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崇祯大一岁》 正文 第一章：世界这么大 人到中年的黄毅没有任何生活压力，总算财务自由了。 自己用不着买房子，也用不着给儿子买房子，一年有个一二十万的收入，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从此混吃等死？不能够啊！ 世界这么大，我一定要去看看。 于是乎，用不着给别人打工的黄毅夫妻俩和刚刚退休同样想着周游世界的姐姐、姐夫上路了…… 四人都有驾驶证，轮换着开车，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去看山山水水。 为了防患于未然，装备精良很有必要。 这几年我们国家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荒山野岭上，野猪逐渐多了，甚至于还有个别地方出现了豺狼虎豹，因此黄毅带上了几年前购买的一把军用十字弩。 以前弩机、滑轮弓、钢珠枪在淘宝上随便买，最近只剩下了儿童玩具，真家伙忽然间销声匿迹。 经过实践证明，黄毅没有花大价钱买了假货，这把带可夜视瞄准镜的军用十字弩质量杠杠的。 黄毅能够在七八十米距离内用弩箭射杀老鼠，当然，跑动中的老鼠肯定射不着，唯有采取伏击、狙杀才有可能成功。 反正黄毅曾经用这把十字弩打过兔子，威力太大了，射空的钢制弩箭会深深地嵌入田地里根本没法拔。 最后不得不用工兵铲挖，这才把弩箭挖了出来。 倒霉的兔子被射中后十有八九被钉在地上乱抽搐。 十字弩的说明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有效杀伤距离三百多米，但是黄毅没试过射那么远，也用不着射那么远。 况且黄毅的家乡人口密集，即便是去乡下田野里猎野兔，瞄准三百米外，不确定性也是太多。 万一这儿扣动扳机，那儿窜出一个人来，下半辈子有可能要吃牢饭喽！ 儿子得知爸爸、姑父要做驴友，特意给买了两套价值不菲的防刺服，据说这种带帽子的防刺服跟保暖内衣差不多，但是能够承受刀砍斧劈。 外甥也不甘示弱，他更加搞笑，买了两件防弹背心，言辞凿凿这是行货，两件足花了他一个月工资呢。 用得着这么装备吗？咱们又不是去阿富汗、叙利亚、索马里。 黄毅和姐夫都笑翻了，疫情没有结束，哪有可能周游世界？他们的计划仅仅是游历蒙古高原、青藏高原。 得，儿子的一片孝心不能辜负了，因此俩人都把防弹衣当马甲穿，把防刺衣当保暖内衣穿。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内蒙古大草原上一片金黄。 已经长途旅行了接近一个月的黄毅内穿防刺衣、外穿冲锋衣，最外面还套着马甲般的防弹衣，背后是双肩户外旅行包。 他脑袋上戴着特种兵头盔，手持军用十字弩，腰间挂着装有折叠式多功能工兵铲的腰包。 为什么要带工兵铲？不嫌麻烦啊？ 那是他有经验，特种钢制造的弩箭射入草地里说不定能全部钻进去，得用工兵铲刨出来。 原本配套的弩箭有十二支，只可惜这几年玩下来弄丢了四分之一，现如今只有九支了。 黄毅随身携带的多功能工兵铲是新买的，因为原先的那一把锰钢材质的太大、太重不方便携带。 已经第二次购买工兵铲，经验足，不介意价格，最注重质量和功能。 这把花了接近两千块的折叠式多功能工兵铲铲头、刀头、鱼叉头、锯条的材质都是马氏体不锈钢，手柄是航空铝材，整体重量大概四斤左右，功能强大。 怎么还戴着头盔呢？ 没啥，就是为了玩，为了把自己装扮得像个特种兵。 头盔不是儿子送的礼物，是黄毅自己买着玩儿的。 前段时间交警一直都在查安全头盔，连骑电动自行车上路都要查，不戴头盔就得罚款。 黄毅干脆买了一只宣称如假包换的军品头盔。 客服说这种头盔贵有贵的道理，不仅仅是主体部分能够防备绝大部分枪械爆头，能够遮蔽半边脸的战术风镜一样的防弹、防爆。 跟客服聊着的黄毅当时就笑了。 因为他知道根本没有机会验证这个头盔是不是真可以防止一枪爆头，本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想法还是接受了高价，纯粹买个心安。 不仅于此，要做就做全套，手外关节嵌了不锈钢的半指战术手套，黄毅也买了一副。 客服宣称带上这种手套可以玩空手夺白刃，在对手脑袋上来一拳，有可能达到锤击的效果…… 事实证明这些装备蛮好的，几天前在大兴安岭玩野山时，黄毅不小心摔了一跤，头还撞到了石头，把姐姐他们三个吓坏了。 谁知道仅仅是虚惊一场，黄毅屁事儿都没有，甚至于连擦伤都没有造成。 因此大家都认可了这些户外装备，不嫌麻烦，只要是在野外离开越野车徒步，都尽可能全副武装。 黄毅在大草原上撒着欢儿奔跑着，觉得自己像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 他身后跟着乐滋滋的姐夫、妻子和姐姐，是否打着猎物不重要，玩得开心就行了。 但黄毅还是希望能够惊起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过过手瘾。 忽然间出了怪事，一大团浓雾飘来，能见度不足三米…… 团雾而已，在高速公路上经常见得到，只不过这一次的太浓差一点伸手不见五指，黄毅没觉得什么，他不跑了选择原地等待。 没过多久，浓雾散去，黄毅没瞧见姐夫他们三人跟来，立马一边往回走一边摸出手机拨号。 这年头就是这个样子，哪怕是一起逛街，发现找不着人了都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怪了，怎么忽然间没了信号？ 黄毅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手机，转头看看四周一脸茫然！ “他们去哪儿了？” 黄毅开始大声呼喊：“我在这儿，你们在哪儿？”他的嗓门很大，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恐怕能够传好几里。 只可惜无人应答，只听见远山的回响。 往回走了十几分钟，黄毅觉得不对劲，不是他看出来了什么，而是感觉到了怪异。 “车呢？应该是停在这儿啊？” 茫茫草原上，貌似没有一丝人迹，懵逼的黄毅唯有自言自语。 …… …… …… …… …… …… 正文 第二章：难道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类？ 黄毅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信号。 公路在东南方向，他一个小时前开车拐进来的时侯见到过七八个蒙古包，看到了两三个牧民在放牧。 他之所以从那里离开公路，就是因为那几个蒙古包可以作为参照物。 “得去那儿寻个牧民问一问，他们的手机不至于也没信号吧？” 黄毅往东南方向走去，越走越觉得头皮发麻，早就应该能够瞧见公路了，可是前方除了草连天就是天连草…… 没有蒙古包，见不着牧民，早就应该出现的公路凭空消失了。 “我难道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因为喜欢看网文，特爱看历史穿越小说的黄毅脑子里忽然间冒出来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老天，我不反对穿越，可是你也得让我知道这是穿越到了什么年代啊？” 黄毅仰望苍穹悲声喝问。 无人应答，只有自己的回音在耳边荡漾。 无计可施的黄毅继续走继续寻找，他还拿出十倍望远镜登高观察，方圆三十里没有人迹也没有一丝现代气息。 为什么如此判断？ 因为黄毅没瞧见高压电线也没瞧见信号接收塔。 接近中午气温越来越高。 这草原上的日夜温差太大了，早上穿得跟冬天来了似的，中午就恨不能穿短袖。 黄毅脱下冲锋衣塞进背着的登山包里继续前进。 此时的他觉得脑子貌似不好使了，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再次瞧见了一个小高地，草原上随处可见这种忽然间隆起的高地，有些连小山包都算不上，一般情况下都是长满野草，没有树木。 大草原上的大树很少，除了草地还是草地，灌木丛占比也不是很多。 这种自然现象估计跟气候恶劣有关，也有可能是因为表土太薄，再往下就是稀松的碎石、砂砾，树难以生长出庞大的根系。 再加上草原上的风特别大，根系不发达的树很容易会被连根拔起。 黄毅没有奢望能够发现一片可以躲太阳的小树林，但是他希望看到人。 发现了高地后他立刻跑上去用望远镜搜索，依旧见不着公路见不着人，甚至于没见着任何动物。 “难道是即将上演荒野求生的剧情？” 觉得肚子饿了的黄毅自言自语道。 外出旅行当然要携带食品，只可惜都在车上，背着的登山包里有登山绳、泡了满满一杯茶的运动水杯、急救包、药品、太阳能充电宝等等，就是没有食物。 额！这话不太准确，黄毅搜索背包，在里面发现了半包……，怎么说呢，应该是粮食。 这小半包粮食还是上一次在一个风景点买来喂鸽子的，剩下的总共不会超过二百克，是一些玉米粒和麦粒、稻子。 这些粮食鸟可以吃，黄毅没法吃，但是他没有丢掉，而是随手放进背包里。 当务之急是找吃的！ 在野外怎么找吃的？无非是捕鱼、打猎、采野果、挖野菜。 黄毅环顾四周，一棵树都瞧不见，摘果子充饥完全没可能了。 挖野菜？只可惜他根本不认识野菜。 嗯！手里有十字弩，可以打猎，问题是没见着兔子啊！ 有可能是小动物中午不出来觅食吧？ 又或许得找到水源地，动物总得喝水不是？ 捕鱼？貌似也可以有，黄毅的多功能工兵铲可以转换成为鱼叉，他相信既然狗熊能够逮得到鱼，他也行！ 这儿应该有一条大河，黄毅以前经常瞧见这条河的图片，好美，如同玉带飘在辽阔的大草原上。 如果附近有人家，沿着河流总能够发现。 找得到人家就可以买到食物，当然，这是指可以使用微信、支付宝的情况下。 说实话，这几年黄毅已经习惯了身上不带现金。 于是乎，黄毅有了第一个计划——寻找那条很有名的河流，虽然黄毅根本不知道那条河的名字。 有望远镜可以登高搜索，好处多多，黄毅没有走弯路，当然，这也跟他的工兵铲自带指北针密不可分。 下午四点多，那条如同玉带般的河流出现在望远镜里，依旧是那么美，甚至于比图片上还要美，可惜黄毅没有一丝欣赏的兴致。 他肚子很饿，他要吃饭！此时除了食物其他的都是浮云。 当黄毅来到河边时已经接近黄昏，草原上笼罩起金色的寂寥，远方的小山包几乎跟烧着火红晚霞的天际连在了一起。 接下来黄毅目瞪口呆，因为他终于瞧见食……，不对，动物了！ 只不过有点多！ 那是一大群黄羊，恐怕有几百上千只！ 这更加证实了黄毅的判断。 因为如果是二零二一年秋天绝无可能在这里瞧见这么多的野生羊群。 妮玛！生态如此之好，我难道穿越到了远古？此时人类还没有直立行走！ 额！如果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类怎么办？会不会因为孤独很快就死了？ 不对不对！肯定挨不到孤独死去，十有八九会冻死或者被野兽咬死。 想到此处黄毅不由得一阵蛋疼。 对呀！有羊群就应该有狼群啊！恐怕还会有尾随的老虎、豹子、狮子吧！ 然后他安慰自己，东北虎可以有，狮子应该不会有，这里不是非洲，而是蒙古大草原。 随即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万一此时是远古呢？别说有狮子存在，有剑齿虎也不奇怪！ 管他呢，以后是以后，现在，为了活着，吃羊肉高于一切。 黄毅悄悄地接近羊群，为了一击致命，他一直接近到了五十米内，然那些黄羊貌似没发现，又或许它们根本不怕人。 羊果然是最蠢的哺乳动物之一！ 黄毅干脆端着十字弩继续前进，在十几米距离左右站下扣动扳机，弩箭激射而出直入一只黄羊的脑袋。 然，羊群只是短暂骚动后又拥往河边喝水，全然不顾一个人类拖走了它们的同伴。 一个小时后，离河边一二里的一个小高地的南侧燃起篝火。 用不着钻木取火，黄毅的四接头多功能工兵铲不仅仅能劈、能砍、能锯能转换成为鱼叉、锋利的剔骨刀，还能用自带的镁棒生火，绝对是适应野外生存的好产品。 正文 第三章：独立寒秋 黄毅很忙，为了能够在荒野安全过夜而忙。 这里有羊群，免不了会有大型食肉动物，为了避免自己在睡梦中成为大型食肉动物的晚餐，所以必须准备。 避免四面受敌很重要，倚着高地选择背风的南坡挖一个刚刚巧能够让自己身体藏进去的浅浅洞穴必不可少，也无需太大，相当于一个猫耳洞。 人躲在猫耳洞里不仅仅暖和许多还能够较好的防野兽，黄毅相信自己背靠猫耳洞挥舞工兵铲，老虎来进攻都有可能把虎躯留下。 当然，这种情况要竭力避免，野兽都怕火，在洞穴口燃起火堆保持整夜不灭，必须有…… 黄毅还要把剥下来的那一张羊皮烤干，有整张羊皮垫在猫耳洞里铺好的干草上，夜里睡觉也能舒服点啊！ 吃不了的羊肉肯定不能丢弃，烤干、烤半熟当作干粮储备起来，防止离开这里后运气不好，打不着猎物又得饿肚子。 过了一两个小时，一直在烤肉的黄毅有点不赖烦了。 “这只羊该有多大？烤了这许久，怎么还有那么多肉？” 黄毅想了想，应该没多大，自己一只手就能够轻松提溜起来的应该是二三十斤吧！ “咦！不对呀，那只黄羊瞧上去肯定不止二三十斤，可能有七八十斤，我怎么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拎到了这里？” 他接下来又笑了，有可能是饿了一心想着吃羊肉所以力量大爆发。 用工兵铲在高地的朝阳面刨出个猫耳洞应该很费力。 不知怎的，黄毅没觉得累，他认为十几公分的泥土下的砂砾蛮好刨，赞叹工兵铲的质量真心不错，没有白瞎花了高价。 终于忙完了，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号，时间显示只不过十一点多而已，他还尝试了紧急呼叫，然并卵。 睡吧！明天再说，他不仅仅和衣而睡，甚至于还戴上了头盔，他相信有这一身装备即便被野兽突袭，也不可能短时间被咬死。 嘿嘿！咬不死我，偷袭的畜生一个个都得死。 三个火堆发出噼啪、噼啪几声响，烧得正旺…… 翌日，被太阳晒醒的黄毅揉了揉惺忪睡眼，一时间发出疑问：“我是谁？我在哪儿？” 渐渐地神志恢复清明，黄毅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连忙打开手机，唉！依旧是没有信号。 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手机只剩下了一格电。 幸好太阳能充电宝随身携带了。 于是乎，黄毅拿出太阳能充电宝放到阳光下。 然后他登上这个高地的最高处远眺四周，出现在望远镜里的都是好风景就是没人烟。 他在晨风中伫立，体会了一阵子独立寒秋，只不过没有诗兴大发，但是瞧这处境，以后保不准会兽性大发也未可知。 背包里没有牙膏牙刷，黄毅没有好办法，只能喝几口清水用手指头左掏掏、右戳戳聊胜于无。 早饭怎么解决？好办，用户外不锈钢饭盒煮了满满一盒羊肉汤填饱了肚子。 在这之前这只饭盒从来没有用过，一直当做收纳盒使用，里面放了急救包和一些药品。 此时起了大作用，以后不仅仅可以烧开水、煮汤，还可以当做储存水的壶使用，毕竟随身携带的运动水杯才八百毫升。 人是万万不能缺水的，随身携带的饮用水越多越好，多了这只户外饭盒烧开水、装水，找到下一个水源地的时间至少可以扩展为两天。 “咦！我怎么把橙汁给忘了？” 黄毅这时想起来背包侧面的口袋里应该有一瓶橙汁，立刻翻找，果不其然，背包左侧的口袋里不仅仅有一瓶六百毫升的橙汁还有十几颗奶糖。 “哈哈，好心有好报啊！” 黄毅是个疼老婆的人，只要和老婆一起外出，糖和橙汁必背，因为老婆有低血糖的毛病，关键时刻必须喝点橙汁，吃颗糖。 “多了这瓶橙汁，即便走三天都见不着水源也能够坚持！” 黄毅没有喝掉橙汁用橙汁瓶装开水，而是准备留到最需要的时候。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往南走那是必须的，黄毅估计现在应该是大草原上的秋天。 为什么用估计？ 那是因为黄毅不能确定此时此刻的大草原也分春夏秋冬，即便他进入迷雾的前一刻是二零二一年秋天。 大草原的冬天该有多冷黄毅是知道的，他的装备绝无可能熬得过冬天，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为了不被饿死或者冻死，必须往南走，而且要加快步伐，如果下起雪就麻烦了。 黄毅小时候看过电影《草原小姐妹》，印象深刻，知道大草原的雪夜可不是闹着玩，真的会冻死人。 一天走七八十里一个月也仅仅是走一千多公里，得祈祷满天神佛不能下雪，至少在黄毅寻找到栖身地之前万万不能。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往南再往南，方向肯定错不了，黄毅的工兵铲自带指北针呢！ 也应该饿不着，此时的黄羊很多、很肥，黄毅不仅仅拥有威力强大的十字弩，还可以用望远镜提前观察，故而猎杀黄羊容易得如同探囊取物。 即便如此黄毅也不滥杀，黄羊三千，我隔三差五取一只吃而已！阿弥陀佛！ 十天过去了，黄毅判断至少应该走了三四百公里，不幸的是依旧没发现人烟，幸运的是没有下雪。 不幸中的万幸，黄羊真的很多，可以天天吃羊肉，只可惜吃腻了。 这两天无论烤着吃、煮着吃都是寡淡无味，此时吃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活着。 这段时间的黄毅负重已经超过五十斤。 没办法！ 得生存啊！ 为了夜里睡觉保暖三张一股子怪味的黄羊皮不敢丢了，防止一段时间猎不到动物，储备的羊肉干巴不敢低于二十斤。 担心短时间找不到水源，随身携带的开水应该有四五斤。 也就怪了，黄毅这几天都如同在负重急行军，却没感觉到疲惫，恰恰相反，倒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会不会是如同野人般生活，体力也向野人靠拢啊？ 正文 第四章：怎能见死不救 黄毅是个中年大叔，做过很多工作，生活经验丰富。 虽然野外生存经验全无，但是凭借想当然也没出什么乱子。 因为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但凡发现高地、小山包他都会登高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然后给接下来的行程规划路线。 因此弯路、回头路走得不太多，也基本上用不着为了找水源而多走冤枉路。 大草原毕竟不是大沙漠，登高搜索几次基本上还是能够发现小河、水塘的。 第十一天，黄毅终于见着人了。 唉！还不如瞧不见呢。 那是他再一次登上了一个小山包举着望远镜搜索远方。 正南偏西方向的十几里外忽然间有人出现了，人不止一个，应该有十几个，还都骑着马。 他们在追逐，还貌似不仅仅在追逐，应该是在厮杀。 太远了，纵然有望远镜也瞧不清面目只能瞧个大概，能够感觉到那些不是现代人。 渐渐地那些人跑出了望远镜的可视距离。 黄毅颓然坐到了地上，心怦怦直跳！ 由此可见不是穿越到了远古，当下人类不仅仅能够直立行走还能够骑马厮杀。 黄毅不仅仅是个历史爱好者，还曾经写过两本四百万字的历史穿越小说。 手机里一直都保存着不少为了写作而查找的资料。 比如说制造玻璃、土法炼钢、制造黑火药、配置土化肥、土法提取青霉素、飞剪式帆船的分解图、燧发枪的结构图等等。 蒙古大草原上有骑马的人厮杀，秦汉唐宋元明清甚至于夏商周都可以有，唯独不可能是现代。 娘的！接下来有可能会遇到人。 只可惜遇到人有可能比遇到大型野兽更加可怕！他们会骑马射箭呢！ 那些人连他们的同类都杀，我瞧上去就是个异类，被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有法子吗？好像必须硬着头皮继续往南走别无选择，否则来一场雪自己就会面临生存危机。 得小心翼翼，不仅仅要提防野兽，更加要提防人类。 黄毅检查了防身武器十字弩和工兵铲后，再次上路，他增加了登高远眺的频率，还好一直走到天黑也没有跟人类相遇。 第二天上路后第三次登高搜索前路时，一个骑马的人出现在五六里外。 那匹马没有奔驰，而是迈着碎步在小跑，跑着、跑着，忽然间，马上的骑士身体一歪居然掉了下来。 那匹马显然是训练有素，居然止步用脑袋去拱那骑士。 黄毅继续仔细观察，以他为中心的三十里方圆内没有再发现有其他人类。 然后他就开始纠结！ 要不要走过去瞧一瞧？ 如果那骑士死了，他岂不是可以顺一匹马？ 黄毅应该算不会骑马。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为什么用应该算？ 那是有原因的，以前黄毅骑过马，那是在公园里，有马匹管理员看着。 这一次来到内蒙古大草原也骑了一个多小时，那是给了牧民一百块，牧民借出他的马并且远远地看着。 骑马奔驰黄毅肯定做不到，甚至于马儿跑快点都坐不稳，所以应该是算不会骑马。 但是有一匹马用来负重自己牵着走，貌似可以大幅提高行走速度。 这时他根本没想到马儿也是要伺候的，他根本没有养马的经验，得到马儿未必用得上。 “用不着怕，去看看情况再说！” 黄毅给自己打气。 “万一那个人没死还有战斗力呢？他会不会攻击我？” “不怕、不怕，我也是有武器的男人，还有满身的装备，遭遇枪击都不一定挂了，羽箭应该射不死我。” 做事稳重的黄毅检查了装备后直奔那骑士落马之处而去。 他其实不太害怕被那人攻击，只是没想好如果遭遇攻击了怎么办？一弩箭射死那人吗？又或者一工兵铲削掉那人半个脑壳？ 妈呀！这应该是电影、电视剧里的镜头，他怎么下得去手？ 生活在和平年代，这二十年连打架斗殴的次数都很少了。 下手杀人？黄毅还就真的没了自信心。 他其实孔武有力，小时候放电影《少林寺》那会儿就开始练武。 也没个师傅指点，就是几个邻居小伙伴一起打沙袋、举哑铃、玩石锁，偶尔遇见会俩下子的总是缠着人家教三招两式。 就这样坚持了好几年，一直到小伙伴长大了各自开始谈恋爱、成家立业作罢。 在邻居小伙伴中，黄毅力气最大，算得上是武力值第一，在练武期间也跟人家打过架，都是完胜无一例外。 黄毅跑得很快，无他，这几天总觉得体力特别好，好像浑身被力量充满，负重五六十斤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是个事儿。 用不着戒备，那是黄毅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落马的骑士，应该没死，因为他的身体还在动，貌似在垂死挣扎。 黄毅特意仔细看了那骑士的装备，确定没有现代武器，能够看得到弓、羽箭、蒙古弯刀、投枪等等古代兵器，也能够看得见那人身上披挂有厚实的皮制品。 只不过那像衣服的皮制品做工粗糙，估摸着应该是一副皮甲。 皮甲这东西黄毅很熟悉，那是游戏暗黑破坏神里的初级装备，只不过那骑士的皮甲比暗黑破坏神里的装备差多了，一点点都不好看。 黄毅走到那人身前一米左右站定，用普通话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了？” 那人还有知觉居然听到了，他无神的眼睛里貌似有了一点点光泽。 “叽里咕噜……”声音很小，其实声音大了也没有用，黄毅根本听不懂那人的话。 黄瀚不能判断对方说了什么，也不能判断出究竟是不是说的蒙古语。 但是他能够判断出这个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人的情况不太好，如果自己不帮把手，这人恐怕真的会死。 脸上没有了血色并且大量流汗，这有些符合犯了低血糖的症状。 这症状是饿出来的，还是累出来的，又或者是受了伤失血过多的缘故，黄毅就不得而知了。 那人还在挣扎，口中依旧“叽里咕噜……”听上去有些像求肯，黄毅猜想应该是求自己救他的命。 作为现代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正文 第五章：送佛送到西 黄毅没有继续犹豫，打开那瓶橙汁托起那个人的脑袋。 “咕咚、咕咚……”眨眼间半瓶橙汁被那人喝了。 然后黄毅剥了两颗糖塞进那人嘴里。 如果是低血糖犯了，半瓶橙汁、两颗糖足以救命。 果不其然，片刻后那人就有了精神。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黄毅一脸迷糊。 没辙，黄毅用普通话一字一句一边比划一边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说我的时候，黄毅指着自己，说听的时候黄毅指着自己的耳朵，说不懂的时候摇手，说你的时候当然是指着那人…… 那人应该不太笨居然听明白了，然后他嘴里冒出两个字，黄毅貌似听懂了，但是他不能确定，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说……汉人？” “汉人？”那人又开口了，这一回咬字清楚，就是汉人这两个字。 黄毅乐了，点头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是……汉人。” 那人又开口了，只可惜黄毅还是听不懂，因为那人没再次说出清晰可辨的汉语。 但是那人的精神头貌似更加好了，居然挣扎着站起来准备上马。 黄毅见他上马比较困难，伸出手拎了他一把，那人借着黄毅的力量在马鞍上稳住了身形，看着黄毅一脸讶异。 因为刚才那一阵子，骑士如同腾空而起般，骑士知道自己有多沉，意识到伸出援手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大力士。 “你这个样子能走吗？”问出这句话后黄毅觉得可笑，那人肯定听不懂。 却见那人也学着黄毅一边说一边比划，还指向西南方向。 黄毅貌似懂了，那人应该是请求自己送他去西南方向。 那儿或许是他的家又或许是他们队伍的营地，至少那儿应该有他的同伴，要不要送他去呢？ 黄毅看了看那人，觉得那人的眼中流露出殷切。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原本就没地儿去。 况且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在下雪之前寻觅到能够过冬的地方。 这个人肯定是当地的，既然有要去的地方，那地方肯定能够过冬。 黄毅不再犹豫，点点头也指了指西南方向，然后迈开大步。 骑士明白了，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走着走着，黄毅发现身边的骑士人好像又不行了，在马上摇摇欲坠。 黄毅赶紧扶他下马，谁知道扶的地方不对劲，骑士大叫一声，貌似很痛苦。 额！难道他身上有伤？ 那骑士身上太脏了，以至于黄毅没注意到他其实一直在流血。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伤哪儿了？” 黄毅把骑士扶下马后问道，随即意识到问了也是白问，人家能够听得懂才怪。 于是乎黄毅自己找，很快就发现了骑士皮甲的后背有两处破损，那里有黑色的血污。 有外伤，得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黄毅没有说话直接动手解骑士的皮甲，那人好像知道黄毅想干什么很配合。 脱掉骑士的衣服后黄毅倒吸一口凉气！ 娘的！这是个什么人啊！这么能忍！ 骑士背上有两处伤口，依旧在冒血，怪不得他面色苍白得如同死人。 这个样子流血不止，等不到天黑恐怕就得挂了。 黄毅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医疗常识懂不少，处理简单外伤谈不上是医术，就是常识而已，他当然做得到。 他翻了翻背包，把急救包拿了出来，那里有酒精、碘伏、创可贴、棉花棒，额！还有用来缝合的医用针线。 清理第一个伤口时比较容易，清理第二个时发现伤口里有东西。 黄毅咬着牙用指甲钳把那东西夹了出来，没办法，急救包里只有一把不锈钢剪刀，没有手术钳。 那骑士倒是很硬气，愣是一声不吭，任凭额头汗水直滴。 拔出异物后黄毅瞧了瞧，觉得那应该是一只铁质箭头。 “糟了，万一被铁锈感染得了破伤风，这人肯定没救了！” “管他呢！赌一把运气！” 黄毅清理干净伤口后开始缝合，虽然笨手笨脚，但是成功了，最后抹了一些云南白药，贴上了两张大号的创可贴。 这种大创可贴只有五片，用完就再也没有了，小的应该还有几十片。 接下来黄毅让骑士把半瓶橙汁喝了，又摸了摸骑士的额头，发现很烫！ 黄毅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旅行杯往喝空的塑料橙汁瓶倒了一些水。 然后取出一粒阿司匹林做出吞服的动作示意骑士吃下去！ 那人倒是爽利，毫不犹豫就着橙汁瓶里的开水一口吞下阿司匹林。 黄毅为什么要把旅行杯的开水倒到橙汁瓶里让骑士喝？ 那是黄毅嫌弃那人太脏、太臭，不想让他用自己的旅行杯！ 刚刚给骑士做了外科手术，得避免功亏一篑，不能继续走，就地寻一处高地休息！ 一个人野外生存十几天，黄毅已经适应了风餐露宿！ 他燃起篝火用铝制饭盒煮羊肉，一会儿香飘四溢。 那骑士有些虚弱，一直斜靠在坡地上饶有兴致地瞧黄毅忙前忙后。 唉！见到人了却没法交流，还是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 吃饱了依旧是挖坑睡觉，黄毅没忘记那匹聪明的马儿，还特意牵着它去一个水塘里喝水，这匹马太有灵气，居然没有反抗…… 临睡前，黄毅又给那骑士喂了一粒阿司匹林。 第二天一睁眼，黄毅吓了一大跳！ 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眯缝眼！ “你干嘛，吓死我了！” “叽里咕噜……” “得，你别说了，我一句也听不懂。” 黄毅一骨碌爬起来伸手要去摸骑士的额头，这个动作，黄毅昨天做了有十几次。 他是担心骑士得了破伤风高烧不退，挂了。 很明显，骑士知道黄毅要做什么，伸头让黄毅摸！ 黄毅摸了摸骑士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笑了，这人耐受力真的很强，仅仅是一夜而已，居然完全退烧了。 骑士也笑了，他又一阵子叽里咕噜，瞧上去应该是说了些感谢的话！ 必须吃早饭，也必须吃羊肉汤，没办法，没别的东西可吃。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了，因为骑士的褡裢里居然有些盐巴，羊肉汤有了咸味好喝多了。 正文 第六章：被人跟踪 吃饱肚子后俩人收拾东西上路，骑士想要把黄毅的双肩背包放到马背上，黄毅拒绝了。 当褥子用的三张黄羊皮可以放到马背上，十几斤羊肉干巴也可以，旅行包不可以，工兵铲和十字弩也不能离身。 少了二十几斤负重后的黄毅简直是有了身轻如燕的感觉，走得脚下生风，看得骑士佩服不已。 骑士是个罗圈腿，如果像黄毅这个样子这路，早就累趴下了。 又走了两天，走了恐怕超过二百里，骑士瞧上去精神头不错。 这人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怪味儿，黄毅根本瞧不出他的年纪，只能看得出个头蛮高应该有一米八左右，蛮壮实。 骑士貌似喜欢上了那个装橙汁的塑料瓶，还透过装满开水的塑料瓶瞧太阳。 他明明有两个皮制水囊，可是每一次都特意用塑料瓶喝水，一边喝还一边傻乐。 书上经常写古代大草原上的牧民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果不其然。 黄毅见这个瞧上去很威猛的骑士居然对一个塑料瓶子爱不释手，觉得好笑。 干脆连说带比划表达出把塑料瓶送给骑士。 骑士大喜，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黄毅不知道他是表示感谢还谦让，又或者是说拿什么交换。 反正骑士把塑料瓶当了宝贝，小心翼翼收在怀里。 第三天选择在离一个池塘不远的高地露营，骑士拿起他的弓箭比划一番，黄毅瞧懂了，骑士应该是说他准备去打猎。 羊肉干巴还有七八斤，其实今天用不着狩猎也有煮羊肉吃，见骑士主动要求，黄毅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黄毅就远远地观察，他很好奇蒙古人是如何捕猎。 骑士捕猎的方法跟黄毅截然不同，人家是骑着马直冲黄羊群，然后近距离弯弓搭箭，接下来在马上矮下身子一探手，一只肥羊拎上了马背。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彰显了那种粗犷的美！ “干得漂亮！”黄毅发出感叹，心里想着，看来马术在此时很重要，我也要学着骑马。 接下来那骑士开始收拾猎物，那手段比黄毅强太多。 吃了几口骑士递来的烤羊肉，只觉得味道好极了，看来人家烹饪羊肉的水平也不是黄毅这个二把刀能够媲美。 黄毅还尝试着问那骑士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只可惜鸡跟鸭讲，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黄毅一头雾水。 但是黄毅听清楚了一个词汇“赫丹巴特尔”，见骑士不断指着他的胸口说这个词汇，黄毅懂了。 指着那人确认道：“你的名字是‘赫丹巴特尔’？” 骑士连连点头依旧指着胸口重复道：“赫丹巴特尔！” 黄毅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指着自己道：“黄毅！” 那人重复两遍“黄毅”，然后哈哈大笑，接下来又说了一大堆，只可惜黄毅依旧一句也没听明白。 又走了两天，赫丹巴特尔不仅仅身体完全养好了，情绪更加好。 他不好意思独自骑马，跳下战马要求跟黄毅换着骑。 骑马这个技能相当重要，必须勤学苦练。 黄毅连说带比划，终于让赫丹巴特尔知道黄毅不会骑马很希望学着骑。 这简直是屁大的事，赫丹巴特尔很热心，开始教黄毅如何控马。 有可能是因为赫丹巴特尔的战马是一匹良驹，也有可能是因为有赫丹巴特尔在身边，这匹战马相当听话没有为难黄毅。 终于让黄毅享受到了骑马驰骋的乐趣，只可惜老婆或者姐姐不在，否则一定得让她们拍照片、视频，回家时显摆。 赫丹巴特尔貌似越走越兴奋，居然还吼了几句黄毅听不懂的调子。 黄毅判断应该是接近了赫丹巴特尔要去的地方。 感叹大草原实在是太大了，几百几千人找个犄角旮旯猫着，没有飞机空中侦查，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怪不得明成祖扫北几十万大军简直是在大草原武装游行，根本没法完成消灭敌军主力的计划。 感觉上应该是接近目的地了，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由于有了赫丹巴特尔同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黄毅尽可能不拿出自己的装备。 望远镜、手机、太阳能充电宝在此时恐怕被当做神器或者法宝，也有可能被当做魔法器。 故而登高远眺时完全靠肉眼，搜索范围仅仅是局限在方圆三四里而已。 下午，又来到了一条河边，这里条件不错，黄毅看得出赫丹巴特尔是看上了这个地方，准备在这里宿营。 夕阳还没有下山，羊肉干巴有超过二十斤用不着狩猎，赫丹巴特尔牵着战马下河洗刷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黄毅趁机登上小山包拿出望远镜搜索周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很意外的发现人类了！此时就在离黄毅准备露营地的北方四五里距离。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不是寻常人，瞧上去也是战士。 因为黄毅瞧见了他们都穿着跟赫丹巴特尔身上皮甲差不多的衣服，都有弓箭和蒙古弯刀，他们还多出一匹马。 两个骑士三匹马换着骑，机动能力必然增加不少。 如果他们骑马疾驰，几分钟就应该能够到达小河边，可是两个骑兵根本没有这么做，他们都牵着马步行，还一边走一边寻找什么。 黄毅锁定他们俩仔细观察，忽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从那俩人的肢体动作看出来，他们是在搜寻自己和赫丹巴特尔走过的踪迹。 “难道那两个骑兵是在跟踪我？” “不对，我应该是忽然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没有朋友也没有仇家，算得上是人畜无害，人家不可能知道我，更加不可能跟踪。” “肯定是跟踪赫丹巴特尔！可是他俩为什么不趁着赫丹巴特尔受伤落马的时候袭击他？最起码可以缴获赫丹巴特尔的战马和装备啊！” “或许赫丹巴特尔落马的时候那两个骑兵没有发现，后来才搜索到了痕迹一路追踪。” 黄毅在思考，历史知识告诉黄毅大草原的生存法则有些残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司空见惯。 虽然不能判断出当下的大草原处于什么年代，但是能够感觉到攻伐、吞并的存在。 正文 第七章：也是个狠人 (感谢乌鸦爪痕书友成为盟主，加更必须有，心里暖，感激涕零，压力山大，担心讲不好故事，辜负了所有的读者。） 黄毅猜想那两个骑兵跟踪赫丹巴特尔的目的是寻找到赫丹巴特尔要去的地方。 那儿究竟是赫丹巴特尔的家还是军营黄毅就不得而知了。 那两个骑兵只是下马步行而已，并没有遮遮掩掩，想来他们认为让出了安全距离，又是天色渐暗，被跟踪的人肯定瞧不见。 他们想破脑壳也不可能想到，黄毅居然有望远镜，更加不可能想到即便是夜里，只要有微光，黄毅带夜视功能的十倍望远镜也能分辨出十里外的骑兵。 “黄毅、黄毅……” 赫丹巴特尔的声音打断了黄毅的思考。 “这小子不笨，这两个字的发音很标准。”黄毅一边滑下草坡一边答应道：“来了、来了！” 得把被两个骑兵跟踪的事实告诉赫丹巴特尔，只可惜黄毅指手画脚说了一阵子，赫丹巴特尔一脸茫然。 唉！看来必须用“看图说话”的大招了。 黄毅捡来几个小石块，他举起一块指着自己说了三个字：“我，黄毅。” 然后又拿出一块指着赫丹巴特尔道：“你，赫丹巴特尔。” 接下来拿着这两块石头往前方移动表示他们俩在前进，当拿着代表跟踪骑兵的两块石头时，黄毅还表演了躲猫猫的动作。 原本笑嘻嘻看着的赫丹巴特尔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指着黄毅示意的方向说了一大堆，一脸急切。 黄毅依旧听不懂，他竖起两个手指头指着赫丹巴特尔，又竖起三根手指头指着赫丹巴特尔的战马，表达的意思是“两个骑兵三匹马！”。 赫丹巴特尔瞧懂了，立刻连跑带爬上了小山坡隐蔽在草丛中观察。 黄毅来到他身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瞧得见，还是指了指方向。 赫丹巴特尔瞪大眼睛往黄毅指着的地方瞧，只可惜没发现什么。 黄毅指了指天，意思是天黑了所以瞧不见。 赫丹巴特尔瞧懂了连连点头。 没法交流太让人烦躁了，如果俩人语言没有障碍，黄毅甚至于可以和赫丹巴特尔商量出一个埋伏起来设置陷阱把后面跟着的俩骑兵活捉的办法。 现在怎么办呢？ 用不着黄毅动脑筋，赫丹巴特尔已经有了决断，因为黄毅发现赫丹巴特尔在检查装备。 “你现在就准备去那一边？”黄毅指着跟踪骑兵出现的方向问道。 赫丹巴特尔听懂了，拿起蒙古弯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一脸严肃。 知道有人跟着就准备去杀人，赫丹巴特尔也是个狠人！ 黄毅没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加不知道赫丹巴特尔为什么要立刻去杀人。 只见赫丹巴特尔走出几步后又回来了，他指着西南方向说些什么，还用肢体语言装了一回死，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 黄毅理解为赫丹巴特尔告诉自己，如果他死了，让黄毅一直往东南方向逃。 其实黄毅理解错了，赫丹巴特尔想要说的是请黄毅往西南方向直行，一定能够遇到他的部落。 请黄毅告诉他的家人和族人，他战死了，部落的位置暴露了，大家赶紧逃命！ 黄毅可不是人云亦云之辈，他从小到大都喜欢自作主张。 他心里想：我干嘛要逃？我又没惹事。 况且在大草原上，两条腿有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唯一的办法就是藏起来几天，等跟踪的骑兵走远了再出来。 至于怎么藏，黄毅早就想好了，挖猫耳洞，外面用枯草伪装，被发现的几率不会超过十分之一。 真被发现了，自己有十字弩有兵工铲，打阵地战，骑兵的优势还不如步兵，对方即便是俩人，也未必有把自己宰了的能力。 反正遇见骑兵不能逃，人家骑马冲过来，不打也能把自己给撞死、踩死。 如果躲猫耳洞里瞄准射击，大有可能在骑兵发现自己藏身地之时能够给对方来个一弩箭爆头。 额！一弩箭爆头？岂不是杀人了？ 最好别杀人，在他的大腿上射一弩箭让他失去攻击性就行，否则就应该是防卫过度，算得上过失杀人罪了。 黄毅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舞动全部拼接长度有一米二的工兵铲，觉得虎虎生风。 “咦！我的力气确实是比以前大了许多。这难到是穿越者的福利？” 为了验证一下，他试着搬一块石头。 这石头的体积瞧上去跟中小号的石球路障差不多，以前黄毅尝试着搬动石球路障，纹丝不动。 这一次不一样了，黄毅不仅仅搬动了那块石头，还高高举起扔得滚了好远。 “哈哈哈，我难道被西楚霸王附体了？也是力能举鼎？” 一个人在等待，觉得无聊透顶的黄毅大笑后还来了一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 然后赶紧住口直呼晦气。 他依旧在胡思乱想。 “这个年代瞧上去应该是没有大炮、机关枪、手枪，有力气就能占便宜，哈哈哈，我有力气我怕谁？ 我还有能够把浑身都包裹起来的现代装备，敌人打不死我，岂不是白白挨打？” “对了，再试试十字弩。” 弩箭之所以比弓箭的杀伤力大，是因为射出的力道更加足。 十字弩其实是古老的武器，大秦帝国时代就开始广泛使用，那时候的秦军给弩机上弦都得用脚蹬外加手拉，很费力。 据说力能拔山的西楚霸王给弩机上弦用不着手脚并用，速度无人能及。 黄毅的军用十字弩一样的原理，不一样的是装备了滑轮组，上弦能够省一半力气。 即便如此，上弦时也不轻松。 最起码黄毅老婆的力气就没法端着给十字弩上弦，只能用脚踩着支架双手合力往上提弩弦才能完成。 已经觉察出力气倍增的黄毅立刻动手拉弦上弩，再拉弦，再拉…… 十几次上弦后，依旧觉得轻松惬意的黄毅大笑着唱了出来： “哈哈哈……，拉妹子拉，拉妹子从此不怕拉……” 要知道以前黄毅给十字弩上弦虽然不至于用脚踏，但是连续上弦几次也会手软，从来没有试过连续上弦十几次。 “我能把给十字弩上弦完成得比弯弓搭箭慢不了多少，在冷兵器时代谁打得过我？” 正文 第八章：计划跟不上变化 忽然间黄毅觉得自己貌似很厉害，西楚霸王都没有他霸气，他决定不再袖手旁观。 赫丹巴特尔去寻找跟踪的俩骑兵了，我就这么干等着不是个事啊，干脆跟着去看看。 黄毅发现自己充满力量，胆气截然不同，他说走就走，立刻迈开大步去追赫丹巴特尔。 天气不错，一弯残月当空，繁星点点，能见度还可以，用望远镜观察远方足以发现情况。 黄毅知道敌人在何方，用不着摸索着前进，而是大步流星，没多久一人一马的背影出现在前方。 那是没有骑马的赫丹巴特尔，他牵着包裹了马蹄的马走得小心翼翼，基本上没有发出响动。 赫丹巴特尔是去偷袭，如果趁着两个骑兵睡着时悄悄接近，胜算蛮大的。 黄毅没有跟得太紧，刻意保持着三五百米里的距离，还不时登高用望远镜仔细搜索。 他这是防备己方的行动被对方发现了，人家以逸待劳，赫丹巴特尔岂不是送上去挨刀。 没关系，黄毅有望远镜，可以料敌于先，发现那两个骑兵埋伏起来准备对付赫丹巴特尔，他立刻大喊大叫就可以了。 黄毅猜想了许多可能，谜底揭晓的那一刻才发现他错了。 赫丹巴特尔确实是在那两个骑兵一个睡着，一个背靠石头打盹之时接近了。 但是他没有立刻攻击那两个骑兵，而是第一时间夺马。 两个骑兵就睡在三匹马后边，十米距离都不足，赫丹巴特尔抢马的动作太迅速，以至于端着望远镜的黄毅没瞧清楚。 只看见赫丹巴特尔骑上了一匹战马，其余两匹马受惊跑远了。 赫丹巴特尔不是第一时间冲杀被惊醒的两个骑兵，而是驱马去追跑掉的两匹马。 这是什么骚操作？ 瞬间黄毅就想明白了，恨不能鼓掌支持！ 骑兵没了马匹，在茫茫大草原上就是待宰的羔羊！ 赫丹巴特尔有可能是想抓俘虏，采取了抓人先夺马的战术。 黄毅其实是想当然而已。 他毕竟离得远，不知道赫丹巴特尔所处的位置不太好。 在那个位置射箭，被三匹马隔着，不见得能够射中要害完成必杀。 况且两个骑士都装备了皮甲，赫丹巴特尔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力量至多发挥出七成。 射箭可是个力气活，不能打折。 以赫丹巴特尔当下的状态，近距离捕猎蠢蠢的黄羊还行，要想狙杀被甲胄保护的敌人有难度。 万一射中敌人只不过造成轻伤，接下来二打一，麻烦大了。 难道不可以换个角度？绕过去不面对三匹马，而是直接面对两个骑士不香吗？ 两个骑士也是和黄毅一般，选择了面南的坡地睡觉，目的也是避免四面受敌。 他们为了不暴露，没有燃起篝火防备野兽。马是能够夜视的，三匹马在前面，发现异动肯定要嘶鸣。 发现陌生人忽然间跑来，肯定是要叫唤的。 赫丹巴特尔挥刀冲刺，马嘶人喊，他意识到偷袭失败，故而不得不选择抢马，希望能够抢走三匹马立于不败之地。 谁知想的仅仅是想的，现实没那么美好。 跳上战马的赫丹巴特尔只追上一匹战马控制住了，另外一匹战马居然跑向追它的主人。 接下来的情况出乎意料，赫丹巴特尔没有冲上去厮杀，而是策马往黄毅的方向跑。 黄毅不知道赫丹巴特尔要干嘛，但是知道将要多出来两匹马，他决定帮帮忙，大喊：“赫丹巴特尔，赫丹巴特尔，这里、来这里！” 三分钟不到赫丹巴特尔寻声赶来，这时的他已经骑着自己的战马牵着缴获的两匹马。 想来他是在开始行动前命令他的战马卧倒待命，自己蹑手蹑脚接近了一个睡觉、一个望风的骑士。 然由于连续几夜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望风的骑士打起了盹，不是三匹马警觉，大有可能在睡梦里被发动突袭的敌人砍下脑袋。 赫丹巴特尔看上去很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黄毅跟来了所以高兴，还是因为缴获了两匹马和不少装备。 他知道此时很危险，对手不可能任由他夺马，必然寻来厮杀。 他把抢到手的两匹马的缰绳交给黄毅，说了几句话回马就走。 黄毅猜想是让他骑上马躲远点，又或者是叮嘱他看好战马，等他回来。 但黄毅不是个唯命是从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独立思考。 此时的他认为夜战很危险，如果赫丹巴特尔被对方打死了，自己作为他的同伴肯定要遭受对方攻击。 骑马逃呗！不是有两匹战马么？ 笑话，黄毅才练习了一天骑马，绝无可能骑上不熟悉的战马疾驰，甚至于骑上小跑都未必做得到。 所以黄毅决定继续跟着赫丹巴特尔，说不定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上忙！ 黄毅不知道那两个骑士为什么会是赫丹巴特尔的敌人，也不知道赫丹巴特尔是不是好人，更加不能判断帮助赫丹巴特尔是否具备正义性。 但是他想好了，绝不主动杀人，在面临危险时用十字弩射击敌人的大腿即可。 黄毅拿出工兵铲和十字弩组装后认真检查，这才牵着马往赫丹巴特尔消失的方向追去。 毕竟是步行，又是后发，即便黄毅拿出望远镜搜索也没找着赫丹巴特尔和那两个敌人。 黄毅用不着思考，立刻明白了，这三人都是战士，此时都意识到危险，都刻意把自己藏了起来。 妮玛！不能继续走了，黄毅意识到了危险。 “都藏起来了，我却牵着两匹马溜达，是准备找死吗？” “不行，我也得藏起来！” “可是马儿怎么办？” 黄毅看过赫丹巴特尔伺候战马，知道那匹马用不着拴也不可能跑没影了，只要赫丹巴特尔一个呼哨，在附近吃草的马儿立刻会跑来他身边。 然黄毅就不行了，他牵着的两匹马万万不能松手，可以想象得出，一松手就有可能跑去寻它们的主人。 “这鬼地方怎么连棵可以拴马的树都寻不见？”黄毅心里在骂骂咧咧。 “咦！有了。”当他发现了一块大石头时停下脚步，这块石头比他试试力气时举起来的石头大多了。 正文 第九章：这是你们逼我的 没办法，这片茫茫大草原别说大树，连棵小树都瞧不见，马根本没法拴。 黄毅只能用背包里的十二毫米耐磨尼龙登山绳绑住大石头，用双扣分别扣住两匹马的缰绳。 这根登山绳长度足十八米，完全可以绑牢大石头。 利用绳索捆绑的技巧黄毅学过、练过，水手结、逃生结、防脱结、牵引结等等，学会了不少，手机里还保存了几个打绳结的视频呢。 两匹马除非扯断缰绳，无论如何也扯不断黄毅的登山绳。 马儿的缰绳黄毅也检查过，瞧上去蛮结实，不会轻易断了。 把马儿拴好后黄毅轻松了许多，他开始用望远镜搜索。 只可惜黎明前的黑暗降临，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黄毅带夜视功能的望远镜也瞧不清楚远处。 没辙，只能选择就地埋伏，为了减轻负重，黄毅把背包藏在大石头下面，用小石块和野草做了伪装。 过了接近一个小时，东方出现了鱼肚白，不一会儿初升的红日驱散了大草原上缥缈的晨霭。 忽然间两匹黄毅拴住的战马骚动起来，发出一阵阵嘶鸣。 马儿乱叫会暴露目标的！ 不明就里的黄毅顾不上是在埋伏，急急忙忙端着十字弩往马儿跑去。 刚刚接近那块大石头，马蹄声响，一匹战马疾驰而来，“嗖”一声，一支羽箭直射黄毅的后背。 “哎呦！”黄毅大叫一声。 那是因为来人射出的羽箭准确命中黄毅的后背，强大的撞击让黄毅疼得大叫。 “神经病啊！我又没招惹你们？” “嗖！”又是一支羽箭射来，黄毅没有躲避的经验这一回被射中了后腰，又是钻心的疼痛。 “操！他们这是真的准备射死我。” “他们简直是不管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黄毅怒了，火冒三丈，他不跑了端起十字弩回身瞄准。 这时他才看清楚了袭击者。 果然是那两个骑兵，原本他们是俩人合乘而来，此时一人已经跳下战马挥舞蒙古弯刀往黄毅这个方向冲。 两匹被拴住的马更加躁动并且奋力挣脱缰绳，应该是觉察到主人来了。 依旧骑马的是连射黄毅两箭并且准确命中的袭击者。 那人满肚子疑问，他是弓马娴熟的战士，对自己的箭法很有信心，能够确认对方要害连中两箭，正在疑惑对方怎么没有被射翻在地。 从来没想过杀人的黄毅此时有了觉悟！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穿着防刺衣和防弹背心，射中后背的两支箭足以要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应该是在搏命，是你死我活，黄毅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为了消弭第一次对着人类扣动扳机的恐惧，黄毅歇斯底里大叫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嗖！”骑马的那人没有一丝犹豫又是当胸一箭射来。 “嗖！”黄毅也没心慈手软，此时早就把不射对方要害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哎呦！”骑士和黄毅几乎是同时胸口中箭同时大叫一声。 只不过结果截然不同，黄毅是疼得龇牙咧嘴，骑士是轰然落马。 不到三十米，钢弩的威力十足，骑士装备的皮甲根本起不到防御作用，钢弩几乎把那个骑士射穿。 挥舞着蒙古弯刀跟在骑士后面嗷嗷叫着冲锋的那位顿时被吓到，居然愣住了。 黄毅知道此时必须争分夺秒，上弦装弩箭一气呵成。 当他端起十字弩瞄准剩下的那个骑士时，发现那骑士并没有发动攻击。 现代人正当防卫的固有思维作祟，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扣下扳机，而是大喝一声：“缴枪不杀！” 随即他就意识到说错了，改口道：“放下刀子趴下不杀！” 可惜了，对方听不懂，但是能够意识到危险。 那骑士反应过来了，立刻发足狂奔，不是奔向黄毅，而是转头往小跑着的战马而去。 对方骑上战马黄毅可没有能力去追。 肯定不能让敌人逃走！那会后患无穷的。 黄毅不再心存善念，恶狠狠扣动扳机。 “嗖、噗呲！”钢弩准确没入那人的后背，那人瞬间扑倒在地，黄毅能够清楚地瞧见飞溅的鲜血。 三十米的距离，黄毅能够用这把十字弩射杀老鼠。人的后背？这目标太大了，一击必杀毫无困难。 “太刺激了，这真是我干的？妈呀！我杀人了，而且一下子杀了两个，而我连杀的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黄毅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楞柯柯瞧着不远处在流血的两具尸体，小心脏不争气的“砰砰……”狂跳，片刻前这还是活蹦乱跳的两个人啊！ 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间又有马蹄声响，内心里五味杂陈的黄毅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一咕噜滚到大石头后，一只手端起十字弩，另一只手握住了工兵铲。 “黄毅、黄毅……”赫丹巴特尔的声音传来。 娘的！心放下了的黄毅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难道是电影里的香港警察，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案发之后？ 黄毅爆发了，从石头后面蹦出来，大骂道：“你个王八蛋死哪儿去了？” 奔驰而来的赫丹巴特尔虽然听不懂黄毅的话，但是能够瞧得出黄毅一脸怒容！ 他笑了，笑得很尴尬！很开心！然后他竖起大拇指连声说些什么。 刚刚杀了人的黄毅此时有点后怕，只觉得腿脚发软，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赫丹巴特尔却是兴奋异常，他乐滋滋牵回那匹依旧守着主人尸体的战马，开始收获战利品。 黄毅还听到赫丹巴特尔发出笑声和怪叫声…… 一个小时后，觉得心里好受些的黄毅默默地瞧着被赫丹巴特尔剥得差一点光溜溜的两具尸体。 他觉得恶心、反胃，但是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尸体看，而且是一直看两具尸体狰狞的面目。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处于弱肉强食的年月，人有可能被称为“两脚羊”，是可以被杀掉煮着吃的。 必须强大自己的内心，激发自己的潜能，强迫自己变得野蛮。 正文 第十章：终于有人听得懂 赫丹巴特尔虽然缴获了所有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但是没有让两个敌人曝尸荒野，简简单单挖了一个坑，埋了。 无法得知他是出于道义还是为了毁尸灭迹。 忙完这些事情后，赫丹巴特尔把所有的缴获全部放到黄毅身边，其中还有两支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特种钢弩箭。 黄毅从赫丹巴特尔的肢体语言能够看得出这个蒙古汉子的意思。 “你是说这些东西全部是我的？”黄毅一边比划一边道。 赫丹巴特尔连连点头，还指着缴获的三匹马说了一通，黄毅猜想赫丹巴特尔是在说敌人是他干掉的，这些缴获包括那三匹马也是他的战利品。 黄毅明白了，两个敌人都是自己干掉的，自己理所当然是战利品的主人，这有可能是赫丹巴特尔部落里的规矩。 额！不能吃独食，其实黄毅根本瞧不上那些装备，只觉得应该至少需要一匹马，这儿离南方还远着呢。 如果有两匹蒙古马换着骑，往南走的效率能够翻两三倍。 黄毅是个很大方的人，他拉过赫丹巴特尔指着那些装备和其中一匹战马，大声道：“这些都分给你！” 赫丹巴特尔应该是理解了黄毅的意思，他双手乱摇，表示不可以这个样子。 唉！没法交流真的很累，战利品属于谁重要吗？黄毅决定不再管这件事，只把两支特种钢弩箭收进十字弩专用包里，骑上一匹战马就走。 以黄毅的骑术根本做不到疾驰，不到半个小时，赫丹巴特尔就追上了黄毅，三匹马都驮上了战利品。 赫丹巴特尔对于黄毅如何击杀那两个骑士特别感兴趣。 因为他清清楚楚瞧见一个骑士是胸口被那种没见过的箭矢射中，射得太狠了，差一点射穿那个骑士。 另外一个骑士也差不多，区别是背后被箭矢射中差一点透胸。 那两个骑士约等于跟赫丹巴特尔交过手，那敏捷的身手连赫丹巴特尔都觉得不好对付，这个汉人怎么做到的？ 百思不解的赫丹巴特尔连说带比划询问黄毅如何击杀两个敌人？ 黄毅明明是瞧懂了故意假装一脸茫然。 急得赫丹巴特尔抓耳挠腮…… 两个人四匹马跟两个人一匹马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一天走一百里左右，现在一天能够走三四百里，两天而已，前方三四里处出现了一片蒙古包，瞧上去不低于五十个，黄毅第一次瞧见了炊烟升起。 赫丹巴特尔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大笑着打马扬鞭飞驰而去。 额！瞧这样子，那儿应该是赫丹巴特尔族人的部落。 很快就有两个骑马的年轻人发现了赫丹巴特尔。 接下来上演的就是奔走相告。 人越聚越多，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纷纷向赫丹巴特尔张开双臂收拢再弯腰行礼。 额！难道赫丹巴特尔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人不可貌相啊！ 一大群人“叽里咕噜……”，黄毅没听懂一句话。 然后赫丹巴特尔就拉着黄毅跟那些人说些什么，接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张开双臂收拢再弯腰，向黄毅行礼。 黄毅不知所措，只能保持笑容学着那些人的动作口中道：“别客气，别客气！” 亲人回来了，还来了尊贵的客人，燃起篝火烤羊肉必须有，当然少不了载歌载舞喝马奶酒。 一个瞧上去孔武有力的壮汉敞开胸怀露出古铜色的腱子肉大碗喝酒之时不断打量黄毅。 此人是赫丹巴特尔部落中的第一勇士喀嘞图，傲气十足，见赫丹巴特尔称呼黄毅勇士，殷勤劝酒，心里不得劲。 喀嘞图大声说了几句，反正黄毅一句话都没听懂，但是他看到喀嘞图把一大碗马奶酒一饮而尽后还朝着他亮出碗底。 这么大一碗一口干，这是敬酒还是拼酒啊？ 但是这根本难不倒黄毅。 马奶酒的度数恐怕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黄毅在家里都是喝五十三度的白酒，啤酒能够干掉一箱。 “咕咚、咕咚……” 黄毅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后也学着喀嘞图的样子亮了碗底。 客人如此豪爽，篝火晚会的气氛更加热烈。 黄毅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赫丹巴特尔还真是这儿的老大。 这位老大智力值不低，他意识到语言不通难以交流，一个瞧不出年纪的女人被喊来了。 这个女人的衣服很破旧，面黄肌瘦头发如同枯草，瞧上去就是营养不良，黄毅无法判断出她的年纪。 赫丹巴特尔跟那个女人说了一通后，那个女人走到黄毅身前跪下了。 什么情况啊？黄毅瞧向赫丹巴特尔一脸狐疑。 赫丹巴特尔指了指那个女人说了句黄毅听得懂的话，其实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汉人！” 黄毅兴奋起来，连忙走上前扶起那个女人问道：“你是汉人？” 那女人貌似被黄毅吓到了，连忙躲闪。 赫丹巴特尔大声说了些什么，语气里透露出威严，那个女人又跪下了。 黄毅一字一顿道：“你别怕，你能够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女人先是摇头，接下来又不太自信地点点头。 黄毅又一句一句道：“你说话呀，也像我这样慢慢说！请问你贵姓啊？” 那女人抬起头看了看黄毅，她应该是听懂了，开口道：“奴婢不敢当，奴婢夫家姓张！” 她的口音有点怪，听起来觉得有点像安徽方言，还好，慢慢说还能够听明白。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人听得懂我说话了。”黄毅开心道。 随即他就迫不及待问道：“现在是几几年？” 这一直是黄毅特想知道的，说实话，黄毅还是有点历史功底的。 只可惜见到的赫丹巴特尔包括他的族人甚至于面前这个女人，都无法从发式、衣饰上推断出对应的朝代。 见到过的披挂、蒙古弯刀、投枪、箭矢、水囊、褡裢也无法分辨出历史背景。 然，那女子一脸茫然，很明显她没听懂这句话。 黄毅明白了，不能用现代词汇交流，他改口一字一顿道：“朝代、黄历，现在的黄历！” 问完黄毅急切地瞧着她，因为黄毅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穿越到了哪一个时空。 正文 第十一章：有了住处 “大明天启八年还是天启九年，奴婢不太记得了。” 张氏悟性蛮高，回答时也学着黄毅一字一顿。 听懂的黄毅懵了，原来是来到了大明朝啊！可是这不对啊！ 天启朝的木匠皇帝蛮有名的，九千岁魏忠贤有可能家喻户晓。 他清楚地记得大明天启朝只有七年，哪儿来的八年、九年？ 难道历史改变了，此大明不是历史上的大明朝？ “来来来，你来我身边坐下！”说着黄毅拿了一块烤羊肉递给张氏。 张氏没有接，看向赫丹巴特尔。 赫丹巴特尔说了句什么，张氏这才接过并且弯腰行礼。 “你干嘛要看他？”黄毅不解道。 “他是奴婢的主子！” “主子？”黄毅沉默了，封建王朝等级分明，确实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老爷、少爷、主子、东家。 过了片刻，黄毅又一字一顿问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主子说以后奴婢伺候您，听您的吩咐，用不着再做原来的活计。” 黄毅忽然间觉得有趣，开玩笑道：“我是不是成为了你的新主子啊？” “是的！” “啊？难道赫丹巴特尔把你送给我了？” “是的！” 妮玛！果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还能把人当礼物送。 “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主子对不对？” “对！” “我的吩咐你必须听对不对？” “对！” “那你坐到我身边来，把给你的那块羊肉吃掉吧！” 张氏没有再说话，乖乖的坐下，拿着那块羊肉小口小口咬着。 黄毅已经瞧出赫丹巴特尔这个不富裕的小部落也是等级分明，至少有一多半人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围着篝火吃肉、跳舞也没那些人的份儿。 “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不是。” “哦！你是哪儿人，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奴婢是辽阳人，逃兵灾时被抓，后来被卖来了草原。” “原来是赫丹巴特尔买了你！” “不是，我们被卖了三回，抢了一回。”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啊？” “现在只剩下奴婢还有奴婢的儿子了。”说这话时张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这儿还有你的儿子，他几岁了？” “十三岁！”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可塑性极强的时候，黄毅很高兴，道： “好！好！真的很好，他会不会骑马？” “从小就得逃命，哪能不会骑马？” “你家居然能够骑马逃命，应该不是辽阳的普通老百姓吧！” “奴婢夫家有试百户官身实授总旗，那时也有几十兵丁。” 眼见着张氏眼眶湿了，黄毅不想再勾起她的伤心事，打岔道：“由此可见你也是能骑马的喽！” 张氏点点头没有说话。 “去把你儿子叫来让我看看。” “奴婢，奴婢……”张氏迟疑道，眼睛瞧向赫丹巴特尔。 “赫丹巴特尔，我要一个能够听得懂我说话的人教陪我练习骑马，她的儿子很合适，你听得懂吗？”黄毅一边说还一边做出骑马的动作。 赫丹巴特尔没听懂，他不傻，立刻用询问的眼神瞧向张氏。 张氏小心翼翼把黄毅的意思讲了一遍。 赫丹巴特尔大笑起来挥挥手。 张氏急急忙忙跑去外面。几分钟后，一个身体单薄脏兮兮的半大男孩子跪在黄毅面前。 不知怎的，这里所有见到的人给黄毅的感觉都是脏兮兮的。 黄毅让那个少年站起身。 张氏说这孩子十三应该是实岁，个头倒是不矮差不多接近一米六，就是太瘦了，显得眼睛特别大，跟蒙古人的眯眯眼界限分明。 “你叫什么名字啊？”黄毅问道。 “他们都叫小的‘易和撸灯’，我们汉人的话应该是大眼睛的意思，娘亲喊我大郎。”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也是汉人，会让你吃饱穿暖的。你愿意吗？” “小的愿意，可是……”少年的大眼睛瞧向赫丹巴特尔。 黄毅当然知道这件事谁说了才算，他立刻指着张大对赫丹巴特尔道：“你好人做到底，把这个孩子也送给我行不行？” 这一回没有用得着张氏翻译，赫丹巴特尔立马明白了，他哈哈大笑，然后跟张大说了些什么，大眼睛少年就再次跪下磕头认新主子。 这个插曲不影响牧民、战士围着篝火狂欢。 接下来赫丹巴特尔出风头了，那是他拿出灌满开水的透明塑料瓶给部落里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看，那些汉子都如同见到了宝贝般。 然后就看见十几个汉子窃窃私语还看向黄毅这一边，当他们的目光和黄毅碰上时，都满脸堆笑点头示意。 喀嘞图没能看到头领显摆“宝贝”，喝醉了，那是黄毅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敬了喀嘞图满满一大碗酒。 这个汉子原本就喝了很多，黄毅敬的这一碗酒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天晚上，黄毅获得了一个基本配齐了生活用品的蒙古包，一男一女两个奴仆。 赫丹巴特尔是个固执的人，把所有的缴获全部放到了黄毅的蒙古包内。 不对不对，不是全部，三匹战马不可能进蒙古包，牵进了用木遮拦围起来的马场，由“大眼睛”伺候。 蒙古包里有一大堆战利品，黄毅不知道这些玩意儿留着干嘛？ 他指着对张氏道：“收拾、收拾，没用的就丢掉。对了，那里还应该有些羊肉干巴，你拿些去给你儿子吃。” 张氏愣住了，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可以拿给大郎？” 额！什么大郎？难听死了。黄毅条件反射般想起了“大郎，喝药了。” “我认为应该给孩子取个正经名字了，你看叫张大勇如何？” 张氏又跪下了，她道：“奴婢谢老爷给大郎赐名，只是、只是……” 怎么还有只是？ “你有话尽管说，别吞吞吐吐的！” “老爷，大郎以后不姓张了。” “为什么？” “大郎应该跟老爷姓，喊老爷‘爹’，喊老爷的夫人‘娘’。” 额！大明朝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黄毅不仅仅爱看明史、明穿作品，还看过三言两拍和《儒林外史》。 因此知道大明法律不容许蓄奴，故而地主老财达官贵人采取了变通。 家中奴仆理论上是干儿子、干女儿、干孙子，小妾其实也是奴仆，一样的可以买卖…… 正文 第十二章：我比崇祯大一岁 大明总旗是武职七品官，张氏的男人还有试百户虚授，应该是从六品，按理说不应该愿意让儿子改姓啊！ 难道是这些年的颠沛流离生离死别早就让这个女人没有了骨气？ 黄毅很好奇，忍不住问道：“逃难时你们家有多少人？” “十七口！” “怪不得、怪不得，这样吧，我姓黄，孩子就叫黄大勇，以后他要是发达了，再改回张姓。” 张氏跪下道：“奴婢谢老爷恩典。” “不客气，对了，你年纪多大了？” “奴婢今年二十八岁。” “啊？你才二十八岁？” “苦命人显老。” “呃……”黄毅无言以对，因为他一开始时觉得张氏应该有四五十岁，有可能年纪还超过自己。 他忽然间想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觉得他多大岁数，问道： “你瞧瞧我，你认为我今年多大？” “老爷，老爷瞧上去龙精虎猛。” “我不是问这个，是问你感觉我多少岁？” 这个问题黄毅这十几天一直都在思考，因为他觉察出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仅仅是体力充沛貌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还觉得好像二次发育了。 最明显的就是头发。 原本的黄毅因为秃顶所以剃了七八年的大光头。 这些天头发在疯长，长度已经有了两寸左右，原本溜冰场般的头顶也满是新生的黑发，一根白头发都瞧不见。 张氏看了看黄毅随即低下头，道：“奴婢瞧不出来，老爷，您贵庚？” 大明朝天启八年或者九年，现在的历史难道没有了崇祯年？ 历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崇祯皇帝十七岁登基，他被“众正盈朝”骗了，上台没多久就做了最大的蠢事，把皇家豢养的恶狗魏忠贤逼死了。 接下来又被不是汉奸比汉奸还要可恶一百倍的袁崇焕忽悠了，相信了五年平辽，接下来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大明京师差一点被没了后顾之忧的建奴给平了…… 此时如果是天启八年或者九年，最勤勉、最倔强、最是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应该是十八九岁。 想到此处黄毅半开玩笑道：“我比崇祯大一岁！” “崇祯是谁呀？” “崇祯应该是亿万大明人都知道，难道你没听说过？” “没有！” 额！天儿被聊死了。黄毅没了继续聊的兴致。他道： “那就这样，你去吧！” “崇祯、崇祯，这是个什么人呢？”张氏蛮好学的，走出去时还在念叨这两个字，应该是记下了这名号。 终于可以在屋子里睡觉了，张氏端来热水，黄毅舒舒服服洗了脚。 临睡前黄毅习惯性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他一声长叹，心道：“都穿越到了大明朝，有了信号才是活见鬼。” 然后他翻看手机里保存的儿子、老婆的那些照片，一时间不由得泪光莹莹。 半个多月了，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中看了有半个小时，不仅仅看图片，还有保存的视频。 然后他就警醒起来，这儿人多，拿出太阳能充电宝充电不太方便，最好节约用电，他立刻关掉手机放入防水袋中。 这个手机防水袋虽然只花了十几块钱，但是质量杠杠的，能够带着手机去游泳。 黄毅喜欢看书，前段时间都是用听书软件听小说，他甚至于在浴池里一边泡澡一边听书，所以觉得这个手机防水袋质量过硬。 前些天一个人在野外露营必须防止被野兽袭击，黄毅都是和衣而睡。 他把手机挂脖子上塞在如同保暖内衣般的防刺服外面，冲锋衣、防弹背心的里面。 这样做的好处是到了设定定时提醒的时间，手机的震动立刻会惊醒黄毅。 然后黄毅就给燃烧的三个火堆添柴，反正夜里需要添柴三四次才能够维持篝火烧到天明。 今天虽然用不着这样做，但是小心谨慎的他依旧在睡觉前把工兵铲组装好放在手边，把双肩户外旅行包放在枕边。 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他可以立刻背上双肩包拿起工兵铲当武器逃之夭夭。 一夜无话，黄毅睡得特别香，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勤快的张氏已经把一堆战利品整理好了，黄毅发现小矮桌子上居然有几十枚铜钱，还有几小块豆大的金属，黑乎乎的。 “老爷醒了，吃食一会儿就好。”低眉顺眼的张氏道。 黄毅指着矮桌上的东西问道：“这些也是从那堆东西里翻出来的！” 张氏垂手回道：“是从两个褡裢里拿出来的，有碎银不到二两，铜钱五十七文。” 黑乎乎的碎银子没啥好看的，就是小块小块的白银氧化了而已，黄毅对五十七枚铜钱感兴趣，拿起来细看，看着看着还进行分类。 那是因为铜钱上的字不一样，不仅仅有天启通宝还有万历通宝和嘉靖通宝。 忽然间黄毅大叫一声，举着一枚铜钱问张氏： “崇祯通宝，是崇祯通宝，你怎么说现在是天启八年或者九年？” 张氏被吓着了，战战兢兢拿过那枚铜钱细看。 “你认得字？” “认得不多，铜钱上的字都认得。” “你以前没见过这种铜钱吗？” “没有，绝大多数是万历通宝和嘉靖通宝，这个崇祯通宝头一回瞧见。” “哈哈哈，这就对了。” 这一刻黄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说不出的心情舒畅。 为什么？难道年号没有天启八年、天启九年就那么重要？ 这当然重要了，如果有了天启八年、九年，足以说明历史改变了，那么黄毅掌握的所有历史知识都会没了用处。 现在能够确认历史依旧，就能确认黄毅是洞悉近四百年历史大事的先知。 瞧着张氏一脸不解的样子，基本确认了所处年代的黄毅心情大好，他笑着解释道： “没有天启八年或者九年，天启皇帝在天启七年就死了，现在是他的兄弟当皇帝，国号崇祯！” “啊！皇上驾崩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崇祯元年或者崇祯二年。” “奴婢不知道，这里根本没人提起过。” “你们是哪一年流落到了大草原？” “那是天启二年春天，奴婢的夫婿吃了败仗被打散了，带着一大家子逃命，没几天就被建州的兵撵上了。 大家往林子里逃，奴婢的夫婿和一大半人没能逃掉，夫婿那时抱着二郎背着小丫头。” “我知道建奴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你和孩子能够活下来也是万幸。” “奴婢那时就不想活了，可是大郎那时才五岁，奴婢舍不得丢下他，又不忍心掐死他，呜呜呜……” 张氏说不下去了，哭得泣不成声。 黄毅安慰道：“别伤心了，你们母子以后就跟着我，放心吧，只要我有口吃的就不能让你们饿着。” “扑通！”一声，张氏又跪下了，“奴婢见到老爷就知道老爷是个好心人，呜呜呜……” 正文 第十三章：不能饿肚子 黄毅道：“别哭，别哭，跟我讲讲这里的情况，这里还有其他汉人吗？” “应该有十几二十个。” “都是跟你一样吗？” “差不多，有些是买来的，有些是抢来的。” “咦！不对呀！这里瞧上去是奴仆的人恐怕有一半，怎么才一二十个汉民？” “蒙古人经常厮杀，被打败抓来的也是奴仆，确实有不少。” “哦！