉这个画面,然后当做贾凝从未回过头。 她要顾忌很多事情,这也是一个普通古代女子正常的做法。 …… 秦可卿回到了富丽堂皇的宁国府,瑞珠、宝珠在一旁相随,直至走到宁府诺大的内院。 秦可卿没有立及歇息,而是让瑞珠、宝珠准备热水,在外玩了一天了,香汗淋漓,所以她要洗身、沐浴。 滚烫的热水倒在紫檀木制成的木桶中,热气腾腾气体的飘洒在整个房间。 宝珠拿了一盆鲜玫瑰,倒在了木桶中,鲜红的玫瑰漂浮在水面之上,秦可卿脱掉一层朦胧的内衣,玉足轻轻的进到檀木桶中,美妙的身姿展现出来,解开发上的簪子,长长的黑发如青丝一般散开…… 这时贾凝也回到了家中,今天他没有去书房,而是和彩薇她们说了一声,便径直走进了卧房。 所以彩薇和晴雯便不用跟在贾凝身边了,她们在贾凝隔壁的屋睡下,明日还要早早起来服侍贾凝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乘船渡金陵府 元宵节的第二天清晨,雾气蒙蒙,天气渐渐变冷,有些阴沉的天空欲降春雨。 此时贾凝躺在床榻之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睁开,醒神一番,他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早晨比昨日要冷一些。 时间刚到辰时,彩薇脸上化了一些淡妆,香唇抹了玫瑰的鲜红色,穿了一身薛芸送的衣裙,淡白的衣色,清洒脱俗,白嫩的手轻轻推开了贾凝的屋门。 彩薇看着已经睡醒了的贾凝,顺手关上木制屋门,然后走到贾凝身旁,柔声问道:“爷儿是要起床,还是再睡一会儿?”。 贾凝咳了咳沙哑的嗓子,转眼看向一袭白衣的彩薇,回道:“现在就起床吧”。 于是彩薇便开始服待贾凝,因为在被窝里穿衣,所以看不见他的身子。 彩薇一双白皙的玉手在贾凝上身乱摸一通,似乎要寻找到衣服上的纽扣在哪。 突然,贾凝感觉彩薇的玉手要向腹部之下摸去,连忙抓住彩薇的手腕,坐起身子,轻声道:“再往下摸就要罚你啦,就罚你,罚你用犯罪的小手给他消消火了……鼓起这么一大片都是你弄的,怎么办,嗯?”。 听到贾凝挑逗的黄话,彩薇俏白的脸上瞬间通红一片,美眸上的睫毛低垂,红扑扑的脸显得极为委屈,她一时间慌了神,更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贾凝看见彩薇委屈巴巴的模样,连忙将坐在床榻边的彩薇搂到胸膛上,温声说道:“跟你说着玩呢,不怪你”。 其实还真不是彩薇的错,因为每天早晨贾凝都会如此,真不能全怪彩薇的手,当然,她的手也有一点点责任。 说话之余贾凝便将彩薇冰冷的玉手握在手心,在彩薇敏感的耳朵边轻轻呼气,道:“手怎么这么冷,下次用温手洗手,不然不仅你的手冻坏了,爷儿也跟着受罪”。 彩薇抿了抿红唇,微微抬眸看向贾凝的侧脸,她现在不知怎么的,既想笑又想哭,在贾凝暖暖的怀里轻轻娇喘了一声,俏脸还带有一些甜甜的笑意。 不知不觉中,彩薇的嘴角便微微扬起,心中不由的偷偷一笑,娇弱的身子赖在贾凝怀里,也不做声。 就这样贾凝被彩薇整的邪火十足,本就是早晨,彩薇还敢如此,白皙的肌肤袭一身白裙,贾凝自然忍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彩薇付出一些代价。 两袭身影在床榻上若隐若现…… …… 这首著名的诗,便是元稹所作的《会真诗三十韵》了。 说起元稹,那可是一位与白居易相提并论的大诗人,自少年时便才志甚高,十五岁便考取功名。 元稹与白居易为至交好友,同倡新乐府运动,共创“元和体”,世称“元白”。 元稹作《莺莺传》,又名《会真记》,那可是唐代的“著名大作”。 而且他不仅仅是一位著名的诗人,还是一个风流之人,性情中人!不说其他,只凭他作的《鸳鸯传》便能知晓其人。 关于他,便不再多做解释。 …… 半个时辰之后,贾凝小心翼翼的起身穿好书院衣袍,然后在腰间束了一个纹雀锦带,乌黑的发髻后抛,用玉簪束好了长发。 贾凝今日穿了一身灰白衣袍,真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再拿一把玉扇就更好了。 临走之前贾凝走向床榻之上熟睡的彩薇,双眸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模样,还有她香颈处若隐若现的锁骨,白皙又细嫩,真是人间尤物。 这令贾凝突然间产生了一些后悔之色,不过很快烟消云散。 看着彩薇的俏脸如闭月羞花一般,贾凝不禁看出神,撩一下她额前的短发,亲吻了上去,他目中尽是温柔之色,不舍得看了彩薇好久。 过了一会儿,贾凝缓缓从屋中出来,时间太晚了,他要赶去书院上课了,殊不知他前脚刚走,晴雯就连忙进到他屋中,看见彩薇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晴雯顿时有些害怕。 她心中忐忑不安,呼喊了几声彩薇,于是彩薇在迷迷糊糊中醒了。 离离渐渐长相忆,此情不关风与月,任时光如水,任红尘万丈。 ……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在这些十几天中,贾凝除了去书院上课,就是在家中了。 他初识之身味,自然愈发不可收拾,而这却教坏了晴雯,这让晴雯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屋旁偷听,而且因为贾凝十分专注,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每次晴雯偷听都会忍不住“呸呸”几声,表示对贾凝的强烈不满。 在贾凝他们临走之前,书院还特地举办了一场宴,就在玲珑楼中,几十个学子在二层楼定了三间包房,贾凝自然也去了。 庆隆四年,二月一日—— 贾凝在家中和薛芸说了一番不舍之话,又同一大早便来相送的贾代儒说了一番话,此番一去便直到酷暑,六七月之时才能返还回家。 因为贾凝还要在金陵住上一段时间,用以参加府试,当然,若没考中的话便能早早回来。 贾凝又专门去到书院一趟,告别了刘初堂,在他休息之处呆了足足一个时辰,除了勉励一些之话,在临走之前刘初堂还交代了贾凝很多关于县、府两试的隐晦规矩。 这也让贾凝到金陵时不至于两眼摸黑,什么都不清楚。 —— 拜别了自己的老师,贾凝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和事情了,“于是当天下午,便乘坐预定的船只,赶往金陵府了”。 一同的不仅仅是贾凝自己,还有彩薇、晴雯。另外刘屿舟的祖籍也是金陵的,所以便与贾凝商量一番,一起前去考试。 令人想不到的是,船中林则贤与贾凝他们顺路,所以便一拍即合,一起乘船。 这也算行个方便,不过最令贾凝惊讶的是,闲聊之余,发现他贯籍是姑苏的,竟与林如海是同宗之人,而且他辈分很大,林如海都要叫他一声兄长。 林则贤的家业不小,随行之人还带了许些丫鬟、婆子。 …… 因为县试一般在每年二月举行,府试多在四月,院试则三年之内两次,在八月。 县试在各县进行,由知县主持。清朝时一般在每年二月举行,连考五场。 通过后进行由知府主持的府试,在四月举行,连考三场。 院试由主管一省诸儒生事务的学政主持,院试合格后称秀才,方可进入官学和参加乡试。 现在贾凝不过才要考县试罢了,除非能直接中案首,那便是预定的秀才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汉阳府 贾凝之所以不远千里奔赴金陵,只因礼部有一条明文规定,应试者祖籍在哪儿,科考之地就在哪儿。 这是不能轻易打破的祖制,从周朝开国之初,便一直如此。 所以贾凝不能在长安县参加县试,同样刘屿舟、林则贤他们也不能在长安县应考。 所谓长安县,即是长安府下辖的上县,至于长安府,那就是大周的京城了,而金陵府的地位则仅次于京城,也是周朝的陪都。 贾凝在长江支流的渡口上船,从此处乘船前往金陵府,可以不做停转,直达金陵,但是贾凝还是选择在汉阳府停留几日,林则贤、刘屿舟等人都没有意见。 只是因为他们自小不习水路,没有坐过几次船,长时间坐船难免会晕头转向,恶心干吐。 二十米多长的客船在江面上缓缓行驶,又长又大的船帆在上面高高悬挂,其航行之处无一不溅起一阵阵浪花,碧波粼粼的水面荡漾着,这足以显这条载客船的重量十足。 而且整条船且整整有十余米宽,可以乘坐几十个人,包括船夫在内,丝毫感觉不到拥挤,而这整条船被贾凝他们凑钱租借了下来。 贾凝在宽阔的船厢中席地而坐,同刘屿舟、林则贤商议着在汉阳府停留几日,还有关于县试的问题等等。 “若是到了汉阳府,咱们停留几日?不要耽误了县试就好”。 林则贤一边思索着说,一边招手,令在一旁端茶递水的丫鬟席地就坐,不要忙活了,可见他虽是主子,读书也有些死板,但对下人还是不错的。 贾凝喝了一口茶水,抬眸看向低头思考的林则贤,笑了笑,说道:“科考为重,我觉得停留一日就可,然后直达金陵,到时文平兄也可直达姑苏,你们觉得如何?” 林则贤听后连忙点头,他自然想快一些到姑苏,于是道:“我觉得这个提议甚好,毕竟我们都是被书院给予厚望的学生,作为东林书院的学子,自然要已科举为重,以致于报效国家,力图为陛下整顿当今朝廷之邪风”。 贾凝对林则贤一阵激烈的言语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东林书院的学子哪一个不是东林党的后备成员,贾凝早己听厌了,要不是他是后世之人,说不定真能被这种激情所感染。 刘屿舟眼看林则贤这么热血,自己自然不能落了他,环看一番之后,笑道:“两位同窗说的都甚得我心,我没有任何意见,完全赞同你们所说,想我东林学子愤苦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高中科举,成为贤者之流,从而集天下名士的之力,整顿如今贪风四起的大周吗?……” …… 几刻钟之后,贾凝从正厢之中走出,迎着暖暖的春风,来到了船舶的厢房之外,走到长长的木栏前。 大船表面距离水面足足几米之长的高度,从上往下看,完全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波澜不断的水面,水面时而清澈、时而浑浊。 彩薇俏美的脸略施粉黛,额前留着参差不齐的碎发,发髻则往后梳,长长的头发便束了起来,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她娇羞的样子显得愈发妩媚动人、楚楚可人。 彩薇从自己船厢中的纸窗远远的便看见了贾凝,只见他站在木栏前临风而立,修长的手握在栏杆上,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彩薇第一时间看见了贾凝,什么也没打扮,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连忙起身出厢去找贾凝。 片刻之后,贾凝的余光便看见一身淡蓝色衣裙的少女迎面而来,随后便转过身去,向前走几步拥抱住了彩薇柔软的身子。 贾凝灰黑的双眸看着一脸娇羞的彩薇,温柔的说道:“脸还这么红,这可不行,都是爷儿预定的女人了,旁人见了,都得叫你一声薇夫人呢”。 听到贾凝的话,引的彩薇连连娇笑了几声,然后紧紧的抱着贾凝,香唇在他胸膛旁一字一句的说道:“等爷儿考中了府试,一定要记得跟人家的约定,这是妾身最大的愿望了”。 彩薇说完后,长长的睫毛便低垂了下了,似乎眼中噙着泪珠。 贾凝轻轻的搂着眼前的佳人,不禁温声道:“还记得呢~,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这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啊”。 彩薇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爷儿不懂,哪个女孩子不想和自己的如意郎君拜堂、入洞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夫妻,这已经是很多女子毕生所求了,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是也是很满足的”。 贾凝不懂这些,但是对于自己第一个女人,提些要求,自然是尽力满足,目前做不到就等以后来做。 贾凝觉得没有什么是完不成的,只是没有费尽千辛万苦,没有走到绝境罢了,不要说多么困难,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你已经想退缩了,胆怯的人自然完不成事情。 这时贾凝轻搂着彩薇美妙的纤腰,目光投向远方,那是一望无尽的水面,他眸色坚定不移的看着。 许久之后,贾凝椅于木板左右,温声细语的说道:“等我考中县、府二试,回来定同你拜天堂、入洞房,圆了你的愿望,可好?” 彩薇心中惊喜万分,连连点头,激动的喜笑颜开,道:“好好好,爷儿一定说话算话,嘻嘻,这就是妾身今生最大的梦想,就这样完成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吃红酒,和爷儿拜天地、升高堂!” 贾凝轻声笑了笑,心中不知怎么的,万分轻松,于是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正妻我或许给不了你,但是夫妻之间拜天堂这件事,我一定满足你”。 “即便被母亲说不合规矩,我也定满足你这件事,承诺的话绝不改变”。 这不是覆水难收,而是堂堂正正的承诺。 …… 贾凝此刻十分意气风发,自信心之强不亚于重生之时,他脑海中不断想着前人考中案首之时的场景。 凭什么旁人一举就能中一县案首,他贾凝就不能?苦读寒窗,每日风雨无阻,辛辛苦苦半年多时间,为的不是平平无奇,而是一鸣惊人。 别人作得,他贾凝就作不得?古代多少名流雅士连中三元,自己就一定不能?……这显然不是的。 “此次县试,只争第一,绝无第二”。什么所谓的考中县试、府试,成为童生,一切在都贾凝心中烟消云散。 他要争,便争那第一,县试案首,成为板上钉钉上的秀才。 …… 一晃,几天的时间过去了。 一条二十余米长的客船缓缓停在了汉阳府的渡口,贾凝终于能下船喘一口气了,真憋屈的慌。 贾凝在船上度日如度年,他十分晕船,不仅仅是因为船只摇晃过大,也因为贾凝平生从未坐过船。 很快一身书生打扮的林则贤、刘屿舟走出了船厢,贾凝则紧随其后,只见他身穿白色织金滚边汉袍,一根玉簪束着长发,好似一翩翩公子,文雅,却不俗气。 正文 第五十七章金陵府 在贾凝刚出船舶,一步上了岸,紧接着在他身后,晴雯拉着彩薇的小手走了出来。 晴雯同彩薇一前一后紧紧跟在贾凝的身影前,晴雯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不由的往四周看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神色颇为好奇,左顾右盼,似乎想看出个名堂儿来。 只见长长的岸边上一排排的停着各式各样的船,其中小船最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几艘大船,像贾凝他们乘坐的那个船只便属于大船了。 长江支流的岸线很长,在汉阳府这个渡口就有几百艘渔船停在岸边,大型货船也有数条。 这些船整整齐齐的停在岸边,排得很满,船与船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但是江边还剩余一些空间,足够出江的渔船停放了。 贾凝、刘屿舟、林则贤他们在汉阳府府城寻了个落脚的客栈,休息了一天,说是客栈,其实本质上也算是酒楼,因为来此地方的多是饮酒吃饭之人,且价格一点都不比酒楼便宜。 终是选了,自然不能轻易反悔,将就一晚也是可以,贾凝自然是觉得房间挺干净、整洁的。 屋室装饰没有那么惊艳,但该具备的东西都有,而且是纯木板铺成的地面,显得很朴素、清淡,不比酒楼差多少。 贾凝总共要了两间屋室,但是晴雯和彩薇硬是挤在他的那屋,赖着不走了,贾凝说什么也白搭,只能先让她们待在自己这里了。 贾凝从床榻上躺了一会儿,休息片刻之后便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绉的衣袍,然后眼睛看向正前方的彩薇、晴雯。 只见她们坐在圆圆的木凳上面,围在圆木桌旁,她们除了喝喝茶水,便是不时的吃起木桌上的西瓜子。 这些不要钱的东西自然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是免费的嘛,晴雯还准备把这些西瓜子全都带着呢,船上一呆就是数天的时间,无聊之时嗑一会儿西瓜子打发些时间。 看着悠闲自得的两个小丫头,贾凝也是不由的笑了笑,然后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圆凳上,目光环视了一番,微微笑着说道:“你们屋中也是有的,怎么先要赖在我这里,难道我这屋还有什么独特之处啊”。 晴雯双手捧着陶瓷茶杯,小口抿了一下热气腾腾的茶水,看向温文尔雅的贾凝,清声笑道:“爷儿屋里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只是我和彩薇都觉得待在那屋睡觉不舒坦,还睡不着,没有家里好,反正就是没有家里睡的舒坦”。 听到晴雯这样说,贾凝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双眸看向正前方,思虑片刻,期间目光正巧与晴雯对视了几秒,道:“应是你们一直待在家中,毕竟是女孩子,还没有在外面睡过,自然不怎么习惯,遇见陌生的环境都会如此,不要多虑就好,你们今晚就在我这睡一晚吧”。 随即顿了顿口,玩趣的开口道:“晴雯今晚要洗脚啊,不知道你的小脚怎么样,反正彩薇的脚很香,不臭”。 原本晴雯今天的心情很是高兴、活泼,听见贾凝故意提醒她要洗脚,脸色瞬间有些不高兴,酸酸的哼了一声,欲想开口回应,不过还是先看向了一旁彩薇。 只见她用白嫩的小手捂着俏脸,从侧面看她满脸全是害羞之色,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此时的彩薇比之前少女的可爱之色还多了一分少妇的诱人之色,令某人忍不住想上前品尝一二。 没错,就在贾凝这个角度就可以看见彩薇的侧脸。 这时晴雯愤愤不平的开口说道:“我的脚才不臭呢,可香了,爷儿不信就过来闻闻”。 晴雯说完便看向贾凝,眼神颇为嫉妒、幽怨的看着他。 贾凝轻笑道:“不臭不臭,可香着呢,不用再洗脚了”。 这还差不多,晴雯心中想着,一边又说道:“那爷儿睡在哪头,反正我要和彩薇睡一起,不让爷儿偷偷做坏事”。 贾凝幸亏没喝茶,不然吐一桌子也是可能,当然这只是比喻。 贾凝在听到晴雯的话后,外表虽然颇为淡然,心中却很是惊讶,不禁想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从没发现,奇怪”。 晴雯的眸子看着不第一时间做声的贾凝,也没有立刻追问,只当他心虚了,不敢回声。 可刚才贾凝只是思虑片刻,回过神来的他看着晴雯笑了笑,回道:“那你们就睡一块吧,我又不在意这些”。 说着,贾凝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香的茶水,没有立刻就喝,因为茶水很热,静置几分后才能喝。 彩薇则在一旁偷偷暗笑,玉足不由的伸向贾凝那边。 晴雯撇了撇嘴,她虽然尚小,但古代女孩子自小懂得就很多,都是上一辈女人教予她们的,比如赖嬷嬷曾经就给晴雯教过一些。彩薇也是懂一些,只是没有之前实践过罢了。 很快客栈里的伙计便端上了饭菜,贾凝点的颇为丰盛,毕竟三个人吃嘛。 木桌上,贾凝首先拿起了桌上的圆木筷子,然后让彩薇和晴雯也拿起筷子,和他一起吃饭,即便这不符合古代的一些传统规矩。 贾凝不先吃,彩薇、晴雯她们都是不敢先动筷子的,于是贾凝先吃起了饭,到后面晴雯她们才敢吃。 …… 吃过饭后的几个时辰,入夜。 “谁在蹬被子呀”。 贾凝心中想道,他刚才刚睡着觉,突然被子就被一掀。 屋里这么黑,他不知道是彩薇还是晴雯在蹬被子,但是晴雯嫌疑性最大,因为她还是小女孩,蹬被子正常,而且彩薇从不?被子的,一双玲珑小巧的玉足很是安分,这一点贾凝十分清楚。 …… 第二天清早,贾凝他们早早起来,来到渡口乘船继续前往金陵府,他们还是乘坐来时的那条大船。 二月十三日金陵府—— 贾凝、刘屿舟送别了林则贤,在金陵府长住了下来。 二月二十日县试才正试开考,贾凝他们早来了七日,不过他们并不在意这些,毕竟来早了还好,来晚了可就只能等明年初春的县试了。 金陵府虽然没有京城那般繁荣昌盛、金碧辉煌的景象,但是也只是稍差了几筹,比起大周其他的州府,甚至于省府,金陵府无疑都是最繁荣的州府。 唐代诗人韦庄曾用古诗描写过金陵城。 满耳笙歌满眼花,满楼珠翠胜吴娃。 因知海上神仙窟,只似人间富贵家。 绣户夜攒红烛市,舞衣晴曳碧天霞。 却愁宴罢青娥散,扬子江头月半斜。 金陵城作为大周的陪都,历史上许多朝代都在此修建都城,其中不仅有周朝大费土木修建的皇宫,还有不尽其数的美景,许多美艳的戏子佳人都在于此落叶、生活。 正文 第五十八章县试(上) 时间一转,贾凝、刘屿舟他们看过县衙张贴的县试公告,考试时间在二月二十日,这让他们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过之后公告之后,贾凝眼见时候不早了,便在金陵城找了一处小客栈,在客栈开好了一月的卧房,这样房间称为上房,价格也是不菲的,况且又在金陵城这个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大都市,开上一个月的房间足足要十两银子,最后打了折扣还要了八两银子。 一般只有富裕人家才开的起这样的上等房间,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是只开的起几人一间的通铺。 虽然晴雯和彩薇她们想跟贾凝睡一块,但是这次要住上一个月呢,总不能一直睡在一起,所以贾凝还是订了两间上房,刘屿舟则订了一间。 刘屿舟虽是金陵刘氏家族的族人,但他在金陵是没有家宅的,不然他祖父也不会同他一起住在京城。 客栈的名叫百福府,占地并不广,只有三层木楼,人也不多,一个颇有富贵之像的中年掌柜,十几个伙计,还有一众后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客栈的第三层是客房,二层是饭席的包房,一层则是平常客人进来点菜吃饭的地方。 二月十三日下午,贾凝将自己要去县衙报名的事情告知了彩薇和晴雯,让她们心中有个数,不要担心。 随后贾凝来到刘屿舟的屋室,同他商量了一下……片刻后,他们便去到了县衙的礼房报名。 刘初堂作为贾凝、刘屿舟他们的讲师,自然同他们说过县试的流程,还特意嘱咐过他们这些不在京城考试的学生,并为他们解决了金陵城的考试资格。 另外还有林则贤等一些不在京考试的书院学生,他们的考试资格也是一一解决,刘初堂解决不了的就找山长,自然很轻松的解决了书院所有学生的考试资格。 所谓考试资格,第一就是考生要填写“亲供”,所谓亲供,就是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以及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者则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这个贾凝自己就可以完成。 第二,找到与自己一同参加考试的四个人,五个人互相结保,一旦作弊便要五人连坐。 第三,找到本县的廪生为自己证明,证明自己所提供的资料全都属实,所谓廪生就是秀才,像贾凝、刘屿舟他们这些年龄尚小的学子自然是找不到的,所以书院就要帮忙解决,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 贾凝、刘屿舟二人来到县衙报好了名,之后就是准备考试用的东西,比如食物、文房四宝等等,最后就是等到二月二十日县试开考。 他们在一处店铺买好了笔墨纸砚,至于在县试中吃的食物,当天再做准备也不迟。 贾凝、刘屿舟他们走在铺满旧石砖的一条街道上,街道上的人不乏有一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和一些抛头露面的女子,其他便都是生活还过得去的布衣百姓,另外还有一小部分富裕之人。 贾凝倒是没有看见一个小说中所描写的皇室贵族、王公子孙,在小说中或许烂大街,但是在现实中确实一个没有,贾凝在京城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很是稀有。 这些白面书生的读书人皆是匆匆走过,从不做停留,看样子应是同贾凝他们一样备考县试的学子。 贾凝神情颇为轻松自在,同刘屿舟闲聊道:“金陵城不比京城繁华,但流民却没有看到过一个,京城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流民,真是奇怪啊!咱们进城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过”。 听贾凝这样一说,刘屿舟也发现了不对劲,难道金陵府治下之地比圣上所在的京城还要好?这显然不可能的啊,不然这样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刘屿舟思索片刻,神色颇为奇怪的道:“是啊,咱们一路走来,包括进城的时候,城外也是没有一个流民,真是奇怪,难不成金陵城有妥善安置流民的方法?” 几十年来,大周的流民一直保持在平稳的数量,只是近些年来有些国力衰败,流民多了起来。 这些成千上万的,饥肠辘辘的流民没有办法,只能聚集在一起,来到府城、州城这些有粮的地方讨饭吃,甚至京城外围也有不少,官府自然不能让他们一直待在城里,只能给些粮食打发他们走。 这些流民一阵阵的,安顿好了一波,又来了一大波,搞得朝廷下发的赈灾粮食都被他们吃空了。 最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谁都知道不能让他们一直无所事事,只靠赈灾粮为生。 以工代粮对于这些数量庞大流民也是杯水车薪,又不能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去种田。 所以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官府只能干耗着,有一点粮食就给一点,没有就饿着,饿死了就饿死了。 贾凝轻轻一笑,道:“不想这么多了,没有流民就好,管他用什么办法,还是赶紧回客栈,好好复习一下四书五经吧,这次定要令先生刮目相看”。 刘屿舟认真的点了点头,面带笑容,道:“是啊,回去好好复习,争取一举考中,不愧对书院对我们的栽培”。 …… 庆隆四年,二月二十日。 这一天所有参加县试的考生都在天不亮就早早起来,准备好笔墨纸砧,还有一天所吃的食物。 因为县试不同于府、院等试,县试需要的东西要自己携带。 县试每天考一场,共五场,黎明前点名入场,限当晚交卷。 所以贾凝在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在的服侍下彩薇穿好了衣物,晴雯则在桌上清点贾凝考试所要带的东西。 一刻钟后,天色还是很黑,时间在卯时,也就是五点钟。 贾凝对于今天的县试丝毫不紧张,可以轻松应对,一旁的彩薇则替贾凝紧张不已,一边用纤手帮他系着纽扣,一边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嘱咐着贾凝,生怕把哪些流程遗忘了。 对于这些,贾凝也顺着她,很快便收拾好了,带好考试用的东西,在屋中停留了许久,告别了彩薇、晴雯,同刘屿舟举着灯走向县衙的考场。 所谓考试之地,映入眼中的是青石台阶,在抬头往上看,是一朱漆大门,门上铺着一层层瓦片,门框木雕彩绘极为显眼,当真不愧是金陵县,不是普通的小县可以拟比的。 黑夜中,贾凝、刘屿舟他们同一众考生一样,到龙门中搜身后才进入考场,在一个不知名的考监点名后领取到了考卷。所谓龙门就是搜身的地方。 试卷上印有号码,考生需要按号入坐,给贾凝的是十二号房,位于中间,是个好位置,刘屿舟则在十五号房,也是不错的位置,要是有人排在恭房旁边就倒霉了。 再说一说考试内容。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写的时候需要注意格式和字数,不能超过七百字。 第二场考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约百字,不能有错别字和涂改。 第三场考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前场“圣谕广训”首二句。 第四、五场连考,主要考经文、诗赋等。 每一场考试每隔数日举行一次,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且每场考试录取人数依次减少。 县试由知县主持并担任主考官,由县教的儒学署指认教谕、训导监考县试。 正文 第五十九章县试(中) 在龙门搜身时,贾凝倒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考生携带小抄而被发现,不过这仅仅是片面的观看,并不能说明周朝的科举没有舞弊现象。 贾凝走在前往号舍的队伍中间,最前面的是一号,最后面的则一百多号,他们依数排列在似一条长龙的队伍中。 整个的队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前往号舍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说话,皆是一声不吭,连监考之人都是如此。 因为在这里是不允许两人相视的,更不允许出声说费话,以防止有人作弊,除了有紧要之事外,比如实在憋不住要出恭上大号,所以整个队伍鸦雀无声,显得格外寂静,且天非常昏暗,似亮非亮,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这些考生的面貌大多数都颇为儒雅随和,清一色的头戴正白方巾,身着襕衫,穿缀白色交领,鞋靴是方头布鞋,旁人随便看一眼就可识别出他们的身份。 贾凝今日也是穿了一身儒雅襕衫,腰束了一条纹雀束带,头上横插着银簪,银簪是在金陵买的,颇为精致。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号房前,一排排的号房规则的排列在一起,一间紧挨着一间,每一间号房前都有着编号,且每一间号舍的直径大约有一米长。 贾凝面色平淡,如止水一般平静看着眼前这小小的号舍,再抬头一看,上面一小条黄牌匾上写着“十二号房”这四个大字。 确认准确无误之后,贾凝将眼前的挡板竖起,走了两步便进到了号舍中,坐下后再抬手将挡板放平。 随手将手中厚厚的考卷放在上面,还有自己携带的笔墨纸砚,整个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是一气呵成,非常迅速。 贾凝体验了一番古代科举的流程,这是现代人所不能体验的感受到的氛围,流程大致就是上述如此,但院试、乡试之后会比县试更加严谨。 贾凝看着眼前简陋、狭小的号舍,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恐怕前世的高考在一些方面都没有现在的科举这么严谨吧”。 想到这里,贾凝有些憋屈的屈了下腿,环看一周后叹了一口气,随后也不再想这么多了,在砚台上滴了一滴清水,用墨锭磨起了磨。 号房内的条件很简陋,通常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档板用来书写,下面的是坐的木板,考生想要睡觉时,则可以将两块木板拼起来。 两块木板相加在一起大约有一米多长,一般考生都是蜷缩着身子躺着睡,贾凝目前是用不到的。 此时一百多个考生全部进到了号房之中,外面有儒学署监考的教谕、训导等十几人作为本场考试的监考官,他们轮流徘徊在号房之外。 每一个人监察十余个号房,他们路过之时也不做声,只是监察有没有作弊之人。 还有就是若有人在考试之时出恭,他们这些监考官要在一旁陪同,只是届时需要请示监考官,领取一块“出恭入敬”的牌子后再去出恭。 虽然允许出恭上茅房,但考生一般是不会轻易出恭的,这样一来不仅仅会浪费一大堆的时间,而且还会被监考官视作无大毅力,对这个考生印象的会大大减分。 在一百多位考生开始答题之时,徘徊在号房前的监考官都一改之前严肃的面色,变得十分热情,神情还带有一丝讨好之色,当然作为儒学署的先师,他们碍于面子,不会在明面上无底线的讨好。 十几个监考官拢聚在一起,以一位年长者为首,排列整齐,在出口之处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一位头戴细纱黑色乌纱帽,圆领青色长袍官衣,腰束革带、佩绶,脚穿黑履靴的中年知县正直走了过来,他面带许些威严,气场十足,还有跟随在其左右的下官、小吏等几十余有公制在身的人。 此乌纱帽非彼乌纱帽,这是一种用细纱织成的官帽,所以上至皇帝下至九品芝麻官都戴这种乌纱帽,细纱做成的乌纱帽略带小孔,颇为轻薄。 这位身穿青袍的知县面色正经,肚子鼓胖,面如中秋之形,又圆又大,这在小说中活脱脱的就是一贪官污吏之相,但是人不可貌相,不知他行为不能轻易断定。 只见青袍知县在一众学官面前停住了脚步,颇为大咧的出声笑着,连忙扶住了跟前拱手行礼的老者,笑声之中透露着一丝正经,颇为尊敬的对着眼前的老者笑道:“先生怎能行此礼,应是晚生给您行礼”。话虽如此说,他可没有做出丝毫行动。 学官老者唸着白须,欣慰、满意的笑道:“唉,老夫年纪虽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壮年之人,但行拱手之礼还是受得住的”。 “先生这是当世黄忠,老当益壮,年过七旬了,行动还如此利落,晚生佩服,好生羡慕啊”。 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后,青袍知县也不做磨叽,他来此自然是有事情的。 于是青袍知县不在再停留,直奔号舍亲自监察一番,有没有其他目的尚且不知。 这位青袍知县显然只理会学官老者一人,不想搭理儒署中的其他人,这些人也没有自讨没趣的上前搭话,而是恭恭敬敬的跟在一旁,瞬间号房之外的道路被近百人堵得水泄不通。 青袍知县身居首位,县丞居右侧,学官老者居左侧,乍一看这些人颇有几分威严,知县带领着一众吏官、学官检查着每一间号舍。 大周朝粮十万石以下的县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 一品至四品官员穿红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九品则穿绿袍,金陵县作为陪都自然是上县,所以青袍知县品阶为从六品,仅比京县长安县差一阶。 周朝上县、中县、下县在县试录取的名额也是不同,上县有五十名、中县三十名、下县则只有少的可怜的二十个名额。 号房外面发现的一切都跟贾凝没什么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发挥超长,将答卷填写完美,如此才能得到知县的欣赏,但是想让如此需要遇见一位清流知县。 刘初堂早已替贾凝打探过这位金陵县知县的人品性格,最后打探的结果就是其人说不上清流,而是有些小贪,而且贪的十分隐蔽,这种知县倒不是十恶不赦的那种,且没有做过什么残害百姓的事情,政绩也是中规中矩。 因此贾凝可以安心的考试,因为聪明的人定会留几个成绩出色摆在前几个名次充场……显然这个知县是比较聪明的,他不想被人抓了把柄就会小心行事。 过了约一刻多钟,就在贾凝奋笔书写之时,青袍知县也巡查完了一百多间号舍,这一点小路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连忙被小吏扶坐上四抬轿子,在里面休息了起来。 正文 第六十章县试(下) 这位体态臃肿的知县坐在轿子上歇了一会儿,抹了抹油光满面的圆脸,大口喘气。 见此情形,一直在知县身旁的一众小吏连忙伺候了起来,先有一位满脸阿谀的小吏急忙端来上好的茶水供知县补水。 后有一位极具眼色的小吏一边陪笑着,一边向后挪动,脚走到了知县看不见的地方后,随即转身寻起了食物。 这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吏显然很了解知县,心中深知他现在一定饿了,自己及时寻到了吃食,定会压下一众在知县大人身旁拍马屁的吏官,到时引得知县大人喜爱,被当众夸奖、点拔也是极有可能…… 灰袍小吏一边去号舍要食物,一边在心中幻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飞黄腾达时刻,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暗喜了一番。 “不能想这么多了,到时候万一知县大人等急了就麻烦了,还是干正事要紧,把这事干得漂漂亮亮,让大人舒服了才是要事,得抓紧时间了”。 青袍知县名叫刘富林,字仁官,泰安十年的举人老爷,他作为一县之长,金陵县几十万百姓的父母官,像小吏这般人称作知县大人也是尊敬之意。 但考中功名的读书人就不必如此称乎了,只需拱手道一声刘知县,见面更不用行跪拜之礼。 像刚才与知县互相抬举的老者就是一位秀才,他在县儒学署担任教谕一职,培养的童生、秀才不少,名声在整个金陵县都颇具威望。 贾凝听刘初堂讲起过,这位刘姓知县的举人身份有不少水分,他自身的学识顶多就是个童生,再往上抬举一下也就是个秀才学识,上不了台面。 为了给贾凝提供身外援助,刘初堂动用了不少关系网打探这位知县的虚实,就怕因为他影响了贾凝的前途。 原来刘富林是比之士族更甚的士绅,他家祖祖辈辈都是士绅阶级,祖籍江南,也就是江浙一带,至于家中有多富裕,党人给刘初堂的消息中只说了四个字,家财万贯。 因此在金陵府任职的东林党人都欲参他一本,只是目前时机尚未成熟罢了,待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后,就是这位刘姓知县被参的时候了,到时整出他犯的十大罪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言归正传,这时灰袍小吏已经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号房之外,抬起头来仔细观摩了一番号舍上面的匾牌,挠了挠腮,心道:“就这个吧”。 心中说完,随即走向一间堆满食物的号舍,来到号舍的挡板前,灰袍小吏看着眼前这位圆肥、体胖,埋头写字的胖乎少年,然后正色的打着官腔,道:“咳咳,这个,知县大人要些吃食,有什么就拿出来什么”。 这位约摸十六七岁的考生脸色红润,放下毛笔抬头直愣愣的看着跟前的小吏,又大又圆的大脸带些疑惑,同时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随即对着小吏笑呵道:“我还以为你是谁呢,原来是要吃食的,来、来、来,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挑些上好的鹿肉给知县大人吃,不够再来给咱要”。 说话之余,胖考生不动声色的从腰间的佩囊中拿出几绽碎银递上前去,然后道:“对了,小生名叫赵善基,不用客气哈,吃食有多少拿多少”。 说完他便提着满满一筐的饭菜到挡板上,供灰袍小吏挑选,见这个胖乎乎的考生如此热情,他一声不吭的顺手接过碎银,随后不客气的挑选起饭菜,怎么说也得整个八菜一汤呀。 …… 一转眼,时间临近黄昏,太阳在西边缓缓落下着。 那位极会察言观色的小吏有没有被赏识、提拔,之后再作分晓。 因为落日之前必须交卷,所以号舍中有不少人已经在陆续交卷了,再拖延那几刻钟也写不出个花儿来。 因此大多数的考生都是检查了答卷一番,确认填写的答案准确无误后便选择交卷。 对此,贾凝也不例外,他神色淡然,看着字迹工整的答卷,仔细检查了一会儿。 这时临近黄昏的天色灰喑,贾凝黑白分明的双眸流露着一丝谨慎、一丝自信的神情。 号舍之中,上下两块长木板,桌板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题卷,还有贾凝身下的几碟空盘饭菜,加上左墙壁之上挂着的蜡灯,总共就这些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分一毫的东西了。 不久之后,贾凝满意的微微笑了笑,抬头对外面清声喊道:“交卷”。 喊完之后监考官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收取完另一位考生的答卷后才缓缓来到贾凝这边。 对此种情况贾凝表示正常,毕竟交卷的考生这么多,慢一些也正常。 …… 交完答卷之后贾凝便走出了号舍,走出号舍的一瞬间,春风迎面而来,还带着许些凉意。 吹着一阵阵晚风,贾凝面露微笑,笑容颇为轻松,他此时自信满满,这答卷自认作的非常好,甚至有些发挥超常。 “自己县试的名次不排在第一名天理难容,这次作的答卷都有先生平时的水平了” 贾凝满意的笑了笑,将手背过身后,临着许些凉意的晚风,在原地等着刘屿舟走出号舍,此时他模糊的身影比白面书生还要文雅、笔直,果真是个读书的料。 这时贾凝微微皱眉,紧接着又想道:“如此连续四天作的答卷若都是如此,这知县还不把我点作案首的话…我定要费尽心思去金陵府告他”。 …… 一天之后。 每一场考试每隔三日举行一次,前一场考试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所以贾凝今日不用再去考了,待后日再考。 这其中的原因正是因为每一场结束后,知县需要用几日时间审改答卷。 金陵府县衙之中,知县刘富林坐于正堂,批改县试答卷,颇有几分装模作样的姿态。 一个衙役在一旁认真磨墨,另外几个衙役则危站在下堂,堂中众人都毫不吱声,一时间正堂中的氛围沉静了起来。 突然,贾凝的生平简历被摆放在知县刘富林的眼前。 黑色的案上,刘富林眯着眼睛,贾凝的几处身份令他很是亮眼,心中不禁一震。 只见他眯着的眼睛紧盯着纸上的字迹,贾凝、其曾祖父为先荣国公贾源,荣宁二府旁支。 再看下面的一行字,其书学读于东林书院,其师为泰安六年举人,名刘初堂,曾历任开封府同知、知府,泰安二十年罢官回乡。 知县刘富林看到这里不仅头大了起来,且肥皱的眉头紧紧收缩,他目前又要顾及这,又要顾及那,显然烦恼颇多。 刘富林躺在古旧的椅子上,慎重思虑许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点这个人,也就是贾凝为案首。 刘富林虽然顶多一个秀才的水平,但是分辨文章的好坏倒是轻车熟路,仔细看后便深知了贾凝文章作的水平,单说这一场考得题就绝对是万、千人中难一遇的上佳之作。 因此只要贾凝保证现在的答卷水平,甚至只要文章作的不下滑太多,那就是板板钉钉上的案首了,刘富林想不点都难,只要他不怕被东林党人参上一本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罪名就可。 显然刘富林妥协了,他害怕因为这件小事,收了一点贿银而被东林党人参上一本,那真是得不偿失了,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每年一遇的小事。 当然这些都要等到剩下的三场考试全部考完,才能下到结论。 …… 时间匆匆,十数天之后。 正文 第六十一章金陵县案首 这一天,金陵县县城热闹非凡,城南、城西两处城门全部敞开,乡下众多百姓闻风而来,甚至于金陵府城中都有不少人来此,一时间整个县城内竟显现有些空前盛状,尤其是县衙之外,那可谓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金陵府距离金陵县只有几十里远,来此之人多是一些好事者,还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人。 每年初春二月的县试,是最引人瞩目的时候,也是最能看热闹的时候,同样这也是金陵县的一件大喜事,不仅是对应试者来说,对一些有志的寒门子弟也是如此。 青砖筑成高大的城墙围绕着整个县城,城门处陆续有很多进城看热闹、图喜庆的百姓赶来。 县城之内—— 今日是县试结果公布之日,一众形形色色的百姓,亦或寒门、读书人都来到县衙之外,焦急的在县衙外徘徊,等待正午衙役贴榜。 自文帝废除实行了几百年的九品中正制,开创科举制度以来,民间便流传着一句千古名言: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用此来形容科举制度固然过了,但终究是这个理。 单说这小小的秀才功名,虽然很多人调侃过一句穷酸秀才,但只要是一个脑子不傻的秀才,都能活得非常滋味、舒坦。 只要取得了秀才功名,不说免粮、免役、免跪拜等等一系列优待,就说这一条,秀才以上功名犯罪必须请省学政革出功名才能治罪。 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罪大恶极,周廷是不会轻易革除他们功名的,因此犯点小罪都没人能治他们的罪。 还有就是,在古代只有秀才能真正意义上有资格用奴婢,像贾凝、贾宝玉等很多主子严格意义都是不能用奴婢的。 不过周廷虽有明文规定,但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只要交些银两,自然会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从这些便能说明科举制度对于有才识无门路之人有多么举足轻重了,更能表明古代一个秀才的地位,真不是想象的那么不堪。 周朝的秀才是有定额的,就拿金陵府来说,整个金陵府每年最多只能出三十位秀才,金陵县最多也只能出十位。 所以就算有些州府的考生学问比其他州府的考生学问高,但每一个府的固定名额就只有这些,哪怕想要多出来一个名额也是不可能的。二十个名额虽然不能多,但可以减少。 县试每场考试之后都要发榜,称为“发案”。前三场或四场榜文把考生的姓名编号写成圆形,多数人都称之为圆案。 金陵县总共取五十名中榜者,帖榜为一个大圆圈,外圈写有中榜的三十名考生的名字,内圈写有二十名,越往内圈名次越高,圆圈的中心点为第一名,称作“县案首”。 因为县试不比乡试,所以并没有小吏专门来到中榜考生住处敲锣打鼓的报喜,因此贾凝不能在家干等着,要去县衙前的朱红漆门的门前看看帖榜。 县衙之外站满了人,有此次县试的考生,还有内心极度向往县试的贫民子弟,更有一群形形色色、爱看热闹的百姓、商人。 就这样,围在县衙外的人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这么多人把县衙堵得水泄不通,声势如此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要攻占县衙,造反起义呢。 县衙之内,知县刘富林端坐在檀木宽椅上,两双大手端起茶水,有滋有味的品了一番这上好的西湖龙井。 虽说这西湖龙井己是好茶,但刘富林仍不满足,面露不喜,呵声对着随便的小吏,道:“你叫什么来着,算了,问不问都一样,从今个儿起,本官的奉茶改为蒙顶甘露、顾渚紫笋这两种,这些茶叶也不算贵重,就算是他们尽尽孝心吧”。 这位小吏一直在刘富林身旁恭恭敬敬的站着,听到刘富林的呵声,连忙抬头回道:“小的名叫潘平,前几天大人还特意让小的服待您呢,难道您忘了…”。 说着小吏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这时刘富林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官没让你回答这个,前些日看你小子挺聪明的,怎么耳朵还聋了,听不明白本官说的什么”。 他顿了顿口,面色表现的非常不耐烦,怒声斥道:“本官令你将奉茶改为蒙顶甘露和顾渚紫笋,从明日!不,即刻!现在就给我滚蛋,今日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情,不然你就真的给我滚蛋!” 听到这话,这个新来的衙役顿时面露惧色,连忙跪地点头,边磕头边往后退:“是是是,小的今日一定将大人吩咐的事办好”。这也让站在下面的一众衙役小声憋笑,暗喜不己。 刘富林不耐烦的拍了拍案板,大声呵喊道:“放榜!” 见状,案板下的七名衙役恭敬的走上前来,由两名衙役小心的用双手拿住纸榜的两边。 于是一人抓住帖榜的一边,向着县衙外缓缓走去,剩下的五名衙役则紧随其后,紧紧的跟着他们二人。 这时贾凝匆匆而来,正恰赶上放榜之时,同刘屿舟挤在一处能看清帖榜的地方,然后停留在原地等待激动人心的帖待。 县衙的两名衙役负责帖示榜单,剩下的五名衙役负责维护现场杂乱的秩序,但也只能做到不令他们一拥而上,该吃瓜的也是继续吃瓜。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看着现场人山人海、如此热闹的景象,贾凝深深感慨道。 在衙役将县试录取榜单帖在县衙前的木栏上后,贾凝也不免俗,同一众应试者一拥而上。 没有人比现场的一百多名考生再激动、再紧张的了,他们每个人都十分想一举中榜,若是中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些应试考生面色皆清一色的慌张,双手很是忙乱的在榜单上指认着自己的名字,有些人寻找良久终于在外圈看到自己了的名字,有些人苦苦寻找几刻钟都还是看不见自己的名字在上面。 贴榜上画着大大的圆圈,分外圈、内圈,榜上有一个名字,特别显眼,而且不同于其他四十九人弯曲的名字。 在中心点方方正正的印着一个人的名字,只有简单两个字,贾凝—— 贾凝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这个方方正正的名字格外的亮眼,好似金光一般,令所有人眼前一亮。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此刻的贾凝心中万分激动,顿时有着说不出来的豪迈之情,而且比之重生之时更胜一筹。 但这不能用言语所表达,因此他白净的面色只是轻松、欣慰的笑了笑,面露许些笑意便足以表达他现在激动的心情。 …… 有很多懂历史的人常说,只要能考中秀才,就意味着你已经被统治阶级接纳为预备队了,这句话其实有理在其中。 而且一位秀才在地方上算的作是一个人物了,就是知县见了也会好言相待。 正文 第六十二章回到客栈 贾凝一言不发的愣在原地,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对他来说,此刻外界喧哗吵闹的声音变的格外宁静。 县衙外宽阔的大道上,一片片绿叶飘絮而起,突然一声呼喊传来,打破了贾凝沉静的思绪。 “贤弟!你竟然被知县点中了案首!帖榜的中心处清清楚楚印着你的名字”。 刘屿舟怀着无比震惊的思绪,诧异的高声呼喊道,此时他心中甚至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当他看见贾凝的名字方方正正的印在那里时,除了深深的震惊,顿时还有些疑惑不解,回过神来还有不少羡慕、嫉妒之情。 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贾凝能高中金陵县的案首,如此换做其他县的案首,他还能够勉强相信,以贾凝的才识还是有可能中一县案首的。 但要知道金陵县可是全国第二人口的大县,才华横溢的年轻学子无数,不是其他州县能与之相提并论的,甚至可以说连提鞋都不配。 与此同时,因为刘屿舟呼喊的声音很大,不少人听见了他所说的话,于是在一瞬间,有很多人的神色透露着震惊和浓浓的不解之意。 一转眼,一众形形色色的人纷纷向贾凝投来炙热、惊诧的目光,其中还有不少人的目光投来赤裸裸的嫉妒,一时间贾凝成了全场的焦点。 注意到这些的贾凝反应的很快,二话不说就扯了一下刘屿舟的衣袖往外跑,直至来到一处繁荣的街道上,这里虽然人多,但却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这是一处古旧石砖铺垫的街道,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是一些在此附近居住的百姓,他们皆身穿麻衣,亦或灰黑布衣,进入各大店铺、小摊购买生活的必需品,如白菜、粗盐等等。 这些东西街道上的小菜摊儿皆有卖的,但俗话说的好,买东西一定要货比三家,百姓们深得其中道理。 看中的一样东西不一定直接购买,而是换一个地方看看价位是否一致,只要少一分铜钱,就算多跑十里路他们也愿意,这种情况也是十分正常。 毕竟他们又不似那些来钱飞快的读书人,来之不易的血汗钱换谁都会如此,且都会心疼。 这年头只要识得几个字,便能靠此勉强养活一家人,而且还不挨饿,更不用说童生、秀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了,不说别的,单说赚银钱,只要他们想,那一个月定能赚到十两银子以上,如此生活过得必然滋味。 此时街道上喧闹的声音丝毫不比县衙处小,贾凝同刘屿舟走在铺满石砖的街道上。 突然贾凝转眸看向一旁欲要开口出声的刘屿舟,平静的笑道:“刚才人太多了,我怕被他们围在那边出不来”。 刘屿舟面色露出一抹笑意,道:“也是,不耗费一些时间,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的” 紧接着,刘屿舟不由的问道:“贤弟,刚才见你都中了堂堂一县案首,为何表现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高兴啊,若要是我,定激动的手足无措”。 短短的路途上,刘屿舟早己在心中把贾凝中案首的事情想明白了,心里那些羡慕嫉妒的情绪就此止停,渐渐的消失了。 贾凝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案首,我一开始确实激动不已,但现在不会如此了,因为这只是一县的案首罢了,还有一省的解元呢,更不用提殿试之上的进士及弟!我还差的远呢”。 刘屿舟不禁深深点头,非常赞同的回道:“贤弟说的深明大义,境界之高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反正我若是你,定做不到如此平淡自如,小生佩服!” “不过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罢了,说起来,舟兄可考过了县试?” 贾凝一边走在街道上,一边轻描淡笔的说道。 见贾凝问到此事,刘屿舟不由的面露笑意,道:“舟这次没有愧对先生的教诲,一举中榜,县试名次第四十一,也算勉强混上,虽不比贤弟的案首,但也不错了”。 贾凝轻轻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时间匆匆,贾凝同刘屿舟早已回到了客栈之中,到一楼的柜台处要了一桌好菜,两壶十年老酒,简单的喝上两杯就算庆祝此次县试圆满成功了。 虽然贾凝不想大费周章,但还是点了十八道荤素参半的好菜,至于钱银贾凝早己偷偷付给了店里的中年掌柜。 蒙在鼓里的刘屿舟对此并不知情,只是一步步跟着贾凝走向了一楼的木制楼梯,同他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 因为上菜也需要时间,贾凝和刘屿舟只能吃着伙计端来的现成花生米,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小小的正方木桌上,一碟花生米很快被贾凝和刘屿舟吃的一个不剩,喝的晕乎乎的刘屿舟刚想呼喊伙计,让他再上一碟花生米,然而就在这时,伙计已经进屋把饭菜端上来了。 转眼一看,第一道菜只是个素菜,刘屿舟对此无话可说,一阵无语,但还是苦闷闷的吃了起来,毕竟目前只有这一道菜能吃,这上菜速度属实有点慢。 对此贾凝不禁笑了笑,对着店里的伙计说道:“这菜上的确实比平常慢了些,催一催后厨,不碍事吧”。 这位白衫布衣的年轻伙计面露难色,苦闷的回道:“两位客官稍等,小的去催一催后厨” 青年伙计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唉,只是再怎么催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今日店里少了一位肆厨,做饭难免会慢很多,还请客官见谅,小的去催催他吧,看看管不管用”。 贾凝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目前高高兴兴的气氛,随即回道:“没事,你去催一催就可,饭菜上晚些也没关系,多弄些凉菜来就可,比如花生米、凉拌黄瓜之类的凉菜,多上几盘”。 刘屿舟也附和道:“对,多上点花生米、凉拌黄瓜,这么一点整的都不够吃了”。 “好好,好,一碟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 白衫伙计认真点了点头,颇为恭敬的回道,对于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他们这些人向来都是很尊敬的。 …… 第二天清晨,贾凝早早起来,因为他今日有要事做。 没错,贾凝虽不着急乘船回家,但还是要第一时间写信给家中的,除了给薛芸、贾代儒的信,另外还单独写了一封给刘初堂的信。 贾凝将写好的信纸放入细长竹筒中封闭,再找金陵县的信客送信,总共花费不到二百文钱,价格并不昂贵。 正文 第六十三章筹划 贾凝将装有信纸的竹筒交予信客后便回到了客栈,怀着无比舒畅的心情走进了自己的屋室。 进了屋后,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番后发现彩薇、晴雯她们都不在,想来应是在另一个屋中玩呢,贾凝也没有担心。 因为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贾凝就再没有沐浴过,已经好几天没洗过身子了,难免有些浑身不自在。 于是贾凝提前将洗浴的木桶倒满了滚烫的热水,在床榻上脱去了衣袍、内衫,直直的走向了盛满热水的木桶,一时间屋室中热流直冲,热气腾腾的水蒸气漂浮在屋内。 轻薄的布帘中,贾凝如沐春风。 —— 此刻贾凝的思绪飞快流动,一篇篇往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回想着半年前初入东林书院的日子。 那时是重生之初,心中有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激动、自信。 “那时的自己每天都在认真的读书,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即便有说不出来的辛苦,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所得到的收获更是数不清的” “可直至考中了秀才,才发现这真的没什么,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或许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君主才能令自己激动吧,这是想要的吗?也许是吧”。 贾凝不断心中质问自己。 他对自己未来的作何打算有着模糊不清的想法,继续考功名肯定是要的,可是再以后呢?作为一个重生者,他甘当一个臣子?整日跪拜天子? 贾凝心中对此有些模糊不清,但却存在一个真正的答案,那个答案他早已埋在心里,只不过他想掩饰一些,不愿说出来罢了。 一条崭新的谋反道路在贾凝心中油然而生,改善晒盐法、或提取纯盐法就是开端,也是最好的契机,不过这一切都在等考完功名后了 对此贾凝一开始还有些愧对心理,但仔细想一想自己愧对谁了? 至少没有愧对苦苦教诲自己的先生,想来刘讲师收到信后也定会同贾凝最初一般万分激动。 想到这里时,贾凝的心中随即默认道:“一定是读圣贤书的过错,导致自己的思想都转变成圣人了”。 …… 戚继光、李成梁、王守仁等周朝后期名将皆以年迈,没有几年好活的了,内阁首辅张居正也是如此。 近年又逢接数股人数不多的农民起义,且年年大旱,边境又有鞑虏侵犯,因此大周在以后的数年必定极速衰败。 泰安元年、十年、十一年、十七年、二十四年、二十九年、三十四年陕西皆连年“大旱”,百姓十不存一 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是渴死的,还有一个是饿死的,果真应了那一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庆隆三年,河南亦是大旱,可谓是天灾不断。 大周已经是日落西山,距天下大乱也不早了,再过十几年后,那时可是真正的岌岌可危了。 贾凝此时也不再多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考取更高的功名,在短暂的数年里尽量捞一个两江总督、一省巡抚的位置。 时间若是紧迫,再不禁也要捞个金陵知府,亦或江浙地区的知府,为日后天下大乱定下根基。 …… 转眼之间,贾凝从木桶中走出,擦了擦身子,在铜镜前洗了一把脸,清醒了片刻。 随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打开了封闭的纸窗,顿时一阵阵微风吹过屋来,暖意十足。 贾凝从客栈的三楼往下看,这是一条满是市井气息的街道,十分杂乱,而且喧闹不己,于是他也没有了赏风景的心情,又关上了门窗,这毕竟不是一个观景的客栈。 没有事情可做,贾凝索性就坐在桌前,看起了古旧的书籍,不时还临摹一番诗赋。 也许是想象到了大周百姓流离失所、水深火热的场景,贾凝翻看了许多名人以此所作的诗词,其中典型的诗词就如,石壕吏这首通过途事、抒情表达含义的诗篇。 泛黄的纸页上清晰的写到:诗名石壕吏,作诗者圣人杜甫。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一男附书至 室中更无人……有孙母未去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这最后两句诗更是神来之笔,贾凝仔细默读过后心中的代入感更是久久不能平复。 诗篇所蕴含的无奈之情,还有老妪一家的取舍更令读过之人感到深深的同情。 每句简短的几个字,呈现出的画面感却的极强,犹如亲眼目睹一般。因此整首诗都可算作神来之笔。 …… 嘎吱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沉浸在学海中的贾凝突然被惊醒,抬眸看向门前。 只见一身蓝色汉服连衣裙的小姑娘悄悄走了进来,原来是晴雯这个小丫头。 看见来人是晴雯,贾凝开口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丫头呢,原来是晴雯你啊,怎的今天就你一个人,彩薇呢?” 晴雯抿了抿嘴唇,含笑道:“彩薇在屋里秀衣裳呢,所以就我一个人来了”。 贾凝总觉得晴雯想干什么事,于是温声问道:“怎么感觉你有些想法啊,说出来听听”。 晴雯上前走了两步,自顾自的坐在了贾凝对面的凳子上,这才欣喜的回道:“就是看爷儿马上就要当了秀才老爷儿,总得有些体面,我俩想给爷儿庆祝庆祝呗”。 晴雯如此说,贾凝不禁笑道:“不错,有这个想法就好,该赏……回头给你们一人置办两身宫装,秀才老爷儿家的丫鬟也得要体面啊”。 晴雯顿时被贾凝逗笑了,连忙笑着回道:“爷儿净说胡话,哪有丫鬟要体面的,是爷儿自个考中了秀才,不是我们这些丫鬟,这世道只有荣府的老太太那儿的丫鬟算是有些体面”。 贾凝一边低头提笔练柳体字,一边玩笑道:“丫鬟不就是小妾嘛,反正在我这就是,所以啊你和彩薇都可是,可不是”。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贾凝将随性想起的短短几句话写在纸面之上,方方正正的正楷可谓是力透纸背,看样子他所学的柳体己初具其形。 正文 第六十四章不怀好意的贾珍 “自从来金陵后还没有教过你们识字,倒是耽误了你们的功课,等过些日子再教你们读书”。 贾凝一边拿着小木勺子搅了搅茶水,一边说道。 