是这样啊！” 黄毅又跟张氏聊了聊，俩人有些熟悉了，讲话时用不着一字一顿，语速基本上接近正常。 张氏母子流落大草原七八年了，这几年大草原一样的不平静，总是在打仗。 三年前，赫丹巴特尔的部落灭了最后一次买下张氏母子的部落，她俩成为了战利品。 那时这个部落的头领还不是赫丹巴特尔，是他爹。 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个部落也遭遇其他部落攻击，最惨烈的一仗是因为有十几个建州女真参与了。 这个部落吃了大亏，战死了五十多勇士，重伤二十几，包括赫丹巴特尔的两个哥哥。 那一仗，赫丹巴特尔跟他爹都受了伤，不同的是他爹重伤不治死了，他活了下来成为了部落新首领。 然由于战士损失太大，赫丹巴特尔的部落走了下坡路，总是被其他部落劫掠。 为此赫丹巴特尔的部落不断往西南迁徙，东南他们不敢去，建奴太凶残。 二十天前，赫丹巴特尔带着七八个勇士为了追杀几个来窥探部落迁徙路径的骑士离开了部落，至今为止还有两个勇士没能回来。 现在赫丹巴特尔部落里的控弦人不到一百，能够骑马冲杀的青壮年六十人不足，总人口三百七十多。 要知道这个部落三年前有接近一千人口，控弦人超过三百。 张氏一直说他们娘儿俩命大，因为不知道往哪儿逃所以发现部落被攻击也不逃，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反而活了下来。 抢到马逃命的往往没有好命，绝大多数被杀了。 黄毅谈不上熟知历史，但是明末惨烈成什么样子那是相当熟悉。 因为他喜欢看杀鞑子、建奴的小说，刻意去读了明史，那本《万历十五年》他读过。 也看过《明亡清兴六十年》、《雍正王朝》、《康熙王朝》，怎么说呢，只能说一句，给建奴洗地的汉奸真的可恶，被打死都不为过。 此时的蒙古部落没有奢侈到可以一日三餐，都是吃两顿。 其实此时的大明朝也仅仅是南直隶一部分地方可以一天三餐，绝大多数地方仅仅是凑合两顿。 造反的那些地方就是因为连一顿稀的都吃不到肚子。 汉人最是好管理，只要一天能够吃一顿，哪怕是稀的做得到饿不死，也不可能造反。 唉！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接下来这个世道要死掉百分之七八十的汉人。 时代不一样，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跟消灭了奴才的新中国不一样，忠于主人的奴仆不知凡几。 张氏母子确实命大，居然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了，黄毅需要人手，需要很多很多，他决定就从张氏母子开始，收人收心。 这母子俩目前不需要解决人权问题，而是要解决肚子问题，以后不能再让她俩再饿肚子。 赫丹巴特尔的部落比较穷，超过一半人面黄肌瘦，由此可见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句话在这儿算说对了。 张氏已经把她知道的情况说了，还把黄毅目前的家底交代了。 赫丹巴特尔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不仅仅让出了一个原本属于他的蒙古包和一部分生活必需品。 还给了两头牛和几十只羊，还让他的女人拿来了一袋子杂粮面、三匹粗布、一个茶砖、一些盐巴等等。 大草原上盛产牛羊，几乎不出产稻麦，米面这种粮食弥足珍贵。 再加上大明处处闹饥荒、兵灾，建奴在辽东、大草原甚至于大明关内打劫、杀人放火，这袋粗面该有多么难得可想而知。 粗布和茶叶当然是大明的产品，黄瀚猜想三匹粗布、一个茶砖有可能需要一头牛来交换。 黄毅不傻，明白赫丹巴特尔送来的那些牛羊不应该是留着杀了吃肉，至少一半是应该留着产崽明年放牧。 当然，赫丹巴特尔不认为黄毅能够做放牧的活儿，所以给的牛羊也就勉勉强强够两个奴仆忙活。 这点家底子让黄毅一个人吃饱饭可以有，两个奴仆能够做得到半饥半饱就算是老天爷开眼了。 黄毅哪有可能让跟着自己的人吃不饱肚子？ 他让张氏去喊黄大勇来一起吃早饭，并且明说有事情要和黄大勇商量。 张氏给黄毅端上了一碗奶茶拿来几块煮熟的黄羊肉后出去了。 黄毅看了看锅里，只剩下了两小块黄羊肉。 等到张氏和黄大勇进来，黄毅立刻让张氏再煮一些黄羊肉，因为他记得，黄羊肉干巴应该还有不低于十斤。 然张氏没有去做，她道：“老爷，这里这两年日子不好过，奴婢母子能够有块羊肉吃已经是福分，不敢奢望更多。” “吃不饱就没有力气，我还指望着你们做事情呢！服从命令至少再煮二斤。” “不能这么吃，会熬不过明年春荒的！” “放心吧，我能够打猎，能打很多黄羊、马鹿、狍子，这些就是我为了保存烤得半熟的黄羊肉。” 黄大勇道：“老爷，小的也能打猎，可是小的没有弓箭。”说着，他的大眼睛瞧向黄毅的战利品，那两副弓箭。 黄毅疑惑道：“你会射箭？” “应该会，只是没有射过几回。” “那就是不会，射箭瞧上去简单，真要射准了可不容易。” “我知道，我如果有弓箭一定会练成百步穿杨。”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一副弓箭对不对？” “可以吗？” “太可以了，待会儿你就挑选一张弓，只不过我不会射箭没法教你。但是我可以教你写汉字。” “谢老爷恩典！” “咱们以后别这个样子说话，太别扭了。” “老爷您想小的怎么说，小的就怎么说。” “首先得改口，你别一口一个小的，张氏，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说你、我、他多自在？” 张氏觉得不可以没规矩，开口道：“老爷，奴婢……” “打住，以后别这么喊，你就是你，别一开口就是奴婢。” “我，我，老爷……” “这就对了，我这个老爷瞧上去有多老？” “老爷不老，瞧上去龙精虎猛。” “哦？是吗？” “老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怎么又自称奴婢了？有话直说，以后我们要相互依靠相互信任。” “奴婢觉得老爷以后不能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呀？” “您说过，您比当今天子大一岁！” 正文 第十四章：王霸之气 黄毅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我比崇祯大一岁’这种话不能说。” “不能，大逆不道呢。” 额！这是个什么思想？就是因为皇帝无能，才导致你家破人亡，导致你们母子流落到大草原为奴苟延残喘。 不骂几句狗皇帝就算客气了！ 说比皇帝大一岁怎么了？ 但黄毅没有跟张氏辩驳，而是大笑道：“哈哈哈，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老爷，您跟奴婢说话万万不能这么客气。” “哈哈，你也别客气，来，咱们把这些肉平均分配。” “这样不成！” “怕我吃不饱那就再煮一些。我和大勇吃饱了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去打猎。 我知道哪儿能够猎到黄羊，我俩最迟明天下午出发，怎么着也得猎十只黄羊回来。” 蒙古人都打猎，但不是每一次狩猎都有收获。 任谁也不能确保出去一次就能够收获十只黄羊。 张氏和儿子对视一眼，都没吱声。心里都觉得黄毅在夸海口。 黄毅已经在思考该做些什么准备。他道： “我们最起码要在荒山野岭住一夜，大勇，你怕吗？” “您都不怕小的有啥好怕的？” “好！很好，只不过你还是自称小的我听了觉得别扭。” “小的不这么说也会觉得别扭啊！” “得，随你吧！吃饱了后陪我去练习骑马！” “哎！小的这就去准备！” “不急，再吃些羊肉，我知道你没吃饱！你在长身体，一定要争取多吃肉，长壮实了练好骑射本领杀建奴为你的家人报仇。” 黄大勇重重点头道：“小的知道了。” 有了战马，黄毅对于狩猎很有信心。 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黄毅有这个时代没有的好东西——可夜视高清望远镜，有威力强大的十字弩。 绝大多数哺乳动物都能够夜视，最智慧的哺乳动物独一无二的人类却不行，奇怪不奇怪？ 所以人在能够夜视的情况下，猎杀喜欢夜里出来觅食的动物就容易多了。 羊这种哺乳动物处于食物链最低端，好像也没有夜眼，应该最好猎杀。 寻找到黄羊群，夜里悄悄接近瞄准射击，把九支钢弩全部射出猎杀九只肥硕的黄羊，必然能够获得不低于二百斤羊肉。 如果运气不好没有找得到黄羊、马鹿、狍子等等大一些的食草动物，猎杀野兔也能够聊胜于无，毕竟也有几斤肉呢。 大草原上的兔子太多了，由于它们繁殖能力强、体型小，又是在夜间觅食，故而蒙古人捕猎的主要品种里没有它。 汉人捕猎野兔基本上是采用下套、埋陷阱的方式方法，用猎弓射猎的情况比较少。 黄毅急需食物，并不介意兔子肉少，只要兔子足够多就不觉得亏。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哪怕拥有超前接近四百年的智慧。 黄毅必须收小弟，而且多多益善。 想要人口增加，就必须增加粮食储备，捕猎简直是没本钱的生计，当然要去干。 秋天，正是猎物肥硕之时，得抓紧时间，争取在大雪纷纷之前储备下能够吃到春天的猎物。 决定明天离开部落去狩猎，今天应该跟赫丹巴特尔说一声。 黄毅吃饱喝足后带着黄大勇来见赫丹巴特尔，通过黄大勇之口基本上把意思说明白了。 赫丹巴特尔没有反对，但是他告诉黄毅，明天早上部落开始继续往西南迁徙，他担心黄毅到时候找不着他们。 部落迁徙根本快不起来，坛坛罐罐太多了，黄毅有望远镜呢，哪有可能找不着这么大的队伍？ 黄毅让黄大勇告诉赫丹巴特尔，只要大致知道部落迁徙的方向没有跑反了，我们肯定能够追上。 赫丹巴特尔敬重英雄，黄毅能够击杀两个骑士足以证明了英雄气概。 虽然至今为止赫丹巴特尔都不知道黄毅是怎么用两支奇怪的弩箭一下子就干掉了那两个骑士。 他很爽快地告诉黄毅，部落会往西南方向迁徙，争取在大雪下起来之前寻找到一个背山朝阳的过冬地。 其实最真实的情况赫丹巴特尔没有好意思说，他们这一次迁徙的主要目的是离建奴越远越好。 这些年整个大草原上的蒙古部落都被建奴杀怕了，不选择归顺建奴被建奴盘剥，就得逃之夭夭。 从赫丹巴特尔的蒙古包出来不久，黄毅听到身后有人喊“易和撸灯！” 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用羡慕的眼神瞧背着弓箭精神抖擞的黄大勇。 “狗儿？你怎么在这里？不怕被主子看到你偷懒啊？” 黄大勇应该是跟那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很熟，说的话黄毅听懂了，想来那孩子也是汉民。 “我，我……” “以后别喊我‘易和撸灯’或者大眼睛，我有大名了，我叫黄大勇。” 那个叫狗儿的孩子忽然间跑到黄毅的脚边跪下磕头。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终于有了王霸之气，总算有人跑来纳头就拜？ “你有话站起来说，一个劲儿磕头算怎么回事啊？” “小的也是汉人，小的也想跟着老爷！” 部落的情况黄毅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总人口才三百几十而已。 黄毅的故事已经传遍这里的每一个家庭。 这个叫狗儿的汉民比黄大勇母子俩在这个部落的时间还要长三年，他没有爹。 不对不对，正确的说法狗儿不知道爹是谁。 他一直是跟着娘饥一顿饱一顿，然狗儿他娘运气太糟了，死于有十几个建州女真参与的那一次袭击中。 部落被袭击或者部落里的勇士去袭击别人的部落那是司空见惯。 但是有十几个建州女真参与的那一次截然不同。 蒙古部落之间自相残杀之时基本上不会袭杀女人和没有车轮高的孩子。 然建奴最是凶残，就是为了破坏而杀戮，为了削弱对手杀人如麻。 他们不管不顾见到活物就杀，不仅仅杀老幼妇孺，还杀母羊、母牛。 因此那一次被袭后，赫丹巴特尔的部落元气大伤，由一个中等部落衰落成为一个中小部落。 赫丹巴特尔和他的族人没有勇气去寻找建奴报仇雪恨，而是不得不放弃祖辈的传统牧场往西南迁徙。 正文 第十五章：冤大头 狗儿听了黄毅的故事，知道黄毅特意跟首领索要了他的大眼睛好朋友。 他悄悄地去看了看，刚刚巧看见黄毅跟黄大勇母子谈笑，看到黄大勇在大口大口吃肉喝汤。 那种家的氛围让他羡慕不已，觉得大眼睛的新主子太好了。 这孩子脑子活络，想着应该为自己争取一回，所以这才有了磕头请黄毅收留的举动。 人手太重要了，多多益善，黄毅求之不得，可这貌似不是自己能做主啊！ 黄毅沉吟道：“这……，我已经要了两个仆从，再要有点不好开口啊！” 这话不是黄毅搪塞之词，而是黄毅发现赫丹巴特尔的部落比较穷，赫丹巴特尔这个老大家里的仆人恐怕都没十个。 人家原本为了报恩主动送了一个仆人，接下来又被自己厚着脸皮要来一个。 如果再去要人，这就是第三个，真的有些不要脸了。 黄大勇开口了，他道：“老爷，狗儿不是赫丹巴特尔老爷家的，是格儿楞老爷家的。格儿楞老爷有五个奴仆呢！” “哦？那就更加不好办了，我连格儿楞是谁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可能送一个奴仆给我。” 狗儿不说话，还是一个劲儿磕头。 这孩子的年纪应该比黄大勇还大一些，带在身边调教一两年肯定能够起大作用。 黄毅想起来手里有点银子和铜钱，问道： “大勇，你们这儿可以买卖奴仆吗？” “老爷，在这里用不着花银子、铜钱买东西，都是用东西换！” “用东西也可以换狗儿吗？” “肯定可以，小的猜格儿楞老爷会喜欢那副皮甲？” 黄毅多聪明，立刻意识到黄大勇希望他的朋友也被收留，明确告知了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他疑惑道：“是吗？难道皮甲在这儿很值钱？” “嗯！不仅仅是值钱，是能救命的。” 黄毅想到射杀两个穿着皮甲骑士的场景，笑道：“哈哈，如果皮甲真的能救命，那我早就没命了，哈哈哈……” 两个少年被黄毅忽然间发出的大笑声弄得一头雾水。 黄毅不解释，指着前方对狗儿道：“走，你带路，我们去找格儿楞谈谈。” 黄毅是部落头领的救命恩人，还是击杀两个骑士的勇士，面子、里子都不缺。 格儿楞见到黄毅来访，短暂惊讶后立刻热情邀请黄毅坐下喝杯奶茶。 当黄大勇告知格儿楞黄毅准备用一副皮甲换狗儿这个奴仆时，格儿楞的嘴巴张了老大。 黄毅还以为格儿楞不愿意呢，谁知人家觉得赚大发了，乐得合不拢嘴。 格儿楞家当然有甲胄，以前参与厮杀之时，格儿楞都是穿两层甲。 现如今不行了，因为他们的部落这两三年经常性打败仗。 打胜仗才是做加法，装备会越打越多。 打败仗肯定是做减法，物质逐渐匮乏，越打越弱。 格儿楞有两个闺女、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十五岁，也能骑马厮杀，最渴望拥有一副盔甲。 格儿楞自认为弓马娴熟，三个儿子也算骁骑善射，如果都能装备两层甲，遭遇建奴纵然不能胜也能全身而退。 因此他家缺能够救命的盔甲，多多益善。 用一个奴隶换取一副皮甲，这种好事求之不得！ 接下来格儿楞来到黄毅的蒙古包里仔细挑选，左右为难。 看着格儿楞瞧皮甲的那种眼神，黄毅差一点豪爽地挥挥手，让格儿楞把那两副难看的皮甲都拿走。 其实这是黄毅不了解具体情况。 此时的大草原刀兵四起征战不休，绝大多数牧民日子越过越穷，越穷越打那是自然规律。 因为不够吃，所以必须想方设法抢别人的。 故而甲胄太重要了，如格儿楞这样的骑士穿上皮甲可以轻轻松松战胜和他武力值差不多没有穿甲胄的三个骑士。 如果格儿楞披挂两层皮甲，跟建奴骑兵对射时就有可能获胜，毕竟蒙古人的骑射强于建奴。 蒙古人这些年打不过建奴不仅仅是因为一盘散沙不团结，还因为太穷、军纪太差、装备太差，有些蒙古骑兵连铁质箭矢都很少，经常用骨质箭头射猎。 而建奴秉承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先军思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发展军队，在以战养战中锻炼了队伍积累了本钱。 当下建奴的旗丁基本上能够装备棉甲外加铁甲，不是强弓近距离直射，羽箭漫射基本上没法给建奴造成杀伤。 两军交战，己方射不死对手，被对手一射一个准，心态立马就崩了，这仗还怎么打？ 这就是蒙古人跟建奴交战一败再败的根本原因。 历史记载野猪皮努尔哈赤十三副铠甲起兵反明，为什么没说有多少人多大的地盘？这足以说明甲胄在当时有多么重要。 什么叫双赢？ 这一回的奴隶贸易就是妥妥的双赢。 黄毅得了一个十五岁少年满心欢喜，格儿楞得了一副甲胄还省去了一张吃饭的嘴只觉得自己是在做美梦。 就在黄毅细问狗儿的来历之时，整个部落里谈论开了！ 太多蒙古骑士觉得那个汉人蠢笨如猪，一个青壮年奴仆在集市上至多换七八只羊，那种瘦不拉几的汉人少年给四五只羊就不错了。 一副皮甲用三头牛都换不到，因为这东西有价无市，根本没蒙古人拿能够保命的披挂交易，这东西是留着传家的。 接下来让黄毅目瞪口呆的事儿发生了。 那是来了十几个骑士，他们无一例外都带来了家里的仆人，有男有女，他们都要求用他们带来的仆人换黄毅仅剩的那副皮甲。 现代人的智慧不是白给的，黄毅立马明白刚才那笔生意做亏了，自己当了一回冤大头。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于是乎，他坐地起价，要求一副皮甲换两个少年奴仆。 事实证明，皮甲的诱惑力很大，黄毅的要价不高，只可惜部落里的汉人男孩子不多，跟黄大勇差不多年纪的总共四个而已。 没得挑，因为年纪太小的黄毅暂时不能要，年纪大几岁的是壮劳力，人家根本没带来。 最后狗剩子、王三这两个比黄大勇还要瘦小的孩子被黄毅收下了。 俩孩子不属于同一个主人，但是不影响交易。 至于是哪一家留下皮甲，哪一家得到补偿的牛羊黄毅用不着过问。 正文 第十六章：智勇双全 赫丹巴特尔没有干预这两次交易，他很好奇，想看看黄毅是不是能够养活这几个奴仆？ 黄毅跟他说过明天去打猎。很明显黄毅是指望打猎过活。 可是大草原上的部落哪一个不打猎？ 全靠打猎活人？ 谈何容易！ 赫丹巴特尔一声轻叹，他已经在考虑接下来怎么接济黄毅。 他认为黄毅是个英雄，内心里想着黄毅能够成为部落里的勇士之一，不会眼睁睁看着黄毅饿肚子的。 张氏和那四个汉人孩子是不是饿肚子不在赫丹巴特尔的考虑中。 黄毅不担心饿肚子，他当天晚上就命令张氏煮羊肉，让新的一家六口吃饱肚子。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是黄毅在后世养成的习惯，其实现代人基本上没有谁做得到食不言寝不语，绝大多数喜欢在饭桌上谈天说地。 跟少年们交流，问清楚他们的情况必须有。 只有狗儿不知道自己是哪儿人，狗剩子和王三都和黄大勇一样是辽东汉人。 狗剩子家是盖州卫马户，盖州卫城沦陷后一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最后他和爹娘、小叔两口子都被建奴逮住卖给蒙古人为奴。 建奴的粮食不够吃，一直到入关之前都一直面临粮荒，野猪皮时代曾经杀无谷之人，就可见一斑。 劫掠大明不仅仅可以抢劫粮食、金银财宝，还可以抓汉人为奴或者用汉人去换蒙古人的牛羊，所以狗剩子侥幸留下了一条命。 后来兵荒马乱，狗剩子这种不显眼的小奴隶被抢来抢去，他早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爹爹、叔叔是不是还活着。 王三家是广宁右屯卫军户，他爹和一个哥哥都死在建奴手中，他和母亲、婶娘、二哥都被卖到了大草原。 后来母亲被蒙古人虐待死了，婶娘和二哥下落不明。 他在赫丹巴特尔部落的时间最短，至今为止还不到一年，他是赫丹巴特尔部落抢劫一个更小部落的战利品。 听了几个少年的遭遇后，黄毅的心情复杂，都没了胃口。 他问道：“你们恨建奴、鞑子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敢接话，很明显他们都知道鞑子是蒙古人，建奴是建州女真人。 黄毅看了看他们几个笑了，觉得住在蒙古人的部落里谈论是不是恨鞑子不合时宜，改口道：“你们恨建奴吗？” 这一回有动静了，王三第一个开口道：“小的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狗剩子道：“小的恨死建奴了，那些畜生让我没了家没了爹娘！” 狗儿小声道：“小的恨建奴也恨鞑子！” 张氏不由自主瞧向外面，黄大勇道：“娘，用不着害怕，不会有人听见的，即便听见了也听不明白。” 黄毅笑道：“好了，咱们不谈这个话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当务之急是吃饱肚子养好身子习文练武！” 狗儿忽然间放下喝汤的碗跪下道：“老爷，小的求您赐名！” 狗剩子和王三反应不慢，也跪下磕头。 “都起来，都起来，确实是应该给你们起个正经名字。” “小的谢老爷！” “嗯？叫什么名字呢？”黄毅在思考。 既然给张大起名黄大勇，干脆都用大字排行，狗儿年纪最大，他的大名叫做黄大智，狗剩子叫做黄大双，王三改名黄大全。 把这四个孩子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争取让他们成为智勇双全的人才！ 想到此处黄毅笑道：“你们是汉人，听说过智勇双全这个成语吗？” 黄大勇和王三点点头，狗儿和狗剩子摇摇头一脸茫然。 “智勇双全的意思是足智多谋，勇敢善战，我希望你们以后成为这样的人，所以狗儿的大名叫做黄大智，狗剩子叫黄大双，王三叫黄大全。” 张氏赞道：“真是好名字，你们还不赶紧谢老爷赐名？” 三个少年再次跪下磕头。 动不动就跪下，会不会把骨气都跪没了？ 黄毅真的不习惯这个样子，可是他发现要改变这一切并非朝夕之功。 不急，慢慢来，这四个少年都算得上饱经苦难，身体的耐受力毋庸置疑，给他们吃饱肚子，让他们习文练武，争取把他们培养成智勇双全的心腹。 这一点黄毅蛮有信心，明末乱世也是枭雄辈出。 张献忠只是个无才无德的杀人狂魔，他身边的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四个义子都能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 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个，原本仅仅是辽东三矿徒，因为跟了毛文龙被认作义子，最后能成为满清藩王，打仗肯定有两把刷子。 黄毅怎么着也是个拥有领先四百年智慧的穿越者，收留几十几百少年言传身教，难道还不能调教出一两个名将？ 既来之则安之，明末乱世，将要有几千万汉民死于非命，被当做“两脚羊”吃掉的不知凡几。 怎么才能够让自己不属于那几千万之一？唯有强大自己！ 此时黄毅觉得庆幸，还好他是出现在大草原，古里古怪的模样赫丹巴特尔见了没有大惊小怪。 要是出现在秩序尚且没有被打乱的大明腹地，自己这个样子恐怕被视为异类，被告官十有八九。 那时他该怎么办？ 反抗？笑话，凭借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大明官僚集团？ 被捕快、衙役拿住，随身携带的手机、十字弩、工兵铲还能保住吗？ 说不清来龙去脉，命能否保住都要打问号！ 想到此处，黄毅拿过自己的头盔对张氏道：“你能不能在这外面蒙上一层布或者羊皮，让这个头盔瞧上去不那么与众不同。” “老爷，奴婢明白了，奴婢马上来缝，奴婢还要给老爷缝一身衣衫，您身上穿的也很与众不同。” “对，对，我确实需要衣服遮住我现在的衣服。” “老爷，您究竟是哪儿人啊？” “我是汉人啊！” “奴婢是问老爷的家在哪里？”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必须撒谎，黄毅在思考怎么说才好。 然张氏认为问得唐突了，连忙道：“老爷要是不方便说就当做奴婢没问过。” 正文 第十七章：只能打兔子 “哦！其实没啥不方便说的，我祖籍大明南直隶扬州府，家父出海做生意时被海盗抢了，后来流落到了弗朗机。 我跟着弗朗机商队走丝绸之路回大明寻亲，谁知遭遇马贼袭击，商队被打散后我就迷路了，迷迷糊糊走了一两个月。 直到遇见赫丹巴特尔，顺手救了他一命。然后赫丹巴特尔就请求我来这个部落。” “怪不得老爷与众不同，原来您是在弗朗机国长大的呀！” “咦！你居然知道弗朗机是个国家？” “知道！亡夫的军中有弗朗机炮，亡夫曾经说过，弗朗机远在天边，那儿的人跟我们长相截然不同。” 黄毅点头道：“是啊！是不一样，穿的衣服也不一样。” “老爷以后是准备回大明扬州府还是回弗朗机国？” “目前来看，这段时间恐怕哪儿都去不了，以后怎么着？那得走一步算一步。弗朗机国太远，那儿已经没了亲人，我不想去了，以后倒是想去大明扬州府。” “嗯！奴婢知道了。” “哈哈，其他的想了也是白想，当务之急是要让你们一个个都能吃饱肚子。” 张氏是个明白人，她立刻拉着黄大勇跪下了，另外三个少年也慌忙跪下。 “老爷，以后不管您去哪儿，都要带上奴婢。”说着张氏还拉了拉黄大勇。 黄大勇不明白张氏为什么拉他一脸茫然。 黄大智最机灵，立刻磕头道：“小的这辈子都跟定老爷了。” 黄大全、黄大双也磕头如捣蒜，口中道：“小的伺候老爷一辈子！” 这时黄大勇反应过来了，连忙道：“小的永远跟着老爷，水里火里都不怕！” 黄瀚相信此时此刻他们是真心的。 毕竟都是为奴好几年的人，有了奴性，认为能够跟了一个好主人是他们的福气。 他大笑道：“哈哈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见四个少年都喜形于色，黄毅故意板起脸严肃道：“习文练武需要有恒心，有不怕吃苦的决心，你们如果偷懒，少不了一顿打。” “小的不怕苦！” “好，现在听我口令，列队！记住了，站立之时必须抬头、挺胸、收腹。以后都要做到站如松、坐如钟！” “记住了。” “把我的话重复一遍！” “抬头挺胸收腹，站如松，坐如钟！” “分得清左右吗？” “分得清！” “我喊一二一二，喊一时你们出左脚，喊二时你们出右脚。听得懂吗？” “听得懂！” “一二、一二、大勇，你不是说分得清左右吗？” “小的、小的……” 黄毅踢了一下黄大勇的左腿，道：“这是左，记住了！” “噗呲……” 其余三个少年笑了起来。 “严肃点，现在重来，立正，左右左右，一二一二，一二三四！很好，从明天开始我们要闻鸡起舞！” “老爷，什么是闻鸡起舞啊？” “老爷，我们这儿没有鸡！” “闻鸡起舞你们可以理解成听见鸡叫就起来跑操，没有鸡不要紧，天蒙蒙亮就是开始习文练武之时。你们包括我都要练得体壮如牛，要做到背负八十斤一天能够奔走八十里。” “啊？” “怎么了？怕吃苦？” “小的不怕！” …… 无须担心四个少年的忠诚度，因为法理上，他们包括张氏都是黄毅的财产。 况且黄毅不可能践踏他们的尊严，真心想着让他们吃饱穿暖，准备和他们同甘共苦，悉心教导他们成人、成才。 能否把四个孩子培养成名将，就得看自己的本事和他们的运气了。 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过冬的食物，否则都是过眼云烟！ 黄毅想起来少年们说这里没有鸡，觉得奇怪。 按理说养几十几百只鸡根本用不着给鸡喂食，仅仅是收集牛粪里的草籽就够了。草原上的虫子、蚯蚓还能少了？ 他问张氏道：“这里为什么不养些鸡鸭鹅呀？” “以前养过，这两年不太平，总是要逃跑、躲藏，没人愿意养。” “怪不得！以后我们家要养些鸡鸭鹅留着下蛋。” “嗯！奴婢会这些，就是鸡仔没地儿换。” “没关系，到了归化城总能买到鸡蛋，只要有鸡蛋我就能孵化出小鸡。” “不容易呢，要专门的炕房才行！还要懂挑选的鸡蛋有没有色。” “嗬！你不但知道需要受精蛋，还懂炕房孵化啊！” 张氏不好意思了，道：“知道也没有用，奴婢做不来。” 黄毅的充电宝有手电筒功能，手机也有这个功能，挑选受精蛋很容易。 没有炕房也不要紧，自己做个土的即可，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至多孵化率低了些。 他道：“明年开了春万一我忘了小鸡的事儿，你提醒我一下，” “知道了，老爷。” 这几年赫丹巴特尔的部落可以用多灾多难来形容，实力大不如前。 为了避免遭遇大部落，遭遇仇敌，喀嘞图、格儿楞分别带着一些青壮年探查周围。 第二天晌午，黄毅带着四个少年骑马出发了，路上遇到了带着十几骑巡逻的喀嘞图。 这个蒙古人中的勇士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一种。 见到黄毅几个，得知他们是去打猎，还提醒他们如果发现敌人一定要抓住或者杀了。 “敌人？”黄毅哭笑不得，怎么才能鉴定谁是敌人？ 从喀嘞图的话语中，黄毅感觉到了大草原的血腥。 他下定决心苦练骑术，他相信只要练得能够骑战，浩瀚的大草原哪儿都能去得。 黄毅独自骑一匹马，四个少年分别骑乘两匹，只带了开水没有带任何食物。 少年都瘦得皮包骨，两个人的重量都比不上黄毅一个人，马儿驮上两个比较轻松。 黄毅在少年们面前发出置死地而后生的豪言壮语，并且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少年们都懂了，老爷这一次必须打到猎物，而且必须在今天打到，要不然所有人都得饿肚子。 然运气那是一时一时的，即便黄毅经常性登高用望远镜搜索，也没发现黄羊群，更加没发现马鹿，也没发现傻狍子。 没辙！只能选择打兔子。 好消息是兔子很多，很肥。 坏消息是兔子一闪而过目标太小，不好找、不好打！ 没关系，咱装备好，黄毅选择利用夜视瞄准镜伏击，管他是不是杀鸡用牛刀呢！ 四个少年是自己的奴仆，都是要培养成为心腹的。 没有必要瞒着他们，所以黄毅大大方方使用望远镜和十字弩，手机太高端，暂时保密。 少年人当然都对新生事物好奇，每当黄毅拿着望远镜搜索之时，他们都傻傻地瞧着，但是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让他们也瞧一瞧。 夜视瞄准镜伏击待兔的结果很好，夜里十点多，黄毅五人终于猎到了三只兔子，足够饱餐一顿。 黄毅是个现代人，没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封建地主作风，烤熟的兔子肉平均分配，四个少年心里喜欢，都觉得好日子不远了。 吃烤野兔时黄毅还教四个少年识字，他用石块在地上分别写下四个孩子的名字，教他们读写…… 第二天继续往南，运气开始好了起来，居然成功猎杀两只马鹿，由此可见只要装备精良，草原上的天然食物是取之不尽的。 黄毅在草原上以捕猎为生完全做得到。 正文 第十八章：马贼 三天后，黄毅带着四个少年追寻部落之时，已经不能骑马，因为每一匹战马都负重超过三百斤。 这些鹿肉、黄羊肉、兔肉肯定够黄毅一家子六口人吃一个多月了。 不仅于此，鹿皮、羊皮、兔皮还能够为四个少年缝制过冬的衣服、靴子，这个活计张氏很拿手。 皮子肯定需要硝制，否则怎么保存？ 皮货是蒙古人的主要外销品，每个部落里都不缺能够做这种活儿的蒙古人。 四个少年乐坏了，他们更加相信跟着黄毅永远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承诺。 赫丹巴特尔相信黄毅能够打到猎物，因为他被黄毅救下的那一天就是吃到了黄毅猎杀的黄羊肉，但是他没想到黄毅的收获会这么多！ 部落里的骑士都知道打猎不仅仅靠骑射本领，还得靠运气，靠团体合作，根本不看好黄毅带着四个瘦弱的少年去打猎。 当他们看到黄毅收获那么多猎物之时一个个叹为观止！ 但凡是人都敬佩有真本事的人，大草原上生活艰难，好猎手就是有本领的，人人敬佩。 黄毅能够从那些蒙古人眼中瞧出变化，他们应该是开始接受自己。 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加深大家的印象，在所有人心中树立起高大威猛的形象。 黄毅在被几十个骑士、上百妇孺老者围观之时，般起一块大石头高高举过头顶并且走了三圈，赢得众人纷纷叫好。 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喀嘞图不仅仅喊好，还走上前把黄毅放下的石头也高高举起。 然后他也走了起来，只不过他没走完三圈，只走了一圈就扔下了石头。 接下来他指着石头大声说些什么。 黄大勇告诉黄毅，喀嘞图是喊几个族中的大力士也来举那块大石头，说莫要让汉人比下去。 果然又有几个自认为力气很大的骑士来尝试着举那块大石头。 只可惜都是抱起来走十几步而已，再也没人能够高高举起。 黄毅终于知道，他的力气虽然大了许多，也仅仅是比一般蒙古青壮年大些，并没有达到非人力能及。 真正的蒙古大力士跟自己比，并不相差太多！ 喀嘞图发现部落里只有他和黄毅能够把那个大石头举过头顶，大笑着上前和黄毅亲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黄毅一句话都没听明白。 赫丹巴特尔的力气也很大，其实也想去试着举起那块大石头。 但是他了解喀嘞图，见喀嘞图没能赢黄毅，心里没底。 他走上前不是举石头，而是拉着黄毅的一只手高高举起，大声向族人们说了些什么。 围观族人的欢呼声更大了，喀嘞图还抱了抱黄毅的腰。 以后的路怎么走黄毅还没有想好，当下必须在这个部落生活，跟大家搞好关系必须有。 喀嘞图主动亲近，黄毅当然要笑脸相迎。 不仅于此，跟其他的战士也得联络感情。 回到部落的当天，张氏就带着少年给部落里的勇士们送礼，不是什么大礼，每家十几斤肉而已。 赫丹巴特尔那儿当然是黄毅亲自去送，有可能是因为俩人熟悉了的缘故，虽然语言不通，用肢体动作加语言交流，已经能够听明白个大概。 黄毅还要去狩猎，并且表示有了收获自己留一小半，一大半留着分给赫丹巴特尔和他的族人。 没有哪个会嫌食物多，更不要说这个经常半饥半饱的部落。 有黄毅这个打猎水平出神入化的勇士帮助储备过冬的食物，赫丹巴特尔只觉得捡到宝了，哪有可能不同意？ 然后黄毅就询问部落迁徙的方向，表示他将要往这个方向去捕猎，这样做了有个大好处，效率提高了。 因为用不着走回头路寻找部落，完全可以等待部落前来汇合。 这些话比较长，没法子通过肢体语言说明白，依旧是让黄大勇翻译。 赫丹巴特尔听懂后连夸黄毅聪明，立刻把部落迁徙的方向跟黄大勇说明白了。 再次出发的黄毅已经基本上瞧不出与众不同，因为他身上也穿了粗布外套，不去看脚上的登山鞋，根本瞧不出现代气息。 人是铁饭是钢，能否吃饱肚子太重要了。 总共才不到五天罢了，简直就是看着黄大智、黄大勇四个少年强壮了起来。 四个少年还不时傻乐，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黄大全，经常笑得流哈喇子。 五个人策马往西南，跑了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一个小山坡。 黄毅见到高地总是要登高远眺一番，这一次也不例外。 然这一次发生了意外。 也是黄毅大意了，没有下马悄悄地爬上山坡小心翼翼搜索，而是直接打马冲上高地，四个少年当然是紧随其后。 他们五个人三匹马没有做到先发现情况，而是被离这个小山包不到三里地的一群骑士发现了。 黄毅正准备用望远镜搜索，眼尖的黄大智忽然间大叫道： “老爷，快跑！” “什么情况啊？”黄毅没反应过来问道。 黄大智指着小山坡下急切道：“那儿，至少有十几个骑马拿刀的人，他们已经冲过来了。” 黄大勇也惊叫道：“是马贼，那些人一定是马贼！” “马贼？” 黄毅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顾名思义，马贼的马术还能差了？ 他已经有了决断，万万不能跟那些人玩追逐，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的骑术是做不到在草原上一边骑马奔驰一边端着十字弩射击的。 没法远程攻击敌人，就剩下了不断被人家远程攻击，他是全副武装不假，马儿可没任何防护。 马儿被射中后尥蹶子，以黄毅的控马能力肯定没辙，十之八九会被甩下马背，纵然跌不死也肯定落得个七荤八素。 追击的骑士都用不着打，直接驱马来踩踏，都能把黄毅踩死。 所以根本不能跑，如果真的被攻击，越跑死得越快。 仓促间黄毅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他跳下马大声道：“黄大智赶紧骑上我的马，你们都跑回去报信。” 这个决定相当明智，四个少年的战斗力都是渣渣，但是骑术都不弱于蒙古人。 再加上他们身体轻，马儿负重小，只要没有自己这个二把刀拖累，跑赢还有二三里距离的马贼，这机会太大了。 正文 第十九章：汉人不打汉人 “老爷，不能这样，那些人杀人不眨眼。”黄大智不肯走，焦急道。 “别废话，我在这里跟那些人躲猫猫，你们赶紧回去求救。” 黄大勇这时也跳下战马，黄大双也跟着跳了下来，黄大勇道：“大智，这匹马你也带上赶紧走，一定要快。” 接下来就搞笑了，年纪最小的黄大全也不肯走，也从马上跳下来，道：“大智哥，你再带上这匹马，三匹马换着骑能更快些。” 智勇双全这四个少年，十五岁的黄大智年纪最大，黄大勇认为他是第一个跟着家主的，应该是先进门的为大。 然黄大智蛮有说服力，他不仅仅强调他年纪最大、力气最大、个头最高，还特别强调他们四个名字是用了成语“智勇双全”，他黄大智理所当然是大哥。 黄大勇虽然不服气但是没辙，他没老老实实喊黄大智大哥，而是直呼其名或者喊大智。 黄大双搞不清自己的生日，也搞不清是不是比黄大勇年纪小。 他觉得个头比同样不清楚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黄大全略微高点，就按照成语“智勇双全”的循序做了老三，老老实实喊黄大勇、黄大智，大勇哥、大智哥。 黄毅跳下马是准备利用山地跟对方周旋，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山有几块大石头能够隐蔽，还有不少灌木丛能够绕着跑圈。 在这种有乱石的坡地骑马做不到疾驰，黄毅没想着跟对方作战，他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万一打起来也不怕，因为黄毅清楚地知道防弹背心、防刺衣和战术头盔、风镜的防护力，弓箭绝无可能射死自己。 怕就怕骑兵直接来冲撞、砍杀。 有坡地缓冲再加上隐蔽在大石头后，骑兵速度上不来也就没法冲击，黄毅认为有十字弩远程攻击的压制，最起码能自保。 风险是敌人的数量超过弩箭的总数，即便射出每一支弩箭都能够让一个马贼失去战斗力，也不能全胜。 然马贼又不可能知道具体情况，估摸着被弩箭射杀一两个就不敢贸然靠近。 只要拖延时间坚持到赫丹巴特尔带着部落里的骑士赶来，就轮到那些马贼被追得上天入地喽！ 黄毅见三个少年都不肯走，着急了，大声道： “男子汉当断则断，婆婆妈妈白费功夫。你们都给我上马赶紧往回跑，留在这儿会死的。” 黄大勇把马的缰绳交给黄大智并且在黄大智骑着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马鞭，道：“别愣着，赶紧回去报信啊！” 马儿跑了起来，黄大智不再犹豫，回过头大声道：“老爷，您一定要藏好了，一定要等到小的带人来啊！” “放心吧，我除了骑马不行，其余的都行，区区几个马贼一时半会儿能奈我何？” 黄毅这话黄大智没当真，他知道时间越久，越危险，有三匹马换乘，用不着节约马力。 黄大智立刻进入到了策马奔腾的状态。 黄毅看了看黄大智的背影，道：“大智的骑术不亚于蒙古骑士！” 黄大全道：“大智哥射箭也很准呢！” 黄大勇不服气道：“老爷，小的其实是骑术最好的。” “嗯！你的骑术也不错，但不见得好过大智。射箭的准头肯定远远不如他。” “小的一定勤学苦练，一定要做第一。” “好，有骨气！” 小山包的南坡有点陡，战马上不来，冲过来的十几骑必须在小山包前绕行，或者下马牵着马匹步行。 留下来的三个少年都有武器，黄大全、黄大双都拿着一把短刀各背着三支投枪，黄大勇有蒙古弯刀还有弓箭。 这些都是黄毅的缴获，来自于两个被黄毅射杀的骑士，至今为止黄毅都不知道被杀的是什么人。 回去报信的黄大智拥有和黄大勇一样的武器，他能够做到在战马疾驰中弯弓搭箭，只不过力道和准头远远比不上青壮年蒙古骑士。 这不要紧，黄毅有理由相信，每天能够吃饱肚子，苦练三五个月后，黄大智就是个骁骑善射的骑士。 黄毅心里清楚，要在乱世立足唯有靠武力。 因此在收下四个少年的那一天就把缴获的武器分发了，黄大智和黄大勇个儿高些、力气大一些，所以得到了弓箭和蒙古弯刀。 其实相对于练习射箭，练习投枪更加容易。 技艺扎实的蒙古人骑马冲锋时借着马速投掷出的投枪又准又狠，五六十步内能破铁甲。 只不过投枪扔出去就没了，射不着敌人就会变成了敌人的武器反投射回来。 好处是练习时几乎不花成本，只需要力气即可。 黄毅仅有六支投枪，分发给了没有弓箭、蒙古弯刀只有短刀的黄大全、黄大双，因为投枪不仅仅可以投掷，还可以当做短矛近距离刺杀。 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前这几个孩子都没有武器，现如今手里有刀子，又是跟着黄毅这个传说中的勇士，居然都不害怕。 他们不怕，黄毅怕呀！ 他亲眼见识过蒙古人的骑射，近距离射中胸口的那一箭虽然没能够射穿防弹衣，但是巨大的撞击力还是在胸口上留下了一块淤青，至今都不能按，一按就疼。 三个孩子没有任何防御力，以他们单薄的身子，被近距离射到，被射个对穿都不奇怪。 黄毅叮嘱道：“你们三个记住了，都给我躲在这块大石头后面，不许跑也不许露出身子。” 黄大勇道：“老爷，小的不怕死，小的要帮您打马贼。” 黄大全和黄大双不甘落后，也道：“老爷，小的也不怕死。” 此时没工夫废话，黄毅呵斥道：“都给我乖乖的藏好了，如果谁露出身子被马贼瞧见，回去后我就不要他，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这话有效果，三个少年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 黄毅见少年们乖乖的蜷缩在石头后面这才奔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这时那群马贼已经绕了过来，黄毅瞧得真真切切，那里有十二人、十七匹战马。 马贼们貌似很聪明，或者是自作聪明。 他们见一个人带着三匹马跑了，立刻有九个骑士带上仅有的五匹备用马追了上去。 马贼们应该是准备采取换马疾驰的方法穷追不舍。 以马贼过往的经验判断，遇到他们后集中全部马匹逃跑的人一定相当重要，往往抓住这个人能够索要大量赎金。 又或者集中全部马匹奔逃的人携带了最值钱的物件，最起码会有不少金银财宝。 之所以这三个马贼留下来对付其余的人，是因为他们的同伴从马上卸下一些物资放到了他们的马匹上。 导致他们的马多负重几十斤，不利于追逐。 马贼们想破脑壳都不可能想到，这几个人中最重要人物是个骑术菜鸟，在跑不掉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就地周旋，等待救援。 所以自作聪明会死人的！ 马贼分出两拨人，一拨去追黄大智，一拨人往这里来，黄毅忽然间笑了。 心道：“三个人往我这边，想干嘛？” 此时的黄毅意识到不会被十几人围殴踏实多了，他有成功射杀两个蒙古骑士的战例，此处地形更加有利，应付三个敌人不应该太难。 他不知道对方准备干什么，没想着先发制人。 因为他知道钢弩的威力，即便射击来人的大腿，也会造成巨大伤害，十之八九会致残。 黄毅现代人的思维还在，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哪有一上来就把人家干残的道理？ 于是乎黄毅也不管来人是否听得懂，大声喊叫道：“我们就是出来打猎而已，没有钱也没有粮食，连马都没了，你们别来惹我！” 骑马接近的三个人居然听到了，很奇怪的是还貌似听懂了。 其中一人勒马问道：“汉人？你们是汉人吗？” 咦！对方回话了，居然是汉语，口音有些怪，但是能够听得懂。 黄毅大喜，他根本不介意对方是不是马贼，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于都愿意成为一个马贼。 因为他知道，明末乱世，最不能做的就是良民。 良民可惨了，不是被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盘剥得卖儿卖女卖了自身，就是被流寇当成“两脚羊”吃了，被建奴、鞑子当“草谷”打了。 整个四川的男女老幼都快要被杀光了，满清的湖广填四川就是例证。 即便锦绣江南也是暗无天日，留发不留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 唉！与其做奴才、做“两脚羊”，何不如做马贼？ 他提高声音回答道：“我们是汉人，汉人不打汉人。” “我也是汉人，我不杀汉人，你出来说话吧！” 黄毅离那三个人还有几十米，到是不怕被射上一箭，为了表达不打汉人的诚意，他站了起来露出上半身。 “哈哈哈……” “嗖！嗖！嗖！” 正文 第二十章：又是被逼无奈 黄毅刚刚现身，对方就发出得意的狂笑，然后三支羽箭就破空而至。 三个马贼都是射箭的高手，三支羽箭都准确命中黄毅，两支射中胸口，还有一支最歹毒，是直奔眼睛而来。 黄毅没想到对方连多问一句都懒得，直接射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靠身体的本能缩了一下头。 这时头盔上“咚！”一声闷响，随即就觉得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妮玛！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这一回黄毅没有暴怒，而是笑了，惨笑！ “哈哈哈……” 他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在想：“如果我没有战术头盔、风镜、防刺衣和防弹背心，都被射死两回了！我还能再有妇人之仁吗？我还继续要求自己正当防卫？” 黄毅端起十字弩又咬牙切齿来又了一句：“这是你们逼我的！” 而这时三个马贼已经策马接近了二三十米，再次站起身的黄毅把三个马贼吓得不轻。 没有人能够在被三支箭近距离射中要害的情况下还能站起来，除非那人穿了建奴白甲兵的那种精铁战甲。 “嗖！”不足三十米，连瞄准都不需要，黄毅凭借手感扣动扳机，一支钢弩飞出直接没入一个最靠前马贼的胸膛发出闷闷的金属撞击声。 这个马贼居然装备了铁甲！只可惜没鸟用。 距离太近了，那支钢弩直接射穿了铁甲的护心镜只露出不到三寸的尾部。 被一弩箭穿心的马贼丝毫没有感觉到痛苦一头栽倒马下，铁甲撞击地面发出“铛啷啷……”巨响。 黄毅以最快的速度上弦。 没有穿越前，他给弩箭上弦蛮费力，现如今完全是一气呵成 只不过十字弩装填无论怎么快，完成第二次发射的时间也比弯弓搭箭慢多了。 “嗖！嗖！嗖！嗖！” 剩下的两个马贼已经射出四支羽箭，由于黄毅矮着身子正在装填弩箭，四支羽箭都是奔着黄毅的脑袋而来。 “咚！咚！咚！咚！” 两个马贼都是好射手，没有一支羽箭射空，每一支都撞击在黄毅的头盔上。 此时此刻的黄毅尤其冷静，根本不理会马贼射来的羽箭。 装填完毕，黄毅直起腰，手中十字弩瞄准其中一个距离最近的马贼，这一次是瞄准了对方的眉心。 他调整呼吸后才平静地扣动扳机。 弩箭离弦，速度太快了，马贼的反应也不慢，只见他挥舞弓背格挡的同时偏头。 两个马贼都是连续不断放箭，此时手里都握着弓。仓促间只能挥弓拨打迎面而来的弩箭。 然现代军用十字弩跟古代羽箭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马贼的那套动作有可能拨打到射向他的羽箭，却没能挡住射向他的夺命钢弩。 黄毅没有射中马贼的眉心，偏了不到一寸，那支钢弩射入马贼的眼窝连尾部都瞧不见，只瞧见鲜血迸溅。 再次装填，这个动作他这些天一直在练，他知道生死一线间，每一秒钟都弥足珍贵，所以他准备练成闭着眼睛都能装填弩箭。 十几秒而已，两个同伴栽落马下，仅剩的那个马贼简直吓得肝胆俱裂。 他立刻拨转马头趴在马背上，准备逃之夭夭。 唉！他们三个错就错在轻敌，离黄毅太近。更不应该理所当然地认为一个人被三支箭射中就得死或者失去战斗力。 现在呢？没地儿买后悔药。 起了杀心后又见了血的黄毅也暂时失去了人性，算得上兽性大发，“嗖……”钢弩破空，直奔已经逃出有大概八十米的马贼后背。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战斗结束，总用时不超过半分钟。 “呵呵……，让你们惹我！活该！” 已经是第二次杀人，黄毅没有任何不适，更加没有一丝心里负担。 马贼原本就是该死的强盗，就黄毅刚才的经历判断，这几个马贼又狡诈又凶残，被他们杀死的无辜还会少了？ 打赢了肯定要收获战利品，上一次射杀两个骑士得到的东西不少呢，这一次袭杀的是马贼，想来好东西应该更加多。 黄毅大叫一声：“都赶紧出来，千万别让那三匹马儿跑了。老子要颗粒归仓！” 三个躲在石头后面偷窥的少年此时都懵了。 他们明明眼睁睁看着呢，可是都没有看清黄毅怎么就打赢了。 听到黄毅这一嗓子后，都打一个机灵立刻跳了出来。 追小跑着的马儿他们有经验，他们以前都是替主子伺候马匹的，是内行。 只听见他们口中打着呼哨，发出特有的呼唤声，躁动的马儿居然越跑越慢直至停了下来。 忽然间黄大勇的声音传来：“老爷，还有一个没死！” “啊？你们小心。”黄毅听见了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老爷，我们用不着小心，这人也快死了！” 这时黄毅已经跑来了。 “叽里咕噜……”地上躺着的那人在说什么，黄大勇提着蒙古刀看着。 “他不是汉人？” “是蒙古人！” “他在说什么？” “说给他个痛快！” “问问，他们是什么人？是哪一个会说汉话？” 黄大勇跟那人叽里咕噜几句后咬咬牙挥刀劈在那人的脖子上。 看到黄毅不解的表情后，第一次杀人嘴唇有些哆嗦的黄大勇解释道：“小的，小的，答应给他个痛快。” 这小子欠调教，太鲁莽了，黄毅还想着问问今夕是何年呢，他就把人杀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黄毅算得上没有朋友也没有仇家，根本不关心杀了什么人，也不担心被寻仇报复。 因为黄毅所杀的五人都是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对他下死手无一例外，如果不是黄毅拥有现代装备，早就死掉了。 他最想知道的当下究竟是崇祯几年。 赫丹巴特尔和他部落里的人都糊里糊涂不知道年号，马贼属于走南闯北有见识的人，总不会也不知道啊！ 现在没办法，马贼脑袋掉了接不上喽！ “嗯！他说了些什么？”黄毅冷着脸道。 “马贼说他们三个中只有一个是汉人，就是最先被老爷打死的那个。他们是因为部落被灭了不得已才和几个汉人逃兵结伙抢劫为生。” “他们头领是谁？除了往北去追黄大智的九个人还有其他人马？” “这些小的没问？” “没问清楚为什么就把人杀了？” “小的，小的，小的错了！” “算了，下不为例，赶紧的，打扫战场，记住了，把我的弩箭拔出来擦干净了！” “哎！”黄大勇如释重负立刻蹲下去翻找那马贼中箭的部位。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不给面子 还有九个马贼呢，黄毅哪敢大意？ 原本跟那些马贼无冤无仇，现在恐怕是仇深似海了。 黄毅不认为射死三个马贼完全是自己的本事。 觉得应该是马贼在轻敌的情况下又估计不出现代装备的防御力，现代十字弩的攻击力，被反击了个措手不及。 九个马贼回来后发现三个同伴死了，肯定会加倍小心。 他们如果举着皮盾逼近，挥舞战斧、狼牙棒等等重武器群殴，这就难对付了。 黄毅爬上山坡端起望远镜先观察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后重点观察东北方。 过了接近半个小时，黄大勇来了，他低声道：“老爷，小的们已经都收拾好了，想问问那三个被扒光的尸体要不要埋了？” “啊？你们连死人的衣服都要？” “嗯！都是没见过的好料子。小的们舍不得丢了。” “那就留着呗。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别让人家曝尸荒野，挖个浅坑埋了吧！” “小的明白了。” 见黄大勇转头就走，黄毅又叫住他，指着自己埋伏的那块大石头道： “把三匹马拴在离那里不远的地方，要显眼。” “老爷，您是不是还想杀了那些去追大智的马贼？” “试试看，那些马贼或许看到三匹空马会过来看看。” “他们有九个人呢！” “你害怕了？” “小的不怕，小的敢杀人，小的这就去拴马！” 黄毅没有自大到一个人伏击九个马贼。 他猜想那九个马贼回来之时应该是被赫丹巴特尔率领的骑士追逐。 只要三匹马能够吸引到一个马贼减速过来看看，黄毅就有把握射杀他。 马贼的装备真心不错，哪怕是皮甲，质量都比用来换三个少年的两副皮甲好。 如果运气好，再射死一个披挂了铁甲的，那就赚大发了……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等待，在这期间眼睛放光芒的黄大勇屁颠屁颠跑来告诉黄毅。 缴获了一副铁甲、一副棉甲和两副皮甲，一个皮盾、一把单手战斧，三杆投枪、三把短柄飞斧、三张骑弓、一张步弓。 还有一柄斩马刀、一柄戚刀、一口锅、九个羊皮水囊，两袋外加一个半袋白面粉，几张面饼、二十几斤腌肉，几斤盐巴和一些金子、银子、铜钱。 那个穿铁甲马贼的兵器是斩马刀，他居然是穿两层甲，棉甲穿在了铁甲里面，也是这个马贼不仅仅装备了骑弓，还装备了步弓。 可是黄毅的钢弩威力太大了，五十米内破两层甲如击败絮，依旧差一点把那个马贼射穿。 黄大勇有可能这辈子都没使用过银钱，记忆深刻的就是饿肚子，所以汇报时先说面饼、腌肉，最后才说还缴获到了金银。 黄毅截然不同，作为现代人，听说缴获到了黄金当然来劲，他立刻道：“去把金子、银子拿来给我掂量掂量。” “老爷，小的掂量过了，不是很多，估计至多一斤重。” “乖乖隆地洞，金子有一斤重？” “不单单是金子，还有一小半是银子！” “那也不少了，应该是接近十两黄金了。” 黄毅知道古代一斤是十六两，还知道明朝一斤有差不多六百克，也知道此时的银子有点贵，跟黄金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八上下。 黄大勇掂量出了有一斤，肯定是大明朝的斤，推算出自己成为了拥有十两黄金的地主老财。 黄毅吩咐道：“把金子和银子、铜钱都收好了，以后说不定能够用这些东西给你们买个老婆。” “小的不要老婆！”黄大勇羞红了脸。 黄毅笑道：“再长大几年就知道要了。”说着黄毅又端起望远镜远眺，黄大勇见黄毅不说话了，跑去帮着黄大全擦拭那副缴获的铁甲。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太阳都偏了西，九个马贼十四匹马才出现在十几里外。 黄毅端着望远镜又看了有两分钟，终于看到了在那些马贼后面追逐的几十骑。 这才是预料中的场景！ 觉得风险已经不存在的黄毅不慌不忙走下小山顶，指着黄大勇三个躲藏的地方，道： “你们依旧躲到那儿去，记住了，别露出身体被马贼射死。” 此时的三个少年早就没有了一开始时的紧张，都在咧着嘴傻乐。 “别傻笑了，赶紧去躲好喽！马贼一会儿功夫就到。” 说完黄毅慢条斯理埋伏到了大石头后面。 此时黄大勇左手拿着皮盾右手提溜着刚刚缴获来的单手战斧，觉得浑身是力气，此时巴不得能够跟马贼对砍一回。 他道：“老爷，小的就躲您这儿好不好？” 黄毅哪有可能瞧不出黄大勇跃跃欲试的样子。 武器和装备确实很重要，但是技能一样的重要，黄大勇以前没练过刀盾，估摸着就是挥动斧子乱舞、乱剁一气，能否杀敌恐怕只能靠运气。 黄毅肯定不能让他赌运气白白送了性命。坚决道： “不行，地方太小了，藏不住两个人！还有呀，如果我不喊你们，你们中谁出来了，回去后肯定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要他了。” 黄大勇这才乖乖的跑去了后边。 情况变了，一开始是九个马贼追黄大智，幸好黄大智骑术不亚于蒙古人，幸运的是黄大智有三匹马换乘。 纵然马贼换马奋力追逐，也没能追到一箭之地。 当马贼的视野里瞧见了赫丹巴特尔迁徙的队伍时，他们立刻意识到不能再追。 黄大智见到自己人后立刻大叫，部落里的几十个骑士立刻冲了过来，然后就是戏剧性的反转。 九个马贼全力逃跑，赫丹巴特尔率领部落里一半控弦人奋力追逐。 设下诱饵想着伺机再射杀一两个马贼的黄毅准备好了，也想好了。 这一回一定先发制人。 谁知道马贼相当警觉，他们奔驰而来，发现了三匹马没见着三个同伴根本没敢接近，居然绕开这里逃了，逃得“义无反顾”，完全没有抛下团伙的心理压力。 黄毅懵逼了，剧情不应该这个样子啊？你们咋就不过来看看呢？ 我这个现代人第一次设伏，你们怎么就不能给点面子呀？ “老爷，马贼跑了！” “嗯！我看到了。” “要不要去追？” “我骑术不好追不上！” “就这么看着？” “你有好办法吗？” “没！小的能追上，但是小的打不过马贼！” “呵呵！你还是能认清自己的，甚好！” “小的要苦练骑射，以后肯定打得过马贼！” “有志气，你们都要记住，唯有练出一身好本事，才能够不被人欺负。” 此时的黄毅在三个少年心目中如神一样的存在，他的话哪有可能不听，都异口同声表态：“练好本领，不被欺负！” 正文 第二十二章：怎么发展 就在这时赫丹巴特尔一马当先，喀嘞图、格儿楞等等三十六骑紧随其后。 不对，不准确，应该是三十三骑外加一人三匹马的黄大智。 “哈哈哈，黄毅，叽里咕噜……”赫丹巴特尔远远地瞧见全须全尾的黄毅就哈哈大笑，不知道说了什么。 黄大勇立刻给翻译道：“赫丹巴特尔老爷说他能够预感到老爷您不会有事。” 赫丹巴特尔跳下马后还在说，黄大勇立刻翻译：“赫丹巴特尔老爷问老爷是不是又缴获了三匹马？” “你告诉他，我们击杀三个马贼，缴获了四套披挂和不少好东西。” 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格儿楞等等骑士纷纷露出佩服的表情，他们都凑上前瞧战利品。 这一看不得了，绝大多数骑士开始羡慕嫉妒。 格儿楞看着那副铁甲眼睛放光芒，他道：“这副精铁鳞甲恐怕要有五六十斤重！” 喀嘞图道：“我要是穿上这样的铁甲，女真人的巴图鲁我一个能打俩。” 赫丹巴特尔摩挲着那副已经被黄大全擦得铮亮的铁甲，如同是在爱抚一个美人。 他道：“我们蒙古人的骑射原本就比女真人强，老是打不过他们就是因为铁甲太少。” 黄毅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从他们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他们对铁甲的喜爱。 他道：“黄大勇，你告诉赫丹巴特尔，我要把这副铁甲送给他。” “老爷，这么好的铁甲整个部落都没有，用二十头牛都换不来。” “哈哈哈……，那就更应该献给你们的头领赫丹巴特尔同志，希望他以后能够更好的领导大家。” 黄毅不知不觉见又蹦出了现代词汇，黄大勇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他能够分辨出这些是好话。 他用蒙古语转告赫丹巴特尔时，一样的说了些夸赞的词汇。 没想到黄毅会如此知情识趣，赫丹巴特尔乐坏了，他大声向所有的骑士说了些什么，然后所有人都在欢呼。 黄大勇见黄毅一脸茫然，立刻小声道：“赫丹巴特尔老爷说您是他的好兄弟，是无敌的勇士，要求大家都要尊敬您。” 额！这个可以有！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往回走，因为以部落迁徙的速度肯定不可能在天黑前赶到这里宿营。 接下来黄毅摊上事儿了，好几个骑士都缠着他，要求用奴隶交换那两副皮甲和那件棉甲。 部落里的情况黄毅已经基本了解，汉人奴隶的总数也就是二十几个，十几岁的少年男子除了黄大勇四个，没别人了。 但是黄毅没有拒绝骑士们，因为不知道还要在这个部落生活多久呢，万万不能把关系搞僵。 这是个抱团才能生存的年代，集体的力量不容小觑。 黄毅唯有打哈哈，承诺和部落汇合时请赫丹巴特尔做主，并且表态，他是愿意用皮甲交换汉人奴隶的。 这个皮球踢得好，果不其然，骑士们不再围着黄毅，而是去跟赫丹巴特尔唠叨。 赫丹巴特尔不是个好脾气，被缠得不胜其烦，居然大声呵责还在喋喋不休的族人。 头领发火了，骑士们哪能没眼力劲儿，作鸟兽散。 跟部落汇合后，除了黄毅和赫丹巴特尔两个，其余人都忙着扎营，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儿，蒙古人做得有条不紊。 为了庆贺黄毅收获巨大，大家又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庆祝，赫丹巴特尔亲自烤全羊，并且把羊胸脯那块最肥美的肉双手捧送给黄毅品尝。 喀嘞图和格儿楞都来敬酒，态度比上一次谦逊很多。 喝了几碗马奶酒后，赫丹巴特尔询问黄毅是不是真心舍得用皮甲换奴隶。 黄毅收下四个少年是准备言传身教将来作为军队的种子，没想着让四个少年搏命，最起码在他们养壮实、练结实了前。 需要四个少年参加战斗时，怎么着也得给他们装备内衬棉甲外穿铁甲，保证建奴使用步弓在五六十步内射出重箭射不透。 皮甲的防御力不咋地，仅仅是比棉甲强一些。 但是棉甲柔软多了，可以当棉衣穿，四个少年都衣衫单薄，黄毅需要棉衣，嫌少不怕多。 蒙古人很少使用步弓，骑弓的威力比步弓小多了，皮甲基本上能够防御羽箭漫射。 赫丹巴特尔部落里的战士不多，装备差，如果增加两副皮甲能够提升防御力增加一点点战斗力，黄毅乐见其成。 黄毅通过黄大勇翻译，告诉赫丹巴特尔，他愿意用皮甲交换奴隶或者牛羊，怎么交换全凭头领做主。 赫丹巴特尔做主交易，当然一手托两家做到了基本公平。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黄毅付出两副皮甲得到了三头牛、三十只羊和三个奴隶。 不可能还有如黄大勇那样的汉族少年。 还好，三个奴隶都是汉人，只不过有两个是女人，只有一个是成年男子。 这个瘦弱的男人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说他今年三十六岁，但是瞧上去比后世六十三岁的老头还要沧桑。 他叫何继业同样是辽东人，也是军户，但他不是卫所军是军余，以前都是种地为生，一直到八年前家破人亡被建奴抓来大草原为奴。 两个女人一样的瘦不拉几，头发枯黄，黄毅瞧不出年纪，只觉得她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没一百五十斤。 问了问她俩的年纪后才知道都很年轻，年纪大一些的十九岁叫孙素珠、年纪小点的叫杜翠兰十七岁。 她们都是十岁左右被建奴当商品一样卖到大草原的。 赫丹巴特尔应该是特意挑选了这两个年轻的女人，目的不言而喻。 草原名族跟汉人不同，他们不介意女人是不是处子，甚至于可以把父亲的女人当做遗产继承。 鼎鼎大名的王昭君就是嫁了单于父子俩。 赫丹巴特尔是真心希望黄毅留在部落里。所以希望黄毅有财产、牲畜、奴仆和女人。 以后怎么发展？ 已经知道了大概是哪一年的黄毅心里有很多想法。 但是无论有多么好的想法都得有人来执行。 所以黄毅希望得到人口，多多益善。 只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如何解决大量食物是个难题。 正文 第二十三章：有枪就是草头王 能不能在明年春天种地呢？ 当下的大草原上兵荒马乱应该很少有人种地。 不是大草原没有达到种地条件的地方，而是种地太麻烦蒙古人不爱干、不会干，也因为他们是逐水草而居，相当于居无定所，没办法进行农耕。 更大的原因是年年打仗，不仅仅是跟大明打、跟建奴打，更多时间是各部落乱战。 哪有精力种田？ 当年三娘子修筑归化城后就曾经大力发展农业，在归化城外开垦出不少麦田。 那是因为三娘子是明朝敕封的“忠顺夫人”，她的三任老公都是蒙古的王，拥有建城立足的实力。 后世的内蒙古耕地面积超过一亿亩，不仅仅能够种植麦子、高粱、土豆、山芋、青稞等等农作物，甚至于能够在灌溉条件理想的地区种植杂交稻。 因此黄毅认为大草原上不仅仅可以畜牧，还可以发展农业。 这儿矿藏丰富，发展工业也是可行的！草原钢城包头就是例证！ 只不过建设何其艰难，破坏瞬息之间，在不断征战的大环境下，没有强大的武力，根本不可能种地、开矿、建设工厂。 如何生存并且发展属于自己的力量是个难题。 三不管的地区应该有机会。 明末的历史黄毅有点了解，崇祯初年，林丹汗的势力范围被建奴压缩到了宣府边墙以西的河套和土默川一带。 建奴多次入关劫掠屠城，最让人费解的是从来不攻击富商云集的张家口。 估摸着应该是卖国晋商跟建奴有默契。 建奴打击林丹汗、抢劫大明，但由于人口所限，都是流窜作案，并没有占领关内一城、一地。 崇祯五年，建奴再次大败林丹汗夺取归化城后也没有派兵驻守，而是放火焚城后舍弃，就可见一斑。 黄毅貌似可以在张家口和归化城之间寻一处水资源过得去且比较隐蔽的山区盆地立足。 他想到了归化城后受到启发，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要紧啊！ 归化城在大草原上那么出名，完全可以问问赫丹巴特尔现在的地点在归化城的什么方向，距离有多远。 黄毅还想问问赫丹巴特尔这个部落隶属于那个千户或者万户，因为黄毅知道千户制和后来的万户制是蒙古人军政合一的制度。 有了思路，有黄大勇翻译，赫丹巴特尔知无不言。 黄毅终于知道这个部落原本隶属于乌珠穆沁部，只不过赫丹巴特尔不太清楚乌珠穆沁部究竟还剩下多少部落、多少人口，他们的台吉究竟去哪儿了。 但是赫丹巴特尔知道他们最大的王林丹汗去年秋天被建州女真打败，如今有很多部落投降后帮助建州女真攻击依旧忠于林丹汗的蒙古部落。 三娘子城也就是归化城坐落在西南方，如果天气好，赫丹巴特尔的部落再往西南迁徙十天、半个月应该能够到达。 归化城里有汉人商贾，城外有集市，赫丹巴特尔的部落会在那里用一部分牛羊、马匹、皮货交换布匹、茶叶、铁器、瓷器、粮食等等。 这就是互开边市，交易是得到大明朝廷许可的，只不过铁器属于管制品，铁锅、铁铲可以自由贸易，其他的都是走私、夹带。 听明白了赫丹巴特尔口述的当下形势后，黄毅沉默了。 这个小小的部落只有六十几个能够骑马厮杀的青壮年战士，实力太弱，绝无可能对抗建奴的军队。 往西南迁徙或者远赴漠北都是对的。 可惜谈何容易，万一被其他实力大一些蒙古部落觊觎，他们肯定会被人家吞并掉。 如何避免这种情况？ 唯有不断吞并更加小的蒙古部落，争取壮大自己。 这就不是靠努力能够做得到，还要有个好运气。 最起码要保证在没有积攒到一定实力前不跟大部落遭遇，或者遭遇大部落后立刻送上牛羊、马匹表示臣服。 只要依旧能够保留独立发展的现状就不算输。 黄毅希望赫丹巴特尔部能够壮大起来。 不为别的，是因为赫丹巴特尔跟建奴有杀父、兄之仇，也是因为赫丹巴特尔不肯投降建奴。 如何壮大？ 只能选择吞并、联合其他部落。 这也是大草原上攻伐不断的最根本原因。 秩序的建立往往都需要强权，一支独大才能够维持和平。 大草原上的王林丹汗不行了，建奴崛起，新老交替谁都不服谁。 民国时期“有枪就是草头王”，明末的大草原，有人马也是草头王，所以打得不可开交。 蛊惑赫丹巴特尔抢人口壮大部落做个草头王完全可以有！ 想明白了的黄毅劝赫丹巴特尔别去想乌珠穆沁部的台吉去哪儿了，建议赫丹巴特尔当乌珠穆沁部的台吉。 他还表态会全力支持赫丹巴特尔，支持他联合或者吞并被打散的原隶属于乌珠穆沁的小部落。 草原法则是强者生存，赫丹巴特尔深谙其道，他何尝不想吞并、联合其他部落？ 已经杀了五个骑士的黄毅足够证明他的勇武。得到黄毅表态支持后，赫丹巴特尔很高兴。 说了有些类似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 以黄毅的智慧哪有可能把这种话当回事，但他还是表明了愿意尽心尽力为赫丹巴特尔战斗的态度。 只不过黄毅没想到有吞并、联合其他部落野心的部落首领不在少数。 此时就有一个原乌珠穆沁的部落在追寻赫丹巴特尔部落的踪迹。 这个部落在赫丹巴特尔的爹还在的那些年一直都被欺负。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消彼长，如今这个部落有人口六七百，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赫丹巴特尔的部落。 首领巴彦尔有了吞并赫丹巴特尔的部落一雪前耻的雄心壮志。 弱者没有话语权，早就盯上赫丹巴特尔部落的不仅仅是巴彦尔部，还有宿敌咔嚓固特部，是不是还有其他部落，暂时搞不清楚。 赫丹巴特尔离开父辈的牧场率领族人往西南迁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投靠最大的王林丹汗。 中小部落抱上林丹汗的大腿基本上能够避免被吞并，但是必须给供奉，甚至于还要派遣青壮年参与林丹汗的征伐。 正文 第二十四章：神灵庇佑 大草原上危机四伏，赫丹巴特尔部一路上小心翼翼。 喀嘞图、格儿楞一直带着十几个骑士侦查周边，两天前发现了巴彦尔部的哨探，已经能够确认巴彦尔部来者不善。 喀嘞图、格儿楞都是勇士，都跟赫丹巴特尔有血缘关系，是赫丹巴特尔的左膀右臂。 他们探查得出的结论，赫丹巴特尔深信不疑。 唉！自己的部落此时危险重重，哪有心思做台吉的美梦？ 赫丹巴特尔苦笑着告诉黄毅。 乌珠穆沁部的台吉他当然想当，只不过乌珠穆沁部实力强过他的有不下于十个部落。 三年前投靠建州女真的咔嚓固特部虽然在那一次大战中和赫丹巴特尔部打得两败俱伤。 但是因为咔嚓固特部得到女真人支持的武器和甲胄，又有几个女真甲兵常驻，吞了些小部落，联合了几个中等部落，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乌珠穆沁没远遁漠北的诸部中恐怕能够排第一。 女真人应该是想扶植咔嚓固特当乌珠穆沁部的台吉。 咔嚓固特部跟赫丹巴特尔部原本就有旧仇，这几年又添了杀父、杀兄长的新恨。 一心想着报仇雪恨的赫丹巴特尔痛恨建州女真。 原因很简单，没有建州女真的十几个甲兵插一杠子，赫丹巴特尔的父兄不可能把那一仗打成两败俱伤。 没有建州女真旗帜鲜明支持咔嚓固特部，赫丹巴特尔肯定完成了复仇大业。 如今他带着族人离开父辈生活了几十年的牧场往西南迁徙也是因为建州女真。 赫丹巴特尔这一次简直是跟黄毅推心置腹。 他告诉黄毅，现在不是讨论妄想当乌珠穆沁部台吉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才能够不被巴彦尔部吞了。 因为巴彦尔部就在北面几十里处初虎视眈眈，赫丹巴特尔预感到巴彦尔按耐不住了，应该就在这两天动手。 所以他和族中勇士们这两天睡觉都不卸下甲胄，就等着巴彦尔忽然发动攻击时决一死战。 居然还有这么个大隐患！ 黄毅很好奇，细问了巴彦尔部落的情况，这才知道巴彦尔部青壮年骑士足比赫丹巴特尔多了一倍。 赫丹巴特尔没有气馁还想决一死战的底气来自于他的几十个勇士都算得上是身经百战。 他跟黄毅谈了将要面临巴彦尔部攻击的现实后，满怀希望地瞧着黄毅，等着黄毅表态和他一起战斗。 这不是个小事，黄毅再次确认巴彦尔部是不是就在这几天发动攻击。 赫丹巴特尔以肯定的语气告诉黄毅，有可能明天一大早，巴彦尔部的骑兵就杀过来了。 妮玛？坐等着挨打？你这个头领干什么吃的？黄毅哭笑不得。 于是乎，黄毅献计今天就组织全部勇士去巴彦尔部营地玩一次夜袭。 听了黄大勇翻译的计划后，赫丹巴特尔眼睛亮了，他想了一下后，又一声长叹摇摇头坐下了。 黄毅问清楚情况，得知赫丹巴特尔不仅仅是担心人手少，还担心夜里看不见陷入乱战导致他和勇士们死于混乱。 没辙，富贵险中求，黄毅决定冒些风险。 他提议赫丹巴特尔率领所有能战的勇士悄悄地在离巴彦尔部营地附近集结，瞧见营地里燃起火光后立刻发动袭击。 谁悄悄地摸进巴彦尔部营地举火为号？ 这活儿当然是拥有夜视望远镜、瞄准镜的黄毅来干。 然从小就打仗，算得上厮杀了小半辈子的赫丹巴特尔不认为黄毅能够摸进人家的营地放火。 他指着外面让黄毅听不时传来的狗吠声，告诉黄毅， 部落里几乎家家都养狗，狗儿不仅仅可以看家，还协助放牧、捕猎，只要有陌生人接近蒙古包，看家狗一定扑上去撕咬。 巴彦尔部估摸着有不少于一百条狗，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接近？ 黄毅无所谓，表态没法悄悄潜入不要紧，那就选择在夜里发动突袭！ 战斗经验丰富的赫丹巴特尔觉得黄毅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驳：哪有这么容易，夜里看不清，敌我难分，冲锋方向都没法确定，怎么打？ 争论在所难免，只不过要通过黄大勇翻译，气氛有点怪怪的。 黄毅：夜里看不清的是人，马儿是有夜眼的。 赫丹巴特尔：前去厮杀的是人啊？黑咕隆咚的连方向都搞不清怎么厮杀？ 黄毅：这不要紧，让所有人都跟着你冲不就得了。 赫丹巴特尔：问题是勇士们肯定瞧不见我。我一样的瞧不清敌人。 黄毅：我有办法让所有的人在夜里都瞧得见你，知道你的位置。 赫丹巴特尔：我不能打起火把。那是找死。 这位头领不笨，以为黄毅是让他举火。立刻把话说死了。 黄毅只能解释：哪能打起火把，只能有一点点亮光，还只能让自己人知道那点亮光表示你的位置。 赫丹巴特尔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这不可能做得到。 黄毅信誓旦旦：我有个能够放光的神器，可以做得到。 原本黄毅是想说我的手机防水袋是带荧光棒的，只要有微光就能放光，但是考虑到黄大勇有可能听不懂也翻译不出，干脆说成有“放光的神器”。 神器？还能在夜里发光？ 听到黄大勇翻译后，赫丹巴特尔忽然就激动起来，跳起来抓住黄毅的手简直是语无伦次，说了一大串。 只不过黄大勇只翻译成言简意赅的：真有神器助我，突袭巴彦尔部定能成功。 额！这个时代的人很愚昧呀！说了一大堆废话都不如“神器”灵验。 看来得用神的力量给赫丹巴特尔打打鸡血。 于是乎，黄毅故作神秘道：“还记得你差一点死掉的那一次吗？” “记得，当然记得，不是遇到你我肯定死了。” “茫茫大草原多么辽阔？怎么就让我遇见了将要死去的你？你难道没有好好思考过？” 赫丹巴特尔开始被黄毅带歪了，即便是通过黄大勇翻译的交谈，也让这个部落头领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你的意思是神灵在庇佑我？” “如果不是神灵庇佑，你怎么解释那一次死里逃生？以前你见过谁伤后发高烧，仅仅三天时间就恢复得生龙活虎？” “肯定是神灵庇佑！” “你有神灵庇佑还怕什么？只需勇往直前，巴彦尔部的女人、牛羊、粮食、毡房明天就全部属于你，你必然会成为未来的乌珠穆沁部大台吉。” 赫丹巴特尔果然被刺激了神经，怒吼道：“老子不怕，老子今夜一定要灭了巴彦尔部！” “神器今晚属于你，不能弄丢了，明天记着还我。” 此时黄毅心里后悔，怎么就没多带一个手机防水袋，家里明明还有两个。 正文 第二十五章：第一场部落战争 所谓的神器就是黄毅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手机防水袋。 这种产品周围是一圈荧光棒，在漆黑一片时特别醒目。 