雕刻喜鹊的方桌上,晴雯小手拖着香腮,小声回道:“没关系的,这么久以来我和彩薇都识了不少字呢!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突然贾凝的神色一凝,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声音清爽的说道:“以后这些不切实际的话少听,古之著名才女甚多,难道她们便是无德之人吗?再说回来,你们这些普通女子就不能拥有才华吗? 这显然是错误的说法,像蔡文姬、李清照这些才女,哪一个不是博览群书、才华横溢的女子,若是没有读过书,她们恐怕会如乡下村妇一般,更不会成为古代一众才女之首,令世人所赞扬的著名才女卓文君、上官昭容她们同样也是如此”。 贾凝言语之间并没有透露一丝质问的语气,而是以闲聊般的语气言明其中的道理。 说完这些,贾凝双手端捧着茶盏,大口喝了一口茶水,深深品味了一番,又道:“你为什么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这不像你的性格”。 平淡的询问中透露着一丝凝重,他不想晴雯因此把自己原本的性格改变。 听到贾凝说的话后,晴雯不禁觉得异常有理,不,应该是非常有道理,于是连忙雅声解释道:“这句话是在荣府老太太那儿当丫鬟的时随意听到的,晴雯也不觉得这句话有理,只是一直找不出辩解的事由”。 贾凝恍然点了点头,面露微笑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不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被哪个老婆婆骗了呢!” 晴雯装作生气的样子鼓了鼓香腮,随即双手环绕,扭头一瞥。 不一会儿,贾凝轻描淡笔的便哄好了晴雯,惹得她笑声不断,全然忘了刚才气鼓鼓的生气。 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刘屿舟已经在为接下来的府试学习和备考了,就在他认真专研四书五经之时,贾凝已经悠闲的躺在床榻上,享受着彩薇尽心尽力的服待。 一颗颗小樱桃接连送到贾凝嘴里,他不厌其烦的享受了起来,真是吃的不亦乐乎,来点冰镇西瓜就更好了。 彩薇端着果盘,娇媚的俏脸微微笑着,白嫩的葱指挑起一个小水果就投喂了起来,含情脉脉的眼神紧盯着贾凝,美眸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这时贾凝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休息了许久,彩薇也不闲着,在他屋中忙活了起来,不是收拾桌子就是打扫卫生,最后还洗了贾凝换下来的衣裳。 因为贾凝被知县点了案首,剩下的府、院二试就不用再考了,只等院试结束,贾凝就得了秀才功名。 当然这只是文字上的功名,真实的待遇贾凝现在已经享受到了,这秀才功名也已经记录在了他的户籍之中,而且庆隆四年金陵县案首这一事例也是可以查到的。 要不是贾凝在客栈租的房间还余下数日时间,他定不会在停留,而是乘快船直奔京城去。 …… 三月十日,贾府族学。 很多人普遍觉得古代的读书人都读过圣贤书,品德、修养定是极好,但不尽然,有一大部分读书人就是表面品德、以及修养皆极佳,背地里的行为却是坏到了骨里,那是一种不知廉耻是何物的恶心。 今日贾府的族学还是如往常一般上课,贾代儒全神贯注的讲课,下面的族人心不在焉的听课。 看样子族学中一如既往,虽然他们不听课,但却没有一个捣乱的,这也是正常情况。前一排倒是有寥寥无几,且有志读书的几名族人认真听课,就如贾兰这般的小主子。 夫子常言:有一种高尚的修养,叫尊重。 尊重,用圣贤之言来说就是看似轻于鸿毛,实则重于泰山。 “你们可明白这短短的一句话,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无论对错皆可说出”。 贾代儒目光看向堂下学生,朗声问道。 可惜这些年龄不大的族人都是不知的,一时间堂中鸦雀无声,无一人回应,就是读书很好的贾兰也犯起来难,挠头努力思索着。 这也令贾代儒无话可说,也不好说火,只得跳过这一题,这突然令他想起了远在金陵的贾凝,若是他在这一题定能说出答案。 转眼之间,贾代儒不仅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道:“希望凝儿这孩子能一举考中县、府二试,院试不知有没有希望,唉,想来现在金陵县已经公布了县试的结果”。 历来修德之人,在别人高谈阔论之时,不会过多言语,却有着他们这辈子所不具有的气质、尊贵。 因此修德之人,虽没什么外在条件衬托自己,却能让人觉得却很威严,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 三月二十日,贾府族学。 在三月二十日这一天,贾代儒破天荒的给族学放了一天假,令得府上的不少人颇为惊讶,因为在这十余年来,贾代儒辛辛苦苦在族学教学,从未放过多余的假,一天都没有过,除了周朝法定的休假日。 这也不仅令人暗暗称奇,令他们更惊讶的还在后面,贾凝高中金陵县案首的事情被贾代儒传开了来,他还同贾母说了这事。 贾凝倒也算近些年唯一身具功名的族人,虽然贾母觉得他有些年轻气盛,但一码归一码,对于贾凝能考中秀才,她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毕竟府里总是出了个像样的读书人,有了这么一个读书人,也算圆了贾代善的心愿。 于是在贾母心情愉悦之下,大手一挥,利用荣府的名义赏赐给贾凝家不少金银、珍宝,不乏有投资之意,最后美其名说:贾凝是府中族学栽培的人才。 宁国府,正堂之中。 贾珍也听闻了一些风声,知道了贾凝考中了秀才,脸色不由变的非常难看,心中很是不悦,怒哼道:“若不是过年没有时间,哼,这小子跑得倒挺快,前些日子刚抽出了空,本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却是让他跑到了金陵,最后还搞了一个什么秀才,那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吗?”。 “我看你几时回来!小小的旁系子弟,还跟我斗!惹了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正文 第六十五章婚姻大事 荣国府以资助贾凝接下来考取举人功名为由,赏赐下了五百两成色较好的白银,外加黄金五十两,绸缎、布匹各千条,嵌金御笔一支,名家书帖、墨画各一套。 由此可见贾母为了拉拢贾凝,下的手笔如此之大,这般大方阔绰,其中原因不外乎就是这几点。 其一就是贾凝对主家并不亲近,没有共同感,借金银收买贾凝人心,万一真有大出息了也不会忘记贾府的恩德,反正这点钱财对荣府就是毛毛雨,显然他们不知贾凝不缺钱财。 其二,贾凝今年不过十三岁,却一举中了堂堂一县案首,要知道这可不是通过院试考中的秀才,而且金陵县的案首含金量极大,历年来的金陵县案首在日后皆是考中了进士的大老爷儿。 因此贾凝将来有极大可能考中进士,以后未必不能成为贾府在大周官场的强大助力。 在之后贾母还有一个心思,她要为族中草子辈的后辈找一个人扛顶者,这样也不至于在数十年后,老一辈的人走了,贾府在朝廷中没有能说话的人。 …… 像贾凝这般有才华的族人,贾母还是有些欣赏的,谈不上厌恶,毕竟族里总算有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了,也算完她的丈夫贾代善在世前念叨的弃武从文的心愿了。 对此贾母还是很积极的,之前只不过是苦苦没有机会,家中没有一个上进的,她也是毫无办法,有些人读书就是平庸,就如贾政这般的。 贾母这次的决定自然同贾政说过,对此贾政也十分赞同,毕竟这点小钱对于荣国府来说就是一日的开销罢了。 他欣赏贾凝的才识,也害怕贾凝因为没有钱财、支撑不住读书耗费的钱,毕竟在古代读书可是上业,十分耗钱的。 不说天价的书籍,单说读书的必需品笔墨纸砧,这一套下来至少要几银子,读个一年半载,不,就说只读一个月,其所耗费的钱是哪个普通人家能受的住的? …… 因为贾凝远在金陵县,并不知晓此事,母亲薛芸又不懂其中深意,于是在万分欣喜之下将之一一收下了。 贾凝家的二进小宅中—— 宽阔的内院之中,薛芸同王氏坐在屋里的火炕上聊着家常。因为这炕翻新过,所以显得跟新筑的一般。 上面铺几层厚厚的棉被,最上面又垫了几条绢布,不仅柔软,而且十分崭新。 薛芸大大方方的坐在上面,一边拉着王氏的手,一边喜上眉梢,脸上的笑意不断,道:“凝儿昨日刚寄过来了信,说考中了秀才,荣国府这边第二日就派管家的凤丫头来给咱送礼来了,这算是什么事嘛,还说怕咱没钱银供凝儿上学,哼……”。 王氏的脸色红润,脸上挂满了欣喜之色,倾笑道:“如此也好,不用白不用嘛,就是苦了凝儿这孩子,整日读书学习,从未见过他同玩伴一起玩,这回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成了秀才老爷儿,回来之后定要让他好好休息、享受一番”。 今日的天气阴沉,好似要下雨,一时间狂风席卷而来,吹的门窗来回晃动、吱吱的响。 “应该的,就等凝儿回来了”。 薛芸一边说着,一边命丫鬟们关好门窗。 这时的王氏脸上充满了溺爱之情,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看向薛芸,语重心长的说道:“说起来凝儿今年也是满了十三岁,是该到了婚配的年纪,这是个大事啊,姐姐可要好好筹算一番。 我这边倒认识几个合适的人家,就是怕配不上凝儿,万一他以后考了更大的功名……”。 薛芸深深的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认真的说道:“是啊,这可是个大事,我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合适的、未嫁的姑娘。” 王氏微微点头,心中也在思索着。 许久之后,薛芸想到了一个很是合适的人家,就是怕贾凝有些配不上人家姑娘,这说到底还是妇人之见,再加上身份转变的太快,薛芸心中的思路显然没有跟上。 终于薛芸还是同王氏说了这个姑娘,低声道:“我娘家有一位姑娘年已及笄,正是谈婚论嫁之时,她是我堂兄的嫡女,名宝钗,知书达理、举止娴雅,是个绝佳的良配”。 “相貌更是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一般,风华正茂,这等美貌配得上凝儿,过些日子我抽空回趟娘家,问问薛大嫂子的想法”。 王氏微微点头,面露喜色,道:“姐姐如此夸赞她,想必定是极好的妙人……” …… 如果薛姨妈知晓了薛芸的想法,定会深思熟虑一番,也很有可能会同意此亲事,因为古代一个商人之家想攀上一位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可谓是如登天之难。 当然她家算作皇商,又是四大家族,找个秀才人家还是容易的。 不过在古代不管商人的家中有多富有,都是令他们这些读书人所不屑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时候古代读书人的地位比所谓的普通勋贵都高,更不是他们能拟比的。士、农、工、商”四个阶层,而在这四个阶层中,“士”就是读书人,也就是地位是最高的。 薛家家主早逝,薛姨妈虽是王家嫡女,但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自然支撑不了薛家遍布全国的庞大生意,因此很多生意都分崩离析,只能勉强维持目前的状况,薛家当前的情况就是如此紧张。 金陵四大家族中,只有薛家和王家地位最低,先辈论出身和地位都远远比不上贾家。 尤其薛家在第一代薛公死后,他们没有了皇帝的宠信,彻底沦落为普通皇商,而且一抓一大把那种。 要不是位列金陵四大家族,其他三家故意的扶持,薛家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商人之家。 再加上商人的社会地位低下,即便位列四大家族也是如此的,所以贾凝目前的情况倒是完全配得上薛宝钗,不过贾凝和薛宝钗都是完全不知情的,即便薛芸想,贾凝也可能不会如此。 古代商人的地位处于社会底层,正所谓“士农工商”,即便商人再有钱,也都会受到统治阶层鄙视,而且商人子弟的姻缘、科举和社会地位都有限制。 正文 第六十六章黯然失色 薛芸对贾凝的婚事愁虑了许久,还是觉得她堂兄的嫡女薛宝钗最合适不过了,不管是相貌、品行皆是一流的,妥妥的一大家闺秀。 薛芸心想着自己又是她姑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算是一家人,若是将来进了门,一家子定会安安稳稳,也不会整天搞出什么幺蛾子。 像贾府那般的宅斗戏她可玩不来,整日提心吊胆,迷迷糊糊的就让人算计了,薛芸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只想轻轻松松、平平淡淡的过好一家子的生活。 薛芸越是这样想,心中则愈发倾向于宝钗这个姑娘,也愈发觉得自家的凝儿和宝钗真是个良配啊。 于是薛芸在房中与王氏万般商量之后,决定先寄一封信送往金陵的薛家,然后再做打算。 至于薛家二房的嫡女薛宝琴,薛芸也是有想过的,但是也只是一念而过,不是因为薛宝琴才貌不堪,只是她年龄实在太小,这可不是薛宝琴一家着急嫁人的时候。 薛芸休息片刻后也不再做停留,在房中便写起了书信,这封书信修修改改,直至傍晚才写完。 黄昏之时薛芸留下了王氏一起吃饭,一边吃着佳肴,一边跟她说着:“咱这一房在荣府中排行第四,分家时本就没得什么钱财,算是与三房半斤八两,也没多少进项,今日发了一笔横财,我想着照顾照顾妹妹家,过得体面一些比什么都好”。 王氏顿时婉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玉手挽着黑发青丝,柔声道:“这样不行,妹妹家中的过的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吃穿不愁,姐姐家中也不是特别富裕,这些钱财还是留着给凝儿添房生子用为好”。 薛芸上前握住王氏的纤手,微微笑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是薛家唯一的姑娘,老爷子在世时给我添了不少嫁妆呢,这些钱财足够我和凝儿富裕的过上一辈子了,就是娶完媳妇,生上这几个小子,也是完全够用的”。 “妹妹家中的生活比不上我家,这点我是知道的,所以妹妹就不要再推迟了,等凝儿以后做了大官,还愁别人看不上吗?人家都倒几十万贴嫁妆来呢!” 王氏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虽然默不作声,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 再说金陵这边,此时已经是三月二十日晚了。 今日贾凝在金陵县城玩的不亦乐乎,以至于一整个白天都未回过客栈…… 这一日贾凝一直在金陵城风流人士常聚的酒楼之中,他这一来,这案首的名头竟然瞬间被口口相传,一时间金陵不少风流才子都聚到了此处,你一言我一句的,还有不少才子推心置腹的与贾凝说话、谈论,看着这势头,竟有些风头无量。 这些倒令贾凝很是意外,他想不明白是谁传的如此之快,这件事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 贾凝本就只想赏赏戏舞,听听古曲,他们这一搞,弄到贾凝心情全无,顿时颇为无奈。 如此热情也不能打人家的脸吧,只好先把眼前的几位读书人应酬一番再做打算。 于是乎他们在雅间之中聊了起来,就连一位闺名为绾绾的花魁,贾凝也是见过的,至于为什么知道人家姑娘的闺名,自然通过…,不,这自然是问到的。 再加之歌姬、伶人相伴于身,竟有些流离忘返之意,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夜晚,贾凝已经匆匆回到了客栈,身心疲惫的他上来就躺在了床榻上,久久不能平复。 突然,贾凝眼前出现了一个娇媚的妙人,看其娇艳欲滴的美貌中,竟有一种不失娴雅、清丽脱俗的感觉。 仔细看了一眼,原来眼前的妙人是彩薇啊,贾凝看着她幽怨的眼神,深知她现在想的什么,想说什么。 贾凝也不过多解释,轻轻将彩薇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温声道:“怎么了,爷儿这不回来了吗,没有在那儿留下”。 彩薇娇声轻轻哼了一下,往前靠了靠身子,显然原谅了贾凝。 这时贾凝低头附在彩薇耳边,轻声道:“想爷儿了没有,嗯?”。 “当然想了,一日没在爷儿身边就感觉不安稳”。 彩薇红着脸,小声回道。她现在对贾凝的所说的荤话已经逐渐免疫了,最早她还会抗议几句,到现在她也跟着学了起来,不时说两句荤话,勾搭一旁好好学习的贾凝。 夜晚十分寂静,彩薇轻趴在贾凝身在,玉手不由的在贾凝的上胸膛抚摸了几下。 贾凝哪能忍这事,一把将彩薇白嫩的玉手抓住,然后握在手心,彩薇也乖乖的任由贾凝握着。 不一会儿,另一边又搂住彩薇的纤腰,在她的秀发边闻起了芳香,“爷儿就会做怪儿……奴家的身子呢”。 “哼儿,小妖精,不是你勾引我的时候了……”。 贾凝一边说着,一边将彩薇娇弱的身子轻轻放在床榻上,俯下身子亲吻着她白皙如玉的香肩,直至若隐若现的锁骨。 “今日奴家身子有些不适、干咳,还请爷儿怜惜……” 彩薇一边柔声细语的说着,一边轻轻闭上美眸。 丽人绮阁情飘飖,头上鸳钗双翠翘,显然十分高兴,这真是幸福生活啊。 贾凝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彩薇,映在他眼前的是闭月羞花之色的美人,可惜因为不久前心疼她的现在自然不能反悔,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彩薇满面春风,她缓缓转了个身,侧着躺在贾凝身前,仔细的看着眉清目秀的贾凝。突然她动了动干涩的红唇,细声道:“爷十几天来一直如此,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呢,要是…要是真有了,夫人会不会生气,一气之下不要孩子了……” 贾凝黑白分明的眸子与彩薇的美眸对视了几秒,他声音有些沙哑,清咳了几声嗓子。 神色十分柔情的看着眼前的妙人,温声道:“放心吧,目前不会有的,我想等几年咱再要孩子吧,不是怕别的,就是咱还小,不如过两年再要孩子安全。 以后如果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告诉夫人也行,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没有什么规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彩薇满眼的星辰皆是贾凝,旋然一眨,低声道:“嗯~我相信爷儿”。 贾凝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他却没有注意彩薇的眸色在那一刹间,黯然失色…… PS:那章审核中,不然早就发了,删除了一点,重新发的。 唉,我这一点都不h好吧,无语 正文 第六十七章弱柳扶风的林黛玉 彩薇和贾凝一起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此时的彩薇眉目低垂,目光直直的盯着贾凝的胸膛,扑面而来的是他那一身微醺的酒气。 贾凝这时穿好了内衫,彩薇则只有一抹浅红的肚兜,余温以过,贾凝平静的看着彩薇,也不作声。 彩薇柔情似水的美眸直直的盯着贾凝的上半身,有时还会与他对视几秒。 每次都是彩薇害羞的主动转移、或主动避让贾凝的目光,贾凝对此也一言不发。 彩薇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只见她微微抿唇,说道:“我想婆婆还有彩芸了,好久没有见过她们了,以前都是天天见的,也没现在这么想”。 刚刚说完,彩薇美妙的身子上前移了移,主动依靠在贾凝身边,贾凝丝毫不矫情,顺势搂过她纤细的柳腰,轻声笑道:“好啊,明天一早就去订一艘客船,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就直接坐船回京”。 随即轻松一笑,顿了顿口又说道“咱们在金陵多待了半月之久,也该回去了,你这一说,我都有些想家了,哈哈”。 彩薇脸色微红,模样很是开心的,娇笑的说道:“我去给爷儿收拾收拾东西,免得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看着笑颜逐开的彩薇,贾凝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好”。 彩薇整理了一番凌乱的床,将自己的衣裳拿到手中穿了起来,……白嫩的玉手扣了一个又一个的花扣,很快青色长袖内衫就穿好了。 薄纱的亵衣穿完之后,贾凝便主动帮彩薇穿起了衣裳,最开始彩薇还觉得这有些不符合规矩,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妾,哪有资格让主子帮忙穿衣裳。 于是她白皙的小手紧张的拦着贾凝的手,可是她哪能防住,只能无奈任由贾凝帮忙穿衣。 顿时彩薇微红的小脸瞬间表现的委屈巴巴的,也不知道如何出声反抗,就任由贾凝从后面抱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一时间她的模样显得极为可人。 贾凝想做的事一般很少能放弃,除非有足够的理由说动他,单说这封建规矩他丝毫不采理,但是亲近之人除外,他和普通人一样,心有时很硬,有时也很软,这要看是对谁了。 贾凝侧着身子,盯着彩薇白皙如玉的脸,温声道:“这些天辛苦你了,衣裳、家务什么的都是你做的,你又不是家里的丫鬟了……等过些日子,回到京城的后,我就去跟母亲说声这事。 对了,还有晴雯这个丫头,她这些天忙前忙后,也挺辛苦,不能亏待了你们,回家再看看赏些什么吧……”。 彩薇穿好了明制汉服坐在床榻边,微微一笑,道:“嗯好,爷儿是真疼自家的丫鬟……我们才做了多少事,爷儿才叫辛苦呢,这次在金陵考科举,当然要彩薇伺候才好,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 寂静的夜晚,临近客栈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此时已经是晚上巳时四刻,也就是二十二点钟。 贾凝穿上一身崭新的衣袍,在床榻边思忖着事情,这一身白色圆领衣袍还是彩薇织的呢。 就在彩薇收拾东西时,晴雯突然进了门,她进了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彩薇一边说着闲话,一边也收拾起了着明日要拿走的东西。 ……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 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官邸—— 扬州是江南地区的大洲,不仅是制盐重地,还是大周经济最为繁荣的城市之一,繁荣程度只比金陵稍差一筹。 贾敏因病而故,虽然已经过了十几日,但此时林如海的官邸依旧乱成了一锅粥,府中的几十名家丁、仆役手脚忙乱,寥寥无几的几个小管家也是忙乱不堪。 其原因不过是林家派人赶来了许多宗亲前来祭拜,因此导致府中人数严重不足。 至于贾敏的娘家荣国府为何没有派人来,只因荣国府远在京城,路程又不似林家那般近,期间隔着近千里之远,他们恐怕才刚收到消息,也可能还未收到消息呢。 深夜,林如海官邸之内,贾敏的灵堂前有一位约摸九岁女孩,她袭一身白色孝衣,双腿跪在贾敏的遗画前。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说的便是眼前这位素衣姑娘了,而她便是林黛玉了 只见林黛玉态生两靥之愁,泣不成声的低声对己故母亲哭诉着,她的眸中含着泪光…… 不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悲痛的事情,泪水瞬间涌出眸中,皎洁的小脸滑落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让令止不住的万分心疼。 林黛玉用袖口擦一擦泪水,努力噙着眼泪不让其流下,可是这显然是无用的,她本就是个感性的人、多愁善感的人。 越是想着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林黛玉心中越觉得委屈,同时又万分难过与不舍,汹涌澎湃的泪水依旧赫然滑落在她白嫩的小脸上。 只见此时的林黛玉双眼通红、面色惨白,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心中的凄凉之情久久不能平复,纤柔般的柳腰苦苦支撑着这个弱不禁风、疲惫不堪的身子。 一时间,她娇弱的身子似乎随意来一阵风就可以将之吹倒在地。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这句话就是为她而写,是她的影子。 这十几天来林黛玉每日皆是如此,风雨无阻,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无一刻缺席,也无一刻迟到。 像林家来的宗亲毕竟是外人,都是装装样子,随便磕两下头就算祭拜完了,年纪尚小的林黛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些事她虽然不说,但她十分清楚谁好、谁不好。 在这十几天高强度的祭拜下来,令林黛玉的身子留下了病根,甚至在此期间险些夭折,差几日时间香消玉碎。 这还有因为林如海心疼自己的女儿,经常忍不住让她休息的原因,不然林黛玉可能熬不过这个春天。 林黛玉身子本来就不好,从小体弱多病、身娇体弱,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林如海苦苦寻医也是无果,可怜了她只有十七岁的芳龄。 正文 第六十八章可怜的黛玉 深夜,林如海迈着微沉的脚步走向贾敏的灵堂前,双眸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他的眼睛缓缓失去了焦距,走着走着脚步便缓缓停住了。 林如海带着沉重的目光落于铺满淡雅素洁的白净花圈前,余光之中还有白布、焚香等祭物。 只见林如海苍白的脸上不乏有一道道皱纹显现,通红的双眼下还有两个重重的眼袋,整个人显得格外愁虑,毫无精神面貌可言。 此时的林如海穿着一身白布织的孝衣,头戴四角白布孝帽,鞋靴也是用白布制作的,他的穿着从上到下皆是一身白布衣物。 同时他双肩自然微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好像滞住了一般,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小女林黛玉哭泣的声音。 明亮的灯光照在这片灵堂前,林黛玉泣不成声的流着眼泪,又不时抽抽搭搭的跪地痛哭,令林如海心如刀割,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啊,唯一的后代啊。 林如海万分心疼的看着林黛玉娇弱不堪的身子,他停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时间林如海徘徊在原地辗转覆辙,过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走到林黛玉跟前,沉声说了一句:“玉儿,人死毕竟不能复生,守孝虽是必然,但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你母亲已经过世,为父不能再失去你了……”。 林如海为自己妻女的遭遇悲痛欲绝,同时又十分担心自己的小女林黛玉的身子。 林黛玉抬起白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故作坚强的吞声忍泪,秀眉微微颦蹙,轻言道:“嗯,阿父说的对,可是母亲离我而去,玉儿怎么能不心痛、伤心,呜……呜呜,娘……还记得去年的春天吗……”。 沙哑的声音说到这里,林黛玉不禁声泪俱下,低声哭泣了起来,她的声音凄凉且略带沉闷。 此时的林如海低垂着头,望着掩面痛哭的林黛玉,他不禁面露难过、复杂之色,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身后的衣角。 林如海忍着的心痛,将眼中的泪水狠狠的憋了下去,又沉声道:“不行,这么下去你的身子肯定受不住,听父亲的话,现在就回去歇息”。 林如海心疼自己的女儿啊,他真的心疼,容不得林黛玉受一点委屈,一点痛苦。 林黛玉的余光中突然闪过自己的父亲、林如海的身影,那灰黑的背影是多么沉重啊,突然她的眸中泛起一阵阵波澜。 此时此刻林黛玉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这个灯火阑珊的地方,独自享受这沉痛的心情。 可是这只是理想的状态,她的身体不允许这么做,林如海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林黛玉在内心中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只见她清哑的嗓子微微触动,说了一句:“不让父亲担心了,玉儿这就回去歇息儿”。 于是林黛玉艰难的站起身子,转身迈着小步匆匆离开,深夜中微弱的烛光映在她的俏脸上,顿时泪光点点。 林如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缓缓摇了摇头,随之将目光放在贾敏的遗画上,心中的悲痛久久不能释怀…… 此刻林黛玉迈着小步走着,柔弱的身子娇喘微微,直至走进了她的闺房。 闺房之中,林黛玉将青白锦衫脱下便上到了床榻上,她的贴身丫鬟雪雁则坐在一旁陪着说话。 夜晚,子时—— 林黛玉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她的心中始终悬着那根弦,不管怎样始终都睡不着觉,被逼无奈之下坐起了身子,雪雁见状连忙安抚起林黛玉来。 …… 三月二十一日清晨。 贾凝同刘屿舟打了个招呼,便携彩薇、晴雯二人乘船返京了。 海面波涛起伏,客船一路上并未走走停停,而是从金陵直通京城,因而所用时间较短…… 三月二十八日晚间。 荣国府收到了林如海派人送的信,知道了贾敏早在三月初就逝去的消息。 对于贾敏去世这事,贾母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后差点一头栽地、晕死过去,要不是她身边有下人看着,后果十分严重,运气不好没了也是可能。 贾母对此事相当重视,整日茶饭不思,其精神上的重视程度甚至比的过去年贾琏娶亲之时。 要知道贾琏可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子,未来的爵位继承者,这也可以看出贾母对自己这个嫡女多么喜爱、重视。 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贾母就在考虑“奔丧吊孝”一事,究竟派府中的哪个哥儿去合适? 贾母自己肯定不能去奔丧,因为她是女眷,而且她年纪己大,单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条大忌就不允许贾母亲自前去了,即便她再怎么喜爱贾敏也是不成的。 再说荣国府贾赦和贾政这两个壮年男丁,他们作为贾敏的兄长,先不说合不合适,只说千里为自己的妹妹奔丧这一事,可谓是长幼失伦,也是封建社会的大忌。 荣国府的男丁不多,再之后就仅剩下贾琏、贾琮、贾宝玉、贾环四人了,后者两者年纪太小,不再考虑范围,那就只有贾琏、贾琮二人了。 可是贾琏在荣国府有紧要之事在身,那就只有贾琮一人可以前去了。 但是京城至姑苏的路途遥远,期间所用的时间恐怕要半月之多,但是林如海那边是等不了这么久的。 说起林如海,贾母心中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想着过些日子派人去姑苏接来林黛玉到自己身边,一来可以将林如海牢牢的绑在贾府这边。 二来贾母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儿这一去,她不免担心林黛玉教育的问题,毕竟林如海哪有时间和精力教导林黛玉呢。 贾母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林如海近年深受新皇庆隆帝的器重。 他与先荣国公嫡女贾敏是夫妻,因而满朝文武皆知他与贾府的关系十分密切,是同一阵营的,近年隐隐的已经是贾府在朝廷的领军人物了。 但是贾敏一死,林如海就有可能脱离贾府,不与再贾府共进退。 如果黛玉身在贾府,那么林如海就会处处支持贾府,也不会再想脱离贾府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贾凝回京,贾母欲请 三月二十九日清晨,时间为辰时六刻。 贾凝在京师附近的渡口处停住了客船,交付给了船夫钱后便下了船,三个人总共用了一千五百钱,约等于一两半银子。 付完钱后他不慌不忙的走下了船,迎面而来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众家奴们,为首的是身穿灰色上等布衣的贾三俭。 贾三俭奉主母薛芸的话,前来京师之外的一处渡口,等待、迎接贾凝一行人。 贾三俭远远的便注意到了一位颇有风度的读书人正直走来,睁大眼睛仔细一看,这位身穿淡白色绸衣,腰间系着纹雀玉带,头冠上横插着一根银簪子的少年不就是自家的老爷儿吗? 于是贾三俭连忙站起半蹲的身子,直直的往贾凝那边跑去,很快他便气喘吁吁的走到了贾凝面前。 还不等贾凝开口说话,贾三俭便急忙行礼,一边又十分恭维的道:“恭喜老爷儿高中案首,从此就是秀才大老爷了”。一旁的几名家仆也连忙说起恭维的话。 说着说着贾三俭还想下跪几个磕头,眼看已经弯下半个身子了,贾凝随即开口将他叫住了,只听贾凝正声道:“你这是干嘛,用不着磕头,快起来”。 “是、是”。 贾三俭低声说完便微微站起身子,将袖子从胳膊上撸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直视贾凝,这时他又道:“回老爷儿的话,夫人令我们在这迎接您,一路将您护送到家”。 贾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紧接着又从身上掏出几吊钱来,扔给的面前的几位身着灰色布衣的家仆。 随后贾凝从他们身边走过,笑道:“闻言自然当赏,这是给你们的赏钱,也算见见喜气”。 贾三俭等一众仆奴也不禁面露喜色、笑颜逐开,连声感谢道:“谢谢老爷,老爷吉祥……” 不说其他时候,反正他们现在就是真心实意的恭维着贾凝,毕竟白花花的钱谁不爱呢? 贾凝不着急回家,但也不知道去哪是好,只是同彩薇、晴雯她们在岸边待了一会。 贾凝对贾三俭等数名家生仆的迎接,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因为他早在登船之时便同薛芸说过自己具体回家的时间,估计着也就在这几天的时间。 因此薛芸如此的安排,贾凝是有想到的。 …… 京城中只有一个县,即长安县。 但京城周边的县却有十余个,所谓京城周边,即京畿地区。 京畿地区的十余个县分别是:新阳县、上宜县、泾河县、云阳县、高阳县等十余个上县。 这些上县皆由京兆府管辖,其中泾河县就是贾凝目前所在之地。 千年泾河,沿江而起,伴江而兴。 潺潺江水穿流不息,春风吹拂,荡起微微涟漪,粼粼水波,波澜起伏。 贾凝在一处荒凉的岸边不由转过身子远远望去,一望无际的江水清澈见底、明亮如镜。 四周停岸渔船数百,进江渔船数千,岸口数十处,这些都掩盖不住这广阔无际的江面。 …… 只见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袭绸缎白衣临风而立,背手踱步于岸边,举止不凡,十分意气风发。 在他身旁有两位相貌美艳,举止似大家闺秀的丫鬟相伴左右,身后则是一众家奴。 此刻,贾凝的心情是比较愉快、舒畅的。 古人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增广贤文中的这短文字想必就是借此想像的吧”贾凝心中不禁猜测一二。 …… 不久之后贾凝便回京见薛芸去了,他并没有多待,待的时间大约只有短短的几刻钟。 回到自家的二进小宅后,贾凝直接走到了厅室之中。 贾凝大大方方的坐在雕刻精美花鸟图案的椅子上,是为左侧,薛芸则坐在右侧的椅子上。 至于彩薇和晴雯她们,贾凝让她们回房收拾自己的屋室去了,毕竟这么久没有在家,灰尘定是不少。 彩芸这个丫鬟则是和彩薇叙旧说话去了,这也是薛芸允许的。 薛芸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况且她自己也不是个啰嗦之人,简单同贾凝寒暄了几句衣食上的问题。 贾凝对此一一回答,反正都是彩薇和晴雯两个小丫鬟在做,自己可没累着分毫,听完贾凝的话后薛芸也不再担心。 随后薛芸又说起了关于贾凝中了秀才这件事,只见她微微皱眉,烦声道:“自从凝儿中了秀才的消息传出来后,这街边的邻居一个个都上了门,提着篮筐什么的,她们毕竟是三服内的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经常以不在家中为由回避”。 薛芸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缓缓说道:“对了,说起来荣国府那边给了咱不少钱财、珍宝呢,娘也不知怎么的,咱这一个小小的秀才人家,值的他们以堂堂荣国府的名义赏赐啊”。 贾凝面色平静,心中稍微惊讶了一番,轻声问道:“娘将他们给的赏赐收下来了吗?”。 贾凝虽然不知道荣国府送的钱财到底有多少,但是却清楚这钱财绝不会太少,对于小户人家来说一定是个大数目。 薛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了,这些多钱财比的上咱好几年的收入了,不要白不要嘛”。 这其中不仅是良田的收入,还有贾凝卖字帖的收入。 贾凝顿时微微皱眉,心中迟疑了片刻,随即也笑了起来,道:“收了就收了,不要白不要啊”。他准备跟荣国府比谁更无耻下流、更不要脸。 …… 贾凝待在家中与薛芸闲聊散步,不时又与彩薇和晴雯说说玩笑,吃过午饭,一转眼时间飞逝,已是下午了。 下午贾凝待在亭院中玩,颇有闲情雅致,无事便与彩薇说说晕话,挑逗她一番。 说的彩薇面色通红,耳边也十分火红滚烫,咬牙切齿的看着贾凝。 就在这时贾母房里的丫鬟翩翩而来,只见来的三位丫鬟花枝招展,先后是鸳鸯、鹦哥、袭人。 袭人此时还在贾母房中。 贾凝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轻声笑道:“这是什么风儿,把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招来了”。 彩薇与晴雯在此时也疑惑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为首的鸳鸯闻声娇笑,美眸直勾勾的看着贾凝,道:“老太太令我们知会凝哥儿一声,说请你进府一趟,想见你一面”。 贾凝故作惊讶,轻轻点头,道:“好啊,老太太见我欲说何事,鸳鸯姑娘可知?不知也无事”。 鸳鸯轻哼一声,细声的说道:“凝哥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是不知,也得编一个了”。 正文 第七十章进荣府,见贾母 只见以鸳鸯为首的三位妙美丫鬟与贾凝相对而坐,毫不客气。 晴雯就坐在贾凝身边,自然见到了这一幕,她对鸳鸯、袭人她们有些熟悉,毕竟都在贾母房中做过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定是认识的。 彩薇可不识的鸳鸯她们三人,第一时间只觉得她们打扮的妆容倒是美艳,举止之间有些大家气质,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这边鸳鸯刚坐下,还没来的及正视贾凝,便娓娓述说道:“听老太太的话语,应是要与你长谈一番,到时可能还有会夸奖,并且老太太对你颇为重视”。 贾凝听着鸳鸯上气不接下气的回话,轻轻点了点头,清声道:“老太太不急着要见我吧”。 鸳鸯欲想立即回答贾凝的问话,可是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不禁顿了顿口,改口道:“应是着急吧,凝哥儿到时一看随知”。 “那我便不再做磨墨了,请”。 贾凝礼数做的很好,言行颇是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只见他首先的起身说道。 “好,那我们便先去一步,上前给凝哥儿带路了”。 鸳鸯一边与贾凝对视,一边悦声回道。鸳鸯见贾凝如此有礼,她自己自然也不会差分毫。 袭人她们最初还以为贾凝家境并不太好,过的不是很富裕,毕竟贾府的旁系子弟都是如此。 不过现在这一看,贾凝家中显然不怎么缺钱,这也令袭人暗自点头,心道:“他算是个良主儿……”。 片刻之后,贾凝温声与彩薇、晴雯她们二人说了说话,随之面不改色的走出了家门,跟在鸳鸯她们这些似姑娘一般的丫鬟身后。 鸳鸯虽然只是贾府的家生丫鬟,但是她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甚至可以拟比一些庶出的主子儿。 贾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主子儿们,一丝也不能小瞧了她,只因她是贾母身边的第一丫鬟。 原著中描述:“贾母玩牌,她坐在旁边出主意;贾母摆宴,她入座充当令官”。 区区一个丫鬟能做到如此,这是何等的地位啊,要知道贾母是什么身份?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嫡女,先荣国公正妻,堂堂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宰相之女。 同时她又是京圈之首,结交了很多达官显贵的内眷,人脉之广不是常人能想象出来的。 且不说贾赦、贾政这两个儿子,单说她的两个侄子,忠靖侯史鼎和保龄侯史鼐就极了不得了。 史家皇恩浩荡,一门双候,深得圣眷,目前风头之盛甚至要拟比贾府一门双国公之时,贾母自然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 因此像贾母这等身份的人,鸳鸯能深得她的信任,深得她的心,单从这一点来看,鸳鸯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对于极其了解鸳鸯性格的贾凝来说,可谓是占据了天时、人和、地利。 贾凝心中清楚鸳鸯最终的结局,她自从贾母死后,深知自己逃不出贾赦、贾琏等人的玩弄,果断选择了悬梁自尽,不惜用生命来坚持自己的清白一生。 这些事情也令贾凝对鸳鸯增加了一些好感,想到她凄惨的结局,贾凝心中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越想越觉得可惜。 最重要的是鸳鸯的地位虽然这么高,但是从不借此仗势欺人,再加上她对旁人都是礼貌有佳,因此深得贾府上下主仆等一众人的好感。 鸳鸯与晴雯同为贾府四位烈婢,贾凝自然也知此事…… 不人会,鸳鸯她们找了一条近道,直通荣府的一处侧的门,贾凝依旧平平无奇,见怪不怪的紧跟着她们。 …… 贾凝虽对贾母放纵主子及下人的行为感到厌恶,但行为上该做的礼数却一点不会差,言语上也是如此略带尊敬。 荣庆堂—— 鸳鸯等一众丫鬟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知书达礼,不愧是贾母一手教养出来的。 贾凝进入到了这富丽堂皇的荣庆堂,这里作为贾母的屋堂,自然是贵气十足,单看这陈设便可以看出来了。 对此,贾凝心中并没有丝毫惊讶,他早就料到会如此了,况且影视中也多有描述。 正直走进去后,贾凝只见贾母房中的一众丫鬟,却不见贾母其人,鸳鸯对此只说了一句:“稍等片刻就好”。 贾凝倒也不急,悠闲的便坐在了椅上,又品尝了些丫鬟端上前的水果、点心,这些稀奇的点心贾凝从没吃过,也算开开口福了。 …… 贾母在贾府是实实在在的最高的统治者,她一句话的份量是谁也比不过的,不管是在荣国府,又或是宁国府。 原文中贾珍做的每一件事,不管大事或小事都处处在意贾母,其中原因之一不外乎就是宁府与荣府之间的关系无比密切。 再加上贾敬与贾母的关系很好,贾敬的父亲、母亲去世的都很早,因此贾敬从小都是贾母在一旁照看的。也可以说是从小看到大,宁国府的一些事贾母也是处处帮衬着。 这些只是原文中没有明显的写出来罢了。 这是宁府,再说一说荣府。 古人言“百善孝为先”。 贾赦虽然做事混账,还欲要强抢鸳鸯,但是他对贾母的孝敬却不比贾政少多少,古代以孝治国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贾政更不用提了,就以原文来说,“元宵节那天贾政朝罢,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取乐。设了酒果,备了玩物,上房悬了彩灯,请贾母赏灯取乐。”。 最后贾政又陪笑起来,胡乱猜起了灯谜,猜的极为离谱,引的贾母欢声大笑。 可见他虽然不擅长凑趣,也要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殷勤伺候。 这时,贾凝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贾母。 还未见到其人,就只听一阵笑语声传来,直至令贾凝看见贾母这才停下。 贾母面色很好,笑意十足,只听她笑呵一声,道:“凝哥儿啊,这些月在金陵待的如何,可比家里”。 贾凝早已站起了身子,只见他规规矩矩的拱手行了一礼,清声道:“回老太太的话,金陵虽好,但不及家中”。 正文 第七十一章小小袭人 贾凝微微抬头,余光看了一眼贾母,顿时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只见她外表虽鬃发如银,但却透露着生机勃勃的状态,令人一看便感觉这人有活头。 初次接触贾母这个人,给贾凝的第一感觉就是和蔼可亲。 不仅面色表现的如此,语气上也是如此,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慈善老妇人一般。 就在贾凝思忖之时,贾母这边在鸳鸯的扶持下坐在了檀椅上,只见她随之目光一转,慈眉善目的看向了一旁恭恭敬敬的贾凝。 只见贾母面露笑意的看着贾凝,慈笑道:“凝哥儿,来…坐过来”。 贾凝微微拱手,回道:“那我便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椅上了”。 贾母点了点头,面色含笑却未语。 待贾凝坐过来后,鸳鸯、袭人两个丫鬟分别给贾母和贾凝沏了一杯热茶。 茶盏的水面上漂浮着许些淡绿色茶叶,虽然其表面看着普普通通,但是懂茶之人一眼便能看出这茶的不凡,它不仅是名贵茶叶,也是皇室的贡茶。 单从这个毫不起眼,且很是微小的细节来看,不难发现此时的贾府并没有太过衰败,远远没有达到后来修建大观园之后的时候。 还不等贾凝首先开口问好,贾母这边不紧不慢的笑道:“像我们这样的中等人家,虽然说一辈子衣食无忧虑,但财力毕竟有限,不能照顾府中这么多旁系子弟一辈子,希望你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啊……”。 看着暗藏深意、欲言又止的贾母,贾凝笑了笑,随即回道:“老太太多虑了,我母亲薛氏是金陵薛家的女儿,在钱财上不会太过忧虑”。 表面虽说如此,但贾凝心中却不禁暗笑道:“我这可是要起义、造反的人家啊,到时说不定庆隆帝得知我的身份,一气之下提前抄家,得不偿失啊,我是真不想连累你们……”。 其实贾凝清楚,大周不可能仅享国一百余年,如果没有他的存在,往后延长个几十年,甚至说一百年也是可能。 即便大周目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但也不是王朝末期的时候,所以说周廷苟延残喘个几十年没有问题。 关键是贾凝等不了这么久,到那时不仅黄花菜凉透了,而且他也可能如朱宸濠一般,四十多岁才堪堪造反,然后再享受个十余年,这图什么呢? 此刻的贾母欢声笑了笑,看着对自己谦谦有礼的贾凝,她心中暗自点了点头,愈发满意起来。 贾母整日很是清闲,也不着急,慢慢与贾凝唠起了家常。 只听她轻轻叹一口气,面露不舍的说道:“金陵那边儿我也有些年头没有去过了,上次去的时候还是看望敏儿顺路去的一趟,这次再去,却想也见不到我的敏儿了……”。 贾母是个颇为重感情的老妇人,惜老怜贫、溺爱小辈是她的判词之一,只是她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头了。 贾母说着说着就要掩面流泪,还不等鸳鸯做出反应,贾凝连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贾姑母虽已逝世,但是她女儿还在呢,若悉心照顾一番,也算弥补了您对姑母的不舍之情”。 贾凝这番安慰的话语正合贾母的心意,直接说到她心坎儿上了,因而贾母很快就笑颜逐开,只听她缓声笑道:“凝哥儿说的好啊,这个主意不错!真不错,当赏”。 贾凝面不改色,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只不过是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罢了,别冤枉我啊!我可不想林妹妹来这受罪……”。 鸳鸯含笑不语,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精美的玉盒,上前走了两步来到贾凝跟前,双手将玉盒递来。 贾凝自然清楚这是提前准备的,即便鸳鸯管着贾母的小金库,也不可能随身带着玉盒。 不过这不影响贾凝收取玉盒,这以后都是发家的资本,应该慢慢积累,正所谓积少成多、积水成河。 贾凝眼看自己已经收了贾母的赏赐,自然也需要表明态度,于是他随即下座行礼,恭敬道:“谢谢老太太的恩赏”。 “好,好……快坐回来吧…” 贾母面色欣喜,连说三声好,她现在对贾凝很是感冒,并且颇有好感。 贾母觉得人家贾凝年纪虽小,虽是小辈,但最起码懂礼数,温文有礼,不似今朝的许些年纪轻轻的读书人那般浮躁、骄傲。 自以为得了个秀才功名就瞅谁都不顺眼,看谁都不屑一顾,觉得自己最高等,自己是圣贤子第的那种。 今朝读书人还好一些,要像前朝的读书人,那可谓是真飘飘然,什么勋贵、皇室,我照怼不务,你能奈我何。 天色晴朗,簿白云彩铺天,透出几缕的微弱阳光,正直的照射进贾母房中的纸窗。 今日已是下午申时五刻,此时距离贾凝进荣府的时间为二刻钟左右。 贾凝与贾母喝着贡茶,一边品味着,一边聊着林如海那边的事情,于是贾凝也开始为贾母出起主意来。 贾凝沉稳的目光看向一脸慈善的贾母,只见他面色颇为尊敬,正色道:“我有一位同窗正巧是林氏族人,他的父亲生他时已是晚年,所以他与林伯父为同辈,而且不出三服。 按理林妹妹还要称他为叔伯呢,假如这件事我代老太太去的话,还是比较合适的,这样把林妹妹说服到您身边,也是比其他人机会大的”。 没错,贾母早已把主意打到林黛玉身上了,就算没有贾凝的话语,她也是会派人去接林黛玉,与原著中同出一辙。 对于贾凝这一番热情的请命,贾母也不好拒绝,开口答应了下来。 其实贾凝去不去其实对她都一样,她觉得林黛玉最终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来到她身边。 原文中贾母只派遣了男女船只,数位三等仆奴来接林黛玉罢了。 至于奔丧贾敏一事,贾母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只是与原著中一样,不了了之而已。 贾凝端坐于檀椅上,双手端着茶盏,低头喝了一口,目光随意一瞥。 突然间,贾凝黑白分明的眸色与一丫鬟的目光相视数秒,只见这位丫鬟的眼睛的似黑夜里闪耀的星星一般明亮,这一瞬间,两人的眼睛清一色的好似触电了一般。 袭人精致的睫毛顿时一颤,紧紧的盯住这位气质不凡的白衣书生,看着他极为干净的白脸,清秀却丝毫不脱俗。 在这一瞬间她莫名其妙的似乎愣了神,只等鸳鸯叫她时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短短一刻,却在她内心中深深的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念头,一个敢想却不能做的念头,这样的如意郎君,去哪找啊? 这其中令袭人愣神的原因不仅是他的相貌与才华,还有一种不能用言语描述的气度,如果非要说,那只能勉强说是胸有成竹,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感觉,不!这还不是,这只是稍微靠近那种感觉了……。 这奇妙且吸引人的气度有着读书人的温文尔雅,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沉稳和贾凝目光深处所散发出的自信。 正文 第七十二章名份己定 贾凝虽然仅愣了几秒神,但贾母还是看出了个端祥,这是其实因为贾凝与贾母的位置是相对正坐。 贾母这便只要一转头看贾凝一眼,便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在做什么、看什么,相反贾凝也是一样。 贾母似乎察觉了什么,缓缓正过身子,没有正眼瞧着贾凝,但脸上透露的笑意还是不减,只是有些古怪罢了。 只用了短短数秒,贾凝就回过神来了,旋即转眸看了一眼贾母,笑了笑道:“老太太,您准备定个什么时候派人去接林妹妹,我回家准备准备”。 贾母迟疑片刻,衰老的手摸着自个头上的银色鬓发,在心中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决定时间就定在四月初。 于是贾母便对贾凝笑道:“就定在下月初六吧,你才回京没多久,又长途跋涉许些日子,难免舟车劳顿,在家中休息一周后再去吧”。 这一来一回,黛玉最起码五月或六月才能来到贾府。 “好,就在下月初六去接林妹妹……还是老太太考虑的周到,思虑得深”。 贾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回道。 “初六是个吉日,是个好兆头,我外孙女差宝玉一岁,小你足足四岁,还是个小姑娘,你在接她的路上一定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要让她受了谁的委屈,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你可以给老太太我提个赏赐”。 贾母面色轻松,略带笑意的说道。这是腰缠万贯、堆金积玉的钱财给她的底气。 这时连一旁的鸳鸯都有些看不懂贾母了,难道老太太对凝哥儿真如此重视?不应该啊…… 闻言,贾凝依旧面不改色,颇有平静之意,只听他回道:“实不相瞒,吾听闻林妹妹才名己久,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远渡扬州,接林妹妹来了”。 贾凝把自己的真心话全部说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漏洞百出,但是他不在乎贾母信与不信,不信又如何?反正他是真心想去接林黛玉的。 贾母一边坐着喝了几口茶,一边缓缓点头,她表面上认同了贾凝说的话,心中却暗道:“瞎扯!你是如何听闻我外孙女的,她不过多看了两本书,哪来的什么才名——哼,不就是想攀上我那深得隆恩的贤婿嘛!罢了、罢了,读书人不都是一个德行”。 贾母活了大半辈子,目前虽然年事己高,但心思依旧缜密,一点都不糊涂,随意一想就猜错了贾凝的图谋。 贾凝两世的年龄都赶不上贾母的一半,要是跟她玩宅斗,估计贾凝是受不住的。 其实贾凝去的原因有二,第一,十分仰慕久闻大名的黛玉,毕竟可怜楚楚的林妹妹谁不惜疼。穿越之后,恐怕没有人不想在现实中见林妹妹一面吧,哪怕一面也可啊。 第二则是想跟黛玉熟悉一下,方便以后帮她脱离苦海。 因此这一次,贾母注定失算了,贾凝确实没有想过高攀林如海,一个正七品的扬州巡盐御史官职,即便他深得帝心也真不值得贾凝去讨好、攀登。 一个正七品官职在东林党内无数,从二品吏部待郎与贾凝还是同一阵营呢,况且贾凝已经下定决心要起兵造反了。 …… 在荣府待了没多久儿,贾凝便从侧门走出来了,宽敞的长袖中还藏一个纹刻精美的玉盒。 在贾凝走后没多久,贾母便在房中修书一封,将信快马加鞭送至扬州城。 天色渐渐灰暗,临近黄昏、傍晚。 贾凝用了不到半刻钟便走回家到了家中,彩薇和晴雯早己在内院中等候他多时。 彩薇首先看见贾凝回来了,连忙迈着小步上前来,与之亲近了起来,晴雯也后知后觉的跟了上来,俏皮的脸上的流露着欣喜之色。 就在彩薇、晴雯两个丫头在贾凝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之时,彩芸突然走来他们这边,只见她边上前小步走着,边喊道:“哥儿,太太叫你过去一趟”。 贾凝不假思索的应道:“好,现在就来了”。 …… 薛芸房中—— 贾凝虽不知薛芸唤他而来是为何事,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等她自己告诉自己。 屋室中,贾凝与薛芸一同坐在炕边。 薛芸微微抬起头,开门见山道:“凝儿,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事情,是关于你婚事的”。 贾凝顿时有些疑惑,问道。 “嗯?什么时候的婚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薛芸哼声一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这是我前些天给你寻的婚事,现在有了着落”。 “您说是怎么样的婚事吧,孩儿听着”。 贾凝无奈一笑,说道。 “前些日我曾修书一封,寄往金陵薛家,现在终于有了回信,信上没有直说同意,只是说太突然,要考虑一月的时间。 我想她们应该有很大可能同意,你小时候也是见过宝钗,那丫头不用我多说了吧”。 对此贾凝没有立即吱声,而是在心中想道:“考虑?谁家会考虑一整月!不会是在挑选吧,是入宫一步登天?还是安安稳稳选一良配?……”。 贾凝现在也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告诉薛芸,他不准备先说这事。 于是贾凝绕过此时,轻声道:“娘,先不说这件事,明个儿一早再说,行吗?我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呢!”。 薛芸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你先说嘛”。她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商量呢,真是稀奇,该听。 这一听不要紧,只是脸色大变罢了,这真是个重大的消息! 没错,贾凝将纳彩薇为妾室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引的薛芸突然一怔,心中不禁思忖起来,又开口连忙说道:“这个事情也不算小,让我考虑考虑吧,最多一日就给你答复”。 “好,对了…娘等会别忘了去吃饭”。 贾凝脸色的很好,轻轻笑道。他十分自信薛芸一定会同意,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而且还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大好处啊! …… 晚间,贾凝吃过丰富的晚饭,在院中燃着明灯,与晴雯欢声笑语的说笑了一会儿。 几刻钟后,书房柳霞斋。 贾凝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书房,离开了几月,房中却一丝灰尘都没有生,可见这里一定天天有专人打扫,这才会如此干净。 正文 第七十三章可怜林妹妹 初入书房,恍惚片刻,温存许久,迟迟没有动笔、读书。 直至许久之后,贾凝一手提笔沾墨,另一手扶住沾墨的宽袖,旋即在宣纸上书写练习王羲之的草书。 临摹之时,他的思绪飞转,想起来了那有时楚楚可怜,有些阴阳怪气的林妹妹。 …… 林黛玉初入贾府时似二春木头一般,无论言行举止或之神情都是如此,与其说木头,倒不如说是小心、谨慎。 贾凝十分清楚,初入贾府的林黛玉与后文的林黛玉大不相同,这不是她真正的性格。 爱吃醋、爱胡思乱想、自尊自爱、感性、才华横溢,这些才是她的性格,乍一看,这简直是一个素人女友的形象,没事可以乐呵乐呵,怼一怼的那种。 贾凝觉得林黛玉在荣府生活十余年,却没有什么归属感了,并不是仅因为她的性格原因,其实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是寄人篱下。 在贾府林黛玉除了贾母、邢夫人、贾宝玉,还有一个贾赦,恐怕再没人对她是真心的好儿。 贾赦虽然是个贪财好色的混儿人,但是他对林黛玉确实关心、体贴,这些从原文中都可以看的出来。 还有贾赦正房的邢夫人,她虽然也有些事做的不怎么好,她是真心喜欢林黛玉的,从她对黛玉的行为上来看,这点作不得一丝假。 紫鹃也亲自对黛玉说过:“有老太太在一日,他们还不敢怎样,哪天老太太去了,还不凭他们欺负去?” …… 贾惜春从不把林黛玉当成自家人,袭人这一般的下人也不把林黛玉当回事,还把亲口她当作外人,这些在原文中都有描述。 原文中林黛玉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 黛玉道:“我又不是他们这里正经主子,原是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他们已经多嫌着我了,如今我还不知进退,何苦叫他们咒我?” “我是一无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纸,皆是和他们家的姑娘一样,那起小人岂有不多嫌的。” 林黛玉原文所说的这些,其实并不是仅因为她细腻的心思所造成的,而是因为她“寄人篱下”的处境造成的。 贾凝每每想到这些,心中就忍不住的气愤,连他这个沉静的人都是如此,更不要提一般读者。 简直恨不得穿越到红楼梦世界中,将王夫人这些欺负、敷衍林黛玉的人当球踢,贾凝现在已经做到了穿越,就差下一步当球踢的动作了。 这寄人篱下的滋味,令年不过芳龄的林黛玉如何消受的住啊!而且她内心又如此敏感、细腻。 以原文举例。 一日,林黛玉听了,不觉气怔在门外。待要高声问他,逗起气来,自己又回思一番:“虽说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样,到底是客边”。 “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现在他家依栖,如今认真淘气,也觉没趣”。一面想,一面又滚下泪珠来。 黛玉回到潇湘馆,“倚着床栏杆,两手抱着膝,眼睛含着泪,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直坐到二更多天方才睡了”。 这件事的起因虽然与黛玉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的出来此时的林黛玉多么卑微。 …… 林黛玉虽然不缺钱财之类的东西,但没有人能时时、处处都维护她,特别是贾母走后,她更没有了依靠。 自从贾母走后,王夫人就不把她当人看了,这便是她寄人篱下的心酸。 