黄毅准备把手机防水袋绑赫丹巴特尔的头盔后面，不管天儿黑成什么样子，跟在赫丹巴特尔后面的战士都不可能失去方向。 赫丹巴特尔部落中所有能够上马厮杀的男人集结完毕，黄毅捧着后面绑着手机防水袋的头盔出现了。 他大声宣布，神灵庇佑赫丹巴特尔，部落从今夜开始会如滚雪球般的壮大。 然后他让赫丹巴特尔戴上头盔，让打着火把的战士熄灭火把，让黄大智和黄大全几个去把所有的篝火都灭了。 今夜无月，多云天气，天空中的星星若有若无，能见度很低。 不明就里的赫丹巴特尔被黄毅拉着转过身，只听见身后发出一阵阵惊呼。 草原名族原本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甚至于有奸商用一只玻璃球换取牧民一头牛。 能够夜里自行发光的东西不是神器还能是什么？ 赫丹巴特尔得到了这样的神器足以说明神灵庇佑他。 于是乎所有的骑士都高呼：“夜袭、夜袭，有神灵保佑，我们不会迷失方向。” “灭了巴彦尔部，添个女人！” “我至少要抢两个！” “我要皮甲！我还要茶叶！棉布！” “我要面粉、雪白的雪白的面粉！” “我要奴隶，越多越好。” 怎么回事啊？不明就里的赫丹巴特尔不笨，猜想应该是头盔上有啥。 他摘下头盔看到了那一圈荧光先是不可置信，接下来大喜若狂， 他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只见赫丹巴特尔挥刀狂呼：“神灵庇佑，战无不胜！……”一遍又一遍。 然后部落里所有的控弦人都跟着呐喊：“神灵庇佑，战无不胜！……” 喊口号是最容易洗脑的方式方法，这群骑士喊着喊着就如同武神附体般，此时他们都无比渴望杀戮。 同样被自己的口号刺激得无比亢奋的赫丹巴特尔吼叫一声：“所有的勇士都随我出发！” 没有任何人迟疑，都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精神力量是强大的，在愚昧落后的地方更胜一筹。 甚至于有青壮年被神棍忽悠后觉得自己刀枪不入，然后光着膀子举着大刀冲锋挨枪子儿就可见一斑。 黄毅不是神棍，也不屑于做神棍，但是他的手机防水袋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冠以“神器”之名实至名归。 不仅仅是部落里的骑士看到了觉得太神奇，连黄大智、黄大勇几个都想着顶礼膜拜。 觉得被神灵庇佑的赫丹巴特尔不管不顾了，他完全是孤注一掷，出动了族中所有能够骑马的男人，拉上了全部的战马、驮马。 他的命令很简单，所有人在离巴彦尔部营地十里处集结换战马，然后所有的青壮年都跟随他杀奔巴彦尔部。 黄毅当然不能让这个领头羊轻易战损，不但陪着他做排头兵，还强调赫丹巴特尔在换马冲锋前必须在皮甲外再套上那副刚刚得到的铁甲。 赫丹巴特尔言听计从。 夜里难分敌我怎么办？黄毅让所有的出击人员都在左臂上绑牢一根粗布条。 幸好蒙古人经常性吃肉喝奶，有夜盲症的极少数。经常性吃鱼的渔民也不容易得夜盲症。 大明朝关内不靠海的汉人就不行了，绝大多数有夜盲症，将领们基本上不敢发动夜袭。 为了严防“营啸”，军营的夜里管理极度严厉，大声喧哗都要被军法处置。 因为一大半兵士夜盲，或许夜里某个士兵做了噩梦发出喊叫，瞧不见四周的士兵会因为恐惧跟着大喊大叫…… “营啸”一旦发生，数千、数万的军队能够自相残杀一整夜，一直杀到天量。 赫丹巴特尔每一次战斗都冲在最前面，得到了族人的信任。 不少十三四岁的少年、五六十岁的老者也在胳膊上绑上布条要求参加战斗。 他们力量或许不能参与骑战，但是可以参与拦截牛羊马匹，免得跑丢了。 赫丹巴特尔知道今夜之战关系到生死存亡，参与的人数越多越好，他把所有的人马粗略划分了两个梯队。 事实证明这一次冒险发动夜袭太及时了。 因为就在今夜，巴彦尔也进行了鼓动，定在明天晌午发动，届时攻击正在迁徙中的赫丹巴特尔部。 所以今夜巴彦尔部的青壮年都是吃饱喝足睡大觉，以便养足力气留着明天厮杀抢掠！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实力不济的赫丹巴特尔部敢主动来袭击，还是难度极高的夜袭。 “轰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巴彦尔部勇士们的好梦时，至少有一半人没有时间着甲，甚至于有人光着脚奔跑去抢马。 赫丹巴特尔有经验，率领集中了所有青壮年的第一梯队冲击的首要目标就是夺取、控制住巴彦尔部的马匹。 没了马的蒙古人战斗力陡降七成，如果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黄毅和赫丹巴特尔一起冲锋，他可没本事在控马的同时还端着十字弩射击，以他的骑术，甚至于还做不到在骑马的同时单手挥舞工兵铲劈砍。 弄巧不如藏拙，黄毅只和赫丹巴特尔冲锋到巴彦尔部圈马的场地后就跳下战马端起十字弩，刚刚巧发现一个胳膊上没有绑着布条的身影扑来。 这时的黄毅头脑清醒，他知道此刻正在打仗，这是他参与的第一场战争，危险随时发生，最安全的法子是让敌人成为死人。 他扣动扳机，“嗖！噗呲……”那个声影应声倒地不断抽搐。 端着十字弩搞偷袭的黄毅从容淡定，片刻间就完成了上弦，他叮嘱道： “大智、大勇，你们几个最好躲在我身后，别冒冒失失往前凑。” 黄大智道：“老爷，小的去帮您把弩箭捡回来。” “别去，估计都射透了，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记住位置就行了。” 黄大勇道：“老爷，小的穿了棉甲，被射中不一定会死，小的走前面。” 黄大智道：“小的也穿了棉甲，小的这就去拔回弩箭。” “都别逞能，服从命令，跟着我。” 说实话，跟黄大智等等相处时间没几天，感情没有建立起来，关心仅仅是黄毅的条件反射，或许是长辈习惯性给予少年关心。 赫丹巴特尔出动族中所有能够骑马的男人，其中不包括黄大勇、黄大智等等奴仆。 因为在这里汉人奴仆根本不是人，等同于牛马。 但是黄大勇四个一致要求跟随着黄毅。 打仗不是闹着玩，会死人的，原本黄毅不想带着没有防御力的四个少年。 可是转念一想，李定国、孙可望等等几个义子跟着张献忠打家劫舍时有防护力吗？ 说不定跟着张献忠的义子有几十上百，最后活下来的才是成名的李定国、孙可望区区四个。 不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怎么可能有名将诞生？ 名将还必须具备一个基本条件，那就是命大。 如果黄大智、黄大勇四个一上战场就挂了，那足以说明他们不是这块料，早死早超生，免得黄毅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打了大胜仗 黄毅把缴获的铁甲送给了赫丹巴特尔，皮甲用来换了奴隶和牛羊，手里只有两件棉甲。 黄大智和黄大勇理所当然装备了这两副棉甲，他们还都挑选了喜欢的武器。 现在的黄大勇左手拿着皮盾，右手握着单手战斧，以前使用的蒙古弯刀给了黄大全。 黄大智看上了斩马刀，黄大双拿上了那把戚刀。 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个少年根本不怕干仗，都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激射而至，根本瞧不见只听见弓弦声和羽箭破空声。 幸好射箭的那人也是瞧不清楚，仅仅是寻声而发，没有射中黄大勇，羽箭“咚！”一声，钉入马场的围栏。 黄毅大喊：“危险，都给我趴下！” 然后他躲到一辆大车后开始利用瞄准镜搜索那个射出冷箭的敌人。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持弓的轮廓在东张西望。 “哈哈，你瞧不见老子，老子瞧你瞧得真真的！” 不对称的较量，黄毅可谓便宜占尽。 他算了算敌人胸口的位置后果断扣下扳机。 “啊！……”那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不断蹬腿。 黄毅坐下来背靠着大车一边上弦一边大叫：“大智、大勇，你们几个用蒙古语喊话，告诉他们，投降免死，并且保证他们的妻儿老小不会为奴。” 四个少年不笨，立刻齐声喊叫。 效果不错，居然有人回话了，黄毅虽然听不懂，但是估摸着意思就是两个字“讲真？” 然后黄毅就听到了赫丹巴特尔大声回答的声音。 黄大勇告诉黄毅，那是巴彦尔部有人问是不是投降了真的不杀人、不抢东西、不抢女人。 赫丹巴特尔亮明身份，承诺只要投降，不仅仅保证不杀他们，还不夺走他们的妻儿、财产和奴仆。 “孺子可教也！”黄毅深感欣慰。 平时作威作福的巴彦尔应该不是一个好头领，跟一贯身先士卒的赫丹巴特尔没法比。 他部落里的战士根本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发现被突然袭击无法抢到马匹后，开始有青壮年选择不抵抗。 接下来情况越来越好，抛下刀矛弓箭跪地投降的巴彦尔部青壮年越来越多。 黄毅不想四个少年死于混战，也不想滥杀，他端着十字弩率领少年们往一个最大的蒙古包冲去。 一个挥刀的身影迎面而来，黄毅当胸就是一弩箭，那人一声闷哼后扑倒在地。 最大的蒙古包当然是头领巴彦尔的，肯定有金银财宝。 翻箱倒柜必须有！ 蒙古人很穷，但是头领巴彦尔比较富有，黄毅带着四个少年打着手电筒搜索。 他知道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会让少年们大惊小怪。 因此在这之前就叮嘱他们看到神器不许发出如何声音，更加不许跟外人说起。 即便如此，当少年们看到黄毅手中发出光亮时，依旧如同傻了般。 黄毅立刻小声呵斥，提醒他们赶紧找值钱的东西踹怀里，他们才反应过来。 几分钟而已，到手了几件金器、金首饰还有不低于二十两黄金。 银子和银器当然有不少，肯定还有没找到的金子，但是黄毅不贪心，他仅仅是让少年们把黄金藏怀里，然后悄悄地退了出来。 此时胜负已分，少数负隅顽抗的没有掀起大浪，都被射死或者砍死，其中包括巴彦尔和他的亲兄弟、两个儿子、一个侄子。 天明后统计战果，巴彦尔部有二十几个青壮年被杀，赫丹巴特尔部仅仅战损三人，伤七人，其中两个重伤垂危。 语言不通，黄毅没法参与说服巴彦尔部的青壮年忠于赫丹巴特尔，所以他亲自动手救治伤员。 他认为给伤口消毒后缝合，愈合的速度比自然状态快多了。 他不仅仅治疗赫丹巴特尔部的战士，也治疗巴彦尔部的十几个伤者。 打了大胜仗，部落的人口翻了一倍都不止，论功行赏那是必须的。 功劳最大的非黄毅莫属，因为计划是黄毅制定的，带领队伍抹黑前进的也有他，率先冲进去巴彦尔部宿营地的还有他。 他还有击毙三个敌人的战功。 没有人抢功劳，黄毅那九支弩箭的材质不是这个时代能够锻造，三个敌人被弩箭射中要害，相当于打上了被黄毅击毙的烙印。 当黄大勇把已经擦拭干净的弩箭交给黄毅时，黄毅看着弩箭发愣！ 打胜仗，而且是有足够时间打扫战场，弩箭可以找得回来。 如果是打败仗或者一打就得跑，弩箭怎么办？ 射九次后我岂不是再也没了远程攻击的能力？ 自己现在的力气很大防护力无与伦比，挥舞工兵铲面对面厮杀，遭遇一两个敌人相信也能斩杀对方。 如果敌人不傻，发现贴身肉搏讨不到便宜拉开几十米距离用弓箭、飞斧、投枪招呼，自己岂不是光挨打没有还手之力？ 纵然装备足够抵御弓箭，也难免被射得疼痛无比，被飞斧、投枪击中的滋味恐怕更加不好受，挨多了，会不会失去战斗力？ 不行，必须打制弩箭，觉得弩箭没法回收时就使用这个时代打制的弩箭。 黄毅根本不会打制弩箭，干这活儿得专业人士。 他问道：“黄大勇，我怎么没发现部落里有铁匠啊？” “以前有过，后来是其被他部落的人杀了，还是被抢走了，小的不太清楚。” “可惜了，没有铁匠太不方便了。” “是啊！以前打马掌换马掌都是铁匠的活儿，现在这活儿得自己干，如果马掌用没了又买不着就麻烦了。” “你和大智几个打听打听，我需要铁匠。” 黄大智道：“我猜这个部落里有铁匠！” “何以见得？” “我刚才看过好几匹马的马蹄，发现有两匹马的马蹄铁是新的。” “这不一定能够证明这里就有铁匠啊！” “我觉得那活儿做得细，应该是铁匠做的。我们这就去问问。” 铁匠、木匠、皮匠没有哪儿不需要，草原民族的部落也不例外。 没了铁匠，钉马掌都是大问题，战马没有马掌根本跑不快还容易马失前蹄。 很快黄大勇几个就问明白了，巴彦尔部落里果然有铁匠，而且是汉人。 于是乎黄毅立刻找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人口倍增 铁匠是父子俩，姓齐，老子名叫齐大山，儿子叫齐小山，这里人分别喊他俩老铁匠、小铁匠。 黄毅意识到铁匠对于一个部落的重要性，没准备向赫丹巴特尔开口要人，只是拿出一支弩箭做样品要求老铁匠依葫芦画瓢。 老铁匠看过后表态打制出大体样子完全做得到，但是绝无可能做得到一模一样。 这不是问题，有毛坯足够，原本黄毅就想着亲自动手，用锉刀仔细修，用磨刀石慢慢磨，尽可能缩小误差。 黄毅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制。 老铁匠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来黄毅是个主子，忙不迭答应，表态只要拿来铁料、钢料，他立刻开炉。 额！黄毅手里哪有钢铁？ 但是他不认为铁匠家里会没有一丁点钢铁。 黄毅没有用武力胁迫，而是坐下来跟老铁匠好好谈，最后达成用十只羊、一匹粗布、二斤盐巴换十支钢铁弩箭。 想要再多，老铁匠爱莫能助，因为他告诉黄毅，他家里的精铁只有一点点，恐怕只够打制十支弩箭。 原本黄毅还想着打制出一杆米尼枪枪呢，没有原材料只能作罢！ 米尼枪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应该是二百年后的产品。 但是黄毅知道怎么做！ 不是黄毅聪明绝顶，而是因为黄毅知道米尼弹的原理，手机里保存了火绳枪的分解图和燧发枪的分解视频。 相信只要铁匠能够打制出零部件的毛坯，黄毅就能够用锉刀修正并且装配出一杆米尼枪，无非是需要花大把时间、可能报废不少枪管而已。 米尼枪其实是前装火药枪的巅峰之作，有效射程超过八百米，其实就是一种前装燧发膛线火药枪，与众不同的是米尼弹的设计。 只可惜生不逢时，米尼枪诞生后没多久就被更加方便实用的后装德莱赛步枪淘汰。 黄毅相信在有铁匠参与的情况下亲自动手，打制出一两杆米尼枪不应该太难，手机里有燧发枪的结构图呢！ 其实打制出后装的德莱赛步枪也不难，这种分解图手机里也有保存。 只不过德莱赛步枪的发射需要使用雷酸汞底火，这东西不是黑火药，是化学产品，一时半会儿鼓捣不出来。 唉！不管做什么枪，哪怕是一杆红缨枪，都得使用钢铁。 黄毅急需钢铁，可惜这东西在大草原上属于稀缺品，不仅仅贵而且数量少。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吩咐黄大智、黄大勇几个，以后只要瞧见铁质的东西都要收集起来。 其实这完全是废话，草原名族都把铁质的东西当宝贝，不可能丢弃，哪怕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战胜巴彦尔部是赫丹巴特尔成为部落酋长后取得的最大胜利，使得部落人口、粮食、物资、牛羊马匹翻了不止一倍。 战利品不可能被谁独吞，当然得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分配。 于是乎，黄毅不仅仅分了五个汉人奴仆、一个二十五两的银元宝。 还得到了三套皮甲、一件棉甲、十头牛，三匹马、三百只羊， 还增加了三顶蒙古包，两口大锅、十匹粗布、两袋杂粮面粉等等，另外有六户蒙古家庭成为，怎么说呢？ 他们跟黄毅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于大明朝的东家跟佃户，黄毅就是他们的管理者。 这六户蒙古家庭有男丁十一人，都是归降的巴彦尔部，黄毅猜想自己应该是个相当于十夫长的小头目。 这一次没有哪个骑士要求用奴仆换黄毅的皮甲。 这当然是因为缴获很多，骑士们人人有皮甲分。 喀嘞图、格儿楞不仅仅收获了皮甲，还都拥有了一副铁甲。 这一战一共缴获铁甲四副，原主人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巴彦尔和他的两个儿子。 铁甲弥足珍贵，巴彦尔拥有两副，他宁可一副闲着也没舍得赐予麾下的勇士。 做人、做事该有多失败就可见一斑。 赫丹巴特尔截然不同，他不仅仅不怕死冲锋在最前列，还具备跟麾下同甘共苦的精神。 也是因为具备这种品格，才导致他的部落一直能够坚持。 此战大胜！不仅仅是黄毅得到了战利品和人口，所有追随赫丹巴特尔夜袭的勇士都论功行赏了，应该是一小半人当上了十夫长。 双方合计战死了四十几个青壮年，巴彦尔部还有几十个老幼妇孺死于混战。 人口少了一百左右，物资没有太多损耗，不仅仅是食物充足多了，原赫丹巴特尔麾下的战士还都拥有了两层甲。 由此可见，不够吃就得打！越穷越打果不其然。 公平原则很重要！ 这一次的瓜分战利品应该算做到了基本公平！ 包括赫丹巴特尔在内，拥有铁甲外加皮甲或者是铁甲外加棉甲装备的战士有五位。 这五人中当然包括格儿楞和喀嘞图，他们无疑是技艺最好、最勇敢能战的。 有了铁甲装备，喀嘞图等等五骑士跟建奴正兵硬撼一定不落下风。 建奴其实不以骑兵见长，他们更加适应步战。 赫丹巴特尔给予最强的勇士最好的装备不仅仅是提高了战斗力，还导致其他骑士们更加骁勇，人人争取获得铁甲。 接下来黄毅再次献计，他建议赫丹巴特尔再接再厉，一定要在士气高昂、神灵庇佑之时壮大自己。 如何壮大自己已经用不着黄毅废话，觉得神灵附体的赫丹巴特尔立刻派遣格儿楞、喀嘞图分别带领十几个骑士去搜索距离最近的部落。 发现大部落当然是躲开，发现小部落，那就对不起了。 没有被派遣任务的黄毅则是利用一切时间练习骑马，熟悉归属于自己的蒙古家庭和几个汉人。 这五个汉人三男两女，只有一个名叫马五的年纪跟黄大智几个差不多大。 两个女人一个夫家姓田，跟张氏差不多年纪，一个没有嫁过人的姓李二十出头，俩人都面黄肌瘦，但都是勤快人。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姓刘，叫刘世富，黄毅喊他老刘。 老刘伺候牲口赶大车是一把好手，据他所说，他下地种田也是内行，他还懂跟大牲口接生、懂得驯化耕牛。 他以前是巴彦尔的奴隶，为奴已经六年了。 他还带着一条大狗，这条狗不是他的，是原主子巴彦尔的猎狗，一直都是他养着。 夜里巴彦尔部遭遇突袭时，老刘死命抱住这条狗不让它窜出去咬人，相当于是救了一条狗命。 黄毅得知刘世富的特长后，让他在属于自己的十几头牛里选几头试着驯化，能够驯化的牛以后不用来交易。 另外一个叫姜玉贵的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比老刘强壮些，以前是辽东军户，一家子都被建奴、鞑子屠杀了。 他不是被建奴逮住买到大草原的，而是自己逃来大草原被蒙古部落抓去为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豢养家丁 马五瞧上去肯定比黄大勇、黄大双、黄大全年纪大，只不过他是后来的，只能做老五，黄毅给他起名黄大鹏。 这几个十几岁的少年算得上是一张白纸，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历经苦难，跟建奴、鞑子有血海深仇。 黄毅准备培养他们，所以给他们更名改姓。 在这个年代，这样做了不是侮辱，而是给予归宿感。 明朝将领打仗时完全靠家丁撑场子，卫所军或者营兵在没有主将家丁监督的情况下，大有可能一哄而散。 冲锋之时没有主将的家丁督战，兵卒们肯定畏缩不前。 最重要的是打了败仗，家丁抢出自家主将时，往往奋不顾身。 家丁其实就是奴仆，家丁中最受器重的绝大多数是家生子。 所谓的家生子就是家中奴仆的儿子，这种家丁最起码是奴二代。 这年头的奴仆只认主子不认国法，他们的荣辱跟家主的命运息息相关，为了家主干违法的事儿没有一点点心理障碍。 黄毅知道此时跟人家讲信仰、讲人人平等、讲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为时过早。 因此采取当代人的一贯做派——豢养家丁，在能够负担得起的情况下多多益善。 智、勇、双、全、鹏的智力值在线，都能够吃苦耐劳。 每天能吃饱肚子，吃到肉，再勤学苦练一年半载，战斗技能肯定不弱于建奴甲兵。 只可惜人数太少，最好第一批能够有十几个少年带在身边亲自教。 黄毅连名字都想好了，用“智勇双全、鹏举鸿飞、忠孝节义”三个成语，十二个少年都用大字排行。 分给黄毅管理的六户蒙古人中居然有两户能够说汉语，估摸着是赫丹巴特尔故意为之。 家主叫做察喇合那户人家说得磕磕巴巴，黄毅听不太懂，但是察喇合能够听明白黄毅的意思。 另外一户汉语说得相当顺口，黄瀚听着仅仅是觉得语调有些怪异，基本上能够听明白。 那是因为以前这户的家主曾经先后有过两个汉族女人，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阿木古楞、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是个弓马娴熟的青壮年，哥哥阿木古楞也是骁勇善射。 很不幸的是阿木古楞在夜袭中受了重伤，很幸运的是黄毅参与救治伤员不分彼此，阿木古楞命暂时保住了。 能不能活这两天还说不好，得看是否感染，会不会得破伤风、败血症。 牲口多了，人口也多了，那些牛羊是明年的希望，是用来交易的物资，不可能都杀了吃肉。 为了大家都能够吃到营养养壮实了，黄毅决定再次出去打猎。 不是当下拥有的牛羊、粮食不够吃，而是不足以让人人吃饱。 赫丹巴特尔、喀嘞图、格儿楞等等都是部落中的上等人，相当于是汉族人的地主老财官老爷。 他们肯定能够饱食。 哪有可能让奴仆都吃饱肚子？ 然黄毅的大家庭截然不同，食物平均分配，不会让谁饿肚子。 况且五个少年每天都要训练，他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得饱、吃得到肉才能快速强壮起来。 大草原上的食草动物那么多，不去狩猎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不是胡扯蛋，历史记载奴酋皇太极率领人马攻击林丹汗之时军中断粮。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发现了黄羊群，于是乎，上万人马围猎，粮食危机顿时消弭。 出来狩猎的黄毅带上了智、勇、双、全、鹏五个少年和会说汉语的蒙古骑士阿古达木，终于有了点前呼后拥的架势。 教黄大智、黄大鹏几个少年骑射的任务交给了阿古达木，黄毅还给他起了一个汉语名字虎啸川。 算上虎啸川的坐骑和他带来备用的那匹阿木古楞的战马，黄毅一行七人十一匹马。 黄毅登高端着望远镜搜索猎物事半功倍，再加上有了虎啸川这个弓马娴熟的骑士，打猎变得更加容易。 得，其实最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这次黄毅的运气特别好，登高搜索时发现了黄羊群，好家伙，成千上万。 黄毅的骑术正在进步中，最起码做到了能够骑马疾驰。 阿古达木和五个少年都相当于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每一次疾驰都能把黄毅远远地甩在后面。 尾随黄羊群猎杀已经不单单是黄毅的活儿，当然，黄毅依旧是主力，他做到了一支弩箭击毙一只黄羊。 可喜的是黄大智和黄大勇、黄大鹏都能够弯弓搭箭射杀黄羊，虽然成功率低，但是射中了二十几回，有几次是射中脑袋，做到了一击致命。 阿古达木的身手类似于赫丹巴特尔，也是骑马接近黄羊近距离射脑袋，然后在马上探身拎起猎物。 由此可见，打猎绝对是实战练兵的一种好方式！ 三天后，黄毅一行跟部落汇合时带回来的八十几只猎杀的黄羊。 这一回黄毅没有给整个部落的骑士送礼，只是分给赫丹巴特尔二十只黄羊，各分了三只黄羊给归属于黄毅管理的蒙古家庭。 就在黄毅带着一大家子大块吃黄羊肉、大口喝肉汤、大声谈笑之时，阿古达木奔了进来跪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咚咚……”声。 半个小时前，他还乐滋滋牵着驮了六只黄羊的战马回去了，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 黄毅奇怪道：“虎啸川，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 “我哥哥不行了，嫂子和孩子们哭成一团，老爷，我求您发发慈悲！” “额！你哥哥的伤势太重，能否康复完全看天意，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老爷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求您去看看吧！”阿古达木不肯起来，磕头如捣蒜。 黄毅没有医术，仅仅懂些医疗常识，这段时间做了十几例清理伤口、缝合，手熟了，自认为给阿古达木哥哥做的治疗没毛病。 见阿古达木泪流满面一直在磕头，黄毅心软了，答应去看看。 消炎药还有二十一粒，除给赫丹巴特尔吃了两颗，黄毅再也没有用过。 唉！早知道能够穿越古代，就应该装一背包消炎药。 额！仅仅是带些药有个屁用，应该带上冲锋枪。 不对啊！自己是良民一个，哪有可能搞得到冲锋枪？ 正文 第二十九章：补充弩箭 一阵子胡思乱想后，黄毅不得不面对事实。 他知道阿司匹林在这个时代相当于能够起死回生，必须留在手中以防万一。 只不过消炎药的保质期只有两年，如今满打满算只剩下十五个月，有可能省到最后变成废品丢掉。 跟随阿古达木来到他哥哥的蒙古包时，三个孩子和一个女人正在哭泣。 那女人是阿古达木的嫂子，很贤惠，也是汉人，见到黄毅立刻跪爬上前，道： “老爷，求您救救孩子他爸，呜……” 黄毅实话实说道：“他的伤太重，已经开始化脓，情况不妙啊！” 那女人知道男人的现状，此时凄苦无依，只能不断向黄毅磕头救命。 阿古达木应该是跟兄长、嫂子感情很深，此时也流着泪跪下磕头。 “你们别这样，放心吧，我一定竭尽所能！” 接下来，黄毅指挥跟来的黄大勇、黄大智用盐开水冲洗已经发炎的伤口，然后他亲自用仅剩下的酒精和碘伏给阿木古楞消毒后重新缝合。 最后悄悄地喂了一颗阿司匹林。 黄毅临走时拿起用光了的酒精瓶、碘伏瓶放到阿古达木手上，道： “瞧见了没？为了救你哥哥，我把从弗朗机国带回来的神药全部用光了。” 阿古达木能说什么，他只能跪下继续磕头如捣蒜，他的嫂子也拉着孩子们跪下了。 第二天，黄毅又来看了看，摸了摸阿木古楞的额头，比昨天好了些，觉得这个人有救，然后在喂水的时候又悄悄地喂了一颗阿司匹林。 这年头的人体都没有耐药性，阿木古楞身体很强壮，吃了两颗阿司匹林后，不再发烧，神志已经清醒。 赫丹巴特尔得知这件事后亲自去看了看，看到了阿古达木拿给他的两个空瓶子后勃然大怒，狠狠抽了阿古达木几鞭子。 最后还没忘了把两个塑料小瓶子踹进怀里。 很快部落里就在谈论这件事，都认为黄毅实在不应该为救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骑马厮杀的阿木古楞用光宝贵的神药。 都骂阿古达木这个蒙古人的杂种不懂规矩忘了他的身份！ 阿古达木被蒙古人排斥不要紧，黄毅接纳他，干脆喊他来家里和黄大勇、黄大智等等一起吃肉、一起练习骑射、一起学汉语拼音。 汉语、汉字难学，汉语拼音没有出现之前的古代都是用“直切法”和“反切法”标注读音。 这种方法难以自学必须有人言传身教。 汉语拼音是经过历史证明的好东西。 黄毅当然要在这个时代推广。 所以每天都要教黄大勇几个认字，尝试着用汉语拼音拼读。 他用不着去在意别人的口音，从今往后他的语言——新中国普通话，就是标准。 部落里没有纸笔，只能用枝条在地上练习写字。 但黄毅的教学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每天教了些什么都要记录进手机的记事本里。 教学内容绝大多数回忆自己包括儿子小学期间的内容，虽然不准确，但是不存在方向错误。 铁匠齐大山完成了黄毅定制的十支弩箭带着儿子亲自送来之时，刚刚巧瞧见黄毅在教黄大智几个算术。 他一脸震惊！ 他的儿子齐小山也跟黄大勇几个差不多年纪，他也想着儿子能够学会算账。 黄毅验看过新打制的弩箭，觉得再用锉刀仔细修正后应该不会影响射击精度，大喜，夸奖道：“齐师傅的手艺很好啊！” “这不算啥，小的祖辈就是干这活儿，军中的鸟铳也打制过不少！” 黄毅知道所谓的鸟铳就是火绳枪，朱元璋时期的大明军队就大量装备火铳，嘉靖年开始出现火绳枪。 这年头的火绳枪可没法机械生产，都是铁匠打制，故而质量参差不齐。 火绳枪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物，明军的营伍中大量装备，故而不缺乏能够打制的铁匠。 然由于大明朝每况愈下，贪腐成风，工匠在被克扣工钱和铁料的情况下，打制出的鸟铳容易炸膛。 导致兵丁不敢按照定量装填火药，使得许多鸟铳仅仅是放个响哄骗上官，杀伤力基本上没有。 但黄毅得知齐大山能够打制鸟铳还是感兴趣了，他道： “是吗？打制鸟铳的家伙事儿还全吗？” “都是吃饭的家伙，哪敢丢了！只不过打制鸟铳不仅仅费时费力还费铁料。” “我知道，即便打制出鸟铳没有火药也是白费力气。” “是这个理！” 这个时代的大明朝，能够打制鸟铳的铁匠恐怕有成千上万。 即便不会，只要是能够打铁的铁匠，在黄毅的指点和监督下，也应该做得到，无非是多花些时间，浪费些材料。 只要用料扎实，装填火药不超过定量，鸟铳炸膛的风险基本上能够避免。 只不过大明朝已经烂到根子里去了，各种“漂没”后，还能剩下什么？ 最后的结果唯有亡国灭种！ 齐大山为奴前打制过鸟铳，这很好，以后弄来铁料，黄毅可以根据手机里保存的燧发枪分解图制作出几支前装线膛枪。 这是个细活儿，黄毅准备亲自动手，量产就甭想了，能够有几杆达到射击精度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的条件不具备，跟齐大山聊打制火枪为时过早。 黄毅道：“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大勇、大智，我们继续！” 可是齐大山没走，他拉着儿子跪下，道：“小的也想让犬子能写会算！求老爷成全。” “你想让孩子跟着我识字、算术、读书？” “小的求老爷收下犬子！” “没问题，可是我要先搞清楚了孩子自己是不是想识字？”说着黄毅瞧向齐小山。 这孩子蛮机灵，立刻大声道：“想！老爷，小的一定好好学。” “那就留下吧！” 见黄毅答应收下齐小山，齐大山很感激，道：“谢谢老爷，小的手里还有点精铁，小的明天再送来三支弩箭。” 额！由此可见齐大山手里的铁也跟乳沟一般，挤一挤总会有的。 黄瀚笑道：“你这是想着用三支弩箭当做束脩吗？” “小的知道不够，可是小的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 “哈哈，我不要你的束脩，但是我确实需要弩箭，越多越好。 这样吧，你手里没了铁料，肯定没啥活儿干，孩子以后就在我这儿吃饭，跟大智、大勇几个一起习文练武。” “咚咚咚……”齐大山父子俩不说话了，磕头如捣蒜。 用锉刀修正弩箭是个细活儿，但是难不倒黄毅。 因为黄毅是个大叔，他这个岁数的人基本上没几家是独生子女，三五个孩子纯属正常，在家排行老七、老八的也不是个例。 七零后从小就是散养的，没有谁娇生惯养，动手能力很强。 再加上黄毅曾经做过修理工、电工，学过机械制图，又喜欢自己动手修东西，用心灵手巧来形容毫不为过。 后来当上了领导，自己动手的次数少了，但是参与论证产品设计的次数多了，产品设计图是不是有不足之处，黄毅也能给出意见。 把精铁打制的弩箭用锉刀修正成跟原装弩箭差不离，只需要时间，不存在难度。 在这期间，喀嘞图、格儿楞一直带着骑士们搜索附近的部落，赫丹巴特尔也亲自参与搜索了两次。 不是没有发现其他部落，而是没有发现可以下手吞并的弱鸡。 正文 第三十章：危机四伏 吞并巴彦尔部落后的第七天，运气来了。 赫丹巴特尔部修补铠甲，磨刀霍霍，足准备了两天时间。 那是格儿楞、喀嘞图带着十几个骑士发现了一个头领是哈尔巴拉的小部落。 格儿楞知道这个部落跟宿敌咔嚓固特部结了盟，侦查到这个部落后立刻建议攻打。 这个当然可以有！赫丹巴特尔又召集所有的青壮年进行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蛊惑。 原部落的骑士立刻把口号喊得震天响。 这些人都是大胜巴彦尔部的受益者，家里多了牛羊、粮食、女人、奴隶，他们还希望拥有更多。 巴彦尔部归降的骑士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一起跟着高喊： “灭了哈尔巴拉部！” “抢牛羊、抢女人，抢粮食！” 这一回不是夜袭，而是全体出动，袭击正在迁徙中只有几十骑士的哈尔巴拉部。 格儿楞、喀嘞图已经带着十几人尾随他们观察了足两天，觉得己方的实力是对方的双倍有余，足以下手。 事实证明白天干这种买卖很难形成围歼。 赫丹巴特尔率领一百几十骑呼啸而至，对方的几十骑意识到敌人势大难挡，基本上没有抵抗就四散奔逃。 结果瞧上去很好，赫丹巴特尔没有损失一人就得到了三百多人口、几十马匹，还有牛羊大车、毡房、粮食等等。 总而言之，哈尔巴拉部除去逃跑掉的四十几骑，被射杀的七骑，其余的人口、牲口、家当等等都成为了战利品。 抢劫如此容易，收获如此巨大，赫丹巴特尔得意洋洋。 但黄毅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意识到了危险。 这个部落跑掉了四十几个骑士，谁知道他们干嘛去了？会不会搬来救兵？ 赫丹巴特尔神经比较大，他让黄毅无需多虑，告诉黄毅他这辈子经历过太多次厮杀。 谁都不能确定明天会不会死。 既然没法确定明天，那么就好好的过完今天吧！ 当天晚上，赫丹巴特尔和族人再次点燃篝火载歌载舞。 四十几个原巴彦尔部的青壮年由于这一次冲锋在前得到了认可，也被邀请来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赫丹巴特尔为人坦荡，处事公平，分配缴获之时没有亏待原巴彦尔部的青壮年。 几碗酒下肚后，几个原巴彦尔部青壮主动端着酒碗敬赫丹巴特尔，表态效忠。 其他人见状不甘落后，纷纷行礼、敬酒。 赫丹巴特尔豪饮后还高歌一曲欢迎新归附的兄弟们，晚会的气氛瞬间飚向最高潮！ 黄毅没法神经大条，他吃饱肚子后跟赫丹巴特尔说了声，就带着黄大勇、虎啸川几个巡夜去了。 赫丹巴特尔见黄毅对部落的安全问题如此上心，心里欢喜，还特意敬了黄毅一碗马奶酒。 黄毅乐意去巡查，不仅仅是为了安全，主要原因其实是为了练习骑马。 熟能生巧，白天骑、夜里还骑，亲自下到池塘给马儿洗刷跟马儿建立感情。 黄毅有理由相信，骑术会越来越好，练习三两个月一定能够骑马拿着工兵铲挥砍。 争取半年内练成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射发十字弩。 巡夜的结果，没发现敌情，顺手射杀了两只肥硕的马鹿。 要培养心腹就得推心置腹。 黄毅用望远镜搜索之时早就不瞒着黄大智、虎啸川几个。 但是没让他们使用过望远镜，纵然他们几个都一脸好奇跃跃欲试。 因为每一次黄毅搜索过后都能明确告知将要去的方向。 然后大家发现打到猎物就容易多了，找水源地也更加容易。 黄毅宣布了纪律，命令黄大智、虎啸川几个不许在部落里谈论他使用的“神器”，要防止有人起了坏心思。 黄大智等等自从跟了黄毅，不仅仅吃得饱穿得暖，还不被呼来喝去，已经有了归宿感，当然唯命是从。 虎啸川的哥哥阿木古楞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身体在康复中，再过一个月应该能够骑马厮杀。 这兄弟俩都很感激黄毅，再加上黄毅尊重他们，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 他们也有了归宿感。 时间在悄悄地流失！ 智、勇、双、全、鹏简直是以看得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黄毅的马术也在勤学苦练下不断提高。 部落继续往西南迁徙，第一目标归化城，那里依旧是林丹汗的势力范围。 赫丹巴特尔认为去了那一边，被建州女真攻击的可能性要小许多。 漠南蒙古在互相厮杀、相互吞并的同时还分别被林丹汗和建州女真两个大势力控制。 小部落总得抱大腿，赫丹巴特尔跟建奴仇深似海，理所当然选择了林丹汗这个以前大草原上绝大多数部落认可的首领。 只可惜林丹汗最近几年不行了，总是被建奴打得逃之夭夭。 辽东的蒙古部落基本上臣服于建奴，林丹汗的地位受到了挑衅，更多部落离心离德。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出现意外，居然有十几个哈尔巴拉部的骑士由于放不下妻儿老小主动找了回来。 赫丹巴特尔欣然接受了这些骑士的投降，并且交还了他们的妻儿和财物。 部落之间的战争就是如此，基本上不赶尽杀绝。 所以骑士们换个部落也是家常便饭。 至于谁是首领谁在乎呢？ 然不是每个蒙古人都如此，最起码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哈尔巴拉不是这样的人。 哈尔巴拉部被攻击时发现赫丹巴特尔部人多势众，哈尔巴拉选择夺路而逃，有二十几个骑士一直紧跟其后。 他哪有可能甘心失去祖辈传下来的部落？ 他带着最忠诚的二十几个骑士疾驰三天找到了咔嚓固特部。 不知道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咔嚓固特部答应为哈尔巴拉部出头。 咔嚓固特部以前的实力远不如赫丹巴特尔老爷子统领部落的时候，经常被赫丹巴特尔部欺负。 三年前咔嚓固特悄悄地联络到了建奴，终于干死了赫丹巴特尔的老爷子。 抱上建奴的大腿虽然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可以从抢劫其他小部落中弥补损失。 建奴很穷，投靠建奴的蒙古部落必须交纳牛羊、马匹等等。 这肯定不能凭自觉自愿，派兵监督必须有！ 所以咔嚓固特的部落里有两个旗丁，五个披甲人，一共七个建奴。 为了彰显大金国的强大，这七个外派的建奴人人衣甲鲜明，身体强壮、战斗技能顶呱呱。 他们装备的那一身铁甲不知道让多少蒙古骑士羡慕不已。 正文 第三十一章：强敌来袭 建奴的首领叫鸦巴海是个镶白旗的拔什库，他还带着一个汉人阿哈。 这个汉人阿哈已经是奴二代，名叫章东，十六岁，母亲、妹妹、两个弟弟前几年连饿带病陆续死掉了，只剩下父子俩苟延残喘。 拔什库是建奴牛录里的小官，家里有几个阿哈不足为奇。 建奴等级森严，他们的八旗制军队有可能是十七世纪最有战斗力的冷兵器部队。 八旗的兵力、战斗力并不均衡。 上三旗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人口最多，装备最好。 崇祯二年的镶白旗其实是老奴努尔哈赤时的镶黄旗，战斗力可见一斑。 鸦巴海来蒙古公干带上章东，不仅仅能够为家里省下一份口粮，回去时还能够多带些牛羊。 杀人抢劫是建奴的本能，他们还最爱抢劫汉人。 因为蒙古人不仅仅穷还不好打，汉人家里总会有钱粮，一打一个准。 残忍暴虐的鸦巴海其实不喜欢来大草原，他更喜欢去祸害汉人。 他在咔嚓固特的部落里如同太上皇般，预发不可一世。 咔嚓固特部答应出人马替哈尔巴拉部找回场子就是得到了鸦巴海的支持和肯定。 原因很简单，建奴不仅仅是咔嚓固特部的主子，还是他们的胆子。 鸦巴海一直想着寻找到不肯归顺的赫丹巴特尔部，杀个鸡犬不留以儆效尤呢！ 现在好了，哈尔巴拉不仅仅知道赫丹巴特尔部位置，还能率领二十几骑协同作战。 鸦巴海知道抢掠比收税更加容易发财，他琢磨着带着六个麾下督战，命令哈尔巴拉部的人马率先冲击，命令咔嚓固特部人马随后掩杀。 估计一个冲锋就能击溃赫丹巴特尔部，这一回坚决不能再让该部头目跑掉。 最后的结果，鸦巴海等等七个铁甲女真全部出发。 此时的建奴军队跟大明官兵截然不同。 这些通古斯野蛮人好战、敢战、渴望作战！越打越强！因为他们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打仗就是搞创收，仗打得越多日子过得越好。 大明朝廷的兵马恰恰相反，他们是消极怠战、是一触即溃、是一败再败，越打越弱。 明军除了主将们的家丁外，绝大多数军士吃不饱穿不暖，在辽东打仗相当于白白送命，或者是送去给建奴做阿哈。 故而总丁口才几万的建奴先是拿下辽东，继而席卷亿万人口的大明，上演了现实版的蛇吞象。 咔嚓固特知道打下赫丹巴特尔部虽然不能独吞战利品，必须给大金国好处，收获也不会少了。 他派遣长子率领部落中挑选出的六十青壮年精锐，集中了部落中的最好装备，交于鸦巴海指挥。 哈尔巴拉部仅存二十七骑。哈尔巴拉早就跪在鸦巴海面前发誓从今往后效忠大金国。 鸦巴海率领了咔嚓固特部的一大半人马，而且是精锐，率领叫嚣着拼命的哈尔巴拉部残存人马，可谓胜券在握。 他算得上久经战阵，知道兵贵神速，制定的计划是突袭、洗劫赫丹巴特尔部。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达到一天二百里，所有人都双马骑乘并且备足三天的干粮和马料。 赫丹巴特尔部迁徙的路径哈尔巴拉很清楚，只要方向错不了，就不会找不着。 如今的赫丹巴特尔部人口翻了三倍多，大车、牛羊、坛坛罐罐更多，队伍庞大比较容易被发现。 鸦巴海原本就知道赫丹巴特尔的底细，之所以没能灭了赫丹巴特尔部，是因为人家逃得快。 他知道赫丹巴特尔的基本力量无非是本部落的几十个骑士，新归附的十有八九是墙头草，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按照鸦巴海的设想，咔嚓固特部驱使愿意拼死一战的哈尔巴拉部二十七骑一个冲锋，赫丹巴特尔部就应该崩溃四散奔逃。 大有可能用不着他的人马出手。 想要在弱肉强食的大草原立足，不仅仅需要勇猛，还要小心谨慎。 黄毅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他还想着利用领先近四百年的见识改变历史呢！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建立起一块根据地。 大草原足够大，只可惜部落之间的互相攻伐无休无止，没有谁肯建设。 想要在大草原上获得一块地方种田、炼钢，难度太大！ 这时黄毅深刻理解了为什么汉人要修筑万里长城。 建设费时费力，破坏旦夕之间。 汉人得不到安定的环境就没法安心种地、生产。 黄毅知道历史走势，他可不想因为今天过得浑浑噩噩，导致明天死在被突袭中。 因此他每天都在练习骑马，都要登高搜索四周，夜里还要巡查。 所以鸦巴海率领人马接近到迁徙中的队伍十五里之时，就被黄毅发现了。 赫丹巴特尔得知将要被一百全副武装的骑兵袭击，立刻集结队伍严阵以待。 他知道黄毅骑术太差，没指望黄毅随同他跟来袭之敌对冲，让黄毅负责保护妇孺、牛羊。 黄毅有自知之明，服从了安排。 骑马冲杀是他的短板。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短时间内没办法提高马术，那就想办法让敌人也没法发挥长处！ 冷兵器时代骑兵为什么可怕？ 那是因为骑兵冲过来仅仅是巨大的撞击力都能让步兵吐血而死。 只要做得到让骑兵的速度上不来，骑兵的优势就不复存在。 于是乎，黄毅指挥部落里的老弱妇孺用大车设障，人可以在大车之间穿行，马匹肯定过不去。 蒙古部落里的大车确实很多，因为理论上除了牛羊、马匹，其余的物资、家当都得用大车装运迁徙。 赫丹巴特尔部停下就地等待，这个举动在一刻钟后就被接近的鸦巴海发现了。 鸦巴海从小就打仗，杀过的汉人、蒙古人不少于三十个，因为有功所以当上了拔什库，他渴望再建功勋，当上分得拔什库获得巴牙喇称号。 他根本就没把赫丹巴特尔部的人马放在眼里。 见赫丹巴特尔部不走了，鸦巴海立刻下达下马休息吃干粮、喂马的命令。 他自己带着六个手下策马上前观察赫丹巴特尔部的阵型。 赫丹巴特尔此时也在观察鸦巴海的队伍。 忽然间格儿楞惊叫起来：“建州兵！有好几个建州兵。” 赫丹巴特尔脸皮不由得抽动几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怎么？你怕了？” “我怕过谁？建州兵有什么了不起？仗着他们的盔甲坚固罢了，骑射根本比不上我们！” 喀嘞图满不在乎道：“我们几个都是两层甲，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一定先干掉那几个建州兵！” 格儿楞点头道：“对！那几个建州兵就是咔嚓固特部的胆，干死他们，其他人就怂了！” 赫丹巴特尔道：“待会儿我们要冲得猛些，打出气势，争取一个冲锋就能杀掉那几个女真人。” 正文 第三十二章：打不过就逃 战斗将要开始！ 赫丹巴特尔当然要进行临阵动员，没有其他好办法，依旧是强调他和他的族人得到了神灵保佑，一定能够战无不胜。 还别说，相信这种鬼话的人真的很多。 再加上赫丹巴特尔这一方集结的青壮年骑士有一百二十几个，人数占优，士气不错，最起码暂时没有谁临阵脱逃。 黄毅在忙，为了忙出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战场。 跟着他忙的不仅仅有黄大勇等等，有好几百妇孺老弱，还有虎啸川哥儿俩。 那是黄毅担心厌恶虎啸川的赫丹巴特尔针对他，待会儿打起来时故意命令他当排头兵第一个冲阵，所以要来做帮手。 虎啸川的哥哥阿木古楞伤还没有好利索，影响骑马冲杀。 又或许是阿木古楞打心里不愿意为赫丹巴特尔卖命，故意装出骑马还不行。 但是此时的他拿起了弓箭表态誓死保护黄毅。 哥儿俩有一半汉人血统，骁骑善射且汉语说得很溜的青壮年颇为难得，黄毅当然希望他们留在身边。 多了两个好射手，黄毅更加有信心打好阵地战。 他告诉所有拿起武器准备反抗的老弱妇孺、奴隶，一定要藏起来，先保证自己不被射杀，然后才能采取偷袭的战术打击进入大车阵的敌人。 大车很多，有些大车装满了储备的干草，显得特别大，后面、里面能躲十几个人。 为了围遮拦圈牛马羊群，携带的木材也不少，此时都派上了用场。 仓促间围成以大车为主的阵地谈不上坚不可摧，仅仅能够做到不让敌骑轻易冲进来而已！ 然这就够了，只要敌骑减速，撞击力就不可怕，黄毅就有信心利用十字弩袭杀一百米内的敌人。 即便形成面对面厮杀也不怕。 黄毅的力气大，工兵铲坚固且锋利，再加上穿着防刺衣和防弹背心丝毫不影响灵敏度，着甲的鞑子和建奴没法比。 所以黄毅自认为在自己预设的阵地里作战，他一个人肯定能够对付两三个敌人的攻击。 再多不太可能。 不是黄毅承认没法对抗超过三个敌人。 而是黄毅设置的大车阵中故意设计了窄窄的通道，两个人并排通过都难，根本做不到三人以上一起发动攻击。 一个多小时后，看看太阳，黄毅觉得应该是下午两点钟左右。 鸦巴海命令旗丁布托哈吹起进攻的海螺号，休息了足够的时间，已经恢复马力的哈尔巴拉部和咔察固特部七十七骑立刻发动冲锋。 七个女真铁骑没动，他们身边还有咔察固特的长子和从该部六十骑兵中挑选出的九个勇士。 见敌骑冲了过来，赫丹巴特尔部不甘示弱发起对冲！ 格儿楞、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装备最好的勇士冲得义无反顾。 一时间羽箭“嗖！嗖！……”刀光斧影，鲜血飙飞，一个回合结束，三十几个骑士落马不分胜负。 再来，第二次对冲开始了，赫丹巴特尔、格儿楞、喀嘞图等等五个骑士仗着装备了铁甲根本不设防一个劲儿乱砍乱剁。 率领族人冲杀的哈尔巴拉顿时支撑不住，在慌乱中被赫丹巴特尔一刀斩于马下。 这一回赫丹巴特尔这一方优势明显，伤亡比对方少了一半，只有不足十人落马。 然就在哈尔巴拉部、咔嚓固特部联军显示出颓势之时，鸦巴海带着六个麾下和咔察固特长子以及特意挑选的九个咔察固特部的勇士发动了。 这十七骑不仅仅是这群人中战斗力最强的，还都是装备了两层盔甲的，其中包括咔察固特长子在内，十三人装备铁甲。 他们一上来赫丹巴特尔部的冲杀就被遏制了，一个对冲过后，赫丹巴特尔这一方超过二十人落马，人数优势立马荡然无存。 赫丹巴特尔也被射中两箭，砍了一刀，幸好有铁甲防护不致命。 但是他已经明显觉察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 喀嘞图和格儿楞，包括格儿楞的三个儿子都很悍勇。 格儿楞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战斗经验丰富，擅长用巧劲杀敌。 他至少射杀、斩杀两三个敌人，此时浑身浴血，不知道是负伤了，还是敌人飞溅的。 喀嘞图力大无穷，是刚猛型骑士，他挥舞加料、加长、加厚的蒙古弯刀大砍大剁，已经连杀四敌。 他一样的浑身浴血，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赫丹巴特尔鼓起余勇再次冲杀之时，新归附的骑士有几个顿时没有了战斗意志，逃了！ 蒙古人骑马逃跑的本领与生俱来，因此最难打歼灭战。 临阵脱逃会传染的，见同伴跑了也跟着跑的越来越多。 几轮冲杀外加射出十几支羽箭，已经累得拉不满弓弦的赫丹巴特尔没了力气，他意识到赢不了，觉得应该留得青山在。 这小子也是个逃跑高手，居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鸦巴海一直盯着赫丹巴特尔，见他带着几十骑往西南方向逃了哪里肯轻易放过？ “追！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这是鸦巴海给麾下的旗丁布托哈下达的命令。 布托哈是个马甲，弓马娴熟，极有可能成为白甲兵，他渴望获得军功。 他带着五个建州披甲人，咔嚓固特的长子率领本部三十几骑控双马去追杀赫丹巴特尔。 觉得胜负已分的鸦巴海狂笑几声，带着剩下的人马冲向黄毅设置的大车阵。 这厮矮壮身材颇有力气，惯使一柄单手战斧。 跟赫丹巴特尔的人马对冲之时，阵斩两个骑士，其中一个是来自于隶属于黄毅管理的蒙古家庭。 此时的战场上留下了五六十具尸体，一二十哀嚎的伤员，几匹受了重伤以及站不起来的战马在悲嘶。 鸦巴海顺手挥动战斧，顿时有两匹伤马解脱了痛苦。 鸦巴海没有意识到还要战斗，他是想杀人、抢劫，想驱赶一些妇孺、阿哈来打扫战场，救治己方的伤者。 黄毅一直在大车后观察战场。 此时没有战斗力的妇孺、奴隶绝大多数都躲在大车底下。 黄毅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不仅仅有虎啸川兄弟俩、黄大智、黄大勇等等少年，还有七十几个赫丹巴特尔部的半大孩子和老人。 这些少年和老人的战斗力弱，绝大多数没有盔甲，参与骑兵对冲相当于是送死。 但是拿起弓箭躲在大车后射箭、投枪、扔飞斧、石块不成问题。 这就是打阵地战的优越性，但凡是有些力气不缺勇气的都能参与。 十二三岁的蒙古少年基本上都能骑射，只是力道不足，但是他们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此时没有一丝紧张，都有些亢奋。 黄毅再次强调要求所有人不得擅自放箭、扔投枪，必须等待自己下达攻击命令。 正文 第三十三章：阵地战 建奴何等凶残大草原上的部落都有所耳闻。 草原名族都是桀骜不驯的，此时一部分蒙古人之所以乖乖的向女真人臣服，就是因为被杀得吓破了胆。 赫丹巴特尔部不仅仅是耳闻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被建奴屠杀过一次。 该部的老人得知敌人是建奴后都自觉自愿拿起弓箭准备抵抗。 因为他们知道不抵抗的结果就是引颈受戮，建奴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糟践粮食。 青壮年能够连续不断射出十支重箭，老人、少年做到连发三四支就不错了。 好在绝大多数敌人去追赫丹巴特尔，留下的人马不多。 黄毅这一方有悬殊的人数优势，在对方轻敌的情况下先便宜一把值得期待。 一开始还占了上风的赫丹巴特尔被鸦巴海率领的十七骑生力军冲击，损失很大，支持不住逃了。 黄毅没觉得不对，因为形势比人强，那十几个敌军骑兵不仅仅装备好，还养足了力气。 赫丹巴特尔没有战术，仅仅是凭借自己的勇武率先冲杀。 这种打法只能一鼓作气，势头被遏制就麻烦了，显现出颓势就不能恋战。 选择坚持到底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赫丹巴特尔犯了错误，他应该往大车阵里逃，再不济也应该选择绕着大车阵兜圈子。 他如果这样做了，黄毅就可以组织人手射杀追兵，反败为胜的机会大得很。 唉！主要还是语言问题，沟通得少，没有默契，做不到配合作战。 没辙！接下来应该是到了自己上场的时候！ 不知怎的，黄毅没觉得紧张。 或许是因为对方绝大多数骑士去追杀赫丹巴特尔，留下的二十几人貌似都带着点伤。 敌人又没大炮，己方至少有七十人可以射箭御敌，坚守住阵地貌似不难啊！ 为了不暴露实力，黄瀚再次强调，命令所有人都隐蔽好了，等到敌人接近到二十步之内再一起放箭。 鸦巴海根本没想到赫丹巴特尔部的青壮年逃了，老弱还愿意死战，这完全颠覆了认知。 司空见惯的是见到头领和族中的勇士们被打败了，妇女和老弱纷纷跪下哭喊着乞求饶命。 所以鸦巴海必须为轻敌付出代价。 当他带着二十几骑接近到了围起来的大车阵之时，忽然间一阵阵破空声传来“嗖、嗖、嗖……” 那些大车后面顿时飞出几十支羽箭，一支精铁弩箭，七八支投枪。 数量有限的飞斧没有谁舍得扔，那是准备留着近战时劈砍的。 紧接着又是第二轮开始了，还有第三轮、第四轮…… “有埋伏，退，赶紧退！”鸦巴海大吼。 晚了，有七个骑士退不下去，栽倒在大车阵前。 退下去的骑士中还有至少三个伤得不轻，失去了战斗力。 黄毅这一边也遭受了反击，两个老者和三个蒙古少年负伤了，一个头部中箭的老者伤得不轻，有可能活不成了。 二十步距离内大概是三十米不到，如此距离射骑马的人基本上不会有谁脱靶。 黄毅原本是锁定了鸦巴海。 因为他瞧上去是个领头的，只可惜鸦巴海老奸巨猾，始终都有骑士挡在前面，黄毅只好射杀了一个披挂铁甲的。 阿木古楞兄弟俩的射术高明，俩人足射出二十支羽箭，几乎没有射空的。 十字弩受限于速度，即便黄毅经常练习装填，也只做到了激射三次。 但是弩箭威力跟弓箭不可同日而语，绝对是次次夺命，三个要害被射中的敌人栽落马下。 敌人退了，应该是退出了一箭之地。 这个距离难不倒黄毅，他还可以用十字弩狙杀敌人。 只不过黄毅总是瞄不着那个领头的，为了不暴露射程，选择了隐忍。 拔什库鸦巴海不是傻子，他懂得权衡。 他能够从大车阵射出羽箭、投枪的杀伤力判断出对方的战斗力。 因此他没有指挥剩下的十几人步战接敌，他在等待，等待布托哈带着人马回来。 追击不可能无休无止，基本上是追到太阳落山就会止步，现在已经是下午，鸦巴海相信两个时辰内就能瞧见布托哈。 鸦巴海心里窝火，怎么就把一场唾手可得的胜仗打成这个鸟样子？ 他不是心疼伤亡惨重，蒙古人在建奴眼里一样的不是人，死得越多越好。 而是眼看着财物、女人、牲口唾手可得却没法下手。 他暗暗发誓，等麾下归来立刻举火夜战，一定要把那里的人斩尽杀绝。 敌人退了，而且丢下了七具尸体，打伏击的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大车阵内一时间士气高昂。 不少躲在车底的男男女女爬了出来，纷纷找武器，实在找不着棍子，就拿起一块石头聊胜于无。 黄大智和黄大勇、黄大鹏仗着有棉甲装备，居然举着皮盾在虎啸川兄弟俩掩护下，跑去把黄毅射杀的三具尸体拖了回来。 黄毅家不仅仅有三副棉甲，还有三副皮甲。 但是为了增加参与冲杀骑士们的防御力，黄毅把三副皮甲借给了隶属于他管理蒙古家庭的察喇合等等三个青壮年骑士。 不是察喇合几个没穿戴盔甲，而是黄毅让他们加上一副皮甲提高防御力，增加活命的几率。 因此只有黄大智、黄大勇、黄大鹏三个少年装备了棉甲。 他们都知道家主黄毅的弩箭太难得，齐小山家里真的没精铁了，没法打制，丢一支少一支。 所以他们忽然间冲出去抢尸体。 然对方不知道黄毅这一边有什么阴谋，根本想不到仅仅是为了回收弩箭而冒险出阵。 所以那一边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被几个少年拖进去了三具尸体。 出阵抢尸体不仅仅是被回收了弩箭这么简单。 黄毅射杀的三个骑士中有一人披挂了铁甲。 装备了皮甲的阿古达木根本不嫌满是血污的铁甲肮脏，在哥哥阿木古楞的帮助下穿戴上了，还别说，蛮合身的。 大车阵中战斗力最强的肯定是这哥儿俩，给他俩最好的装备能够提升战斗力。 所以没有人不服气。 阿古达木少年时就渴望拥有一副铁甲，如今得偿所愿！ 很快另外两具尸体上的皮甲也被扒了下来，便宜了没有盔甲的黄大双和黄大全。 得一望二是人的本性，外面三四十步内还有四具尸体，意味着还有四副皮甲。 这一回不仅仅是黄大勇几个出动了，还有齐大山父子俩和七八个蒙古少年。 那一边也反应过来了，几个没有负伤的骑士一夹马腹…… 黄毅一直在观察对方，发现对方冲来立刻大喊：“危险，快回来！” 在喊话的同时，扣动扳机，弩箭飞出准确命中冲在最前面的骑士。 “轰隆隆……”那骑士应声落马。 阿木古楞兄弟俩反应很快，此时已经箭发连珠，瞬间射出六支羽箭。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回应了十几支羽箭。 正文 第三十四章：占便宜 幸好距离有点远，羽箭的杀伤力大减，黄大勇、黄大智和黄大全虽然被射中后背，但是没能透甲，三个人虚惊一场没有负伤。 己方射出的羽箭也是因为对方有甲，没有造成杀伤，唯有黄毅射出的弩箭让一个骑士毙命。 由此可见冷兵器战争中甲胄何其重要！ 跑回来的黄大勇几个惊魂未定，没了再出去的胆量。 黄毅笑了，道：“此时对方人少，咱们完全可以挑衅，你们几个可以再出去干一票！” 黄大勇几个互相对视一眼，少年们都不愿意表现出贪生怕死的怂样儿，都咬咬牙，举着皮盾就准备出去。 “别这个样子上啊！这是蛮干，得动脑筋，我们不是有很多大车么！” 黄大智恍然大悟，笑道：“对啊，我们推着大车躲在后面，就不怕他们冲过来了！” 孺子可教也！黄毅笑道：“那还等什么？推车去啊！” 几个少年乐呵呵干了起来！ 事实证明这法子很有效，黄大勇几个推着两辆大车接近，对方唯有干瞪眼。 已经被射杀了八个同伴，特别是最后一个被射死时，所有人都瞧得真真的。 能在七十步距离射杀装备皮甲的骑士，足以说明对方有高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剩下的蒙古骑士都胆怯了。 见到黄毅这一边推着大车接近之时，他们不仅仅没有冲锋，反而又退了一箭之地。 额！这一招有效啊！ 大车阵中所有参与战斗的少年、老者都兴奋起来。 又缴获了四副皮甲、一副棉甲、七张弓和一些羽箭，十几件刀枪，黄大勇几个乐坏了，大车阵里的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接下来有意思了。 四十几个少年和老者推着八架大车往前，黄毅、阿古达木俩兄弟和老弱中相对强壮的十几个跟着前进。 大家都瞧得真真切切，敌人虽然还有二十几个，但有一半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剩下的骑兵敢冲过来，这边就敢扑上去群殴！ 鸦巴海全然不把蒙古人当人，不介意被消耗掉，但当下这个情况不一样，驱使剩下的十几个蒙古人往上冲完全是白白送死。 没辙，再退出一箭之地。 黄毅这一边得理不饶人，继续前进。 这一回黄毅想好了，接近到一百米之时，瞅准机会再射杀一个敌军。 谁知道敌人很警觉，根本不肯过于接近大车，又退了。 推上来的大车又圈进去了二十几具尸体，有一半是自己人的。 此时别管太多，装备活人至关重要。 敌人不打扫战场，都怂了不敢扑上来！ 此时不再接再厉继续占便宜更待何时。 收拾完二十几具尸体后，大家的自信心更加足了，参与的人更多，甚至于还有胆大的健妇来帮着推车。 鸦巴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数量已经超过十架的大车再次慢慢逼近，毫无办法。 不知怎的，他的包衣奴才章东被殃及池鱼了，劈头盖脸挨了几鞭子。 黄毅率领的老幼原本只有区区几个装备了皮甲、棉甲。 现在好了，战斗力最靠前的几个装备了两层甲，其余能够开弓射箭的至少穿上了一副染血的皮甲或者棉甲。 战斗力是否提升了暂时不清楚，防御力倍增那是肯定的。 还有一个大好处，大车阵内已经几乎没有谁还拿着木棍，最起码都有短刀或者有杆投枪，绝大多数都有蒙古弯刀。 智、勇、双、全、鹏五个少年都做到了内穿棉甲外罩皮甲，此时战意盎然！ 铁匠齐大山父子也不含糊都穿了皮甲，他俩不会射箭，但是有四柄斧子，两把打铁的锤子。 他们父子俩商量过了，万一有敌人来到他们躲藏的地方，立刻跳出来抡锤砸他娘的。 抡锤的准头和力道父子俩心里有数，哪怕是穿了铁甲的也经不起他俩砸。 只不过天已黄昏，敌人都没敢发动进攻。 但是也没有撤退，他们应该是在等待。 黄毅不着急，他其实也在等待。 因为他可以夜视，夜幕降临后，十字弩射速比弓箭慢的劣势就不是问题了。 敌人那儿没有猎狗，黄毅偷偷地接近，躲在黑暗中悄悄地上弦射冷箭，被发现的几率还剩下多少？ 今夜就去试一试二百米内的狙击，看看能杀几个，想到此处，黄毅哈哈大笑。 忽然间肚子：“咕噜噜……” 正在瞎琢磨的黄毅心道：“折腾了一个下午，大家应该都饿了，得整些好吃的犒劳一下。” 他吩咐道：“大勇，你去通知妇女们做烤羊肉。多做些，让所有的人都饱餐一顿！” “抓谁家的羊啊？” “管什么谁家的？只要足够肥！” “好嘞！” 此时顾不得节省，痛痛快快吃个肚儿圆，即便战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打仗免不了流血牺牲，黄毅不认为能够靠远程攻击守住阵地。 阵地太大了，不仅仅圈住了这么多人，还圈住了几千上万牛羊马匹。 能够射箭的人加起来才六七十个，分散到整个阵地恐怕十米都摊不上一个，因此黄毅采取集中兵力的做派。 敌人是不是从其他方向突进黄毅暂不考虑，他坚信无论敌人从哪里进来，都得想方设法消灭自己率领的抵抗力量。 只要敌人进入自己预设的阵地，接下来就轮到黄毅掌握战场主动权。 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黄毅一直没有停止过，哪怕是啃羊腿时他都不时端起望远镜。 夕阳下山后，望远镜里出现了几十匹战马，又观察了几分钟后黄毅得出结论，那是对方追击赫丹巴特尔的骑士回来了。 黄毅猜想，追逐战中互有伤亡，因为他看到了至少四个伤兵是匍匐在马背上，有几匹马上应该是驮着死人。 还有战斗力的人数不是很多，黄毅数了数，不是二十一就是二十二人。 加上对方原本留下的人数，黄毅可以肯定将要面临的敌人至多四十个。 被箭矢射中好几次的黄毅已经相信了防刺衣、防弹背心、军用头盔的防护力。 拥有这些装备，面对没有火炮、火枪的蒙古人，简直是无敌般的存在。 当然，这里得有前提。 那就是不能被马撞倒，不能被双手战斧砍实，面对夹刀棍、钉头锤、狼牙棒等等势大力沉的重兵器之时，一定要悠着点，内伤一样的要命。 此时的黄毅毫不畏惧，敌寡我众，纵然己方整体战斗力比较弱，也会因为是打防御战而加分。 再有自己基本上能保持一支弩箭消灭一个敌人的加成，己方肯定能够保持旺盛的斗志。 已经能够断定不会被打败，黄毅在等待敌人攻击的同时也在谋划着怎么攻击敌人。 正文 第三十五章：血腥的夜 能够夜视就是大杀器，黄毅计划在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刻去偷袭敌人。 他相信在乌漆墨黑的黎明前射杀几个敌人应该不难。 敌人总共就那么多，今天死两三个明天死一两个，用不着三天肯定崩溃。 然计划仅仅是计划，未必能够设施。 鸦巴海、布托哈两股人马汇合后立刻有了决断。 那是他们原本准备速战速决，只携带了三天的干粮和马料，过了今夜就必须杀受伤的战马吃马肉充饥。 没办法，战场被黄毅的人打扫过了，连几匹死马都没留下。 况且马肉粗糙难咽，何不如攻破敌人的营地吃香喷喷的烤全羊？ 鸦巴海、布托哈和五个披甲人情绪不错，因为他们都全须全尾的，死的都是蒙古仆从军。 他们都不是夜盲，不害怕夜袭，他们还对自己的步战水平充满信心。 其实建奴绝不是自吹自擂的“弓马无敌”，而是以步战见长，骑战未必比得过蒙古人。 八旗建奴往往都是骑马运动，遭遇强敌时下马结阵厮杀。 此时的鸦巴海依旧觉得稳操胜券，他也进行了一番蛊惑。 他告诉麾下的几个披甲人和三十几个蒙古骑士，敌人很弱，那里有几百女人、几万牛羊…… 用不着说太多，这些悍卒听到有几百个女人顿时亢奋起来，都嚎叫着立刻杀进去，今夜就抱着女人吃羊肉。 所有人吃饱喝足后兵分两路，鸦巴海、布托哈各自率领一半人马。 敌人的部署黄毅瞧得真真的，意识到了有可能遭遇前后夹攻。 但是他没有分兵御敌，而是依旧在大车最密集的阵地坚守。 因为他知道乌合之众只能打顺风仗，这里有他在，就不可能光挨打没有还手之力，乌合之众就有获胜的信心。 管他几路来，管他任何异动，我只在布置好的战场等待！我不动如山！ 月黑风高杀人夜！今天注定无眠！ 黄毅一点点都不紧张，恰恰相反他甚至于充满期待。 因为那里有几个建奴，他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阵地中没有哭泣声，小儿啼哭也听不见，想来是母亲捂住了小孩子的嘴。 最让人欢喜的是张氏、田氏、李氏包括孙素珠、杜翠兰都拿起了武器默默地躲在大车后。 黄毅有理由相信，这五个女人不可能引颈受戮，肯定会忽然暴起全力给予敌人一击。 是不是能够一击致命另当别论，精神可嘉！ 黄毅猜想是这五个女人终于获得了做人的尊严，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她们愿意跟随自己不惜死战直至战死。 当然这也跟她们这段时间终于能够吃饱肚子，有了力气不无关系。 夜深了，天凉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死战今夜！ 但是黄毅认为自己不会死，认为己方能够获胜，他在等待黎明前的黑暗，他期待着主动进攻。 然敌人等不得了，夜战拉开序幕！ 只见正前方一个火把飞起落在离大车阵不足三十米的距离，紧接着十六个火把飞起，落点就在第一个火把的位置。 一堆篝火熊熊燃烧，方圆几十米内不再黑暗。 没有马蹄声响！ 所有的敌人都兵分两路分别在鸦巴海、布托哈率领下举着皮盾结步兵阵推进。 矮壮的鸦巴海力气很大，穿了铁甲、棉甲还举着铁盾，总负重超过一百斤还能够行进自如。 进入一箭之地之时大车阵中飞出羽箭、投枪，然并卵，杀伤力微乎其微。 敌人继续前进，黄毅没有扣动扳机，他的眼睛盯着为首的鸦巴海，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 近了，更加近了，敌人已经到达篝火处。 鸦巴海毕竟久经战阵，此时他一声呐喊，举盾挥舞开山斧发足飞奔，十一个全副武装的鞑子、建奴嗷嗷叫着往前冲。 有五个鞑子没有冲锋，他们弯弓搭箭，“嗖、嗖、嗖……”五支羽箭漫射而至。 明白了敌人战术的黄毅不由得心里赞叹一声：“真有两把刷子！” 敌人射来的是火箭，目的不是为了杀伤，也没指望短时间内能够燃起熊熊大火，而是为冲锋的同伴照明。 大车阵中的抵抗正在进行时，羽箭、投枪、飞斧都纷纷招呼过去，冲锋的敌人倒下了两个。 这没有迟缓鸦巴海等等的攻击，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凶性，他们把可以投掷的武器一股脑都扔了出去。 大车阵里立刻发出好多惨叫声！应该是不下于十个人被打着了，是否被打死不得而知。 黄毅没有射出夺命钢弩，他一直在瞄准着鸦巴海等待，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近了，更近了，只见鸦巴海几个大步就接近了阻碍去路的一辆大车，旋即飞身一跃…… “哈哈哈……，我让你跳！”黄毅大笑着扣动扳机，离弦的弩箭直入鸦巴海身侧肋下位置。 为什么没有当胸一箭？ 那是因为黄毅的位置不是鸦巴海冲锋的正前方，而是在侧面二十米处。 中箭的鸦巴海没有发出惨叫，居然咬着牙没有倒下。 跟随他冲锋的鞑子和建奴不知道鸦巴海被弩箭射中要害死亡倒计时已经开启。 他们纷纷越过大车砍杀。 算计了领头的鸦巴海，黄毅不再藏着掖着了，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射发钢弩。 距离太近了，基本上是弩箭无虚发，眨眼间又是两个敌人被射倒。 一个建奴披甲人发现了端着十字弩射击的黄毅，大吼一声扑了上来。 另外一个建奴听到了同伴的呼吼，立刻杀向黄毅。 此时黄毅的十字弩刚刚射空已经来不及再次装填，他连忙丢下十字弩挥舞工兵铲乱劈、乱砍全无章法。 “铛……”一把长刀断成两截，挥刀格挡的建奴被震裂了虎口，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工兵铲对着他的脑袋来了。 建奴反应不算慢，立刻仰天往后倒，半截刀子扔向黄毅，“咔擦”，工兵铲剁在他的胸前，即便有铁甲也无济于事。 坚硬的马氏体钢工兵铲还是破甲入肉鲜血喷射而出。 “咚！”黄毅的脑袋被半截刀子砸中，屁事都没有，由此可见，战术头盔的质量杠杠的。 “老爷小心！” “铛啷啷！”黄大勇奋力挥动单手战斧格挡住了对准黄毅当胸突刺的一杆虎枪。 黄毅根本不怕刀砍、枪刺，他大喊道：“你自己要当心！” 手里没闲着，工兵铲来了个斜肩铲背，这一铲不仅仅迅猛无比，而且势大力沉。 “啊！”持枪的建奴发出瘆人的惨叫…… 鲜血飙飞，空气中满是血腥味，黄毅貌似被激发了兽性，居然也发出嘶吼扑向敌人。 他的力气大，他的武器坚硬且锋利，他的装备做到了刀枪不入，谁还打得过他？打得死他？ “哈哈哈……”被砍了一刀、刺中一枪的黄毅疯狂大笑，“打不死老子，你们一个个都得死！杀！杀光这些狗日的！” 正文 第三十六章：崇祯二年九月十七 旗丁布托哈是幸运的，他带着十六个举着皮盾的甲兵几乎没有遭遇抵抗就轻松进入大车阵。 此时全部嗷嗷叫着往黄毅这个方向冲。 因为这里喊杀声震天响。 因为这里太亮堂了。 那是火箭引燃了两个装干草的大车烧得正旺，躲藏在附近的老弱妇孺根本没能力灭火，只得把其他大车推远些。 建奴鞑子瞧得见，抵抗者也看得清。 于是乎，弓箭、投枪、飞斧甚至于石块乱飞、乱砸，建奴、鞑子被激发了凶性见人就杀，不肯引颈受戮的抵抗者都在搏命。 混战在持续，杀人，杀人，一直在杀人！ 黄毅不知道究竟砍翻了几个敌人，也不知道自己人死了多少，更加没算过身上挨了多少下子，只觉得敌人貌似越来越少。 觉得身上哪儿都疼。 幸运的是，力气还在，还能战斗。 被羽箭射、枪刺、刀砍过好几次的黄毅有防刺衣、军用头盔、护目镜、防弹背心保护着没伤筋动骨，也没有流血。 杀红眼的他精神亢奋，一时间觉得自己无可匹敌！ 把面前一个鞑子砍翻在地后，暂时瞧不见任何敌人的他再次大喊大叫道：“哪儿还有鞑子、建奴？老子还没杀够！” 人就是如此，刚开始时，黄毅都是盘算着怎么射冷箭狙杀敌人。 面对面厮杀开始，片刻后就被飙飞的鲜血刺激了，理智跑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如颠若狂只想着砍敌人的脑袋瓜。 “小的们也在找！”黄大智的声音传来。 黄毅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知道！”黄大勇回答道。 “老爷快来，这里有两个敌人跑出去了！”黄大全喊道。 杀了人还想跑？哪有这般便宜？黄毅大喝一声： “追，都得留下命来，一个也不放过。” 黄大鹏递上了黄毅的十字弩道：“老爷，您的弩机。” 黄毅接过看了看，发现已经上好弦装填了弩箭，他夸奖道： “做得好，以后你就跟在我后边帮我拿装备！” 黄大鹏喜滋滋答应道：“小的遵命！” “打赢了，咱们打赢了！”黄大智觉得跑着追击不过瘾，大声道：“大勇、阿木古楞、阿古达木，我们都上马冲一冲，争取多夺些马匹。” 胜负已分，确实到了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黄毅下达命令道：“所有能骑马的都随我出击！” 黄毅一直在大车阵中横冲直撞，如同杀神般。 亲眼看见黄毅吼叫着厮杀的少年、老汉和妇女恐怕超过五百人。 他是所有人的胆，他的声音已然成为了此时的兴奋剂！ 听到黄毅高喊，虽然绝大多数人听不懂，虽然这里乱糟糟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己方打赢了，敌人逃了。 人都是敢于打落水狗的，立刻有不低于四十个少年和老者跑去牵马马。 妇女们和老弱也被激发了凶性，几个受了重伤还未死的鞑子成为了被泄愤的对象，差一点被撕烂，直接导致没有俘虏。 黄毅之所以命令继续追击并不是为了扩大战果，而是尽可能多的缴获马匹和装备。 敌方的战马肯定要留人看管，只不过留下的七八人都是伤员，还都不是轻伤。 哦！不对，有一个人不是伤员，他是鸦巴海的阿哈章东。 阿古达木、阿木古楞、黄大勇等等几十骑冲来，鸦巴海留下的人手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他们听到马蹄声响能逃的都逃了。 黄毅原本一马当先上演一场身先士卒的。 只不过他的骑术有点差，再加上阿古达木、黄大勇几个有感恩的心，刻意驱马上前挡住黄毅。 所以黄毅跑了个最后一名。 他有自知之明，决定不追了，立刻喊住黄大勇和黄大智几个，任由阿古达木哥儿俩和二十几个蒙古少年、十七八个老骑士追了下去。 能跑的都跑了，仅剩下八九个不能骑马的重伤员在哀求补刀结束痛苦。 黄毅听不懂那些鞑子说了什么，大声问黄大勇后才知道了情况，他道：“真救不活的直接杀了，给能够救活的包扎！” 几个少年立刻挨个检查，并且把黄毅的话翻译成蒙古语。 那些重伤员有哈尔巴拉部的也有咔嚓固特部的，得知黄大勇几个的目的后，顿时都不哀求补刀，都希望被判定为有救。 只不过希望不是人人都有的，四个吐血不止或者肠子断了的重伤员被砍了脑袋。 五个瞧上去内伤不是很严重的重伤员获得了给伤口缝合重新包扎的待遇。 这五人中有三个来自咔嚓固特部，两个是哈尔巴拉部的。 一个名叫额逊扎钦的哈尔巴拉部重伤员还向黄大勇询问家小的安危。 得知赫丹巴特尔部没有屠杀任何一个投降的哈尔巴拉部族人，却在建奴发动的夜袭中被杀掉了十几个后，肠子都悔青了。 忽然间一人在黑暗处大声喊叫道：“老爷，小的是汉人，小的出来投降，老爷千万别射箭！” 这人当然是章东。 他会骑马，看管的战马多着呢，为什么不牵出几匹一路换乘奔逃？ 那是有原因的！ 建奴不仅仅军律严酷，对待奴才更加残酷。 上阵打仗，主子没能回来，奴才回来了根本不可能有活路。 但是在特殊情况下奴才可以免死。 那就是奴才千辛万苦带回来主子的尸体。 因此章东明明知道主子被打败了生死不明也不愿意独自逃跑，躲在草丛里偷窥。 如果能够瞧见他的主子，他肯定会跟着主子一起逃。 谁知道居然听到了汉语，而且听懂了，他还从说汉语那人的口气判断出，那人应该是领头的。 几个蒙古人伤得那么重都不直接杀了还给救治，认为能够活下去的章东不躲了，大着胆子发声。 黄大勇反应敏捷，第一时间抢到黄毅身前举起皮盾。 黄大智立刻跑过去把章东揪了过来。 章东磕头如捣蒜，口中道：“大老爷饶命，小的是汉人，小的从来没杀过人。” “给我站起来好好回话！” “小的遵命！” 