其实最初林黛玉的母亲贾敏虽然去世了,但是她父亲林如海还在世,有这一条退路,林黛玉在初入贾府时过的还不错,还不算委屈。 但是林如海去世之后,林黛玉就彻底只能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她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继续依靠贾府生活。 寄人篱下的时候是要处处看人家脸色行事的,一言一行皆是如此,因此林黛玉在贾府是小心翼翼、处处留心,生怕做了什么错误之事。 再加上她本就爱胡思乱想,心思又细腻,因此做什么事情都不自然。 这样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的到,林黛玉所受的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 想到这里,贾凝更加心疼林黛玉了,恨不得将她当成女友一样疼。 这也证明贾凝主动请缨,博取林黛玉的好感这一行为多么正确。 …… 第二日,清晨。 贾凝一早便在彩薇与晴雯的服侍下起了床,随后洗漱了一番,吃过朝食,最后乘坐马车出了门。 他昨日刚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拜访恩师刘初堂,所以他今日一大早便来书院了。 书院中的学子很多与贾凝年纪相仿,他们大多数都还未考中秀才,今年初的县、府、院三试他们自然参加。 由此,贾凝明显的就能看出来书院中少了不少人。 贾凝寻到刘初堂在书院的屋室,敲了一下门,片刻后闻许声,随即听门而进。 贾凝进屋后二话不说,先低头拱手行礼,然之尊敬喊道:“见过先生”。 刘初堂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学生,一眼竟看见了他的爱徒,他寄予厚望的学生贾凝。 刘初堂看清楚低头行礼之人是贾凝,连忙走上了前去,一阵嘘寒问暖。 贾凝同刘初堂相跪而坐,只听贾凝讲述起,他在金陵中案首的经历与他所写的案首文章,再加上一些琐事等等。 刘初堂愈发欣赏贾凝了,不愧是他的好学生啊,真给他长脸,这可是堂堂金陵县案首啊,估计可以在山长和其他讲师面前吹嘘此事了。 …… 回家之后,薛芸主动找到贾凝,想谈一谈关于他的婚事,但是贾凝实在不想这么快成婚,终于在历尽千辛万苦的口舌之争,薛芸勉强答应贾凝再等一等的条件。 闲来无事,贾凝与彩薇也不自羞,大白天的就开始宣y,引的晴雯暗啐一声,差点就骂出来了。 …… 四月六日,贾凝安抚了彩薇和晴雯两个丫头一番,在前一晚又狠狠的要了彩薇一次这才做罢。 妾室之事,薛芸已经同意,但贾凝没有来得及给彩薇布置一次洞房花烛夜,只得先做罢,等回来之后再说。 晨时,贾凝如约而至,渡口前,登上贾府的孤舟,携一众仆妇远渡扬州。 眼看贾凝最晚两月后才会回来,可怜贾珍的计划又泡汤了,心中不禁暗骂一番,贾蓉又要倒霉了,真是躺着也中枪。 —— 四月十三日,扬州城,巡盐御史林如海官邸。 午时,林如海邀约雨村前来府中,与他彻谈要事。 正厅之中,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与另一位敝巾旧服、剑眉星眼的男子相对而坐。 只见林如海面色淡雅,儒笑一声,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 说到此处,他故意顿了一顿口,又继续道:“前已遣了贤亲凝之来接,小女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 贾凝年少,因而尚未取表字,古之二十岁弱冠之时才可取一表字,作为敬称,但大多时候,表字是可以早取的。 若遇天资聪颖之辈,如曹冲那般,又或者有功名在身的小辈,皆可取之。 正文 第七十四章雨村荐,贾凝入林府 旋之,林如海突然转身从身后拿出一封荐信,只见他面向雨村,又继续道:“但请放心,小弟已预为筹画至此,早己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弟于内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 贾雨村极力掩饰自己此时的大喜之情,双手接过荐信,恭敬的回道:“多谢大人锦囊相助,若日后有需村助之时,尽管开口,雨村定万死不辞”。 此刻的贾雨村脸色红润,他紧紧抑制住心中万分激动的心情,又谨问道:“不知大人的内兄现居何职啊,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骤然入都干渎”。 林如海闻言而微笑,正色道:“说起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 紧接又正色道:“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书烦托”。 “否则,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 贾雨村听后连连点头,拱手恭敬谢道:“多谢大人提携”。他心中这才信了昨日冷子兴之言。 林如海紧接着又说道:“小女己择定下月初二日入都,尊兄就同路前往,岂不两便?”。 贾雨村闻声将此事应接了下来,心中不禁十分得意。 …… 傍晚,林黛玉原本极度不想弃父独自前往京城,无奈她外祖母早已来信劝说,信中表达了对林黛玉深深的想念之情。 而且林如海对此事虽也不舍,但还是赞成的。 只听林如海说道:“汝父年将半百,再无续室之意;且汝多病,年又极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减我顾盼之忧,何反云不往?” 林黛玉听后顿时嚎啕大哭,掩面哭泣,泣不成声。 此时林如海的神色颇为复杂、不舍,无奈的唉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玉儿,父亲身兼巡盐御史一职,工作十分繁忙,怕没有时间教育你,你到了外祖母那里,有她的照顾和教育,为父这才放心,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许久之后,林黛玉俏白的脸略带愁容,只听她止住了哭声,哑声说了一句:“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女儿自当听命”。 …… 四月中旬,扬州城。 贾凝从一艘小船上不紧不慢的走了下来,旋然环顾四周后,与一众仆妇前往林如海的官邸。官邸具体位置贾凝自是不知,但可以询问旁人一番,基本上逢问必答。 半个时辰后,在林如海官邸门前,贾凝令门仆通报林如海去了,这才在此等待。 不久之后儿,二位气质儒雅的读书人迎接了来,只见其中一位身穿常服的俏瘦中年男子与另外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直迎面而来。 “林伯父、贤之兄”。 贾凝见到他们二人,不假思索的首先拱手行了一礼,言出看之,连声正色道。 林如海面带热情,连忙迈步走到贾凝身旁,将之敬礼扶下,笑道:“既是贤之同窗,你与我是同辈,礼数不必如此周全,来儿,请进门详谈”。 林如海把当作贾凝同辈之人,但贾凝不能以同辈自居,因为他年龄比之小太多了。 旋然,林如海将贾凝行礼的双手按下之后,林则贤随之来打圆场,在二人的热情邀请之下,贾凝也颇为客气的同他们二人正齐走进府中。 贾凝、林如海、林则贤三人进府后一边走向厅房,一边笑谈起来。 林如海如此热情的招待客人,在古代这很是常见,况且他们又沾亲带故。 读书人初见一般都是如此客气,甚至有些比之还更甚几分。 这边,亭院的走廊之中,贾凝闻言笑道:“不知林妹妹想要几时去往京城,大可多待数日,好缓解几分妹妹的思乡之痛,这些便不必在意小侄”。 林如海瞬间怔了一秒,心中对这位少年的好感倍增,旋即微笑道:“那就依弟之言吧,我准备择选下月初二这个日子,如此可好?”。 贾凝淡然一笑,道:“好啊,如此甚好”。 林如海儒雅随和的深深点了点头,突然,他神情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弟还没有住所吧,余下的这些日子,不如就暂住在我府上吧。 我府中房间、物品一应东西具全,小女正好借此与弟熟悉一番,到时入了京,旁边有个熟人也好说话……”。 林黛玉进京后,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有一个喜爱她的外祖母,但是贾府之人她终究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目前对这些亲戚也是犹如陌生人一般,一次也未见过,因此林如海难免担心林黛玉,毕竟她今年才刚到九岁,怎么可能通事故? 其实林如海完全有能力抚养林黛玉,大可以拒绝贾母的。 但是林黛玉“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林如海难免担心林黛玉在教育上出差错,而且他也没有时间细心照顾林黛玉,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林如海害怕林黛玉在自己身边会有不测,他自从上任扬州巡盐御史一月多来,可谓是威胁不断,尤其是地方上的士绅,得罪了不止千百个。 因此林如海为了黛玉的安全,只能忍痛让黛玉离开自己,远渡京城,寻她的外祖母。 不过就凭贾母说再多,他总归还是不放心的,因此这有了上面的这句话。 对林如海的请求,贾凝求之不得,应道:“林妹妹在贾府一个熟人也没有,如此也好,那就多谢伯父了”。 在贾母送来的信中,林如海早己清楚了贾凝的底细,在他看来,此人与他的经历很像,同样是借科举扬名、发家的,只不过贾凝年龄小一些罢了。 因此贾凝虽是贾府旁系的子弟,但林如海没有一丝瞧不起他的样子,反而用极为欣赏的目前打量着贾凝。 贾凝这个凭自身努力,十三岁一举中案首的少年真的与他年少时很像。 再之,林如海对杉杉有礼的贾凝本身就颇具好感,贾凝又与他堂兄林则贤是同窗,因而更加亲近了。 古代这个同窗代表的可不是普通同学,意义很深远,基本上就相当于以后官场的盟友了,而且是特别亲近的那种。 …… 热情招待了贾凝一番之后,林如海派人把府中的一处厢房打扫了一番,供贾凝暂时居住。 正文 第七十五章借阅 凉亭之内,贾凝与林则贤相对而坐,中间设一青石桌,用以摆放茶具、象棋等。 贾凝轻抿了一口热茶,温文尔雅般闲聊道:“贤之兄,小弟有一件事有些疑惑”。 林则贤抬眸望向贾凝,微笑道:“请讲”。 “汝如何知晓我今日会前来扬州城的,难道是林伯父告知的?” 贾凝心中虽然已经猜测到了几分,但还是开口询问道。 林则贤闻言不禁笑了笑,道:“此事就是如海告知我的,他说我有一同窗近日会来此,让我在等候、迎接,我当时还愣住了呢,后来才反应过来。想来也是缘分,哈哈,真是没想到那人就是你啊”。 林则贤高兴的笑了起来,他还听林如海说了,他这个同窗已经在一月多前中了案首,取了秀才功名呢。 贾母在书信中稍微介绍了一下贾凝此人,毕竟他是来迎接林黛玉的,不可能不略微透露些信息,以方便接取黛玉,就如贾凝与林则贤是同窗的身份就被贾母写了进去。 贾凝见林则贤如此开怀大笑,他也不禁笑道:“是缘分啊,而且这缘分还不浅”。 林则贤颇为热情的笑着,突然他神色一顿,直言道:“对了,我听说凝弟考中了金陵案首,这可是真的?” 林则贤这句话说的显然不太稳妥,不太含蓄,这直言一问,确是太过莽儿,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性格,若是不如此,贾凝可能觉得还有些奇怪呢。 这时贾凝听到林则贤的询问,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正声道:“这确是真的,以兄之才识,应该也过了县、府二试”。 林则贤摆了摆衣上的长袖,轻叹一声,道:“别提了,县试时的名次还好,到了府试,发挥的不太好,险些落榜,成了最后一名,就差一个名次落榜”。 贾凝一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水,一边笑道:“中了就好,这是好事啊,不是府试案首,名次的高低没有区别”。 贾凝提壶在林则贤的陶瓷茶盏上倒满了茶水,缓声道:“来,喝茶,喝茶”。 林则贤双手拿过茶盏,小口喝了口热茶,道:“到八月的院试,不知能不能考中,假如遗憾落榜,就只能等后年的院试了”。 …… 临近黄昏,贾凝、林则贤二人得到了林如海的口头允许,令他们可以进入藏书阁借书,亦或阅览。 贾凝他们二人也是随口一提,确没想林如海真的答应了此事,这不仅令他们连忙拱手行礼,感谢了一番。 林如海对年少的二人十分欣慰,因为他们不管在哪里,每日都会坚持读书,这种行为和精神着实令林如海深深感慨了一番,要知道他那时都没有这般觉悟。 得到林如海许可的贾凝和林则贤也没做停留,来到了藏书阁借书看。 推开红松木门,走进书房,映入贾凝眼中的是一架架木制书柜,一个用来看书的正方木桌与几个木凳子。 还有一幅悬挂于正前方的青山云雾水墨画,这显然是名家出手勾勒的画本,除此之外其余的就是数百成千的书籍,然后就再无其他了。 林如海的书房在规模上虽然比不上书院中的藏书阁楼,但比其他人家也算不凡了,反正比贾凝家中的要大的多。 一排排两米多高的书柜并列,贾凝走向一架书柜前挑选书籍,从向前去,顿时一阵阵书香之气扑面而来,且略带清香。 林家在前些年虽有些败落,但也确确实实是真正书香门第,这是毋庸置疑的。 原著中也有提的过林家书香门第的这一身份,可以说远远不是贾府这个半吊子的书香门第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贾凝没有顾虑太多,也没有大费周折,只是同林则贤一样,用了半刻钟的时间就找好了心仪的书。 贾凝、林则贤两人手中小心拿着书,一同从藏书阁走了出去。 亭院的走廊之中,贾凝一边迈步行走,一边随口闲聊道:“贤之兄准备几时回书院”。 林则贤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正前方的凉亭,道:“我就不准备回书院了,院试八月开考,现己四月二十日,这来来回回恐要折腾不少时间,不如在家读的省心,还省时间”。 贾凝面色略带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回了一句道:“也好”。 不久之后,二人就在林府的凉亭中看起了书,这一下午看的可谓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贾凝今日收获了不少知识,果真是学海无涯,有时书读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因书读的多,而沾沾自喜有多么的愚蠢,多么无知。 “书非借而不能读也”这句话,真印了贾凝、林则贤二人的此时读书的情况。果不其然,书不是借来的就不会认认真真地去阅读。 傍晚,贾凝和一众仆妇借住在林府,吃饭也是如此。 因而贾凝、林如海,还有林则贤三人齐聚一桌,正坐于餐室中,敬酒、议事。 林如海或多或少的给贾凝说了一些暗示的话言,言外之意就是要贾凝照顾好林黛玉,不要让她在贾府受了委屈,所需酬劳以后会一一报答,令自己不要担心。 林如海的言语暗示大体就是如此,贾凝明白此时林如海爱女心切的心情,因而贾凝也说了一些侧面的言语,表示答应了林如海的要求。 林黛玉一个人进京,令林如海怎么也不能放心,尽量十分相信贾母,但还是觉得太草率了,所以才求助于贾凝,毕竟林黛玉在贾府一个人可都不认识,年龄也才只有九岁。 林如海碍于一些情况,没有正面与贾凝说明,还好贾凝听的明白。 “凝之贤弟,我怕玉儿在荣府一个人不识,身边没个能说话的,日后你与贤之可去荣府替我看望她去,我也算没有了后顾之忧”。 此时的林如海面色红润,一口气干了几碗烈酒,看向身袭白衣的贾凝,顿时不假思索的心想言出。 贾凝的目光也在此时看向林如海,旋即义正言辞道:“林伯父不必如此客气,这本是我应做之事。 您自上任扬州巡盐御史之后,为国、为朝、为百姓鞠躬尽瘁,您在扬州整顿盐制,统一盐价,使得百姓安顿,这等功绩,凝佩服至极,尤其是为百姓谋福者,他便如凝再生恩人,恩人有求,当涌泉相报”。 正文 第七十六章初见林黛玉 听完贾凝这番义正言辞的夸赞,林如海的面色更加红润了,看着正色相对的贾凝,旋然谦卑道:“吾只不过做了些小事,不值一提,以吾之身,万万受不住贤弟的赞言,应当是贤弟的圣贤之言,才能经得起这般夸赞”。 “再者又说,咱们不都是为陛下、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事吗?这等不过是小恩小惠,当不得,当不得啊”。 贾凝低头喝了一口白酒,不禁轻声笑道:“为陛下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做事,确不应过度追求名利,不过,赏罚分明也是应有的”。 所谓社稷,则社为土,稷为谷。 江山社稷的含意就是君王统治万里河山,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 林如海虽然说“当不得”,但并没有直接否定贾凝的言语,在这一点上就显的有些微妙。 像他这般人,若真不喜,真厌恶,肯定是一口回绝,绝不会如此言语,至于是他喝多遗漏的原因,可以忽略不计。 林如海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双手端起酒碗,正要喝时,贾凝也端起碗,与他的碗微碰一下,随即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全干完了。 圣人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贾凝心中迅速闪过圣人的这句名言,不过仅仅在心中是闪过,他并不准备将此话说出。 随着周朝的封建专制制度愈发完善,中央集权已初步进入巅峰之时,因此大周虽弊端甚多,但还说不上百孔千疮。 贾凝虽然有造反的心,但是他有脑子,不傻,自己的心思可不能随便透露,还必须装成拥护皇帝的样子,不然分分钟掉脑袋也是意料之中。 他不似有些穿越者那般,穿越古代,遇见一位相识不久的官员,直接言明自己想要造反的想法,最后那官员竟还真的放弃名利,主动追随主公去了。 不得不说,林如海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优秀之人,不说才华横溢、知恩图报这两个优点。 单说待人处事这一方面,贾凝便能深深的感觉的到他的真诚,与之交谈,也颇有文人风气。 正所谓一报还一报,贾凝向来算的很清,对自己坦诚相待,真情实意之人,他的回待绝不差上分毫,必然是真诚相待。 但是有些像贾雨村那般的白眼狼,他对待时绝不会心慈手软。 贾凝虽然在有些事情上会颇为大度,但在被坑害这样的事情上,他便是这般记仇。 …… 贾凝三人一起吃过晚夜,各自礼貌一番,便回屋房睡觉了。 此时已经入夜,时间为戌时,八点十分。 林则贤因贾敏去世一事而来,他虽不用奔丧,但族内宗亲还是派他来此,无其他原因,只因宗族就他一人在家中闲来无事。 因此,林则贤和一众姑苏族亲也是在林府暂住,还好他们总共就只有十几个人,林府还是能住的下这些人的。 穿过一片五颜六色的花丛,转了几个弯,贾凝带着醉醺醺的身子走到了自己的屋室。 走路虽有些迷糊、晃荡,但贾凝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进入了卧房。 贾凝进屋关上了门,也没有注意房间的布局、陈设,几乎是躺在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林如海、林则贤二人也是倒头就睡,前者酒量还好一些,走路不至于晃晃悠悠。 后者酒量可以说是真差,回房时身边若无仆从扶持,指不定要狠狠的摔上一脚。 贾凝这副身体的酒量也不是太好,喝的又比较多,上床睡觉时还未来得及脱衣裳、脱长靴,便仰面睡着了。 这时的林妹妹可没有心情睡觉,她最近一直都在失眠,毕竟遇见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不认真对待呢。 林黛玉的闺房中,有两个女子,为一主、一仆,主年龄稍小,只见她袭一身之病娇,态生两靥之愁,时而愁虑思忖,时而似喜非喜。 雪雁与林黛玉在床榻一侧的梳妆木桌前端坐,只见她面露愁态,一只纤手拖着香腮,一只则不断敲打木桌,此时的她正愁进京一事呢。 此刻雪雁小声说了一句:“姑娘,您每天这么晚都不睡觉,是不是在想进京寻亲这件事情啊”。 林黛玉略带愁色的目光看向身旁的雪雁,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是啊,但是我不想,也舍不得远渡千里离开爹爹,可是…可是爹爹坚决让我去”。 雪雁听后也不禁愁了起来,她也只是个小丫鬟,哪有什么主意呢。 …… 林府,第二日清晨,薄雾蒙蒙,笼罩着整个林府。 这时的贾凝从睡梦中缓缓醒来,迷糊了片刻后才醒过神来。 贾凝坐起身子,往身上看,突然发现自己竟还穿着衣袍,果真是喝大了,穿着衣裳便上床睡觉了。 不久之后,贾凝换了一身雪白的锦袍,洗漱了一番,然后走出了屋室。 贾凝出门之后,顿时一阵清凉之气涌上心头,不禁轻笑道:“今日初晨,颇为清爽,没想到在这扬州城,也能感觉到北方之气候”。 亭院之内,贾凝不紧不慢的走过一片淡绿色草丛,看到绿叶草上蹦达的蚂蚱,这令原本就有些无聊的他,来了不少兴致,随手抓了两只小蚂蚱挑逗了起来。 还别说,这东西在北方真少见,反正贾凝在这一世是没有见过的,颇为稀奇。 就在贾凝将蚂蚱捉进手中时,一袭似弱柳扶风的娇弱身子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 贾凝抬?一看,那身袭病娇之躯的姑娘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毕竟林黛玉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少年。 正文 第七十七章一见 林黛玉一身素白衣裙,秀发侧挽,斜插一支白玉发簪,虽未施粉黛,但面色却十分娇嫩,还有些苍白之色。 这时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姗姗来迟,见这位丫鬟的衣裳价格也是不菲,一身碧绿翠烟衫可卖到几银子。 只见林黛玉双眸望向贾凝,秀眉微蹙,迟疑片刻,她有些搞不懂眼前的这位锦衣公子。 不过到底还是在自家,林黛玉没有像个胆小鬼一般,而是径直走向前去,颇有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是谁呐?是父亲的客人吗?” 问过之后,林黛玉在心中暗暗排除了几分客人的成分,因为有客前来,林如海自会迎接,而且他们也不会出现在内院。 眼前这位陌生男子,倒极有可能是前些天父亲所说的那位远房表亲兄长。 贾凝听后临风缓缓起身,正好了身子,目光清澈的看向眼前的两位姑娘,道了一声:“是啊”。 随之谨言问道:“姑娘是令尊的女儿…林姑娘吗?”。 林黛玉轻轻点了点头,纤手轻捏着裙角,道:“正是小女”。 说完她便略微低垂着头,没有再直视贾凝,一旁的雪雁也是如此。 这是林黛玉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男子,因为她自小久居闺房与内院,即便是出门也是由林如海携带。 “想必眼前的远客就是来接我的吧,是那位远房的表兄吗?”。 林黛玉眸中含悲,不禁问道。 “是啊,姑娘猜的不错”。 贾凝随即应道,随之迈上前两步,直至与林黛玉四、五米的距离停下。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微微诧异的问道:“姑娘之前与我见过吗?怎么这般熟悉,好似一见如故一般”。 这一番话估计贾宝玉听后定会大骂,抄我台词,这让我说什么! 即便只是抄的原意,但自己若是继续说原话,这不仅博不得林妹妹的喜爱,还会显得几分刻意、俗套。 再即便林黛玉对贾宝玉也有些似曾相识…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她早先已经听过这句话了,再听必会俗套,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贾凝太过无耻。 这时的林黛玉也不禁微微惊讶一番,轻声道:“不会吧,我们这不是初见吗?”。 从林黛玉的表现来看,她显然对贾凝并不熟悉,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这是我唐突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贾凝面露歉意的说道。言语之中带着许些急促,还有一丝平缓。 一旁雪?不禁仔细端详了一番贾凝,她以前也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人。 林黛玉着袖口掩面微笑,细声道:“父亲说过,哥哥应算我表兄之辈,叫我妹妹也好,或者是林妹妹也可”。 “我正想如此说呢,既然林妹妹先开口了,那我便不说了,倒也省了些言语” 贾凝不作圈子,轻声直言道。 林黛玉说完之后,顿时就觉得这话有些奇妙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以往她可没有对别人有这样的好感,更不会草率说出这样的话,起码要等到熟悉了才是。 想到这里,林黛玉心中不禁连连害羞,暗道:“你啊你,就这么主动、就这么不知羞啊,这才刚认识眼前的哥哥罢了……”。 这时的贾凝虽不知林黛玉心中在想什么,但却能看见她此刻低垂着的皙白侧脸。 看着林黛玉俏白的脸微微一红,贾凝没有再继续同她说话。 一刻钟之后,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况且哪有这么长时间说话、聊天的,即便林黛玉与贾凝聊的很开心。 于是贾凝礼貌的与林黛玉告了别,随之不紧不慢的转身离开。 林黛玉面露异样,看着贾凝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也缓缓转身同丫鬟雪雁吃饭去了。 …… 不久之后,贾凝与林则贤一起吃过了早饭,两人商量一番,便在凉亭悠闲的下起了象棋。 贾凝他们一边下棋,一边不时聊会趣事,倒也颇为自若。反正他们又没什么事情可做,无事只能打发些时间。 如此,这时间对贾凝、林则贤二人来说便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午时。 他们一坐便是一个早晨,这已经到了正午,还没觉得饿。 …… 下午申时,贾凝悠哉悠哉的从外面回到了林府,没错,他中午是从外面的酒楼吃的饭菜。 他本来想从外面带些好吃的同林黛玉一起品尝,不过最后还是做罢。 原因有二,一是小吃太地摊,虽说他买的都是贵中之贵的小吃,但小吃终究是小吃,上不了台面,林黛玉堂堂列侯世家,怕是瞧不上这些。 第二,他怕如此做会有些唐突。 至于贾凝为什么不在林府吃饭,反而去酒楼吃饭。 其实是因为贾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林如海是真心相待,但毕竟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住在人家家中。 不做些感谢,难免有些不自在、说不过去的感觉,这种感觉用言语说不出来的,说害耻吧,它也不是。总之贾凝是如此认为的。 这诺大的林府,人数并不多,除了林如海的一些宗亲,如林则贤这般的,还有就是林如海的几位妾室,便没有多少人了,加上府中的仆奴、丫鬟,不过也只有寥寥的几十人罢。 因而贾凝进林府的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人,也不会去主动打招呼。 藏书阁之中,贾凝还上了书籍,又从沉木书柜的第二列拿出一本兰亭集序摹本,怀着欣喜的心情将之放到室内的方桌上。 因为方桌前有现成的笔墨纸砚,贾凝倒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去买了,他准备先借用一番。 这等小事贾凝觉得不必再打扰林如海,等晚间时再告诉他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贾凝便不再做停留,而是提笔临摹兰亭集序这一摹本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贾凝将摹本上精妙之处加以学习,将不好之处掩而不学。 正所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圣人之言行,贾凝学之以用,用之以学。 正文 第七十八章初 书阁的正桌上,贾凝仔细临摹兰亭序,在心中掂量、预设许久,终一笔而下,行云如流水,落笔如云烟。 林府庭院的园林之处,微风吹佛其中一草一木,再往深处,榆、柳、梧桐等树木皆可叹之。 林黛玉螓首低垂,美眸含悲,面色显的极为苍白。 她身姿娇柔,但却反其道而行之,故令临风佛面,来掩饰她的哭泣,这一刻她似乎有说不完的悲苦。 一袭微风从东面吹来,令她原本就如弱柳一般的身子更加娇弱。 片刻之后,林黛玉绢布掩口,连咳几声,直至躬身扶柳,才堪堪止住。 旋然间,她不禁轻叹一声,低声自责道:“不过是多待片刻,竟引的险些瘫坐于地,倒显的我这般没用”。 越是如此说,林黛玉越是无奈,她不恨别人,只恨自己的身子如此的不争气,竟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般娇弱。 “这几日只能用上香、行礼代以祭拜母亲,就连跪拜也是一刻待不住,呵,像我这般废人,天下又能有几个呢?”。 林黛玉狠狠的在心中耻笑了自己一番,如此倒也十分解气。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美眸思愁,却不减半分容颜。 林黛玉小心的坐在一块圆青石上,纤手抚脸,螓首低垂,目不转睛。 恍然片刻,她不再想其他事物,丢下手中的细柳,起身就去书阁寻书来看。 书阁之中,余荫清凉,书香熏陶,十分沉静,意境非凡。 贾凝身子端正,坐于书桌之前,一手扶住纸张,一手提笔行云。 从他书写、临摹开始,手中的笔就未停过一刻,除去沾墨、刮墨这两点。 其行云飘渺矫弱,又苍劲有力,看似纵横挥洒,实则气韵深藏,笔走龙蛇。 此刻,林黛玉踩上砖石制成的台阶,下一刻便走入了回廊中,转身行于左侧,走向书阁的位置。 只听书阁内传来几声细微的脚步声,想来应是林黛玉就在外面,不过贾凝学的太沉,并未听到这脚步声。 林黛玉走到书阁的门窗前,随意一撇,透过步步锦窗格,倒没有发现屋室中有人。 所谓步步锦,就是一幅有规律的几何图案,多用以雕刻门窗的形状,寓意着事事成功。 因此林黛玉没有敲门,而是选择推门而入,进屋之后,她随之转身用白嫩的小手将屋门关上,再回过身来,目光竟刚好与贾凝对视。 贾凝转眸看向林黛玉,将笔放于砚台,开口道:“真是好巧,林妹妹”。 言语之时,贾凝即起身作揖,以示尊敬,林黛玉也连忙做福回礼,将右拳置于左拳之上,搁于胸前右下侧上下略作移动,同时微微躬身,螓首微垂,此礼称作万福。 男子见人作揖,女子见人万福,这是封建社会的基本常识和规矩。 林黛玉原本还有些茫然,这才迅速醒过神来,低头细声道:“好巧,我还以为屋中没有其他人,是妹妹唐突了,没有注意哥哥也在其中”。 贾凝轻轻摇了摇头,正视黛玉低垂之螓首,说道:“妹妹客气了,这纸窗本就严密,说起来这是我的不是,没有惊到妹妹吧”。 林黛玉美眸微抬,只见她轻咬香唇,直向贾凝的目光看去,道:“没有,我还怕扰了哥哥的写字呢”。 片刻间,贾凝轻言询问道:“昨日便听过林伯父说,妹妹尤爱读书,前些日刚念了四书,房内还略摆笔墨、书画,年纪虽小,但想来定是腹有文墨之人”。 林黛玉的目光盯住眼前温润如玉,似谦谦君子一般的男子,不禁小脸一红。 谦言道:“听父亲说哥哥不过十之有三,便取有功名在身,哥哥这才是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妹妹不过读过些书,哪能值得哥哥如此夸赞”。 贾凝故作一叹,打趣道:“原本我十一、二岁才读的四书,妹妹不过九岁,恐有咏?才,罢了,今日见妹妹如此谦虚,我便不说了”。 林黛玉听后笑靥逐开,愁色顿时暗淡起来,美眸微明,只听她悦声道:“哥哥写的字如此好啊”。 见自己成功找到机会转移话题,林黛玉心中不禁偷偷暗笑。 贾凝随着林黛玉的目光看向自己未完成的作品,淡然一笑,道:“哪有哪有,怎能值得妹妹如此夸赞”。 听到这个熟悉的话语,林黛玉回过神来,故作气笑,轻哼一声,道:“哥哥就会学我!” 说完她便撇过头去,故作生气的样子。 就在这时,林黛玉脑中竟只回想起刚才那篇一扫而过的书法作品,不禁心道:“其字体隐约像狂草,看文字应是兰亭序吧,竟没想到这个远房哥哥写的如此好,是我小觑他了,连我这个未习草书之人看了都觉得如此精妙,不愧是正经的读书人”。 不过轻看一眼,每每回想起这作品,便只觉得那就如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一般。 其实这只是林黛玉并未深习草书的原因,这乍一看确实就如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一般,但要说其中细节,未习草书之人却是看不出来的。 这幅随性之作,比之名草作品还要差上不少,有名家五分之笔力罢了,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比一般之作要好的多,可称上佳之作。 书阁十分沉静,因以是落日之时,阳光略微偏黄,从窗前直照而来。 就在林黛玉思绪之时,贾凝轻声道:“对了,还不知妹妹来此是为何事,是来寻书的吗?”。 林黛玉扭捏片刻,缓缓转过身来,轻轻点头,回道:“我是来寻诗经一书的,哥哥不要见怪”。 “不会的,我对女子读书一事并不厌恶,反而十分赞成,惜不见古之班昭、蔡琰等才女是如何出名,不过是读书万卷罢了”。 贾凝面色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 贾母不喜贾府的姑娘们念书,她觉得只要识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 因此后来贾宝玉问林黛玉可曾读书时,林黛玉谨慎的回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一开始贾母问黛玉所念何书,黛玉说:只念了四书。为何后来改了口,不过是她小心谨慎、步步留心,不想卖弄罢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林黛玉往京 林黛玉思忖片刻,欲微张檀口,却又觉得不太稳妥,停留原地,心中辗转许久。 贾凝眸色温和,巧是知道林黛玉欲开口、却无言的原因,于是道:“林妹妹不必烦恼,不想说、不能说,就不必说”。 刹那间又微抬澈眸,正视她一眼。 林黛玉看着眼前少年清澈、干净的眸子,默然螓首,又正声道:“没有不能说,只是不想说罢了”。 贾凝自觉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句话不仅是给他一个人说的。 在这沉静的书阁中,贾凝转身目视书案,看向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墨黑色书案摆放的宣纸许多,还有一叠高筑的书籍,笔墨纸砚具全。若距离近一些,还能闻到砚台飘散的墨香。 “妹妹去寻诗经吧,我便不做打扰了”。 贾凝上前缓缓迈了两步,整理了一下衣襟,端坐在草席上。 随之拿起狼毫毛笔,移置砚台沾了沾墨,又将狼毫碾了开,在麻纸上轻试了几下,试好后便在未完成的草书作品上续写。 林黛玉眨了一下眼睛,小心的看着这位身着锦佩素衣,衣冠很是干净的男子,再低头见他认真的模样,林黛玉顿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久后儿,林黛玉在满是书籍的书架上找到诗经一书,将之从柜上拿下,双手环抱。 过眼云烟,白皙玉颜。 贾凝面向林黛玉,道:“林妹妹请留步,我有一簿礼送予妹妹”。 林黛玉止住脚步,目光看向贾凝,脸上流露出一丝好奇、惊讶之色,拘束道:“这不太好吧,未免让哥哥破费了”。 此时,她心中不禁想道:“他不会是因为心疼我,而送礼物吧”。 贾凝微笑着摇了摇头,直言道:“一个不值一提的薄礼,没有破费,我只是见妹妹说我字写的好,还偷偷往纸张上看,所以便随心而写了一个章草书写的偶闻,以此作为见面礼”。 “来去匆匆,未携带什么贵物,因而没有什么见面礼拿得出手,还请妹妹见谅”。 言语道完,贾凝便将书卷拿出,起身双手递予林黛玉。 林黛玉伸出细嫩的小手,小心接了过来,面色略喜,这是她收到的为数不多的礼物,而且还是一个读书人送的。 细声谢道:“谢谢哥哥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礼物不分贵重,只要用了心就好”。 贾凝道:“如此就好,既然妹妹着急看书,我便不多做打扰了”。 林黛玉轻嗯一声,心中对自己这个便宜哥哥增加了一丝好感。 她又仔细思忖了一下,突然伸手从腰间锦兜中拿出一个白玉,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一个镂空玉佩。 林黛玉将玉佩递予贾凝身前,紧接道:“这是父亲前些日送我的,应是不分男女,我平日佩戴的玉佩繁多。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哥哥不要推迟,就接下了吧”。 贾凝看了一眼林黛玉真诚的目光,思虑片刻,清声道:“罢了,我本不喜扭扭捏捏,与其谦让,不如省些时间,算是我占妹妹的便宜了”。 见贾凝将玉佩接了过去,林黛玉不禁笑道:“哥哥的性格真讨人喜欢,这样我便回去了,哥哥就回去吧”。 片刻,将林黛玉送至廊前,贾凝温声道:“平安、慢走”。 林黛玉走了数米又欲回眸,却是低螓小声道:“算了、算了”。 …… 林黛玉的闺房十分清雅、温馨,与平常姑娘不同的是,她的闺房流露着淡淡的书香气。 林黛玉走进房间,将书卷缓缓打开,一篇似词非词的文字进入眼帘。 “庆历四年春,四月二十一日早,尊府初见林妹妹。 两道淡烟弯眉欲皱未皱,一双清露目似泪非泪,云鬓花颜,玉容略愁,泪光点点。 年貌虽小,举止言谈不俗,身子虽弱,百折不回尚足”。 右下处落款,表兄——贾凝。 看完之后林黛玉虽沉默不语,但玉容却流露许些喜色,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略带欣喜、复杂之情,良久之后,又独自沉思许久…… 对于贾凝这般言行举止颇有君子风度的读书人,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好似同病相怜一般的感觉,不,又不完全是。 林黛玉不禁心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来不止我一人不喜这句话……”。 林如海夫妇为解膝下荒凉之叹,便把林黛玉当作假小子来养,主动教她读书写字,最后还请贾雨村为先生,做林黛玉的启蒙老师。 这些在封建社会,恐是万千中难寻一人。 林黛玉自幼聪慧好学,尤喜儒家经典的四书,因而满腹经纶、十分通解,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与之贾凝这种读书人,自然有些熟悉的感觉。 一盏茶的时间,林黛玉如梦初醒,想之前因,又想不日便要去外祖母家,倒是冷静、熟虑了一番。 书阁之中,贾凝正襟危坐,仔细深究兰亭序。 低声道:“书圣王羲之曾说,欲习草书,须缓前急后,字体形势状如龙蛇,相钩连不断……”。 王羲之在东晋时期就有“书圣”之称,至唐朝初期,因唐太宗极度偏爱兰亭序,尊奉王羲之为“书圣”,至此王羲之在书法界书圣之地位无人可以动。 …… 时间飞逝,转眼间来到了五月六日。 十几天间,贾凝不时在林如海空闲之时,请教一二,不过大多皆是经义。 林如海对此也乐意之至,他对贾凝这般好学,心中是十分欣慰与喜爱的,只要贾凝有事请教,他便不竭余力的教授贾凝知识。 贾凝除此之外,还与林黛玉相谈甚欢,所讨论的则是四书、诗赋等问题,不过大多问题上林黛玉都是请教的贾凝。 清晨,林黛玉、林如海等人早早起来准备事物。 饭时,林如海语重心长的交代了林黛玉一番,虽然自己十分不舍,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林黛玉好好在荣府生活。 见林黛玉泣声不止,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又多添些银两在她的包袱中。 许久之后,凉亭中。 贾凝看着林黛玉水汪汪的血丝双眸,轻声安慰道:“去了你外祖母家后,做什么事都别委屈了自己,有事情就令雪雁来寻我……”。 正文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xbiquge.net新笔趣阁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正文 第八十章林黛玉初入贾府 林黛玉轻嗯几声,目光看向贾凝温润如玉的面色,低声道:“好,若妹妹在那儿受苦了,定去寻哥哥”。 贾凝如此一番话,着实令林黛玉心头一震,十分感动,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刚识半月的哥哥,对自己这般关心、这般好。 虽说他们二人的关系在这十几天中十分亲切,已经上升到可以交心的好朋友这个层次了,但能义无反顾的说出这番维护的话,也是不太简单。 正所谓报之以李,投之以桃。 林黛玉美眸中蕴含感激之色, 对贾凝愈发亲热了许多, 想不到她也有一个可以托付的至交好友,就如子期与伯牙那般的知已。 显然, 小小年纪的林黛玉并未向另一个方面想去,不过贾凝也不着急,过些年数,将林黛玉哄到手,还不怕没有纯粹的喜欢吗? 贾凝随意将手臂放在青石桌,轻敲一下,正色道:“林妹妹准备几时走”。 看着一身白色锦袍的贾凝,林黛玉迟疑片刻,细语回道:“再等几刻钟吧”。 “也好,妹妹多待些时间,到时就算想家,短时间也是回不来了”。 贾凝道。 其实贾凝心中清楚,仅凭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在荣、宁二府中是插不上什么话的,除非中了三甲,不然贾府那帮老爷们鸟都不鸟你。 不过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怕林黛玉还是如原文一般在荣府受尽了委屈。 算算时间, 距离宁国府被抄家还有些时间。 …… 扬州支流渡口,林黛玉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便上了船只,逐同的还有荣府的一众仆妇。 贾雨村则携带了两个小童,上了另外一只船。 为什么林黛玉先一步上了舟船,只因她见了林如海便会忍不住的哭,那简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此时的她虽然万分心痛与不舍,但还是没有闹性子,只是停留在舟内,沉默不语。 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可以透过船窗,正直看向远处的林如海,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 贾凝在渡口的岸上,迟迟没有乘舟,没错,他在与林如海交谈黛玉入荣府之后的要事。 “林伯父放心,我会照顾好黛玉的, 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还请伯父保重身体, 身体不好,一切都是空谈啊”。 贾凝的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不过林如海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当贤弟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 林如海面色红润,大声道:“有你在我便不担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替我照顾好黛玉”。 之后又颇为欣慰的看了贾凝两眼,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快回舟吧,一路平安!” 贾凝认真的点了点头,清声道:“好,伯父再见,一定要保住身体,下次再来扬州叙旧”。 贾凝与林如海告了别,林黛玉又与他见了最后一面,这才做罢。 其实林如海本身并没有想着让林黛玉常住贾府,因此只携带了一老一少两个仆奴。 且她身边侍候的人本就不多,如此简单的阵仗,倒也轻便,方便接下来的千里行程,不过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身死。 …… 两叶孤舟驶于江上,舟船之内,林黛玉远远看了一眼窗外,只能望见自己父亲的模糊不清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谷崾 目光停留原地,沉思许久,至一刻之久后,索性将布帘拉上,心中越是回想越是悲痛,泪水顿时涌面而来,声泪俱下。 林黛玉双眸中滑落一滴滴泪珠,水汪汪的眼睛已经被染的血红,她努力噙着泪水,不让其流出,不过这也是无济于事,她的眼泪就似流不完一般。 贾凝听着林黛玉娇泣的声音,抬眸看向她已经红肿的眼睛,轻叹一声,欲想开口安慰,又沉默不语。 只得起身找雪雁拿了一块绢布,又走到黛玉身旁,缓缓低下身,坐在一旁,眸色温和的看向她俏白的脸,安慰了一下她的抽啼的身子。 轻声道:“哭一会儿也好,等会就不许哭了,该喝药了”。 林黛玉松开掩面的纤手,将贾凝递过来的绢布在眼睛上擦试一下。 极度沙哑的声音欲想言谢,不料竟难以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呜,让人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索性就趴在桌上又哭泣了起来,或许贾凝是因为作为哥哥而于心不忍,他便轻声安慰了起来,说了一堆平生所见趣事。 林黛玉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转身便轻伏在自家哥哥怀里哭了,扑在怀里,她顿时感觉十分温暖,还非常坚硬靠实。 贾凝只觉得胸膛间的内衫一阵凄凉,原来是这个丫头在自己怀中埋头痛哭呢,最后只能无奈轻叹,任由她如此。 “还是哥哥好……”。 在娇哼声中,林黛玉柔声说道。 听着林黛玉委屈的言语,贾凝温声安慰了一下,又害怕林黛玉伏不稳,便不时轻抚她肤如凝脂、丝滑细腻的玉背。 …… 晚间,林黛玉袭一身素白儒裙,顺手点了一盏灯,将纤手搭在桌上独自愁虑了起来。 见林黛玉穿的衣裳如此单薄,身边的雪雁不忍心见此,拿了一件绸缎衣袍披在了她身上。 贾凝与她相对而坐,只相隔一米多的距离,他缓缓倒了一盏茶,开口打破了这番平静,道:“妹妹今晚就睡在主室的床榻上吧”。 林黛玉微微蹙眉,连忙道:“不行,妹妹睡在了床上,哥哥睡在哪里,我记得船上就这一处床榻”。 贾凝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碍事,我便在那隔断睡就可”。 …… 半月多后,京师渡口。 渡口处荣国府早己备好了轿子,连同拉行李的马车也己久候多时了。 贾凝先一步下了船,走到岸边与荣府这边的小厮交涉。 这边,雪雁扶持着林黛玉下了舟船,几个仆妇紧随其后,另一个船上,贾雨村也在此时下了船。 见林黛玉下了船,贾凝便命他们上舟搬运行礼,于是一众小厮一拥而上,不到半刻,便将所有行礼全搬了下来。 林黛玉与雪雁远远便看见了贾凝与一众小厮,周围还有几顶轿子,想必那便是迎接的轿子吧。 林黛玉走上前喊了一声哥哥,举止似大家闺秀一般,也不扭捏,交谈了几声后便上了轿子,反正后事有自家哥哥处理。 贾雨村下了船后,同林黛玉知会了一声,便带两个小童,拿着宗侄的名帖,前往京城的荣国府门前投了。 贾雨村早听林如海说过,他这二老爷贾政最喜读书人,平日礼贤下士,拯弱扶济危,房中门客数十,大有祖风之在,想来机遇定是很大。 正文 第八十一章王夫人 林黛玉常听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 她前些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已是不凡了,何况今日至其本家。 因此需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生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待林黛玉进了轿子,贾凝便命家仆起轿,一刻也不耽误。 他自个肯定不能做轿,这么远的路程也不能走回去,便寻了一店家,租了一匹白马,装了马鞍,紧随林黛玉他们的队伍左右。 用了半日便进到了京城,林黛玉不时从纱窗向外瞧瞧自家哥哥, 又不时瞧一瞧京城的街市,谨慎之心慢慢放了下来,不过她的小脸依旧俏白。 街边繁杂喧闹,除了围观杂技表演的,就属摊贩的呼喊声最多,不是卖糖葫芦啦,就是卖豆腐啦! 再看多几眼京城,那可谓是人山人海、人烟阜盛,这一番繁华盛景,着实是林黛玉平生未见过的,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京城。 又行了约两个时辰,来到了宁荣街,贾凝对此颇为熟悉,每每去书院上学都会经过此路。 走了片刻,林黛玉小心的拉开纱布,左看右看,眼色有一丝好奇。 忽见街北处蹲着的两个大石狮子, 再抬眸一看, 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林黛玉对此不明所以。 正门一般不开,只逢过年过节,或有贵人时才会打开此门,以表尊重之意。 不过东西两角的侧门却大方的敞开,且有丫鬟、婆子等人出入。 正门之上,高挂一匾,匾上金字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这是从右往左写的,贾凝早已十分熟悉。 见此情形,黛玉心中不禁想道:“这是外祖母之长房了”。 轿子又往西行走,没走多远,依旧三间大门,也有一匾,门上悬挂五个金黄色大字“敕造荣国府”。 走进侧门,轿夫便趁转弯之时退出去了,由三、四个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继续抬, 贾凝依旧紧随其后。 林黛玉虽未下轿,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 待行至垂花门,一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因其里面就是内院,贾凝也不能继续骑马而行,便下了马,令一旁小厮看管。 那几个小厮也是十分有眼力劲,还不等贾凝开口,便一拥围上,争抢其拴绳,他们一个一口秀才老爷,听到贾凝都有些异样。 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在古代读书的待遇真好,只要有些知识的都能被别人尊重,果然是万般皆下品”。 至于他们如何清楚贾凝秀才身份的,自然是传开的,再说迎接林姑娘这一事,在荣府算作大事,基本人人都知,在她一旁的不是贾凝还能是谁。 还有就是贾凝身上穿的衣裳,一身青色襕衫,腰间系一条嵌玉锦带,方头鞋,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打扮。 林黛玉扶着王嬷嬷和雪雁的手,面色镇定,与一众婆子进了垂花门。 走进去之后,只见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堂,当间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身走过插屏,迎面而来的是三间厅。 再行走片刻,便能看见正面五间上房,这便是庆荣堂了,皆是雕梁画栋,贾凝也不仅多看了两眼,雕刻的着实精美。 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碧红青衫的丫头鬟,看见黛玉他们来了,连忙面露微笑,正直迎了上来。 一边往林黛玉这边来,一边说道:“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只见林黛玉身穿白底绿萼梅披风,浅紫色绣折枝梅花上襦,白色百褶裙,好似一神仙妹妹。 林黛玉扶着王嬷嬷的手,进入庆荣堂中的一间房,身后的丫鬟、婆子紧随其后,众人进门第一眼的感觉便是金碧辉煌、奢侈华贵。 随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身边有两个丫鬟搀着,黛玉只看一眼便知是她就是自己的外祖母,连忙行礼拜见。 身子刚想蹲下,却被她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痛哭起来,黛玉此时的眼泪也是哗哗的往下流,一众侍奉之人也无不掩面轻泣。 谷嬡 邢夫人面露少许喜色,劝解道:“老太太,好不容易见面,就高兴一点吧”。 贾母便面露慈善之色,待林黛玉擦拭了眼泪后,指向邢夫人,道:“这是你大舅母”。 林黛玉即行蹲拜礼拜见,邢夫人连忙上前搀扶住,面中略微透露出喜爱之色,与林黛玉相视一眼,显然她对林黛玉很喜欢,不然也不会真心表露喜色。 贾母又指到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没错就是王夫人,只听贾母道:“这是你二舅母。 黛玉又行礼拜见,却未见王夫人有丝毫眼泪流出,其他人无一不面带泪珠。 又指到左边一个妙龄少妇,道:“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 贾母转身坐到软塌似的椅上,林黛玉行跪礼,之后王嬷嬷、雪雁二人紧随其后,行跪拜之礼。 众人虽忽视了贾凝,但该行礼还是要行礼,不过他行的礼不是跪拜之礼,而是拱手礼,这也属实正常。 他除了天子等几人,见谁都不用行跪拜之礼,这就是读书人的崇高地位。 贾凝鞠躬之间,口中说道:“见过老太太”。 李纨扶着林黛玉上前一步,坐到了贾母身边。 贾母低头看着眼前王嬷嬷、雪雁二人,略微皱眉,不过面色依旧略带慈善,说道:“你们歇息去吧”。 等她们二人走后,贾母又叹了一口气,道:这怎么行呢,这一老一小的,莫不说照顾姑娘,单说她们自个照顾自个恐都不行”。 “我看哪,就叫鹦哥来待奉姑娘吧”。 邢夫人在一旁应和道:“好啊”。 贾凝千里相送,虽说过一会姑娘们会来,但贾母也不能直接赶他走呀,于是便把他留了下来。 贾母拉着林黛玉的手,把鹦哥叫了过来,又道:“鹦哥啊,以后就由你伺候姑娘,今后就改名叫紫娟吧”。 “是”鹦哥微微躬身,点头应道。 又随之看向邢夫人,道“姑娘日后的用度,和迎春她们一样”。 邢夫人乐之于此,反正又不是她管钱,随即微笑应下。 贾母思虑片刻,又道:“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 两个秀丽丫鬟应了一声,便去寻迎春她们了。 就在这时,贾凝向前迈了两步,走到贾母跟前,不紧不慢的道:“老太太,既然迎春妹妹们要来,房中都是女眷,我再待在此处也不大方便”。 贾母点点头,看向贾凝,笑道:“也好也好,竟想凝哥儿知道避嫌了,岁数倒也不大”。 王夫人坐在一旁的椅上,抿了抿唇,微笑道:“老太太,凝哥儿这岁数也不大,和我先儿珠哥儿年岁相仿,唉”。最后又惆怅一声,索性不说了。 邢夫人却不大乐意,说道:“十三岁已是婚配的年纪了”。 王夫人是见过这位哥儿的,也听过他,跟自家哥儿一样,都是十三岁的秀才老爷,自然有一种母子相熟之感,难免产生许些好感。 又觉自家和他没仇,丈夫还颇喜欢他,自然不会语言攻击,说话也偏向于他。 贾母是把贾凝当成和宝玉一样的小孩,倒没觉得他岁数有多大,毕竟他的岁数也就比自己岁数的零头多一点。 于是道:“凝哥儿虽考了功名,但说到底也未成婚,待在此处未尝不可,倒也可以借此见见这些妹妹,不过是些小事嘛”。 贾凝闻言笑道:“谢谢老太太、太太的好意,孙儿还是不做勉强了,等下次有空再见见迎春妹妹们吧”。 贾母见此也不再勉强,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做挽留了,你且下去吧”。 ……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贾凝抬眸看了一眼黛玉,道:“妹妹我这便就先走了,有老太太她们照顾你,我也放心,过些天便来看你,若有什么事,或是想给伯父写信了, 就令府里的小厮来寻我……” 林黛玉含情一笑,又微微蹙眉,面露许些难意,不过白皙的玉颜依旧十分俏丽,好似一神女妹妹。 只听她不舍的回道:“哥哥这一走……算了,不管怎样, 明日要来寻我”。 贾凝应道:“好好”。 对此, 一旁的贾母、王夫人、李纨等人倒是有些惊奇, 还有些不解。 待贾凝下去不久,迎春她们三人便走了进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看样子十分欢喜,身边还拥簇几个丫鬟、婆子。 第一个是迎春,除元春之外年纪最长,见她肌肤微丰,双眸略显温柔,见之可亲 第二个是探春,远远一看便知她是个文采颇佳的姑娘,且双眸十分有神,形容其顾盼神飞,见之忘俗。 第三个是惜春,年龄尚小,但相貌还是上佳,其人性格孤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小姐,尤氏说她是:“心冷口冷, 心狠意狠的人”。 但这不完全是她自身的原因, 大部分原因都是环境所造成的,木头迎春也是如此。 林黛玉见此连忙起身迎接,探春与她互相行了一礼,寒叙了一番,便各自回座了。 随后一众丫鬟们给每个主子斟了一盏茶,贾母、邢夫人又各自问了一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服药、发丧的。 这一说,贾母不免又伤感起来,悲痛道:“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亲,今日一旦先舍我去了,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 说着便将黛玉搂过怀中,呜咽许久。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 邢夫人上前问道:“姑娘常服何药, 为何不急着治愈?” 林黛玉轻叹一声, 细语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从未断,期间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 邢夫人、李纨和一众姑娘们顿时惊讶不已。 这边贾母听后连忙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这话语还未说完,就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阵阵笑声竟引的一众丫鬟敛声屏气,神色紧张了起来。 黛玉不禁心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来者是谁,竟这样放诞无礼?” 原来是恍若神妃仙子的王熙凤。 只见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 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黛玉见状连忙起身接见,她刚起身,贾母便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 只见一众姊妹都忙着告诉黛玉,探春趁机低声道:“这是琏嫂子,叫她琏二嫂子也可”。 谷紊 林黛玉正巧不知如何称呼她呢,心中暗自感谢了她们一番,虽然面色依旧有些不自然,毕竟她只是大家闺秀,不似王熙凤那般自来熟。 她早听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叫王熙凤。 王熙凤笑语声不断,刚进了屋,黛玉便面露一丝微笑,迎上前双手落于前行蹲礼。 此时,她表现的神情动作有些不自然,己是十分勉强,不过这些都实属正常,若换作是一个腼腆之人,心性没那么细腻,遇见此事真不好应对呢。 王熙凤携着黛玉的嫩手,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送她待至贾母身边坐下,自个站着。 只听王熙凤开口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见林黛玉脸色稍有异样,贾母、王熙凤瞬间便注意到了,又悲声道:“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完,便装作用绢帕拭泪,可惜一滴泪水也没有呀。 如此察言观色的本事,贾府人家倒是都会的,不过没她这般好,没她这般能说会道。 听到王熙凤的话,贾母不禁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不远千里而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不久,休提前话!”。 王熙凤听后,连忙转悲为喜,将绢帕放入手中,面露笑意道:“正是呢!我一见妹妹,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后世戏言:“我哭了,我装的……” 王熙凤这一番川剧变脸,着实令人看了就想笑,这不仅情商高、自来熟,演技还不错。 之后又携黛玉的手,笑着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婆子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这一连串的问话,根本不给黛玉接话的时间,她只得沉默,倒也不需回话。 说话之时,丫鬟们上前摆了茶水、甜果,王熙凤亲自为林黛玉捧茶捧果,倒也堵住了嘴。 坐于左侧的王夫人突然问道:“婆子、丫鬟这个月的月钱放了没有?”。 王熙凤脸上笑意十足,笑着回道:“月钱昨天就放完了”。 不经意间,贾母不满的撇了王夫人一眼。 …… 果盘撤掉之后,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两个母舅。 此时贾赦之妻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外甥女过去,倒也方便。” 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 邢夫人应道:“是”。 片刻后,黛玉便与贾母、王夫人等人作出辞言,最后又朝李纨那边蹲了蹲身子,最后离去,李纨则笑而不语。 梦坡斋—— 贾政早已看了妹丈的帖书,所以便请了贾雨村入内商议起复一事,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正文 第八十三章黛玉进贾府(二)雨村至 又见贾雨村言语颇有文采,不仍优待与他,礼仪做的十分周全。 书房之内,贾政坐于正椅,贾雨村坐于一侧的副椅,身后有一个檀木书柜,藏书近千。 “近日朝廷起复旧员, 正是机会啊”。 贾政从身后拿出一纸文稿,一边正声道。 又双手将文纸放于桌前,缓缓转头看向贾雨村,正声道:“吏部钱大人,大明宫内相戴公公,都是敝府挚交,我亲自举荐,会玉事其成的”。 “愚侄全仰仗大人扶持了”。 贾雨村敬道, 又装作十分感激的样子,同时深深点了一下头,以示尊敬。 “不过吏部所需的费用”。 还不等贾雨村说完,贾政紧接着说道:“这就不劳先生多虑了,最近听说金陵应天府缺出,先生可有意吗”。 