黄毅看了看身高大概一米七脸上有鞭痕的章东，觉得这个少年的岁数应该比黄大智、黄大勇都大。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的叫章东，十六岁。”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黄历？” 这一直是黄毅最想知道的，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遇见个明白人。 章东小心翼翼道：“是大明还是大金？” “都说！” “大明崇祯二年。大金天聪三年。今天是九月十七。” 原来是崇祯二年，黄毅心道。他知道此时都是用农历，如果按照公历算，恐怕都接近十一月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东奴、北虏、南倭、西寇 从一问一答中，黄毅觉察出章东脑子好使，他是建奴的阿哈，吃苦耐劳自不必说。 因为汉人做建奴的阿哈能活下来的基础就是特别能忍受折磨。 嗯！可以留下他跟大智、大勇几个一起教导。 想到此处，黄毅关心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主子鸦巴海打的！” “你的主子叫鸦巴海是女真人？是不是举着铁盾，挥舞一把单手斧的那个？” “就是他。” “你恨他吗？” “不敢恨！” “为什么不敢？” “他杀人不眨眼！汉人都怕他！” “哈哈哈……”黄毅故意爆发出狂笑，道：“大勇，你待会儿给章东一把刀，让他亲手把鸦巴海的脑袋割下来。” 章东惊讶失声，道：“啊？” “怎么了？死建奴你还怕？”黄大勇不屑道。 “鸦巴海主子被打死了？” 黄大智傲然道：“你的主子是我家老爷射杀的。” 黄毅盯着章东的眼睛道：“你下不去手割那厮的脑袋？” “下得去手，小的下得去手！小的还要咬下他一口肉来！” “哈哈哈……，这就对了！” “扑通！”章东跪下了，他磕头道：“小的恳请老爷收留！” 黄毅问道：“你应该还有亲人在辽东吧！” “小的父亲也是鸦巴海主子家的阿哈。” “鸦巴海死了，他的家应该很快败了，你父亲恐怕会被卖了吧？” 黄毅看过很多有关于野猪皮崛起的资料，之所以建州女真能打，完全是因为足够穷、足够狠。 “穷狠”再加上白山黑水恶劣的生存条件磨炼，绝大多数女真人简直就是天生的猎人。 青壮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他们不能伤残，不能死。 因为建奴糟糕的管理体系根本不可能有完善的供养、抚恤政策。 鸦巴海是牛录中的小官，获得了监管蒙古部落的美差，收受的好处肯定需要和分得拔什库、牛录额真等等上官分润。 结果是人死在外面了，好处没见着，他的家必然败落。 汉人奴隶要不就是卖了，要不就是累死、饿死。 章东点头哈腰道：“您说得对，小的，小的……”，他想到瘦骨嶙峋的父亲一时间说不下去了。 黄毅做不到杀入建奴领地救出章东的父亲，岔开话题道： “你是建奴的阿哈，肯定能够认分辨得出那几个建奴。大智、大勇，等天亮了，你们俩带着章东把几个建奴的脑袋都砍下来收好了。” 黄大智、黄大勇齐声答应道：“是！” 黄毅想了想又道：“建奴的脑袋应该没几个，这样吧，只要是敌人，脑袋都砍下来。” 黄毅熟读明史，当然知道大明朝核算军功最重要的凭据就是敌军的脑袋。 大明朝的敌人无非是“东奴”、“北虏”、“南倭”、“西寇”。 “东奴”是指建州女真，“北虏”当然是蒙古鞑子，“南倭”就是倭寇，崇祯朝基本上销声敛迹。 “西寇”是西边的流寇，泛指西北造反的流民，崇祯皇帝上吊就是因为“西寇”做大，攻破北京城。 论功行赏之时，“东奴”的首级最有含金量，不仅仅有能够升官的好处，还能够拿人头赏。 黄毅已经知道了具体时间，心里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弄个合法身份，是不是能够在大明混个一官半职。 建奴、鞑子的首级不仅仅意味着有人头赏，还是升官的阶梯，留着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一个多小时后，阿木古楞和五个蒙古少年回来了，他们驱赶着几十匹战马，还有两匹战马上分别驮着两具尸体。 那是在追逐中，两个负伤的骑士被阿木古楞哥儿俩追上射落马下。 阿木古楞的伤没完全好，一直在战斗完全是因为危急时刻不得不竭尽全力，现在已经是尘埃落定，用不着拼命，所以先回来了。 阿古达木带着其余人还在搜索跑散的马匹，逃跑的敌人。 黄毅不太了解马儿的情况，叫过阿木古楞问道：“那些跑掉的马匹会不会自己找回去啊？” “不会，夜里没有人驱赶，它们跑一会儿就停了。” “哦？是吗？岂不是意味着我们有可能缴获二百多匹好马？” “是的！绝大多数都能找回来。都是些健硕的战马。” 果不其然，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少年和老骑士牵着或者驱赶着马匹归来，一个个喜笑颜开。 可是回到大车阵时，绝大多数人都笑不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这里横七竖八躺了接近一百具尸体！ 夜里的乱战真的很惨烈！ 敌方留下了三十三具尸体。 己方有超过六十人死于非命，其中还有十几个女人，几个孩子。 刀枪无眼，黄毅的大家庭也出现了伤亡。 姜玉贵胸口中了一箭，脖子处有刀伤，被发现时血已经流干了。 他有些力气，得知是跟建州女真打时就红了眼，他们家十几口人都是死在老奴时代。 黄毅只是叮嘱所有人拿起武器躲好了，没有发布不许主动攻击敌人的命令。 况且他一直聚精会神盯着鸦巴海，根本没看己方有谁蠢蠢欲动。 所以穿上了一件皮甲、拿着一把蒙古刀，觉得自己从未拥有如此武力的姜玉贵爆发了。 他居然嚎叫着扑向杀入大车阵里的敌人，只可惜他没有战斗技能，根本没打得着敌人就倒在血泊之中。 田氏也死了，她在混战中不知道被谁刺了一枪，身体被扎穿，张氏在用粗布给她擦掉脸上的血污…… 黄大双受伤了，很重，幸好他是穿戴了一副皮甲外加棉甲，射中胸口的那两支箭只要再深入一厘米，他就死定了。 连黄毅家都有一个重伤两个死亡，出现伤亡的其他人家还能少了？ 没有人嚎啕大哭，也没有人欢呼胜利，日子还得过下去，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 黄毅在这个时代没有亲朋好友，但看到姜玉贵和田氏的尸体之时，还是不由得鼻子发酸。 明末乱世，死于非命的汉人几千万，但是这俩人已经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黄毅熟悉的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言出如山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 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强大自己！ 怎么才能弄到人马、地盘、粮食呢？ 没有什么好办法的黄毅心里五味杂陈。 黄大双伤口处已经止住了流血，黄毅给他用了一张大号的创可贴。 这种创可贴只给赫丹巴特尔用过，如今只剩下四张。 黄大双没有发烧，按理说修养十天半个月能够痊愈，用不着吃阿莫西林。 亲身经历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智、勇、全、鹏都得到了锻炼。 他们的都装备了两层盔甲，个儿最高，年纪最大的黄大智甚至于装备了铁甲，拿上了鸦巴海的铁盾。 只不过这些装备目前不适合他。 太重了，黄大智穿上铁甲、拿着铁盾跑不了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用不着敌人打他就能累趴下。 黄毅尝试着一手拿开山斧一手举着铁盾背着双肩包奔跑，绕着营地跑了一整圈都没觉得累，更加对自己的武力值充满信心。 斧子、狼牙棒、钉头锤等等都算重武器，本来就是建奴营伍中的大力士爱使用。 铁盾比斧子还要重，达到二十几斤。 一般情况下，建奴驱使包衣奴才推着盾车前进，几百弓手射箭掩护，几十个巴牙喇穿铁甲、举铁盾、挥舞开山斧、狼牙棒、钉头锤结步兵阵攻击，明军阵列很快就被击穿。 但建奴的巴牙喇不是很多，有些牛录中总数都没十个。 能够集结几十上百巴牙喇破阵的战役必然是大战。 以目前黄毅的处境来看，肯定享受不到被几十巴牙喇攻击的待遇。 没法知道赫丹巴特尔去哪儿了，是不是还活着。 黄毅已经被部落中的所有人认可，大家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只可惜他没有当部落酋长的经验，甚至于不知道蒙古人究竟怎么过冬。 他只好下达命令就地扎营，掩埋尸体。 黄毅没有派出哨马，不是他粗心大意，而是因为黄大智等等没有练成，即便穿戴了两层甲胄，遇上敌人的骑兵一对一也有可能被人家杀了。 阿木古楞旧伤未愈，骑战大打折扣，眼下只有已经装备铁甲加棉甲的阿古达木能够在一对一的骑射、砍杀中获胜。 黄毅不想损失这个有一半汉人血统会说汉语的蒙古人，干脆一个哨骑都不派，选择坐等。 坐等也不是啥也不干，黄毅隔半个小时就会端起望远镜爬上大车顶搜索周围十五里内一次。 他让黄大勇和阿木古楞哥儿俩告诉所有人，肯定会有被打散的骑士找回家，我们就地等待几天后再做计较。 于是乎有不少没有发现亲人尸体的家庭充满了希望，有些孩子和妇女甚至于爬上大车远望，期待亲人回家。 果不其然，接近中午的时候，有三骑跑了回来，他们都是原巴彦尔部骑士，都是有家小的，被打败后没跑远，此时找回来看看。 黄毅猜想，如果这里被攻破，这三人肯定会选择投降。 但是他没说什么，也没让他们缴械，大大方方让他们和家人团聚。 过了一个小时，又有五骑找了回来，其中有三人是本部青壮年。 他们也是昨天被打散的人马，一样的惦记着妻儿没有跑远。 回来的人都没想到留在营地的老弱妇孺在黄毅的率领下居然打败了敌人。 他们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瞧向黄毅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整个下午还陆陆续续有骑士归来，总数已经达到二十几人，只是没见着赫丹巴特尔和格儿楞。 增加了二十几个青壮年骑士，黄毅心里踏实多了。 夜里的激战中黄毅总计射出去十五支弩箭，十三支是齐大山打制的，两支是原装货。 这十五支弩箭要了十一个敌人的性命，居然都被黄大勇、黄大智几个少年找了回来。 黄大智很聪明，他不仅仅参与寻找，还拿了弩箭给大伙儿看，告诉大家这种很特别的箭矢是黄毅老爷的利器，无论是谁找到了送来都可以换两只羊。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有四支弩箭是发动群众找回的。 但是送还弩箭的群众坚决不肯要承诺的羊，无一例外。 黄大智几个见人家是真心实意送还，乐得不给羊！ 这怎么行！ 信用的建立非朝夕之功。一定要做到言出如山！ 黄毅喊来几个少年，当着阿木古楞哥儿俩讲了一诺千金这个成语，大讲人无信不立，业无信则不兴，国无信则衰。 要求他们都要讲信用，说到做到，做个一言九鼎的好男儿！ 然后他命令黄大智几个把承诺的羊给人家送去，不肯要也得要。 很快战果统计出来了，激动不已的黄大智几个大声宣扬！ 他们言辞凿凿，敌人的两个首领都是黄毅杀的，一个被射杀，一个被斩杀，黄毅一个人射杀、斩杀的敌人不低于二十个。 没参与夜晚激战的骑士都惊呆了，神勇的黄毅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第一巴图鲁。 黄毅很谦虚，他没有居功，而是把这一次胜利归功于整个部落得到了神灵庇佑。 此时的人确实很迷信，顿时有十几个青壮年喃喃自语，想来应该是在念类似于“阿弥陀佛、长生天保佑”之类的蒙古语。 张氏、李氏等等妇女也知道甲胄和武器很重要，把三副铁甲和八副皮甲擦干净后藏了起来。 不会有谁说三道四，因为黄毅杀敌二十多，应该得到二十几副盔甲，现在仅仅是拿了一半而已。 这一次几乎没缴获到金银财宝，也没有粮食，但是武器、马匹、甲胄简直是大丰收。 章东找到了鸦巴海的坐骑，这是一匹上等乌珠穆沁马，比寻常蒙古马略微高大些。 鸦巴海有三匹马，都是章东伺候，那匹乌珠穆沁马被章东牵着时很乖、很听话。 可是黄毅骑上去后，这匹马就开始尥蹶子，想把黄毅甩下来。 一夜杀了十几二十个人的黄毅此时哪有好脾气？ 马儿不听话，直接揍，黄毅的力气大，抱着马脖子，夹着马腹，任凭马儿怎么尥蹶子就是不松劲儿。 只不过折腾了十几分钟，那匹马就被整得没了脾气。 黄毅练习骑术时骑乘最多的也是一匹好马，原主人是那个装备铁甲的马贼。 这匹乌珠穆沁马应该还要好些，所以黄毅决定也留着作为坐骑。 正文 第三十九章：此仇不报非君子 傍晚时分，站在高高车顶端着望远镜搜索四周的黄毅发现东南方向十里外有二十几个骑士在悄悄地接近。 经过仔细辨认，能够确定那些人都是赫丹巴特尔和族中的骑士。 他们不敢贸然靠近的原因用不着去想黄毅都清楚。 于是乎他派出阿古达木、黄大勇和黄大智去联络。 赫丹巴特尔又受伤了，还好，没有伤筋动骨，还有战斗力，只可惜格儿楞阵亡，带回来的是已经冰冷的尸体。 格儿楞家父子四人参战，不仅仅格儿楞阵亡，幼子也被布托哈阵斩。 剩下的俩兄弟莫日根、胡赫鲁得知七个建奴有五个死在黄毅手中，都来叩谢。 莫日根听得懂汉语，只是不太会说，依旧是用蒙古语表达谢意。 黄大勇把俩兄弟的话翻译后，黄毅赶紧扶起俩兄弟，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莫日根俩兄弟听了更加情绪激动，嗷嗷叫着要报仇雪恨。 黄毅的恨不是假装的，原本他就憎恨建奴，以“满蒙藏回汉”为耻，痛恨腐朽堕落的满清统治。 现在还添了新仇，这当然是已经成为黄毅大家庭成员的姜玉贵、田氏尸骨未寒。 黄毅已经从章东和五个受重伤的俘虏口中问清楚了咔嚓固特部的实力，问明白了该部落的位置，盘算着以牙还牙！ 只可惜人手不够。 赫丹巴特尔带着主力人马回来了，人手已经不是主要问题。 当下的主要问题是赫丹巴特尔的精神状态好像出现了状况。 人之所以精神状态会出问题，往往不外乎大喜大悲。 战败，一直如父如兄般帮助赫丹巴特尔的格儿楞断后时力战而死，赫丹巴特尔简直是痛心疾首。 他是首领，早就领教过建奴的凶残，能够想象得出留在营地里的五个孩子，三个妻妾的下场。 他不想活了，带着仅存的二十几个勇士悄悄地在傍晚接近营地，目的绝不是投降、归顺。 他是准备再次发动一场夜袭，即便拼光了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他和族中第一勇士喀嘞图以及其余二十五个骑士用身经百战来形容虽有些过，也不远矣！ 他们以决死之心利用夜色来一次突袭，结果如何真的难说。 当时赫丹巴特尔的心里充满遗憾。 后悔把那个夜晚能够发光的“神器”还给了黄毅。 如果有“神器”引领勇士们，胜算至少增加一倍。 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回到营地的他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当五个孩子叫着：“阿瓦！（蒙古语爸爸）阿瓦……”扑入怀里时，紧绷着神经的赫丹巴特尔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两天一夜没睡觉，眼中满是血丝的赫丹巴特尔累了、懵了、哭了、笑了，一直在掐大腿！ 他什么也没说，其实是什么也说不出，然后他就呼呼大睡。 然后整个营地里都在笑闹。 唉！失而复得更显珍贵。 第一勇士喀嘞图居然跑来给黄毅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喀嘞图仅仅二十五岁，已经有了两个女人四个孩子，长子才六岁。 他家是幸运的，一个都没死，喀嘞图简直是喜出望外。 他是诚心诚意感激黄毅。 何止是喀嘞图感激不尽，绝大多数骑士都是感激涕零。 黄毅被几十个骑士围住了，他们都特想知道怎么就打赢了。 “能够打赢，非人力也……” 黄毅讲神话故事，黄大勇翻译，听得诸位骑士血脉贲张，原来神灵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论起来。 见气氛上来了，黄毅开始了大忽悠，黄大勇及时翻译。 “你们恨咔察固特父子吗？” “打了许多年，仇深似海，怎能不恨？” 黄毅又问道：“这一次后，咔察固特部好手折损过半，还打得过有神灵庇佑的我们吗？” “肯定打不过！” 黄毅继续诱导道：“咔察固特部的牛羊马匹多过我们吗？” “比我们多多了！” 黄毅再加把火道：“他们的女人，奴仆多不多？” “肯定多啊！” “我听说咔察固特的几个女人都白得跟奶一样。” “我还听说咔察固特跟儿子抢女人！” “不对不对，是儿媳妇跟咔察固特勾搭上了……” “不是，是咔察固特乘着酒兴把三儿子的老婆给那个了。” “怎么就那个了说说呗？” “赶紧说是怎么哪个的？” “是这样的，那一天……” 额！这些蒙古壮汉怎的也爱八卦？再这么下去，楼得歪塌了。 听了黄大勇翻译后，黄毅果断开口打断开始涉黄的对话，问道：“你们想不想添个女人，添一副铁甲、添几个奴仆、添几头牛、几匹马？” “当然想啊！” “我就要被咔察固特那个的女人！” “那个女人肯定够味儿，我本来也想要，你先开口了，只好让你先来。” “哈哈哈……” 一众骑士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淫邪。 黄毅虽然听不太懂，但是能够分辨出这些粗鲁的汉子是在说荤话。 他不予理睬，继续忽悠，道：“咔察固特部就在东北方向三四百里的某个地方，我能以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们，你们准备怎么办？” “请您带我们去，我要杀了咔察固特全家，抢光他们的牛羊！” “慢着慢着，你不是说要那个被咔察固特那个的女人吗？怎么又要杀光人家？” “女人扒光，男人杀光！” “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黄大勇翻译后，黄毅郁闷了，这帮人准备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怎么可能成气候？ 他一脸严肃，道：“好！我领着大家一起去，只不过我要约法三章！” “您赶紧说！” “杀光咔察固特家高过车轮的男子我支持，抢咔察固特父子的女人我不反对，杀抵抗的任何人我也支持。 但是不可以杀投降的战士，更加不能杀妇女和孩子，否则神灵会怪罪，以后就不再庇佑我们。” 这句话有些长，黄大勇翻译了两次，骑士们才听明白了。 他们道：“我们原本都是这样的，来了建州女真才开始变样了。” 黄毅道：“那还等什么，都去请求赫丹巴特尔发动吧！” 正文 第四十章：置死地而后生 忽然间，场面安定下来。 蒙古人以实力说话，赫丹巴特尔打不过鸦巴海，逃了。 黄毅率领老弱妇孺居然神奇般的打赢了，还杀死了七个披挂铁甲的建奴。 此时此刻，几十个骑士都希望黄毅带着大伙儿去袭击咔察固特部，暂时忘了这儿不是黄毅说了算。 喀嘞图开口了，黄毅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一挥手，几十个骑士都跟着他去了赫丹巴特尔的蒙古包。 这么多人呢，不可能都进去，大部分骑士在外面等着，喀嘞图和莫日根、胡赫鲁等等九位进去了，他们应该是这个部落里最有地位的人。 心力交瘁的赫丹巴特尔睡得特别沉，被喀嘞图摇醒后还在发懵。 “带上所有的人去攻击咔嚓固特部？” “是啊！机会难得，去晚了他们有可能逃了！” “我们打得过他们？” “肯定打得过！我们有神灵庇佑呢！” “神灵庇佑？” “对啊！如果不是神灵庇佑，黄毅巴图鲁带着族中的老幼怎么可能打死那么多披甲的骑士，那里还有七个装备铁甲的建州女真兵啊！” 赫丹巴特尔的神志渐渐清醒，他道：“是啊！不是神灵庇佑我们怎么可能打赢！” “那还等什么，赶紧啊！万一咔察固特部逃得找不着多可惜！” “可是、可是，我们都去袭击咔察固特部，这里怎么办？” “请黄毅来商量啊！他肯定有办法。” 黄毅有个屁办法。 赫丹巴特尔、喀嘞图、格儿楞的长子莫日根、次子胡赫鲁、还有七八个勇士眼巴巴看着黄毅等黄毅拿主意时，问清楚了来龙去脉的黄毅哭笑不得。 咔察固特部不是泥捏的，人马去少了肯定不行，必须尽可能多的去。 可是倾巢而出后，这里被谁袭击了，没地儿哭！ 但是黄毅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心里在犹豫。 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告诉大家，只要行动迅速，他能够确保被神灵庇佑的部落在七天之内不可能遭遇任何部落袭击。 这么肯定？难道是能掐会算。 屁！黄毅这是准备赌一把运气。 营地唱空城计，把所有能够骑马冲杀的人都带走，所有的马匹除了受伤的也都带上。 这里万一遭遇攻击采取不抵抗策略，直接全体投降。 只要灭了咔察固特部，黄毅就有信心能够挟得胜之师夺回这个部落。 营地被全部俘虏了，神灵庇佑的七天安全期怎么解释呢？ 笑话，胜利者怎么说怎么有理。 那时只要解释成神灵希望这个部落更加壮大，所以故意让其他部落来占领，最后让来占领的部落也变成战利品。 万一吞掉部落的敌人很强大，被打败了怎么解释？ 不能被打败，因为以黄毅的骑术，吃了败仗肯定逃不掉，必然战死。 死人也就用不着解释什么了。 然赫丹巴特尔、喀嘞图等等都不是傻瓜，都在摇头。 他们确实信神灵，大草原上的民族都信神灵，此时的汉民不知道以后有共产主义可以信奉，也信神佛。 可是信仰不能当饭吃，谁能确保七天内自己的部落不被攻击？ 没辙，黄毅只能摊牌了。 他问赫丹巴特尔、喀嘞图等等，除了建州女真、咔察固特部有可能，还有哪个部落会把这个部落斩尽杀绝？ 难道他们不要女人和奴隶？ 赫丹巴特尔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不会，但是遭遇财狼般的部落，身高超过车轮的男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可说不好！” 黄毅笑道：“这不就得了，咱们出动之时带上所有身高超过车轮的男孩子，万一这里被袭击，老弱妇孺直接投降。 只要我们打赢了咔察固特部，还怕夺不回女人和小孩？” 黄毅这句话被翻译后，喀嘞图和莫日根、胡赫鲁争论了几句，差一点吵起来。 黄大勇告诉黄毅，莫日根兄弟俩坚决要求倾巢而出去灭了咔察固特部，喀嘞图担心孩子和女人，要求留下一部分人守营地。 得！主意出了，是不是执行就看赫丹巴特尔有没有光棍精神，有没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决断力。 最后的结果很好，赫丹巴特尔下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所有的骑士都被黄毅忽悠了，都想着劫掠咔察固特部，莫日根俩兄弟不仅仅想着劫掠，还想手刃咔察固特报仇雪恨。 不仅仅是这哥儿俩，还有至少三分之一骑士有亲人被杀，他们当然希望复仇。 喀嘞图虽然担心妻儿，但还是以大局为重，见赫丹巴特尔下定决心，他不再提反对意见，开始积极谋划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伤亡干翻宿敌。 总而言之，赫丹巴特尔的老部下比较团结，少有勾心斗角，这也是这个部落在逆境中还能坚持住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修整武器装备，骑士们好好休息，还陆陆续续有十几个骑士找了回来。 用死里逃生来形容绝大多数骑士不为过，再次相逢后自然千言万语。 最后啥也不说了，燃起篝火拉起马头琴喝马奶酒吃烤羊肉，骑士们踏足而歌、连臂而舞，尽显粗犷豪迈…… 第三天早上，队伍出发了，很庞大。有三百八十多十岁到五十岁的少、青、壮、中年男子汉。 所有没有受伤还能跑的战马、驮马加起来有九百多匹。 黄毅提出的口号是必胜，所以用不着携带太多干粮和马料，足够消耗三天即可！ 营地里也不是全部没有了青壮年男人，算上被黄毅救治的额逊扎钦、杜姆布等等五个俘虏，还有二十几个负伤不能骑马长途奔驰的必须留下。 黄大双也留下了，为此黄毅叮嘱张氏、黄大双包括所有的自己人。 让他们发现被其他部落袭击时不能负隅顽抗，直接跪下投降。 只要忍耐几天，他就能打败来犯之敌重新夺回人口。 这些人大多数有被抢来抢去的经历，早就习惯了跪下投降，没有谁提出不同意见。 行军中的黄毅有点狼狈，蒙古骑兵疾如风，他做不到，他的骑术甚至于比不上队伍里身高刚刚超过车轮的小孩子。 但是他必须走在队伍最前面。 因为向导是章东，黄毅必须前出队伍几里登高用望远镜观察，以便给大部队指出捷径。 袭击能否成功，突然性相当重要，为了不暴露行踪，他还要提前发现其他蒙古部落或者落单的蒙古家庭。 小部落那就顺手吞了！控制住家眷，裹挟着青壮年一同去攻击咔嚓固特部。 遇上大部落必须绕开，免得打成两败俱伤的遭遇战。 还好，行军不能卯足了劲儿，仅仅是保持平均一天不超过二百里的速度。 黄毅咬咬牙能够坚持得下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胸有成竹 章东初来乍到，黄毅不可能全信。 他还带着黄大勇几个分别询问了额逊扎钦、杜姆布等等五个被救下的咔嚓固特部、哈尔巴拉部重伤员，脑子里已经有了具体方位。 额逊扎钦原本因为重伤后疼痛难忍求黄大勇补一刀结果性命。 根本没有想到黄毅会出手救治敌人的重伤员。 接下来他居然见到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由老婆来照看、护理。 额逊扎钦是哈尔巴拉部的勇士之一，跟咔察固特部不但没有一丝感情还间接结了仇。 那是因为他的二儿子死在那夜的混战中。 因此黄毅询问路线之时，他为了报恩简直是知无不言。 他不仅仅把在咔察固特部那几天看到的尽可能说清楚了，还言辞凿凿，咔察固特昏聩无能，该部肯定不是黄毅的对手。 赫丹巴特尔信任黄毅，但不是无脑般的相信，他特意选出三个年纪超过四十岁的老骑士一路查看鸦巴海来时留下的马迹。 刚刚过去三天而已，这几天没有遭遇狂风暴雨，两百匹马践踏过的路径比较容易辨认。 三个老骑士经验丰富，以前是赫丹巴特老爷子的心腹，他们再次确认后，表态方向不会错。 所有人都坚信不疑。 黄毅原本就胸有成竹，再得到三个老资格的肯定，简直是加了双保险。 有可能这一路是鸦巴海的人马前两天刚刚气势汹汹走过，居然没有发现其他部落，黄毅只在望远镜里瞧见过几次拥有三两个蒙古包的零星牧民家庭。 也仅仅是黄毅端着望远镜看见了，但是他没有要求发起攻击，因为离得远肯定浪费时间。 打赢了回来之时，再发现那些牧民家庭，那就得让他们归属于赫丹巴特尔部。 上路了，能够确认追踪的方向错不了，必然找得到咔察固特部，赫丹巴特尔心情舒畅。 他瞧了瞧庞大的队伍，笑了，此时的他充满信心，认为一定能够战胜咔察固特部。 原因之一当然是他和四十几个战斗技能最好的骑士都装备了两层甲胄，包括阿古达木兄弟俩，有十九个骑士拥有铁甲、棉甲的组合。 原因之二是经过估算，咔察固特部青壮年骑士总数不会超过一百，看到尸体的已经超过了四十，还有三个重伤员。 能够判断出他们现存的青壮年已经不足五十。 建奴又不傻，跟随他们来发动袭击的理所当然是挑选咔察固特部最强壮的战士，装备也肯定是最好的。 领头的是咔察固特的长子，死于断后的格儿楞发起的绝命一杀。 原因之三：建州女真是咔察固特部的主子，现如今都死了，咔察固特肯定不敢把拔什库鸦巴海等等七个镶白旗建奴战死的消息及时报告给甲喇额真。 该部此时肯定人心惶惶。 第二天傍晚，黄毅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一大群蒙古包，经过章东确认，那儿就是咔察固特部。 黄毅这是第一次让这个时代的人使用望远镜。 只见此时的章东如同傻了般。 不费吹灰之力寻找到了敌人，黄毅心情大好，他笑道：“我有如此神器，咔察固特焉能活命？” 章东能说什么，只能跪下高喊：“老爷威武！” “记住了，不可对外人言！” 章东眼睛亮了，这是新主子已经把他看做自己人啊！ 他道：“老爷放心，小的被打死都不说。” 此时围在黄毅身边的都是自家人！因为黄毅是他们的主子， 额！有俩人不是。 他俩是齐大山和齐小山。 赫丹巴特尔下达命令，高过车轮的男子只要能够骑马都随同队伍去袭击咔察固特部。 其中根本不包括奴仆。 齐大山父子是可以留下的。 但是他俩不愿意留下，都紧跟着黄毅。 现如今阿古达木兄弟俩跟齐大山父子关系最好，原因很简单，齐大山用一些断刀断枪做原材料，帮他们修复了铁甲。 当然这也得益于铁甲破损不严重，都是被黄毅的弩箭射透的，换掉一片甲页就行了。 黄大智、黄大勇几个也喜欢齐大山父子，不仅仅是因为齐小山跟他们一起习文练武，还因为齐大山帮他们修补皮甲、指点他们怎么保存砍下来的几十个人头。 年轻人好学，佩服有本事的人。 年纪接近四十岁的齐大山貌似懂很多，据说还懂怎么驯化耕牛。 有可能是他以前在打铁时喜欢跟农户、兵士、商贾聊天打听新鲜事，所以晓得不少稀奇事。 无论什么稀奇事都没黄毅手中的望远镜稀奇。 齐大山特想学着黄毅的样子端着望远镜瞧一瞧，只不过不敢开口。 他对黄毅已经越来越敬畏！只觉得黄毅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认定了黄毅，觉得跟着黄毅日子会越来越好，一定要跟着黄毅。 已经确认目标就在东北方向十五里处！ 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吃肉、喂马、休息，准备夜袭。 这里有一小半青壮年骑士有夜袭经验，都信心百倍，根本用不着黄毅开口，很自觉地在胳膊上绑上了棉布条。 他们还把上一次的夜袭经验讲给新归附的骑士听，让他们记住了只能攻击胳膊上没有标记的人。 不可能失去进攻方向，因为赫丹巴特尔又要走了黄毅的“神器”绑在头盔上。 黄毅能够瞧得出赫丹巴特尔特喜欢那个“神器”，只可惜手机防水袋只有一个，没了这东西放手机太不方便。 所以没开口表态把“神器”送给他。 咔察固特部战败后一共逃回去九骑，其中俩人是硬撑着回来的，回到家的当天就死了。 其余七人也个个带伤，三个伤势严重。 咔察固特反复问战况，最后听得一头雾水。 他想破脑壳都想不出赫丹巴特尔部的青壮年都被打跑了，怎么还有人马灭了七个装备铁甲的镶白旗披甲人。 但是他能够判断出这一仗又打成了两败俱伤，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实力。 咔察固特认为赫丹巴特尔损失应该更大，根本没想过该部人马会立刻来报复。 他根本没做任何迎战准备，也没做任何防御，而是想着怎么面对镶白旗甲喇额真的雷霆之怒！ 正文 第四十二章：发了点小财 想来想去想不出好办法，咔察固特畏惧好杀成性的建奴，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唯有酗酒纵欲麻醉自己。 因此赫丹巴特尔发动的第二次夜袭战打得更加轻松。 参与袭击的人数翻了倍，一个个自认为神灵庇佑士气如虹，敌方实力还小了一些，头领整日酗酒逃避现实，哪有一丁点士气？ 赫丹巴特尔属于惯犯了，战术驾轻就熟，第一波冲击依旧是控制马匹…… 第三天朝阳东升之时，咔察固特部营地里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不全部是青壮年骑士，有至少七八成是死于混战的妇孺、老者。 咔察固特没有战死，而是喝醉了被黄毅带着虎啸川、黄大勇几个俘获在被窝里。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的赫丹巴特尔根本不理会咔察固特乞求投降，把他交给莫日根、胡赫鲁俩兄弟处置。 俩兄弟当然要报杀父之仇，他俩没痛痛快快给咔察固特一刀，而是骑马拖着咔察固特奔驰…… 结局很惨，咔察固特的下半身最后都消失了。 不仅于此，俩兄弟还要斩草除根，咔察固特的儿孙都被斩杀一空。 其实赫丹巴特尔跟咔察固特一样的有杀父、杀兄弟之仇，但是他忍住了想要手刃仇敌的冲动。 他成长起来了。 知道有许多选择投降的咔察固特部骑士，他这个首领以残忍的手段对付咔察固特，不利于收降人之心。 所以把快意恩仇的享受让给了莫日根哥儿俩。 俩兄弟果然高兴，杀完人后先是仰天大笑，接下来跪地痛哭，着着实实宣泄了一场…… 夜袭之时黄毅简直是被黄大智几个少年和阿木古楞哥儿俩围在中间，导致他仅仅射出两支弩箭。 姜玉贵的死让黄毅意识到了纪律和装备的重要性。 他不仅仅让黄大勇几个装备两层甲，还严令他们必须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不许擅自行动。 因此夜战之时，黄毅的这伙人都是互相呼应，再有黄毅射出刁钻的冷箭，没有造成伤亡。 赫丹巴特尔不懂得集中缴获杜绝私藏，上一次黄毅在巴彦尔的蒙古包里故意没多拿金银就退了出来。 然最后论功行赏之时，黄毅这个第一功臣只分到了一个二十五两的银元宝。 黄毅估计巴彦尔那个刻薄的酋长家里恐怕藏了价值几千上万两银子的金银财宝。 那些东西哪去了？ 黄毅觉得未必是赫丹巴特尔据为己有，更大可能是被其他人浑水摸鱼了。 这一回黄毅不客气喽，带着黄大智、阿木古楞等等专挑大蒙古包洗劫。 他运气特好，不仅仅生擒敌酋，还搜索到了不少金银财宝，估摸着仅仅是黄金就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两。 后来章东还带着黄大智、黄大勇去寻找到了十几个包袱、褡裢、两个箱子，这些东西的原主人当然是七个被打死的建奴。 七个建奴出征时只带武器和粮食、马料、饮用水，其余的东西都放在住处，值钱的东西自然是藏了起来。 咔察固特得知战败七个大金披甲人没能回来凶多吉少，方寸大乱，哪有心思去清点七个女真人的遗物？ 章东当然知道东西在哪儿，因此找出来二十几大包，绝大多数是兽皮衣服、棉甲，也有不少首饰和黄金、白银，珠宝，贵金属的总价值估摸着超过五十两黄金。 黄毅熟知明末历史，哪有可能贪财？ 积攒下百万两银子，几十万亩良田又有何用？ 闯贼、献贼一来不仅仅田地、银子没了，一家老小都得死于非命。 建奴来了结果不比闯贼、献贼来了坏，但是要留个猪尾巴自称奴才，黄毅一样的不能容忍。 那黄毅为什么还要搜索金银财宝，并且严令黄大智、阿木古楞几个缴获归公，胆敢私藏，杀无赦。 没办法，养兵最是耗钱。 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必须积攒金银财宝多多益善。 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 黄毅是把黄大智等等当弟子培养的，当然要说清楚为什么。 他根本不隐瞒雄心壮志，很高调地告诉少年们，以后黄家的人口会越来越多。 要做到让所有的家人都吃得饱，让所有的男子汉都有盔甲武器，就必须有钱粮。 因此谁都不能私藏钱粮，所有的钱粮都要和全家人共享。 这些少年能不能领悟不太重要。 黄毅反正会经常讲，讲多了就成为了真理。 人在做天在看，反正黄毅具备同甘共苦的精神，打心里就没欺负、压榨少年们的心思，就是本着让他们成人、成才的态度进行教育。 日久见人心，相信用不了多久，带着身边言传身教的年轻人就会忠心耿耿。 其实黄毅在经历过几次战斗后，已经能够感受到黄大智、虎啸川几个的忠诚。 最印象深刻的是在夜袭咔察固特营地之时，智、勇、全、鹏、虎啸川兄弟俩包括章东都做出随时为黄毅以身挡箭的动作。 全副武装的黄毅根本不怕冷箭偷袭，反而多次提醒黄大智几个互相掩护。 杀进咔察固特住宿的大蒙古包时有些搞笑。 黄毅不仅仅是手机自带手电筒功能，太阳能充电宝也有，充电宝的手电筒亮度更加足。 进入蒙古包后，黄大鹏就打开了太阳能充电宝的手电筒。 烂醉如泥后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的咔察固特迷迷瞪瞪瞧见如此亮光居然以为神仙下凡，顿时跪下喃喃自语。 和他同住在一个蒙古包内的六个女人也在一阵尖叫后跪下磕头如捣蒜。 这些女人中有两个是咔察固特的妾，四个是奴婢，其中有两个听到了汉语对话后主动开口。 黄毅这才知道两个仅仅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是汉人。 她们虽然已经在蒙古为奴好几年，学会了蒙古语，但是没忘了乡音。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果不其然。 黄大勇、黄大全几个见到两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干净漂亮的汉人小姑娘，话儿特别多。 两个奴婢的名字分别是类似于汉语小红、小翠的蒙古语，这当然不是什么正经名字，但是她们根本不知道本名叫啥。 所以黄大勇几个就用汉语小红、小翠喊她们俩。 她们蛮机灵的，得知黄毅、黄大智等等都是汉人，以后跟着他们能够吃得饱、不挨打，立刻帮着翻箱倒柜。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果然不假。 两个婢女跟主人住在同一个蒙古包里，主人的贵重物品藏哪儿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因此黄毅这一次的收获不小。 算算账，到手的金银财宝以白银计价恐怕都能超过三千两，即便关外粮食的价格是关内的双倍甚至于更多。 二三两银子也肯定能够买得到一石麦子，但是这有前提，那就是得寻找到汉人商贾。 发展的第一要素是人口。 人口的最基本需求就是不饿肚子。 黄毅手里有了牛羊马匹和粮食，现在还发了点小财，终于具备了养活几百人的能力。 正文 第四十三章：家大业大 天启年，辽东的局势并不是不可收拾。 大明对建奴的封锁卓有成效，野猪皮那一边一直在闹粮荒，如果能够坚持严密封锁政策，真的能够拖垮残暴的建奴。 野猪皮一直在打仗，原因很简单，必须打仗，打胜仗，否则就得饿死。 他临死前先打了宁远，把大明后勤补给基地觉华岛上的一两万军民屠戮殆尽。 这就是“民族英雄”袁崇焕的“宁锦大捷”。 他“凭坚城用大炮”一炮干死了努尔哈赤。 觉华岛上的一两万冤魂何辜？岛上囤积的粮食、军需哪去了？ “宁锦大捷”上报朝廷的是粮食、军需和冻在港口的船舶付之一炬。 骗鬼呢？ 袁崇焕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战，野猪皮家里缺粮，他拿走粮食没什么风险，舍得把粮食烧了？ 野猪皮就是为了打劫而打仗，抢了觉华岛上的粮食、军需，目的达到了。 他要宁远城干嘛？那儿离他的老巢那么远？ 野猪皮退兵了，这才有了袁崇焕的“宁锦大捷”，天启皇帝和魏忠贤都不傻，捏着鼻子认了。 被袁崇焕一炮干死的努尔哈赤诈尸了，四月份又去打蒙古喀尔喀部，抢到了不少牲口，八月才不诈尸真的死了。 建奴人口少地盘大，打仗不是为了抢地盘，完全是为了抢劫，因为不去抢劫活不下去了。 他们抓了太多汉人为奴，没有粮食最先饿死的肯定是汉人。 汉人阿哈饿死了，来年谁来种地？ 结果肯定是耕地面积锐减，粮食更加少，饥荒更加严重。 用汉人奴隶换取蒙古人的牛羊，能够减少口粮消耗多出肉类，建奴当然这么干。 咔察固特部的人口是原赫丹巴特尔部的三倍，有一千多，由于三年前投靠了建奴，用牛羊马匹换到了不少汉人为奴。 最后黄大智几个统计，居然有一百五十多奴隶是汉人，绝大多数来自盖州、复州、辽阳、沈阳，有是的民户、匠户还有的是军户、马户。 还有一个很意外的收获，汉人奴隶中居然有一个三十岁叫汪柏山的会写字，据他自己说，他是辽东生员。 黄毅当然知道生员就是秀才，属于仕子阶层，拥有了上升成为士大夫的阶梯。 只可惜野猪皮时代唯有一个“杀”字，根本不管什么士大夫、仕子。 皇太极上位后才开始重视汉奸文人。 汪柏山命不好，天启二年就被逼为奴，天启六年被卖来大草原。 蒙古人不可能给生员优待，汪柏山一样的当牛做马。 他的生命力很顽强，居然忍受住了饥寒，活了下来。 他得知黄毅是汉人，而且也是识字的，立刻带着黄大智几个去翻找战利品，居然找到了几十张牛皮纸。 这可不是后世的牛皮纸，真是用小牛的皮做的，是可以用来蒙大鼓的。 黄毅的旅行包里有一支水笔，没有书写纸，只有三包面巾纸，因此一直没有把讲课内容写出来，仅仅是记在手机的笔记本里了。 拿到牛皮纸后，他立刻工工整整写出了教给黄大智等等少年的接近一百个汉字，并且标注了汉语音。 黄毅会写毛笔字，小时候在爸爸指导下练过三年，后来觉得没意思，不练了。 因此毛笔字写出来仅仅是不算太难看而已。 但是有了练毛笔字的基础，写钢笔字就好多了。 总而言之黄毅的钢笔字蛮好看的。 为奴八年的汪柏山许久没见过汉字了，跟黄大智几个一起围观黄毅写下的智勇双全、鹏举鸿飞、忠孝节义等等成语之时，居然泣不成声…… 黄毅的人口、物资越来越多，需要人手帮着管理。 大明的朝秀才公相比较后世学习的知识肯定偏科，仅仅是语文成绩好。 这就够了，最起码汪柏山能够协助自己教少年们识字。 打赢了，收获巨大，必须论功行赏啊！ 第一功臣依旧是黄毅，因为他不但是计划制定者、行军路线规划者，还有擒获敌酋、射杀两个敌人的战功。 率领老弱妇孺打败鸦巴海的天大功劳还没兑现呢。 赫丹巴特尔是个直爽人，怎么可能亏待了相当于是部落恩人的黄毅。 打赢了咔嚓固特部后，他高调表态分配三分之一原咔嚓固特部人口、牲口、财物、装备给黄毅。 黄毅算了算，意味着手下将要有几十近百个蒙古家庭，人口超过四百，青壮年应该有二三十个，控弦人恐怕超过八十个。 要这么多蒙古人干嘛？ 黄毅一直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他只愿意培养汉人，培养蒙古人也不是不可以。 明朝军队里的蒙古籍骑兵成千上万，满贵、黑云龙、猛如虎、虎大威等等都是忠于大明的蒙古籍将领。 但是不知怎的，黄毅还是认为队伍里蒙古人的比例不能过高，最好不超过五分之一。 于是乎黄毅通过黄大勇翻译跟赫丹巴特尔友好协商，放弃了分润咔嚓固特部三分之一人口、财产、牛羊马匹等等的巨大好处。 只要求获得咔嚓固特部所有的汉人奴隶，要求得到五分之一的牛羊、马匹、粮食、蒙古包和生活必需品。 黄毅说明了这样做的理由，第一个理由当然是语言不通，不想管那些听不懂他语言的人。 第二个理由，自己是汉人，希望能够在回大明的时候，带上一些流落到大草原的汉民。 黄毅虽然没有看出赫丹巴特尔已经有了提防之心。 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一开始就明确告知赫丹巴特尔，自己根本不习惯大草原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方式，早晚会回大明朝，无意挑战他的首领地位。 这一次长谈效果很好，此时的赫丹巴特尔特想得到黄毅的支持，真心舍不得失去黄毅。 他觉得欠黄毅太多，心怀感激之情，说了许多，一句话就能翻译。 他真心诚意希望黄毅能够永远留在大草原，留在他的部落里，他愿意和黄毅共享富贵。 或许这一刻的赫丹巴特尔是真心实意，但是人会变的，一山不容二虎是常识，黄毅仅仅是听听而已，没有放在心上。 正文 第四十四章：围追堵截 黄毅见赫丹巴特尔把话说得掏心掏肺，决定再要点好处。 于是他提出把齐大山父子也送给自己。 铁匠对于蒙古部落一样的不可或缺，否则马掌都成问题。 黄毅是已经知道了咔嚓固特部有三个铁匠，而且没有死于混战的情况下，才提出这个要求。 之所以选择另外要求，是因为那三个铁匠是父子三人，都是蒙古人。 接二连三打仗，缴获了不少盔甲，绝大多数需要修理，铁匠越多越好。 赫丹巴特尔心里有些不愿意把齐大山父子送给黄毅。但是又不想为这件事让第一功臣失望。 然后他居然灵机一动，陪着笑脸开口向黄毅索要夜里能够发光的“神器”。 两次夜袭都是战损小收获大，“神器”不仅仅是引领骑士们的发光物，还是骑士们的精神支柱。 赫丹巴特尔早就惦记上了，只不过他要脸，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 今天趁着黄毅有所求，他豁出去了。 额！黄毅心道：这个头领也学会讨价还价，也知道各取所需了，孺子可教！ 他能说什么，只得说如此“神器”理应献给伟大的头领。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以后可以把手机放冲锋衣胸前的口袋里，冲锋衣一样的防水。 赫丹巴特尔见黄毅答应了，还有点不好意思，叽里咕噜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黄毅虽然心里暗笑，但是脸上装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黄大智、黄大勇几个已经基本上问清楚了。 有可能是建奴执行的是先军政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强军，故而需要铁匠，不会把铁匠卖来大草。 所以一百几十汉人中，有以前做过皮匠、泥瓦匠、窑匠、木匠、漆匠、裁缝、补锅匠的，就是没铁匠。 当然，来到大草原为奴后，汉人奴隶都学会了放牧、养马。 打赢了，财物、人口、牲口等等翻了倍，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等等都牵挂着营地里的妻儿。 咔嚓固特部的财产、物资、人口都是战利品，都得南下跟原部落汇合，坛坛罐罐杂七杂八何其多也，迁徙速度堪忧。 以一天走三十里计算，也得超过十天才能到达。 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等等商量后，决定带走八十参与攻击的精锐骑士和原咔嚓固特部的四十几个青壮年。 跟来时一样，一人至少两匹马，只带三天的干粮和马料，争取两天内赶回出发地。 剩下的人马、物资、牲口等等全部交给黄毅率领，如果出现意外，及时派出哨骑报信。 赫丹巴特尔分头行动的决定黄毅支持。 也充分说明这个头领蛮能思考。 跟着赫丹巴特尔走的绝大多数是原班人马，是装备精良的生力军，带上新归降的咔嚓固特部所有的青壮年，不怕这些人有异动。 况且这些人的妻儿老小都在后面黄毅的队伍里，必然投鼠忌器。 黄毅的队伍很庞大，只可惜是样子货，能够骑战且在跟建奴披甲人一对一厮杀时不落下风的青壮年骑士只有阿木古楞哥儿俩、察喇合等等九个。 他们都是黄毅管理的蒙古人，赫丹巴特尔刻意留下他们是为了增强迁徙中队伍的实力。 黄大智、黄大勇等等和一百多蒙古少年勉强能够骑战，估摸着跟建奴披甲人遭遇，或者跟正经八百的蒙古骑士对决，二打一都够呛。 但是外人又不知道这个队伍里绝大多数是老人和少年，只能远远地看到这里有三百多背着弓箭、挥舞蒙古刀的骑士。 赫丹巴特尔信任黄毅，把队伍交给黄毅绝对放心。 况且他也是有私心的，这个队伍里的人口都是刚刚缴获的，根本没他的亲人，即便被某个部落袭击了死伤遍地又待如何？ 大不了他继续带上生力军报复回来。只要黄毅不被打死就不算吃亏。 此时的黄毅在赫丹巴特尔心目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是千金不换的…… 来时疾如风，去时拖家带口慢吞吞。 觉得无聊的黄毅从能够骑马射箭的所有蒙古男人中挑出一大半，组成有老有小的六队，每队三十三人。 他亲自带一队。 准备干嘛？当然是把望远镜里能够发现的蒙古家庭或者微型部落全部吞了。 每一次都是黄毅观察好目标后派出至少三队人马围追堵截。 这是为了扩大部落而战，尽可能采取逼降的方式。 黄毅能够料敌于先，可以预先布置一队人马正面推进、两队人马迂回包抄，逃跑技能与生俱来的蒙古人也跑不脱。 一路行来，几乎没有杀戮.。 因为瞧见三十三骑排成十一人的三列队伍迎面冲来之时，两三个被猎捕的蒙古青壮年的唯一选择就是逃，发现后面还有更多人马堵截，都选择下马投降无一例外。 他们又不知道冲过来的一队人马仅仅是样子货，能够骑战做得到短兵相接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最后的结果很好，七八天时间内，十一个蒙古家庭归顺，黄毅的队伍里新增加了十九个青壮年骑士。 黄毅不欺负人，把这些人逼降后，发现汉民奴隶予以没收，不收缴他们的财物。 宿营时还带上他们一起喝马奶酒吃羊肉，渐渐地这些蒙古人就没了逃走的意图。 第九天，带着三队人马故意偏离迁徙路线三十里的黄毅终于发现了大鱼。 那是个能够瞧见四十几个蒙古包的小部落。 草原名族的寻常人家都是搭建一个至多两个蒙古包，拥有四十几个蒙古包的部落可以推算出拥有男丁总数不低于三十，不高于六十。 黄毅手里已经多了十九个青壮年骑士可用，战斗力增强了不少。 他当机立断，集中兵力吞下刚刚发现的小部落。 黄大勇、黄大智、阿古达木立刻回头去联络另外三个队伍。 此时的六队人马实力又增强了不少。 那是因为补充了十九个青壮年骑士和二十几个能骑马射箭的少年、老者。 人数悬殊，直接攻击，用不着阴谋诡计，更加不能分兵，二百四十几骑直接平推过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第一次骑战 黄毅知道手中的兵力虽然多，战斗力堪忧，无法兵分几路完成包围。 干脆集中了装备最好的六十个骑士排成三列冲击正面。 设想是见到是被数倍的敌军人马攻击，那个小部落选择不战而降。 黄毅很高调地冲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他左边是装备铁甲的阿古达木、格尔达，右边是阿木古楞、察喇合这两个铁甲骑士。 黄毅拥有六副铁甲，剩下的两副给了黄大智和黄大鹏。 因为这两个少年身体已经长成，在承受铁甲重量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控马自如。 但是黄毅担心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想见到未练成的少年出现战损。 把黄大智、黄大鹏和黄大勇等等少年都安排在随后掩杀的第二梯队。 理由很简单，第二梯队里新归附的少年、老者很多，没有心腹之人监督，他们有可能一哄而散。 原本几个少年都不乐意去后面，听到黄毅说清楚了理由后，这才乖乖的执行命令。 黄毅想到了对方有可能不投降。 猜测对方能够组织对抗的骑士不可能太多，估摸着被他亲自率领的六十精选人马一冲，就该散了。 当然，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人之常情，部落的酋长哪有可能乖乖的放弃抵抗？ “轰隆隆……” 几百骑驰骋，大地在颤抖，那个小部落忽然间发现敌袭，顿时乱了套。 黄毅队伍里发出整齐划一的呐喊：“投降免死，保全财物、女人和牛羊！” 这句话当然是蒙古语，一开始围捕落单家庭时所有人就是这么喊话，现在是越说越顺口，越喊越整齐。 然并卵，这个小部落居然很顽强。 一会儿功夫就冲过来四十几骑迎战。 妈呀！人数少这么多还敢对冲？ 黄毅有些懵！ 不应该是这个剧情啊！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人数少的一方一边撤一边拉开距离玩“曼古歹”战术。 面对几倍的敌人直接冲上前厮杀不是战斗，是找死啊！ 黄毅如果想到了对方会直接冲上来拼命，绝不肯出现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他并不怕死，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保不准死了如同睡了一觉，眼睛一睁开，面前的场景就是二零二一年秋。 但是他不想轻易死去，难得来到汉民族最悲惨的年代，他幻想着带领汉民族灭了建奴、征服鞑虏、打败西夷、干翻北极熊…… 现在咋办？ 逃？ 不行不行！ 被夹在中间怎么逃？ 况且尚未交手主将就逃之夭夭，队伍岂不是要崩溃？ 唯有硬着头皮上！ 黄毅大叫：“所有人稳住，保持队形，若有临阵退缩着格杀勿论！” 阿古达木哥儿俩一点点都不怕，因为这是他们拥有铁甲加棉甲装备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冲杀。 他俩大声用蒙古语复述黄毅的命令。 还真别说，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因为人多势众且少不更事的大孩子比较多，居然士气高涨，无一人畏缩不前。 两军接近到了一箭之地“嗖、嗖、嗖……” 双方的羽箭、投枪、飞斧乱飞，都有骑士落马。 黄毅没有射发弩箭，因为他做不到仅仅是用双腿控马，他还担心手忙脚乱时十字弩跌落被战马踩坏了。 他是主将，又是在队列最中央，被对方特别照顾了。 十几支羽箭两支投枪、一柄飞斧都是对准他而来。 旋转着的飞斧剁在黄毅的脑袋上发出“咚！”一声闷响，还好射程有点远，打击力小多了，黄毅的战术头盔足够结实，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一支投枪力道不足没有够得着黄毅，插在了战马前面的地上，另外一支被黄毅挥舞工兵铲打落。 射来的羽箭太多，黄毅干脆不管了，听天由命。 然漫射的羽箭力度不咋地，射在身上倒是不太疼。 由于对方有接近一半人都是瞄准了黄毅，导致黄毅的队伍少了伤害值。 再加上黄毅身边集中的骑士绝大多数是青壮年，射出的羽箭、投出的飞斧、投枪具备杀伤力，第一回合就占了大便宜。 己方仅有五人落马，对方足倒下十三人。 阿古达木哥儿俩不含糊，也是早就瞄上了对方的首领，羽箭都是射向他。 那个首领脸上有道刀疤，模样甚是凶恶，投掷的飞斧准确命中黄毅。 这有可能就是人家的战术，人家敢于对冲的目的就是一鼓作气干掉敌人的老大。 如果不是黄毅拥有现代装备，还就真的让人家得手了。 由此可见战争存在的不确定性太多，莫要小瞧古人。 敌方主将被十几支羽箭射中，还挨了自己的飞斧居然没落马，这个意外让刀疤脸酋长惊愕莫名。 他是这个部落里的第一勇士，最擅长的就是投掷飞斧，最常用的战术就是对冲之时干掉敌军的主将。 明明瞧见飞斧剁在敌人主将的脑袋上，根据以往的经验，挨了这一下的人都是立刻落马无一例外。 可是…… 长生天，这是怎么了？长生天不再保佑我们了吗？ 骑兵对冲之时必须集中注意力，哪能胡思乱想？ 刀疤脸酋长虽然装备了铁甲，但是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被阿古达木兄弟俩近距离两箭射中了肩窝和左胸，顿时血流如注。 羽箭被甲页阻挡入肉不太深，肯定不致命，却导致他对冲时力量不足，阿古达木挥刀砍来时那首领躲闪不及，狠狠地挨了一下，顿时支撑不住轰然落马。 对冲造成的战损出现了巨大悬殊，计划中的一拥而上干掉敌人的头领没能实现，顿时让刀疤脸酋长麾下的抵抗意志完全丧失。 刀疤脸酋长的落马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下的骑士不敢再次对冲，立刻四散奔逃。 哎呦妈呀！ 以为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冲的黄毅见对手开始逃窜，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完全是做了一回被攻击的靶子。 但是他蛮高兴，因为他终于参与了一回骑兵对决。 没有积累到攻击敌人的经验不要紧，最起码有了挨打的教训。 正文 第四十六章：炮手、铳手 用不着去追那些跑掉的青壮年，只要控制住他们的妻儿老小，相信绝大多数人会主动归降。 己方付出了三人死亡，俩人重伤，七人轻伤的代价，这个部落的头领以及他们家的男丁肯定活不成。 黄毅不可能干这种脏活儿，那些老骑士干这种活儿轻车熟路。 抵抗者必须付出代价，不仅仅是头领家被清算，阵亡男丁们的财产全部没收，家小全部分给立功的骑士当奴隶。 清理财产的工作当然是黄大智、黄大勇等等去干，他们一共找到了一百几十两银子、三十几两黄金以及一些金银器。 不全部是在部落首领的蒙古包里找到的，这个部落的上等人家里也有点金银。 黄毅终于理解了野猪皮为何征伐不断，一直打到翘辫子的前几个月。 抢劫来钱太快了！ 这一战还缴获了许多牛羊马匹，缴获了一副铁甲、二十几副皮甲、棉甲、解救了三十几个汉人奴隶。 有功者赏！ 隶属于黄毅领导的骑士鸦莫帛里阵斩两个敌人，得到了那副铁甲，他乐不可支，跪在黄毅脚下磕头如捣蒜。 二十几副皮甲，除了黄大智几个收起来了七副，其余的基本上奖励了第一梯队排在第一、第二列的骑士，绝对是公平公正。 黄毅早就意识到了盔甲的重要性。 想着手里能够积攒下一些皮甲或者棉甲。 有机会必然是大力发展火器部队，训练装填、打放火绳枪是重中之重。 此时的火绳枪的射速慢、没有准头、射程堪忧，跟建奴的弓箭相比较，优势不明显。 火绳枪手能够做到装填、打放娴熟，对阵之时做得到从容应对，火枪队就能够压着冷兵器部队打。 然大明跟建奴野战对阵的实际情况都是军队崩溃，一败再败，再也没了跟建奴野战的胆量。 如果明军的火绳枪手都能穿上皮甲或者棉甲，肯定能够抵御羽箭漫射。 如果都能严格执行三段击战术，绝不会输给冷兵器部队。 归根结底一句话，大明党同伐异贪腐成风已经烂到根儿了…… 一个政权有没有希望，从那些为奴的汉民的脸上就能看出。 他们都麻木了，如同行尸走肉，对于换了新主子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见到了一百七十多汉人，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烤羊肉后，一大半汉人哭了。 为奴太久，都没了吃饱肚子的记忆，如此这般大口朵颐肥美的羊肉，真的是第一回。 “跟着新主子真的能够吃饱肚子？” 太多刚刚被解救的汉人奴隶发出疑问。 “能！”黄大智、黄大勇、齐大山等等少年回答得毫不犹豫。 “大家都吃饱，会把主子吃穷的！” 一部分汉人奴隶根本不相信。 黄大勇解释道：“所以大家都要更加卖力干活儿！还要像我们这样，敢拿起武器跟建奴、鞑子拼命！” 一个名叫李万全的青年道：“我们以前不敢是因为吃不饱，没力气，真的能有饱饭吃，我们都敢拼命！” 黄大智笑道：“哈哈……，吃得好说得好罢了，我们不信！” 包括李万全在内，七八个年轻些的汉人奴隶道红了脸，异口同声道：“不信走着瞧！” 黄大勇调侃道：“就你们这瘦不拉几的熊样儿，跟人家不是拼命是去送命！” 李万全不服气道：“我这是饿得狠了，三年前我也是个壮汉！两三个人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黄大智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说。” 一个汉人应该是熟悉李万全，不屑道：“你都沦落到做奴隶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说，我来告诉他们。” “赵三，用不着你多嘴，我自己说……” 李万全以前是明军炮手，战败被俘后不愿意向袍泽开炮，所以隐瞒了炮手身份被当做普通步兵分配给披甲人为奴。 后来因为建奴的粮食不够吃，很多汉人阿哈用来跟蒙古人交换牛羊，其中包括李万全和赵三。 赵三的名字叫赵勇，以前是明军的铳手，被俘获后一样的为奴。 那是因为野猪皮时期的建奴俘获的明军太多，他们不可能全部收编，只留少量充作汉军，绝大多数分配给披甲人为奴。 绝大多数建奴不会也不赖烦种地，却又很多田地，种田的都是抓来的汉人阿哈，其中有不少俘获的明军。 黄大智几个发现了两个以前当过明军的奴隶颇感意外，他们立刻分别询问来自咔察固特部的青壮年汉人。 还就真有几个。 只不过都不是炮手或者铳手，还都不是骑兵。 这符合常理，明军编制应该是骑兵三成步兵七成，吃了败仗，骑兵逃跑的优势明显，步兵基本上是被抛弃的命运。 物以稀为贵，建奴俘获到明军骑兵肯定优先编入汉军，不可能让骑兵去种地。 名叫左光虎的以前是明军刀盾手，岳慕飞和姚勇超都是长枪手。 刀盾手、长枪手是最普通、人数最多的兵种，也是训练成本最低的。 但是刀盾手配合长枪手结阵，完全由能力对付蒙古轻骑兵。 丘兴顺是山东卫所军，他最倒霉，去辽东仅仅是去轮班，主要工作是做苦力修筑城池、军堡。 大明的卫所军已经退化得跟农民、工匠差不离，丘兴顺家里没人脉，轮班去辽东服劳役足三次。 事不过三，第三次修城时丘兴顺被建奴俘虏。 被俘虏后的第一个工作不是修城，而是拆毁城池。 所以丘兴顺基本上不具备战斗技能，却擅长修城、拆墙。 他这样的人会忠于大明吗？ 肯定不会，因为他家是卫所军的最底层，日子过得苦，经常挨饿被欺负。 否则他一个山东人，怎么跑到辽东去修城，还被建奴俘获成为了奴隶？ 李万全应该是有些血性，建奴优待明军炮手，他如果投降建奴不至于为奴。 可是他不愿意向袍泽开炮，宁可为奴，可见一斑。 同是天涯沦落人，而且沦落到做奴隶，终于不被打骂，能够舒舒服服围着火堆吃肉、聊天。 太多汉人谈起为奴之时的伤心事，谈到哪些同伴死于饥寒交迫…… 正文 第四十七章：习文练武 有些少年想起了饿死、累死的父母，禁不住泣不成声。 更多少年津津有味听黄大智、黄大勇讲杀建奴的故事，人人都有代入感，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 训练这些少年，让他们强大起来宜早不宜晚！ 黄毅一直认为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的都很厉害。 在大草原上为奴的汉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有太多人熬不过一年就死掉了。 能够熬上几年还活着的至少跑赢了一大半同类。 这些人还缺恒心、毅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吗？ 黄毅有理由相信给予这些汉人温饱，给予他们尊重，组织他们生产、练习战斗技能。 假以时日，一旦这些经历过城破家亡、妻离子散的汉人被凝聚起来，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让刚刚解救的三十几个汉人奴隶目瞪口呆。 那是黄毅开始讲《岳飞传》，教所有的汉人认字，又把智勇双全、鹏举鸿飞、忠孝节义这三个成语讲了一遍。 并且向新解救的汉人们介绍了黄大智、黄大鹏、虎啸川等等，让大家有了困难可以请他们帮助。 黄毅亲手书写成为教材的五张一尺见方的牛皮纸分别由智、勇、全、鹏、虎啸川保管。 他们可以对照牛皮纸上的内容用树枝练字，还能够及时发现其他人有没有写错。 黄毅没打算把谁培养成满腹经纶的学者，仅仅是想教大家能够掌握最基本的读写、运算能力。 按后世的学历对照，三年级语文加算术的水平足够。 语文主要教拼写、识字，算术仅仅是教加减乘除，只需两年时间，黄大勇等等就能掌握一千左右汉字，书写、阅读应该不成问题。 这年头的晚上没有任何娱乐，显得时间特别长，大家围着篝火学汉语拼音、汉字，听黄毅讲一段岳飞传，何乐不为？ 明朝民间供奉的是民族英雄岳飞，少有拜一生都在打内战的关羽。 后来祭拜关羽，完全是满清的阴谋，原因很简单，建奴认了金朝做祖宗，怎么能容忍一生都在抗金的岳飞庙香火鼎盛？ 《岳飞传》黄毅从小就听，可谓耳熟能详。 后来想着重温儿时梦，鬼使神差般下载了这本书，当然是在起点下载的正版。 来到这个时代后，黄毅特意检查了手机里能够打开的内容，在起点读书APP不仅仅发现了《岳飞传》。 还发现了《晚明》、《明末汉之魂》、《明朝那些事儿》、《大明帝国日不落》、《一九八一年》等等几十本以前爱看的书籍。 以后有了立锥之地，晚上无聊时可以把这些书再看一遍了。 黄毅懂得寓教于乐，在教大家识字、算数之余，讲半个小时岳飞的故事，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岳飞在评书里乃是大鹏金翅鸟转世，于是乎，黄大鹏乐不可支，很热心地教所有人认鹏这个字…… 那些听不懂汉语的蒙古人羡慕坏了，一个个都求着黄大勇、黄大鹏、阿木古楞等等把黄毅讲的《岳飞传》翻译成蒙古语。 阿木古楞哥儿俩以前没少被歧视，现在不一样了，成为了被追捧的对象。 在寓教于乐的同时，把纪律灌输下去尤其重要。 黄毅开始讲课讲故事前都会大声喊口令：“全体起立！立正，稍息！” “向右看齐、向左看齐。” “需要发言的举左手。我同意了，立刻起立，高声说话！” 刚开始有些乱糟糟，接下来就一天好过一天，然后变成了习惯成自然。 汉民们得到了解放，互相之间熟络起来。 黄大智、黄大勇、齐大山等等已然被二百多汉民当做领导，有什么疑问都请教他们。 大家议论得最多的是以后靠什么过日子？ 汉人对种地情有独钟，对颠沛流离的放牧生涯深恶痛绝。 为奴的汉人们都渴望拥有几亩田地，养几只鸡鸭，喂一口猪，种些蔬菜…… 他们经常谈论以前在老家的日子，说以前靠什么过活，于是乎，齐大山发现了一个同行。 这人名叫蓝进魁，以前是明军的随军铁匠，因为不愿意为建奴打铁，所以隐瞒了会铁匠手艺。 齐大山和蓝进魁有共同话题，只是遗憾没有精铁，要不然他俩肯定愿意为黄毅精心打制出几杆鸟铳。 这两个人都知道明军鸟铳质量堪忧的原因是上面层层克扣，底层的工匠偷工减料。 他们敢拍胸脯保证，只要铁料给足了，他们打制的鸟铳哪怕装填的火药量超过定额两成，也不可能炸膛。 齐大山和蓝进魁都在建奴那里、蒙古部落为奴好几年，很了解建奴、蒙古人的战斗力。 他俩觉得汉人跟建奴、蒙古人比骑马射箭太吃亏，就应该用鸟铳、弗朗机炮、红夷大炮跟他们干仗。 黄大智、黄大智、齐小山等等都跟着黄毅习文练武，早就听黄毅说过以后要让他们学习打枪、放炮。 因此他们也喜欢谈论怎么打制鸟铳，怎么验看鸟铳的优劣，都渴望能够拥有一支。 他们还付诸行动了，已经收集到了十几斤废铁。 只可惜齐大山和蓝进魁都说鸟铳不能全部用回炉的废铁打制。最好是用苏钢、闽铁，实在没有也得用上等精铁。 他们还说打造的鸟铳是留着自用的，人命关天，一点点都马虎不得，宁可没有，也不能拿着一杆样子货糊弄事儿。 黄毅在这些汉人目中是文曲星下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反而没有谁主动找来说话。 唉！消灭阶级仅仅是说说而已，根本做不到。因为最起码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区分。 人根据见识不同、受教育的程度不同，身体素质的不同，差别蛮大的。 天下大同只能是口号，谁都做不到。 黄毅没有刻意嘘寒问暖做出一番亲民的嘴脸。 他觉得那些人敬畏自己乃是好事！ 跟文盲讲太多道理还不如塑造一个神让他们盲从。 他教所有的汉民识字，培养大家的纪律性和服从性，也在潜移默化中培养权威感。 正文 第四十八章：没有了汉族奴隶 黄毅的猜测没错，接下来的几天每一天都有逃走的骑士寻回来乞降，一共回来了二十七骑。 主动投降者发还家小和财物是黄毅定下的纪律。 这些投降的骑士发现换了首领自家没损失什么，立马安了心。 也是在这几天，黄毅遇到了前来报信的七骑，领头人是喀嘞图。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蒙古勇士已经对黄毅佩服得五体投地，见到黄毅立刻下马行礼，乐滋滋告诉黄毅，营地确实被神灵庇佑，没有遭遇任何人袭击。 留在营地的女人们都没闲着，一直在割草为过冬而储备。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飘起了雪花，还好第一场雪来得不算凶猛，下了小半天就停了。 黄毅根据章东告知的日期推算，此时应该是崇祯二年十月上旬，用公历算可能是十一月份。 汇合后的部落瞧上去很庞大，人口超过了两千三百。 由于牛羊、粮食损失不大，人口减少了好几百，因此新组建的部落暂时衣食无忧。 这段时间黄毅几乎每天都是生活在马背上，骑术突飞猛进，已经能够做得到骑马奔驰时不掉队。 黄大智、黄大勇等等几个少年参与了战斗成长得很快，有了些杀气。 如今他们都在苦练骑射。 阿木古楞已经完全康复，他和弟弟阿古达木以及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九个骑士是黄毅部属中防御力、战斗力最强的勇士。 他喜欢黄毅给阿古达木起的汉名，也请求黄毅帮他起一个。 于是乎，阿木古楞有了一个响当当的汉语名字——虎啸谷。 归属于黄毅的汉民总数已经高达二百六十七个。 实力翻倍了的部落里有很多新奴隶，但是已经没有了汉族奴隶。 那是黄毅在跟赫丹巴特尔汇合的当天就把一路上的战果说明了，并且很诚恳地让赫丹巴特尔接管路上收降的蒙古家庭。 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让赫丹巴特尔把原部落所有的汉人奴隶都送给自己。 那些汉人奴隶分别属于不同家庭没关系。 赫丹巴特尔可以用其他奴隶或者牛羊去交换。 现在这个部落里有很多奴隶，有一小半是来自于原哈尔巴拉部。 原因很简单，该部引建奴和咔嚓固特部来攻打，导致格儿楞以下二十几个骑士战死。 因此哈尔巴拉部除了主动归降的二十骑士得以发还家小、牛羊马匹，其他人家都成为了奴隶，人数有二百多。 其余奴隶的组成部分都是敌方战死骑士的家人，有四五百。 这些骑士是死于抵抗赫丹巴特尔部的进攻，当然不可能获得优待，没为了报复屠杀他们的妻儿，仅仅是为奴已经算很仁慈了。 奴隶很多，黄毅威名赫赫，因此把汉人奴隶调换给黄毅不存在阻力。 黄毅现在重点培养的少年除了黄大智几个，还有二十七个十三岁到十六岁的男孩子。 其实，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把十几岁的男子当做孩子。 那是黄毅的心理年龄作祟，在他眼里二十几岁的儿子都是个孩子，莫要说十几岁的。 接下来，每当天蒙蒙亮时，迁徙中的部落里就有了一景。 那是黄毅喊着口令，少年们包括汪柏山、虎啸川、虎啸谷、格尔达、鸦莫帛里、赵勇、李万全、左光虎等等都跟着跑操…… 部落迁徙快不起来，不到日上三竿都走不了，况且还要尽可能在雪厚得完全覆盖草场并且冻得坚硬前让牛羊多吃些牧草好添些秋膘。 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在忙着割干草，这些干草要足够剩下的牛羊马匹过冬。 黄毅的人口不少，当然也要割草储备，但是少年、青壮年们每天早上的跑操雷打不动。 他暂时没有给新收的少年赐名。 他高调宣布，习文练武最用心、最不怕吃苦、最有灵气的才会赐名收为家丁，懒惰无用之人赶走。 跟着黄毅没人欺负，人人吃得饱穿得暖，少年们感激涕零，都渴望永远留下，个个努力训练。 虎啸川哥儿俩和察喇合、鸦莫帛里等等九个蒙古骑士骑马很厉害，跑步就不行了。 但黄毅还是要求他们坚持。 理由当然要说明了，谁能确保打仗时都能骑马？遇见山地、深林、沼泽地怎么办？ 或者马匹被打死了怎么办？ 跑得比别人快一些，活命的机会就大一分。 所有参与习文练武的人中反而是秀才公汪柏山最积极，虽然他的体力很差，但是坚决不叫苦喊累。 汪柏山家原本是辽东的地主，谈不上良田千顷，良田几千亩还是有的。 家里的人口一百多。 现如今的汪柏山根本不知道整个汪家还剩下几口人，是不是仅存他一个？ 他跟建奴仇深似海，之所以没自杀就是期盼着王师北定辽东日。 然光阴如梭，年复一年，转眼间他已经为奴八年。 就在他失望透顶想着了此残生之时，居然传来了七个铁甲建奴被杀的好消息。 那一夜咔嚓固特部被袭击时，汪柏山就能够肯定是杀死七个建奴的部落寻来报复。 最后让他惊喜交加的是领头人之一居然是汉人。 那一刻开始，汪柏山就不想委委屈屈地死掉，他要学会刀剑戈矛，他渴望杀建奴，杀得越多越好。 练就武艺不太容易呢！每一天身体单薄的汪柏山都在咬牙坚持。 他的表现黄毅当然瞧在眼里了。对他更加严格要求。 练武时汪柏山是拖后腿的，习文时截然不同，他已经成为了黄毅的助手，负责给所有人默写生字，纠正读音。 他还提了教所有启蒙的成年人、孩子《三字经》的建议，得到了黄毅的采纳。 汪柏山用水笔在牛皮纸上默写出了《三字经》，他是秀才，当然能写出漂亮的毛笔字，虽然第一次用硬笔，但是写出的字居然不比黄毅的字差。 他赞叹这支神笔巧夺天工，感叹用这样的神笔书写太方便了。 唉！可惜水笔是一次性的，里面的墨用光了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第二支了。 因此黄毅平时也不用这支笔，仅仅是用于书写教材。 正文 第四十九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黄毅见汪柏山如此喜欢，就把水笔送给了他。 并且告诉他，这支笔至多还能写一两万字。 汪柏山先是坚决推辞，连说无功不受禄。 后来听黄毅说，送给他这支笔，是为了以后让他负责编写、誊抄教材，他才如获至宝般跪下双手接过口中道：“必不辱使命！” 弄得像皇帝赐予尚方宝剑般，让黄毅哭笑不得。 为了防止汪柏山写错教材，黄毅亲自给《三字经》的每一个字标注了汉语拼音。 黄毅是城里人，就读的小学是有五个年级接近两千师生的实验小学，汉语拼音学得很牢靠。 再加上后世使用拼音输入法码字，给《三字经》标注汉语拼音肯定不会出现错误。 每当听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的朗朗读书声之时，汪柏山总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他毕竟是秀才公，属于有学习天赋的人，已经基本掌握了汉语拼音。 他甚至于在考虑，能不能把这个秒法子推广天下。 黄毅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并且表态时机成熟之时将要由他牵头编写一部汉语字典。 现在么，要认清现实。 太穷、太落后了，纸笔都是奢求。 二百多人只能用削成毛笔大小的木棍在地上练字。 黄毅出了两个点子，汪柏山、齐大山、蓝进魁几个当天就做了出来。 第一个点子当然是用石灰做粉笔，没有黑油漆，只能用火烤黑木板做出黑板。 第二个点子就是做了几个浅浅的沙盘，默写时几人在沙盘上同时写字，其余人围观…… 一起工作、一同习文练武，其乐融融。 黄毅大家庭二百几十人的认同度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提高，许多人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最早跟着黄毅的张氏、孙素珠、杜翠兰、李氏身体养好了，头发也有了光泽。 虽然黄毅本着人人平等的心态，在自己的大家庭里其实是在执行共产主义的按需分配。 但是这个时代由不得他。 张氏、孙素珠、杜翠兰、李氏、小红、小翠六人简直是把黄毅照顾得无微不至。 黄毅甚至于用不着自己洗脚，这个活儿是被小红、小翠强行抢去的。 小红、小翠伺候咔察固特的妻妾足两年，论伺候人，数她俩做得最好，张氏、孙素珠四个自叹不如。 黄毅原本不习惯被人伺候，可是来到了这个时代，身处在这个环境，没人伺候真的比较难受。 那是因为黄毅这个现代人实在受不了满身的虱子、跳蚤。 因此他隔几天就要洗澡、洗头，需要人帮着用篦子梳理头发捉虱子，需要人用开水烫洗内衣。 现在张氏、杜翠兰四个达成共识，除了小红、小翠，再也不肯其女人来照顾老爷的饮食起居。 哪怕这个大家庭里有一百多女人，且一个超过四十岁的都没有。 其实不仅仅是女人，男人超过四十岁的都没几个。平均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六岁。 这是什么情况？