见贾政转头看向自己,贾雨村直愣愣的与他对视,目不转睛。 回过神来,面色十分激动,急忙道:“愚侄终身铭记大人再造之德”。 紧接着又激动的站起身,拱手鞠躬道:“结草衔环,亦当图报”。 贾政连忙将之扶了起来,笑道:“时飞果真是知恩图报,不枉我亲自举荐……” 贾雨村的言语之中,竟有些知遇之恩的味道。 …… 林黛玉、刑夫人走在前面,几个碧衫丫鬟跟在后面,她们面露笑意,有说有笑, 颇为喜庆。 不一会儿便经过几间正房与厢房, 一路走出了垂花门。 垂花门前有一辆翠幄青紬车,车前有一众小厮在一旁等候着,看样子已是久等了多时了。 邢夫人搀扶着黛玉坐到了马车上,转身对一个红衫丫鬟说道:“到外面的书房请大老爷”。 “是”。 丫鬟恭敬的应道。 邢夫人说罢,也随之上了马车,与黛玉相坐一起,旁边又有一婆子拉下布帘。 一个嬷嬷看向拉车的小厮,随声道:“走吧走吧”。 小厮们抬起马车,最后拉至宽敞之处,替驾上驯骡,走出了西角门。 最后又往东走,至荣府正门,见一隔档黑油大门,又走至仪门之前,方才停下来。 待一众小厮退出,邢夫人拉着布帘,又搀扶着黛玉的手, 不急不慢的走进院中。 见其房屋院宇, 想必是荣府中的花园隔断过来的。 走进三层仪门, 只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 院中名木、山石皆有,随处可见,颇有一番古墨画之景色。 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接,邢夫人同黛玉坐在炕上,等待大老爷贾赦到来。 不久,一位棕红衣衫的丫鬟匆匆而来,回话道:“老爷说了,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 待丫鬟下去,邢夫人便温声慰道:“大舅说的好,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和家里一样”。 “姊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亦可以解些烦闷,若有委屈之处呐,只管说得,不要外道才是”。 邢夫人一边拉着黛玉的手,一边看向她俏白的脸。 林黛玉听后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又坐一刻,便站起身来,与邢夫人告辞。 邢夫人见状连忙起身,苦苦留道:“吃过晚饭去吧”。 林黛玉一笑千金,细语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 邢夫人听后恍然道:“这倒是了”。 说到此处,邢夫人便送黛玉至了仪门前,又嘱咐一旁的丫鬟、嬷嬷,道:“你们便跟在姑娘身边吧,姑娘有不懂之处,你们尽管解答”。 丫鬟嬷嬷们连忙点头,齐声应道:“是”。 待黛玉告辞远去,直至不见踪影,邢夫人这才转过目光,缓缓回到府中去。 宁荣街的一处二进小宅—— 此时贾凝早已从荣府回来,在凉亭与彩薇、晴雯两个丫鬟叙了叙旧。 谷玖 一刻后,薛芸踩过碎石小路,急忙的走了过来,来到贾凝身旁,直言道:“王嫂嫂那边同意了,说是要咱先等一等,明年再许配也不迟”。 贾凝听后不仅皱了皱眉,面色颇为不喜,道:“什么叫作同意,我看她们一点诚意也没有,还说什么明年许配也算不迟,照她们这样说,成亲估计要到后年了,拖这么久,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又肃道:“此事不如就此了结,图个清静”。 薛芸一听连忙急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她给我回的信中,明确说的是同意”。 贾凝的目光移至一脸不满的薛芸,道:“就算作母亲说的话是对的,但您有没有想过,这两年的时间会耽误多少……” 最后即使贾凝怎么努力劝说,薛芸还是不为所动,好似被迷惑住了一般,不由分说的将此事定了下来,态度十分坚定。 对此贾凝有些无奈,确是没有什么办法。 古代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这时的黛玉已经走出了贾赦的厅院,又进到了荣府中。 林黛玉微微掩口,缓缓下了车,由一众嬷嬷引领。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走去。 仪门内是一个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 以林黛玉的见识,一眼便知这是正经的正内室,一条大甬路,可以直接出大门的,这便是贾凝常出的一个侧门。 抬头一看,迎面先见的是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禧堂”。 后面写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再往后看,又见一行字“万几宸翰之宝”。 林黛玉带着娇弱的身子,走进堂屋中,微微一拜,抬眸而看。 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盒。 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之处不在这间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待熟悉了一下荣禧堂,就有一个老嬷嬷引领黛玉进到了其中。 进入屋中,只见临窗大炕上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 搀扶黛玉的老嬷嬷开口说道:“姑娘就先坐在炕吧”。 林黛玉微微点头,不过她未上炕,而是坐在了东边椅子上。 王夫人房中的丫鬟端上茶来,黛玉一面吃茶,一面打量着这些丫鬟们。 不禁感觉其妆饰衣裙,举止行动,与别家很是不同。 茶水还未喝完,便有一个身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太太说,请姑娘到那边坐罢!” 林黛玉顿是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无奈被迫听从,又由一众老嬷嬷引领至到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黛玉走了进去,只见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得青缎靠背引枕。 王夫人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 黛玉上前挨着王夫人坐下,只听王夫人先说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日后再见吧”。 “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 “但我不放心的是,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个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 又轻咬字眼,不过常人难以察觉,只听她道:“以后不要睬理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惹他的”。 林黛玉微微蹙眉,有些谨慎的询问道:“舅母说的可是我那位衔玉所生的哥哥?在家时常听母亲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虽然淘点气,说是对姐妹们是最好的”。 “况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笑道:“你不知道,他与别人不同,自幼最得老太太疼爱,与姐妹们一起长大……若是姐妹们与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理他”。 携着黛玉的手,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道:“他有的时候甜言蜜语,有的时候有天无日,有的时候又疯疯傻傻,只休得信他!” 正文 第八十四章黛玉进贾府(三) 就在黛玉暗自琢磨王夫人这番话时,正巧,这时从屋外走来了一个丫鬟。 只听她恭敬的回道:“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 王夫人这边依旧挂满了笑容,她也未作声,轻携黛玉的小手便从后房门走了。 再由后廊往西,走出了角门,那是一条南北宽夹道。 此时已经入夜, 天色灰暗,一旁跟随着的几个丫鬟手中提着宫灯,以便照亮四周的道路。 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 王夫人面带微笑,将手指向那座房屋的方向, 笑道:“你看,这边就是你凤姐姐住的屋子,以后到这找她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她说就是了”。 林黛玉点点头,轻嗯一声,以示回应。 又见院门前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垂手侍立,王夫人遂之携手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 这边便是贾母的后院了,进入其后房门,见有不少艳丽丫鬟在此伺候。 她们见王夫人、黛玉二人来了,方才将桌椅安设。 李纨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进羹。 贾母坐于正中间的软榻上,八仙桌两边放了四张空椅,王熙凤拉起黛玉便坐在了左边的第一张椅。 贾母这软榻便如海绵一般软,坐的倒也舒服,不过其他人倒是没她这么舒服了。 林黛玉面露不解之色,见凤姐硬让她坐在这个位置, 连忙推让起来。 这时贾母开口笑道:“你舅母和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 你是远客,应该坐这儿”。 听完贾母之言,林黛玉依旧颇为拘谨,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最后贾母又令王夫人入座,抬头看着前方一排的三个姑娘,悦声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不做呀,来,坐过来吧”。 于是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姑娘也入了座,迎春坐于贾母右侧第一,探春坐于左侧第二,惜春则坐于右侧第二。 旁边有近十名丫鬟围在贾母一行人左右,有的执着拂尘,有的则执漱盂、巾帕等物品。 外间伺候的媳妇、丫鬟虽然多,但却连一声咳嗽声都不听,且排列整洁、有序,分工明确。 一众丫鬟们捧着饭菜,陆续端到桌上, 很快一桌子饭菜便上齐了。 这简单的一顿晚饭,虽没有山珍海味, 但也有足足二十余道菜, 其中十道荤菜,十道素菜,很是丰盛。 一刻多钟后,贾母、黛玉、迎春、探春等人吃完了晚饭,将桌子椅凳一起撤走了。 看着几个碧衫丫鬟将不知名的茶端了上来,林黛玉一脸茫然,不知这是作何,以为自己孤陋寡闻。 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弄清楚了原由,原来饭后要喝一盏茶水啊。 了解完这是作何,林黛玉的心中不禁暗道:“父亲教过我,吃饭过后务必等待饭食消耗殆尽,过一时再喝茶水,方不伤脾胃,可是她们不懂此事,只能顺着”。 黛玉心中清楚,荣府有许多事情不跟家中一样,但自己必须改过来,这样才不会落了别人的口舌。 林黛玉喝过茶水,便有人捧过漱盂来,她依旧漱了口。 李纨、王熙凤二人并未上桌,而是在一旁伺候,与鸳鸯一样,相伴其中。 过了不久,贾母突然说道:“你们暂且回去罢,让我们自个说会话儿”。 王夫人听后微微点头,连忙起身,道了一声:“好”。 说罢,便携李纨、王熙凤二人离开。 谷趛 王夫人这边刚离开,贾母便带着黛玉、迎春、探春、惜春走去了花厅,鸳鸯领着贾母房中的数名丫鬟紧跟其后。 花厅之中,贾母坐于榻上,面向黛玉,问道:“姑娘念了什么书”。 黛玉随口回道:“只刚念了四书”。 “姐妹们念了什么书”。 贾母笑道:“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连忙来到贾母身边,恭敬道:“老太太,宝玉来了!” 贾母面露慈善,连忙道:“快去把他叫来”。 丫鬟又敬道:“是”。 这时,林黛玉心中正想道:“这个宝玉,不知是怎样的惫懒人物、懵懂顽劣之童?倒不见那蠢物也罢了!” 还不等那丫鬟报信,贾宝玉便进到了房中,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脖间有一条五色丝条,其上系着一块美玉。 贾宝玉偷偷撇了黛玉一眼,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这才是自己梦中的神仙妹妹啊! 他倒是挺会撩人,先向贾母请了安,也不着急献殷勤,像是无视了黛玉一般。 贾母面色颇喜,慈笑道:“去见你娘来!” 待贾宝玉回来,竟换了一身装扮。 见他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 贾母因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还不去见你妹妹!” 宝玉连忙来到林黛玉身边作揖,黛玉也回了一礼。 宝玉仔细观摩一番,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听后不禁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宝玉笑了笑,话语在心中酝酿了一番,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宝玉突然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妹妹可曾读书?”黛玉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黛玉便说了名字。宝玉又问表字。 黛玉道:“无字。”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好!” 探春便问:“何出?” 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林黛玉心中顿时一惊,睫毛微微颤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转念一想,又无话可说。 因此黛玉顿时对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感到厌恶,如此流氓、无耻之人,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贾宝玉见了她此时的模样,不仅笑了,心道:“这妹妹果是如此……”。 正文 第八十五章黛玉进贾府(四) 林黛玉欲言又止,心中不禁生了一阵火气,却又小心说道:“宝二哥哥年纪虽小,撩姑娘的功夫倒不小”。原本黛玉还想再说几句,但又觉得不妥,便不说了。 黛玉此时的声音比平常要高一些,且不乏一些委婉之意。 况林黛玉对贾宝玉所说的熟悉之言深感厌恶, 本来她还觉得确实有些熟悉,如此不正经的人,口中的花言巧语会是真的吗?林黛玉丝毫不相信。 贾母、迎春、探春等一众女子都觉得黛玉的语气有些玩笑的样子,便没有在意,只是一笑而过。 贾宝玉却是不满了,开口问道:“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随口道:“我没有那个,想来那玉是一件稀罕物,岂能人人拥有!” 宝玉听后顿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脖间的那块玉, 就狠狠的摔向地上,口中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才不要这劳什子!” 迎春、惜春还有一众丫鬟连忙一拥而上,蹲地拾玉。 贾宝玉这一狠狠的摔玉,吓的贾母等人急忙上前安慰。 贾探春停留在原地,心中疑惑道:“这是做什么,怎不见他问过我们姐们,却是单问这位陌生的姑娘,还大费周章的摔玉……”。 她面色虽不解,但很快掩饰下去了,上前和一众人一般,温声安慰起了贾宝玉。 贾母急的忙将贾宝玉搂了过来,一边道:“孽障!你生气,要打人、骂人都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这是你的命根子啊!” 这时的黛玉一点不敢吱声,更不敢蹙眉,眼见众人全围到了贾宝玉身边, 自己孤身一人停在原地,她心中不禁一阵担心、害怕。 经历这种落差,顿时感觉一阵凄凉涌上心头,一双清露目欲滴又止。 她果然不负爱哭鬼这一称赞,不仅怼起人来凶,哭起来后也凶。 此时屋中的所有人都围在贾宝玉那边,却是不见林黛玉的神色,她除了身子不知所措,玉颜还流出了许些难色,在不经意间,又轻轻咬了一下香唇。 黛玉面露难色,心中想道:“我不过刚来就让这所谓的“宝二爷”发了疯,难道我是一个不吉利之人吗?还是说……”。 这时,宝玉面色略露泪痕,愤愤道:“家里的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就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 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连忙哄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可处,遂将她的玉带了,因此她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 又继续道:“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仔细你娘知道了!” 林黛玉进贾府后虽处处谨慎小心,但她并非是个可用可弃的受气包,再有父亲和凝哥哥,与原本不同,她现在有不少底气呢,大不了住哥哥家就好。 至少不会太多受气,太过令人摆布。 此时的贾母正在亲自给贾宝玉戴玉,林黛玉此刻虽然被人无视,但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想来这个宝玉才是老太太真正疼爱的吧。 谷爭 不久之后,房中事物安稳了下来,突然,林黛玉的奶娘前来行礼问道:“老太太,姑娘的房舍住在何处”。 贾母思索一下,道:“将宝玉的房间挪出来,他同我住在套间暖阁儿里面,林姑娘暂时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今年儿,明年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 宝玉顿时不满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 碧纱橱分里外两个独立的空间,里外都有床,都可以居住。 贾母仔细想了一想,说道:“也罢了!就依你之言吧”。 林黛玉又岂不知贾宝玉的心计与谋划,但她不想直言,只得在心中道:“他心中的小算盘以为别人不知?哼!外祖母怎么就同意了他”。 原本她在自家说话就肆无忌惮,在别家虽拘束,但更多的还是腼腆,不好意思开口反对。 只见贾母怀中搂着宝玉,面色颇美,一边又笑道:“给宝玉和林姑娘每人安排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照管,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 “是”。 阶下一众丫鬟和婆子齐声点头应道。 又早有王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他们如此住,倒也不缺什么了。 但是林黛玉觉得这件事终是不妥,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只听她低声说道:“外祖母,我们终是男女有别,我想这还是不太稳妥吧,若差这一处房间,我在哪住都是可以,就是再没有,下房我也是能住的”。 贾母听后一惊,连忙说道:“住下房?这哪行!下人住的房间,若让你这个大家闺秀住,岂不是折煞我等”。 若她真让黛玉住在了下房,在京城之中恐容不下这诺大的荣国府了,单是茶前饭后的乱语胡言就能压的荣国府抬不起头来,更能令贾母这个京圈名妇颜面扫地。 在封建社会,这未出阁男女同住和上家小姐住下人房间这两种行为可不是伤风败俗这些简单,仔细深虑,遗臭万年都一点不过,且贾府又是簪缨之族。 林黛玉这次进贾府可是贾母主动邀请的,且她父亲林如海现在又未去世,自然不会惧,大不了就回去嘛,她本就不想被约束在这,在自家不比在这自由吗? 若是贾凝在这里,定能猜的出贾母的心思,可惜他尚且未在,单恁黛玉一人再怎么也猜不出贾母的居心。 贾母本来就只想试试,林黛玉若反抗,此事就依她的意思办,因此贾母不再顾及宝玉的心思,连忙改口道:“那此事就算了吧,姑娘想要住哪?” 林黛玉秀眉微缓,泪光点点,思忖片刻后说道:“我不挑剔,随意安排一间房间就可”。 于是贾母给林黛玉寻了一间上房,这里距离贾宝玉的房间不近也不远。 贾宝玉的计划虽未得逞,但是他却不慌,这么一个神仙妹妹,她又不跑,以后有的是时间接近,来日方长嘛。 想通这一点,贾宝玉便也同意道:“既然林妹妹如此,我双手赞同”。 正文 第八十六章黛玉进贾府(完) 闲聊几句后,林黛玉主动请辞,上前迈了两步,行礼细声道:“外祖母,天色已晚,我便先歇息去了”。 贾母微微点头,笑道:“好, 紫鹃随身跟着姑娘吧,房间打扫出来了吗?”。 她身旁的一位嬷嬷连忙回道:“已经收拾好了,只等姑娘来住了”。 贾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片刻后,林黛玉携紫鹃、雪雁、王嬷嬷三人走去了西院的那间上房。 夜深,贾宝玉也告别了贾母,回到了碧纱橱中歇息。 贾宝玉院内, 乳母李嬷嬷同袭人早己在此等候多时, 烛光照耀, 她们见贾宝玉归来,连忙迎了上去。 袭人双眸温柔,盯着贾宝玉,说道:“宝玉,今日那位远道而来的林姑娘怎样,性格如何,相貌如何,可喜?” 贾宝玉摇了摇头,推开挡在前方的袭人,正直走向屋内,他现在没心情说话,只想睡一觉。 袭人顿时愣了愣,随又清醒,眸色清柔的看向远走的宝玉,也未见真,只以为宝玉今日太累,又或闹脾气了, 过一天就好。 许久之后, 待贾宝玉睡下,李嬷嬷从屋中出来,看着坐于阶上的袭人,道:“宝玉睡下了,你且进屋待候吧”。 袭人独自坐于阶上,右手托住香腮,眸色清亮,目光微微凝聚一处。 听见李嬷嬷命令似的语气,袭人只当没有听见,连忙从院内走向屋室。 荣府内院的一处上房,位置偏靠于贾母所住的荣庆堂。 烛屏映人暗自悲,泪洒浊光见血痕。 林黛玉独自坐在床沿上,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不禁低吟唸道:“今天儿才来,就惹得宝玉发出狂病,倘若摔坏了那块玉,岂不是因我之过!”。 不至一日便祸事连连,黛玉心思本就敏感, 又多愁善感,再遇此事, 哭泣也是正常。 雪雁和紫鹃在屏外待候,自是听的见林黛玉的哭声。 连忙一同走到黛玉身边,雪雁先开口安慰道:“姑娘不要太伤心,大不了就不理他,一定要保重身子,家主曾说过,让我切记注意姑娘的身子……等会药就熬好了”。 紫鹃道:“姑娘别伤心,那宝二爷本就如此,整日疯疯癫癫,大家都知他心性,倒不是个恶人,不过,恐他以后还会生出不少事端,姑娘不必在意他”。 林黛玉抹泪言道:“你们说的话我都清楚,可是,罢了!日后不理他就是了”。 黛玉、紫鹃、雪雁三人围在床沿上,闲说了许久,倒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又想到贾凝明日会来看自己,不禁心道:“今日发生之丑事,定要给哥哥好生说说”。 子时,更夜。 林黛玉脱去白衫,卸去淡妆,上床歇息,雪雁、紫鹃在外间守着。 林黛玉进贾府的第二日。 初晨,林黛玉早早起床,香皂洗脸,略施胭脂、淡汝。 梳妆桌上,竖摆一块玻璃镜,林黛玉对镜施妆,紫鹃则从她身后束发。 如此,时间渐逝一刻。 辰时,贾凝醒了醒神,坐起身子,不紧不慢的穿好衣裳,遂即起床。 谷铑 彩薇本应服待他穿衣,但这次被拒绝了,理由是火气太甚。 这番话语,弄的彩薇掩口偷笑不己,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在一旁等候,目睹贾凝自己穿衣。 后又将清水倒入盆中,澡豆洗脸,白盐刷牙、嗽口。 彩薇自为妾室之后,平日的生活用物便与贾凝相差无几,月例更是有白银二两。 要知王夫人一月也才二十两银子,王熙凤更只有五两,赵姨娘同一众姑娘们也不过一月二两银子。 不过她们都足不出户,即使拿着钱也无处可花,除重大节日之外。 贾探春一般都是嘱咐贾宝玉,让他出去玩时从外面买些东西。 饭时,贾凝思忖许久,言道:“昨日刚回到家中,确已耽误许久,应该着急为你办场宴席,彩薇,你择一吉日,可好?” 彩薇轻吟片刻,说道:“不如就在今月二十五日吧,夫君觉得如何”。 她或许是因为初成人妇,倒也没有以前那般容易害羞了,除非遇见晕事,或贾凝主动戏说才会脸红。 贾凝不假思索,道:“好啊,就定在二十五日吧”。 凉亭,初雨濛濛,薄雾笼罩。 亭中,玉女轻笑,婵娟依依。 贾凝轻搂佳人,彩薇轻伏其身,日常撒娇。 时而静声不言,轻嗯几声,听彼此之心跳。 他思索许久,想来这贾雨村恐会上任金陵知府。 贾凝与贾雨村虽曾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但并不相熟,而且贾凝并没有刻意与之熟悉或针对,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若不知道点什么,他差点被贾雨村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骗过去,还真以为他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啊! 这般无情无义的白眼狼,自然令人十分痛狠,不过贾凝尚且没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因为贾政是否会听从他的一面之词尚且不知。 他虽品行不错,但也不是傻子,前因后果需要想,同样还需要必要的条件。 随意思索之后,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以后再想也不迟。 贾凝与彩薇温存许久,最后含情告别,选择携带晴雯这个熟悉的丫鬟进荣府。 贾凝觉得如此倒也方便,总不能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吧,再之晴雯可是比较熟悉荣府的。 没有想太多,路上言语也不多,不到半刻就入了内院。 贾凝走的是荣禧堂那条直正院外的侧门,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连垂花门都没有进。 贾凝同看门的几位小厮打了招呼,便与晴雯行走在这一条宽敞无切的大道上。 晴雯面色平淡,对眼前的一切谈不上什么熟悉、亲切,她不过才在这住了一年不到,和进贾凝家宅的时间相差无几。 贾凝不知林黛玉住的哪里,便寻一一个干粗活的丫鬟,问道:“请问,你知道林姑娘的住所吗?” 虽想来有可能住在碧纱橱,但还是问了丫鬟。 青衫丫鬟顿时惊住,她识得这位公子,不禁思绪万千,迟顿片刻后才道:“凝大爷说的是林姑娘啊,她就住在西院的一处上房”。 正文 第八十七章一日不见 贾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晴雯在后面低头紧跟,可他不知的是,那小丫鬟可仔细的记住了他的相貌。 行至西院,停留数秒, 路旁见数位花枝招展的丫鬟含笑而言,不知在聊什么趣事。 后终寻到黛玉院,进入小院,千百竿翠竹遮映,其中竹笋甚多。 “这两簇竹林,应是早先便有, 不是黛玉所种”。 贾凝一边心道,一边踏上碎石道路。 碎石小路的两边都是一丛小竹林,再抬眸看,雕刻花鸟的檀木屋门便在眼前。 贾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晴雯,言道:“今日为何做此表情,不高兴吗?生活嘛,平平淡淡也好”。 晴雯轻嗯一声,低声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什么趣意”。 贾凝逐然笑道:“应是无聊的原故,女子嘛,本就没有取乐之事,学学书画倒可以打发时间”。 晴雯此时年纪不过十岁,倒是没有令贾凝深想,摸摸她的头,道:“跟我进屋吧”。 晴雯点点头,但面色仍匮意十足。 贾凝上前走了几步,来到檀木门前,敲了一下门,晴雯跟在他身后。 林黛玉听见敲门的声音,心中一喜,想道:“来人不会是凝哥哥吧”。 遂急忙放下木梳, 小步迈向木门前。 紫鹃、雪雁二人在外间还正奇怪着呢,小声道:“一大早晨的,是谁来找我们姑娘”。 见黛玉匆匆而来,一言不发,连忙上前跟在她身后。 拉开屋门,竟一阵恍惚,又十分惊喜。 见林黛玉身子依旧如此柔弱,且微微喘息,贾凝不禁关心道:“人家都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你倒好,一日不见,身子更羸弱了,你让我如何开心起来,如何向伯父交代啊”。 林黛玉轻微松了一口气,小脸颇为无辜,道:“这不是第一日嘛,我还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呢, 卧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紧接又连忙请贾凝二人进屋, 道:“哥哥进屋来吧, 里面好说话”。 “请”。 林黛玉待人礼数有佳,贾凝同样谦谦有礼。 至外间两张檀椅,相邻而坐,晴雯低垂着头,站在贾凝身旁,倒也没吱一声。 紫鹃、雪雁二人则洗了一遍茶叶,给贾凝和林黛玉分别倒上一盏热茶,又端给他们,茶香十分浓郁。 林黛玉略施粉黛,云发侧挽,俏脸白嫩,漂亮至极,又袭白衣,更似洁柔仙女一般了。 这一切都落入贾凝眼中,只见他眸色含温,轻笑道:“妹妹今日这番打扮理应打分”。 林黛玉岂听不出来贾凝的玩笑之言,于是回笑道:“怎今日哥哥就夸了,前些日也不见哥哥夸赞”。 …… 林黛玉言到正经之事,道:“你听着啊,我要说说昨日你走后发生的事……”。 贾凝听后愈发温柔,对黛玉微笑道:“妹妹说就好,我听的清楚”。 谷染 林黛玉将他走后发生的全部事情说了出来,一丝也未保留,重要之事则细说一二。 贾凝听着听着,面色便凝重起来,微微皱眉,言道:“宝玉摔玉和你没有关系,不用理他,若还是胡搅蛮缠…… 其他的事情还好一些,唯独男女同住这一大忌决不容忍,这荣府真是乱的一团”。 贾凝未经熟虑,又生气道:“宝玉说出这番混帐、无耻之话,老太太还赞同,不知她在想什么!若让你爹爹知道了,这事定不会如此简单”。 林黛玉愣了一下神,遂柔声道:“是啊,那宝玉好似得了病一样,不时就要发作”。 贾凝端茶喝了口,语重道:“你啊,以后就如昨日一般,不用太过顾及或慎言,那般活着,应有多累啊,况又不是你的错,别人说不出来什么,妹妹觉得如何”。 林黛玉微微点点,眸含深意,与他对视,道:“哥哥说的,正合我意”。 紫鹃陪在林黛玉身旁,目光有些好奇,看了贾凝一眼,暗道:“这位爷儿竟与林姑娘如此交好,不知是何时的事”。她倒也是个善人,未想过什么歪事。 紫鹃身为贾母房中的丫鬟,自然认识贾凝的,且不太陌生,不过也不太熟悉,只是识得这人罢了。 