人口的年龄比例不对啊？ 唉！缺衣少食的大草原上生活何其艰难？奴隶怎么能老？ 不能干活儿的奴隶哪有可能得到食物？ 况且此时老百姓的平均寿命极低，估摸着至多有个四十多岁。 崇祯十年以后，汉人的平均寿命能不能达到三十岁都不得而知。 所以黄毅的家人其实是一个年轻的群体。 他认为只要能够搞得到火绳枪，就有信心花一个月时间教会超过一半家人打放，有三个月时间，就能列队采取三段击模式射击。 这不是虚言，学习打枪，比学习射箭练习骑战容易多了。 况且手下已经有了曾经做过明军炮手的李万全、铳手的赵勇，火器教官不是问题。 黄毅已经在贯彻纪律，教所有人队列操练，现如今人人分得清左右，都学会了至少三十个汉字，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后世的新兵连也仅仅是训练三个月而已。 火绳枪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年轻人练习三个月绝无可能学不会装填、打放。 如果有充足的火绳枪用于作战，包括妇女在内，整个大家庭能够组织起一百八十人。 加上二十几人开弓放箭，再有黄毅的夺命钢弩，打阵地战之时，肯定能够跟二三百鞑子骑兵对峙。 能够拥有二三百骑士的蒙古部落算得上是中等的实力，黄毅又没抢人家的地盘，他们干嘛要到山里来跟黄毅的一大家子拼命？ 低调发展才是王道，在没达到一定实力之前，黄毅绝无可能主动惹事。 劫掠之时都得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尽可能跑去远一些的地方。 黄毅不想接管太多蒙古人都不行，五个蒙古家庭三十几口来跪求。 赫丹巴特尔不可能养废人，如果不是为了给予黄毅足够尊重，留在营地里养伤的额逊扎钦、杜姆布等等五个原哈尔巴拉部、咔嚓固特部骑士肯定被砍了脑袋。 不是赫丹巴特尔残忍好杀，五个敌人，而且是重伤垂死的敌人，谁肯花粮食养着？ 况且这五人说不定杀过赫丹巴特尔的麾下。 这五个蒙古家庭有八人参战，都没能回来，原本都不抱希望了。 谁知道居然见着负伤的亲人了，惊喜交加后就得考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们不是主动投降，得不到优待，都得成为奴隶。 所以他们都来恳求做黄毅的奴隶。 当然，这也是赫丹巴特尔部幸存的骑士忽然间都成为了暴发户，奴隶翻了好几倍，看不上没了健康青壮年却有个重伤员的家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黄毅本打算拒绝，然那些妇女、孩子哭得凄惨，他又心软了。 算算账，食物还够。 其实不够也不要紧，可以打猎，可以花银子购买。 黄毅手里积攒的金银财宝估摸着值三千多两银子，即便塞外粮食是关内价格的双倍以上，三千多两银子也能买一两千石麦子。 省着吃，每个人只吃七成饱，青壮年和老弱妇孺平均下来，两石粮食勉勉强强能够维持一年生存。 仅仅是生存，一个成年人如果一天吃不到一斤粮食，没有肉吃，不可能有良好的体力。 因此两千石粮食肯定能够维持一千人口的基本需求。 再有牛羊肉打牙祭，还有猎物补充营养，有一千人，黄毅就有训练出八百民兵的信心。 况且黄毅有武力值，有人手，有装备，有骁骑善射的勇士，完全可以吞并小部落，抢劫商贾，打击马贼。 黄毅一直都在考虑是不是带着一些骑士经常性客串马贼！ 只可惜他的骑术虽然在进步中，依旧做不到收放自如！ 正文 第五十章：卖人头 黄毅原本就是个勤奋且不怕苦的个性。 来到这个时代，意识到骑术和武力值相当重要，简直就是生死攸关。 他坚信，再没日没夜狂练三两个月，肯定能够在骑马飞驰中端着十字弩完成射击、上弦。 具备了骑战的技能，那就不客气了，方圆五百里内只能有黄毅这一股马贼。 额逊扎钦、杜姆布等等五个蒙古人的伤情黄毅心里有数，只要不感染，再养上一两个月就能痊愈，致残的可能性比较小。 是不是留下什么无法预料的后遗症就不得而知了。 客串马贼总要组织些骑战好手。 额逊扎钦、杜姆布几个本就是原哈尔巴拉部、咔嚓固特部的精锐，战斗经验丰富，捡回一条命后，心理承受力定然大幅提高。 他们中只要有两三个能够全面康复，都不枉黄毅施救。 况且他们的家庭里还有六七个十二到十五岁的少年，这些少年天生就是骑兵的种子，人人都能骑射，只是因为年纪小，力量不足罢了。 必须组建骑兵，骑兵队伍里哪有可能少了弓马娴熟的蒙古人。 赫丹巴特尔率部主动攻击鸦巴海率领人马的那一战打得狠艰难。 当时阿木古楞兄弟俩留在黄毅身边守护营地。 原本隶属于黄毅的蒙古骑士有十一个，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九人都跟随赫丹巴特尔冲击敌军。 折损二人，现存七人，其中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三个都是黄毅特意拿出皮甲给他们外加的。 也是他们穿了两层甲，羽箭难透，这才保住了性命。 无丁不成户，六户家庭变成了五户，没了丁口的那两户女人、孩子被分配给了阿木古楞兄弟俩和察喇合几个。 这是草原法则，阿木古楞兄弟俩和察喇合等等接受了女人和孩子必须承担起抚养的义务，就是孩子的爹，女人的丈夫。 蒙古女人可没汉人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教条，人家是“饿死事大，失节是屁！”从来不表彰“节妇”。 阿木古楞兄弟俩原本是一户，那是因为阿古达木没讨到老婆。 阿古达木成为虎啸川后不一样了，由被人歧视变成了备受追捧，他有女人了，而且一下子有了俩。 他还有了两个娃，那是其中一个女人拖油瓶，虎啸川成为了娃儿他爸。 这个女人是原赫丹巴特尔部的，之所以带着两个娃儿改嫁，是因为丈夫战死了，没有侄子、兄弟继承遗孀和遗孤、遗产。 她跟阿古达木比较熟悉，觉得这个小伙子心眼儿好，所以心甘情愿带着孩子、牛羊和两个蒙古包、许多家当和阿古达木一起过日子。 另外一个女人其实是战利品，是咔察固特长子的女人之一。 因为阿古达木立下战功，又因为黄毅的面子比较大。 所以赫丹巴特尔不仅仅赏了阿古达木牛羊马匹还外加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 黄毅猜测，有可能是阿古达木发挥出了战斗力，让赫丹巴特尔瞧得起。 导致赫丹巴特尔检讨以前对待阿古达木俩兄弟的态度，为了修复关系，故而加大了赏赐。 当然，这仅仅是猜测，赫丹巴特尔是不是有这许多想法不得而知。 增加五户蒙古家庭后，黄毅拥有了十户一共八十几个蒙古人，算上半年内能够恢复的伤员、能够骑战的少年，将要拥有至少十八个至多二十个蒙古骑兵。 以后必然还能征服蒙古小部落，吸收归降的蒙古人。 黄毅想好了，阿木古楞兄弟俩、察喇合等等以后统领蒙古人，依旧使用冷兵器，发挥他们骑射的特长。 只给汉人装备火器，训练汉人使用火枪、火炮。 现在么！拥有火炮如同白日做梦。 但是搞几杆火绳枪，当下大明称作“鸟铳”，还是可以动动脑筋的。 半个月后，迁徙的队伍终于来到了归化城外三十里。 城里有汉人商贾，赫丹巴特尔部要用一大半牛羊马匹换取茶叶、盐巴、豆麦、棉布、铁锅、烧酒等等。 此时，奴酋皇太极一征察哈尔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林丹汗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归化城任然在林丹汗手中。 赫丹巴特尔部的贸易理所当然要遭受盘剥，但是没有人认为不对应该反抗！ 黄毅也没敢挑唆赫丹巴特尔部抗税，因为人家林丹汗怎么着也能调动几万人马，赫丹巴特尔部总共只有两千多人口，反抗岂不是找死？ 在归化城的汉人商贾很多，涉足的生意五花八门。 黄毅也来到城外专门设立的集市东张西望，他不是来看异族风情，也不是来瞧热闹，而是想进行交易。 他手里有不少黄金、白银，还有些金首饰，购买力不是问题。 问题是能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不仅于此，他还得找到愿意收购建奴、鞑子首级的商贾。 虽然建奴、鞑子的首级在关内属于有价无市，黄毅手上的几十级用奇货可居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是卖主找不到买主也是枉然。 黄毅没有带太多人，身边跟着的是虎啸谷哥儿俩和黄大智、黄大鹏、章东。 要把负重形成习惯。 因此随行的五人都穿戴了盔甲，虎啸川俩兄弟是铁甲加棉甲，背后背着箭插，腰间挎着蒙古弯刀。 黄大智、黄大鹏也是外穿铁甲内衬棉甲，背着弓箭，手里拿着铁盾、皮盾、开山斧、斩马刀。 章东不一样，他没有铁甲，只有皮甲和棉甲，拿了把戚刀作为武器。 黄毅习惯性背着已经蒙上一层鹿皮的双肩包，腰间挂着蒙上羊皮的折叠式工兵铲收纳包。 他没有拿任何这个时代的武器，但是用一副铁臂手加强了臂膀的防御力。 这副铁臂手仅仅是三十五厘米长度，恰巧套住手腕以上至胳膊肘的手臂，很结实，原本是咔嚓固特的装备。 黄毅带着黄大智几个摸进咔嚓固特的蒙古包收缴金银财宝之时发现了这副钢铁打制的铁臂手。 戴上后发现大小正合适就没摘下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好买卖 人都是有本能的。 比如说忽然间迎面射来一箭，砍来一刀，偏头躲、挥胳膊挡都是本能反应。 黄毅的防刺衣太软了，用胳膊不管格挡什么都会很疼，遭遇重击被打断骨头也有可能。 装备了铁臂手，就能把本能发挥到更大。 黄毅也穿了棉甲，这棉甲不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是一副崭新的棉甲，是小红、小翠在咔嚓固特蒙古包里找到的。 天儿越来越冷。 虽然现在的黄毅身体强壮，比较耐寒。 但是防刺内衣、冲锋衣、羊皮对襟、防弹背心也不足以抵御零下十几度的严寒。 在最外面穿上棉甲后，不仅仅不冷了，而且任谁也瞧不出黄毅不属于这个时代。 因为黄毅的头发已经长得能够挽起发髻。 当然，黄毅根本不会挽发髻，都是小红、小翠来伺候。 口外乃是野蛮之地，装备精良，让别人一眼瞧上去就不好惹很有必要。 反正黄毅带着几人溜溜达达，没有看到有谁前来挑衅。 但凡能够来口外之地做生意的汉人都非等闲之人。 明末卖国的八大晋商黄毅记得不全，只记得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如果要了解清楚，就得翻手机里下载的资料。 所以他看到范家、王家、靳家字号的商铺都没进去谈生意，看到了李家店招这才走了进去，因为记忆中的八大汉奸晋商都不姓李。 整个部落的牛羊马匹、皮货都是由赫丹巴特尔去谈交割、易货，用不着也轮不到黄毅操心。 黄毅的计划是花黄金白银买些火器、粮食，为七颗建奴首级、四十几颗鞑子脑袋找买主。 他心里叹息没个大明仕子或者低级军官的身份。 不然，这些首级就能连升三级，实职肯定能升两级。 封建王朝跟后世不好比。 想要发展没有官方背景，寸步难行。 “抄家的知府，灭门的知县。”绝不是耸人听闻。 有钱、有地盘、有人口，没有官方背景，没有武力作为保障，那是取死之道。 因此黄毅在谋求武力的同时还在琢磨着怎么获得大明朝廷的官职。 来卖建奴的首级就是一次尝试。 以后肯定还要抢地盘、抢人口，抢粮食，遭遇建奴肯定会跟他们干仗。 鞑子、建奴的首级还会有不少。 以黄毅的古文水平，绝无可能通过科举入仕，唯有靠斩首功谋求武职。 哪怕是混个卫所军百户、千户都能接受。 大明朝文贵武贱，武将见到同品级甚至于低品级的文官都得跪拜自称下官。 但是物极必反，到了崇祯朝末期、南明时期，武将杀文官如同杀鸡。 因此黄毅只要有官做，不介意是文官还是武将，如果可以不阉割，给个宦官也可以考虑。 唉！黄毅需要武力、权力、财力、物力、人力立足，没有个官身忒不方便。 只要有了能够立足且相对安全的地盘，黄毅就能开金手指炼钢。 明朝时期，汉人的冶炼技术世界领先，但是受限于炉温，得不到完全融化的钢水，都是半晶体，因此钢铁的质量得不到大幅度提升。 黄毅知道风温技术，这个金手指一开就能突破钢铁炉子最高温度的瓶颈。 再采取焦炭冶炼，减少生铁中硫的含量，钢材质量的提高立竿见影，生产出比较先进的燧发枪、铸钢炮就走出了第一步。 当上了大明朝的官，应不应该效忠呢？ 笑话，黄毅是个现代人，真真正正“粪土当年万户侯”。 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可以有，怎么可能忠于一家一姓？ 天下么！有德者居之。 额！这是逗你玩。 否则怎么解释残暴、野蛮且愚昧的满清唾手得了汉人的万里江山？ 难道是满清酋长们的“德行”感召了天下人？ 黄毅的理解是，拳头大者得天下！能杀、敢杀者得天下！ 天下是杀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 因此他要想方设法拥有最强的武力。 前世，黄毅谈过不少买卖，来到大明还就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懂干脆不弄巧，直来直去呗！ 他一进李家铺子的大门就大声嚷嚷要见管事的，说有桩天大的买卖要谈。 黄毅一行六人都是杀过人或者割过人头的，杀气很重，伙计不敢怠慢，一溜烟跑去后屋。 不大一会儿，一个四十岁上下留着几缕长须的管事出来问道：“这位壮士请了，敝人姓李，不知是何等大买卖？” 黄毅拿出一块后金镶白旗披甲人的腰牌递给那自称姓李的管事，问道： “你家可敢收建奴的脑袋？” 官商勾结贯穿整个文明史，二零二一年亦是如此，末代大明的官商勾结更是无以复加！ 太多商贾其实就是官员、勋贵、皇亲国戚、宦官的代言人。 这年头跑口外的商家哪能不知道建奴的首级意味着什么？ 黄毅已经知道现在是崇祯二年，记忆中建奴第一次入寇是在年底，猜测粮食紧缺的女真人应该是忙完秋收出兵。 此时，建奴还没有入关，或许入关了，消息还没传到归化城。 虎墩兔也就是林丹汗没死呢，归化城完全处于他的势力范围。 林丹汗原本就是用建奴的首级换大明朝廷的赏赐，每年都要讹诈大明很多布帛、粮食。 商贾唯利是图，封建王朝的大商贾都有保护伞无一例外，能够在口外做生意的商贾十有八九跟边军将领存在利益关系。 建奴、鞑子的首级不仅仅能够换取赏银，还是文官武将的晋升阶梯。 商贾发现有货源怎可能不收购？ 如果这家胆小不敢做人头生意，那就下一家再瞧一瞧。 事实证明，在塞外做生意的胆子都不小，李管事接过那块铜制腰牌仔细瞧了瞧。 他知道建奴的军纪严酷，知道八旗兵的腰牌必须随身携带，丢失是重罪。 既然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汉子手里有建奴的腰牌，首级应该假不了。 他立刻堆起一脸笑容，邀请黄毅去里间说话。 （连更五十天超过十万字了，许多书友提意见，认为更新太少，今天特意道歉，不是我不想多更，而是真的做不到。 年纪大了，眼睛花了，颈椎出了问题，竭尽所能保持一天一更，书友嫌慢可以攒起来看。 这种更新量不要月票、推荐票，也不要打赏，无欲无求，什么都不要！写作仅仅是爱好而已！） 正文 第五十二章：去张家口 黄大智、黄大鹏也要跟着被伙计拦下了，他俩瞧向黄毅，道：“老爷，小的……” 黄毅这段时间可谓杀人不眨眼，只觉得满身戾气，根本不怕厮杀，哪有可能担心李管事玩花样。 他是临时起意来这家店谈生意，人家不可能有准备事先布置人手。 仅仅是李管事加上两三个家丁，黄毅认为唾手可斩杀。 他甚至于巴不得李管事先下手，导致双方打起来，然后就不客气了…… 李家商号应该不小，存货、存银还能少了？ 那时就别怪黄毅把这里洗劫一空。 他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能谈好。” 李管事笑嘻嘻道：“诸位放心坐下喝茶吃点心，我家是正经生意人。” 黄毅跟着李掌柜来到里间，伙计上茶后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用得着搞得紧张兮兮的？痛快点，收还是不收？”黄毅故作不耐烦道。 李管事小声道：“不知壮士是从哪里得来建奴的首级？一共有几级？” “七级真奴，四十五级乃是青壮年鞑子，都是投靠建奴的蒙古左翼。” “嘶！”只听见李管事倒吸一口凉气。 建奴、鞑子首级太难得，所谓的宁锦大捷也只得了二百余。 黄毅说他手里有五十几，岂不是达到宁锦大捷的四分之一？ “这、这么多？这，这……，不知好汉想要个什么价？”李掌柜居然有点结巴了。 谈生意需听话音，黄毅立马觉察出作为李管事有可能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他开价了，道：“这些首级用来换三副精铁锁子甲，三百石麦子，三千斤苏钢，五十杆鸟铳，三百斤火药，三百斤铅。” 黄毅以前查过明朝物价的资料，有些记忆，一石麦子重量是一百五十几明朝的市斤。 此时是崇祯初年，建奴入关前，关内一石麦子应该卖七钱银子上下，一两银子可买八十到一百二十斤精铁。 鸟铳不是商品没有市价，成本价不会超过六两银子一支，火药也不是商品，十斤的黑市价不高于二两银子。 黄毅的开价大概是朝廷许诺斩首赏银的一点五倍而已。 充分考虑买家得到这些首级并非为了赏银，是为了加官进爵。 “好汉不要金银？”李管事讶异道。 “不要！还得跟建奴、鞑子干仗，金银拿在手中无用，只要粮***铁和武器。” 李管事有可能良心未泯，钦佩敢于杀建奴的汉儿，听黄毅这样说，沉默了片刻，道： “壮士要的这些东西，按照时价算，不太过分，只不过铠甲、鸟铳、火药都是军需，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明末的腐败已经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军士因为欠饷多次闹事，逼死巡抚这种封疆大吏的事儿都干过，偷偷地卖些武器、铠甲算个屁。 黄毅干脆点破，显示出自己懂那些蝇营狗苟之事。道：“张家口、宣府、大同府的边军手中的鸟铳、火药多得很，你们想要收，哪能收不到？” “可这些东西不是说有就有，敝人在这里拿不出。” 没货还在这里扯什么淡？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么！ 失望透顶放黄毅站起身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们没打过交道，不可能肯赊账的。我下一家看看去。” 谁知李管事一把拉住黄毅，焦急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了？”黄毅讶异道。 “此地鱼龙混杂，有些商号是专做辽东那一边的生意，壮士去跟他们谈恐怕会惹出祸端。再说无论哪家商铺，手里都不会有这许多鸟铳现货。”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可能换到想要的东西喽！” 满心以为能够弄到几十斤火药、几杆火绳枪的黄毅多多少少有点沮丧。 他确实太需要火器，一旦有了火器，手底下的汉民就能转换为战斗力。 李掌柜依旧笑容满面，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在这里肯定做不到，唯有去张家口才有可能。而且壮士的开价让商家无利可图，这生意怕是难做。” 黄毅知道不能乱找商家，要防止商家是建奴的眼线，所以才选了李家商号试一试。 见李管事的态度，听他的口风，觉得李家应该没勾结建奴，他决定就跟这一家好好谈。 他道：“谈生意、谈生意，你可以谈谈啊！” “到了张家口，给三百石麦子、一千斤苏钢没问题，没有铁甲，鸟铳只能给十杆，火药、铅也不能多，给二三十斤顶天了。” 目前最需要火药、火绳枪，越多越好，黄毅当然要竭力争取。他疑惑道： “就给这么点？” “只能这么多，还得去张家口。” 黄毅暂时不想去张家口，最起码在没弄到手一个合法身份前不准备进任何城池。 他现在的武力值很高，能打，能跑，骑马逃跑的技能正在增强中，但是万万不能困在城里。 因为无论哪座边城，兵丁、衙役都不会少，巷战时装备精良、力大无穷的黄毅能够做到以一敌三，或许也能以一当十，以一敌百做得到吗？ 城池里有成百上千的兵力很正常啊！ “唉！”黄毅叹息一声，道：“如此麻烦，看来这笔生意做不成。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下次争取合作。” 见黄毅这就准备走，李掌柜连忙拦住，道： “敝人原本这一两日就准备回张家口总号，壮士可以带上运粮、运苏钢的人手、马匹、车辆，去时装上敝号的货物随行，一路上的伙食敝号全管了。” “这……” 见黄毅还在沉吟，李掌柜笑道：“壮士来去都满载多划算啊！况且到了张家口城外的集市，都由敝号提供伙食和住宿，交易自有敝人来回跑，用不着壮士进城。” 张家口可谓商贾云集，手里积攒了一些金银，去那儿买些粮食、钢铁、棉布、烧酒，价钱肯定比归化城外的市场便宜不少。 有李掌柜带着人协助购买，这事儿靠谱多了，黄毅动了心。 他算算，以一匹马驮运三百斤，一辆大车装十几石粮食计，人马大车得去不少。 正文 第五十三章：强军是打出来的 黄毅问道：“我恐怕要带六七十人，一百几十匹马，三四十架大车，人吃马嚼你们都管够？” 李掌柜笑得更加开心了，他道：“好汉真的带六七十人，带那么些车马，敝号不仅仅负责人吃马嚼，还给三十石麦子作为报酬。” “哦！”黄毅明白了，道：“李掌柜这是让我们既帮贵号运输又兼顾保镖对不对？” “哈哈哈……，一举两得罢了，何乐不为！” “行，可以这么做，但是鸟铳和火药的数量我不能认同。铁甲也不能不给！” “这……，要不先这么着，壮士如果觉得不满意，到了张家口可以直接跟敝号东家谈。” 李掌柜很精明，哪怕做不成黄毅的这笔生意，有黄毅出动马匹、大车协助运输，他已经赚了。 而且他相信只要黄毅到了张家口城外，这笔生意更加跑不了。 因此他虽然拍不了板，也不把话说死，届时交由东家应对。 黄毅也有打算，他相信赶去张家口时，建奴入寇的消息应该传遍所有的边城。 那时不知道有多少丧城失地的文官武将需要军功救命，自己手中的五十几级人头应该能够待价而沽。 为什么不考虑明军会出城袭击？ 赫丹巴特尔部理论上归属于林丹汗。明朝称为虎墩兔。 此时的林丹汗理论上是大明朝的盟友。 张家口守军贸然攻击林丹汗的人马那是擅开边衅，无功有过。 况且此时应该是建奴入寇人心惶惶之时，文官武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再则，绝大多数明军已经烂透了，张家口守军能有多少战斗力？ 这些兵将有商贾给的好处拿着，养尊处优，敢战之心恐怕还不如其他边军。 反正黄毅的记忆中关宁铁骑有些战斗力，延绥镇的骑兵勉强拿得出手，没听说过张家口有强军。 想要吃掉黄毅率领的几十人马，出动二百骑兵还必须是家丁那种精锐才能成功。 家丁是武将的私产，是保命、保障官位的实力，没有巨大好处，谁肯消耗？谁舍得消耗？ 况且张家口的武将能有几个养着二百家丁，而且是二百铁甲骑兵家丁的实力？ 黄毅没想着惹事，就是为了弄几杆枪，弄些火药粮食而已，不触动任何人的利益，恰恰相反，还给人家送去利益。 想来张家口文官武将不会失心疯，派几百骑兵出城剿杀。 大草原上普遍贫穷，粮食太稀缺。 部落里的普通人想要吃白面炊饼可不容易，奴隶能够隔三差五吃饱黑乎乎的杂粮饼就谢天谢地了。 带领几十人跑一趟张家口，一路上消耗李家商队的粮食、马料还能够挣回三十石麦子，这笔生意当然要做。 黄毅一直在苦练马术，每天都要两匹马换着骑至少五个小时。 现在好了，可以吃人家的粮食练自己的马术，何乐不为？ 为了稳妥起见，黄毅决定不全部带自家人。 好吧！自家人中根本凑不出这么多瞧上去虎背熊腰的青壮年，凑出二十几个都勉强。 必须请赫丹巴特尔派遣人马。 黄毅答应了李掌柜，并且约好了来装货的时间和地点。 他回去后立刻找赫丹巴特尔，把事情的原委很干脆地跟他说清楚了。 让他派遣三十个青壮年骑士，除了他们骑乘的战马，还要带上五十匹驮马一起行动。 赫丹巴特尔的心情不错，那是因为他这一次交易用牛羊、皮货、马匹换了不少粮食、布帛、茶叶、盐巴、铁锅等等生活必需品。 今年过冬的储备基本上能够保障了。 黄毅通过黄大勇翻译，赫丹巴特尔明白了派遣三十人几十匹马帮助李家商号运货去张家口，人家管饱饭还能够赚十几石麦子，毫不犹豫同意了。 不仅于此，他还派出十几架马车。 蒙古部落必须经常迁徙，赶车、搭建蒙古包、骑马、杀牛羊等等都是必备技能。 因此三十个骑士都会赶车且都是好手，用不着另外派车把式。 黄毅还准备谈用建奴的人头交换粮食、鸟铳的事儿呢，见赫丹巴特尔答应得如此爽快，表现得特别积极，立刻闭口。 赫丹巴特尔部不能、不想、不敢回原栖息地，当然要寻找新的放牧地。 这可不是想哪儿拿哪儿，大草原虽然大，但绝大多数是有主的。 崇祯二年的林丹汗已经做不了投靠后金的喀喇沁、敖罕、奈曼、巴林、科尔沁等等部落的主。 但是在呼拉巴特、克什克腾、浩齐、察汗塔塔尔、扎固特、克木齐古特、苏尼特、土默特、乌拉特等等部落的地盘上，林丹汗还是可以发号施令的。 隶属于乌珠穆沁部的赫丹巴特尔部，理论上是林丹汗管理的小部落。该给的供奉已经交了。 供奉跟税赋其实是一回事。 他的部落被允许在张家口北方圆三百里的丘陵地带栖息、放牧。 那块地盘离张家口边墙不超过二百里，附近的部落有至少一半是已经投靠建奴隶属于喀喇沁的部落。 黄毅不是蒙古人，没有跟着赫丹巴特尔去参见林丹汗。 他甚至于不知道赫丹巴特尔这种中、小部落的酋长能不能见得着那个草原上的“送妻王”。 得知赫丹巴特尔部被允许到离张家口不远的山地和大草原结合部放牧后，黄毅心里暗笑。 林丹汗或者林丹汗麾下主事的官员没安好心啊！ 那儿原本是察哈尔、喀喇沁理不清的地盘，现在是林丹汗的势力和投靠建奴诸部势力的混处，这是让不远千里来归的赫丹巴特尔部首当其冲。 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轨迹，不出三年，那儿包括归化城都会纳入建奴的势力范围。 嘿嘿！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反正黄毅喜欢那地方。 强军是练不出来的，都是打出来的！ 建奴的威风从何而来？ 杀出来的！ 杀人这种活儿以前的黄毅不会，现如今的黄毅已经杀了二三十，早就是惯犯了。 他心里在琢磨张家口边墙外的地理位置。 想着把那些归附建奴的鞑子们杀得血流漂杵，杀出威名，杀出一片自由的天地。 正文 第五十四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因此黄毅迫切需要火药、火绳枪，需要质量过得去的钢铁打造出几支米尼枪。 做完交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蛊惑赫丹巴特尔挑选某个归附建奴的中小部落下手，肯定能够解救不少汉民。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立足于强敌之中不外乎两种可能性。 一种可能，黄毅战死，那点人马飞灰湮灭。 还有一种可能，越打越强，打出一支百战强军。 李成梁的奴才野猪皮以区区十三副铠甲起兵，何尝不是强敌环视，他怎么就打出一个后金政权？ 黄毅乃是穿越者，为什么不可以？ 况且他手中的铁甲、皮甲、棉甲的总和远超过十三副，他自己还有威力强大的十字弩，有夜视瞄准镜、望远镜。 能够断定此时的建奴无暇他顾，也能够判断出去张家口时，不会遭遇建奴的大部队。 因为黄毅清楚地记得建奴是在大安口、龙井关那一带攻入关内。 那些关隘都在遵化附近，离张家口远着呢！ 打个时间差，争取让赫丹巴特尔部的实力再翻倍，争取再收几百汉民。 此时的黄毅信心满满，因为他已经断定能够用人头换到手至少三百石麦子，到了张家口，他还能够购买到不少粮食。 粮食多了当然能够养活更多人口，张家口长城外的盆地很多，土地肥沃且水源充足的也有不少。 拥有几百人口、一二百大牲口，干嘛不占个盆地开垦？ 黄毅从小就知道南泥湾精神。 他为什么不可以带领几百汉民在张家口外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没有化肥和良种应该不是问题，当年的南泥湾一样的没有化肥和良种，却能够做到了“耕二余一”甚至“耕一余一”。 “耕一余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耕种一年的粮食总产量能够满足耕种人口吃饱肚子足两年。 黄毅又不是仅仅靠种田生活，搞副业饲养饲养鸡鸭鹅必不可少，他还有几十个蒙古人负责放牧，能够生产牛羊马匹。 可以预见，黄毅的家庭成员可以经常性吃上牛羊肉，吃到奶制品，吃到鸡蛋，身体素质肯定好过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荤腥的老百姓。 况且他还准备不间断打击投降建奴的小部落搞人口、牛羊、物资。 如果黄毅发展不起来，理论上，漠南蒙古诸部都会投降后金，成为建奴的帮凶。 因此可以认为黄毅每杀一个蒙古骑士或受降一个蒙古青壮年，都是在削弱建奴。 黄毅意识到立足塞外应该比较艰难。 但此时的大草原上其实也相当于是在军阀混战，应该有机会能够在夹缝中生存的。 况且黄毅已知建奴将要征服整个漠南蒙古，知道人口少是建奴的短板。 建奴的老巢沈阳离张家口北实在是太远了。 古代的路况跟后世不好比，地图上瞧上去是一两千里，实际走一遭恐怕不下于三四千里。 建奴的军队绕过燕山山脉到达张家口北至少三千里。 口外的地盘太大了，建奴哪有可能管理得过来？ 黄毅在张家口边墙外悄悄地发展，在力量薄弱之时尽可能别去刺激建奴。 离最强大的敌人很远就是优势。 离大明关内很近也是优势。 那些被建奴打得没了胆的蒙古诸部就是黄毅联合赫丹巴特尔部打击、吞并的目标。 设想很美好，要完成必然历经艰辛，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管他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想要立足就必须储备粮食，汉人最讲究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黄毅想好了，不仅仅用首级尽可能多的换取武器、粮食，还要把手里的金银财宝全部用来购买物资。 在口外做生意的商家都要拥有武力，商队中有不少刀客。 李家的商队也不例外，他们有几十个刀客，有上百随身携带武器，而且武器中至少有一半是鸟铳、三眼铳的马夫、杂役。 加上黄毅带来了足八十人，一百八十匹战马、驼马，三十辆大车，商队的武力值不容小觑，小股马贼、小部落根本打不过这样的队伍。 口外商家跟草原上知名的大部落都有联系。 草原上的部落都迫切需要商贾互通有无，正常情况下不会抢劫商队。 最需要防范的是马贼！马贼是大草原上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这支商队中的杂役、马夫绝大多数是同乡、同族、同村，遭遇马贼愿意奋起抵抗的占比很高，战斗力不比明军差。 总而言之，这年头能在口外做生意的都不是善茬。 由于有一百多辆运货的大车，商队的前进速度仅仅能够保持一天走三四十里。 黄毅需要苦练骑术，所以带着虎啸川哥儿俩和黄大智几个少年走在最前面。 他不但经常性登高用望远镜搜索，还偏离大路搜索方圆三十里内。 期间好多次发现过窥探者，但是商队没有遭遇攻击。 黄毅能够率先发现哨探，完全有能力指挥虎啸川、黄大智、察喇合围堵那些骑士。 但是他不想节外生枝，放弃了。 人生地不熟。谁知道那些哨探来自哪个部落或者马贼团伙。 围追堵截难免杀戮，杀了人家的骑士，肯定结了仇，人家有可能来报复。 搞粮食、物资并且安全运回去是头等大事。 黄毅选择了只看不动手，绝不主动惹事儿！ 这里并不是荒无人烟。 低山、丘陵地带能够发现一些蒙古部落，登高搜索之时也曾经发现过山里稀稀落落的一两户人家。 虽然在望远镜里能够瞧得见，但是要走过去必须翻山越岭。 办正事要紧，黄毅不想耽误时间，没有去看看那些茅草屋里究竟住了什么人。 猜想那些应该是山民。 古代跟后世截然不同，没有哪朝哪代能够真正统计出基本上准确的人口总数。 古代有太多山民根本没有户口。 明朝末年张家口外的山里究竟有多少没有户口的山民，天知道。 黄毅忽然间想到了少年时学习的一篇古文——苛政猛于虎也。 口外的山地生存条件恶劣，不仅仅要遭遇豺狼虎豹，还有可能被抢劫杀戮。 那些在山里生活的人必然是朝不保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不选择一个安全且有秩序的地方生活呢？ 只能用苛捐杂税、地主老财的盘剥猛于虎来解释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讨价还价 来到张家口城池外三里的一个集市之时，已经是十一月初。 黄毅的人马肯定不进张家口城。 想进，守城的明军也不可能允许。 李掌柜跟黄毅约好了，至多三天，他就会带着东家来谈首级交割事宜。 黄毅叮嘱他一定要选质量可靠的鸟铳，万万不能拿些容易炸膛的样子货糊弄事儿。 李掌柜笑了，此时的他心情特好！ 为什么？ 货物安全抵达，而且比去年多装运了三成，运输成本少了三成，他功不可没！ 估摸着今年的赏钱能够翻倍！ 他拍胸脯保证道：“壮士请把心放到肚子里，鸟铳的质量确实参差不齐。 但是咱们李家做生意讲究以诚为本，从来不拿样子货以次充优。” 卖瓜的都说瓜甜！黄毅仅仅是听听而已，到时候他肯定要一支支检查质量。 他嘴上客气道：“你们家的信誉确实不错，从那些伙计、脚夫的精气神就能看得出！” “我们家收学徒很严格，品行不端的根本进不了门。做生意童叟无欺！” “哈哈！所以我一眼就瞧上你们家了！” “那是壮士慧眼独具！来了张家口凡事都有敝号出面，壮士只需安心等待，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伙计们！” “好的！我们就在此地静候佳音了！” 说好的三天来交割，然李掌柜第二天晌午就带着两个人由三十个明军骑兵簇拥着赶来了。 原因很简单，大明出了大事！ 半个月前建奴破口入关，消息已经传到张家口，此时的张家口一样的风声鹤唳。 李掌柜跟东家谈起准备购买一些建奴首级的事儿后，东家李维达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来。 接下来连夸李掌柜会办事。 唉！建奴入关，明军一败再败，太多将领不战而逃。 不知道多少武将文官将要因为丢城失地被朝廷追究责任，不知道多少会丢官罢职甚至于人头落地。 建奴的首级代表着军功，有的文官武将可以用来保命、保官位，有的可以拿来加官进爵。 李维达仅仅是李家商号的东家之一，负责张家口的生意。 李家祖上做过封疆大吏，子孙们的生意做得蛮大，塞北、江南、闽粤都有商号。 这年头最大的生意无非是粮食、盐、铁、茶、棉布、丝绸，利润最大的不是张家口的边贸，而是南边的海贸。 李维达管理的生意利润率还行，以他家的人脉，只要能够弄来建奴、鞑子的首级，肯定有几倍的收益。 他把其他事情都放下了，一大早就喊来一个明军把总。 这个也姓李的明军把总拥有正五品千户虚职，实授把总，手下应该有三百几十兵丁，按照明军兵制，骑兵三成，步兵七成。 只不过明军武官都得吃空饷，这位把总计才一百五十多士卒，只有三十几个骑兵有些战斗力。 李把总名叫李思恩是李家家生子，能够当上把总、能够在油水足且安全的张家口任职都是李家运作的结果。 首级意味着财富、意味着官职，猫腻可谓花样百出，弄虚作假的手段多不胜数。 李维达跟黄毅一见面就要求验看首级，其他事情等看过首级再谈。 黄毅斩下的都是青壮年建奴、鞑子的项上人头，质量顶呱呱，肯定经得起最严苛的查验。 他挥挥手，章东、黄大智几个去拎了六个麻袋进来，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着硝石味中人欲呕。 李把总喊来一个叫做杨士虎的明军夜不收。 杨士虎的脸上有道刀疤，模样有些凶恶。 他根本不嫌肮脏，一个个细看那些首级，那表情如同鉴宝专家在鉴定青花瓷。 杨士虎越看越心惊，不由自主偷眼打量黄毅。 过了片刻，他恭恭敬敬对李把总道：“都是真奴、真鞑子，而且都是青壮。” 李把总挥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杨士虎出去时依旧忍不住瞧了黄毅几眼，跟黄毅的眼神对上时他还咧嘴露出笑容。 他不笑还不打紧，这一笑比哭还难看，更显得凶恶。 见杨士虎出去了，李维达立刻笑了起来，对黄毅拱手道： “壮士虎勇，李某佩服，承诺的粮食、苏钢、鸟铳下午肯定送到。” 跟李掌柜约好了三天内交割，今天一早李掌柜和东家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黄毅当然意识到了奇货可居，此时当然要狮子大开口。 他道：“我的要价是三副精铁锁子甲，三百石麦子，三千斤苏钢，五十杆鸟铳，三百斤火药，三百斤铅。” 李管事立刻道：“非也非也，敝号只承诺给三百石麦子、一千斤苏钢、十杆鸟铳、二十几斤火药和铅。根本没答应给铁甲。” 黄毅道：“我可没答应这个价！” 李管事反驳道：“明明是基本谈妥的！” “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见到东家可以再谈。” “再谈哪有这个谈法？你简直是把要价翻倍了都不止。” “我何时坐地起价了？明明一开始就谈的这个价！” “不行不行，这个价肯定谈不成！” 黄毅笑道：“我既然来了张家口，当然知道那里会有很多文官武将对这些首级感兴趣。” 李掌柜不以为然道：“你来历不明哪有可能跟那些大人们说上话？” “那不一定，我既然来了就能找得到办法！” 见李掌柜和黄毅争了起来，李东家打断道： “你们都别争，这样吧，铁甲没有，粮食依旧是三百石，苏钢给两千斤，鸟铳给三十支，火药、铅各给一百斤，外加二十件明军鸳鸯战袄如何？” 黄毅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迫切想要达成这笔生意，不肯松口，道：“三千斤苏钢、五十杆鸟铳，三百斤火药，三百斤铅，三副铁甲。不二价！” “壮士，我跟你实话实说，承诺给你的三十支鸟铳是我刚刚买回来准备留着给家丁、护院自用的，都是苏钢打制的好货，肯定没法再多。” “那就烦请李东家多给些火药和精铁，你看给四百斤火药，二百斤铅，两千五百斤精铁如何？” “我们手里的火药总共二百多斤，有多少算多少都给你，再多，最起码这几天没办法。” 正文 第五十六章：宝塔镇河妖 黄毅道：“三副铁甲总能想到办法的，我们又不是朝廷的兵丁，给二十件明军的胖袄不合适。” 李维达笑盈盈道：“壮士想要为朝廷效力倒是容易得很。张家口的将领多多少少要给我李家面字。” “是吗？如果东家能给我弄来明军总旗官的告身，给二十件胖袄我就认了。” 黄毅知道总旗乃是最低级的武官，理论上是武职七品，只不过七品武官屁都不是，跟七品县太爷相比较天上地下。 这样合理吗？ 其实蛮合理的。 一般情况下七品知县得是科举出身的进士老爷。 考中秀才再考上举人最后得中进士，何止十年苦读？还需要天分加运气。 几率恐怕是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 当兵，只要勇猛敢战获得斩首功，再加上运气好打了胜仗，混上小旗当上总旗官，相对容易。 还有许多武官是世袭的，包括赫赫有名的戚继光。 文官不可能世袭，绝大多数是科举正途，所以文官自带光环，瞧不起武将。 所以大明的低级武官不值钱、没地位。 黄毅跟李家商号是第一回打交道，没有交情，要个最低武职纯粹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而已。 不怕官儿小，最起码能弄到手一个合法身份，再也不是黑户了。 况且地位和价值哪能一概而论？ 黄毅相信自己的能力，平步青云么？想要。就能做得到！ “哈哈哈……，成交！”李维达答应得很爽快。 不是这人没脑子，而是他看到了那些首级后，心里笃定地认为眼前的壮士是条汉子，是敢跟建奴、鞑子拼命的狠人，愿意结交。 明军几乎没有哪支军队满编，吃一半空额的将领已经算好的。 营兵的总旗官用不着通过朝廷兵部武选司评品、选授，李把总所在的援兵营参将就可以直接任命。 张家口的文官武将基本上被商贾们喂饱了，给个总旗官才多大点事儿？ 李家花银子给李思恩谋求到了把总的位置，只可惜此人没啥本事，都三年了还没升任千总。 如果这位壮士有本事立下军功，以后完全可以用李家的人脉疏通关系，助他扶摇直上。 接下来李东家和李把总问黄毅的姓名、籍贯、年纪。 黄毅肯定不能说“比崇祯大一岁”，算了算应该是二十岁。 籍贯当然是扬州府，说辞依旧是父辈曾经流落弗朗机国数十载…… 这些都不重要，一个总旗官而已，只要给了银子，没人会揪住不放。 事儿都谈完了，临走时，李东家还补充道： “黄壮士以后如果还有这等货，我李家商号有多少收多少！” 李把总笑着纠正道：“应该是黄总旗才对。” 黄毅想了想道：“货肯定是有的，只不过真奴比较难得，都是真鞑子。” 他这是实话实说，因为接下来是攻伐附近的中小部落，杀戮免不了，但是不保证还能碰上建奴。 “鞑子首级意义不大，必须有几级真奴掺杂才卖得上价！” “这些我知道，以后尽可能多杀建奴。可是如果我又有了斩获怎么联系你们呢？” “归化城那边的商铺，这里的铺子都能联系上李掌柜。” 李掌柜问道：“黄总旗能否提供个联系你们的法子呢？” “这个……”黄毅想了想道： “我们居无定所不好找，你可以在派人在离张家口一百里的大路边找醒目的石头或者大树，在那儿写上宝塔镇河妖五个大字和日期，我看到了会尽快联系你。” “只能这样啊？”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李把总道：“怎么没有？你的总旗归属于我指挥，即便不用天天点卯，几个月总要露一次面啊！” 黄毅没把这个把总当回事，更加不可能来援兵营点卯，笑着反问道：“难道长官还想给下官发放粮饷、军需？” 李把总立刻干笑两声不言语了。 李掌柜经常跑口外，做生意的都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黄毅还是一位能打建奴、鞑子的真汉子。 他套近乎道：“黄总旗以后跟咱们是自己人，是应该多联络，敝人觉得两三个月联络一次蛮好的，黄总旗没空可以派人送信来。” 听到李掌柜说送信，黄毅想起来部落里连笔墨纸砚都没有，道： “李掌柜，我还要麻烦你帮忙办些事！” “不麻烦、不麻烦，黄总旗尽管开口。” “我手里有些黄金白银，烦请你帮着购买《武备新书》、《纪效新书》、《练兵纪实》各一本。 购买二十刀刊印书籍的那种硬纸，买五十块墨，五十方最便宜的砚台，二百支小号毛笔，也是最便宜的那种。” 这个要求太奇怪了，包括李东家在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李东家奇怪道：“黄总旗，你的手下有这么多识字的吗？” “哈哈……，以后我的手下人人能写会算。” 大明基层老百姓的识字率不超过一成，远低于南宋时期，莫要说口外之地，大草原上能写会算的恐怕都不足百分之一。 因此黄毅的话没人相信。但黄毅确实是要用真金白银购买笔墨纸砚，这又作何解释？ 李东家没再问什么，而是拱手道：“佩服！佩服！” 崇祯朝的武将读戚继光兵书的多了去了，只不过真真正正读进去、做到了的没几个。 黄毅要的这三本兵书张家口城里的书店就有售卖。 只不过此时的书籍、纸张比较贵，太多寒门学子买不起。 乱世人命贱如狗，刀枪、食物比纸笔重要多了，黄毅要留着银子买武器、粮食，所以要求买最便宜的笔墨纸砚。 他继续道：“李掌柜，我还要买一百杆明军使用的白蜡杆长矛，还得再买三百石麦子。还得买两千斤苏钢，二百坛子烈酒……” “好说，好说，您放心，敝号没有的货，也由敝人统一来办，肯定比您亲自去购买至少便宜一成。” 三天后，黄毅满载而归，所有人都牵着马步行，上坡之时黄大智等等几十人都得帮着推车。 因为东西太多了，黄毅把手里的银子、黄金、金器等等值钱的东西用得一点点都不剩。 车上、马背上不仅仅装了用人头换到手的物资，买来的笔墨纸砚、长矛、麦子， 还购买了一百匹粗棉布、五百斤烧酒、一百石喂马的黑豆、两千斤苏钢、二百斤鸡蛋。 正文 第五十七章：想去南美洲 怎么弄了这许多好东西？ 那是黄毅干脆用人不疑。 把携带的金器、黄金、银子、银制品和少许铜钱全部拿出来让李掌柜看成色算出值多少银子。 这年头的货币比较杂，不仅仅是银子、金子要看成色，连铜钱都有优劣之分，好的金背钱六百文当银一两，最次的铜钱一千五百文也未必换得到一两银子。 黄毅根本不懂金银的成色，但李掌柜是行家里手。 他只要一过眼就能分辨个大概，再掂量掂量，用棉布擦拭几下、用牙轻轻咬一咬，就能给出折色。 或许是李掌柜图个长久，又或许人家李家商号真的是以诚信为本。 黄毅的这笔买卖，李家基本上做到了薄利多销，李家商号没有的货去别家买来仅仅赚个跑腿钱。 交易完成后，双方皆大欢喜，李东家还特意请黄毅喝了顿大酒，作陪的有李把总和李掌柜还有两个粉头。 粉头当然是他们从张家口的青楼招来的。 李东家心情特好，人头虽然没脱手，仅仅是放出去了消息。 效果好得难以想象！ 如果仅仅卖钱，出价最高的已经承诺给八千两。 李家有钱，其实不在意是不是赚四五千两银子。 李东家想要用这些仅次于“宁锦大捷”的首级助某个大人当上巡抚这个级别的封疆大吏。 他见黄毅又是买武器又是买粮***铁，判断出黄毅不是等闲之辈。 如果黄毅不英年早逝，早晚还会有斩获。 因此他特意请黄毅喝花酒加深感情。 第一次见面是办正事，大多数时间在讨价还价。 这一次截然不同！ 几人聊嗨了！ 黄毅的见识和口才不是盖的！ 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特别能吹！ 喝酒吹牛逼是中国人的最爱！李东家、李掌柜几个也是如此。 黄毅天南地北海阔天空一番神侃，把李东家说得心向往之！ 他追问道：“黄总旗，那海外之地真的有一种药材能够根治疟疾？” “那地方叫做南美洲远着呢！那药材是一种树的树皮和树根，树和叶子大概是这样的。” 黄毅乘着酒性让伙计拿来纸笔涂涂画画，根据当然是手机里介绍的金鸡纳树资料。 李东家貌似被撩起了兴趣，刨根问底道：“那个叫做南美洲的地方怎么去呢？” “哈哈，南美洲其实仅仅是跟我大明隔了浩瀚的大海，从我大明一直往东南航行，大概航行三万里左右就能到达！” 在座的都知道黄毅从小是在弗朗机长大的，他们刚才还问起，弗朗机人怎么说话。 黄毅当然不懂弗朗机话，也不知道所谓的弗朗机究竟是欧洲哪个国家，他用蹩脚的英语说了几句。 李东家几个听出来黄毅的英语不是信口开河，却是根本听不懂。 因此他们完全相信黄毅是海外归来。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李东家坚信不疑。 因此询问海外之地有什么好东西？ 黄毅随口说了可以治疗疟疾的药材。 疟疾是大明朝的主要流行病之一，致死率很高，无药可以根治。 李东家是个商人，立马意识到了商机。 故而询问黄毅何处能够找得到这种神树！ 听黄毅说了方向和路程后，李东家倒吸一口凉气！ 道：“我家也在做海贸，跑一趟倭国已经是很不容易，那南美洲实在太远了！” 李掌柜道：“敝人可听说海寇多如牛毛，海上的生意不好做。南美洲无论如何是去不得的。” 黄毅道：“如果我有一艘大战船，我就去得。只不过我的大战船必须由我亲自来督造才行！” 李把总奇怪道：“这是为何？” “因为我督造的战船肯定跑得比排水量差不多的其他战船快一些。遇上海寇，能打则打，打不过也能轻松脱离！” 李掌柜问道：“黄总旗还懂造战船？” “懂！弗朗机诸国都有大量商船、战船搞海贸，离我在弗朗机的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大船坞，我简直是从小看着建造甲板大战船长大的！” “不简单，不简单！”李东家惊叹道：“黄总旗真人才也！只可惜即便造出甲板大战船，没有技能强大的水手也是无济于事！” “东家说得对，好水手甚至于比战船还重要！” “黄总旗，我敬你一杯，以后经常来往，说不定几年后我家有机会请你带队跑一趟南美洲！” “没问题！只不过决定了跑南美洲，仅仅是准备工作就得一两年！急不起来的！” “我明白，造船、造炮，训练水手、炮手都需要不少时间。” 李掌柜笑道：“最关键的是需要太多银子，大海船不便宜，跑那么远的地方，怎么着也得三艘结伴而行，这得雇佣至少七百水手、炮手。 估摸着十万两银子都未必够。” 黄毅认真道：“真的能够组织七八百人，三艘大海船跑南美洲，我不仅仅有信心找到治疗疟疾的神树带树苗或树种回来。还至少要在南美洲装上两万两黄金。” “黄总旗怎么如此有把握？你不也是没去过南美洲么？” “我是没有去过，但是在弗朗机听去过的水手谈起过，南美洲有很多金银矿和铜矿，每一个从南美洲安全回来的水手和商人都能带回来许多黄金、白银和铜锭。” 黄毅之所以故意讲南美洲，其实是一番好心。 世界已经步入大航海时代，南美洲确实有许多金银铜矿。 李家是大明的官宦、大商贾，财力雄厚，如果他们动了心，组织人员去争南美洲、北美洲，岂不是比五月花号盖轮船到达北美洲晚不了几年？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李东家能够决定的，他仔细听了，也问了许多问题。 毫无疑问，一个盛产金银铜，还出产能够治疗疟疾神药的好地方让他心向往之。 只可惜那儿听上去比唐僧取经的西天还要遥远。 他更加殷勤地劝酒，甚至于亲自替黄毅斟酒，此时此刻他绝对有去南美洲的愿望，至于有没有下一步那就只能看情况喽。 黄毅也仅仅是把南美洲当做酒桌上的谈资而已，没指望着立刻就有哪一家着手跑南美洲。 反正他杜撰了海外归来的身份，以后肯定要大谈异国风情，肯定要向大明的官僚、商贾宣传南、北美洲。 争取让官员、商贾们开阔眼界，为了获得南美洲的金银铜矿铤而走险！ 这一顿大酒一直喝了足两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四个小时方罢。 道别之时，喝得飘飘然的李维达居然紧握黄毅的手，要求黄毅下一次来张家口时一定进城耍子。 他要带黄毅去逛张家口最排场的青楼，点最红的清官人…… 额！清官人有个啥意思？ 花那份冤枉钱何不如买几百上千斤火药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易守难攻 李东家请黄毅喝花酒之时也请黄毅的手下吃了顿好的。 不可能吃宴席，只是多给了二十碗红烧肉而已。 牧民经常有机会吃到牛羊肉，但是基本上吃不到猪肉。 所以大家吃得很开心，都说豕肉真解馋。 黄毅没亏待赫丹巴特尔派来的三十个骑士，回去时每人送五斗麦子一坛酒作为酬劳。 以都么合、腾厄尔、哲比尔格这三个十夫长为首的骑士们都敬仰黄毅，愿意听黄毅的命令。 他们一路上跟着吃喝，工作不苦，仅仅是帮着赶车而已。 原本就相当满意，意外地拿到烧酒和麦子，一个个兴高采烈。 三个十夫长都是原赫丹巴特尔部的子弟兵，是最忠诚的骑士。 给他们的待遇当然不同，他们得到的礼物是普通骑士的双倍。 总而言之，黄毅来到赫丹巴特尔部落时就见到过的骑士们，只要没死、没伤残的如今都至少当上了十夫长，管理着大概五到十个蒙古家庭。 这些十夫长对赫丹巴特尔的认同度很高，忠诚度不成问题。 也附带着尊敬给这个部落带来光明前途的黄毅巴图鲁。 赫丹巴特尔那儿当然要分些好处，黄毅大大方方送上了五十石麦子，二十坛五斤装的烧酒。 大明的烧酒草原名族都喜欢，赫丹巴特尔也用牛羊换了些，但是他没舍得换太多，只有十坛。 黄毅一下子送给他这么多，弄得他十分不好意思，又想不出拿什么东西作为回礼。 他心里清楚，黄毅只是一个贵客，从来都不是他的手下，总有一天会远走高飞。 他是真心希望这一天迟一点来到。 黄毅也给了喀嘞图两坛烧酒，五石麦子，还送给格儿楞两个儿子两坛酒，各三石麦子。 礼多人不怪，其余的几个头领也都得到了两坛酒和两石麦子。 张家口到分给赫丹巴特尔部的放牧地之间的路黄毅已经走了两趟，地形基本上熟悉了。 这里是张家口北、燕山山脉西麓，是大明洪武三年的兴和府，洪武三十年的兴和守御千户所，是新中国的尚义县、张北县、沽源县。 这里有山地，丘陵，平原盆地三个类型，其中盆地大概有三分之一。 大盆地黄毅暂时不想去，带着所有的汉民找个比较隐蔽的小盆地暂时立足可以有。 黄毅带着黄大智、阿木古楞仔细探查了五天，骑马上不去的地方牵马步行，终于看上了一处易守难攻的盆地。 之所以看中这里，是因为有一条河流穿过，还形成了一处几千亩水面的湖泊，当然现在瞧见的不是水面，而是冰面。 在山口险要处还发现了堡垒的遗迹。估摸着明朝初年，这儿有可能是个百户所或者边堡。 因为朱元璋、朱棣时代，张家口、大同附近的明军根本不是以长城为界固守，长城外有卫所、军堡若干，且屯且守。 此地山不太高，步兵翻越不成问题，但是骑兵要进入这个盆地就得通过山口。 进入山口的道路有一里多，最窄处只能通行一辆马车，过了这个山口后豁然开朗，一马平川的盆地就在眼前。 黄毅决定带汉民来这儿暂居，这里有水源，有相对肥沃的土地，而且那些土地应该是以前被开垦过的，复垦时容易很多。 没有丈量工具，只能靠数步子推算能够开垦的面积，算下来应该有不低于三万亩。 黄毅是城市人，没种过地，但是知道古代开垦土地很不容易。 他没指望几百汉人一二百大牲口几个月时间能够开垦三四万亩田地。 这不现实，明年春天能够开垦出三千亩田地种上麦子就谢天谢地了。 这还得是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 山外理论上是赫丹巴特尔部的牧场。 以后这片区域只能由赫丹巴特尔部放牧，必须把附近的其他部落灭了、吞了，把零散的牧民收归赫丹巴特尔部。 看来还得打仗啊！不打难以立足。 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隆冬来了，赫丹巴特尔部从来没有哪一年储备了如此多的过冬物资。 黄毅还锦上添花，不仅仅带着几十人马出去吃了一个多月，还赚回来不少粮食。 赫丹巴特尔心花怒放，他能够肯定今年冬天不会有人饿死、冻死了。 部落选择了一处背山面南的的地方过冬。 除了汉人依旧在忙忙碌碌，绝大多数蒙古骑士都猫在蒙古包里喝酒烤火。 黄毅已经宣布，将要寻找一个好地方定居开荒种地。 占下好地方就得守得住。 否则无法建设起自己的家园。 他号召所有的汉人，包括年轻的女子都得学会战斗技能，最起码要学会列阵，一起端着一丈二尺的白蜡杆长枪突刺。 没有人嫌苦喊累，因为他们以前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做牛做马，还得面临兵荒马乱。 现如今基本上吃得饱还能够吃到肉、吃到白面炊饼，没有人劈头盖脸抽皮鞭，这日子有奔头。 为什么说是基本上吃得饱？ 那是有原因的！ 食物匮乏，万万不能浪费！ 为了防止有人猛吃、傻吃，明明吃一斤粮食就够了，却要硬撑下去一斤半。 因此所有的人都是定量供应食物，掌握在八成饱，吃肉更加不可能无节制，隔三差五给几片或几块，三四两足以！ 这样分配，没有人不理解，都知道日子长着呢，哪能寅吃卯粮？ 但是十三到十五岁的少年受到优待，别人给二两肉，给他们三两，别人一个炊饼一碗面糊糊，他们是两个炊饼。 理由充分，少年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让他们多吃点，保持体力苦练战斗技能，以后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敢于舍命，舍得拼命。 左光虎、岳慕飞和姚勇超都为奴超过三年，都是死里逃生，都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们总是做噩梦，时常梦回为奴的凄苦岁月，屡屡在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觉悟了，以后宁死不为奴。他们把亲身经历的悲催故事讲给大家听，他们以身作则苦练突刺。 有理由相信，训练一百天，一百个长枪手就能形成战斗力。 正文 第五十九章：先打哪个部落 其实战斗力来自于敢战的勇气。 冷兵器时代，所谓的强军也是靠人力、装备和纪律，凭借敢打敢拼的精神。 纵然强大又能强到哪儿去？ 悬殊到人家能用无人机定点清除敌对方吗？ 只要一百个长枪手都敢嘶吼着端着长枪突刺来犯之敌，建奴的白甲兵也得被刺成蜂窝。 再也不肯为奴的汉人肯定有了勇气，为了保卫家园，他们应该可堪一战。 黄毅暂时没有要求训练火绳枪的实弹打放。 十个妇女和二十个少年当下在赵勇、李万全示范、监督下练习端抢平举瞄准，一遍一遍练习装填、打放的步骤。 包括黄大勇和已经伤愈的黄大双等等，有三十几个少年、青壮年男子在练习射箭，他们都是相对体力大一些，有一定基础的。 黄毅手里有不少缴获的牛角弓和羽箭，只可惜能够具备弓手射术的只有虎啸川兄弟俩、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黄大智等等十七人。 射箭这种技能不是什么高端技术，用卖油翁的评价“但手熟尔！” 只要臂力过得去，每天勤学苦练，纵然做不到百步穿杨，也能在防御战中发挥作用。 以后即便拥有了大量火绳枪也不能放弃弓箭，毕竟弯弓搭箭比装填火绳枪快捷多了。 火绳枪还有诸多坏处，比如动静太大，容易暴露目标。 再比如说大风天、下雨天能不能打响谁都吃不准，射箭几乎做得到全天候。 当然，连续不断一两个月阴雨绵绵，弓箭也能废了，但是北方不可能遭遇这种极度潮湿的天气。 况且火药、铅弹都不便宜，每打出一枪价值都不低于二斤麦子，跟能够回收的羽箭相比，成本太大。 黄毅所做的一切一句话就能概括，以后的黄家全民皆兵。 他估计，三个月后，全民皆兵的黄家作为防守方，建奴来一个牛录兵力，都能战而胜之。 当然，这种情况暂时不可能发生。 黄毅暂时没有打制米尼枪，他不想在赫丹巴特尔的部落里开金手指，甚至于用买来的烧酒反复蒸馏提取酒精都没做。 他已经翻看了手机里保存的有关于米尼枪的资料和结构图。 觉得受限于当下钢铁的材质，锻造的枪管壁厚必须加大，这会导致米尼枪的重量远大于鲁密铳。 黄毅现在的力气特别大，即便自己打制出的米尼枪重量达到十明朝市斤，也做得到平端着瞄准射击。 反正以后的火枪手还是普遍装备大明军队大量使用的鸟铳、鲁密铳。 黄毅仅仅是争取精工细作出几杆米尼枪，留给自己用来狙杀敌军将领。 当然，如果能够在忠、孝、双、全、鹏等等少年中发现具备射击天赋的，也可以培养成为狙击手。 再次回到部落过冬营地的第二天，黄毅让张氏、李氏几个忙了几个炒菜请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九人喝酒。 最吸引这几个蒙古人的是一大盘黄灿灿的炒鸡蛋发出的特有香味。 喀嘞图、莫日根几个简直是垂涎欲滴！ 黄毅买来二百斤鸡蛋是为了孵小鸡。 今天炒着吃的鸡蛋都是用充电宝的强光手电筒照过的，没有受精。 喝烈酒吃炒菜，包括赫丹巴特尔在内的九个蒙古人有可能是头一回，越喝越高兴。 算上黄毅这个相当于是军师、顾问的汉人，一起喝酒聊天的十人是整个部落的主心骨。 用不着其他人翻译，莫日根听得懂汉语，只是说得不顺溜。 黄毅趁着酒酣耳热之时跟他们谈起准备带上汉人和归属于自己的那些蒙古家庭去山里定居。 汉人开荒种地，蒙古人放牧，并且承诺以后每年都会给部落交不低于一百石麦子。 蒙古部落其实都是分开放牧的，否则那么多牛羊马匹，聚在一起怎么吃草？ 一般情况下都是秋后才渐渐地聚集，一起度过最难挨的寒冬。 到了春天，蒙古人基本上是以家庭为单位各自放牧。 赫丹巴特尔虽然没有种过地，但是知道，想要收获麦子，必须保证春耕和秋收。 黄毅带着归属于他的人口去种地，赫丹巴特尔又不损失什么，当然支持。 他这段时间还一直担心黄毅要回大明呢！ 谁知黄毅选择依旧留在大草原、留在他的部落附近。 赫丹巴特尔很高兴，他举杯敬酒表示歉意，因为他没法帮忙种地，仅仅能够保证不让其他部落通过他的放牧地去黄毅开荒的地方。 得，要的就是这句话。 黄毅立刻把碗里的酒一口闷，表示他能不能带着汉民安心种地完全仰仗赫丹巴特尔提供安全保障。 酒有些烈，赫丹巴特尔有了几分醉意，此时豪情万丈。 他拍着胸脯保证，除非他死了，否则不可能有谁能够越过他的地盘攻击黄毅的立足地。 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八个头领也纷纷表态，但凡他们有一口气在，都不可能放任何敌人过境。 酒烈、菜香、话投机，十个人越喝越高兴，什么话题都聊。 吞掉宿敌咔察固特部后赫丹巴特尔更加自信了，他知道部落的地盘不稳固，必须立威。 他跟黄毅商量，意思是冬天闲得让人郁闷，何不如下手打掉附近的几个部落？ 这话一出口喀嘞图立刻嚷嚷着说干就干。 莫日根提醒大家，不能打依旧归顺林丹汗的部落，完全可以打归属于敖罕、奈曼、喀喇沁的小部落。 胡赫鲁和另外几个头目都通过打仗使得自己的家私、牛羊马匹、女人、奴仆、翻了数倍，很好战。 他们都说当下的部落实力强大士气高昂，绝大多数勇士们盼望着再干仗，一致要求尽快决定先打哪一家！ 建奴、鞑子喜欢冬天打仗。 一是天气寒冷无事可做，打了胜仗能够保证一年不愁吃穿。 二是衣服穿得多，哪怕没披甲，也能够扛得住漫射的轻箭。 三是即便受了伤，也会因为天寒地冻少了感染的风险。 四是秋收后，敌人，特别是汉人的家里储备了过冬的粮食。 这也是皇太极选择十月初从沈阳出发绕过关宁防线，通过喀喇沁蒙古的地盘，于十月底从蓟镇防区破口杀入关内的原因。 正文 第六十章：先下手为强 崇祯皇帝是个傻冒，居然相信了袁崇焕的忽悠，委以重任，给予那厮最大的信任。 这一次用人不当的后果很严重，正是亡国的始因之一。 别看袁崇焕没本事杀敌，却是有本事杀自己人，坑自己人。 敢于主动打击建奴的毛文龙被袁崇焕杀了！东江镇分崩离析。 袁崇焕替后金拔了眼中钉肉中刺，皇太极爽歪歪！ 因此没了后顾之忧的奴酋敢于冒险绕过宁锦防线杀入大明京畿之地。 这一战让后金强盗们看到了大明的虚弱，抢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和牲口、人口。 从此以后，后金强盗们贼胆越来越大，他们屡次三番结伙来大明劫掠，跟流寇形成了互动。 大明内外交困，越来越虚弱，终于在一六四四年轰然坍塌。 “民族英雄”袁崇焕功不可没！ 给建奴洗地的汉奸得出结论，崇祯杀了袁崇焕是“自毁长城”。 可惜这个“长城”不仅仅德行差，军事、政治都不行，唯有吹牛逼很行。 放到后世，一个全权负责对敌作战的总指挥没有察觉到敌人绕道攻击就足以上军事法庭了。 况且他还有矫诏杀敌后游击司令的罪行。 崇祯二年的建奴入寇，敢于跟建奴恶战的两个总兵官赵率教、满桂战死。 造成财产损失以千万两白银计，造成人口损失以百万计。 千刀万剐了那“长城”一点点也不冤枉。 崇祯其实是个能力差，没担当的皇帝，受限于他的智力值和能力，他越勤政，明朝越完蛋。 他自毁长城的事儿做得太多，比如说信了袁崇焕的忽悠重用了袁崇焕。 比如说“流寇亦是朕之赤子当抚之”。 他上吊前还愤愤不平，还推脱亡国的主要责任，留下遗言：“朕自登基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也……” 崇祯就没扪心自问，他这个最高领导人干什么吃的？ 就等于公司倒闭了，董事长外加总裁没责任，推脱那是因为手下的经理、部门主管都是王八蛋导致公司倒闭。 建奴第一次入关的兵力究竟是多少？众说纷纭。 其实谁都说不准。 哪怕是统兵的皇太极也仅仅是知道个大体数字。 因为后金军出战的人数没法具体。 比如说命令一个牛录出动三十披甲人，真正出发的人数或许能够翻倍、翻两倍。 那是建奴好战、敢战，渴望作战，他们的余丁会主动跟随牛录额真去打仗。 还有很多披甲人为了多带些劫掠的金银财宝、物资回家，总要带上一两个牵马坠镫的包衣奴才。 因此后金军第一次入关的人数不低于三万，不高于八万，绝无可能有十万之众。 真真正正的建奴披甲人不低于两万不高于三万，其余的是蒙古鞑子和包衣奴才。 大明京畿之地纸面上的军队应该有十几二十几万，能够快速入京畿勤王的军队也不低于十几万。 敌人冒进，多好的机会啊！ 来个坚壁清野诱敌深入，再来个关门打狗！ 只要将士们能够奋勇杀敌，建奴那点人马应该是来了就回不去了。 如果能够一举歼灭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入寇兵马，从此以后“辽事”再也不是个事。 然大明实在太腐朽了，毫无组织力，居然一败再败，敌人势如破竹…… 当然，这跟袁崇焕只会吹牛逼没有一点点军事指挥能力不无关系。 建奴破口后，袁崇焕的布置一团糟。 连孙承宗这个提拔他的老上级都连呼瞧不懂，估计那会儿，孙承宗有把袁崇焕这个蠢货掐死的冲动。 黄毅明知道此时的建奴主力正在大明京畿之地攻城略地、杀人放火也无能为力。 他虽然弄到了一个大明边军总旗官的身份，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暂时不考虑入关。 但是他不会闲着，必须趁着诸多蒙古部落随同建奴入关抢劫的有利时机，消灭几个小部落。 用不着远征，以赫丹巴特尔部所在位置为中心，三百里内的部落都要成为攻击目标。 如果目标部落比较强大，那就等一等，相信只要不断打胜仗，人口会倍增，实力能增强。 今年吃不下的部落，或许到了明年冬天就是小菜一碟。 见部落的最高层达成一致意见，黄毅乐得和他们商量先干掉谁？ 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部落的高层这一个月已经分别带领骑士们探查过周边。 方圆三百里内一共有十七个大小不同的部落，分别是杜木布特部、达喀木布禄部、什尔泰部、腾格里部、朵录安哈部等等。 从营地里拥有的蒙古包数量估计。 人口总数大于赫丹巴特尔部的是达喀木布禄部、什尔泰部等等三个。 腾格里部这种人口大概跟赫丹巴特尔部相差不多的部落应该有四五个。 其余部落的人口都比较少，应该是分别跟人口比较多的部落结盟了。 其中杜木布特部是离赫丹巴特尔部营地最近的一个小部落，人口不超过六百，青壮年骑士应该是六七十。 离得太近，春天散开放牧时，赫丹巴特尔部必然要跟杜木布特部争草场。 干脆冬天就来个先下手为强！ 一般情况下，小部落都是上交供奉得到大部落保护的。 赫丹巴特尔部初来乍到，不知道杜木布特部是哪一家罩着。 既然不知道，干脆用不着知道，打掉再说！ 每打下一个部落，赫丹巴特尔部就能强几分！ 为杜木布特部出头的部落出现之时，如果发现对方不怎么强大，哼哼！ 如果对方实力不能撼动，那就装傻充愣，大不了把劫掠的杜木布特部人口、牛羊、财物分一半给他们。 这一点赫丹巴特尔蛮有自信，因为方圆三百里内没有哪个部落具备压倒性优势。 那几个人口数量大于赫丹巴特尔部的部落真的来攻打，谁输谁赢真的不可预见。 得供奉承诺罩着谁而已，纯粹是利益关系。 拿一半好处还不乐意，还非得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不符合此时草原酋长的性格。 毕竟这不是蒙古人崛起的成吉思汗时代，蒙古大草原面临着一个比烂的时代，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那么多蒙古人被人数都不足百分之一的建奴征服就可见一斑。 正文 第六十一章：根据地 跟赫丹巴特尔几个谈妥后，黄毅命令汪柏山、黄大智、何继业、黄大勇等等带着人马物资往山里进发。 立足之地是跟他们一起看中的，以后这里就是大发展的根据地！ 汪柏山当时激动不已，觉得那儿易守难攻，还比较隐蔽。 何继业几个是特意翻开积雪看草地，得出那个盆地的土壤特别肥沃的结论。 他们认为一旦把那里的土地都开垦了，足够养活上万人。 黄毅没有大惊小怪，后世张家口北面几个县的水田、旱地多着呢，加起来的耕地面积几百上千万亩，人口绝对超过一百万。 粮食不仅仅做到了自给自足，还大量输出商品粮。 整个内蒙古的耕地面积超过一亿亩，外销的粮食以千万吨计。 可惜不知道大明朝时期的蒙古，耕地面积有没有一千亩？ 今年的计划已经制定了，天寒地冻，根据地暂时不考虑建造住房，依旧是选择朝阳背风的地方搭建蒙古包居住。 但是要集中全部人力伐木、垒石，以最快的时间在荒废的军堡位置搭建出一个打铁的作坊，立刻开始打制农具。 接下来还要搭建出一个作为教室的大屋子，越大越好，以便于上百人来这里开会、学习，妇女们也可以来这里纺毛线、织毛衣、做针线活。 大家聚在一起工作、学习、听故事，更加能够体现出集体生活的乐趣，增加认同感的同时自然增强了凝聚力。 团结就是力量，这份力量在保卫家园之时必然能够转换成战斗力。 之所以选那儿，是因为原大明边堡的地基还在，取水方便，以后可以在那儿修建一个小型城堡。 冰雪消融之时就得开垦，当然不能全凭人力。 黄毅想到了欧洲的马耕。 那是黄毅看过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电影《战马》后，才知道战马还能耕地，特意查了马耕的有关资料。 终于弄明白了汉民族为什么放弃曾经在汉朝北方使用广泛的马耕，选择了牛耕。 那是因为汉人太聪明，防止朝廷为了打仗征调马匹，故意不养马。 现在的黄毅手里有战马、驮马九十几匹，有四十几头牛，这个数字还能因为劫掠其他部落而大幅度增加。 当然，解救的汉民奴隶也不会少，人口也肯定是要不间断增加的。 可以肯定，明年春天，黄毅手里依旧是马多牛少，开垦荒地当然是马耕、牛耕全都要。 马耕的犁头跟牛耕的犁有所不同黄毅是知道的，但仅仅是知道，不会做。 因此他把要求说明白后，马拉什么样的犁这个问题就由汪柏山和蓝进魁、齐大山、何继业几个研究定型。 黄毅拥有的牛都不是耕牛，他也不懂怎么才能驯化出几头耕牛。 他不懂不要紧，刘世富、何继业等等至少有十个人懂。 反正不规定明年春天开垦多少土地，竭尽所能罢了。 生产的粮食有可能都不够自己吃也不打紧。 再去张家口买呗！ 反正接下来会和赫丹巴特尔部一起吞并小部落，砍下鞑子的脑袋虽然没有建奴的首级精贵，也是可以换到粮食的。 况且无论哪个部落都会有多占资源的酋长和上等人，总能劫掠到金银财宝。 黄毅唯一的要求就是把经过实践证明有效的开荒种地的好办法由汪柏山记录下来。 在条件成熟之时编撰出一本《屯田纪要新书》，争取成为农学的教材。 著书立说是大明文人的理想。 为此太多文人贴工贴本写书、自己出钱刊印发行。 汪柏山当然也有著书立说的想法。 写成《屯田纪要新书》还有可能成为农学教材，这个诱惑力足够大，汪柏山当然要加倍努力。 汉人对土地情有独钟，当黄毅把定居开荒种地的计划宣布后，张氏、杜翠兰、刘世富等等超过八成汉人都激动不已。 剩下的不到两成是小孩子，还没懂事。 少年、成年人的态度让黄毅更加有信心了。 相信所有的人都会珍惜千辛万苦开垦出的土地，肯定能够誓死保卫家园。 但是在没有城堡可守的情况下，被优势兵力的蒙古骑兵或者建奴八旗军袭击，真有可能全部战死。 城堡的修建非朝夕之功，必须确保一两年内，根据地不被敌人袭扰。 所以消灭山外的其他部落，让赫丹巴特尔部成为方圆三百里内最大、最强的部落势在必行。 黄毅用人不疑，他没有去根据地。 那儿的建设完全交给汪柏山、黄大智、黄大勇、齐大山、蓝进魁等等。 他带着黄大鹏、章东、左光虎、岳慕飞和虎啸川俩兄弟、察喇合、额逊扎钦、杜姆布往东侦查。 额逊扎钦、杜姆布都是刚刚养好伤不久，他们感念黄毅的救命之恩，主动要求安排事情做。 去山里盆地定居也得防备被山民、马贼、土匪、山大王抢劫。 智、勇、双、全、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加上已经队列操练一个月的一百多汉民，足以应对。 赫丹巴特尔在山外发展得越好，黄毅的大家庭越能够安心定居、大生产。 所以黄毅必须不遗余力壮大赫丹巴特尔部，把最能打的虎啸川俩兄弟、察喇合带在身边。 额逊扎钦、杜姆布毛遂自荐之时都夸口说他们弓马娴熟愿意为黄毅效死。 黄毅不怀疑他们的骑射本领，不愿意他们轻易死掉，拿出两副修复如新的皮甲装备他俩，并且承诺，一旦立功，这皮甲就是奖励不再收回。 额逊扎钦、杜姆布原本都有皮甲，再加上一副肯定能够增强防御力，况且天儿越来越冷，多穿点更加耐寒。 他俩立刻跪下用生硬的汉语道：“小的谢老爷赏赐！” 刚开始时黄毅想改变，最起码把动不动就要跪下磕头的礼节废了。 后来发现不能这么干。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讲究尊卑有序。 不让底层之人行礼、叩拜，那些人反而会无所适从。 所以黄毅早就坦然接受手下的叩拜。 见额逊扎钦和杜姆布用汉语答谢，黄毅鼓励道：“很好，很好，以后多多用心学说汉话，有机会我要带着你们去关内瞧一瞧。” 正文 第六十二章：螳螂捕蝉 这一个多月不仅仅基本上能够吃饱肚子，隔两三天还能够吃到肉食，左光虎和岳慕飞养壮实多了。 他俩以前是明军的刀盾手和长枪手，是步兵，但是现在都会骑马，骑术比不上蒙古人，只能跟黄毅比。 黄毅的战马、驮马有接近一百匹，女子除外，所有男子都要练习骑马。 黄大智、黄大勇、左光虎、岳慕飞等等三十几个少年，青壮年一直在练习骑战。 黄毅还经常组织大家分两队模拟两军对冲…… 左光虎、岳慕飞在大草原为奴的经历也不完全是坏事，最起码他俩学会了骑马。 他俩以前就十分羡慕骑兵，如今美梦成真，当然愿意苦练骑战。 他俩都外穿皮甲内衬棉甲，都没使用蒙古弯刀。 岳慕飞依旧是端着一丈二尺的白蜡杆长枪冲刺，左光虎是左手持皮盾右手挥舞齐大山给他打制的鬼头大刀。 这把刀重六斤七两，是普通蒙古弯刀的双倍多。 他们俩都不会射箭，现在都在练习投枪，每人背后都背着三支投枪。 这一次的侦查备受重视。 因为侦查回来之时就是发动攻击之日。 出动的不仅仅是黄毅的人，还有喀嘞图、莫日根以及十三个经验丰富的骑士。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再次侦查那首领叫杜木布特的小部落。 确认该部落的周边没有其他盟友能够及时增援。 赫丹巴特尔部初来乍到，此时还没有跟附近其他部落结盟。 但是蒙古部落结盟属于常态。 已知选定的目标投靠了背弃林丹汗的喀喇沁某部，需要算清楚可能遭遇的兵力是多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时人生蛮具备戏剧性。 就在黄毅和喀嘞图、莫日根基本确定攻击路线和方法之时，有一个原察哈尔八部之一的下属部落谋划着对赫丹巴特尔部发动攻击。 这个部落有两千几百人口，青壮年骑士三百多，控弦人不低于七百，酋长是四十多岁的达喀木布禄。 这位酋长不仅仅自己能打，还因为兄弟、子侄众多，打仗时凝聚力足，故而经常性取得战果，导致部落越打越大。 该部落一直觊觎燕山西麓的这片广袤地区，当然不愿意这里出现一个人口和实力接近他们的部落。 但达喀木布禄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故意率领他的部落接近赫丹巴特尔部的聚居地，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因为达喀木布禄部的人口比赫丹巴特尔部多几百，青壮年骑士至少多出一百人，他们还有几个结盟的中小部落。 他相信，他这个人口接近三千的大部落接近，赫丹巴特尔部肯定有人前来窥视。 实力自然展现。 接下来当然是派遣使者联络，要求赫丹巴特尔部臣服，并且索要粮食、牛羊马匹作为供奉。 大草原上生存艰难，食物和资源有限，只要对手肯低头给供奉，能够多占资源的达喀木布禄部肯定会强者恒强，资源更加匮乏的对手必然逐渐衰退。 达喀木布禄很聪明，准备玩一出先礼后兵。 如果初来乍到的赫丹巴特尔不识相，他肯定出兵讨伐。 因此黄毅、喀嘞图、莫日根兴冲冲找赫丹巴特尔商议出兵攻击杜木布特部时，发现赫丹巴特尔愁容满面。 那是前脚后脚，达喀木布禄派来敲诈勒索的使者刚刚被赫丹巴特尔好言好语打发走。 问明白了情况后，黄毅不由得笑了。 这儿又得打仗，而且是打大仗，幸好所有的汉民都进了山。 赫丹巴特尔部落里的粮食、牛羊堪堪维持生存而已。 能够吃饱肚子的也仅仅是原班人马和青壮年骑士，奴隶能够吃个半饱就谢天谢地了。 给林丹汗上交供奉无可厚非，人家毕竟是黄金家族，是大草原的王。 给没听说过的达喀木布禄部进贡，赫丹巴特尔这个野惯了的汉子怎么可能就范？ 他听着使者大放厥词，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好在他这几年历经磨难，沉稳许多，要是在四年前，他肯定当场挥鞭抽得那使者抱头鼠窜。 他心里有底，觉得对方吞不下自己的人马。 但是知道对方的实力强过己方。 当年他父亲还是部落首领的时候，就是因为屡次三番跟实力相当的咔察固特部打生打死！ 最后打得两败俱伤！ 这次又无缘无故冒出个嚣张跋扈且蛮有实力的达喀木布禄部！ 赫丹巴特尔头疼了，他不怕死，不畏惧战斗，最担心的是把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部落又打成两败俱伤。 故而赫丹巴特尔先用好话麻痹使者没有当场翻脸。 目的是等主心骨黄毅回来后，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 赫丹巴特尔在黄毅面前都是实话实说。 他把顾虑讲清楚了，莫日根的翻译黄毅能够听明白。 赫丹巴特尔最大的顾虑当然是敌人的青壮年骑士远多过己方，装备铁甲的骑士也比己方多至少二十个。 至于有哪几个部落跟达喀木布禄部结盟了，暂时还搞不清楚。 把敌人的实力摊了牌后，喀嘞图、莫日根等等八个部落高层都有些吃惊，觉得这仗不太好打。 黄毅的态度最坚定。 必须打，而且要打得达喀木布禄部灭亡，打出赫丹巴特尔部的威风和气势。 让周边小部落或逃之夭夭，或上交供奉表态臣服。 为此，黄毅再次开始了大忽悠。 他问赫丹巴特尔：“还记得我们初见面时部落的光景吗？” 赫丹巴特尔如实回答道：“那时太难了，那么大的乌珠穆沁草原都没地儿容身，只得一直往西南迁徙。” “那时整个部落有多少人马？多少人口？现在呢？” “哈哈，我对得起战死的父亲和哥哥们，现在我们的人口数量已经远超过三年前。 能够冲锋陷阵的骑士虽然不怎么多，但是已经有了三十几个铁甲骑兵，战斗力远远强过三年前！” “你有没有好好想过这是为什么？” 赫丹巴特尔微笑着拍了拍黄毅的肩头，诚恳道：“我早就想过了，就是因为你来到了我们的部落里！” 黄毅摇头道：“错了！不是因为我，而是你和整个部落被神灵保佑了，攻必克战必胜！” 正文 第六十三章：主场优势 赫丹巴特尔连连摇头，道：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之所以时来运转，完全是因为你居然很意外地带着老弱妇孺干掉了七个铁甲女真兵。” “对呀！这就是神灵保佑如假包换。我身边当时能战的仅仅几人而已。 面对的敌人有好几十，而且都是精锐，人人有甲，穿了铁甲还内衬棉甲的不低于十个。 不是如有神助，我恐怕早就被鸦巴海砍成两截了。” 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 一直在翻译的莫日根忍不住道： “黄毅巴图鲁的话在理，鸦巴海几个的战力强大，我们根本扛不住，否则我爹怎么可能战死？” 整个部落里，除了赫丹巴特尔喊黄毅依旧是直呼其名，其他的蒙古骑士都在黄毅的名字后面加上巴图鲁以示尊敬。 胡赫鲁想起了父亲格儿楞，眼眶红了，他道： “我爹弓马娴熟，打了二十几年仗，部落的实力却是越来越弱，他如果能够看得到我们现在的光景，该有多高兴啊！” 赫丹巴特尔道：“格儿楞叔叔是为了掩护我们这才豁出命去反冲追兵，我们要时时刻刻念着他的好！” 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骑士阿古什道：“格儿楞大哥是真正的巴图鲁，是我的好战友，是我最尊敬的英雄好汉。” 舒尔图瞧上去比较年轻，他是赫丹巴特尔的表弟，也是那一场大战的幸存者，他心有余悸道： “那一天是格儿楞大叔舍了性命，我们这才留下性命，那几个女真兵……” 见九个五大三粗的蒙古汉子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忆苦思甜的表情，黄毅忽然间想笑。 没辙，只得拼命忍着。 可是明明是商议怎么对抗达喀木布禄部，这楼怎么歪到了追思先烈？ 他不得不打断道：“诸位，为了不让格儿楞巴图鲁的血白流，我们应该更加努力发展部落。 如今我部得到了神灵庇佑，所有的男子都敢战、渴望战斗，区区达喀木布禄部，我部不仅仅能战，且定能大胜之！” 黄毅坚定地认为能战且能胜，立刻鼓舞了喀嘞图，他第一个表态道： “啥也别说了，咱们狠狠地打就是，定杀得敢来挑衅的达喀木布禄部人头滚滚。” 接下来情况好多了，胡赫鲁兄弟俩不再犹豫，承诺道： “瞻前顾后有个屁用，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怎么干，我们听黄毅巴图鲁的。” 其余骑士也开始热血沸腾，都嚷嚷道： “咱们不怕死，有决心跟达喀木布禄部血战到底！” 黄毅站起身笑着告诉大家：“用不着血战到底，采取我的计策，能够以最小的伤亡，取得巨大的胜利。” 赫丹巴特尔顿时眼睛亮了，急急忙忙拉着黄毅的手道：“计将安出？” 屁！这个文盲头领怎么可能说出汉语成语，是黄毅理解成这个意思的。 既然赫丹巴特尔如此急切，此时不拿腔拿调更待何时？ 仗打赢了不是得分润劫掠所得么，拿腔拿调以便抬高身价，免得提出得到所有汉人奴隶的要求被打折扣。 所以黄毅故作沉吟不入正题。 急得赫丹巴特尔、喀嘞图几个抓耳挠腮。 莫日根直接用蹩脚的汉语道： “黄毅巴图鲁，您是我们最尊敬的勇士，请求您指点我们打好这一仗。” 赫丹巴特尔现如今也能说几句汉语，他用生硬的语调道：“请……你……教……我……怎么打赢……这一仗！” 黄毅故作成竹在胸状，慢悠悠道：“你，你们认为一仗定胜负就大错特错了！” 莫日根翻译过后，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都用汉语急切道：“怎么讲？” 黄毅见喀嘞图这三个字说得蛮清楚，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喀嘞图真聪明，汉话说得顶呱呱！” 喀嘞图是个急性子，见黄毅不入正题，却表扬他汉语说得好，哭笑不得。 莫日根连忙道：“为了能够听您讲故事，很多人都在学汉话，现在咱们不谈这个，您赶紧跟我们讲讲怎么打赢达喀木布禄部。” 黄毅拿了十双筷子，一只手里拿着八根，一只手上拿了十二根，比划道： “这是我们，这是达喀木布禄部，很明显他们的人数多于我们对不对？” “对！”莫日根回答后用蒙古语把黄毅的话翻译了。 所有人都点头，说他们知道达喀木布禄部的实力，有打恶仗的心理准备。 接下来黄毅把代表达喀木布禄部的那把筷子分出七根，代表本部的依旧是八根。 道：“达喀木布禄部来攻打我们时不可能倾巢而出，一定要留下人马守卫营地。 所以第一场战斗应该是我方出动全部兵力，敌方仅仅是出动了主力部队。诸位可有异议？” 莫日根翻译过后，几人立刻讨论起来，最后都认为黄毅分析得正确，第一场战斗，我方应该不存在人数劣势。 接下来黄毅强调的是战斗必须在己方设定的战场打响，得刺激得达喀木布禄率领人马气势汹汹杀来。 这事儿好办，赫丹巴特尔胸有成竹，他拍胸脯表态，肯定能够气得达喀木布禄暴跳如雷，战场必然在我们的营地外。 仗究竟怎么打？这个问题必须好好研究。 黄毅点评上一次对阵建奴的得失，要求赫丹巴特尔决不能如上次那般猛冲猛撞，必须充分利用主场优越性。 他建议精选一百青壮年骑士，人人都装备两层盔甲、甚至于三层甲跟来犯之敌对冲两轮。 接下来就用“曼古歹”战术，跟敌军周旋。 这一回跟赫丹巴特尔说清楚了，让他带着精选的骑士围着事先用大车围起来的阵地兜圈子。 大车阵里当然是黄毅带领部落中所有能够射箭、丢投枪的男女老幼进行远程攻击。 黄毅已经打赢一场敌强我弱的阵地战，这一回并不是力量悬殊，他认为再次迎来一场大胜有十足把握。 赫丹巴特尔相信黄毅，知道黄毅在部落中的威信无与伦比，有黄毅在大车阵中，所有人都有主心骨，肯定士气大振。 因此他采纳了黄毅的建议，不但积极备战，还率领精选的一百骑士进行了好几次演习。 正文 第六十四章：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天冷，穿厚实点暖和。 赫丹巴特尔、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三十三骑都是内穿棉甲、外穿铁甲、中间还有一层皮甲。 黄毅估计，这些精挑细选的精锐有了如此装备，建奴的骑弓三十步外难以造成杀伤，五十步外被鸟铳击中也应该没事儿。 只可惜铁甲依旧不是很多，其余六十七骑没有铁甲，都是内穿棉甲外罩两层皮甲。 这些骑士的防御力虽然差一些，但是灵活度增强了，战马的负重少了三四十斤，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一百匹战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良驹，身高、体重恐怕比寻常战马多百分之十以上。 赫丹巴特尔这一百骑反复训练集体冲锋，不惜马力，尽可能发挥高速，反正只冲两轮而已。 一百个骑士简直是武装到牙齿，他们越练越兴奋。 他们甚至于觉得被冲杀两次的敌军恐怕要折损一二百骑士，说不定都崩溃了。 为什么非得对冲两轮后转换为“曼古歹”战术。 不少骑士发出疑问？ 黄毅当然要耐心解释一番！ 他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是真知灼见。 况且背靠营地列阵应敌，第一个对冲过去，简单列阵后再冲一次，岂不是又回到了营地前面。 对方列阵准备抵挡第三轮冲锋时，发现对手不冲、开始逃跑，哪有可能不追赶？ 对手不知道赫丹巴特尔部的实力，最起码知道得不具体。 他们追击时未必就能保持离营地一箭之地，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人多打人少的大便宜。 道理很简单，很快所有的参战人员都听明白了，人人都对大胜有了期待。 黄毅当然也要组织所有能战的人员一遍又一遍进行演习。 最重要的纪律就是发动远程攻击时必须听到自己的号令。 一百青壮年骑士参与正面冲击，营地里能够射箭、投掷的人数不低于三百，忽然间射出三百多支羽箭、投枪，杀伤几十个敌人不在话下。 敌人忽然间出现巨大损失，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他们如果开始逃跑，赫丹巴特尔必然随后掩杀。 接下来就好办了。 打扫战场的理所当然是胜利的一方。 赫丹巴特尔部的伤员能够得到救治，战场上遗留的马匹、盔甲将要成为缴获。 此消彼长，这一战过后，赫丹巴特尔部装备两层盔甲的骑士能够多出一倍以上。 拥有铁甲的骑士肯定倍增。 得势不饶人！必须痛打落水狗。不可能给达喀木布禄部回血的机会。 当天，黄毅就会鼓动赫丹巴特尔倾巢出动，继续玩一次深夜奔袭。 夜袭战都玩好几回了，驾轻就熟。 还因为赫丹巴特尔脑后有光环，意味着神灵庇佑，骑士们心里状态截然不同。 赫丹巴特尔部有精神力量的支持，有实力上涨的加成，还有黄毅射出的夺命钢弩，必然一举灭了达喀木布禄部。 计划制定了，能否完成就得看达喀木布禄部是否上勾？ 所以不能暴露赫丹巴特尔部积极备战的状态。 屏蔽战场周围三十里很有必要。 黄毅有望远镜呢，最喜欢干这种活儿，所以主动请缨去算计达喀木布禄部的探马。 他带着黄大鹏、虎啸川、左光虎、岳慕飞等等十骑搜索营地周围，主要检查东北方向。 因为达喀木布禄部的营地就在那个方向并且多次往西南迁徙。 赫丹巴特尔部营地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七十里，因为有几个不大的山包需要绕道，实际路程应该是九十里左右。 利用望远镜远眺的好处再次体现了。 黄毅的十骑都有白色粗布披风，他们的骑术或许没有优势，但是下马奔跑肯定能够跑赢绝大多数蒙古骑士。 黄毅上一次由于大意直接打马冲上一个小山包被马贼率先发现。 有了经验教训的他再也不蓦然骑马出现在陌生的高处。 他总是下马爬上山顶趴在雪地里端着望远镜观察方圆十几里内。 在白色披风伪装下，哪怕一里内有骑士，都不可能发现黄毅在偷窥。 达喀木布禄要下手对付赫丹巴特尔部，当然要不间断派遣斥候来窥探。 有三个双乘骑士很不幸，他们被躲在山上侦查的黄毅盯上了。 那应该是轻骑兵，骑术肯定好得很。 黄毅根本不知道来者属于哪个部落，因为他们是从达喀木布禄部营地方向过来的，被黄毅判定为达喀木布禄的探子。 那三个骑士不是鲁莽之辈，他们都很小心。 只要来到一个高地，都会爬上去远眺四周，重点观察黄毅的这个方向。 甚至于有几次黄毅是端着望远镜和人家的目光相对。 黄毅瞧他们那是真真切切，人家根本不知道被盯上了。 看着那三个被锁定的探子小心翼翼又一无所知，黄毅总想笑。 身边的章东和黄大鹏瞧见了黄毅的这个表情，立马知道有活儿干了。 经常把章东和黄大鹏带在身边言传身教，黄毅已经有了信任度。 他嫌时时刻刻端着望远镜监视三个探子太烦人，让章东和黄大鹏也换着观察。 两个年轻人可喜欢用望远镜了。 他们一边看着还一边傻乐。 觉得他们能够看到对方，而对方一无所知特别有意思。 打掉那三骑最起码能够缴获六匹马、三副皮甲，何乐不为？ 万一来人不是达喀木布禄部的探子岂不是要枉杀无辜？ 用不着担心。 天寒地冻，三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还都带上了备用马，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 其心可诛！ 来到这个时代的大草原已经接近半年，黄毅早就认清事实。 这完全是个强者生存的环境，发展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够使得自己和追随自己的人过得好点儿。 大发展当然需要马匹、装备，多多益善。 没理由都得找理由进行掠夺。 己方有十个人以逸待劳，对方三人自投罗网，这种便宜不占肯定是王八蛋！ 为了确保敌人逃不掉，黄毅选择了一个有利地形后让章东继续监视，命令黄大鹏去召集虎啸川、左光虎额逊扎钦等等七个布置任务。 正文 第六十五章：俘获 虎啸川他们几个就散在周围，片刻后都来了。 黄毅直截了当道：“大概十里外来了三个人六匹马，都是轻骑兵，没有人装备铁甲，我准备设伏干掉他们。” 听说将要算计三个敌人，大家都笑了。 虎啸谷道：“用不着设伏，我们人多，就在山脚下等待，等他们来了立刻冲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虎啸川道：“我们有铁甲，哪怕是来了三个铁甲女真都保管能干掉他们！” 虎啸川说出这句话时信心满满，这种自信不是来源于无知或者自大，因为他是弓马娴熟的蒙古人，只要装备不比女真人差，骑战之时还就真的打得赢。 黄毅道：“我不知道来人是哪个部落的，必须做到全歼不能出现意外。 直接冲过去，万一他们立刻掉头分散逃跑，被跑掉一个呢？” 虎啸谷道：“也是，他们有备用马换乘，而且能够肯定骑乘的是好马，一上来就逃，还就真有可能逃了。” 虎啸川道：“我们穿了铁甲，战马多负重几十斤，恐怕追不上他们。” 黄大鹏喜欢动脑筋，不赞成直接冲杀，对虎啸川哥儿俩道：“肯定要设伏，你们都别插嘴，认真听听老爷安排。” 虎啸川早就把黄毅当做神人，他对虎啸谷道：“咱们都听老爷安排，老爷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黄毅道：“战术很简单，两面包围而已！ 虎啸川、虎啸谷、察喇合、额逊扎钦、杜姆布，你们五个的骑术最好，带上我和章东的坐骑还有三匹备用马去山脚下等待，发现那三骑走过去，立刻冲出堵住他们的归路。 其余人下马跟着我在路边设伏，把剩下的三匹马拴在一百步外用来吸引来人的注意力。 记住了，依旧是我射出弩箭的那一刻开始全体攻击。” 虎啸川听明白了，点头道：“老爷放心，我们五个一样的双马，那三个探子肯定跑不掉。” 因为需要大量马匹拉大车、驮运物资，所以黄毅等等只骑出来十三匹战马。 三匹备用马和黄毅的两匹乌珠穆沁马交给虎啸川五个，防止他们需要追逐逃敌。 这十三匹战马中肯定是黄毅的坐骑最能跑，这两匹马一直是章东伺候，黄毅和章东换着骑。 战马这种生物万万不能让他们养尊处优，黄毅和章东每天都要骑上快跑、慢跑不低于两三个时辰。 目前这两匹乌珠穆沁马的状态良好，如果是两匹战马同样熟悉的虎啸川哥儿俩骑乘，相信能够跑赢草原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骑士。 黄毅“哈哈……”大笑道：“敌人过早地被我们发现，我们堵得着、追得上，以人多算计人少，以有备算无备，这仗哪有可能打不赢？ 记住了，不许莽撞，必须做到零伤亡！” 在场的所有人都立正大声答应道：“遵命！” 三个骑士并非疾驰而至，他们是骑着马小跑而来，远远地看到了三匹拴着的战马后，三人都开始戒备。 他们一路行来都很小心，一直都在观察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 三匹战马，意味着至多三个骑士，他们有三个人倒是不惧！ 他们没有立刻掉头，而是放慢马速接近，估摸着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黄毅、黄大鹏几个躲在白色披风里，跟周围的雪地融为一体，不就近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来。 况且三个骑士已经被三匹无主之马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三个骑士缓缓靠近马匹之时，忽然间左侧三十步左右，一个雪包动了。 “嗖！”一支弩箭激射而出，“噗！”直接撞入一个骑士的肋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噗嗦嗦、噗嗦嗦……”枝头积雪纷纷落下，“咚！”那骑士也一头栽落马下。 黄大鹏、章东、左光虎、岳慕飞都一跃而起，一声呐喊：“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支投枪、一支羽箭奔着剩下的两个骑士而去。 他们四个只有黄大鹏能够射箭且携带了一张步弓，其余人都是练习投枪。 三十步的距离不算远，再加上章东、左光虎、岳慕飞三人都是飞奔几步再投掷，投枪的威力比较大，一个骑士不知被谁被射中，也是一声惨叫后落马。 剩下的那个骑士反应不慢，惊叫一声，拨马就逃。 黄毅此时已经再次装填完毕，可是当他瞄准那个骑士之时，发现被左光虎、岳慕飞四个的身体挡住了。 没辙，黄毅只得跑了几步重新瞄准，可惜那骑士已经跑出一百米外。 他担心脱靶放弃了射击，因为射空的弩箭肯定钻入雪地里，那么一大片地方找起来可不容易。 他还担心射中马匹得不偿失，前方有五个装备精良的骑士堵截，那骑士逃不了，那两匹马已经注定是自己的财产。 左光虎、岳慕飞虽然曾经是明军，但是面对面杀死鞑子还是头一回，他们一边兴奋得大喊大叫，一边追赶那四匹空马。 他俩还对鞑子的首级情有独钟，都用不着黄毅开口，就把两颗脑袋瓜子割了下来，小心翼翼用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内衣包上。 他俩还互相打趣，如果此时是明军，凭这两颗人头，他俩肯定能够当上什长或者小旗。 逃跑的骑士刚刚跑了不到二里，就瞧见五个骑士十匹马迎面而来。 用不着想都能明白这是怎么了！ 已知被人家伏击的骑士很识时务，根本不敢抵抗，他不跑了，在虎啸川哥儿俩弯弓搭箭之时果断选择滚鞍下马跪在雪地里乞降！ 能够抓活的当然更好，虎啸川几个没有为难那个投降的骑士，只是收缴了武器，让他脱掉了皮甲。 没有武器没有盔甲的骑士就是牧民，有甲的骑士绝对能够做到至少以一敌三。 审讯必须有。 很快黄毅就知道这个年纪应该是二十出头，名叫郎格哈的骑士，确实是达喀木布禄部派出的探马。 还知道探马不仅仅是三个人，还会有人来，什么时间，几拨人不太清楚，但是能够肯定每一拨的人数都不可能太多。 少则两三个，多则四五个。 黄毅乐了，还有人来，意味着还有战马、装备能够缴获。 正文 第六十六章：乐在其中 偷袭，打小规模伏击战，带着俘虏不太方便。 黄毅安排虎啸谷和章东押着郎格哈回营地。 想来赫丹巴特尔肯定特希望问明白达喀木布禄部的情况。 黄毅不到天黑都不会回去，他不仅仅在严查敌人的探马，还在苦练骑术，还能够捎带手缴获战马、装备搞创收乐在其中。 一连三天，黄毅都有斩获，一共四拨探马落入黄毅的圈套，又被打死九人，俘获三人。 按照草原法则，郎格哈、固布尔等等四个俘虏都是黄毅的私人财产。 黄毅没有虐待他们，给他们温饱，让他们伺候已经高达四十三匹的战马。 不可能给他们自由，属于监督劳动，虎啸川哥儿俩负责看管。 夜里也不捆绑他们，只是在睡觉时把他们的鞋子和羊皮棉袍收缴了，早上再发还。 这个办法还是黄毅想出来的。 零下十几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个俘虏肯定不敢穿着单衣光着脚抢马逃跑，轻则会冻掉脚趾头，严重点整个小腿都保不住。 达喀木布禄一共派出去十五个精锐斥候，一个人都没回来，这也太诡异了！ 他不傻，当然不会继续派遣斥候。 而是派遣第五子旺格率领三十六个铁甲骑兵往赫丹巴特尔营地方向搜索，顺带着送使者再次去索要供奉。 达喀木布禄部实力确实不小，拥有五十几个铁甲骑士。 这一次派出一大半接近赫丹巴特尔营地，有耀武扬威的意图。 这队人马三十八骑、七十六匹战马，黄毅在十几里外就瞧得真真切切。 他只有十人，当然不可能主动攻击这样的队伍，第一时间报告给赫丹巴特尔。 在离赫丹巴特尔营地不足五里之时，使者奔驰而来，旺格率领三十六个铁甲骑士原地等待。 蒙古人居然也讲究不杀使者！ 黄毅只管输赢不讲道理，他建议扣下或者杀掉使者，出动所有的人马围歼那队铁甲骑士。 哪怕打掉一半，也能缴获一二十副铁甲。 计划中的集中一百精锐跟喀木布禄部骑兵对冲之时。 己方多出一二十铁甲骑士，对方减少这么多，此消彼长，获胜的几率岂不是更加大？ 然赫丹巴特尔坚决不同意，他不肯杀使者，也不同意攻击护送使者的队伍，只表态可以给予使者侮辱，以触怒达喀木布禄。 得，人家才是部落的率领，自己说了不算，只能作罢。 赫丹巴特尔为了争取时间，第一次跟达喀木布禄使者接触时给予的回答是可以给供奉，但是不能给足达喀木布禄要求的数量。 第二次依旧是这个使者来传话。 跟上一次不太，这一次使者是被几十铁甲骑士簇拥而来，态度比上一次还要傲慢许多。 他见到赫丹巴特尔根本不行礼，直接告诉赫丹巴特尔，他家主子说了，供奉必须如数给，否则绝不允许赫丹巴特尔在此地放牧。 赫丹巴特尔当场就翻脸了，不仅仅把使者一顿臭骂，还扒掉使者的皮甲，劈头盖脸抽了几鞭子赶了出去。 那使者一脸鞭痕，冻得瑟瑟发抖，见到旺格后大骂赫丹巴特尔不识时务，要求旺格率领人马冲击赫丹巴特尔营地进行报复。 旺格虽然年轻气盛，但是有脑子，当然知道人数悬殊，不能立刻开战，他带领人马回去了。 达喀木布禄这几年嚣张跋扈惯了，见到使者被打成个大花脸如何不怒？ 蒙古人的冬天基本上无事可做。 绝大多数牲口用来交易换回来粮食、茶叶、盐巴等等生活必需品，剩下的牛羊都是留种的。 达喀木布禄这几年都是在冬天下手灭掉或者征服小部落。 因为秋后的蒙古人都开始集中居住准备过冬，这时候一打一个准。 赫丹巴特尔不仅仅拒绝臣服还出言不逊，还敢鞭打使者？ 勃然大怒的达喀木布禄立刻召集骑士进行了一番蛊惑，还让大家瞧使者脸上的鞭痕。 诸多骑士觉得受到了羞辱，都叫嚣着杀去赫丹巴特尔部营地，杀得人头滚滚…… 达喀木布禄果然没有倾巢出动。 他留下三个儿子一部分青壮年看家，亲自率领四个儿子，挑选三百青壮年骑士杀奔赫丹巴特尔部聚居地。 该部实力不弱，拥有铁甲的骑士有五十多。 这一次包括达喀木布禄和他的四个儿子、两个侄子，足出动了四十七个铁甲骑士。 其余跟随出战的骑士都装备了皮甲或者棉甲，超过三成装备了两层甲。 故意羞辱使者就是为了引诱敌人进攻。 赫丹巴特尔部都蓄势待发，哨马已经排到营地三十里外。 黄毅负责守卫营地，率领营地里所有能够射箭、投枪的人发动远程攻击。 所有的人其实不准确，最起码不能算上郎格哈、固布尔等等四个俘虏。 黄毅跟四个俘虏明说将要和达喀木布禄部进行决战，问他们准备怎么办？ 四个俘虏吓坏了，以为黄毅是准备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他们立刻跪下磕头乞求饶命。 这四个俘虏很奇怪，居然有两个人能够听明白汉语，固不尔还能说简单的词汇。 黄毅不可能杀俘，只是想警告他们莫要作死！ 见效果达到了，他这才和颜悦色告诉俘虏们，莫要有非分之想，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就肯定能够活命。 固布尔立刻用汉语回答，他们肯定守规矩，没有任何想法…… 说仅仅是说的！ 黄毅只是听听而已，没有放松警惕性。 他让章东拿来四根绳子，让郎格哈、固布尔互相捆绑，最后章东把郎格哈也捆得结结实实。 四个俘虏都不敢挣扎，都配合捆绑，还都表态用不着堵嘴，他们保证不发出声音。 还不知道仗什么时候开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也用不着担心四个俘虏的叫嚷能够压过马蹄声被敌方听见。 捆住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搞破坏。 这年头在营地里故意纵火可不得了，会火烧连营的。 黄毅命令章东别堵嘴了，安慰四个俘虏，打败达喀木布禄部，立刻有人来给他们松绑。 郎格哈、固布尔几个都不吭声了，他们都认为黄毅在吹嘘，达喀木布禄部怎么可能被打败？ 正文 第六十七章：刀光血影 胜负将要在今天揭晓！ 这一战对于赫丹巴特尔部来说至关重要，只能胜不能战败。 因为被打败了不是低头交供奉就可以留在这片区域。 而是有可能被达喀木布禄部瓜分了。 赫丹巴特尔再次做了临战前的总动员。 他得到了锻炼，口才越来越好，鼓动、蛊惑并举，还做到了言简意赅。 他激励大家努力杀敌，再次强调，整个部落一直在被神灵保佑，定然战无不胜！ 在赫丹巴特尔部的骑士眼里，黄毅简直是神的代表。 他当然要配合赫丹巴特尔鼓舞士气。 黄毅先是回顾了上一次以弱胜强的营地保卫战。 接下来分析了本部现有的实力，展望了打败达喀木布禄部将要获得的巨大好处…… 绝大多数蒙古人听不懂汉语，这一回是章东翻译。 得知达喀木布禄部的牛羊、女人、粮食比赫丹巴特尔部多出一倍后，所有人都流露出贪婪之色。 最后在黄毅的带头下，几百人挥舞兵器用蒙古语高呼：“神灵保佑，战无不胜，神灵保佑，战无不胜……”一遍又一遍。 集会，一起喊口号，这是最容易洗脑的方式方法。 数百人喊着喊着，情绪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渐渐的发展成为狂热…… 如果这个时候冲上街游行，瞬间就能演变成为打砸抢烧。 赫丹巴特尔部准备好了，人人都期待着跟来犯之敌大战一场。 没有人流露出胆怯，连妇女们都面不改色。 中午时分，当达喀木布禄率领人马出现在赫丹巴特尔部营地附近时，立刻见到了一百严阵以待的骑士。 他也是久经战阵，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升腾的杀气！意识到对手非土鸡瓦狗。 觉得自己的决断很正确，是应该早些下手打掉这个新崛起的部落，免留隐患。 达喀木布禄率领三百青壮年而来，人人有甲，对手仅仅是发动一百骑进行抵抗。 三比一的兵力优势，达喀木布禄这个打了半辈子的老江湖，哪有可能犯怵？ 只不过他还没下达攻击命令呢！ 兵力处于明显劣势的赫丹巴特尔部居然发动攻击，一百人马列队直接冲了过来，冲得义无反顾。 没辙！达喀木布禄只能仓促迎战。 早就准备好了，并且被赫丹巴特尔、黄毅蛊惑得头脑发热，被口号刺激得热血沸腾的骑士们此时斗志昂扬！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 短兵相接人喊马嘶，刀光血影，第一波冲击过后，赫丹巴特尔部打出一比二的战损，得了便宜。 第二波再来，赫丹巴特尔部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杀得敌军人头滚滚，战损比居然接近一比三。 仗打得顺手，赫丹巴特尔部更加士气如虹，参与冲击的喀嘞图、胡赫鲁杀得兴起，居然嚷嚷着再来一次。 还好赫丹巴特尔对黄毅敬若神明，不肯违背约定，下达了有序撤离的命令。 对手一句话都不说，冲上来就打，占了便宜就跑？ 达喀木布禄的几个儿子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时气得直翻白眼。 他们哪有可能就这么让赫丹巴特尔跑了，立刻追击。 剩下的二百多骑见敌人要逃，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来了劲，一个个打马扬鞭飞驰。 达喀木布禄觉得事有蹊跷，赶紧喊住儿子们，可惜声音淹没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 他只能一声长叹，也冲了过去。 在自己预设的战场御敌好处多多，黄毅甚至于标出了十步、十五步、二十步的标记。 营地大车阵里隐蔽了几百人，他们都在等待命令，嘴里都咬着东西。 黄毅是个实用主义者。 一条道路禁止汽车通行，最有效的办法，最节省成本的办法就是砌两个水泥墩子让汽车开不过去。 怎么才能让参与埋伏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最简单实用的办法当然是命令他们嘴里叼着东西，谁弄掉了揍谁！打赢了分配缴获时还会因为违法战场纪律减半。 黄毅跟虎啸川哥儿俩和察喇合约好了，一旦听到下达攻击命令，立刻射出手中的响箭。 那是黄毅担心马蹄声太响，自己的喊声绝大多数人听不见，有三支响箭射出，尖利的破空声能够传好远，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赫丹巴特尔剩下的八十几骑几乎是贴着营地边奔驰，很快二百多敌骑就追杀过来。 “嗖、嗖、嗖……”八十几支羽箭腾空，那是“曼古歹”战术开始了。 回身放箭比较沾光，追击的敌人如同往箭头上撞。 达喀木布禄部的骑士早有准备，都匍匐在马背上举起了皮盾。 他们中没有谁会去考虑是不是离敌人的营地太近了。 五十步，四十步，近了，更加近了，十五步，简直是天赐良机呀！ “打！”黄毅下达命令的同时扣动扳机。 “嗖！”钢弩直奔早就瞄准的目标，侧击，效果杠杠的，一个穿铁甲的骑士一声惨叫轰然落马。 营地里顿时箭如飞蝗，当然不全部是箭矢，投枪、飞斧、铁骨朵也不少。 追击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折损了四五十。 黄毅见敌人不经打，不躲了，飞身跳上大车，端起十字弩居高临下选择目标。 他当然是挑选装备铁甲的下手。 “噗呲！” “哎呦！”又一个穿得光鲜的铁甲骑士应声落马。 黄毅以娴熟的动作上弦再次装上一支弩箭，整个动作完成得如同行云流水般。 敌军懵了，晕了，乱了，斗志消弭了。 达喀木布禄嘶吼道：“撤退，撤退……” 他最看中的五儿子旺格从来没遭遇过如此战况，几乎崩溃，哭喊道： “二哥和四哥都中箭落马了，快离营地远点，有埋伏！” 当然，这都是蒙古语，但是黄毅已经能听明白一些单词，最起码他听懂了撤退。 然后他就把弩箭射向那个高喊撤退的铁甲骑士。 黄毅不认得达喀木布禄，但是他知道蒙古部落中也是分等级的，只要是骑着高头大马，穿得光鲜的，都是大小头领。 蒙古人比较穷，有铁甲的不多，在战场上专挑铁甲骑士下手，打掉敌人头领的几率蛮高的。 所以黄毅一不小心，离弦的钢弩直奔达喀木布禄胸侧而去。 如果这一下子得手，简直是一次完美的斩首行动。 正文 第六十八章：杀出去 然达喀木布禄是个战场老狐狸，潜意识和本能反应太厉害。 忽然间就觉察到了危险。 他鬼使神差般把手中蒙古弯刀挥舞了一圈，恰恰此时，弩箭破空而至。 “当啷！”一声，弩箭恰巧被格挡开，达喀木布禄觉得虎口一麻，蒙古弯刀居然豁出个口子。 纵然达喀木布禄久经战阵，也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射来的冷箭，不但力量惊人，还又准又狠。达喀木布禄部有高人啊！” 心有余悸的达喀木布禄擦了一把汗，充分意识到此地极度危险，不可久留。 他战场经验丰富，立刻趴在马背上，并且拿起皮盾护着身体，然后猛夹马腹，胯下战马立刻奋蹄飞奔。 首领开始奔逃，这仗胜负已分，达喀木布禄部的骑士争先恐后逃窜。 此时不追击、掩杀扩大战果更待何时？ 再次射出一支钢弩击毙一名铁甲骑士的黄毅不再装填，而是扯开嗓子高喊起来，他道： “敌人要逃，全体都有，上马追击。杀出去！” 虎啸川几个立刻用蒙古语高喊，“全体都有，杀出去啊！” 更多骑士回应：“杀出去！” “杀出去！”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响。 那一边，赫丹巴特尔、喀嘞图、胡赫鲁等等都一边逃一边回头射箭，看黄毅发动的效果。 刹那间就发现追击的敌人崩溃了， 他们立刻调转马头嘶吼着杀了过来，一个个兴奋莫名。 虎啸川兄弟俩、额逊扎钦、杜姆布、察喇合都立刻飞身上马，冲出营地，他们身后还至少跟着七八十骑士。 从营地里冲出的人马中装备了铁甲外加皮甲或者棉甲的只有归属于黄毅的这五个骑士，其余人都是新归附之人至多装备一副皮甲。 黄大鹏递来组装好的工兵铲道：“老爷，您的兵器！”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黄大鹏负责保管黄毅的十字弩和工兵铲，黄毅只要不亲自背双肩包，十有八九就是黄大鹏背着。 黄毅接过点头赞许道：“好！” “老爷，请上马！”已经牵来战马候着的章东大声道。 黄毅知道章东的战斗力堪忧，担心他死于混战，道： “你不要往前冲，主要任务是寻找到被我射杀的敌人，取回弩箭、缴获他们的铁甲、马匹和武器。” 章东何尝不知这是主子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他认真道：“小的明白，肯定不会弄丢了您的弩箭，也肯定不让谁抢了咱们的好东西。” 此时的黄毅也是心痒难耐，他还没正经八百骑马砍杀一回，今天逮着机会当然要试试这段时间苦练的效果。 他挥舞工兵铲高声呐喊道：“所有的勇士们，随我冲啊！” 黄毅在这个部落里被传得神乎其神，号召力非同凡响，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几十个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少年最是狂热，一个个争先恐后。 这时赫丹巴特尔的人马也杀了过来，两股人马合流后，敌人的兵力优势顿时转化为劣势。 敌人还丧了胆，偷鸡不成蚀把米已成定局。 黄毅苦练骑术的成果体现了，再加上胯下战马体力充沛，眨眼间就追上一个敌骑。 骑马时基本上不需要大力挥砍，黄毅借着马速横推工兵铲，那骑士后颈处挨了一下子顿时血流如注，轰然落马。 终于骑在马上斩杀了一个敌人，黄毅有种爽爆了的感觉，他顿时亢奋起来，扯开嗓子嘶吼道：“杀！杀！杀！” 后面跟着的蒙古少年立刻欢呼道：“黄毅巴图鲁，黄毅巴特尔……” 意思应该理解为黄毅是勇士、是英雄。 黄大鹏、左光虎和岳慕飞也是第一次骑马杀敌，此时都见血了，一样的精神亢奋，他们也都大声吼叫，一直叫得嗓子嘶哑。 总而言之顺风仗太爽了，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赫丹巴特尔部是以逸待劳，达喀木布禄部是刚刚到达就遭遇冲击，马力不好比。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果不其然。 达喀木布禄部的骑士战心全无四散奔逃，达喀木布禄由两个儿子保护着和其他人赛跑。 幸好，他们的马都是良驹，在这一次的比赛中跑赢了绝大多数袍泽，傍晚时分全须全尾回到了部落聚居地。 不仅仅是达喀木布禄父子三人是幸运的，还有至少五十个骑士也是幸运星，安全回家了。 赫丹巴特尔率领人马追杀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好就收回到了一片欢腾的营地。 他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黄毅何在？ 得知黄毅冲出去厮杀了还未归来，立刻焦急起来。 赢了，必然缴获许多甲胄、武器和战马，但是缴获无论有多少也抵不上折了黄毅的损失。 就在赫丹巴特尔飞身上马准备去寻找黄毅之时，一个浑身浴血，样子瞧上去很恐怖的骑士溜溜达达回来了，后面紧跟着一群欢天喜地的少年。 营地里顿时有人高喊：“黄毅巴图鲁回来了，黄毅巴图鲁回来了……” 这里顿时再次欢腾起来，由此可见，黄毅的光辉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得到了这些蒙古人的爱戴。 赫丹巴特尔策马跑来急切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伤哪儿了？” 此时的黄毅依旧处于亢奋状态，第一次骑战，第一次骑马追逐敌人，他不仅仅追得上逃跑的蒙古骑士，还斩杀三人。 黄毅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是个基本合格的骑兵，以后再也用不着担心因为马术不行，吃了败仗跑不掉。 见赫丹巴特尔一脸关切，黄毅动动胳膊扭扭腰，道：“我没觉着受了伤啊！” 赫丹巴特尔经验丰富，他道：“有时受了伤自己不觉得，赶紧让我看看。” 黄毅只得跳下战马就地转了一个圈子。 赫丹巴特尔看了又看后，在黄毅的胸口轻轻打了一拳，然后俩人都仰天大笑，笑得畅快淋漓！ 黄毅拥有超时代的装备，不太容易受伤，棉甲上都是敌人迸溅的鲜血。 他不以杀敌为主要目的，更加看中缴获。 因此回营时牵着三匹战马，每一匹战马都驮着铁甲、弓箭、武器和敌军的首级。 正文 第六十九章：倾巢而出 不仅仅是黄毅看中缴获。 上行下效，虎啸川、黄大鹏、左光虎、察喇合等等也是嫌少不怕多。 他们回营时都牵着缴获的战马，都比黄毅牵的战马多，他们更加细致，甚至于连敌人的衣服都扒光了。 一心一意收集战利品的章东最恐怖，牵了一串足十匹战马，每一匹战马上都驮着盔甲和武器。 哦！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几十颗脑袋瓜。 这一场大胜，黄毅收获了四十七匹战马、十一副铁甲、十九副皮甲、棉甲，还有弓箭、蒙古弯刀、斧子、皮盾等等武器若干。 只可惜一点点金银财宝都没搜到，也没有缴获到任何火器。 黄大鹏和章东都知道黄毅上一次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花了，换回来笔墨纸砚、粮食、苏钢和鸟铳、火药。 他们都想着再攒些钱财，只可惜那些骑士的褡裢里连铜钱都瞧不见。 这并不奇怪，蒙古人之间的交易基本上是以货易货，正常情况下谁会随身携带金银或者铜钱？ 此战赫丹巴特尔部只有十几个青壮年阵亡，二十几个负伤，其中重伤员只有七八个。 但是击毙对方的人数超过一百，俘获了五十几个，其中一大半是伤员。 救治伤员，而且是救治双方的伤员，一直是黄毅在做。 如今的章东和黄大鹏都学会了给伤口消毒、缝合，而且手法娴熟。 救治伤员的行为其实最是容易收获人心。 得到救治的骑士人人感激涕零，特别是敌方的伤员，黄毅简直是恩如再造。 因此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不少不得不成为奴隶的新归附蒙古家庭主动选择成为黄毅的奴仆。 只不过黄毅比较自觉，为了避免赫丹巴特尔部其他骑士反感，尽可能劝归主动要求收留的蒙古家庭。 取得大胜，怎能轻易放过敌人？宜将剩勇追穷寇正是此时！ 这一回用不着黄毅蛊惑！ 赫丹巴特尔立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他分析了力量对比，得出结论，对手达喀木布禄刚刚遭遇惨败，此时定然不堪一击。 营地里顿时口号声震天响！所有的骑士包括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都叫嚣： “夜袭、夜袭！我们有神灵庇佑，战无不胜！” 这就是建奴越打越强的原因。 赫丹巴特尔部连续打胜仗，所有的原班人马都成为了奴隶主，都能够吃得饱、吃得好，多了一个或者几个小妾，他们都极度好战。 再加上几次夜袭都是损失特别小收获巨大，直接导致所有人不惧怕夜战，甚至于喜欢上了夜袭。 赫丹巴特尔是个有胆识的首领，懂得握紧拳头打出去最有杀伤力。 他认为达喀木布禄部失败的最大原因之一是分兵。 因此他认为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倾尽全力！ 他跟黄毅商量，要求黄毅率领本部人马随同出战，他的意思是依旧是带上所有的战马、驮马再来一次倾巢而出，留在营地里的只有老弱妇孺。 加上半大孩子，他能够集中超过五百人手，组织一千八百匹马换乘，奔袭、夜袭达喀木布禄部定然成功。 人多就是优势，况且这些人都是挟刚刚大胜强敌之勇。 黄毅当然答应了赫丹巴特尔的要求，并且大力支持倾巢而出。 为了防止喀嘞图又放心不下家人，要求分兵守卫营地，黄毅还特意拉过喀嘞图说话。 也不是什么正经话，五分瞎猜、五分瞎忽悠。 黄毅早就知道达喀木布禄部的营地离这里不足一百里而已。 如果仗打得顺手，第二天就可以派遣一半青壮年骑士回防营地。 营地唱空城计至多是两天时间，不至于就被某个部落袭击了。 愚昧的年月，与其做思想工作，还不如装神弄鬼一番。 所以黄毅假装掐指一算，然后信誓旦旦告诉喀嘞图，此战必然大胜，营地依旧被神灵庇佑不可能出现闪失。 谁知道喀嘞图根本不需要黄毅做思想工作，他热衷于去干翻达喀木布禄部，希望去的人马越多越好。 难怪喀嘞图变成了战争狂热分子，几战下来，归属于他的蒙古家庭有了五十多，他已经能够指挥接近一百骑兵，妥妥的一个百夫长。 还不仅于此，他家里又添了两个美妾。 两个美妾一个原本是咔察固特的女人，一个是咔察固特的儿媳妇，惯会伺候人。 一般情况下，部落头领们的女人最多、最漂亮。 因此灭掉了几个部落后，赫丹巴特尔部的头领们都得到了漂亮的女人。 如今的赫丹巴特尔足有九个妻妾。 绕指柔，英雄冢，色是刮骨的钢刀啊！ 黄毅实在担心，如此下去，赫丹巴特尔的战斗力会下降到连章东都打不过。 来到大草原小半年，黄毅一直是洁身自好，每日勤练不已，从不懈怠。 有没有本能反应？ 当然有！ 伺候黄毅的女人好几个，只要黄毅想，她们肯定都乐意为老爷去火。 但黄毅真的不愿意那啥啥。 因为大草原的卫生条件太差了，黄毅也是一身跳蚤和虱子，他连自己身上的味道都嫌，更别说其他人。 所以哪怕有五六个女人和黄毅同住一个蒙古包，黄毅也没跟谁怎么滴。 也许是因为以黄毅的审美观，觉得那些女人姿色太一般…… 达喀木布禄部的规模肯定是原咔察固特部的双倍以上，该有多少好东西，该有多少美人？ 得了便宜的喀嘞图希望拥有更多，当然不再嚷嚷着派人留守营地。 如果真的派人留守，派谁？ 肯定是喀嘞图和他的本部人马最合适。 留在营地等着人家打赢后给点抢剩下、挑剩下的打发吗？ 喀嘞图哪有可能接受这种待遇，他肯定是要当先锋，率先杀入达喀木布禄部的营地。 达成基本共识后赫丹巴特尔命令妇女、小孩喂马，参与夜袭的所有人立刻休息，三个时辰后大部队趁着月色上路。 因为平均每个骑士三匹马换乘，用不着节省马力，预计两个时辰左右肯定能够杀到达喀木布禄部营地。 正文 第七十章：腰斩 情绪激动的赫丹巴特尔没睡，估摸着想睡也睡不着，他召集黄毅和十几个高层议事。 他从小就骑马打仗，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甚至于可以骑在马上打瞌睡不落马。 据说很多蒙古骑士都能在马背上打个盹儿。 黄毅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骑马时跟开车一样，注意力高度集中。 其实马儿自己会看路、走路，用不着时时刻刻紧握缰绳。 这个道理黄毅懂，可他就是做不到信马由缰。 因此他总是觉得骑马累，总是提醒自己要坚持，要练就高超的骑术。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 建奴几乎侵吞了广袤的辽东，几百万汉民或被杀或逃亡或被逼为奴。 有多少辽东汉人被卖来大草原？有多少死于饥寒交迫？ 几千？几万？还是十几万几十万？ 没有任何史料能够记录比较准确的数据。 黄毅能够感觉到越是跟建奴走得近的蒙古包部落，拥有的汉人奴隶越多。 这应该是符合实际情况。 从万历末年一直到天启年，大明都是采取围困建奴的方针战略。 直到崇祯年用了个号称“五年平辽”的袁崇焕，辽事终于发展成为不可收拾，发展到建奴打到北京城下。 十年的物资、粮食禁运，直接导致建奴粮食危机。 建奴为了生存必须抢劫汉人，征服蒙古人。 禁运导致物价飞涨，使得走私获利巨大。 蒙古人卖给大明马匹，购买粮食转手卖给建奴，获利丰厚。 建奴一样的穷得叮当响，抢劫到的金银和人口都理所当然用来交易。 故而蒙古部落里出现了很多汉人奴隶。 黄毅需要人口多多益善！ 有了为奴经历的汉人在黄毅眼里都是宝！ 这些人历经苦难，特别能忍。 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幸存，是因为身体素质好于其他人。 这些人苦大仇深憎恨建奴、鞑子。 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进行思想教育、体能训练，只需几年时间，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黄毅亲自审讯过郎格哈、固布尔四个俘虏，可谓对达喀木布禄部了如指掌。 知道该部的汉人奴隶占到总人口的一二成。 意识到击败达喀木布禄部，能够解救很多汉民。 他当然要把话说在前头，防止某些人发现汉人奴隶太多了，不爽爽快快给。 他厚着脸皮当着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十几个部落高层的面提出打败达喀木布禄部后，把该部所有的汉人奴隶都分配给自己的要求。 理由也很充足，汉人擅长耕种，开垦山里的那个盆地需要大量人手。 现在赫丹巴特尔的人口很多，可以肯定吞下达喀木布禄部人口又能翻一倍有余，他根本没思考，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等等都有很多奴仆，不缺人放牧，也表示赞同。 老骑士阿古什意识到达喀木布禄部汉人奴仆的数量不会少，想发表反对意见，瞧了瞧现场的架势，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住了。 黄毅谈起汉人奴隶的归属倒是提醒了赫丹巴特尔。 他立刻要求喀嘞图、莫日根几个约束部下，尽可能不要滥杀，壮大部落需要不断增加人口。 阿古什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支持赫丹巴特尔的英明决定，并且赞扬赫丹巴特尔有大草原一般广阔的胸襟。 黄毅希望赫丹巴特尔部更加强大，当然要支持赫丹巴特尔。 他还再次强调，仗打完了仇恨应该一笔勾销，不仅仅救治己方伤员，还应该救治敌方伤员。 此时的赫丹巴特尔虽然意气风发，但是没开始飞扬跋扈，依旧能够听得进去谏言。 喀嘞图、莫日根几个也出了一些点子，指出一些发现的问题，赫丹巴特尔都采纳了。 达喀木布禄完全没想到赫丹巴特尔部会连夜杀来。 逃回来的他心力交瘁太累了，仅仅是下达了明天早上整个部落往东迁徙的命令，并没有防范夜里被突袭。 其实想防备也难，蒙古人的聚居地不是汉人的城池或者庄子，连木遮拦都少有，基本上不具备防御功能。 因此蒙古人打了败仗要不就是逃跑，把妻儿老小、牛羊、家当丢给敌人。要不就是直接投降！ 达喀木布禄部新败，哀鸿一片。 赫丹巴特尔部大胜，士气如虹，五百多人马，超过三百披挂了两层甲，其中还有足八十骑装备了铁甲。 夜袭敌人营地的第一目标当然是控马，第二目标就是围堵那几个巨大的蒙古包。 按照当下的实力和士气对比，赫丹巴特尔部用不着夜袭，堂堂阵战也能打赢。 更不要说夜里四更天不到，正是绝大多数人深度睡眠之时，五百多骑兵发动了突袭。 战况呈现一边倒，达喀木布禄部没有了斗志，绝大多数跪下乞降，极少数手脚麻利的青壮年抢到马匹逃了。 梦中惊醒的达喀木布禄没能逃得了。 因为白雪掩映下几个最大的蒙古包比较显眼，黄毅立足一个小山坡换马修整时就明确了攻击目标。 大鱼肯定是在豪华版的蒙古包里住着，那儿必然有金银财宝。 黄毅也是个惯犯了，他和虎啸川、黄大鹏等等直冲营地最中心。 一路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还用汉语一字一顿高呼：“汉人……兄弟姐妹们……，汉人……兄弟姐妹们……，大家听好了，莫要抵抗，藏好了，等仗打完了出来投降！” 杀进达喀木布禄的蒙古包时，黄毅被突然袭击了。 那是穿好了马靴，衣服只来得及穿了一半的达喀木布禄躲在门口发动最后的攻击。 黄毅是仗着武装到牙齿挥舞工兵铲往蒙古包里横冲直撞。 因为他冲得足够快，因此达喀木布禄的奋力一刀虽然砍中黄毅的后背，但是没有全部砍实，纵然如此，也疼得黄毅龇牙咧嘴。 然后黄毅怒了，暴怒。 他根本不防守，工兵铲猛砍偷袭之人，一下子快过一下子。 快、准、狠、力道足是黄毅自我总结的经验，他全然不学什么花架子招式。 达喀木布禄年轻时也是部落中第一勇士，战斗技能出类拔萃。此时因为没有骑马，打了折扣。 又因为年岁不饶人，面对黄毅没有招式的乱砍有些力不从心。 他挥舞蒙古刀连续隔挡住了三下，实在挡不住更快的第四铲。 没来得及顶盔掼甲的达喀木布禄挨了一下工兵铲横扫。 黄毅没有招式并不是千篇一律，而是想着怎么砍就怎么砍，想砍哪儿工兵铲就往哪儿去，让人眼花缭乱。 他连续三下子都是给予敌人迎头痛击，发现敌人都迅速格挡住，接下来改为拦腰一斩。 变招的这一下子很快很突然，达喀木布禄没来得及格挡，仅仅是靠本能偏了偏身子。 结果很惨，这个曾经的勇士差一点被砍成两截。 腰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疼了，达喀木布禄大声惨叫的同时乞求黄毅给他个痛快。 正文 第七十一章：又增加二百多汉人 无冤无仇的，黄毅又不是变态，当然不刻意去琢磨人。 他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汉语，叹息一声道： “你这是何苦呢？乖乖的投降我肯定留你一条性命！” 谁知道达喀木布禄居然听得懂汉语，他惨笑接连着惨叫道： “打败了，其他人可以活，我是头领绝无可能被饶恕，啊！……太疼了，请你立刻下手。” 难得这个头领能够听得懂汉语，黄毅真的不想立刻结果他。 他还想问问对方，家里究竟藏了多少金银财宝呢！ 可是见达喀木布禄大半截身子被砍断的惨样，实在做不出拷问的动作，直接挥舞工兵铲在达喀木布禄脖子上补了一下子。 唉！杀人多没意思，瞎耽误工夫，黄毅是为了抢东西。 为了防止还有谁负隅顽抗纯粹找死，他立刻大叫道：“跪下投降免死！” 然后想到这里面的人有可能听不懂，又道：“虎啸川，你们怎么不用蒙古语喊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黄毅听得懂的汉语。 “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投降！” 额！自从大明辽事崩坏，大草原上的汉人奴隶好像无所不在呢！ 黄毅问道：“我刚才砍死的是什么人？” 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是达喀木布禄主子！呜呜呜……” “砍死个鞑子酋长而已，你哭个球啊！” “我不是哭他，我害怕！” 害怕？黄毅忙着呢，哪有心情做安抚，他大声以命令的口吻道：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子，别哭了，赶紧的，赶紧帮我找死鬼主子的金银财宝！” 这一嗓子蛮好使，女人的哭声立刻打住。 这时黄大鹏已经打开了充电宝的手电筒，蒙古包里的女人们又是一阵阵惊叫。 黄大鹏已经适应了这种状态，他大叫道： “我们都是得到神灵庇佑的英雄好汉，见到神器不许尖叫，也不许胡说八道！赶紧帮着找金银。” 这一回黄毅不是急匆匆拿些金银财宝就走，而是明目张胆！ 那是他已经决定自己发展，用不着顾虑是不是被赫丹巴特尔部其他骑士羡慕嫉妒恨。 蒙古包里的所有东西除了佛龛黄毅都需要，哪怕是一床被子、一张桌子，一个坛子，这一回一定要颗粒归仓。 他对几个女人道：“点蜡烛或者点油灯，仔细点，这儿的东西包括你们我全要了。” 然后他留下章东和虎啸川，带着其余人直奔下一个豪华型蒙古包。 那里的男主人应该是跑出去了，有没有跳掉不得而知，女人一样的不抵抗，一个个跪下求饶命。 只可惜黄毅连自己才十个人，仅仅是占了五个大蒙古包洗劫。 哦！不仅仅是洗劫一空，蒙古包也是要拆下运回去的。 达喀木布禄是个肥羊，黄毅在三十几个归达喀木布禄父子使唤的汉人奴隶帮助下，搜索到了一百几十两黄金、几百两白银和许多金银器。 估摸着总价值不低于四千两银子。 这五个蒙古包里的家私也有不少，还有五副盔甲，不全部是铁甲，有一副皮甲和两副崭新的棉甲。 达喀木布禄部的汉人奴隶很多。 最后统计的数量是二百三十七人，成年人有一百七十，十岁到十五岁的少年男女有四十几个，只有十几个小孩子。 因为事先跟赫丹巴特尔谈妥了，所以黄毅根本不客气，集中了所有的汉人，收集了很多车马、粮食和牛羊。 黄大鹏、章东、左光虎、岳慕飞四个兴奋到了极点，他们的嗓子都说干了。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也是汉人，以前也是蒙古人的奴隶，你们以后跟着黄毅老爷肯定不被打骂，能够吃饱肚子！” 不挨打被骂能够吃得饱，这就够了！ 汉人绝大多数是会过日子的，他们开始找所有的能够带走的东西，一根麻绳、一只麻袋都不肯放过。 黄大鹏、岳慕飞等等已经组织起了一百二十个汉人男子，发给他们刀枪。 并且告诉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以后留着过日子的，不管是谁来要都不给，敢抢，直接用刀子砍他娘的！” 汉人不团结，喜欢内卷，擅长窝里斗。 这些弱点不仅仅体现在大明朝堂上，还体现在明军中，甚至于都沦落为奴了，还是如此。 就在这里，有一个汉人女子被其他妇女鄙视、被孤立了，她就是第一个说自己是汉人，表态投降的那个。 那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没有做奴隶，是最得达喀木布禄宠爱的小妾，她居然还有两个伺候饮食起居的丫鬟。 黄毅当然不会鄙视那个叫左芳莲的女人，那些对左芳莲口出恶言的女人也不见得就干净！ 说实话，已经解救了那么多女子，除了小女孩，超过十三岁的绝大多数都被建奴、鞑子睡过。 十几个二三十岁妇女身边带着的儿女有可能就是鞑子的种。 黄毅不管那些细枝末节，也从不追究为奴时的谄媚和下作。 母亲是汉人的理所当然把他们视作汉人，一样的善待，不可以区别对待。 左芳莲的智力值很高，还识字，以前应该是辽东某个文官武将买来的“瘦马”。 为什么这么认为？ 那是这个女人的神态瞧上去就不像个大妇。应该是是从小接受过训练，属于最会做妾的那种“扬州瘦马”。 她果然很会审时度势，知道这个部落的其他汉人不待见她，所以竭尽所能接近黄毅。 只不过黄毅忙着多占金银财宝，实在没空劫色。 纵然这个女子瞧上去比这段时间见到的女人都漂亮，而且衣服干净，头发有光泽，脸蛋白里透红。 见这个女人想挣表现，黄毅安排她帮着黄大鹏和章东记账。 说实话，章东、黄大鹏学文化的时间太短，识字数量不超过二百，能写的恐怕连一百都不足。 记账时一大半都得画圈圈、写一些只有他们自己瞧得懂的汉语拼音。 有了左芳莲和她的两个丫鬟香莲、芳荷帮着记账点数，黄大鹏和章东简直是如释重负。 左芳莲性子柔柔的，说话温言细语，那种带着扬州口音的官话黄毅听在耳中觉得特殊服。 她虽然被妇女们排挤，但是所有的男子都愿意受她指派，或者干活儿时就在她附近…… 黄大鹏和章东有了时间后居然没忘了郎格哈、固布尔四个俘虏，找到了四个俘虏的家眷。 这四家有人口二十三，因为家中的主要青壮年哨探未归生死难料，一家子都战战兢兢。 营地遭遇夜袭之时，二十三口人都龟缩在蒙古包里没有出去抵抗。 所以没有出现伤亡。 正文 第七十二章：红颜祸水 得知亲人没死，仅仅是当了俘虏后，四个哨探的家人都很开心，都乐意做黄毅的奴隶。 黄毅没去跟赫丹巴特尔商量，直接收下这四户。 虽然事先说好了汉人全部归属于黄毅，但是没有人出面质疑黄毅还收下四个蒙古家庭。 原因很简单，那四个哨探确实是被黄毅捕获的。 况且这一回赫丹巴特尔部增加的人口已经大于原人口，仅仅是青壮年骑士的增量就超过一百八十，绝是实力翻了倍。 就目前来看，方圆一二百里内，再也没有哪个部落能和赫丹巴特尔部比肩。 红颜祸水果不其然！ 左芳莲是达喀木布禄部的名人，是两年前达喀木布禄用一百匹上等战马跟女真人交换回来的，在当时的部落中引起轩然大波。 得到这个女人后，达喀木布禄部如获至宝…… 自从部落中有了这个女人，达喀木布禄的兄弟、子侄有了隔阂、开始了纷争，暗流涌动。 完全是因为达喀木布禄依旧强壮，积威还在，才维持住了表面的和谐。 很快，赫丹巴特尔、莫日根、喀嘞图等等都知道黄毅得了达喀木布禄部的第一美人。 这个美人不仅仅白得细腻，柔到骨子里，还能吹箫，抚琴，吟唱，书写…… 他们几个特意结伴过来瞧一瞧。 黄毅依旧是表现得很慷慨，他笑着打趣，如果赫丹巴特尔或者其他哪一位喜欢左芳莲，立刻可以把她带回去。 赫丹巴特尔哪里好意思？ 宁可流口水，也不能不顾形象啊！ 但是有人脸皮比较厚，就是喀嘞图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 他连人家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居然乐滋滋开口表态，不白拿原本属于黄毅巴图鲁的美女，他准备用十头牛、十匹马、一百只羊来交换。 黄毅仅仅是说个客气话，在他眼里所有的汉人都是有尊严的，不是商品，不可能放弃哪一个。 就在他想主意拒绝喀嘞图的时候，左芳莲哭着跑来，一把抱住黄毅的大腿，不知道用蒙古语说了些什么。 然后赫丹巴特尔就大笑着把一脸尴尬的喀嘞图拉走了。 后来黄毅才知道，左芳莲当时放了狠话，说这辈子跟定了黄毅，哪儿也不去，谁来相逼，她当场自杀。 这哪儿跟哪儿啊？ 黄毅仅仅是跟左芳莲说了几句话，交代她负责做什么事而已，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她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人家的意思很明确，当天晚上黄毅就被左芳莲和两个丫鬟伺候得浑身舒坦。 别误会，不是那一种伺候。 是香莲、芳荷烧了热水，左芳莲亲自伺候黄毅洗澡。 最难得的是达喀木布禄居然也是个能享受的，他的蒙古包里有个大浴桶，还是那一种有盖子的。 泡澡时不断倒热水，身体浸泡在热水里，只有脑袋露在浴桶外，绝对有桑拿浴的效果。 黄毅爱泡澡，原本他是准备不近女色的，可是见到那个澡桶后，就消弭了雄心壮志。 因为平时的黄毅都是强忍着浑身瘙痒，此时见到能够洗澡，顿时觉得满身都是虱子、跳蚤在爬、在咬。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于是乎，黄毅很坦然地任由左芳莲，香莲、芳荷帮着脱下棉甲。 脱到防刺内衣之时，左芳莲赞叹不已，说这么好的料子从来没瞧见过。 黄毅没解释什么，只是对两个丫鬟道： “把这套衣服立刻洗了并且熨烫干了，我洗完澡后还得穿。” 左芳莲其实已经见到了黄毅为了掩饰雄起的那啥啥，在衣服全部脱光的那一刻以最快的速度下到澡桶中盖上盖子。 她的脸红了，不由得捂着嘴偷笑。 见黄毅此时惬意地闭上眼睛，貌似很习惯的样子，她奇怪道： “老爷，您以前用过这种澡桶？” “这种澡桶不错，应该不是蒙古人的，我猜是你指点木匠做出来的！” “老爷怎么就能猜得到呢？” “你带着扬州口音呢，扬州人家的澡桶种类何其多也，这里有个这样的澡桶也就不奇怪了。” 黄毅说这些话时也带了点扬泰口音，左芳莲愣住了，不由得泪眼婆娑。 她问道：“老爷莫非是扬州人？” “扬州府泰州人，知道阳明心学泰州学派吗？” “老爷还知道阳明公？” “当然知道，知行合一么，王阳明不愧是个大思想家。” “您的知识真是渊博！您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说来话长，我祖籍扬州府，从小在弗朗机国长大……” “怪不得您那套亵衣根本不是大明的款式，料子也是奴婢没见过的。” “你是那一年来北边的？” “天启六年，一个姓吴的商贾买了奴家送给兵备大人！” “香莲、芳荷以前就是你的丫鬟吗？” “嗯！她俩跟着奴婢六七年了。” “一直都没问，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九了，老爷贵庚？” “我比崇祯大一岁！” 很明显左莲芳知道崇祯是大明皇帝，她捂着嘴惊讶道：“老爷，万万不能这么说话！” “哈哈，这个样子说话在弗朗机国不算啥！” “在大明那可是大逆不道呢！” “这儿不是大明，是蒙古人的地盘啊！” “小心些总是好的！” 泡澡之时闲得无聊，有个美人时时刻刻伺候着，陪着说话，任谁也乐意。 这时黄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朝的公子王孙喜欢泡青楼买“瘦马”，而且不是为了能够“啪！啪！啪！” 如左芳莲这种女子不仅仅知情识趣，还刻意学了不少知识，还特会找话题…… 跟这种女人谈天说地会让人觉得一身轻松，使得公子王孙有了精神慰藉。 蒙古包里炭火烧得很旺，照得身上暖洋洋，黄毅闭着眼由左芳莲用篦子梳理头发捉虱子。 他抱怨道：“这里脏死了，每一次我把身上打理干净都维持不了三天，最受不了的就是满身虱子和跳蚤。” “奴婢以后负责打理老爷的铺盖，奴婢有办法让老爷不生虱子和跳蚤。” “是用生石灰铺底吗？没用，隔几天还是一回事。” “那是因为其他人身上一直都有虱子，只要做得到老爷的毡房里没有，进来的人身上也没有，就能保持住很长时间。” “你这么有信心？” “奴婢和两个丫鬟身上就没那些东西，最关键的还是人要勤快，发现了就得捉干净。” “好，这几天就由你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黄毅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上当了。 左芳莲不仅仅聪明有文化，还是个有心计的。 她知道要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得好，必须依靠男人，而且是强大的男人。 因此她故意接近黄毅，并且想方设法取悦黄毅，还在聊天中确定了她以后能贴身伺候。 正文 第七十三章：降服 再次取得巨大胜利，拥有了压倒性实力，赫丹巴特尔膨胀了，野心勃勃。 他居然不修整，第三天就驱使接近二百刚刚归附的达喀木布禄部青壮年，率领四百本部人马突袭黄毅、喀嘞图等等侦察过的杜木布特部。 只留下阿古什、舒尔图等等率领一百多骑士监管、押送刚刚拿下还一团糟的达喀木布禄部前去本部营地。 这一次没有发动夜袭，而是在太阳当空照的中午时分，直接冲击杜木布特部过冬聚居地。 黄毅当然也带着人马参与攻击，这一回不是十个人，而是加上了郎格哈、固布尔等等四个俘虏和他们家的另外两个男丁、三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 郎格哈、固布尔四个俘虏因祸得福，不仅仅活了下来，家人们居然也没出现伤亡。 跟原部落中的绝大多数骑士相比，简直是福星高照。 他们知道黄毅的地位，也知道是黄毅心存善念留下他们的性命。 还知道他们的家小和财产、牲口得以保全，也是因为黄毅下达了命令。 这还有啥好说的？ 四人带着家人来叩谢，并且向长生天发誓，做黄毅的奴仆，从今往后为黄毅效忠。 以前黄毅是根本不相信所谓的誓言。 因为共产党的天下，绝大多数人民不再相信神灵。 精神上毫无约束的人，往往满嘴跑火车，什么事儿都敢干。 但是这个时代不一样。 绝大多数人相信抬头三尺有神灵，认为发出的誓言是能够应验的。 所以黄毅只是姑且信之。 他相信有了利益捆绑，让这些人日子越来越好过，他们的忠诚度就不至于还停留在嘴上。 黄毅正是用人之际，多多益善，当然要把四家的男丁全部带上。 不仅于此，他从解救的汉人奴隶中挑选出瞧上去身体状况还过得去的十七个汉人青壮年。 之所以选了他们是因为这十七人的骑术是一二百汉人中相对好一些的。 黄毅一直在严格执行一切缴获归公。 虎啸川哥儿俩、黄大鹏等等都习惯了。 况且他们都知道黄毅不是把缴获据为己有，而是按需分配、按劳分配，或是换来粮食、武器和物资让大家共享。 这些天，黄毅又缴获了不少良驹、盔甲、武器。 所以给郎格哈、固布尔等等和十七个汉人都装备了皮甲外加棉甲。 额逊扎钦、杜姆布在对阵达喀木布禄部时都有斩首功，黄毅各奖励了他们一副铁甲。 意味着黄毅有三十六骑出战，其中装备铁甲骑乘乌珠穆沁马的有十人。 章东和刚刚加入的十七个汉人骑术没问题，最起码不比黄毅差。 但是战斗力不咋地，黄毅之所以带上他们，并不是想让他们厮杀。 而是为了在洗劫时多些人手，好多拿些金银财宝。 已知敌人很弱，己方不仅仅强很多，还是刚刚大胜强敌，士气如虹，这一仗风险全无，当然要考虑收益最大化。 赫丹巴特尔有智慧，他得知杜木布特部以前都是给达喀木布禄部交供奉后，灵机一动。 向黄毅借来了达喀木布禄以及达喀木布禄两个亲兄弟、七个儿子，几个侄子的人头。 赫丹巴特尔知道明军打仗喜欢砍人头，也知道黄毅用砍下的人头去张家口换回来了粮食和烈酒。 因此他故意没去过问黄毅的麾下收集敌军的首级。 这一回思考怎么才能震慑敌人之时，发现说什么都不如把达喀木布禄的首级扔出去有效。 杜木布特部也有侦骑，当然侦察到了大白天气势汹汹杀来的赫丹巴特尔部。 他们集结了一百六十多人准备誓死抵抗。 这一百六七十控弦人不全部是能够冲杀的骑士，有至少一半是滥竽充数的老人和孩子。 杜木布特之所以敢负隅顽抗是因为他们的部落是给达喀木布禄部交供奉得到保护的。 他们遭遇攻击，达喀木布禄部不会坐视。 稳操胜算的赫丹巴特尔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见到列阵而出的杜木布特部骑兵后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冲锋。 杜木布特没敢率先发动攻击，他想着跟来敌谈谈，希望通过送上一些牛羊，献上一两女人度过当下危机。 此时赫丹巴特尔大手一挥，十几个原咔察固特部骑士立刻打马上前，在杜木布特部阵列前丢下十几颗脑袋瓜。 这些骑士还大声喊叫道：“这是达喀木布禄和他的兄弟、儿子、侄子的项上人头，达喀木布禄部其余人马已经全部投降，你们是战、是降赶紧决断！” “嘶！”杜木布特和他的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只觉得背后发凉。 因为就在探马侦查到赫丹巴特尔部大举进犯之时，杜木布特立刻派遣了三个信使疾驰达喀木布禄部营地求救！ 现在看来，救兵这辈子都来不可能出现了。 达喀木布禄那么厉害，麾下的铁甲骑士足有五六十，控弦人有七八百，他被杀了？这会不会是赫丹巴特尔部的奸计？ 杜木布特将信将疑，他赶紧策马奔驰而来，一探身拎起那颗对方声称是达喀木布禄的首级。 他多次前往达喀木布禄部纳贡，陪着笑脸跟达喀木布禄和达喀木布禄的兄弟、子侄喝酒的次数不低于十回。 对达喀木布禄一家子都比较熟悉。 他顿时惊叫道：“啊！果然是你呀，哈哈哈，你不是第一巴图鲁么，怎么也有今天？” 什么情况啊！时时刻刻准备冲杀的赫丹巴特尔有些懵逼。 这时只见杜木布特把达喀木布禄的首级高高举起对他手下的骑士道： “赫丹巴特尔部能够战胜且斩杀达喀木布禄，足以说明非我等能敌，我们投降吧！” 没有谁不识时务，大家都选择下马投降。 但凡是酋长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给某个大部落上供求归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杜木布特向达喀木布禄臣服也是被逼无奈。 所以达喀木布禄部一家子的男丁都死绝了，杜木布特不仅仅不伤心还幸灾乐祸。 向赫丹巴特尔部投降而已，杜木布特觉得无所谓，只不过是把原本孝敬达喀木布禄的供奉，转为上交给赫丹巴特尔罢了。 故而杜木布特部爽爽快快投降了，赫丹巴特尔兵不血刃又得四五百人口。 黄毅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七十几个汉人奴隶。 财物、铠甲、马匹之类的没法得到。 因为赫丹巴特尔承诺过，主动投降者不没收财产。 即便如此，也导致杜木布特觉得不爽。 原因很简单，七十几个汉人奴隶被带走，还得补偿一年的口粮，数杜木布特家损失最大。 因为一大半汉人奴隶属于他和他的兄弟、儿子们。 正文 第七十四章：不可以不服 身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杜木布特看出来了黄毅这个汉人在部落中的地位，选择了隐忍。 补偿一年的口粮当然不可能按照成年人饱食的标准。 仅仅是按照奴仆半饥半饱的消耗算总账。 黄毅没有过于苛责，因为汉人奴隶确实是吃不饱肚子。 以后至少要让所有的汉人吃到七成饱，隔三五天吃一回肉，意味着解救的汉人奴隶越多，粮食缺口越大。 为了能够获得更多人口大发展，黄毅一定要抢掠牛羊，洗劫金银财宝。 接受杜木布特部投降后赫丹巴特尔麾下的头领、骑士们有了分歧。 许多杀红眼的部众不乐意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们更加喜欢抢牛羊、抢粮食、抢女人…… 接下来有意思了，新归附的杜木布特部组织了一百骑参与攻击曾经的盟友之一朵录安哈部。 这个部落的人口数量是杜木布特部的双倍，有一千一百多，以前也需要给达喀木布禄部交供奉。 但是他们部落的实力比杜木布特部强太多，又因为是近邻，这几年没少因为草场的归属问题大打出手。 每一次都是杜木布特部吃亏，选择忍气吞声。 以前达喀木布禄部在这一带说了算，如今不一样了。 杜木布特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也是为了报复朵录安哈部，主动做了带路党。 两军对垒之时，他根本不给朵录安哈说话的机会，第一时间发动了冲锋。 新归附的原达喀木布禄部骑士也不愿意看到敌人直接投降。 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有财产损失，最起码失去了汉人奴隶和补偿给汉人奴隶的一年口粮。 赫丹巴特尔包括所有的高层都同意黄毅得到所有的汉人奴隶。 仅仅是得到人当然不够，他们的衣食怎么办？ 羊毛出在羊身上，汉人原本是哪一家的奴隶，这一家不仅仅必须放人，还得给衣服和粮食。 粮食不够就得用牛羊马匹抵数。 不服？ 不可以不服！ 谁敢不服就让他变成死人，让他的女人成为奴隶！ 黄毅其实也觉得杀了奴隶主解放奴隶最省事，有接近一百三十汉人奴隶就是达喀木布禄以及他的兄弟、儿子、侄子家的。 如今这些家庭的女主人变成了奴隶，男人都变成了死人，包括身高不超过车轮的男孩子。 财产都成为了黄毅的缴获，但是黄毅没有独吞，而是分了明面上的一大半给赫丹巴特尔。 私下里，黄大鹏、章东等等藏了不少真金白银。 所以黄毅得出结论，杀了奴隶主解放奴隶最划算。 得到的粮食、物资、金银财宝足够被解放的奴隶吃用一年以上。 黄毅明知道赫丹巴特尔部实力增强到了如此地步，完全可以靠谈判收服周围的几个部落，也不建议。 因为他知道，鞑子都是记打不记吃的货。 不打破他们原有的统治阶层树立起新的统治者，就没法直接纳入管理。 因此不劝降直接去打得人家无条件举手投降符合当下的实际情况。 八百骑呼啸而至，朵录安哈部卯足了劲也只能集结三百几十骑士，其中只有不足二百青壮年。 装备更加不好比，朵录安哈部总计都没二十副铁甲。 如今的赫丹巴特尔部足有一百铁甲骑士。 因此仓促迎战的朵录安哈和他的几个儿子一边奔驰一边大叫：“别打了，我们可以谈谈！” 见对方根本不理睬停战谈判的建议，最后干脆大喊：“别打了，我们投降！” 主要头领都准备投降了，麾下骑士们哪里还有一丝战斗意志？ 然杜木布特就是为了报复而来，故意不罢手，率领儿子和十几个心腹骑士直接杀奔朵录安哈。 这就是人性的丑恶！ 满清入关之时，每一次的大屠杀都有大量汉军作为帮凶。 这些人杀起自己的同胞比建奴还要狠毒。 即便他们其实是某一次建奴发动屠城的幸存者。 江阴八十一日，十几万汉人捐躯。 围困江阴的都是些什么人？ 真真正正的八旗真奴恐怕都不足十分之一，绝大多数是汉奸兵将。 朵录安哈当然认识杜木布特父子几个，他从来都是鄙视杜木布特的，见杜木布特不依不饶，立刻怒而奋战。 只可惜片刻功夫赫丹巴特尔的铁甲骑兵就杀了过来，朵录安哈不得不仓皇而逃。 黄毅率领四十五骑几乎没有什么斩获，因为朵录安哈部的骑士毫无斗志，绝大多数都下马跪地乞降。 不是三十六骑么？怎么四十五了？ 增加的九骑当然是从杜木布特解救的汉人奴隶中挑选的比较健壮并且骑术过得去的青壮年。 没有斩获无伤大雅，黄毅不是变态，不以杀人为乐，只要缴获足够多即可。 朵录安哈部不仅仅是人口数量比杜木布特部多了一倍有余，部落家庭平均拥有的粮食、牛羊也多了不少。 足以说明朵录安哈部比杜木布特部富裕太多，只算平均数，朵录安哈部比达喀木布禄部还要富裕。 这一战得了大便宜，所有的参战人员都两眼放光芒。 黄毅很忙，不仅仅是忙着藏金银财宝，还忙着搜寻躲藏起来的汉人奴隶，忙着给受了伤的汉人包扎、缝合。 赫丹巴特尔为了鼓励杜木布特再接再厉，也为了充分调动杜木布特部的积极性，分配缴获之时给予厚待。 牛羊和粮食多给了，但是没给归降的骑士也没补充人口。 即便如此也导致投降后的杜木布特不仅仅把汉人奴隶丢了的损失补回来了，还增加了不少粮食和牛羊。 于是乎他更加积极，又主动要求带路，这一回是去攻击腾格里部。 腾格里部的实力不弱，地盘跟杜木布特部、朵录安哈部相邻。 实力接近杜木布特部和朵录安哈部的总和，以前没少欺负杜木布特。 一年前，杜木布特部最漂亮的三个女人分别嫁给了腾格里和他的两个儿子做妾。 和亲这种同盟关系是最不可靠的。 杜木布特表面上送上美女，内心里恨不能生啖腾格里的肉。 部落遭遇攻击前，杜木布特不派人向腾格里部求救，而是去求达喀木布禄部，就可见有多么不信任。 正文 第七十五章：痛打落水狗 连续作战、连战连捷，导致赫丹巴特尔觉得扩张太快，担心新归附的骑士远大于老部下影响指挥。 这一次的他犹豫了，跟黄毅商量，他是觉得人马如滚雪球般壮大了，导致他已经认不全十夫长以上的大小头目。 腾格里部兵强马壮人口众多，不是弱鸡。 赫丹巴特尔担心主动去攻击一旦遭遇挫折，有可能面临新归附骑士的反噬。 黄毅的答复很简单，远交近攻，腾格里部离得太近，不能等，必须打掉。 