最初的中秋诗会与近月的高中秀才,紫鹃都有所耳闻,尤其是与二老爷的先嫡长子贾珠的经历极其相似这件事,使的他在府中引起一阵惊叹之言。 雪雁也认识贾凝的,对他并不陌生,见是他过来寻自家姑娘,倒没有多少惊讶之色。 …… 曦阳缓缓升起,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一同走到庆荣堂,给贾母请安问好。 饭前,姑娘们有说有笑、欢声笑语,旋起一阵阵嘻笑之声。 贾母平日十分轻闲,不时与姑娘们乐呵一下,或寻寻贾宝玉。 贾宝玉平日倒也没有上课,国子监来的教书先生都被贾母请了回去,至于族学,他就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贾代儒对此事只能无奈的摇头,任由贾宝玉逃学,贾母默认的事情,他是有心无力。 庆荣堂中,贾母坐在软塌上笑意十足,好似没有什么烦恼,穿一身华贵衣饰,十分耀眼。 只见她面露慈善,转头看向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笑道:“怎么没有请你林妹妹来,一起过来说说话,看看戏,多好啊”。 探春甜笑一声,首先回道:“我们本请过林姐姐的,她说等一些时间再与姐妹们团聚,让我们先走就好,不必等她~”。 黛玉比迎春小几岁,与探春同岁,不过探春要小上几月。 贾母又问道:“可请过宝玉?” 探春笑颜如玉,直言笑道:“也是请过的,不过二哥哥他还未洗脸,说是等吃饭时再来”。 贾母面色恍然,大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未想太多。 黛玉房中—— 贾凝面色十分轻松、坦然,目之所触皆是温意,后看向黛玉的皙颜,沉静道:“估摸着老太太那儿快要开早饭了,林妹妹是时候吃饭了,不要饿着了”。 林黛玉微微掩口,会心一笑,玩笑道:“原以为离开了爹爹就无人关心了,没想到哥哥比爹爹还要关心人”。 又浅浅笑道:“还有老太太也是,有时候感觉我倒是挺幸福的”。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贾凝沉吟片刻,淡然道:“开心就好……不说这些了,在这儿住还的习惯吧,琏二嫂对你可还好?我听说她这人很是自来熟,对姑娘们也十分热情”。 林黛玉正坐于檀木椅上,托着弱柳般的身子,模样很是柔弱, 笑道:“不瞒哥哥说,琏二嫂嫂是我见过的最热情的女子了,她对我很好,我挺喜欢她……大家都当她是男儿身”。 贾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遂笑了笑,道:“如此那就好, 对了, 妹妹可有书信寄给伯父”。 林黛玉纤手撩了一下秀发, 目光落于一处,想了想又道:“有一封,不过还未写完,我先去写完再交予哥哥吧,先等我一会儿吧”。说着便要起身去内间的书桌写信。 贾凝闻言笑道:“不必着急,妹妹先去吃早饭,我在这儿等你”。 听着他不容反驳的语气,林黛玉轻叹一声,说道:“就依哥哥的吧”。 她准备早去早回,不过多停留,这样就不会让贾凝等太久。 此时贾凝落坐于左侧,林黛玉则坐于右侧,礼数十足,这便是古时主人对待客人的最高尊重。 古代以左为尊,比如朝廷各部左侍郎的地位通常都比右侍郎的地位要高很多。 因而,从古时便有男左女右的说法,男子以左为贵,女子以右自谦,贾凝和林黛玉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遂起身陪其左右, 有一言无一言的闲聊。 黛玉举止端庄,却不失大家闺秀之风度,着有一番不凡,贾凝时而温文尔雅,时而似淡泊公子,飘渺浮云。 贾凝陪走在黛玉身旁,倒没有紫鹃和雪雁她们什么事情了。 于是晴雯、雪雁、紫鹃三个丫鬟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行走,等待命令、待奉。 走过竹林,至院外的门前停下。 不等贾凝开口,林黛玉便转过身子,看向他清秀的面容,细语道:“哥哥就送到这儿吧,暂切快快回屋,我去用饭了”。 贾凝点头应了一声:“好”。 紫鹃、雪雁两个丫鬟继续跟在黛玉身后,无一人留下招待客人,按理来说丫鬟虽然不够格,但也是可以留下端茶倒水。 这其中原由不是林黛玉疏忽,而是刻意为之的,不令雪雁、紫鹃她们留下, 原因之一是: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不这样做也是可以。 待林黛玉走后,贾凝不再留恋,返回至屋室。 落坐后,同晴雯说道:“最近还在织衣裳吗?我这次去往扬州带回来了些绸缎,价格比京城便宜多了,你可以拿去几匹”。 晴雯低头含笑,清声回道:“爷儿还是关心关心彩薇姐姐吧,你离开这么久,她郁闷了很久呢,偏偏关心我这个丫鬟作甚”。 贾凝面不改色,轻叹了一口,玩笑道:“我就是在关心彩薇啊,让你织的绸缎不就是吗?” 听后,晴雯连忙偏过螓首,轻声道:“那…没人关心我啊!” 语气还透露许些吃味、不满。 贾凝眸中含温,随手敲了一下晴雯的头,令得她不由眨了一下眼睛,遂即回笑道:“笨蛋,怎么没有,我在扬州的时候一直都想着你呢”。 “还记得咱们在金陵的时候吗?我说过的,回去之后定要赏你们,这些我都记得呢,本想早早给你们,不过我又换了个礼物,你见了一定喜欢”。 晴雯抿了抿嘴,酸味顿时涌上心头,不情愿的看向温润如玉的贾凝,没好气的回道:“我不要礼物,只要你时刻想着有我一份就好”。 说罢,这才原谅了贾凝。 “好好好,一定想着你”。 贾凝温声道。 他知晴雯的性子,所以才顺着,若换其他人就不会如此做。 贾凝又走至黛玉外房的书桌前,轻笑道:“晴雯,最近功课做的怎样,没有落下吧”。 晴雯摇了摇头,面向前方的背影,直言不讳道:“哪这么容易啊,爷儿定的任务这么难,只熟读了蒙学、三字经,其他的就没有读了”。 贾凝道:“罢了,本就没想你读完这么多,回去之后我再教教你们吧”。 晴雯点头应了一声,迈上几步,走至贾凝身旁,双眸微亮,盯着桌前的几篇诗赋。 只见几片纸张覆盖一起,不太整齐,看其新鲜的墨迹,应是书写不久,外加笔墨纸砚。 再看其字,原来是诗赋的草稿。 诗名为荣府·所闻所见。 “初入极宽,先母早述,闻外母善,舅母同善……舅爷政肃,一子先终,二子顽劣”。 晴雯一开始对远道而来的黛玉并不感冒,现在见了她写的诗,倒是赞叹了一句:“林姑娘写的诗真不错,精简却不失其意,尤是下篇的悲欢离合一诗,只看了未被遮掩的短短几句,都回味十足”。 贾凝点了点头,笑道:“她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不过你若日后努力读书,也可以做出这般上佳之诗”。 晴雯对此不以为然,她可不觉得以自己读书的天赋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贾凝没有碰书桌上的任何东西,只是略看几眼,赞叹了黛玉两句便转身离开。 …… 林黛玉端走在廊前,同身后的两个丫鬟肃道:“你们二人不要将刚才发生之事说出,一定要记住,不要说漏嘴了”。 紫鹃、雪雁跟在后面紧低着头,齐声回道:“记住了,姑娘”。 “那便好”。 林黛玉看向前方的折廊,轻声说道。 片刻之后,林黛玉便走到了庆荣堂,贾母院中。 石阶下的几个丫鬟见黛玉来了,连忙进屋告知贾母。 林黛玉走至石阶上,回眸看向雪雁二人,道:“雪雁计下时间,最多待一刻”。 初入贾府的林黛玉显然对贾凝的感情更深,而且更加信任。 雪雁微微点头,回道:“知道了,姑娘”。 后又跟至黛玉身边,推门进屋。 除开金碧辉煌的摆设,只见一众丫鬟举止有佳,低垂着头,毫不吭声,恭敬有度。 贾宝玉刚来不久,听见林妹妹来的消息,连忙起身迎接去了,贾母见了只是摇摇头,没有阻止,就连迎春和探春都无奈的笑了笑。 倒没有当回事,毕竟他本性就是如此,改变不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念念不忘 走至隔屏,迎面看见的便是林黛玉了。 遂面色一惊,看着她白皙的玉颜,又喜道:“林妹妹快快请进,饭菜还热乎,都未吃,只等妹妹呢”。 林黛玉礼貌的轻嗯一声, 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走过隔屏便进内室了,贾宝玉依旧跟在黛玉左右,他总觉得这位林妹妹身上有一种气质,亦或奇妙之处在深深吸引住自己。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行至内室,贾母热情的招待林黛玉, 这种恩宠是迎春她们没有的,与宝玉都相差不大。 饭时,林黛玉对待贾母众人的热情微笑点头,含词未吐,气若幽兰。 还不等贾母说话,贾宝玉便插觜道:“昨个可让我说对了,这绝尘的气质,林姑娘果似一个神仙妹妹”。 林黛玉连声回道:“当不得,当不得”。 这也引得贾母一阵大笑,探春几个姑娘也不禁出声笑了笑,房中真是乐呵至极,很是幸福。 于是,用饭的时间便在笑呵声中渡过去了。 饭毕,屋中不仅贾母对黛玉的举止感到欣慰,就连姑娘们、还有一众丫鬟们都深感黛玉举止之不俗。 黛玉拒绝了贾母的好意邀请,言明自己有事在身,语气十分诚恳、尊敬。 因此,贾母没有再过多挽留,只是嘱咐几句便罢了。 …… 林黛玉快步行走,遇之丫鬟皆放下手中的活计, 抬眸而看,有的丫鬟知道她的身份,有的便疑惑不解,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纱衣姑娘。 知晓的丫鬟便会含笑告知:“这位姑娘就是老太太远道而来的外甥女,你们看这个模样,长得真是标致,一看就是贵族小姐……”。 林黛玉对此视而不见,她目光微亮,只想快一步,要知她平常都是如贵族小姐一般,一步踏一步的走,哪有如此急切之态。 只见她身穿雪青滚边纱衣、下身白色百褶裙,柳腰纤柔,浅粉红唇,脱俗气质。 由于还不太熟悉荣府,走的又匆忙,遇一叉口辗转了片刻, 最后还是紫鹃领着黛玉和雪雁走出的呢。 走过一片廊房、厢房,半刻后回至院内。 入眼, 青嫩的竹林之间,一位老妇坐在圆石之上,下方是盛满水的木盆。 只见她弯着身子,用实木棒槌垂打着盆中的衣物,颇有节奏。 林黛玉见自己的奶娘王嬷嬷还院内洗衣,连忙上前关心道:“奶娘怎么还在洗衣,这些重活交给下人来做就好了”。 王嬷嬷身体微胖,发丝偏白,虽仅四旬,却似六旬老妇一样苍老,听见黛玉的责怪声,她面露慈笑,说道:“我是闲的啊,不干干活,总是不习惯,姑娘不用心痛我这个老顽固,听我的啊,莫要伤心了”。 王嬷嬷明面上称黛玉为姑娘,私底是却是玉儿这般儿喊着。 林黛玉凝眸相看,盯着她苍老的模样,眼睛涩红,目光久久没有转移。 忍不住轻叹一声,道:“好吧,好吧!” 王嬷嬷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欣喜,一边垂打的衣裳,一边笑道:“姑娘有什么急事就先去忙的,屋里的那位哥儿等着你呢”。 “嗯,那我就先去了,你记得休息啊”。 林黛玉柔声道。 听到王嬷嬷的回应后,黛玉也不再墨迹,推开房门便走进了屋去。 林黛玉星眸含情,看向贾凝,轻声喊道:“凝哥哥”。 他正与晴雯闲聊,以解无聊之意,听见黛玉的悦声,遂回头笑道:“妹妹回来了啊,怎么这么快,吃饱了没”。 林黛玉微笑道:“当然啦”。 …… 一盏茶后,黛玉止住书写,将信致筒,逐看向贾凝,温柔一笑,道:“写完了,给”。 贾凝接过黛玉递来的竹筒,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后又寒叙许久,轻至书桌,陪黛玉温习诗赋、经义。 见此,紫鹃虽惊讶,但不敢吱声,晴雯、紫鹃则不动声色。 时间已至中午,贾凝欲要请辞离去,黛玉挽留未果,只得依依不舍的相送。 待贾凝离开后,黛玉的眸色竟略有含情,他却浑然不知。 一刻钟后,贾凝已回至自家内院,顺便去书房将存赞的字帖拿出,走至外院,寻到一众小厮,将卖字的任务交给了贾三俭。 对此贾三俭没有亲力亲为,而是命自家弟弟前至书铺卖字帖。 看其身形,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再看其面态之象,颇有富态。 贾凝虽有注意到,但并没有在意。 正午,凉亭之中。 连接凉亭的走?纹刻雀鸟、花鸟等,再看其上,饰有黛灰瓦片宝顶。 贾凝坐于青石桌前,同彩薇商量道:“明日我去顺天府时你一同跟着吧,我怕选不到你喜欢的嫁衣,量身定做最好不过了”。 又沉吟道:“听说凤冠霞帔这件嫁衣在京中名气很大,广为流传,明日带你去衣铺试试怎样?” 他还准备买一些红灯笼、红绸缎来布置府邸。 彩薇仔细想了想,面色微喜,点头应道:“好啊,还需要我给夫君选婚服吗?” 贾凝不禁轻笑道:“你说呢”。 “那就是允许咯”。 彩薇一身青色儒裙,束着云发,莞尔笑道。 晴雯对此很感兴趣,连忙围上前来,仔细听着,不时还插上一嘴,引的彩薇愈发欢喜。 贾凝明日要去一躺顺天府确认自己的秀才身份,这样不禁可以获得官府的优待,也可以领些银两。 周朝的秀才每个月可以从官府领到一两白银和三十升白米,有些时候还会给一些鱼肉油盐。 如此一看,周朝的秀才待遇很高,不过最能表现出其尊重读书人之处,还是在于秀才可以不受任何限制的出门游学,这种特权只受用于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如果是百姓的话,出门是需要受官府限制的,且必须要有路引才能通过城门,以及排查。 还有,秀才在平时可以佩剑出门,普通人是不允许,这样一看也挺是威风,只不过贾凝没有持剑的习惯。 可以说,历朝历代只要一个人有知识,就可以受到朝廷及百姓的尊重。 正文 第九十章姓贾,名彩薇 不久之后,有一个面生的小丫鬟从走廊间走来,行至贾凝身旁,行礼恭道:“老爷儿,夫人叫你们去吃饭”。 贾凝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 之后没有过多停留,牵着彩薇的手便去吃饭了, 晴雯跟在一旁,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 廊前,贾凝开口问道:“刚才这个丫鬟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娘近日才买回来的吗?” 彩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对啊, 自从爷儿考中了秀才之后, 夫人便添了一个丫鬟,家中有人取了功名,就不用再偷偷去黑市买了,而且没有花费多少银两,便宜了很多”。 贾凝若有所思的应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没见过她”。 饭时,贾凝放下碗筷,同他母亲薛芸说道:“每日我要出去一趟,娘就不用再等我吃饭了”。 薛芸沉思片刻,嘱咐道:“好,路上注意安全,未婚纳妾的事情我替你隐瞒,千万不要被旁人知道了,不然免不得被人嚼舌根,传到宗族那边就麻烦了”。 贾凝对此虽然没什么感觉,但还是应道:“好,我知道了娘”。 读书人未婚纳妾可算做风流才子,且比较常见, 在士林中也是默认的, 因此这对科举和官场上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在不是读书之人的眼里并不是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这人坏了规矩,当重罚示警。 吃过午饭,下午无事,便教了彩薇、晴雯二人读书,用了一节课的时间。 申时,贾凝未携带晴雯,独自一人乘车前往了书院。 至书院,依是熟物,仿恍片刻,回忆许久,心中叹道:“自来此,仿佛是转眼之事”。 因有要事,不再过多感慨、回忆,缓步行于宽道,望向右侧的小湖。 除开荷花,见其中鲤鱼甚多,几秒内便有红影高跃, 连续不停, 似鱼塘一般。 正巧的是, 现在正是书院的上课时间,所以刘初堂并没有在室内,而是在学堂中教书。 贾凝只得轻靠在走廊的护栏上,等待着他们下课。 听书声朗朗,闻鸟语花香,一时间,气氛十分宁静、安逸。 丽泽堂中,学子有二十余位,多为幼童,讲师为刘初堂。 二月、四月这两场科举,使得书院中学子的数量锐减,少了近乎三分之一的人数。 此刻,堂内十分肃静,除了读书声再没有其他杂声了。 刘初堂端坐于书案,面色红润,拿之论语一书,一口气讲述许久。 后抬头面向一众学子,微唸长须,扫视一番,朗声道:“接下来你们可自行商议、论述,切不可偷懒,有不懂之处便来问我”。 二十余位学子有长有幼,形形色色,均齐声回敬道:“知晓了,夫子!” 不到半个时辰,书院便放堂了,不刻间,便有近百位学子收拾好了东西,从堂中走出,陆陆续续。 这一幕落在贾凝眼中,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他也经历过。 想之于此,贾凝不禁在心中嘲道:“什么时候我也变的多愁善感了,怕不是被黛玉这丫头传染了”。 轻笑一声,不再多想。 这时,刘初堂从学堂中匆匆走出,见他面色颇好,想是有高兴之事。 门前,在他身旁的学子无一不停下作辑行礼,口中尊道:“见过师长”。 刘初堂微微点头,见数人,依次回道:“好、好……”。 见此一幕,贾凝没有主动上前打扰,而是等他走至远处才追上去。 他面色十分尊敬,上前笑道:“恩师,且留步”。 古之有一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情份,可不是前世泛泛之交的老师的可以拟比的。 当然,有些老师确有师德,有古代师长之遗凤。 刘初堂听后转过身来,见来人者,逐一惊,笑道:“是凝儿啊!确是意想不到,你竟回来了!快快,先进屋叙说开来”。期间贾凝早己作辑。 说罢,刘初堂笑意更甚,背手欣慰,不由点头。 贾凝同笑道:“学生每每在读书之时,便不由想念恩师,回忆甚多,今日特来复学,请恩师允准”。 刘初堂连连点头,朗声道:“这是自然!凝儿快请进屋吧”。 贾凝点头回应了一声,道:“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便跟刘初堂回到了屋室牛,这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拖泥带水。 …… 屋内,贾凝、刘初堂二人畅聊许久,相谈甚欢。 刘初堂沉思片刻后,突然说道:“凝儿已取得了功名,是不是该取表字了,如此,日后方便称呼”。 贾凝听后思虑了一下,正色道:“学生正想如此,今师之言,为了日后的方便,斗胆,现请恩师择一个良字”。 刘初堂面露笑意,回道:“过几天吧,有充足的时间,这样才能选出满意之字”。 刘初堂平日深谋远虑,现在自然不会犯小过错。 “如此甚好,还是师长考虑的周到”。 贾凝轻言笑道。 最后,刘初堂与贾凝将入学之时定于后日,至于摆宴一事,不必担心,他随时可以请假。 …… 转眼间便至夜间,贾凝早己从刘初堂那儿回来,同彩薇聊说起来。 言道:“彩薇,你不若…明日便取一个姓氏吧,总归比没有要好的多,不禁顺路,况又成了妾室,怎能还同丫鬟的姓名一般”。 彩薇微微点头,咬唇思虑,不由感觉贾凝的话言之有理。 “就这么定了吧,你以后便随我姓,同样姓贾,如何?” 贾凝道。 听到贾凝这话,彩薇又惊又喜,不禁言道:“夫君这般,可夫人……” 贾凝摇了摇头,眸中含温,道:“不必如此紧张,慢慢说嘛”。 此刻,彩薇的俏脸略白,显的极为可爱,玉颜愈发妩媚,轻柔吁喘,娇笑道:“嗯~好的爷儿”。 按奈不住…… 第二天,早晨。 贾凝如往日一般,没有过早起床,也没有过完起床。 受着彩薇、晴雯的伺候,贾凝很快便起床了,稍微漱口、洗脸,后又梳发。 轻咳一声,沙声全无。 正文 第九十一章浅试红裙 屋中,贾凝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微微抬眸,看向镜子,忽见其中云发女子,轻笑道:“去把箱柜里的身契拿过来”。 彩薇的眸色似媚非媚,似清非清, 只见她听后微微一怔,又恍然悟道:“夫君说的是装有地契的柜子吗?”。 贾凝逐回道:“对,钥匙就放在纸窗下,拿去就好”。 彩薇眸色含情,盯着贾凝清秀白净的脸庞,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笑道:“好, 那我等会儿再给夫君梳发”。 她想清楚之后便不再犹豫,转身走向纸窗那儿,仔细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钥匙。 又走至木柜前,纤手缓缓打开柜子,眸光聚于柜内。 彩薇心中顿时一惊,美眸微蹙,又檀口微张。 只见映入眼中的是金、银、玉器等贵物,尤其是那一小块纯白无瑕的羊脂白玉。 羊脂白玉象征着仁、义、智、勇、洁的君子品德,千古以来,一直都被天下有志的读书人示为圣洁之玉,因所追捧,极力求之。 并且它还象征着“美好、高贵、吉祥、温柔、安谧”的世俗情感。 这个普通木柜外面看起来很普通,但其内却极不寻常。 木柜分上下两层,中间有一块木板隔断,上层装有地契、玉器,下层则是形状不同的白银、黄金等。 彩薇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 但在此时,她表现的却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或许是因为读过书的原因吧。 美眸看了一眼后, 倒没有仔细寻找,因为第一张纸便是她的身契。 彩薇将自己的身契拿出,顺手关上了木柜。 这时,贾凝躺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紧不慢的说道:“将这张契纸带在身上,不用交给我了”。 彩薇抿了一下红唇,眸子清澈,连忙小声问道:“这…,还是夫君带在身上安全……”。 贾凝微微摇了摇头,起身来到彩薇面前,与她目光对视,清声道:“这是你的身契,应该是你拿着,不要推辞了”。 后又将彩薇的白嫩小手牵了过来,她没有抗拒,依顺着他,这种柔软细腻的感觉他早己体会过了。 彩薇的眼睛十分柔情,盯着自己的丈夫, 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太过矫情。 随后又不由紧握双手,身子微微向前靠拢,轻伏在贾凝的胸膛上,偎依在一起。 彩薇的身子又向前拱了拱,白皙的锁骨与贾凝紧贴,感受着彼心的心跳声,这一刻,他们并无言,但却深知彼此心意。 柔情蜜意,情意绵绵……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美眸竟噙含泪珠,连绵不断,在贾凝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无声的哽咽。 不过贾凝能清晰的感受到她低泣、晃动的身子,以及她情绪的不稳。 贾凝微微低头,亲吻她白嫰的锁骨、玉颈,引的她不禁微微喘吁,还有些紧张之色。 这一刻,他黑白分明的眸色温柔更甚,同样,彩薇的美眸依然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许久之后,彩薇乖乖的梳理起贾凝的长发,含笑难掩,情话不止…… …… 晨曦,饭时,佳人亲喂,乐不思蜀。 见此,晴雯不禁咬牙切齿,目光紧盯,眼神凶巴巴的,她现在十分痛恨眼前的这对男女。 不久之后,贾凝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转眸看向晴雯,轻言道:“对了,我为你们准备了礼物,不要拒绝啊!” “我本想今晨就给你们礼物,但还是决定晚间再给你们送礼物,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好”。 晴雯略微猜测一番后,清声说道:“那是什么东西啊,能透露一点吗?” “自然不可,等晚上你就知道了,再等一等吧”。 …… 午时,贾凝、彩薇、晴雯三人乘坐马车前往京城最繁华之处,即顺天府衙门。 顺天府位落于皇宫下方,以及六部之下。 晴雯偷偷掀开布帘,往外瞧了一眼,这些除了街井繁荣,再没有其他优 脱奴籍,申报姓氏。 “须天府一族……”。 后贾凝又担心起衙门外的内屋,衣铺店,又怕他们行走了过来了。 惟顺天府用银印,不同于其他,所才是编此。 衣铺之店,彩薇眉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明天把错甩到自己身上。 农店内,彩薇第一次试穿新款式婚裙,其之美艳,引的卖货的女店员都忍不住连连夸赞。 只见她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戴照妖镜,肩披霞帔。 一身鲜红之色,千娇百媚,艳红不己,喜气洋洋。 在试衣的一处内间,贾凝看着彩薇若隐若离的身影,出言开口道:“这件红裙怎样?我看着不错嘛!” 贾凝发自内心的赞言,自然与别处不同。 彩薇听后乖声问道:“这件红裙总共要多少银子啊”。 “不是太贵,价格还是比较合理的”。 贾凝轻声言道。 彩薇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其立即买下,而是等待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 过了几刻钟后,贾凝在顺天府门前缓缓停下了车,留下彩薇、晴雯在马车中,率先进入顺天府。 期间自有房门之人盘查身份,贾凝如实回应,便被同意进去。 入内之后,眼前便是一场宽敞的大道,由石砖铺制而成,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干净整洁,十分有威严、压迫之感。 大周朝的顺天府设府尹一人、府丞一人、治中一人,以及数位通判等等。 顺天府是京城的最高地方行政机关,府尹地位十分显赫,每任府尹,品级皆为正三品,一般都是由尚书、侍郎等大臣兼管,高出一般的知府二、三级有余。 顺天府负责管辖京畿地区二十余个县的一切事物,如收取税银、掌管钱粮、监督学政,审理案件等等。 其布居如下:正堂、后堂各五间,中堂三间,左为经历司,右为照磨所。前为大门,凡三重,各三间,六曹案牍之舍,库厩庖湢皆完。 贾凝远远一看,见四周的厢房处有一处小池塘,旁边还种有许些名贵树木,乍一看,倒有一些诗情画意。 不过他现在的任务是行至府丞大人的办事之屋。 正文 第九十二章顺天府 贾凝袭一身交领白袍,十分干净,令人见了便会生出一种文雅之感。 他温文尔雅,举止有度,行文有礼,不紧不慢的行走在石砖上。 走了不久,贾凝的目光慢慢落于池塘一处。 其内鱼儿戏游, 其外白莲花甚多。水波粼粼、锦鲤游跃,波波的击水声不断,听的格外舒服,看的也赏心悦目。 真如其下之言,吴姬越艳楚王妃,争弄莲舟水湿衣。 不过数十秒, 便有一位身穿青色官服,头戴梁冠的中年男子勿勿走过。 贾凝转眸一看, 注意到了他,见他双手背于身后,面色严肃不拘,颇有一番官威在身。 又见其青色官服,想是七品官级,亦或八、九之品。 一般有官身的多是读书人,其余的就是花钱捐官,或余荫成官之人 没有在意什么,短暂的看了几秒,便回过头来不再看了。 这时,中年长脸官员也注意到了前方的贾凝,顿时面露些许迟疑。 如此年轻且行止不俗之人,在这并不多见,因为顺天府衙门中的人多都是年长者。 来此办事之人,多是一些读书人,又或是官员、贵族等。 商人、渔民、农民办的一些杂碎索事都是在另一个府院处理。 封建等级分明,一般人连进门都困难,还好贾凝有“高人一等”的读书人身份。 片刻之后,心中不禁道:“这少年气质不俗啊, 想来应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才子”。 青袍中年男子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也没有再多想什么,勿勿走过,忙自己的事务去了。 贾凝此时行于走?上,忽然看见一座巨石块筑成的小假山,顶端流淌溪水,时而急冲,时而缓和。 铃听着潺潺的溪水声,脚步不由迈的更快了。 杨柳絮絮,景色宜人。 短短的路上,贾凝陆陆续续看见了不少人,有寒门的读书人,锦衣的勋贵,官服的官员。 京兆府即是顺天府,管辖京师十余个州县,治下百姓一百多万之众,其中长安、万年两县就有近百万之多的百姓, 可谓是繁荣、昌盛至极。 长安县即为京城, 称神京, 是周朝的都城。 不久后, 贾凝行走至厅堂,抬眸一看,匾题上写有“府衙总务厅堂”六个大字。 所谓厅堂,即是处事之堂。 远远看去,门?前列有两位身穿黑色布袍,面无过多表情的衙役,虽有乏意,但依旧坚守。 他们二人一左一右,肃站于?前。 越走越近,至?前几米距离时,一位衙役面向贾凝,开口询问道:“请汝暂且留步,汝有何事?说出一二,我等好禀报大人”。 贾凝整理一下衣襟,面色坦然,与之正视相看,直言不讳道:“办”。 说着他便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金陵官府的秀才文书,走向前两步递给二人观看。 先前贾凝早已给府门前的几位衙役看过,现在又一次这两位衙役看,倒是不厌其烦,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 能来此处的都不会是普通百姓,他们这些衙役自然不敢刁难,语气也有些恭敬之意,收取办事银在这东西是不会发生的,隔壁平民府院除外。 两位布袍衙役聚在一起,看了一番内容,见右下角印有金陵官府四个红字,便确定了文书的真伪。 他们仔细看过文书之后顿时面面相觑,又低头窃窃私语了一番,片刻之后便有一位衙役转身通报去了。 另一位衙役将文书还给了贾凝,看着一身白袍如玉的贾凝,目光不由生出许些敬意,如此年轻的秀才,是他平生从未见的。 顺天府衙外—— 在一处空地,马车的厢房内,彩薇、晴雯二人轻躺在榻上,?盼眉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一些古代女孩子喜欢聊的事物,如诗、画等。 彩薇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纤手扶着,坐到了晴雯身旁。 美眸与之对视,右手牵起晴雯的小手,俏脸略微透露幸福之意,笑道:“怎的,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么多干嘛!” 听后,晴雯脸色微红,连忙转过螓首,微微低头,小声道:“这……人家不就是问问嘛,你这么兴奋干嘛!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不要误会了,我对这可不感兴趣!” …… 之后彩薇又与晴雯嘻闹了一番,马车内传出一阵欢声笑语,听之言语虽不庄重,但胜在悦耳。 府衙总务厅堂—— 贾凝虽是书院的清流学子,但他深谙官场之道。有时候表现出适当的尊敬,可能会赢的别人的好感。 进门之前,贾凝轻轻敲了敲门,这是必不可少的礼仪之一,从古传承至今。 半刻后,堂中传来一位老者沙哑的声音:“可以进来了”。 贾凝的面色略带微笑,目光所及皆有深意,缓缓推开一扇红门,不卑不亢的走了进去。 这时身穿绯红色官袍的老者刚整理好各种文书以及政令。 迎面所见并没有多少富丽堂皇,有的仅仅是简单的陈设,最贵便是书案后面的书架了吧。 堂内的陈列和普通县衙无太多差别,除了宽敞许多,多了几个书案、灯盏,再无其他。 见此,贾凝初步判断他应该是一位罕见的清官,作为堂堂顺天府府丞,正四品官员,比地方知府还要高一级,自然不会如此。 不知从几时开始,他心中便有些潜移默化的尊重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真心为百姓谋利的清官真的没有多少,有一个便算作一个吧…… 贾凝来至案前,略微低头,拱手作辑,语气略带善意的说道:“晚辈见过府丞大人、治中大人”。 堂内的一处书案有人落坐,那便是顺天府治中了。 见他身圆体胖,面色有些不耐烦,随意的坐在案前,紧闭双目。 顺天府治中,其品级为正五品,仅比一般知府低一级。 这位肥头大耳的治中显然不理会贾凝,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就休息了起来。 听见贾凝说话的声音,红袍府丞放下手中的政务,面露笑意,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笑道:“先坐下来说”。 他指了指身前的位置,示意贾凝坐下。 这位年老的府丞是科甲出身,但治中罕见的并不是,贾凝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