不要担心人多不好管理，只要能够打赢，人心就能安定。 在赫丹巴特尔心目中黄毅是无所不能的，于是乎他鼓起余勇又进行了全体总动员，接下来又玩一出倾巢出动。 这一回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因为出动的骑士达到一千二百多，最小的才十二三岁，一脸稚气，最老的已经六十多，须发皆白。 黄毅的队伍又庞大了，这一次率领了五十七个着甲骑士。 多出来的十二个汉人青壮年当然是来自于被消灭的朵录安哈部。 五十七骑，人人双马，个个有甲，模样瞧上去蛮唬人。 其实这些人中有三十七个基本上是样子货，几乎没有能力在骑战时发动远程攻击。 但是他们每天都在进步，最起码都能骑马挥刀砍杀。 腾格里部不是泥捏的，比较能打，腾格里本人很刚烈，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率部奋力抵抗。 第一波冲击的骑士来自于新归附的朵录安哈部，那一百五十多青壮年骑士得到赫丹巴特尔亲口许诺，敢于冲锋，敢于死战者战后不仅仅发还财物、牛羊，还分配新奴隶。 己方人马一千多，还有一二百铁甲骑士，对手的人马连一半都不足，铁甲骑士不足己方的三成。 这一战必然能胜！ 但是谁都知道第一波冲击的人马必定损失惨重。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们是新人？为了明天的日子好过些，拼了！ 杜木布特心情越来越好，因为他已经不是新人，理所当然在第二波冲击的队列，人马的损失注定会少许多。 主力部队当然是赫丹巴特尔亲领，现在的他身边簇拥着足一百铁甲骑士，而且都是内穿了棉甲、中间还有皮甲的壮士。 黄毅的人马没在赫丹巴特尔的队列，因为他这里大部分是乌合之众，冲击起来队形都成问题，会影响到赫丹巴特尔亲领人马的发挥。 所以黄毅只得在主力大阵左侧率领人马结了一个雁头阵，黄毅、虎啸川兄弟俩、黄大鹏等等充当雁头。 腾格里部的战斗力确实可以，居然轻松打败第一波冲击而来的队伍跟第二波人马打得难解难分 腾格里和他的儿子们以及麾下绝大多数骑士都认识杜木布特父子。 他们恼恨杜木布特，全力以赴冲击杜木布特率领的人马，打出了三比二的战绩。 杜木布特部的战斗力其实颇不如腾格里部，一个对冲就被斩杀十几个骑士。 还不仅于此，杜木布特的二儿子也中箭落马生死未卜。 仗打得胶着，如果是以前，杜木布特已经不敢拼命开始逃跑。 但是今天不一样。 己方还有一半人马，而且很多是铁甲精锐人马没动呢，一旦发动，肯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没辙，杜木布特不得不鼓起勇气大声呐喊，继续组织麾下发起对冲。 时时刻刻在承受伤亡的他心里在咒骂，赫丹巴特尔那个王八蛋，怎么还不亲领主力杀过来？ 哈哈，人总是不断成长的，赫丹巴特尔渐渐地有了帝王心术。 杜木布特直接投降，依旧率领原部落人马，没见削弱。 赫丹巴特尔没有施恩给这些人，黄毅还带走了汉人奴隶索要了足够汉人奴隶吃半年的食物。 这些人完全是被逼无奈选择投降，他们没有得到好处，产生了损失，不可能有忠诚度。 当然要利用新的征战消耗掉一些。 所以赫丹巴特尔不是第一时间率领生力军冲过去摧枯拉朽，而是故意观战了足一刻钟，一直看到腾格里部发动了四次冲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黄毅讲的，赫丹巴特尔记住了。 他还给了余量，直到腾格里部第四次冲击过后才下达“全体都有跟着我冲”的命令。 仗毫无疑问地打赢了，赫丹巴特尔部的铁甲骑士一个都没丢，不仅于此，还能增加三十几个铁甲骑士。 那是赫丹巴特尔意识到要加强心腹力量，颁布命令，从现在开始，但凡缴获的铁甲都得上交，违者斩首。 黄毅听到这个命令后暗自好笑。 如果是他，早就颁布一切缴获归公中的命令。 哪能谁抢到谁占有？ 黄毅当然要维护赫丹巴特尔的权威，自从不可以私藏新缴获铁甲的命令下达后，坚决执行。 好吧！对阵腾格里部的这一战，黄毅包括手下总计才斩敌三级而已，根本没缴获到铁甲。 那是因为人人都爱痛打落水狗，新归附的骑士们为了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起来，都竭尽所能向前再向前。 蒙古青壮年开始玩儿命冲，黄毅的乌合之众当然跟不上，更何况他们乃是最后一批发动冲锋的队伍。 新加入的汉人青壮年都没有砍杀敌人的机会，但是他们有了战场感受，这种经历也是千金不换的。 他们意识到骑战技能的重要性，知道必须勤学苦练，否则就会成为落马的尸体。 杜木布特虽然也是获胜方，但是一脸黑线。 此战他折损了一个儿子和三十几个骑士，真的伤筋动骨了。 然投降的二百几十腾格里部骑士都极度憎恨杜木布特，竟然没有一个肯纳入杜木布特麾下。 因此赫丹巴特尔顺水推舟，只奖励杜木布特和他的儿子们漂亮的女人、硕大的蒙古包，精美的家俬以及金银财宝，但是一个男丁、一副甲胄都没给。 杜木布特因为实力受损得不到补充心里难受，然他的儿子们心中欢喜。 因为他们早就垂涎腾格里包括腾格里兄弟、子侄们的漂亮女人。 如今每人都分到手两个腾格里的妻妾或者儿媳、弟媳，这两天都不肯出门，成天在蒙古包里喝酒****女人。 正文 第七十六章：虎狼之师 腾格里没有战死，逃了，不是一个人，身边至少还有七八个心腹骑士。 打蛇不死，反遗其害！ 腾格里能打敢战，赫丹巴特尔从他的身上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因此不能放任腾格里跑掉。 他立刻找来杜木布特询问腾格里最有可能跑去哪里？ 杜木布特心里有数，他一样的不想放过腾格里。 因为此战过后，他跟腾格里可谓仇深似海，以后必然不死不休，必须早作了断。 第三天，又一个部落遭了秧，这个部落的酋长是腾格里的结拜兄弟，是儿女亲家。 忽然间就被一千多杀气腾腾的骑士冲入营地乱砍乱剁，仓促应战的骑士死伤遍地。 谁知腾格里根本没投靠这个拥有一千多人口的部落。 此时的赫丹巴特尔部用虎狼之师来形容虽不中亦不远矣！ 一千多骑士纷纷叫嚣，必须斩草除根，这个部落寻不见腾格里，咱们再到其他部落瞧瞧去…… 一个月后，接二连三吞并小部落的赫丹巴特尔部人口数量超过七千，控弦人超过一千八百，能够骑战的青壮年高达一千有余，其中铁甲骑士足有二百七十七。 这还没算上黄毅拥有的十八个铁甲骑士。 自从被黄毅救下，赫丹巴特尔的实力扩充了十几倍。 水涨船高，黄毅的力量当然也发展壮大了许多。 算算总账，如今的黄毅有了一百三十副铠甲，其中精铁战甲十八副，远比野猪皮杜撰“七大恨”起兵反明时强大。 很明显，方圆二百里内赫丹巴特尔已经是一支独大，再也没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没有哪个酋长是傻瓜，已经有几个部落觉察到了被吞并的危险，开始往东迁徙。 以什尔泰部、古里莫里部为首的五部落选择联合起来对抗赫丹巴特尔部。 有三个小部落比较识时务，他们送来了美女、牛羊表态臣服，接受赫丹巴特尔的管理。 赫丹巴特尔部平均三天一战，可谓师老兵疲，该好好修整了。 于是乎，赫丹巴特尔接受了三个小部落的投靠，承诺给予他们保护。 接下来派出使者带上礼物主动联络这片区域除了赫丹巴特尔部，人口第二多的什尔泰部。 赫丹巴特尔把这段时间攻伐的原因全部归罪为达喀木布禄部欺人太甚。 使者是赫丹巴特尔部的长者老骑士阿古什 他面见什尔泰时慷慨陈词，把达喀木布禄部派遣使者索要供奉的数额夸大三倍说出。 证明了赫丹巴特尔是怒而兴兵，是为了荣誉而战，并没有无端攻击其他部落的想法。 承诺赫丹巴特尔部是愿意跟什尔泰和睦共处的！ 谁有实力谁就有话语权。 赫丹巴特尔打赢了，怎么说怎么有理。 什尔泰部当然不信！ 但是不信又当如何？ 主动出兵攻打，他是不敢的。 既然赫丹巴特尔派遣了使者送来了礼物主动示好，他有了面子有了台阶，当然借坡下驴。 所以什尔泰也派遣了使者，备了远大于赫丹巴特尔送来礼物，要求跟赫丹巴特尔部结盟。 使者还做红娘要求联姻，表示什尔泰有个妹子年芳二八，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子，她一直希望嫁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赫丹巴特尔有老婆了，嫁来只能做妾。 这事儿不太好办！ 喀嘞图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黄毅一直没正妻呀！ 他敬佩黄毅，认为黄毅就是名副其实的大英雄是大草原上的第一巴图鲁。 他一直为上次不知进退懊恼万分，暗骂自己怎的连人家的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所以他第一个站出来建议由黄毅迎娶什尔泰的漂亮妹子。 这个建议得到了莫日根、胡赫鲁、舒尔图、都么合、腾厄尔、哲比尔格等等少壮派的支持。 但是有人旗帜鲜明反对。 他是赫丹巴特尔的叔辈阿古什，跟格儿楞一样曾经是赫丹巴特尔父亲的左膀右臂。 他道：“我一样的认为黄毅巴图鲁是英雄好汉，可他不是蒙古人啊！ 他现在已经有了许多人马，如果娶了什尔泰的妹子，恐怕不妥。” 原本赫丹巴特尔没多想，一直在笑眯眯听着，觉得黄毅能够娶一个漂亮且有地位的女人蛮好的。 听了阿古什的这番话，他的笑容僵硬了。 喀嘞图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不以为然道： “黄毅巴图鲁和我们是一条心，他的人马多了，代表我们的实力更加大，他绝无可能联合什尔泰部，对我们不利。” 都么合听得懂汉语，曾经陪同黄毅去张家口，一路上没少跟黄毅喝酒听黄毅吹牛逼，特敬佩黄毅。 他道：“喀嘞图大哥说得太对了，我最相信黄毅巴图鲁，希望他娶个漂亮的老婆。” 阿古什坚决发对，他道：“黄毅巴图鲁不仅仅勇猛还机智百出，手下的汉人对他感恩戴德。 因为他真心协助我们，所以我们忽然间壮大起来了！ 如果他因为娶了什尔泰的妹子转而协助什尔泰部，结果会怎么样？” 莫日根此时经过了一番思考，他觉得阿古什的话在理，他道： “我一样的相信黄毅巴图鲁，但是我们也得防备那个女人成为黄毅的老婆后挑拨离间，导致黄毅跟我们疏远跟什尔泰联合。 所以我觉得还应该是我们的台吉赫丹巴特尔娶那个女子，可以宣布她嫁来后不是妾，跟嫂子不分大小。” 阿古什点头道：“这个主意很好，我们跟什尔泰联姻后，实力增强，明年秋天肯定能够往东再扩展二百里！” 听到再扩展，所有的中高层头领都笑了，本部人马，加上联盟的人马，能够出动两千余骑。 明年今日定然能够把方圆五百里的其他部落全部征服！ 他们顿时转为支持赫丹巴特尔迎娶什尔泰的漂亮妹子，没人关心黄毅是不是还没老婆。 黄毅不知道还有这段插曲，幸好他前世今生都一直坚信靠自己，从来没对任何人抱有幻想。 来到这个时代后他之所以愿意帮助赫丹巴特尔，是因为没有可供选择的其他人。 正文 第七十七章：事了拂衣去 黄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根深蒂固！ 他还知道绝大多数异族记打不记吃，越是优待，他们愈加蹬鼻子上脸。 故而他一直想着带领汉人开辟新天地，建立根据地。 此时的赫丹巴特尔部已经立足且成为了方圆二三百里内人马最多的部落。 是时候离开了，免得被猜忌后生出事端。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黄毅离开部落去了山里的根据地。 他带走了五百多接近六百汉民和一百几十蒙古人，以及分得的粮食、牛羊、大车、家当、毡房…… 他当然没有跟赫丹巴特尔闹出什么不愉快。 恰恰相反，为了巩固友谊，临别前黄毅还跟他推心置腹谈了许久。 当时是莫日根翻译。 黄毅要求赫丹巴特尔给予开垦的汉民提供保护，承诺每年秋收供奉两成收获。 大部落给弱小的部落提供保护，收取的供奉不可能达到小部落出产的两成。 黄毅的承诺比较多。 赫丹巴特尔知道开荒种地不那么容易，他不好意思接受五分之一的产量，让黄毅每年給一两百石麦子意思意思就可以。 他还表态，如果开荒种地第一年的收成不够吃，他不但不要供奉，还可以送些牛羊。 黄毅当然不是诚心诚意给赫丹巴特尔交税。 故意做豪气干云状表态给两成收获，仅仅是为了让赫丹巴特尔觉得他其实不太懂种地有多难，也是想看看赫丹巴特尔的态度。 如果赫丹巴特尔坦然接受。 黄毅会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还好，赫丹巴特尔是个讲感情的，说的话让黄毅觉得暖心。 接下来黄毅跟赫丹巴特尔明说，他以后亲自经营山里的那片盆地，不再参与部落间的讨伐。 但是在赫丹巴特尔急需帮助之时，他一定会率领所有的人马来协助。 赫丹巴特尔想起这半年时间的相处，他其实是个性情中人，流露出不舍。 他再次承诺，除非他战死，否则不可能有哪个部落能够攻击黄毅的地盘。 黄毅没有能够带走所有的汉人，因为那几个小部落是主动投靠，没有理由冲进人家的部落索要汉人奴隶，索要口粮。 结盟的几个部落里也有几百汉人奴隶，更加不好下手。 不急，慢慢来。 黄毅无法确定开荒种地获得的食物是否能够自给自足。 过分要求人口的数量嫌早。 但是他除了郎格哈、固布尔等等四户，还多带走了十一户蒙古人。 这些蒙古人来自于达喀木布禄部和腾格里部，都是因为妻子是汉人，并且生育了子女。 黄毅解救了很多汉人，当然会遇到这种情况。 有些汉人女子是被逼无奈委身在蒙古家庭，被解救时乐滋滋跟着黄大鹏、章东几个来到黄毅营造的大家庭。 有些女子先是被逼无奈，生育了儿女后接受了现实。 她们很希望跟汉人一起生活，可是又舍不下儿女。 听说黄毅不仅仅善待汉民，对投靠的蒙古人也很好，最让人放心的是黄毅不歧视蒙古人和汉人混血的孩子。 所以有十一户选择了投靠黄毅。 赫丹巴特尔部现在的人口规模拿黄毅刚刚认识他那时相比较，膨胀了十几倍。 扩张得太快，赫丹巴特尔还没适应，根本管不过来。 黄毅早就看出来赫丹巴特尔的才能有待在不断学习中提高。 他没指手画脚，而是也跟着浑水摸鱼，不仅仅私藏缴获，隐匿人口的事儿也做。 悄悄的带走十一户有汉人血统，听得懂汉语的蒙古家庭，没人管，也没人关心，连一个问起此事的都没见着。 由此可见赫丹巴特尔的管理有多混乱！ 黄毅来到根据地时已经是崇祯二年腊月二十五。 一个半月时间，这里的二百几十汉民和七十几个蒙古人已经习惯了黄大智、黄大勇、齐大山、张氏、刘士富等等指挥、带头劳动。 日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黄毅明确了是某年某月后给手机重新设定了时间。 打开手机就能看到阴历、阳历、星期几。 崇祯二年腊月二十五，已经是公元一六三零年一月底。 根据地的这片盆地面积不小，由于被群山环绕，风却小了很多。 见到了黄毅，看到又来了将近六百汉人，三百多架马车，增加了四五百牛马，四千多只羊羔、种羊，刘世富、何继业、张氏等等几十个从小就种地的汉人男女充满信心。 他们认为，八百多汉人，五六百大牲口，花一年时间至少能够开垦出三万亩良田。 按理说不遭遇灾情，开荒的第一年粮食就基本上能自给自足，第二年就该有余粮。 在这期间，他们已经从几百石麦子中挑选出了二十几石颗粒饱满的麦粒拌种。 他们当然是用的大明的拌种方法，大概是用羊粪草木灰等等进行搅拌。 汉人对种地情有独钟，此时所有的汉人都对来年充满希望。 因为这里有肥沃的土地、有水源，不算上二十六户蒙古家庭的人口，有超过七百汉民能够下地耕种。 根据地初创，必须艰苦奋斗，超过十岁的都得参加劳动，力气小不要紧，可以赶牲口。 打制农具一直在进行中，也是为了有足够的农具应对春耕，所以米尼枪的制作一直都没完成。 有四百多牛马这样的大牲口用来耕作好处太多，年老体弱的也能发挥余热。 当然，不管多么缺大牲口，二十一匹乌珠穆沁马都不训练它们耕田。 这是从几百匹战马中精选的良驹，只用作战马别无他途。 来到这里，身边绝大多数是汉人，黄毅这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他颁布了一个命令要求立刻执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话！ 黄毅大家庭的总人口算上二十六户蒙古人有接近一千一百。 其中有不少鳏夫、寡妇，还有很多少年男女。 成家立业才能安居乐业，黄毅愿意给所有人一个温暖的家。 因此以命令的方式方法让鳏夫、寡妇组建家庭，给所有超过十五岁的少年娶老婆，其中包括黄大智、黄大鹏。 他俩分别娶了年纪相仿以前伺候黄毅的小红和小翠。 正文 第七十八章：根据地大有希望 鳏夫、寡妇组建家庭当然是自觉自愿。 张氏不愿意再婚，黄毅肯定不会勉强。 她是个心细的，撮合蓝进魁、杜翠兰成了一对儿。 齐大山瞧上了孙素珠，俩人也在黄毅的主持下结了婚。 根据地初创，条件简陋，当然办不出像模像样的婚宴。 吃顿烤羊肉，喝点烈酒，就算给成亲的六十几对新人贺喜了。 根据地所有的汉人都有为奴的凄惨经历，如今不但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还有了自己的小家，人人憧憬美好的将来。 张氏、齐大山、蓝进魁、刘世富等等都很勤劳。 这段时间一直带领二百几十汉人干活儿，不仅仅把原墩堡的两个老水井淘了出来，还新打了一口水井，搭建了五十几个地窝子。 黄毅要求的公共厕所已经投入使用，当然不是冲水厕所，是比较原始的旱厕。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公共厕所能积攒很多农家肥呢。 何继业、刘世富等等一直在收集肥料，羊粪、马粪已经攒了不少，牛粪不是肥料，是燃料，也是要收集的。 黄毅已经把自己无意中从二零二一年带来的玉米和麦子、稻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张氏。 并且叮嘱她要亲自打理、种植这些粮食。 黄毅不能肯定买来喂鸽子的粮食是不是转基因农作物，因此无法确定能否发芽。 只能寄希望于这些都是农民自留地留种的。 张氏见黄毅如此重视，理解为这都是黄毅从弗朗机国带回来的良种，顿时觉得责任重大。 她表态会跟刘世富、何继业等等种田好手商量，为了不使一次方法错误导致损失所有的种子。 她会用这些种子一点一点试种，直到找到最适合的时节和方法。 玉米、麦子和稻子而已，都是普普通通的农作物，没啥特殊要求。 见张氏如此认真，黄毅反而担心如果全部是转基因农作物根本不发芽，会严重打击到张氏的积极性。 黄毅想帮帮忙，可惜他不懂种田，只能把手机里下载的有关于种玉米、麦子、稻子的一些常用知识讲解了。 当然，牵涉到现代农业的词汇必须重新措辞，有关于机械种田的内容全部省略。 见张氏听得认真记录得详细，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黄毅更加担心所有种子都是转基因产品，根本不可能发芽，让负责这件事的张氏有负罪感。 为了防范于未然，黄毅事先声明，这些种子漂洋过海而来，时间太久，有可能早就死了。 然张氏不这么认为，她知道种子的生命力强，除非是煮过的，否则不可能全部不发芽。 现代农业没法跟一个古人解释啊！ 黄毅只能苦笑，心里也在祈祷，祈祷上苍眷顾，最起码让玉米种子能够发芽。 那些玉米和稻麦都是在大兴安岭风景区游玩时买来喂鸽子的。 黑龙江省是粮食出产大省，猜测售卖的农民不应该是从外地千里迢迢购进。 既然是当地种植的粮食，理所当然是耐寒品种。 张家口的纬度比黑龙江省更加靠近南方，如果这些种子能够发芽，将要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因为纵然玉米在没有化肥、农药的古代产量有限，也能够达到麦子产量的双倍甚至于三四倍。 明末之所以乱成一锅粥，很大原因是饥饿导致。 粮食何其重要！ 有多少粮食注定能够养活多少人口。 因此黄毅必须千方百计弄粮食，还得争取弄到的粮食是增量。 用真金白银在张家口购买的粮食肯定不是增量，不会缓解整个汉民族的粮食危机。 但是在张家口外开垦出麦田种出麦子，有多少算多少都是增量。 因为口外原本没有那些田地。 如果根据地大量种植耐寒且产量是麦田三四倍的玉米，不出三年就能够做到“耕一余二”甚至于“耕一余三”。 意味着根据地只需四分之一的家庭种田就能确保吃饱肚子。 四分之三的人口不需要种地可以开矿、冶铁、烧砖瓦、石灰、水泥，还可以把根据地的产出卖到关内、漠北。 最强壮的青少年当然是受教育的战士。 大发展的初级阶段必须团体合作，黄毅采取的管理办法类似于后世的建设兵团、人民公社。 事实证明，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公有制更加具备凝聚力。 仅仅是一个半月而已，根据地的大框架已经形成，一个能够容纳二百几十人聚在一起听故事的大屋子也早就搭建好了。 当时汪柏山、齐大山、蓝进魁等等认为有了这个大房子，根据地所有的人都能来这里听家主上课。 谁知变化太快，家主又带回来好几百人。 看来还要再搭建一个更加宽敞的房子。 黄毅不准备发动大家用原木和石头再搭建一个大屋子。 而是让他们尽可能的打井。 盆地特点，地下水丰富。 大冬天的，其他施工难以进行，但是不怎么影响打井。 毕竟冻土层的比例占井的总深度不足百分之五而已。 黄大双、黄大全、何继业等等带领的打井队其实都是在室内施工。 这不是讲笑话，那是黄毅指点他们，在打井的位置搭建一个大蒙古包，跟蒙古人当房子住的蒙古包不同的是门留得大多了。 有了蒙古包，轮番上阵的打井队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烤火休息，辛苦程度减轻多了。 打井一样的是为了防范于未然，明末北方旱灾经常发生，黄毅无法得知张家口北会不会闹旱灾。 那条穿过盆地的河流发源于燕山山脉，基本上不会枯竭，但是遭遇旱灾之时，水量肯定大幅下降。 多打一些灌溉井，不靠近河边的田亩提井水浇地，哪怕是几十年一遇的旱灾，也不会造成所有的农田颗粒无收。 井壁用采集的石头垒砌，属于就地取材。 因此打井基本上是花费劳动力成本而已，现在黄毅手里的劳动力特别多，而可干的活儿比较少。 所以组建了二十个打井队，每队十二个青壮年男子外加一个负责做饭的妇女，先在离那条河有点远的地方打出二百个灌溉井再说。 张家口北日照充足，涝灾很少见，旱灾很常见，无霜期足够农作物生长。 只要能够确保灌溉用水，基本上就是丰收在望。 正文 第七十九章：无名河 二百多人打井、打铁，剩下的劳动力怎么办？ 一部分人干活儿一部分人闲着会让大家觉得不公平，接下来就没法管理了。 黄毅当然要尽可能做到基本公平。 所有人都得训练战斗技能，大家都要参加集体劳动。 天寒地冻没法开荒不影响伐木、开采石灰石。 此时有闲工夫，当然要大量储备来年建房的木料，烧制水泥、石灰的原料。 黄毅早就想好了，忙过春耕就发动至少一半十岁以上的男子修建石灰窑、水泥厂。 生产出水泥后使用防腐处理过竹条代替钢筋修筑混凝土水坝、城墙，省时省力而且节约造价、提升了坚固度。 竹筋增加混凝土的强度是经过后世验证的，肯定比不上钢筋，但是性价比高。 况且此时大明的钢铁价格如果按照后世对应白银的比例，简直是天价，修城墙、水坝根本用不起。 在没有获得坚固的城堡情况下，必须小心翼翼严加防范。 遭遇敌人袭击之时肯定会利用地形周旋，踏遍这里的每一个山头很有必要，况且黄毅反正要苦练马术。 他来到根据地的第二天就出来查看地形，身边跟着黄大勇，章东、虎啸川三人。 之所以喜欢带着章东，是因为这个少年语言天赋特别强，蒙古语、女真语、以及北方的好几种汉语方言都能听得懂，并且能说。 现如今章东的普通话学得最好，汉语拼音基本上掌握了，口音简直跟黄毅差不多。 黄毅四个人是沿着冰冻的河道往上游走。 夏天通往这个盆地有三处山口，冬天会多出两个，就是那条发源于大山深处不知名河流的进口和出口。 黄毅不知道这条河的名字，也不知道二零二一年这条河是不是还存在。 干脆给起了个名字“无名河”。 黄毅往“无名河”上游走的目的是看看河道，想着是不是能够修个水坝控制水量，以便于建造水利机械。 还有一条更加重要，明末的自然灾害频发导致收成锐减，引发饥饿，造成活不下去的农民造反。 天灾未必不可抗拒，明末最大的灾其实是兵灾。 刀兵四起烽火连天，谁还能够去修建水利设施？没有安定的环境，谁能安心挑水、施肥伺候庄稼？ 因此三分天灾会因为兵灾被无限放大，最后演变成颗粒无收。 燕山山脉的雪水、泉水、雨水汇流成“无名河”，在张家口西北、东北形成了好几片湿地。 黄毅想着通过小流域治理确保自己带着汉民开垦出来的田亩旱涝保收。 建造水坝蓄水很有必要。 黄毅用望远镜观察之时无意中发现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人。 上一次去张家口时登高搜索，就多次发现过山民，并不奇怪。 这一次有了时间，黄毅决定跟山民接触，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把方圆五十里内的山民也组织起来。 万事开头难！ 山民很警惕，发现黄毅几人试图接近他们俩，立刻跑了，跑得飞快，山路崎岖，没法骑马，黄毅没有去追。 但是黄毅登高用望远镜搜索，在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三间茅草屋。 为了防止山民抛下家当逃入深山，黄毅没有贸然进入那个山坳。 而是在山坳前一个大石头上用烧黑的树枝做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并且在石头上放了一小袋大概是半斤盐巴。 第二天，黄毅又带着黄大勇几个又去了那个山坳。 这一回黄毅直接来到茅屋前大声一字一句道：“我……是……汉人，没有……恶意！” 门打开了，一个少年拿着猎叉，一个壮年男人挽着拉满弦搭上箭的猎弓冲了出来，一个女人怀中护着三个孩子，出现在门口，一脸惶恐。 黄大勇立刻举起皮盾拦在黄毅身前，经常走山路，铁盾太重不方便，因此他只带了皮盾。 虎啸川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了屋门前的壮年。 章东反应慢了半拍，但是他为了挣表现，跑到前面张开双臂，大声道： “我们……没有……恶意！” 他比较厉害，居然用汉语、蒙古语、女真话都说了一遍。 “你们走，我们不要你们的东西。” 说着，那个壮年扔出来一个小小的羊皮袋子，正是黄毅昨天留下的那个。 黄毅听到了汉语当然不肯走，他问道：“你们也是汉人？” “是又怎么样？”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更加不会抢你们的粮食。” “我们家没粮食！只有烂命一条！想杀了我们你们也至少要留下一条命来！” 额！抵触情绪蛮严重啊！看来得拿出耐心做群众工作。 黄毅笑了，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不但不抢你们的粮食，还可以送一只羊，一袋粮食给你们。” “我们不要！” “那你们要什么，没关系，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你们走，走得远远的。” “这恐怕不行，你应该看到了，我们来了一千多人，以后会在那里定居、种地。” 很明显，那个壮年男子早就发现了黄毅的人马，一直在偷窥，正在纠结是不是要带着家人遁入山林。 之所以没走，是希望黄毅的人过段时间能够离开。 他道：“你们不走，我们走，但是今天不行……” 黄毅没等他说完打断道：“你们用不着走，况且这冰天雪地的，还有小孩子，离开家怎么活得下去？” “你是想抓我们一家为奴？”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想跟你们家做个好邻居。” “我不信！” “那你说说看，怎么才能够让你相信？” 很明显，那个壮汉不善言辞，顿时语塞。 黄毅是有备而来，况且他全副武装，根本不怕被杀伤力有限的猎弓射上一箭。 他让章东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两个炊饼、两小块熟黄羊肉，亲自拿上慢慢走上前。 那壮汉连声道：“你别过来，我要放箭了！” 黄毅充耳不闻，一直走，并且对准备阻拦的黄大勇道：“无须担心，我们确实没有恶意，他不可能射箭。” “老爷，让小的过去吧！”章东道。 “用不着，你们都留在原地，我去看看几个孩子。” 正文 第八十章：山民 黄毅无视对准他的弓箭，径自走到那个女人身边对孩子们道： “我们都是汉人，是好人，是能给你们炊饼、羊肉吃的大好人。” 黄毅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馒头和两块黄羊肉递给一个四五岁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 这个场景是那壮汉和少年万万没想到的，他们一时间傻眼了，手足无措。 孩子他妈觉得黄毅面善，只是看着没动。 小孩子啥也不懂，但是知道肚子饿，看到了食物闻到了肉香，哪里还忍得住。 立刻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黄毅笑了，对另外两个大一些的孩子道：“你们也吃！” 两个孩子大一点的不超过十岁，小一些的应该是七八岁，一样的不知道是男是女。 见老幺吃得喷喷香，馋得不行，立刻接过馒头、黄羊肉大嚼，大一些的孩子还把馒头送到那个女人嘴边，道： “娘，真好吃，你也吃些。” 那个女人可怜巴巴瞧着黄毅，小声道： “老爷，奴婢家里什么都没有，您高抬贵手！” 黄毅觉得滑稽，忍不住笑了，他指着那个壮汉大声笑问： “你们也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那你们怕什么？ 抓你们为奴？这大冬天的又没活儿干，抓你们去白吃粮食吗？哈哈哈……” 章东很配合地大笑起来，他夸张道：“我们有一千几百人，干嘛要来抓你们？” 那个壮汉被笑得发窘，道：“那你们究竟想干啥？” 黄毅直接进屋找个凳子坐下，道： “想跟你们和这山里所有的老百姓和睦相处，如果你们愿意，明年春天咱们一起开荒种地。 如果有鞑子来攻打我们，我们一起拿起武器干死他们。” 那个女人眼睛亮了，道：“老爷，奴婢会开荒种地，可是开荒没大牲口可不行。” “我们有好几百牛马，不缺大牲口，你家如果想开荒种地可以和我们一起干！” “那……，那奴婢家开垦出的土地怎么算呢？” “按照出工比例算，只要是下了大力气，你家一年总能算到两三亩田地。” 为了弄懂如何开荒，黄毅不仅仅特意查了手机里保存的资料，还主动询问过张氏、何继业、刘士富等等。 知道春播未必需要统一时间下种，完全可以分几个批次进行。 如果七八百汉民一起干，再有四五百牛马耕田，十天开垦出三千多亩荒地完成一个批次播种完全做得到。 如果是开垦熟田，这么多人、这么多牲口，十天可以开垦八九千亩。 以十天为一个批次，弄三回，一个月时间完全可以争取开垦出一万亩荒地完成春播。 接下来依旧是不断开垦，进行夏播，插播蔬菜瓜果。 怎么巧妙并且合理利用土地，张氏、何继业、刘士富等等包括汪柏山都比黄毅在行。 几百人几百大牲口，花六个月时间把三万亩荒地全部开垦一遍不算太难。 全部种上麦子不现实，因为这里的无霜期只有四五个月，但是种一半还是做得到的。 这户人家劳作半年，怎么着也能开垦出几十亩荒地，分给他们家三亩自留地作为口粮田不成问题。 那女人有点不信，疑惑道：“这田地以后就是我们的吗？” “是啊！你们家争取多开垦多获得土地，最好能够耕种三十亩。 那时留足口粮，一半余粮交税，另外一半自由支配。” “还要交税啊！” “这是必须的，没有税收哪有钱粮养兵，没有雄兵保护，这里早晚会被鞑子、建奴抢光。” “是这个理！” 黄毅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那壮汉道：“小的毕自通，内人娘家姓顾，大小叫毕大喜、二小叫毕双喜。” 看来这家的四个孩子是两男两女，黄毅知道毕大喜就是那个健硕的少年，不知道谁是毕双喜。 黄毅当然不会去问这种闲事，而是问道：“这附近还有多少户像你这样的人家？” “我知道的应该有几十户吧！” “你应该带着孩子们去我们那儿看看，以后遇上其他山民，告诉他们，我们不杀人、不放火、不抢劫、不祸害女人，劝告他们莫要攻击我们的人。” “小的遵命！” 毕自通家里到处漏风，堂屋中央是几块石头垒起来的……，怎么说呢，应该是灶台，但是太简易了，有点像露营时搭建的野灶。 燃料居然不是木材，是煤炭。 黄毅知道口外的山区有很多地方拥有煤矿，但是不知道具体位置，他还知道煤炭在明朝被称作石炭，他指着正在燃烧的煤炭问毕自通： “附近的大山你应该熟得很，可知哪儿有石炭？” “知道，好几个地方都有，离这里大概十几里地就有一个地方石碳埋得很浅。 老爷可是准备安排人手挖些石炭取暖？” “是啊！” “老爷要千万当心碳气，弄不好会死人的。” “我知道，你家也要注意，在屋里这个样子烧石炭危险得很！” “小的知道，可是不烧没法过冬，天儿太冷了。” 黄毅在毕自通家聊了一个多钟头，不仅仅问出来了哪儿有煤炭，还了解了“无名河”的水量，还知道有几股马贼在这一带出没。 几股马贼的人数都不是很多，最大的一伙连家小都不足一百人，山里应该有他们的窝点，也有可能是他们的老巢。 这些马贼或许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有或许觉得山民极度贫穷，实在没有啥好抢的，居然跟毕自通等等山民相安无事。 这倒是个新情况。 这也是个好消息。 足以说明即便是在塞外，当马贼也能过活。 黄毅经历过数次恶战，内心特别强大。 建奴属于这个时代最强的冷兵器部队，都被他亲手干掉了五个。 因此黄毅骄傲的认为他去做马贼，肯定能够做到马贼之王。 附近有马贼不要紧，他们如果不趁早逃跑，黄毅过一阵子就去连锅端。 黄毅问了很多，就是故意不问毕自通的来历。 他心里猜测，毕自通不是逃奴就是逃兵，从他老婆的话语判断，这个女人以前应该做过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人家的婢女。 有可能毕自通就是拐带了大户人家的婢女，这才逃到关外大山里生活。 正文 第八十一章：过年了 第二天，黄毅派遣黄大勇、黄大全牵着几十匹马带着二十几人跟着毕自通去挖了五千几百斤煤炭运了回来。 泥瓦匠已经按照黄毅画出的图纸在教学的大屋子里垒砌碳灶，这种烧煤的灶台有烟囱，进煤出煤渣在屋外，能够较好的防备一氧化碳中毒。 这个碳灶有九个火眼，取暖时盖上铁板即可，大部分时间可以用大铁锅烧开水。 黄毅一直强调讲究卫生，早就下达了不允许喝生水的命令。 但是因为条件所限，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随时都能够喝到开水。 以后就没问题了，大教室那里的碳灶安排了六个妇女分两班值守，可以昼夜不停烧开水，肯定能够保证供应。 黄毅依旧是天一亮就带上章东、虎啸川几个去探查周边，晚上回来后可以在温暖如春的大教室里给所有人上课讲故事。 大教室每天都是人头攒动，因为这里不仅仅热闹、暖和，还有热水喝，晚上还能够听故事。 大家体验到了集体生活的乐趣，再有黄毅谆谆诱导，已经开始喜欢上根据地的集体主义氛围。 黄毅这个半军事集体不能没有纪律。 贯彻纪律执行命令必须上通下达。 因此有必要把根据地的大集体划分成更小的单位。 黄毅当然不可能用后世班、排、连、营、团来划分。 大明自有一套标准。 所以黄毅按照大明卫所军、边军的伍、小旗、总旗、百总（百户）、把总、千总（千户）来划分。 当然，现在的人数太少，百总、把总、千总根本用不上。 黄毅任命了很多伍长和相当于什长的小旗，总旗暂时没任命。 因为黄毅自己获得的大明身份就是宣大驻防张家口援兵营总旗官。 智、勇、双、全、鹏、虎啸川兄弟、岳慕飞、左光虎等等都成为了伍长或者什长，分别管带四个、十个手下。 他们每天都在听黄毅讲课，都习文练武，再从带几个兵发展到带十几个、几十个，上百，几百…… 黄毅相信从奴隶到将军的故事将会在他们中不断涌现。 黄毅有信心，因为他不但言传身教，还会经常性带着他们去实战，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军官最是经得起考验。 当然，为了尽可能少的损失这些将来能够当将军的种子部队，一定避免消耗战，尽可能打伏击战、歼灭战。 每天都要工作、学习，大家都忙忙碌碌。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左莲芳和张氏、两个丫鬟用红纸剪了很多窗花把黄毅住宿的蒙古包装点得喜气洋洋。 可黄毅总是高兴不起来，无他，年三十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刻，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明末，二零二二年的除夕夜，妻儿该怎么过？ 左莲芳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见老爷不开心，伺候得更加小心。 跟黄毅相处了这段时间，她觉得黄毅是个真正的英雄好汉，无比庆幸关键时刻的选择。 来到根据地、了解了这里情况后，更加觉得黄毅志存高远。 所以她不但乖巧，还认认真真做每一件事，得到了汪柏山、黄大智等等的一致认可。 张氏是个知道进退的性子。 当她瞧见左莲芳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意识到这里的女子都比不过她。 她不肯嫁人并不是对黄毅有什么想法，而是觉得儿子大了有了盼头，不需要依靠其他男人活着。 因此她热心撮合其他苦命女子找个疼人的男子嫁了，自己依旧留下伺候黄毅，协助汪柏山管理根据地的钱粮物资。 现在参与管理的人又多了好几个。 其中当然有能写会算的左莲芳。 黄毅觉得日子好过多了，因为自从有了左莲芳亲自料理饮食起居，他身上还就真的没了虱子、跳蚤。 蒙古包里总是香喷喷、暖洋洋的。 年三十所有的汉人其中包括二十六户蒙古人都在除夕夜吃上了热腾腾的羊肉馅饺子。 没有鞭炮噼里啪啦，不热闹啊！ 于是乎赵勇、李万全率领三十个火铳手分别放铳，一共打了九十九响。 这是火铳手第一次实弹射击，二十个男铳手还算淡定，十个女铳手简直是兴奋到了极点。 何止是她们，围观的一千多人都欢天喜地，超过一半人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黄毅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弥漫的硝烟味，只觉得久违了，这才是年的味道。 黄毅的家乡有可能是中国治安管理最好的地方，社会风气好，没有“大老虎”至多有几只“苍蝇”，也没有黑社会团伙，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好几年了，导致过年的气氛淡了太多。 儿时记忆中的年三十天儿刚刚黑爆竹声就开始了，接下来此起彼伏一直噼里啪啦到正月初一再到正月初五。 过年就应该踏着满地的爆竹屑闻着硝烟味走在烟熏火燎的大街上…… 毕自通一家子也被邀请来守岁，听故事，也许是许多许多年没品尝到这种年味，毕自通夫妻俩都激动哭了。 十六岁的毕大喜和十岁的毕双喜没哭，他们被《岳飞传》的故事迷住了。 那是年三十搞特例，不学生字、算术，黄毅给大家足讲了两个小时《岳飞传》，以前仅仅是讲半个小时而已。 根据地的新年一片祥和，久违的“恭喜恭喜”道贺声中，不再为奴的汉民终于有了重新站起来的觉悟。 没有人偷懒，大家都在努力训练，下死力气劳动。 运回来的煤炭和开采的石灰石越堆越高，完成的灌井越来越多，打制出的农具越来越全。 黄毅买回来的精铁和这段时间收集的废铁将要告罄。 张氏也一直在提醒黄毅，储备的粮食肯定不足以挨到秋收，建议大家都要省着吃，至多吃个半饱。 可是黄毅根本不听。 因为黄毅想让所有的汉民养壮实了，努力训练战斗技能，达不到七成饱，吃不到肉类肯定不行。 吃光了粮食怎么办？ 好办！手里有刀枪呢！ 黄毅想好了，春耕前带领训练了几个月的少年、青壮年抢劫马贼，或者消灭一两个投靠建奴的小部落。 追不上逃窜的骑士不要紧，抢劫到牛羊、粮食、茶叶、布匹等等就是胜利。 强大起来的赫丹巴特尔部在山外放牧，基本能够确定这一两年内安全有保障。 其实最大的危险应该是来自于崇祯五年皇太极二征察哈尔。 那一次建奴打得林丹汗逃窜三千里，一直逃到青海，连归化城都丢了。 黄毅选择的根据地在山里，建奴马匹很多，行军之时有平原可走，不会选择走山地。 但是如果暴露了这里有一支小小的抗金人马，建奴肯定会顺手灭掉。 所以要掌握悄悄地发展这个前提，打劫小部落之时尽可能去比较远的东边。 正文 第八十二章：米尼枪有难度 根据地里，所有的汉人都不猫冬，每天都操练、学习、劳动。 因为隔三差五能够吃到羊肉，每天都能吃两顿干的达到七八成饱，很多人都养壮实了。 黄毅带着一些人天天在周围转悠，回来时很少空手，总会顺手猎杀黄羊、山羊、兔子、狍子等等猎物。 铁匠作坊建在那个废弃的军堡内，每天都热气腾腾，蓝进魁、齐大山和齐小山以及十七八个汉人青壮年都挥汗如雨。 这些青壮年有一半以前做过铁匠铺的学徒，有两个已经出师了。 年轻的铁匠都在打制农具，技术最好的蓝进魁和齐大山按照黄毅画出的图纸打制米尼枪。 农具的打制相对容易，但是黄毅要求的枪管不简单。 首先必须用大锤反复锻打苏钢，增加材料的密度，然后才开始钻枪管。 两个老师傅一边研究一边尝试，只可惜干了接近一个月，都没做出一根符合质量要求的。 黄毅不气馁，一个月不行那就两个月三个月，只要在苏钢用光时完成一根开了线膛的枪管就是胜利。 他已经意识到当下开膛线钻头的硬度不够，工艺也不行，线膛枪必须靠蓝进魁、齐大山这样的大师傅精工细作，能否完成不仅仅凭手艺还得一个好运气。 这种生产方法，不仅仅成本过高还直接导致难以量产。 因此黄毅认清现实，不指望短时间里就能拥有一支使用线膛枪的热兵器部队。 弓箭、鸟铳、鲁密铳、抬枪、虎蹲炮、弗朗机炮等等大明以有的装备才是主流。 其实大明的武器根本不落后，失败的主要原因是腐败得无可复加。 为国当兵的人受鄙视，军饷被层层克扣吃不饱肚子，养不了家小，跟建奴对阵时理所当然一哄而散，还能奢望他们为国尽忠？ 黄毅相信跟所有的将士们同甘共苦，每天都跟他们讲英雄的故事，这样的队伍必然能打敢拼。 根据地一直是有教无类。 妇女们也都跟着黄毅、汪柏山识字、训练，她们还在根据黄毅背包的样子用牛皮、羊皮缝制双肩包。 黄毅的要求是，这种包人人有份，先确保青壮年、少年男子能够背上双肩包参与战斗。 大草原上没有棉花但是羊毛很多，妇女们基本上都会纺毛线织毛毡。 黄毅曾经指点张氏用毛线织了一件本色毛衣穿在防刺衣的外卖，冲锋衣的里面，顿时暖和多了。 再织一件毛裤穿上，加上防弹衣和棉甲，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都不足惧。 黄毅不会织毛衣，但是知道怎么织，因为以前经常见老婆用竹针打毛线衣。 绝大多数汉人妇女心灵手巧，知道毛衣能够贴身穿特别暖和，用几根细细的竹棍凭借手工就能织得出，都来找张氏学技术。 然后大家的聪明才智体现出来了，许多女子在劳动中发挥出了想象力。 不到两个月时间，花色针就有了好几种，智、勇、双、全、鹏，虎啸川兄弟俩、汪柏山等等都拥有了一件白色有点泛黄的毛衣。 这就是羊毛的天然色。 人是群居动物，其实最怕孤独。 根据地聚居区人多热闹，温暖的大教室里，妇女们聚在一起打毛线有说有笑，毕顾氏当然喜欢。 三个小孩子终于有了新玩伴，来了就不肯走。 毕家六口人已经不住在山坳那边的茅草屋里，搬到根据地聚居区来住地窝子。 毕大喜这段时间最开心，因为他有了章东、齐小山、黄大智、等等年纪相仿的朋友，还能够识文断字听故事。 这个少年是在山里长大的，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从小就学习射箭，而且有这方面的天赋，技术不弱于蒙古人的“哲别”。 黄毅发现了他的特长后奖励他一副威力强大的步弓和整整两个箭插的羽箭。 根据地虽然简陋，但是毕自通感觉到了一种无以言表的…… 怎么说呢？ 他没文化说不上来！ 这其实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 毕自通见黄毅好像喜欢毕大喜，厚着脸皮请求黄毅收毕大喜做弟子。 黄毅原先是以收家丁的模式开始，并且给智、勇、双、全、鹏改名、改姓了。 后来觉得他是个穿越者，应该有放眼天下海纳百川的胸怀，没有必要这样做，所以没再给谁更名改姓。 古代相当看中师生关系，欺师灭祖的人根本混不下去。 黄毅教所有人识字、算术，理所当然是他们的恩师。 毕自通让毕大喜行礼拜师能够更加强化师徒关系，黄毅当然接受。 毕大喜的拜师礼是他得到强弓后猎杀的一只金钱豹。 黄毅收下见面礼，回赠一副皮甲。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或在工作或在练习战斗技能，黄毅成天在附近转悠。 毕大喜是当地人，在这片山区生活了十几年，当然是最好的向导。 除了毕大喜，黄毅外出有时带着全副武装的智、勇、双、全、虎啸川等等。 有时带着黄大鹏、虎啸谷、章东、赵勇、左光虎等等，反正每一次外出身边至少带十个人。 不带这么多人不行。 因为汪柏山已经从毕自通父子口中得知有几股马贼的窝点就在山里。 他担心黄毅外出时被马贼害了，因此只要黄毅外出，必须带上至少十个顶盔掼甲的护卫。 他哪里知道黄毅几次三番搜索群山就是为了寻觅、观察马贼的老巢，打猎仅仅是顺带而已。 毕自通熟悉附近的山民，已经向十几户介绍了情况，这段时间有七户山民拖家带口来投靠。 这七户人家有丁口十一人，人口三十七。 他们都渴望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都是冲着黄毅承诺给参与开荒的人分配田亩而来。 这些人家在山里生活多年，其实都是寂寞难耐。 来到根据地聚居区，仅仅是这里的人气，就让所有的年轻人再也不乐意回山里。 黄大智和毕大喜分别当上了什长和伍长，他俩的手下都是青少年山民。 这些人身体素质好，都是从小参与打猎采野果的苦孩子，得到了威力强大的步弓后一个个爱不释手。 仅仅是几天适应性训练后，这些长期使用猎弓打猎的青少年就能熟练掌握步弓。 他们射箭的准头仅仅是比不上毕大喜、毕自通，跟黄大智、虎啸川兄弟俩的水平不相上下。 当然这仅仅是步射，如果比骑射，这些青少年山民就差远了。 黄毅不强求骑射，因为骑弓的威力比步弓小多了。 他希望获得优秀的弓箭手，以后跟火枪手混搭，羽箭抛射、火枪平射、虎蹲炮打出霰弹形成立体远程打击，让敌人难以招架。 正文 第八十三章：白手起家 只不过给九个青少年山民分配了步弓后，黄毅手里已经没有了弓箭。 他不想花银子购买弓箭，想通过打马匪山贼缴获。 黄毅的蒙古包里，一个七尺宽一丈长的巨大沙盘渐渐地成型，这是以根据地为中心方圆一百五十里的缩略图。 戍布岱、络卜奇、北天王、成独眼、马鹞子等等七股马贼的老巢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 马贼不分人种，有汉人也有蒙古人、羌人、通古斯人。 七股马贼中两股马贼的大当家是蒙古人，其余五股应该是汉人，估摸着都用了假名字或者匪号。 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哪一家马贼来根据地挑衅，算得上是跟黄毅无冤无仇。 只可惜“斯人无罪，怀璧其罪”也，马贼老巢的金银财宝、粮食、武器、盔甲还能少了？ 人口多了，黄毅这个当家人必须未雨绸缪，钱粮武器越多越安心。 所以得把打击马贼当做练兵、搞创收的双赢之举。 就不担心被马贼打了？ 如果连区区马贼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发展？ 黄毅还幻想着白手起家，最终干翻建奴、兼并蒙古、剿灭流寇、鲸吞大明朝、横扫欧亚，开辟南北美洲，为汉人创造一个崭新的时代呢。 志存高远，前路艰辛，当务之急是把根据地经营起来。 过了正月二十，黄毅觉得应该去张家口一趟。 那是因为铁匠们已经没有材料可用了。 黄毅手里又有了价值几千两银子的金银财宝，有九十七个青壮年鞑子的项上人头，肯定能够购买、交换回来钢铁、粮食。 现如今根据地的人口一千多，虽然劫掠了不少牛羊马匹和粮食，还向投降的奴隶主索要了粮食作为补偿，但是不足以吃到秋收。 其实这么说不太准确。 如果按照汉人为奴期的标准，手里的粮食、牛羊肯定能够维持到秋后。 但是半饥半饱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黄毅是想把手下的所有人锻炼得更加强壮。 每天饿着肚子，如何强大？ 至少也得吃两顿，做到七八成饱才能有力气训练、开垦、修建水库、烧制水泥、冶炼钢铁…… 书友或许觉得奇怪，怎么总是说吃两顿，难道不应该一日三餐吗？ 事实情况，民国以前，绝大多数地区都是一天吃两顿。 解放后的中国还有不少地方一日两餐。 黄毅的家乡就有个古镇在七十八十年代前依旧是一天两顿。 办寿宴也是两顿，早上八九点钟吃早饭，下午四五点晚宴开始。 十岁左右的那一次去古镇为一个长辈祝寿把黄毅饿坏了。 他以为没多久就吃午饭，所以早饭没怎么吃，谁知道居然没有午饭直接吃晚饭。 穿越前的黄毅为了控制体重，已经有七八年时间不吃三餐改为一天两餐。 所以在明朝末年，天天有两餐，达到七八成饱，隔三差五还有肉解馋，这日子简直是美的冒泡。 眼看着不再为奴的汉民有了精气神，身体一天好似一天。 黄毅决定继续练兵，打马贼的活儿等跑一趟张家口买回来粮***铁、火药后再干不迟。 他是个现代人，迷信火力。 此时不可能造得出机关枪，谈不上火力，但是完全可以用黑火药进行爆破攻坚。 马贼山里的老巢黄毅都仔细研究过，都有易守难攻的险要。 如果有足够的火药用来爆破，夺取马贼、山贼的老巢能够大量减少伤亡。 纵然黄毅已经有了一千多人口，也舍不得哪一个做无谓的牺牲。 多买些火药装酒坛子里填充一些石子做成土炸弹。 打马贼老巢面临攻坚时，由刀盾手举着铁盾掩护着投弹手接近，在离山贼寨墙十几米时点燃导火索扔出。 这玩意儿造成的杀伤区区马匪、山贼哪有可能承受得住？ 现在黄毅拥有的汉民、蒙古人减去年纪太小的孩子，身体太差的老人，能够在守土时成为战斗力的人数不低于八百。 附近的几伙马贼在黄毅观察他们的同时，也在观察根据地。 黄毅其实已经发现过很多次，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为了在立足未稳前少结仇。 所以黄毅仅仅是驱离，没有花心思俘获马贼的探子。 打马匪山贼的大计划开始后就不一样了，只要在根据地周边发现鬼鬼祟祟的陌生人，一概抓起来慢慢拷问，胆敢拒捕，格杀勿论。 根据地热火朝天的景象，几百人列队、跑操、训练突刺、射箭、投枪的场景，马贼肯定瞧在眼里了。 他们是绝无可能下手抢劫简直是全民皆兵而且人数远大于他们的群体。 即便如此黄毅出门时也得留下几个真正的蒙古骑士，留下一半能打的汉民。 左光虎、黄大鹏、额逊扎钦、杜姆布、鸦莫帛里、固布尔等等装备铁甲且战斗经验丰富的精锐留下。 赵勇、李万全包括他们训练的三十火铳手全部留下。 带上黄大智、毕大喜，但是他俩领导的九个青少年山民弓箭手留下。 那是因为这九人骑马的次数太少，没有骑术。 毕大喜不一样，他小时候是经常骑马的，因为毕自通逃来山里时拥有一匹战马。 后来这匹战马老死了，勉强能够生存的毕自通家再也没了马匹。 如果根据地遭遇攻击，留守的黄大鹏、汪柏山、左光虎等等能够组织起几百人马进行反击。 估摸着附近的马匪山贼结伙而来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黄毅出发了，带上了一百五十人。 包括智、勇、双、全、章东、岳慕飞、虎啸川哥儿俩、察喇合、格尔达、郎格哈等等有十一位铁甲骑士、有六十一人装备了皮甲或者棉甲。 为了能够多装运粮食和精铁，带上了二百七十匹战马、驮马，拉上了一百二十辆大车。 赶在春耕前去张家口一趟的目的是争取再购买、交换一千石麦子，一万斤精铁、一千斤火药，如果有可能，鸟铳或者鲁密铳甚至于抬枪都想买些。 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购买蔬菜瓜果、蚕豆、花生、葵花等等农作物的种子，大量购买毛竹。 毛竹不值钱，只不过关内到处都是的毛竹林关外却没有，烤干劈开成条状的毛竹，做些防腐处理，以后是当做混凝土加强筋来用的。 还有一个想法这是不知道能不能实施。 黄毅喜欢看历史书，最喜欢看明末的资料，知道明朝万历年间福建就有人种植红薯、马铃薯、玉米。 当然，这些农作物在明朝不是叫这个名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光启已经在京畿之地试种出了这些新农作物。 明末官宦真的是人少畜牲多。 徐光启应该是难得的亮点之一。 他不仅仅博通古今，还是开眼看世界的大科学家，他培植新农作物根本不是为了谋利，而是真的想造福亿万老百姓。 正文 第八十四章：军功能救命 徐光启大力推广新农作物遭遇阻力，最后失败了。 为什么如此？ 饥饿的是升斗小民，饿不着士大夫、地主阶级。 大明朝是粗方式管理，根本做不到后世的如臂使指，仅仅是到了县这个级别。 广袤的乡村都是被宗族乡绅控制。 每逢天灾粮食减产之时，就是士大夫、地主阶层囤积居奇，大举兼并土地之日！ 升斗小民如果种植了高产的红薯、马铃薯、玉米，饿不着了，不再面临饿死的窘境，谁还肯贱卖土地？ 农民没有话语权可以忽略不计，乡绅不但不支持推广新农作物还从中作梗，徐光启的努力当然付之东流。 黄毅不一样，他的目的是尽快获得粮食，多多益善。 因此他在考虑能不能请李东家派人去京畿之地找到徐光启负责培育新农作物的家丁。 不管徐家培育了什么品种，都买一些种子回来，还得把种植新农作物的方法抄录回来。 只不过当下的京畿之地被建奴肆虐兵荒马乱，李东家肯不肯派人去还得另说。 得想办法忽悠得李东家帮忙办这件事 有一件事黄毅不知道，那是李东家急着找他。 腊月里就派遣家丁、伙计在张家口外几条主要道路上的醒目位置写下了宝塔镇河妖五个大字。 李东家李维达用手里的建奴、鞑子首级为好几个文官武将谋求了升迁，不仅仅赚了钱，还赚了人脉。 没有不透风的墙，建奴首级这种稀缺货源都能搞到手，李东家成为了传奇商贾。 居然有人打听到了李东家的神奇，特意赶来张家口找李维达请求量身定制。 二人都姓耿，是从太原而来，是原山西巡抚家的两位公子。 耿公子哥儿俩家里出了大事，急需要军功营救已经下了昭狱的父亲耿如杞。 老耿下狱前很牛逼，官职为太仆寺卿、右佥都御史任山西巡抚。 山西和宣大的地盘重叠，张家口的商贾当然都得给山西巡抚面子。 李家是官宦世家，跟耿家熟络。 因此耿家两位公子耿章光、耿章华在陪着娘亲回原籍之时特意绕路赶来了张家口。 当天就找上门求帮助。 大明王朝的末期，满朝文武包括宦官可以用人少畜牲多来比喻。 官宦和商贾沆瀣一气，绝大多数勋贵、高官都有子侄或者家生子在做生意。 李维达的父辈、祖辈也是科举出身的封疆大吏，当下依旧有好几个长辈、平辈担任朝廷官职。 他当然要接待两位耿公子。 耿如杞毕竟曾经是一方大员，官居正三品，他家倒驴不倒架。 两位公子由十七个家丁簇拥而来，这些家丁一个个鲜衣怒马，人人装备精铁锁子甲。 李维达不明就里，热情接待两位耿公子，听耿章光兄弟俩说明来意后，他苦笑不已。 耿章光是耿家长子，二十七岁，秀才功名，以后肯定能够科举入仕。 李维达就不行了，他考了许多次都没考上秀才，只得花钱捐了个监生。 有了监生功名，地位就不一样了，最起码见了县太爷用不着下跪。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李维达想请耿章光喝杯酒都不容易，封疆大吏的嫡长子又有功名在身，尊贵得很。 李维达不可能通过科举入仕，只能做个大商贾。 封建王朝的商贾必须手眼通天，跟官员交好是必须的。 耿如杞下狱不能说明什么。 大明朝的官场有意思的很。 今天阶下囚，明天封疆大吏的文官，昨天还在坐牢，今天统御数千、数万兵马的武将多了去了。 耿家出事了，此时予以援手简直是雪中送炭，真的协助耿家翻了身，以后的回报不可限量。 李维达当然愿意帮帮忙。 他知道耿家此时有多么急迫，不敢把话说过了头。实话实说道： “不瞒耿兄，去年十一月份，我确实弄来几十建奴、鞑子首级。 只可惜能打建奴、鞑子的那位好汉行踪不定，没法联络。” 耿家乃是大族，耿如杞有四子三女，老大耿章光、老三耿章华是嫡子。 他俩其实并不能肯定李维达能够弄到建奴、鞑子的首级。 完全是因为形势严峻，家里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仅凭道听途说李家管理张家口商号的东家李维达能够弄到建奴、鞑子的首级，就本着试一试的想法找来了。 病急乱投医而已，没想到李维达很爽快的承认了，俩人都很高兴，耿章光道： “李兄，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肯用心找那好汉，总能找得到的！” 耿章华比耿章光小六岁，今年二十一，也是秀才公，但是他的成绩远不如兄长，没什么中举的信心。 他是个好动的性子，从小习武练习骑射，自认为弓马娴熟。 他道：“那位壮士能够获得那么多建奴、鞑子的首级，手下人马肯定不少，动静注定小不了。 烦请李兄告知那位好汉活动的大致范围，我明日就带上几个家丁去寻找。” 耿如纪乃是封疆大吏，手下当然有不少军事技能强的家丁。 绝大多数充当护卫的家丁比较能打，他们只认家主不认朝廷，为了保护家主敢于死战。 这不是虚言，明末的巡抚比后世的省高官权力大多了，简直是军政、民政、司法一把抓。 如此有权，在贪腐成风的大明，理所当然能够捞很多银子。 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有心腹之人可用，肯定要豢养家丁。 耿如纪的家丁都是来自于山东聊城耿如纪的老家，绝大多数是家生子、耿家佃农的子侄。 家丁们的战斗力是不是很强大没法知道，因为他们没真真正正战斗过。 但是可以肯定，他们的忠诚度不成问题。 所以耿章华想带上十几个最强壮的铁甲家丁去寻找能够打建奴、鞑子的好汉。 这其实也是文官武将贪腐的主要原因。 豢养家丁是很费钱的，月钱不低于二两银子，一个月的吃用至少得一两银子。 逢年过节的打赏，一年四季的衣服等等，养一个家丁怎么着一年也得花费四五十两银子。 家丁武卒的花费更多，装备铁甲、武器就得六十两雪花银，一副质量好的弓箭也得十几二十两银子。 豢养几十上百家丁的官宦很多，他们的俸禄不够看的，银子从哪儿来？ 理所当然要处处伸手！ 正文 第八十五章：众正盈朝 见耿公子要亲自带着家丁去找人，李维达连忙道： “那个壮士确实有几十上百骑兵，瞧上去杀气腾腾。 只不过他们不在关内，都是在口外生活。 如今天寒地冻，我不建议你们带上家丁出关找人。” 看来那些首级也是在关外斩获，此时不是明初，关外大多数是蒙古人的地盘。 出关去找人确实比较危险。 耿章光、耿章华对视一眼。 耿章光道：“唉！家父不幸身陷囹圄，我们寝食难安，纵然出关找人比较危险，我们也必须试一试！” 耿章华道：“我们家也有些弓马娴熟的家丁，安全还是有把握的，只要耿兄能够告诉我们大致方位，我相信总能找到的。” 李维达道：“你们先别急着出关，我家跟那位壮士有约定，说不定用不着去找，那壮士过个几日就主动来联络我家。” “哦？原来兄台有联系方法！” “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能不能联系上完全靠碰巧！” 接下来李维达把黄毅的“宝塔镇河妖”联系法当做笑话说了一遍。 听得耿章光、耿章华兄弟俩哭笑不得。 这种方法虽然儿戏，也比没办法强啊！ 耿章光起身抱拳，要求李维达立刻安排人去写“宝塔镇河妖”，多多益善。 这事儿容易，李维达当场答应当天就派至少十个家丁去办。 耿章光、耿章华满腹心事，婉言拒绝了李维达设宴并且邀请几位大人来作陪的盛情，告辞回去了。 不仅仅是耿家兄弟俩带着十七个家丁来到了张家口，还有从太原回原籍山东聊城的母亲，随行的还有姨娘、妹妹、丫鬟、婆子等等二十几人。 一个以前得到耿如纪关照的张家口富商腾出别院借给耿家暂住。 这个富商也姓耿，是耿如杞的族侄。 他生意越做越大的根本原因不完是善于经营，更大原因是耿如杞当了山西巡抚。 也是耿富商打听到了李家商号的那笔异常生意告知耿家，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耿章光、耿章华从李维达那儿回来后立刻把事情的经过告知母亲。 耿如纪这种高官，门生故吏何其多也，同僚、同年、座师等等资源相当庞大。 他们中有人明确告知耿家，五千山西勤王兵马溃散，一路劫掠逃亡造成的杀戮和破坏巨大，皇帝震怒，形势不容乐观。 如果耿家不赶紧想方设法营救，耿如杞有可能会被判秋后问斩。 如何营救？ 使银子买通御史、给事中上奏本美言是一种办法。 贿赂皇帝亲近的太监帮忙说几句好话也是一个办法。 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当然是山西巡抚标兵营的耿家子弟为救家主跟建奴、鞑子血战，得到斩首功！ 明朝末年，绝大多数巡抚都有巡抚标兵营，人马几百到一千余不等。 标兵营的人数和战斗力取决于巡抚的能力、统御力和财力。 一般情况下，巡抚标兵营的将领都是巡抚最信任的来担当，巡抚的家丁队也归属于标兵营发饷。 由此可见，耿如纪的才能相比较卢象升，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此时的卢象升仅仅是大名府知府，比耿如杞的官儿小多了。 耿如纪不知兵却主动带兵勤王，真是自寻烦恼、自己作死。 巡抚标兵营在部队溃散之时没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耿如纪的统兵才能可见一斑。 皇帝缉捕耿如纪和山西总兵张鸿功下狱论罪其实不是太冤枉。 朝廷因为无粮可给，那些文官耍小聪明，把五千山西勤王兵马调来调去，几乎把北京周围转了一遍。 那是大明朝的明文规定，客兵到达目的地的第二天才应该由当地给粮。 因此那些官员就不让五千山西兵在京城外停留满一日。 将士们没饭吃，饿着肚子还不断调防走冤枉路，必然怨声载道，只是不知道此时的耿如纪和张鸿功在干什么？ 他们完全是有时间解决问题的，毕竟他们手里有五千战斗力还算过得去的山西边军。 明末，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少得可怜！ 骑兵，关宁铁骑当属第一，步兵，秦良玉领导的四川石柱白杆兵数一数二，恐怕只有卢象升训练的天雄军能够比得上。 内地营兵、卫所军的战斗力仅仅能欺负流民而已。 但是边军截然不同，山西边军经常跟鞑子开战，战斗力仅次于关宁军。 五千山西边军溃散，将要有多少人马落草为寇，有多少人马成为流寇？ 本就虚弱的大明简直是雪上加霜！ 耿如杞罪莫大焉。 唉！史实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可考！ 反正末世的大明那是千奇百怪般作死，否则怎么可能让野蛮、愚昧，简直是一无是处的满清得了江山。 耿如杞和张鸿功下狱一年多，最后在崇祯四年秋决。 他俩冤枉吗？ 他们是好心办坏事，有一点点而已！ 从破坏性分析，也可以说不冤枉。 他们确实是被京城的官员坑了，但是如果他们有能力，善于解决问题，五千人马不至于断粮一两天就溃散了。 那么多人“马”，办法总比困难多。 恐怕耿如杞或者张鸿功当时都没有随军，否则下令卖马买粮食，或者直接杀马吃肉，肯定能熬过最危险的时刻。 毕竟京畿之地的城池没有全部沦陷，耿如杞是文官，他不要求放兵马入城，仅仅求某个据城死守的知县、知府给些粮食，承诺用马匹交换。 官大一级压死人，耿如杞是太仆寺卿、右佥都御史这样的高官，比知县、知府的官儿大多了，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办不到。 卢象升的能力就截然不同，天雄军断粮三天，卢象升跟士卒同甘共苦，军队不但没有溃散，还打了打胜仗得到缴获度过粮食危机。 然有些史料的看法让人贻笑大方。 居然说是阉党余孽故意刁难、陷害耿如杞。 崇祯一上台就搞掉魏忠贤，清算阉党，还扩大化，牵连了众多官宦。 史书记载崇祯初年“众正盈朝”，怎么还有阉党能够给耿如杞这种封疆大吏下套？ 况且耿如杞也是“众正盈朝”中的“一正”，哪能那么容易被谁下套？ 恐怕是五千勤王军溃散之时，耿如杞这位大老爷根本不在军中。 也或许“众正盈朝”大多数是一帮空谈误国之辈。 他们没本事解决问题，却有本事玩文字游戏，利用法律的漏洞…… 正文 第八十六章：愁云惨淡 得知李家确实弄到过几十建奴、鞑子的首级，并且能够联络那些好汉，老夫人连连念佛。 她十五岁的小女儿耿月如却是很好奇，问道： “哥哥，那是个什么样的好汉呀？为何我大明数十万官军，却不能杀敌建功，反要去关外寻找那位壮士？” 耿章光、耿章华都喜欢这个年纪最小的同胞妹妹，见她提出疑问，都苦笑摇头。 耿章光一声长叹，道：“世风日下，大明早以腐朽不堪，兵无斗志，将无战心。建奴破口后势如破竹，视我大明京畿之地如无人之境！” 老夫人赶紧斥责道：“休得胡言！千万记住了祸从口出。你们的父亲就是因为心直口快，平时得罪了不少人，最终摊上了这等祸事！” 耿月如道：“爹爹乃是堂堂巡抚，为何麾下没有能战建奴、鞑子的猛将，为何不想方设法去请那种能战的壮士来领兵？” 耿章华道：“我如果能够预知爹爹会摊上这等祸事，哪怕寻去跪求，也得为爹爹求来良将！” 老夫人道：“这种马后炮的话说来无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好汉，求得几十建奴、鞑子的首级！ 有了首级，不仅仅你们的爹爹能够脱罪，你们还能得到朝廷封赏。” 耿章光道：“李家已经火速派人出关留下暗语，只不过是不是联络得上，什么时候联络上，谁也说不好！” “唉！”老妇人叹息一声道：“首辅韩阁老被袁崇焕那厮连累请辞，否则有韩阁老在，老爷怎么可能下狱问罪。” 耿月如很天真的问道：“左都御使曹老大人是爹爹的座师，以前没少拿爹爹的孝敬，他老人家怎的没替爹爹开脱？” “是啊，以前爹爹都会给李阁老、成阁老他们很多孝敬，这些大人怎的都不肯予以援手？”耿章华一脸不服道。 耳听着儿女们的抱怨，老夫人能说啥？唯有连声长叹。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聪明伶俐且琴棋书画皆通的耿月如最得父母宠爱。 再加上她貌美如花，这几年提亲的差一点踏破门槛，耿如杞夫妇都以女儿尚且年幼婉拒了。 自从耿如杞出事后，以前上赶着来提亲的那些豪门望族官宦世家都销声敛迹。 本指望今年给女儿物色一个家世显赫的公子许诺亲事，现如今看来老爷的事儿不解决，闺女恐怕嫁不到好人家。 想到此处，老夫人不由得一阵阵烦躁。 耿章光道：“这些大人哪能明火执仗地帮爹爹？在紧要关头顺水推舟就不错了，只要我们能够坐实军功，大人们肯定乐意帮一把！” 耿章华黑着脸道：“哼！如果他们不帮忙反倒打一耙，休怪我翻脸把他们这些年得了我耿家多少好处公之于众！” “啪！”老妇人甩手给了耿章华一个大嘴巴，怒道：“蠢材，你这是想让我耿家与整个大明的官宦为敌吗？” 耿章光道：“娘亲说得对，即便爹爹有事，咱们家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哪能翻旧账？ 真做了这样的事，不仅仅于事无补，还会招来更多祸端。耿家在大明再无容身之地了。” 他这话不假，原本的历史，耿如杞被判斩首并没有祸及家小，耿家依旧是士大夫阶层，没几年耿章光进士及第当上了七品知县。 这个结果恐怕就是因为耿家没有开口乱咬那些收受贿赂的官员。 这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耿家是世家，家规很严，挨了打的耿章华立刻跪下连连认错。 打了儿子的老夫人疼幼子，此时有点后悔，忽然间哭出声来…… 耿月如见母亲哭得伤心，也哭得梨花带雨。 耿章光、耿章华都是眼圈发红，唉声叹气。 耿家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 总而言之耿家一片愁云惨淡，这个年关有些难熬。 黄毅带着人马上了通往张家口的大路后，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块醒目的巨石上赫然写着“宝塔镇河妖”。 他驻马看了看，不由得哈哈大笑！ 很明显这是李家商号急于找到自己。 当时留下这个联络的办法纯粹是搞笑而已，没想到人家不仅仅当真，还照做了。 黄毅觉得真是想啥来啥！ 因为他知道崇祯二年末一直到崇祯三年夏天，大明朝面临后金军的第一次入寇。 表面风光的大明被建奴、鞑子联军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任由那些强盗来去自由。 期间被杀、被俘、自杀、战死的文官武将以几十几百计。 巡抚、按察使这种大员，总兵官、副将、参将这等高级军官都死了十好几个。 建奴感受到了大明的虚弱居然试图在关内经营一块飞地。 皇太极率领后金军主力在崇祯三年二月份退走后，故意玩了一次换班，调遣原留守沈阳的阿敏带兵入关接管遵化、滦州、永平、迁安四座城池。 这应该是阴险的皇太极给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下了一个套。 他一直想打破四个大贝勒共同议政的束缚。 如果阿敏能够守住四座城池经营起这片飞地，不仅仅方便后金军出入，还能形成对山海关的夹击，大大削弱大明。 如果阿敏守不住关内的四座城池，皇太极就有话说了！ 把阿敏的那把椅子拿掉顺理成章！ 其实后金的权力斗争一样的残酷，只不过大明根本没人能够巧妙的利用罢了。 黄毅熟读明末历史，当然知道后金军全部出关还早着呢，时间充沛。 李家商号急于联络，无非是建奴、鞑子的首级更加奇货可居，李家想要更多。 黄毅心里高兴，收集了九十七颗鞑子首级，虽然没有建奴脑袋瓜子的撑场面，估摸着也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 因为他知道，入关的建奴其实不多，人数比不上投靠建奴的蒙古鞑子。 林丹汗没死呢，“送妻王”的势力范围还比较大。 后金是逐渐壮大起来的，第一次入关之时并没有蒙古八旗军，而是蒙古左右翼。 买家此时拿出鞑子的脑袋瓜上报斩杀后金军几百，得首级九十七，更加有说服力。 黄毅心里盘算好了，朝廷给赏是一级青壮年鞑子三十两纹银，我大概以三倍开价，先要九千两银子再说。 底线是不低于五千两银子。 正文 第八十七章：还好没放弃 为了不耽误时间，黄毅派遣黄大智和黄大勇先赶去张家口城外的集市联系李管事。 黄毅的根据地离张家口城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里，但是路程足有三百余里。 望山跑死马，这里的山虽然不高，但是路也得绕着山脚，因此里程有点长。 为了多储备粮食，黄毅携带了一百二十辆马车准备运粮食，速度快不起来，即便是起早带晚，一天也仅仅能走五六十里。 这还因为全部是空车。 回去时所有的马车上肯定是满载粮食和苏钢、烈酒等等物资。 说不定骑乘的战马也得用来驮运粮食。 一路上翻山越岭，一天走三十里就很不错了。 黄大智和黄大勇上一次来过张家口，认得路，立刻携带备用马疾驰而去。 当天晚上就在张家口外集市的李家商号见到了李管事安排的伙计。 那伙计应该是得到了特别关照，见到黄大智和黄大勇后惊喜万分，他上一次见过俩人，认识。 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终于来了，是不是又有斩获？可有建奴首级？” 黄大勇道：“建奴远在辽东，不怎么容易遇上，咱们这一次砍来九十七颗青壮年鞑子脑袋瓜。” “这么多？你们真厉害。首级带来了吗？” “我们来了一百多大车准备运粮食、铁料，我家老爷看见了路边的暗语，知道你们东家急着找他，所以派遣我俩疾驰而来！” “我们东家确实是急着找你家老爷，目的就是为了再弄些首级！我去年腊月就带人写了很多联络暗语，你们怎的才来啊？” “我们一见到暗语立刻快马加鞭赶来，没法再快了！” “哦！是这样啊！二位辛苦，我这就安排酒菜让你俩暖暖身子。” “有劳了！” “甭客气，对了，二位能够确定那些首级都是真鞑子吗？” “我家老爷最迟明日下午到，那时你就能亲眼所见！” “太好了，我这就回张家口城给掌柜的报喜去。” 伙计给黄大智、黄大勇安排食宿后居然连夜赶去张家口报信。 天黑后，大明的城池都是关闭城门的，张家口这种边城当然更加严格。 伙计不是从城门进去，而是喊来李把总的手下，用吊篮拉他上城墙。 对了，李把总李思恩因为上一次斩首功的运作已经升官，现在是千总。 晚上弄几个人进城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天寒地冻，家家户户都睡得早，虽然才是七八点左右，整个张家口城基本上是漆黑一片。 伙计拍打李管事小院的门环发出“铛铛”声引来狗吠，一只狗开了口，接下来热闹了，简直是全城的狗都叫了起来。 李管事刚刚洗了脚准备睡觉，见到报信的伙计后得知黄毅一两天内就能来张家口，手里已经有九十七颗鞑子首级，乐不可支，立刻去后院报喜。 这段时间的李东家有点烦。 为何？ 当然是耿家两位公子几乎是隔一天就来找他，询问联系得咋样。 然他根本心里没数，没法给予准确答复。 眼看着耿家俩兄弟越来越烦躁，李维达却是无能为力。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他根本不管什么宵禁，立刻带上李管事和几个家丁赶去耿家借住的大院。 因此第二天晌午，黄大智和黄大勇就见到了李掌柜、李维达、李思恩和两个仕子打扮的青壮年，十几个明军骑兵，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铁甲家丁。 耿章光、耿章华等了一个多月，都差一点放弃了。 昨天夜里忽然传来喜讯，那壮士果然弄到了人头，数量还不少，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建奴的首级。 这哥儿俩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放弃，都迫不及待想亲眼瞧瞧那壮士，想亲自谈谈条件，请那壮士想方设法弄几级金钱鼠尾的真奴。 几个月没见，黄大智和黄大勇又长壮实了不少，如今也是顶盔掼甲威风凛凛。 他们向李东家说明来意，并且确认现在手里有九十七个青壮年鞑子的首级。 李东家立刻哈哈大笑，要求黄大智和黄大勇带路，他们要去迎接凯旋而归的黄总旗。 然后他不再藏着掖着了。 把跟黄毅第一次打交道的经过跟耿章光、耿章华讲清楚了。 并且建议等耿大人官复原职后，由耿家兄弟俩举荐黄毅担任抚标营武将。 耿家两兄弟已经认识到了勇将的重要性，认为他们的老爹如果有能征惯战的勇将，绝不会惹下这弥天大祸。 他俩都答应，如果家父能够官复原职，一定三顾茅庐去请。 黄毅依旧是小心翼翼，任然亲自探路、侦查，每逢高地、山包都要登高端着望远镜瞭望四周。 忽然间发现张家口方向来了几十骑兵，觉得特别奇怪。 再观察了一会儿后，分辨出领头的居然是黄大智和黄大勇。 立刻明白紧跟其后的那些人应该是李家的家丁。 只是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来迎接？ 难道是效仿古人礼贤下士？ 黄毅是现实主义者根本不吃这一套。 但是他瞧上了那些家丁装备的铁甲。 心里暗骂，上一次连三副铁甲都不肯给，这一回偏偏让我瞧见这么多？ 什么意思？故意显摆吗？ 想个什么法子把那些家丁穿戴的盔甲扒下来呢？ 只要能打，黄毅手里的人马是人家的三四倍，估摸着用不着五分钟就能全歼那些瞧上去威风凛凛的家丁。 唉！可惜不能这么做。到处树敌，路会越走越窄。 好不容易认识了个李家，以后还得靠人家的商号卖出、买进物资，哪能杀鸡取卵？ 片刻后，胡思乱想的黄毅就见到了笑容满面的李维达和李管事。 李维达引荐了耿家兄弟，但是没说明他俩的父亲乃是前山西巡抚。 此时黄毅的麾下也是全副武装，瞧上去杀气腾腾，颇有威势。 耿家兄弟又是有求于人，当然礼数周到。 这么多人急匆匆来，为什么，黄毅心知肚明。 他立刻让虎啸川、章东几个从马车上拎来装首级的麻袋一一打开让所有人鉴定。 分辨首级的活儿依旧是杨士虎干，这一回还不仅仅是他，耿家的家丁中也有两个内行。 正文 第八十八章：卖了个好价钱 山西在整个大明朝都是跟鞑子交锋的前线，可以说边事不断。 想来是耿如杞经常性给麾下文官武将核功，大明朝的军功唯敌军首级才有说服力。 因为敌人的首级太重要，所以就出现了不少修饰首级的高手，导致杀良冒功泛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官怎能做睁眼瞎？ 因此培养心腹之人学懂这些门道必须有。 耿大、耿七就十分擅长鉴定首级，是男是女，多大年纪，看几眼就能得出结论，功底不比杨士虎差多少。 这段时间，黄毅参与了多次战斗，双方战死的蒙古青壮年高达五六百。 敌方死亡的青壮年骑士高于百分之八十。 如果都砍下脑袋，黄毅至少能弄四百多。 鞑子们其实忌讳掉脑袋，因此黄毅的人砍脑袋时都是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行，故而只砍下来九十七级。 黄毅原本就没想过弄虚作假，这九十七级都是青壮年鞑子，无可挑剔。 杨士虎、耿大、耿七看过都没有异议！ 耿七甚至于跟耿大附耳道： “咱们要向少爷进言，不能单单把这九十七级鞑虏的脑袋报上去。 怎么着也应该掺至少一百其他首级，至少报破敌一千，歼敌五百，得青壮年鞑虏首级二百余的战功。” 耿大点头道：“当然要这么干。” 明末的官军纪律败坏，杀良冒功之事屡屡发生，耿大仅仅是弄一半鱼目混珠，已经是有良心的了。 至于其他首级怎么来，京畿之地惨遭荼毒，被杀的青壮年男子太多了，曝尸荒野的何其多也。 花些心思，花些银子，这事儿容易。 耿七问道：“这么报上去，我家老爷应该没事了吧！” “仅仅是没事了有啥意思，最起码要让老爷官复原职才不枉少爷弄来这么多真鞑虏首级。” 巡抚大人的心腹家丁多么风光，多么神气，耿七当然希望耿如杞能够官复原职。 他不无遗憾道：“只可惜鞑子首级没东奴首级好使！” “我待会儿跟少爷说一声，如果再有十级左右建奴的脑袋，这就是取得了自宁锦大捷以来的第二大胜，老爷必然能够官复原职，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那姓黄的虎背熊腰一脸杀气，瞧上去就是个猛人，他的麾下至少有五十个家丁，也只有这样的人马才有可能得到建奴的首级。” “建奴入关，据说京畿之地到处都是他们在烧杀抢掠，姓黄的带着几十家丁偷冷子打个小队伍，还是有希望的！” “是啊！要是咱们的人不遣散了，也能去干一票！” “得了吧！咱们的人有几个能骑战？ 建奴都有马匹，来去如风，咱们至多凑一百人，能骑射的就我们几个。 其他人的鲁密铳在骑战时一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三眼铳，去了就是送死！ 你千万别在三少爷面前逞能，万一他热了心，带着我们去了，我们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抱怨，害得三少爷丧了命，没法交代！” “我就是说说，几万关宁军都不敢主动攻击建奴，哪轮到我们啊！ 况且少爷真的要去，除了你、我和老八，老十三几个有这个胆子，其他人恐怕会吓尿了。” “嗯！我估计敢去人的连十个都不足。” 见俩人在嘀嘀咕咕，耿章光问道：“耿大、耿七，你们觉得怎么样？” 耿大恭恭敬敬道：“恭喜少爷，就凭这些首级，救出老爷应该不成问题！只不过……” 耿章华不耐烦道：“你这人总是说半句留半句，有话赶紧说！” “是，少爷，小的认为再有十颗八颗建奴的首级，这功劳就仅次于宁锦大捷了，朝廷论功行赏，老爷不仅仅能够出狱，还至少能够官复原职！” 黄毅不着急，让大家细看首级，任由李掌柜和杨士虎、耿大几个议论。 他目光一直在注视耿家俩兄弟，见他俩在跟瞧上去是头子的家丁商量着什么，貌似很开心。 心里能够笃定，这一回这些首级又能卖个好价钱了。 感情归感情，是不是被礼遇了不重要，生意还是要好好谈的，黄毅开口了，依旧漫天要价。 这些首级他要求换两千石麦子，八百石黑豆、三千斤火药，一万三千斤苏钢，二百坛烈酒，五百斤铅和五十杆鲁密铳。 九十七级鞑虏脑袋而已，黄毅的要价奔一万两银子去了。 李东家一样的厚脸皮，感情归感情生意是生意分得很清！ 他落地还钱，一上来就砍价一半再一半，只肯给五百石麦子、三千斤苏钢、二百坛烈酒等等价值两千多两白银的粮食、物资。 相当于把黄毅报出的数量减去了七八成。 他的理由是，一块后金军的腰牌都没搞到，一个金钱鼠尾的真奴首级都没有，仅仅是鞑子的脑袋瓜，卖不上价。 李东家的出价拿黄毅心里的低价少了一多半，这怎么能忍？ 黄毅佯装怒了，表态不卖了，这就回去，以再也不来烦扰李东家。 李维达稳坐钓鱼台，他知道鞑子的脑袋留在黄毅手上毫无用处，明白大草原上急需粮食、钢铁。 他根本不担心黄毅放弃交易，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急需军功救父亲的耿家兄弟心态截然不同。 他俩担心黄毅真的怒而离去，都坐不住了，连忙打圆场，他俩不可能告诉黄毅是准备用军功救下狱的山西巡抚。 但他们说是为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办事，如果事情成了，他们会感激黄毅一辈子。 感激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 这段时间黄毅少说已经被一两千人感激。 而黄毅却要为这份感激劳心劳力，这天寒地冻的，还得出来买粮食争取让所有心怀感激的根据地群众吃饱肚子。 两位耿公子的感激姑且不要了，黄毅知道了谁最在意这些首级，也就不跟李东家继续聒噪，转而跟两位耿公子谈。 李维达心道要遭，耿家兄弟那副急切的样子，傻子都瞧得出来，压价恐怕不可能了。 但是他没说什么，依旧是保持一脸笑容，看着黄毅漫天要价。 耿章光、耿章华是世家子，不懂什么生意经，被黄毅的话拿得死死地，听得李东家和李掌柜直摇头。 最后的结果还是在耿家兄弟承诺为黄毅至少谋求个百总实职，卫所军千户虚授的情况下，黄毅这才做了让步。 答应这用九十七级鞑子脑袋换一千石麦子，五百石黑豆、一千斤火药，八千斤苏钢，二百坛烈酒，二百斤铅和三十杆鲁密铳。 之所以达成这个数量是因为耿家俩兄弟手里有一千斤火药、二百斤铅和三十杆鲁密铳。 正文 第八十九章：祸兮福兮 耿如杞乃是巡抚这等封疆大吏，家丁怎么可能只有十几个？ 以前耿府家丁队的人数有一百多，有一大半人使用火器，而且是质量更好比鸟铳威力大一些的鲁密铳。 这不奇怪，这些人在成为家丁之前，绝大多数是佃农，相对于训练骑马射箭，练习使用火绳枪和三眼铳要容易很多。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汉人犯不着跟草原民族比骑射，就应该发展火器最后形成碾压。 老夫人在耿如杞倒台后，遣散了大部分家丁，减少了八成以上的用度。 家丁回原籍，当然不可能带走盔甲和火器，这些都是违禁品，普通人拥有一旦被官府发现，肯定要去吃牢饭。 耿家兄弟不是孬种，一直都有带着家丁跟建奴去拼命的想法，只是没办法过母亲那一关。 他们知道女真人的弓马厉害，家丁们肯定比不上，所以寄希望于依靠火器取胜，一直都留着。 他俩不会谈生意而已，不傻，没把手里的火药和鲁密铳全部给了黄毅，给了一半而已。 因为在联络上黄毅之前，无计可施的他俩一直在商量，准备带着家丁去京畿之地伏击落单的后金军，收获几颗金钱鼠尾的建奴首级。 如果挑只有两三个建奴的小队伍下手，他俩和所有的家丁端着鲁密铳齐射，大有可能成功。 现在好了，可以出价请黄毅代劳，他们暂时用不着亲自冒险。 如果黄毅没能如约弄来真奴首级，他们有可能会亲自试一试。 李东家见耿家两位心情特好，意识到仅仅是凭这些鞑子首级笃定能够救耿如杞的命。 说不定重新上位的耿如杞会看上黄毅的战斗力，予以重用。 李维达觉得更应该跟黄毅搞好关系，他来了个锦上添花，当场安排李千户跑一趟参将行辕，为黄毅办一个卫所百户官虚职。 这样黄毅就是以正六品百户官衔充当援兵营总旗官，日后两位耿公子为黄毅谋求千户虚职、百总实职就变得顺理成章。 来到大明朝的黄毅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方法，其实没想好究竟怎么干！ 要个大明合法身份干嘛？其实并没有明确的计划。 也是因为知道明末风气败坏，官商勾结，所以想要个官身免受小人气。 见李维达当场安排李千户特意去帮着自己升到武职正六品，他当然要表示感谢，并且给李千户暗示，事儿办成了有甜头。 原本李千户一百个不乐意，见黄毅懂规矩，终于打起了精神骑上马往张家口城而去。 各需所需，这生意做得痛快，心情特好的黄毅跟耿家兄弟、李维达和李管事聊开了。 黄毅多精明，只要对方开口，他就能把话题往需要的方向引，多多少少能够套些话。 很快黄毅就知道了两个耿公子的姓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花心思弄这些首级。 这段时间黄毅刚刚巧把手机里保存的崇祯二年、三年的有关资料翻了翻，看到了山西五千勤王兵马因为得不到粮饷溃散，一路劫掠逃回山西。 因为此事，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官张鸿功被朝廷逮拿下狱，一年后也就是崇祯四年，二人被斩首。 黄毅终于能够确认，面前两位就是倒霉鬼耿如杞的嫡子，心里暗笑。 忽然间他又有些担心，有些期待！ 历史记载，耿如杞这个带兵勤王的巡抚，不但没能勤王，反因为勤王兵马溃散劫掠给朝廷增加了五千训练有素的匪兵，最后被杀头。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弄来建奴、鞑子的人头，导致耿如杞不仅仅留下性命还官复原职。 自己岂不是改变了历史？ 他原本的所作所为，包括赫丹巴特尔部的兴衰，肯定没有被史册记载。 忽然间干了一票影响历史的事情，会不会直接影响历史走势？ 黄毅想了想，觉得肯定会有。 因为本应该死掉的耿如杞如果继续担任山西巡抚，原继任者肯定会另有其职。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明官场的人事安排肯定跟历史上的安排有了很多不同。 祸兮福兮？天知道！ 拥有先知真心不错。 黄毅还知道耿如杞的长子耿章光很有名，是演变成为道教信奉的六十甲子神之一的原主。 听说道教的神就在眼前，黄毅不由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耿章光，看得人家莫名其妙。 然后，黄毅的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更加让耿章光摸不着头脑。 “耿公子，你会不会呼风唤雨？会不会隔山打牛？会不会御剑飞行？” “黄总旗说笑了，那些都是仙术，哪是我等能学会的。” 李维达打趣道：“他待会儿就不是总旗，应该是百户了。” 黄毅冲李东家拱拱手，依旧对耿章光道：“都不会呀！那你会不会武功？比如说单掌开碑之类的硬气功？” “也不会！” “那你怎么就成了神呢？” 黄毅是真的疑惑，瞧不出这位有什么过人之处啊！这道教的神是怎么选拔的？难道没有标准吗？ 见黄毅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耿章光流汗了，心道：这个人好像是个神经病呢！ 李维达觉得奇哉怪哉，笑问：“黄总旗，不对，黄百户难道是言有所指？” 耿章华笑道：“兄长如果真的是神仙就好了，哈哈哈……” 额！黄毅顿时醒悟。 他连忙掩盖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以前看过一本类似于《山海经》那样的书籍，其中有一个神仙跟耿公子同名同姓同乡！误以为了。” 耿章华立刻来了兴趣，问道：“那本书还在吗？能不能借与我们一观。” “唉！原本我携带了十几本奇书，只可惜在归途中遭遇沙尘暴，等我在大沙漠中醒来，商队、行李、小厮都不知所踪。” 耿章光，耿章华哥儿俩不无遗憾道：“是这样啊！太可惜了。那些书你都看过吗？把记得的跟我们讲讲呗！” 李掌柜见耿家兄弟跑题了，咳嗽一声道：“耿公子，你们难道不想跟黄百户好好聊聊接下来的事情？” 耿章光连忙离座来到黄毅面前抱拳深深一躬，道：“黄百户，我耿家想烦请您弄几级真奴。” “真奴？金钱鼠尾的那一种？” “嗯！” 黄毅眨巴眨巴眼睛道：“那可比弄鞑子的首级难很多！” 李维达哈哈大笑道：“黄总旗是觉得难，并不是觉得弄不来对不对？” “然也！” “你觉得怎么才能排除万难呢？” 黄毅看了看耿家的那些家丁，笑道： “我觉得一级真奴如果能够换两副铁甲，两杆鲁密铳，二百斤火药，纵然千难万难，也值得豁出命去争一争！” （吃书啃书地道的老书虫，谢谢你！乌鸦爪痕书友，记得留言啊！） 正文 第九十章：接了个活儿 这个开价有点高，相当于是一个后金军的脑袋卖到了二百两银子，是朝廷人头赏的四五倍。 李维达未置可否，瞧向耿章光、耿章华。 耿章光道：“我们需要至少十级，黄总旗有把握吗？” “先给二十副精铁锁子甲作为定金，一个月后来此地交割十级。” 坏坏的黄毅估摸着耿公子带来了一二十装备铁甲的家丁，所以报出这个数字，目的当然是把那些家丁的披挂都扒下来。 见黄毅答应得如此爽快，耿家兄弟又对视一眼，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他们根本不怀疑黄毅是不是吹牛皮，因为九十七颗真鞑子青壮年首级已经亲眼所见。 两兄弟心里清楚，如果再弄来十级真奴，加上已经到手的九十七颗真鞑子首级，这功劳不仅仅能够让父亲官复原职，还能让相关的文官武将加官晋爵。 这里的利益巨大！ 为了稳妥起见，耿章光特别强调道：“确保是青壮年建奴！” 黄毅胸有成竹道：“确保每一颗首级都有后金军腰牌为凭！” “成交！”耿章光大喊一声，然后伸出手和黄毅击掌。 耿章华也凑上前跟黄毅击掌三次。 他当然意识到耿章光是准备留下家丁们的铠甲，他没啥感觉，因为这些铁甲原本就没花银子。 但是他拉过耿章光提醒道：“兄长，我们当下只能拿得出十七副铁甲啊！” “你和我不也有一副铁甲么？” 耿章华也喜欢武器、铠甲，他和耿章光的盔甲乃是大工匠精心打制，质量好，决对是精品。 这符合常理，巡抚大人的公子，那个匠户敢懈怠？ 给他俩打制铠甲谁还去管用料和工时？ 大工匠精工细作出的产品质量当然顶呱呱！ 他有些舍不得，弱弱道：“我们的铁甲也给他呀？” “铁甲给黄百户这种敢跟建奴、鞑子厮杀的好汉才是物有所值！我们留着有什么用？” “嗯！我听你的，可是还差一副呢？” “不要紧！” 耿章光再次对黄毅抱拳道：“黄百户，我们兄弟俩的铠甲在市面上一副足够顶两副的价格，您是不是……” 穿越后的黄毅不仅仅力气翻了至少两三倍，长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还耳聪目明。 兄弟俩刚才的小声交谈黄毅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刻表态道： “就十九副铁甲吧，二位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个月后，拿来的建奴首级绝无可能低于十颗。” 耿章光、耿章华见黄毅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更加相信。 他俩深深一躬道：“我们静候佳音！” 黄毅回礼道：“二位客气了，之所以一定要先拿到手铁甲，是因为建奴基本上人人装备两层甲，我的人马如果在装备上处于劣势，会增加伤亡。” 耿章光、耿章华都点头道：“黄百户用不着解释，这些我们理会得！” 谈妥了条件当然是现场交割，李管事吩咐伙计们从张家口的库房里运精铁、粮食来这里交货。 耿章光立刻让家丁们脱下盔甲，并且派俩人回张家口取他俩的甲胄。 为了节约时间，黄毅建议李管家直接用自己携带的一百二十驾大车装运，并且拿出一个清单，请他帮忙购买清单上列举的物资。 黄毅依旧是准备花光所有的金银财宝，尽可能多的购买物资，如果其他物资够了，就把剩下的金银财宝全部用来购买精铁、麦子。 已经是第二次交易，双方熟悉了，彼此有了信任度，交割比较顺利。 具体事情自有伙计们、家丁们去做，李维达、耿章光，耿章华依旧陪着黄毅喝茶聊天。 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李思恩乐滋滋回来了，果然拿来了黄毅的百户官凭告身。 由此可见张家口的文官武将早就被商贾喂饱了。 黄毅知趣得很，立刻把李思恩拉到一旁，塞给他俩锭大银。 这两锭是官银，每锭二十五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一个县太爷一年的俸禄也仅仅是五六十两银子，李思恩跑了个腿就得了五十两，当然眉开眼笑。 不仅仅是他，见黄毅又用鞑子首级换了许多粮食和钢铁，智、勇、双、全、章东等等上一次参与交易的和第一次参与的蓝进魁、齐小山、何继业等等都笑容满面。 只不过他们心里有个小疑问。 老爷怎的就答应了人家搞来十级真奴？ 建奴的首级好搞吗？去哪儿搞？ 这段时间老爷和赫丹巴特尔带领上千人马连续搞掉了好几个蒙古部落，都没见到过一个建奴啊！ 老爷为什么敢打包票？ 这就是先知先觉的好处！ 黄毅哪有可能说空话，他早就思考过。 如果是在去年，建奴的首级还就千难万难。 但是今年截然不同。 几万后金军杀进关内，陆陆续续有抢劫了大量金银财宝、牲口、人口的牛录、甲喇会派遣一部分披甲人押送劫掠成果回辽东。 入关的建奴各旗主也肯定要派遣信使联络沈阳，往家里送金银财宝。 期间还有不少留守的建奴听闻入关的兄弟们抢得盆满钵满，主动结伙赶来。 黄毅有望远镜呢，入关的后金军总共才多少真奴？绝对不可能超过三万。 京畿之地到沈阳不经过山海关走辽西走廊，而是绕过燕山山脉东麓，地图上的距离两千余里，步行或者骑马去走一趟，恐怕不低于四千里。 皇太极也是要经常性跟沈阳联络的，如此漫漫长路，谁能确保信使、传令兵、哨马的安全？ 黄毅选择去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那一带守株待兔，专门选人数只有几个的建奴队伍伏击，只要成功两三次，这笔买卖就完成了。 当然，能成功的关键不仅仅是有望远镜，还因为手下有虎啸川哥儿俩、察喇合、格尔达、郎格哈等等十八个步战战斗力不弱于建奴太多，骑战完全碾压建奴的蒙古籍铁甲骑士。 得！原本他们不全部是铁甲骑士，但是拿到手耿家的十九副铁甲，黄毅麾下的铁甲战士达到三十人。 怎么又变成铁甲战士了？ 那是因为吃饱饭强化训练后，姚勇超、黄大全等等绝大多数汉人的战斗力能够跟建奴步兵对抗，只能骑马运动，不具备骑战水平。 黄毅准备带三十六人，七十二匹马，携带半个月的给养跑去龙井关外的建奴必经之地打几天游击战、伏击战。 如果运气好，当天就能完成任务，神不知鬼不觉撤离战场。 去陌生的地方打游击，仅仅拥有望远镜是不够的，最好能够找到一个靠谱的向导。 李家商号生意做遍大江南北，能够调用的资源肯定不少，于是乎，黄毅向李维达抱拳道： “能否麻烦东家帮忙找一个熟悉大安口、龙井关那一带的向导。我出高价，来去至多三十天，给三十两银子！” 还没等李东家开口呢，站在一旁的杨士虎没头没脑道：“果真只做三十天向导就给三十两银子！” 黄毅严肃道：“千真万确，但是如果向导根本不熟悉地形，带着我们乱走、瞎走误了大事，不但拿不到银子还得留下人头！” 李思恩笑了，问杨士虎道：“你是想挣这三十两银子？” 杨士虎恭恭敬敬行礼道：“请大人成全！” 正文 第九十一章：来了两个 李东家指着杨士虎问李思恩：“难道他熟悉那些地方？” 李思恩点头道：“他家是军户，户籍就是大安口那一带，以前还在龙井关驻防过一段时间，当然熟悉那一带的地形。” 李东家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黄百户，向导就是他了，你还满意否？” 黄毅刚要说话，那杨士虎先开口道：“小的知道做这个向导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小的要求先拿一半银子。” “没问题！银子这就给，你做得到明天早上就跟我们走吗？” “我也没问题！” 黄毅想了想明朝末年绝大多数明军的一贯作风，道：“我丑话说前头，我不要求你这个做向导的参加战斗，但是在遭遇敌人之时，你不可以望风而逃。” “大人，您这就有点小瞧人了，只要您不跑，小的肯定不先跑。” “我干嘛要跑？我们是主动去找后金军的晦气，最起码砍够十级金钱鼠尾才撤退。” “呵呵！……”杨士虎没说啥，干笑几声。 他是个老兵油子，听过太多文官武将的漂亮话，根本不相信。 反正他早就想好了，到了大安口那一带，处处小心，发现不对劲，肯定不拼命，立刻逃之夭夭。 李东家看看天色不早，道：“大家都没问题那就好办了，李掌柜，让人张罗些酒菜，咱们提前为黄百户和耿公子贺！” 事儿谈妥了，大家一身轻松，都乐滋滋坐下来推杯换盏。 黄毅的麾下自有伙计们安排晚饭。 杨士虎拿到手十五两银子后急急忙忙回去了。 应该是明天早上就出发时间急迫，他家里要安排一下。 有了九十七级真鞑子脑袋到手，担惊受怕了接近两个月的耿章光、耿章华心情特好。 他俩频频主动举杯敬酒，耿章华还拿起酒壶替黄毅斟酒。 中国人有个特性，喝多了不是载歌载舞，而是吹牛逼。 耿章华年轻没有城府，他只知道黄毅跟他年纪相仿，殊不知黄毅其实是年轻的外表，天命之年的内心。 他居然跟黄毅这个以前都是喝五十三度以上高度酒的海量拼酒，把自己喝得舌头都大了。 此时的他豪情万丈，拍着胸脯扬言，他习得兵法，开得强弓，骑得烈马，一身武艺。 黄毅也喝了不少，说话有点随便了，顺口道： “吹牛逼谁不会，现在的关内京畿之地到处是后金军，耿公子真的这么厉害，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砍几个建奴或者鞑子。” 李维达的酒也多了，没有控制好情绪，见耿章华吹牛被黄毅信口一句呛住了，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耿章华顿时面红耳赤，他为了证明自己没吹牛，居然要求跟着黄毅去打后金军。 打游击最需要麾下如臂使指，哪能带上一个公子哥？ 黄毅当然一口拒绝。 然喝多了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耿章华坚决要去，甚至于不听耿章光这个大哥的劝阻。 最后居然借着酒劲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扬言，如果兄长不肯他跟着去杀后金军，他就自刎当场。 这事儿闹的！ 李维达觉得耿章华是在发酒疯，越是不肯他越是闹得凶，连忙朝黄毅、耿章光使眼色，然后大声道： “我觉得章华老弟一身本事，完全可以跟着黄百户去跟后金军干仗。” 黄毅会意，只好附和道：“去杀奴，肯定是敢战之士越多越好，耿公子不怕危险愿意一起去，我当然欢迎！” 耿章光也假意点头道：“我答应了，你赶紧收起佩剑敬酒谢黄百户愿意带上你。” 见大家都同意了，耿章华不闹了，摇摇晃晃举起酒杯敬酒。 然后黄毅回敬，接下来李维达又和耿章华连干三杯，说是为耿章华壮行色！ 耿章华喝多了，而越是喝多了的人越豪爽，不仅仅来者不拒，还要酒喝，不给，他还会跟你发飙。 最后耿章华吐得昏天黑地醉得不省人事，是由四个家丁抬回去的。 临走时耿章光告诉黄毅，回去后会把耿章华交给弟媳，并且会把这件事禀告母亲。 黄毅笑了，有媳妇和娘管着，小耿明天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明天就要踏上征途，黄毅的脑海里把带出来的麾下都过了一遍。 智、勇、双、全、章东、毕大喜、虎啸川兄弟俩…… 现如今手底下的敢战、能战之兵应该有一百多。 去蓟镇边墙外伏击建奴，兵不在多而在精。 黄毅准备挑选三十五个或是战斗技能突出或是聪明机灵的战士带上。 其余的人依旧是负责运输粮食和物资回根据地。 第二天杨士虎一大早就来了，收拾得蛮精神。 他没有铁甲，外穿皮甲内衬棉甲，背着一张步弓和插满三十支羽箭的箭插。 他的武器是一柄二十斤出头的斩马刀。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着一个膀大腰圆身高不低于一米八的汉子。 这个虬髯大汉是杨士虎的结拜兄弟，名叫柳传宗，二十三岁，也是个夜不收，手里拿着的武器有点特别。 这种叫做“夹刀棒”的武器可能是明军特有，柳传宗手里的应该还是特制的，比制式武器还要粗大，恐怕不低于四十斤。 昨天得知杨士虎得了个赚大钱的活儿，问清楚了是去干什么后，柳传宗开始想入非非。 他十五岁就在军队里混，这八年来驻防过的地方真不少，从蓟镇长城到宣大边墙，没有他不熟的地儿。 他决定跟着杨士虎来看看，他也想当向导，渴望一天能挣一两银子。 杨士虎不能肯定黄毅舍得花六十两银子雇佣两个向导，只承诺试试看，如果人家黄百户不同意就作罢！ 而这个柳传宗志在必得，杨士虎刚刚引荐完，他就迫不及待道： “黄大人，小的弓马娴熟，您如果肯带上小的，小的不仅仅能当向导，还能协助大人跟东奴、鞑子厮杀！” 黄毅见此人孔武有力的样子，心里喜欢，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自大，决定逗一逗他。 “你瞧上去应该很能打啊！不知道力气大不大？” “小的就是凭力气吃饭，军中少有士卒力气大过小的。” “是吗！要不这样，咱们俩来掰腕子试试手劲，你如果赢了就跟我们走，报酬还再加三十两银子。” 柳传宗对自己有信心，见黄毅如此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这样不好吧！” 正文 第九十二章：踏上征途 杨士虎知道柳传宗是军中的大力士，最起码在李思恩这个千总的三四百人里无敌手。 这位黄百户能杀那么多鞑子，肯定也是个猛人，但仅仅是跟柳传宗比力气，恐怕要输！ 他正准备提醒柳传宗即便赢也要给黄百户留个面子，不能让人家输得惨不忍睹。 却见认识的黄大智、黄大勇几个都瞧着柳传宗直乐，心里一咯噔。 “难不成这位黄百户天生异禀，是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人物？” 此时只见黄毅来到一张方桌前伸出手，道：“你用不着顾忌，尽管倾尽全力！” 柳传宗以前最是喜欢跟别人比手劲，见黄毅已经做好了准备，说一声：“大人，得罪了！” 立刻伸出手握紧黄毅的手腕大喝一声：“下去！” “额！怎么回事？黄大人的手臂怎的纹丝不动？” “啊！~”柳传宗虎吼一声还拖了长音，再次发力，这一次真的是倾尽全力。 “哟！不对啊！”脸涨得通红的柳传宗出汗了。 此时黄毅开口了：“不错，不错，确实有把力气，来，再加把劲，说不定你还能赢！” 柳传宗经常性跟同袍比力气，当然经常稳住手腕，任凭力气不如他的士卒一次次发力。 见黄毅不仅仅面不红气不喘，还语气平和地跟他说话，他顿时明白自己的力气远远比不过。 他放弃了，满心失落，松开黄毅的手一言不发立马就走。 “你怎么了？不想给我们做向导了？” 柳传宗气呼呼道：“大人力大无穷，小的甘拜下风，没脸留下！” “哈哈，我说赢了我，向导的银子给双倍，现在你赢不了，向导还是可以做，但是只能跟杨士虎拿一样的报酬。” “啊？小的谢大人！哈哈哈……，大人，小的比腕力从来没输得这么惨，大人真是神力！” 感觉很意外的柳传宗乐得直蹦，居然拍起了马屁。 黄毅道：“想来杨士虎把情况跟你说了，我看你是个汉子，应该不会临阵脱逃。” “大人放心，只要您不跑，我和杨大哥肯定不先跑。” 黄毅看了看俩人，严肃道：“仅仅不逃跑是不够的，你们俩来当我们的向导就得守我们的规矩，明白吗？” 杨士虎道：“明白，大人此去相当于是出战，当然要令行禁止！” “我这里不仅仅是令行禁止，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啊？”柳传宗惊讶道：“这么多规矩，我们一时半会儿有可能记不住呢！” 黄毅笑道：“没关系，我简单归纳一下，就来个约法三章。 你们听好了，第一条，服从命令听指挥。意思是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必须是我安排的。” 杨士虎和柳传宗异口同声道：“本该如此！” 黄毅继续道：“第二条，一切缴获归公中，不允许任何人私藏缴获，如果发现谁私藏，格杀勿论。” 柳传宗和杨士虎对视一眼，一脸讶异？ 很明显他们不习惯这种命令。 黄毅解释道：“我和所有的人马都是白手起家，我们集中所有的缴获，换得粮食、布匹、茶叶等等生活必需品，让所有人都能吃饱穿暖。 我们的人打仗时心往一处使，得到缴获，大家都有份，绝不允许任何人为了多抢缴获坏了纪律！ 你们俩既然要跟我们共同战斗一个月，就得一样的执行这个纪律！” 杨士虎和柳传宗见黄毅说得严肃，连忙大声答应道：“是！” 黄毅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三条，不许滥杀无辜，禁止奸淫掳掠，违反者一样的杀头。” 黄毅不仅仅长得高大威猛，还一身杀气，刚才又露了一手，纵然杨士虎是个军龄长达十一年的**，也感觉气势被完全压制。 他只能唯唯诺诺答应服从命令。 柳传宗已经服了黄毅，此时只想跟着黄毅去跟后金军干仗，黄毅说什么他都答应。 杨士虎和柳传宗各骑来一匹军马，没有备用马，他俩只带了武器穿上了皮甲，没带给养。 黄毅借给他们两匹战马，并且借了两副棉甲让他俩增加防御力。 柳传宗见黄毅如此善待心里喜欢，表态道： “大人放心，小的穿上两层甲跟后金军的白甲兵对上都不惧！小的一定跟着大人跟东奴干仗。” “哈哈，你等着，我攻击只要遇上建奴，得了缴获，我就能让你装备铁甲！” “嘿嘿！小的再装备一副铁甲就是三层甲胄在身，建奴的羽箭根本射不透，小的肯定能获得斩首功！” 黄毅笑了道：“我相信你肯定行！” 算上杨士虎、柳传宗两个，连黄毅自己，一共出动了三十八人，七十六匹战马。 从根据地出来时黄毅一共带了一百五十人，其中有蓝进魁、何继业、齐小山、刘世富等等，带上他们是为了让他们负责采购铁料、粮食、猪崽和种子。 黄毅带走的肯定是这一百多人中最能打的三十几个。 剩下的人下午要赶着满载的马车，牵着驮满粮食的战马、驮马回根据地。 因为昨天黄毅就拿出了这段时间积攒的金银财宝，依旧是请李管事安排伙计按照他列出的清单发货。 当然，李家商号没有的货仍然是让他们代购。 黄毅计算过，这一次的大采购加上用首级置换的粮食，能够确保根据地的所有人吃饱肚子九个月。 购买和置换的一万八千斤钢铁也应该够蓝进魁、齐大山他们用四五个月。 黄毅手机里有土高炉的说明书和设计图，张家口北有煤矿和铁矿。 根据地春播后肯定要炼焦，上马小高炉炼钢，以后不可能再购买苏钢、闽铁，而是应该销售根据地生产的钢铁。 用不着担心运粮食、物资回根据地的队伍被马贼打了。 因为这一百一十五人全部参加过军事训练，一半人有皮甲或者棉甲，人人有武器，包括何继业、刘世富都能挺着长枪玩突刺。 回根据地的队伍中还有十几个蒙古少年、六七个汉人少年装备了弓箭，具备远程打击的能力。 何继业、刘世富他们都把粮食看得比命大，谁来抢，他们肯定跟来犯之敌拼命。 因为需要运输的物资太多，马匹够了，大车不够，故而借了李家商号六十辆马车。 何继业和蓝进魁跟李掌柜说好了，一个月内肯定归还马车，那时还顺便运十几二十万斤石碳来。 这年头挖煤卖不了多少钱，仅仅是赚点卖力气的辛苦钱。 二十斤煤都换不到一斤麦子。 但是勤俭持家的何继业、蓝进魁他们得知李家商号可以帮忙卖出石碳，居然愿意做这种苦交易。 正文 第九十三章：一诺千金 山路十八弯，纵然黄毅一行全部是青壮年，一个个身强体壮，携带两匹马，而且是起早带晚，平均一天仅仅能够行军六十里左右。 杨士虎和柳传宗确实是好向导，他俩带着大伙儿基本上是走了捷径。 黄毅依旧是经常性登高远眺，他还用手机拍摄地形，并且配上文字说明。 以后做沙盘、绘制地图，这些保存的实地图片就是参考资料。 一路行来都没遇到任何人，也没发现人迹。 关外紧靠边墙的山区当然有很多山民，黄毅端着望远镜经常看见稀稀落落的山间茅屋。 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贫苦老百姓基本上是不出门的！ 为啥？ 很简单，衣服不够！ 现代人有可能不理解。 其实衣服、被褥在古代都是珍贵的东西。 太多极度贫穷的人家只有一条裤子、一床被子，只有出门的人才会穿裤子。 零下十几度，没有厚厚的御寒衣物，穷人离开家会冻死的。 带队行军的黄毅只是不间断侦查前方，根本没想到这天寒地冻的，居然有三个人在跟踪他们。 年轻气盛的耿章华被灌醉了抬回家后，一个大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是醉了，但是根本没忘记酒席上的承诺。 他从小就接受正规教育，一诺千金已经深入骨髓。 他醒来后大骂自己喝酒误事，然后让妻子赶紧准备行李。 耿章华的正妻也是来自大家族，从小接受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的教育，虽然知道夫君是准备干啥，但是一声不吭。 宁可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落泪！ 耿章华不敢偷偷的溜了，硬着头皮去母亲那里辞行。 此时的老夫人心情特好，因为耿章光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讲过了。 老夫人知道仅仅是九十七颗鞑子首级，这军功就不简单了，老耿的命肯定保住了。 至于耿章华也闹着要去杀建奴、鞑子，老夫人觉得应该是耿章光的酒后之言，做不得数。 耿章光来到母亲居住的堂屋时，发现这里欢声笑语。 老夫人、耿章光、耿月如和两个姨娘等等正聊得开心。 自从老耿下狱，几个月了，这个家里唯独今天才有了生机。 耿章华一进门就跪下给母亲行礼，口中道：“儿子要随同那黄百户去袭杀后金军，这是来向母亲辞行的。” “啊？你睡了一宿还没忘啊？”耿章光惊讶道。 耿月如咯咯笑道：“这都日上三竿了，人家黄百户的人马早就出发多时，三哥恐怕赶不上了。” 耿章华道：“大哥，一诺千金可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我主动要求跟随黄百户去，哪能食言而肥。” 耿章光道：“我一大早就去给黄百户送行，现在人家走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没关系，我们知道方向，他们有几十人马，我们能够寻得到。” “你们？你是跟谁说好了？” “我刚才跟耿大、耿七说好了，他俩都说愿意去，只怕母亲不同意。” 老夫人开口了，道：“是啊！连耿大、耿七都知道老身不会同意，你怎么还来辞行？” “母亲，您从小就教育我们，说男儿无信不立，是我自己要求跟着黄百户去杀后金军，如果不去，我以后哪有脸面活在世上？” “这……”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耿章华又道：“我去了就真的是为救父亲跟后金军拼命，真得了首级上报朝廷，大人们更加有理由为父亲说话。” “那黄百户只带三十几人去，能不能成功看天意。他们也有可能全部回不来，老身不许你去。” “母亲，人不可无信，我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宁可死也要做到一诺千金，求母亲成全！” “老身要是坚决不肯呢？” “我会自刎明志！” “你你你……”老夫人气得直哆嗦。 耿章华依旧是一脸决然。 “三哥好样的！”耿月如不由得一声喝彩。 气得老夫人扬手欲打。 耿月如缩了缩头陪着笑脸道：“母亲，那黄百户难道不是人，他怎么就不怕后金军？ 我如果是男儿身，早就顶盔掼甲带着家丁们去京畿之地跟后金军厮杀了。 我觉得三哥亲自去很好，不仅仅能够亲眼瞧见那黄百户杀后金军，还能防止那黄百户徒有虚名，其实是骗我家，根本没敢去跟后金军厮杀。” “黄百户骗我家？”老夫人被这话吸引了。 耿月如道：“有什么不可能，我家给了那么多铁甲，那黄百户仅仅是给了一个承诺，如果到时候见不着他，怎么办？” 耿章光连忙道：“不会不会，那黄百户谈吐不俗又是一脸正气，绝非背信弃义之徒！” 耿章华来劲了，道：“我耿家乃是世家大族，更加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所以我一定要去！” “三哥，我支持你！” “你再胡说家法伺候！”老夫人怒了。 耿章华扑通一声跪下道：“娘亲，我非去不可，否则再也没脸活着。求您成全！” 耿章光担心耿章华在母亲面前以拔剑自刎威胁，落下个不孝的坏名声，开口道： “你如果答应我们不冒失，一切听黄百户安排，我同意你带上耿大、耿七去看看。” “那是肯定的，我们才三个人，当然要服从黄百户的命令。” 耿月如道：“三哥你还要答应我不仅仅要活着回来，还不能受伤，要不然我不肯你去！” 耿章华笑道：“我其实很怕死的、怕疼的，当然要活着不肯受伤！” 老夫人道：“既然又怕死又怕疼，干嘛还要去受那份罪？”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我乃大明仕子，怎能忍受后金军在京畿之地来去自由？当提三尺剑……” 耿章光有些哭笑不得，打断道：“行了行了！这种话等成功了回来写捷报时再说，我俩现在得去找族兄借三副盔甲。” “对对对，我刚才还在考虑盔甲的事儿，这就去。” 耿月如抱怨道：“那个黄百户太贪心，居然把我家的盔甲全要走了。” 耿章华道：“这也不怪他，就这样他带去打后金军的那些好汉还做不到人人都有铁甲呢！” “那个黄百户穿的是什么甲，有没有你们的好呀？” “这倒是蛮奇怪的，那个黄百户的麾下都有铁甲或者皮甲外加棉甲，好像只有他自己仅仅穿了棉甲！” “啊？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快就能搞明白！” “那你回来时好好讲给我们听。” “肯定啊！” “对了，那个黄百户是不是跟你同岁呀？” “是的！” “他比你高很多吗？” 老夫人见小闺女一直在打听黄百户，打断道：“叽叽喳喳问这么多干嘛？这也是你这个闺阁小姐该问的！” 耿月如被吓了一跳，冲着耿章华吐了吐舌头，不敢吭声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想啥来啥 当耿章华和耿大、耿七出了张家口城时已经过了中午。 他们三人没有顶盔掼甲，而是把盔甲打包驮在备用马上。 他们都善射，开得强弓，所以都带上了牛角步弓和满满六个箭插的羽箭。 耿大、耿七很有些门道，不仅仅有武艺有骑术，还懂得如何追踪。 出了城没多久，他俩就分辨出了黄毅的几十人马留下的马蹄印，只不过他们晚了半天才出发，一时半会儿追不上。 因为马背上携带了锅和帐篷还有足够消耗二三十天的食物和马料，他们倒也不急。 他们知道一旦黄毅的人马到了伏击点就会停下来，他们肯定能赶上，不至于错过了伏击后金军。 因此黄毅不知道耿章华三个一直在尾随，距离大概是半天的路程。 晓行夜宿到了第十天，情况截然不同，黄毅一行发现了大量马蹄印、脚印和车辙印。 那些印记都是往东北、正北方向而去，没有往西或者西北的痕迹。 检查了几处遗弃的宿营地后，黄毅包括虎啸谷、杨士虎、章东等等得出结论，这段时间不断有人马经过这里东归、北去。 可以肯定是入关劫掠的鞑子和建奴的小股人马押着人口、牲口和劫掠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回家。 找到了地方那还等什么？ 选择战场、布置战场，等待敌人出现呗！ 虎啸川、章东、勇、双、全、毕大喜、柳传宗等等开始在山后的隐蔽处选择宿营地，这一回不是只驻扎一天就开拔。 黄毅给的计划是扎营至少七天。 营地要求是隐蔽，避风朝阳，还要能够快速撤退。 黄毅当然用不着干这种活儿，他喊上杨士虎带着黄大智，三人继续向东探查。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一座小山横在面前，积雪太厚，山坡太陡，骑马根本上不去。 黄毅干脆下马往山上爬，他对黄大智、杨士虎道： “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后金军，你俩等会儿，我爬上山顶看看再说！” 黄大智答应道：“是！” 敌人很强大，自己的力量很弱小，如果冒冒失失一头扎进后金军的大队伍里。 才三十八骑而已，估摸着几分钟内就有可能被建奴斩杀殆尽。 因此越接近目的地，黄毅越小心。 这一两天，他都是先登高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未知路径，觉得没有危险，才会带着麾下继续上路。 现在有个山包横在面前挡住了视线，如果不上山察看，直接沿着山脚绕过去，万一赶巧有一队后金军走过来。 立刻会发生遭遇战。 此时的黄毅不肯打不确定性太多的遭遇战，他希望是以有备算无备，打成竹在胸的伏击战。 因此他亲自上山瞧一瞧未知的前方！ 他的运气真不错，刚刚爬山一个山坡端起望远镜，就看到正前方三四里外的山路上来了两个人六匹马。 能够断定，过来的是两个后金军，因为黄毅瞧见了建奴特有的头盔。 那种头盔上竖起尖尖的铁枪头，如同避雷针般。 也不知道雷雨天，有没有后金军披甲人被雷劈死。 黄毅乐了，小声嘀咕道：“妮玛，简直是想啥来啥，让我看看两个建奴后边有没有情况。” 他端着望远镜顺着山路一直瞧到路的尽头，都没瞧见一个人、一匹马。 黄毅又好好瞧了瞧两个正牵着马赶路的后金军，有六匹马却不骑牵着走，六匹战马该驮了多少金银财宝？ 想到此处，黄毅差一点流哈喇子，他觉得这两个有可能是送信的，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只不过两个后金军的距离太近，黄毅根本没时间布置伏击，也没时间通知在南坡山腰处等着的黄大智和杨士虎。 他只能选择自己去截杀。 因此他费力地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争取在一刻钟内接近到那两个后金军将要抵达的位置。 还好，那两个后金军都是贪婪的，他们的战马上驮了很多好东西，导致他们担心战马吃不消。 人为财死，俩后金军为了尽可能把抢来的好东西都带回去，一直采取骑马半个时辰，下马走路半个时辰的方法。 此时刚刚巧正在牵马步行，比黄毅沿着小山包北坡下山的速度还要慢。 这两个后金军是正经八百的马甲，是在册的八旗正兵，不是抢够了好东西就偷偷跑回去的编外余丁。 他俩是甲喇额真派遣的信使，跟甲喇额真是远房亲戚。 此时能够得到回家一趟的差事，绝对是天大的美差，他俩带上了抢来的马匹和财物。 唉！好东西太多，运力有限，俩人是给甲喇额真送信报平安，绝无可能赶马车或者牛车上路。 他俩不得不扔掉了十几匹棉布、几袋面粉，只带上丝绸、金银财宝，猪肉、大饼和两袋白面、两副明军家丁的精铁锁子甲。 他俩想好了，回来时一定要把家里的包衣奴才带上，争取至少抢两辆牛车装满好东西赶回辽东。 此时黄大智牵着马在南坡半山腰等待，跟杨士虎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抬眼，发现黄毅不见了。 他惊得汗毛耸立，连忙把缰绳交给杨士虎，手脚并用往山顶爬，等他爬上山顶，却看到黄毅已经去了山脚下。 黄大智不是个冒失鬼，他没有出声，仔细看前方，随即看到了两个后金军牵着六匹马一边乐滋滋聊着什么，一边赶路。 他赶紧往回跑. 杨士虎见到了立刻意识到有情况，小声问道：“咋了？” “老爷发现了两个建州女真甲兵，跑去山脚下伏击了，咱们赶紧绕过去帮忙！” “两个甲兵？你家老爷一个人就准备去干仗？” “嗯！我家老爷有万夫不当之勇，区区两个女真兵不在话下！” “万一……” “没有万一！我俩赶紧过去。” “既然没有万一，那为什么还要我俩赶紧过去？你其实心里没底对不对？”杨士虎警觉道。 自从跟了黄毅，从来没吃过亏的黄大智在心中已经把黄毅神话了。 他没觉察出杨士虎的犹豫，立刻飞身上马，并且催促道： “两个女真兵携带了很多东西，这里有可能经常有女真兵来往，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打扫战场，掩饰痕迹，火速撤退！” “真是这样？”杨士虎还在迟疑 “那还能怎样？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死，怕跟女真甲兵打仗！” 黄大智忽然间想明白了，嘲讽道。 杨士虎丑脸一红，分辩道： “我哪里是怕死，只是觉得我们明明可以组织几十人，干嘛三个人就上？” “我猜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老爷急急忙忙跑去了！别废话了，我俩赶紧去接应！” “唉！你家老爷真是，这也太没魂大胆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千破万破唯快不破 杨士虎心里想好了，绕过去看看，如果发现黄毅被后金军杀了，他立刻上马逃跑。 不对，不是逃跑，是去喊柳传宗和黄毅的手下，怎么着也得为黄毅收尸，杀了两个女真兵为黄毅报仇啊！ 让他和黄大智二对二迎战两个后金正兵，他是不敢的。 虽然他以前从来没跟后金军干过仗，但是传说中的女真兵有多厉害他是清楚的。 野猪皮十三副铠甲起兵反明以来，基本上是战无不胜，这一回还把战火燃烧到了大明京畿之地。 在这之前，草原名族还对天朝上国有点敬畏。 入关之后，所有的后金军都觉得大明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觉得他们太强大，大明太拉胯！ 建奴和鞑子这几个月在关内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个骄横跋扈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两个八旗正兵也不例外。 没有出长城前，他俩还都顶盔掼甲，时时刻刻防备着明军的游骑。 出关来到了喀喇沁的地盘，俩人觉得来到了大金国的势力范围，完全放松了戒备。 因此两个建奴马甲没有武装到牙齿，仅仅是穿了棉甲，重量有五十斤的铁甲驮在马背上。 他们根本想不到就在前方一百米外的大树后，一个汉人正端着十字弩准备狙杀他俩。 经历过多次战斗的黄毅心理强大，他不着急，耐心等待。 白雪茫茫，黄毅的白色棉布披风和大地融为一体，不走近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然两个建奴马甲根本没东张西望，他俩一边赶路一边闲聊，还不时发出一阵阵淫笑。 应该是谈起在关内怎么凌辱汉人女子。 黄毅平静地瞧着，一直等到两个建奴走近了。 此时黄毅跟他们的距离只有十五米左右。 如此近的距离，被暗算的建奴哪有可能活命？ 只可惜十字弩的装填快不过弓箭，也是因为两个建奴马甲并非浪得虚名，军事技能和本能反应都无可挑剔。 黄毅偷袭，钢弩穿透一个建奴的胸膛，另一个建奴闪电般躲到战马一侧，紧接着就有一支羽箭射了过来。 “咚！”一声，深深地钉入黄毅作为掩体的大树。 黄毅给十字弩上弦装填完毕之时，那个建奴已经射来三支羽箭。 黄毅根本不怕被射中，他端着十字弩默默的等待，只要那个建奴继续冒头射箭，他就来个一弩爆头。 然对方应该是战斗经验丰富，不肯露头，还驱动战马躲在马的另一侧往黄毅这个方向移动。 见此情形，黄毅决定不再射杀，直接冲上去砍杀。 于是乎，他丢下十字弩嘶吼一声，忽然从大树后窜出。 那马甲反应极快，立刻射出一箭，那离弦的羽箭直奔黄毅的眼睛位置而来。 黄毅此时全副武装，早就拉下了风镜，并不怕被射中，但是他依旧是本能地挥舞工兵铲磕飞了迎面射来的这支羽箭。 此时的建奴距离黄毅才十米远，纵然雪厚过膝，也仅仅十几步就到。 那建奴只来得及射出一支箭，发现箭矢被敌人挡了，不得不丢下步弓拿上虎枪应战。 黄毅得了先手，工兵铲迅猛无比。 他一直坚信一力降十会，相信千破万破唯快不破。 那建奴久经战阵，死在他手上的大明军民有一二十，一样的内心强大，全然不惧黄毅的攻击。 他不知道忽然发动突袭的是什么人，因为从黄毅的衣着上根本分辨不出。 但是他瞧见黄毅仅仅是一个人，而且没有装备铁甲，他有信心战胜。 见敌人挥舞一件没见过的武器劈了过来，那建奴冷哼一声，横过虎枪的枪杆格挡。 “当啷！”一声，工兵铲在钢铁枪杆上剁出了火花。 建奴只觉得虎口被震得疼痛，心里暗叫，杀来的这个尼堪好大的劲儿。 此时的黄毅全力以赴，见一招没砍着，第二招紧接着就到。 这一回那建奴的应对就不那么从容了，他虽然用虎枪再次格挡住了更加快捷的一击，但是脚下一个踉跄。 此时立足不稳可是致命的疏漏，步步紧逼的黄毅哪能不便宜一把？ 他顺势飞起一脚正中那建奴的心窝，一下子就把建奴踹翻在地。 手中的工兵铲没有停下，直接向下挥舞了一个弧形，刚刚巧砍在倒地建奴翘起的左脚上。 只听见“咔擦！”一声，“哎呦！”那建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半只脚已经飞到了十几米外。 “啊！啊！……”建奴双手抱着失去了脚的左腿在雪地里翻滚哀嚎。 已经肯定这附近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后金军经过，那个建奴叫得如此大声，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毅是为了砍金钱鼠尾的首级而来，只要具备这个特征用不着知道谁被砍了脑袋，隶属于后金军哪一旗哪个牛录。 因此他不需要留活口，赶紧冲上去手起铲落直接斩在建奴的脖梗子处。 这个法子真灵，建奴的鬼叫声立刻戛然而止。 此时黄大智和杨士虎已经骑着马绕了过来，他们听到了建奴的惨叫后，都猛夹马腹，驱马飞奔。 刚刚巧瞧见黄毅挥动工兵铲结果了一个建奴。 杨士虎立刻高声喝彩道：“大人威武！大人万胜！” 黄毅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别吵吵，我们是来偷袭、是来打游击，大声的不要，悄悄地进行！” 额！这是哪里的方言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杨士虎有点懵。 黄大智反应快，立刻道：“老爷，您赶紧继续登高监视，这儿由小的和杨军爷收拾。” “嗯！为了节约时间，别扒衣服了，连尸体一起带回去。”黄毅一边说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半山腰。 “明白！”黄大智答应一声。 杨士虎已经跳下战马去拖尸体。 “妈呀，干掉了两个正白旗甲兵，单单人头赏就有一百两纹银呢！你家老爷真是英雄好汉。”看清楚了尸体，识货的杨士虎惊叹道。 黄大智得意道：“那是当然，我家老爷有万夫不当之勇！” “我信！你家老爷真是霸王在世！” “不对，我家老爷是岳武穆再世！” “呵呵！一样，都是英雄好汉。” 这时杨士虎瞧清楚了，一个建奴马甲是被射杀，一个是被斩杀，由此可见黄毅远射、近攻的本领都远胜过建奴正兵，他是真心服气。 六匹马被栓成了一串，都至少背负着二三百斤的物资，黄毅袭杀两个马甲时没有伤到马匹，因此马没受惊逃窜。 黄大智和杨士虎俩人合力拎头、拎脚把死建奴扔到携带的备用马的马背上，接下来就是清理血污。 论毁尸灭迹和遮掩行踪，杨士虎比黄大智强多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缴获丰厚 黄大智聪明好学，一边帮着杨士虎打下手一边问为什么？ 杨士虎难得有显摆的机会，居然解释得头头是道，黄大智受益匪浅。 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 黄毅也不例外。 他轻轻松松干掉两个建奴得了驮满好东西的六匹马，当然希望再次发现零星的建奴。 然脖子都看酸了，都没发现有人马打南面来。 眼看着天色不早，黄毅决定放弃，回营地吃肉、烤火。 杨士虎走在最后，因为每逢岔路口，他都要把马迹掩盖。 回到虎啸川、黄大勇等等刚刚搭建好的营地之时，参与搭建营地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因为他们都瞧见了六匹满载的战马，瞧见了两具尸体。 黄大智得意道：“就这么会儿功夫，老爷斩杀建奴甲兵两名，缴获了这许多好东西，大勇、大双、大全、大喜、章东，你们都来，我还没好好看看都有些啥。” 毕大喜等等少年们顿时欢天喜地围了过来，黄大双打开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立刻惊喜道： “都是金子、银子和首饰，上面还有血迹，这该死的建奴不知道杀了多少关内的老百姓！” 黄大全也打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欢喜道：“是一副铮亮的铁甲呢！” “我这里的褡裢里不仅仅有金子、银子还有大个儿的珍珠。”黄大勇大笑道。 黄毅猜测这两个建奴应该是信使，可是把所有的缴获都清点了，都把建奴扒得光溜溜了，依旧没搜到书信之类的东西，只发现了两块正白旗马甲的腰牌。 还是章东说建奴绝大多数是目不识丁，信使有可能是传送口信，这才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其实建奴送什么信关黄毅屁事。 黄毅又没能力跟后金军正经八百干一仗。 偷偷地玩黑吃黑闷声发大财最是适合当下的实际情况。 加强装备能够减少伤害值，新缴获的四副铁甲立刻利用起来。 黄毅蛮喜欢直率的柳传宗，答应过给他装备铁甲，但是得排在自己人的后面。 “丘重元、王开辉、李良会、庞达，今天缴获的四副铁甲分配给你们装备！”黄毅安排道。 他带来了三十五个麾下，只有三十副铁甲，因此有五个人是装备了皮甲外加棉甲。 今天缴获了四副铁甲，只能先让四个人装备起来。 以前黄毅的记忆力就蛮好的，无缘无故穿越到了明朝这个时空后，不仅仅力量大得惊人，记忆力也好得差一点过目不忘。 根据地的少年、青壮年黄毅不仅仅能够叫得出名字，还知道他们的大致情况。 因此黄毅有时忽然喊出某个在根据地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的名字。 往往那人会激动得手足无措，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这里一千多人呢，家主都能记得自己。 丘重元、王开辉四个此时多多少少有这种感觉。 说实话，之所以他们没分配到铠甲，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技能排名低。 黄毅的根据地小小的，采取的是社会主义按劳分配、按需分配的制度。 李良会、庞达在根据地里的战斗力排名肯定是在七十往外。 他们实在没想到家主居然记得他们的名字，并且一个都没记错。 都立刻立正大声道：“是！” 黄毅看了看戚成功，笑了，现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铁甲。 哦！这样说不准确。 杨士虎和柳传宗也没铁甲。 “戚成功，别哭丧着脸，我估计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明天就能给你装备上精铁锁子甲！” 戚成功是个虎背熊腰的少年，今年才十七岁而已，应该是有点傻头傻脑的。 刚才见唯独自己没铁甲，心里真的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听到敬若神明的黄毅老爷说出他的名字，并且特意安慰他，他挠挠头，憨憨地傻笑起来。 庞达是戚成功的好朋友，大一岁，俩人以前都是达喀木布禄部的奴隶，他道： “成功，要不你先装备铁甲吧！我等下一次。” 戚成功挺直腰杆大声道：“我不要！” 黄大智现在是什长，庞达是他带的兵，他开口道： “我们是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老爷已经下达让你装备铁甲的命令，你就应该立刻执行！” 黄毅道：“黄大智说得很好，所有人听好了，上战场不是请客吃饭，没有谦让，纪律是铁，命令是钢，不容许一丝人情！明白吗？” 智、勇、双、全、毕大喜、章东、虎啸谷兄弟俩等等三十一个战士都大声道：“明白！” 额！还应该加上两个，那是杨士虎和柳传宗也被黄毅的麾下感染，居然也站得笔直大声喊：“明白！” 不是带了三十五人吗？怎么三十一了？ 察喇合、姚勇超、格尔达、阮立远四个放哨去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轮哨一次，待会儿是黄大勇、虎啸川、王开辉、李良会上哨。 再接下来是黄大智、庞达、虎啸谷…… 刚才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儿来围观缴获，黄毅道：“大家解散！别关顾着看缴获，赶紧做饭！好像缴获了不少腌肉呢！” 大多数人都笑了，此时根本不急着准备晚饭，一个个乐滋滋瞧着清点缴获。 心里都佩服为什么老爷的计划是出征三十天，却只让大家随身携带半个月的给养。 原来老爷是神机妙算，早就预料到能够有丰厚的缴获，根本用不着愁粮食和马料。 这确实是黄毅谋划好的。 从小就听《游击队之歌》，“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黄毅具备先知优势，早就知道后金军一个个都是满载而归，寻去他们必经之路守株待兔，哪有可能缺了食物？ 因此尽可能的轻装，目的是最大化获取缴获。 章东最后统计，一共缴获白银大概有三百余两，黄金四十几两，还有些金银器、珍珠玛瑙。 马匹上一共驮着丝绸二十匹，铁甲四副，棉甲、皮甲两副，面粉四袋大概二百斤，黑豆一袋有五十几斤。 还有大饼、腌肉、弓箭、皮盾、虎枪、长柄战斧、飞斧、套马索、顺刀…… 正文 第九十七章：美得你 看到有这么多战利品，除了黄毅心里有数，其余人都惊呆了。 黄毅见到大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笑道： “不是这两个建奴马甲特别富有，而是入关的建奴、鞑子都抢得盆满钵满，无一例外。 我们等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每杀一个后金军，都能缴获不低于一匹驮满财物的战马，至少能够缴获一副铁甲、一副棉甲。 说不定还能缴获满载的马车和牛车。” 这不是虚言，建奴总共才多少人？ 入关以来围歼赵率教的四千铁骑，几乎全歼满桂、孙祖寿的人马。 这些都是大明的精锐部队，装备也是最好的，除了家丁还有不少战兵拥有铁甲。 被建奴攻破的城池有遵化、迁安、固安、滦州、三屯营、永平府城等等。 三个月里，后金军歼灭、击溃的明军何其多也！占领的银库、兵器库恐怕有十几、几十个。 缴获的铁甲应该不低于七八千副。 肯定使得原本就最重视军队，本就大量装备铁甲的后金军做到了基本上人人拥有铁甲。 京畿之地乃是大明的首善之区承平日久，这么多年该积累了多少财富。 代表财富的真金白银该有多少？ 后金军打破大明大小城池几十座，把几万十几万户洗劫一空，多少大地主、大商贾、地方豪强的银库被搬空？ 抢到手的金银财宝以白银计恐怕得几百上千万两。 平摊到每一个建奴甲兵身上，几百两银子不算特别多。 智、勇、双、全、章东等等都兴奋得眼睛发亮，黄大智道： “看来咱们来得太对了，像这样的建奴再打三五回，咱们连明年的用度都不要愁了。” 黄大全砸吧砸吧嘴，道：“以后肯定能多吃几回肉了。” 黄大勇打了黄大全的脑袋一下，道：“瞧你那馋样儿，跟了老爷后，吃肉的次数还少啊？” 黄大全揉揉脑袋瓜，道：“要是天天有肉吃，这日子才美呢！” “美得你！人心不足。”黄大勇又扬起手欲打，黄大全一咕噜跑了。 其余人都哄笑起来。 智、勇、双、全、鹏是最早跟着黄毅的少年，这半年时间不仅仅是养壮实了，还学了不少知识、练习了战斗技能。 他们都以跟着家主姓为荣。 他们虽然没有喊黄毅“爹！”依旧是随黄大勇喊“老爷！”，但是黄毅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爹就是父亲。 黄毅是个负责任的人，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他相信“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因此一直在言传身教身边的每一个青少年！ 并且关心他们的衣食，关注他们的成长！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里除了智、勇、双、全还有章东、毕大喜、庞达、戚成功等等十几个青少年。 他们的忠诚度无可挑剔，上了战场绝无可能丢下黄毅掉头逃跑。 黄毅不会滥用青少年的热情，会竭尽所能减少伤亡。 他相信少年们经常性上战场，经常性打仗，打胜仗，耳濡目染下，只要智力值在线且命大的，都能够成为将领。 其实不太聪明根本不要紧，黄毅这个领头羊拥有超越时代的大智慧。 只要这些青少年做到了唯命是从，假以时日，就能步步高升！ 这时杨士虎已经斩下两个建奴的首级用携带的生石灰硝制，他小心得很，生怕弄掉了那细细的金钱鼠尾。 柳传宗一会儿看看建奴的首级，一会儿看看那一堆金银财宝，眼睛都绿了。 他小声跟杨士虎嘀咕道： “咱们两个怎地就从没想过来这里伏击落单的建奴呢？” “娘的，这个黄大人还真就神了，他连地方都不认得，需要我们当向导带他来这儿。 他怎就知道后金军会从这里经过呢？” 柳传宗不爱动脑筋，他笑道：“人家可能真是武曲星下凡，能掐会算呗！” “扯淡，哪有什么武曲星、武曲星？都是骗人的！” “可是那么多好东西不是骗人的啊！唉！要是咱们俩突然袭击这两个建奴，那么多财物都是咱们的了。” “想得美，你有把握打得赢两个建奴马甲？” “偷冷子上，肯定能打赢！”柳传宗孔武有力，在军中少有敌手，还是蛮自信的。 “哈哈，你不是想杀建奴，其实是想发财！” “谁不想啊！这两个建奴马甲如若是我杀的，我不但发了大财，一个总旗官肯定跑不了，人头赏上面还应该给至少一百两雪花银。” “美得你，还一百两？能够到手六十两就不简单了。” 柳传宗点头道：“也是，被漂没四成已经算少的。” 杨士虎发牢骚道：“就是因为那帮当官的心太黑，所以老子能混则混，绝不为他们卖命。” 这二人羡慕嫉妒的同时内心里已经对黄毅万分敬佩。 柳传宗感慨道：“我瞧黄大人蛮好的，如果是他带队，我倒是愿意拼命！” “得了吧，黄大人的官儿怎么来的我一清二楚，人家就是要个官身，他在塞外过得自由自在，估计不肯正经八本去张家口担任防守官。” “唉！可惜了，要是黄大人去张家口任职，我俩就能调入他的麾下，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肯定很多。” “别以后了，这一次就有机会，你千万抓住了！” “肯定啊！” “放机灵点，被逞能，打起来以黄大人的人马为主，咱们俩打打顺风仗就行了。” 柳传宗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斜眼瞧着杨士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杨士虎被他看得发毛，道：“你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死在这荒郊野岭。” 柳传宗没好气道：“你放心，打起来我一定挡在你前面，我们都死光了也不能让你战死。” “去去去，好像我多怕死似的！” “别好像啊，你就是！” “去你的！”杨士虎挥手就打，然柳传宗早有准备，挥胳膊挡个正着，俩人嘻嘻哈哈闹了起来。 到达目的地的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所有人都精神都为之一振，此时都在谈笑议论。 大家都在憧憬明天伏击时会不会斩杀到跟这两个马甲一样行囊丰厚的后金军。 正文 第九十八章：有种 这一次行军当然没有携带蒙古包。 而是携带了简易牛皮帐篷，这种帐篷不太大，一顶帐篷里挤四个人睡觉。 黄毅不搞特殊化，跟大家同吃同住，这个群体亲如一家，凝聚力无与伦比。 他的帐篷里一样的住着四个人，除了他，还有黄大智、章东和黄大勇。 雪地里搭建帐篷有技巧，虎啸川兄弟俩和七八个蒙古骑士是行家。 他们是先扒拉出一个雪窝子，帐篷的一大半都埋在雪窝子里，这样不仅仅增强了保暖效果，还能够抵挡狂风肆虐。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十几人美滋滋开吃。 烤肉和面饼子管够，不许喝酒。 行军打仗，而且是打游击战，怎么可能带几坛子烈酒？ 黄毅让章东负责携带的是装了满满两个椰瓢的酒精。 这东西当然是黄毅前段时间用买来的烈酒反复蒸馏得到的。 估摸着酒精度在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之间，用于伤口消毒蛮好的。 现在的黄毅手头上有酒，还应该是好酒。 那是做事特别认真的章东在大家搜索完缴获后，他一个个检查缴获的羊皮水囊，发现建奴的四个水囊里有三个装满了烈酒。 那个装水的水囊也满是酒味！ 章东很快就明白了，白雪皑皑，建奴用不着担心找不着水源，随随便便抓一把雪就能解渴。 因此他们出关时把四个水囊都装满了能够找到的而且是最好的烈酒。 他们喝空了一个水囊的烈酒后，这才用来装水。 估计是抓雪往水囊里塞，然后把这个水囊放马匹的肩窝处，马匹散发出的热量很快就能把雪融化。 建奴喝水时，那水还是温的。 黄毅爱喝酒，但是他以身作则，没喝那些缴获的烈酒。 吃罢晚饭，黄毅依旧是习惯性地给麾下上课教几个生字，讲半个小时故事。 杨士虎和柳传宗跟着黄毅行军了十天，经历了九个夜晚，他们已经喜欢上了这晚上的时光。 最喜欢的当然是讲故事的时间。 然今天故事才讲了一半，有现实故事发生了。 放哨的黄大智带来了三人，在听故事的所有人都认识，居然是耿家三少爷和耿大、耿七。 他们三人一样的起早带晚，赶路的速度不比黄毅的人马行军的速度慢。 接近傍晚时耿大发现了新鲜的马粪判断黄毅的人马近在咫尺。 因此他们没有立刻宿营，而是加快步伐沿着马迹寻找。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放哨的黄大智看见了。 也是因为黄大智不莽撞，没有第一时间射冷箭，而是冷静地观察，没多久就认出了耿章华。 见到了黄毅，耿章华立刻笑着抱拳道： “黄百户，你不够意思啊！为什么不等等我？害得我们三个紧赶慢赶了十天才追上你们！” 黄毅有些意外，脱口道：“你还真敢来呀！” “大丈夫有什么地方去不得？黄百户能来，耿某自然也能！” 黄毅能说什么？只能竖起大拇指道：“有种！” 耿章华笑了，不无得意，然后他就迫不及待道： “黄百户，我听大智兄弟说你们刚到，你就亲自斩杀两个后金军马甲？” “没什么，是那两个建奴运气不好，刚刚巧被我遇上了。” “黄百户真乃虎将也！首级在哪儿？我还没瞧见过金钱鼠尾是个啥样子呢！” 杨士虎早就听见了，他当然认识耿公子，立刻拿来两颗首级。 耿大和耿七根本不嫌血腥味，都拎着首级的耳朵仔细端详。 耿大欢喜道：“三十岁上下，头皮暗黄色绝不是新剃，妥妥的真奴青壮年。” 黄大勇傲然道：“用不着你说是不是，我们有后金军的腰牌为凭。” 耿章华道：“有东奴的腰牌？这太好了。” 黄毅瞧了瞧耿章华，又想逗逗他，道：“耿公子，我有个建议！” 此时的耿章华已经对黄毅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拱手恭恭敬敬道：“黄百户请讲！” 黄毅仰望天空，以低沉的声音道： “脱手斩杀两个建奴仅仅是因为运气特好，接下来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好。 也有可能遭遇成百上千的建奴大部队，我们这队人马全部光荣就义。” 见黄毅说得如此凝重，耿章华连忙安慰道： “不至于，不至于，这里重山叠嶂，我们这点人往哪儿一躲，几万人都搜索不到。 况且后金军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有我们存在？” 黄毅话锋一转，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耿公子，我建议你落袋为安！” “啥意思？”耿章华有点懵逼。 “你和两个家丁明天一大早就拿上建奴的腰牌和两颗首级回张家口，这样，你们三个确保不会出现危险，还能到手两颗真奴首级。 万一我们出事了，你们家凭两颗真奴九十七个真鞑子的首级也基本上能够把事儿办成。” 耿大眼睛亮了，他觉得这么做真的很保险，道：“黄大人言之有理，公子，我们明天早上回去吧！” 耿七此时倒是不想回去，疑惑道：“刚来就走啊？不等几日看看情况再定？” “我们陪三少爷来过了，三少爷已经履行了诺言，又有了两颗真奴首级，完全可以风风光光回去了。” 黄毅道：“耿大言之有理！就应该见好就收！” 耿大见黄毅赞同自己连忙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黄毅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加上刚刚缴获的四副铁甲正好还缺三副就能达到人人拥有一副铁甲。 此地危险重重，我要求你们明天一大早就往回赶。但是在你们走之前得把铁甲留给我们。” 一心想着杀敌立功的耿章华见黄毅让他明天就回去有点不高兴，他没法怼黄毅，只能冷着脸训斥耿大，道： “一路上跟你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水了？仅仅是买来首级有脸吗？ 我们三人怎么着也要跟后金军干一次，最起码要亲手杀死一个建奴，这才不枉我们餐风露宿整十天！” 也想厮杀一场的耿七来劲了，出主意道： “三少爷，要不我留下跟建奴拼命，大哥拿上两颗首级陪着您回张家口。我保证亲手杀死一个建奴砍下首级带回去。” 正文 第九十八章：有种 这一次行军当然没有携带蒙古包。 而是携带了简易牛皮帐篷，这种帐篷不太大，一顶帐篷里挤四个人睡觉。 黄毅不搞特殊化，跟大家同吃同住，这个群体亲如一家，凝聚力无与伦比。 他的帐篷里一样的住着四个人，除了他，还有黄大智、章东和黄大勇。 雪地里搭建帐篷有技巧，虎啸川兄弟俩和七八个蒙古骑士是行家。 他们是先扒拉出一个雪窝子，帐篷的一大半都埋在雪窝子里，这样不仅仅增强了保暖效果，还能够抵挡狂风肆虐。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十几人美滋滋开吃。 烤肉和面饼子管够，不许喝酒。 行军打仗，而且是打游击战，怎么可能带几坛子烈酒？ 黄毅让章东负责携带的是装了满满两个椰瓢的酒精。 这东西当然是黄毅前段时间用买来的烈酒反复蒸馏得到的。 估摸着酒精度在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之间，用于伤口消毒蛮好的。 现在的黄毅手头上有酒，还应该是好酒。 那是做事特别认真的章东在大家搜索完缴获后，他一个个检查缴获的羊皮水囊，发现建奴的四个水囊里有三个装满了烈酒。 那个装水的水囊也满是酒味！ 章东很快就明白了，白雪皑皑，建奴用不着担心找不着水源，随随便便抓一把雪就能解渴。 因此他们出关时把四个水囊都装满了能够找到的而且是最好的烈酒。 他们喝空了一个水囊的烈酒后，这才用来装水。 估计是抓雪往水囊里塞，然后把这个水囊放马匹的肩窝处，马匹散发出的热量很快就能把雪融化。 建奴喝水时，那水还是温的。 黄毅爱喝酒，但是他以身作则，没喝那些缴获的烈酒。 吃罢晚饭，黄毅依旧是习惯性地给麾下上课教几个生字，讲半个小时故事。 杨士虎和柳传宗跟着黄毅行军了十天，经历了九个夜晚，他们已经喜欢上了这晚上的时光。 最喜欢的当然是讲故事的时间。 然今天故事才讲了一半，有现实故事发生了。 放哨的黄大智带来了三人，在听故事的所有人都认识，居然是耿家三少爷和耿大、耿七。 他们三人一样的起早带晚，赶路的速度不比黄毅的人马行军的速度慢。 接近傍晚时耿大发现了新鲜的马粪判断黄毅的人马近在咫尺。 因此他们没有立刻宿营，而是加快步伐沿着马迹寻找。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放哨的黄大智看见了。 也是因为黄大智不莽撞，没有第一时间射冷箭，而是冷静地观察，没多久就认出了耿章华。 见到了黄毅，耿章华立刻笑着抱拳道： “黄百户，你不够意思啊！为什么不等等我？害得我们三个紧赶慢赶了十天才追上你们！” 黄毅有些意外，脱口道：“你还真敢来呀！” “大丈夫有什么地方去不得？黄百户能来，耿某自然也能！” 黄毅能说什么？只能竖起大拇指道：“有种！” 耿章华笑了，不无得意，然后他就迫不及待道： “黄百户，我听大智兄弟说你们刚到，你就亲自斩杀两个后金军马甲？” “没什么，是那两个建奴运气不好，刚刚巧被我遇上了。” “黄百户真乃虎将也！首级在哪儿？我还没瞧见过金钱鼠尾是个啥样子呢！” 杨士虎早就听见了，他当然认识耿公子，立刻拿来两颗首级。 耿大和耿七根本不嫌血腥味，都拎着首级的耳朵仔细端详。 耿大欢喜道：“三十岁上下，头皮暗黄色绝不是新剃，妥妥的真奴青壮年。” 黄大勇傲然道：“用不着你说是不是，我们有后金军的腰牌为凭。” 耿章华道：“有东奴的腰牌？这太好了。” 黄毅瞧了瞧耿章华，又想逗逗他，道：“耿公子，我有个建议！” 此时的耿章华已经对黄毅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拱手恭恭敬敬道：“黄百户请讲！” 黄毅仰望天空，以低沉的声音道： “脱手斩杀两个建奴仅仅是因为运气特好，接下来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好。 也有可能遭遇成百上千的建奴大部队，我们这队人马全部光荣就义。” 见黄毅说得如此凝重，耿章华连忙安慰道： “不至于，不至于，这里重山叠嶂，我们这点人往哪儿一躲，几万人都搜索不到。 况且后金军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有我们存在？” 黄毅话锋一转，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耿公子，我建议你落袋为安！” “啥意思？”耿章华有点懵逼。 “你和两个家丁明天一大早就拿上建奴的腰牌和两颗首级回张家口，这样，你们三个确保不会出现危险，还能到手两颗真奴首级。 万一我们出事了，你们家凭两颗真奴九十七个真鞑子的首级也基本上能够把事儿办成。” 耿大眼睛亮了，他觉得这么做真的很保险，道：“黄大人言之有理，公子，我们明天早上回去吧！” 耿七此时倒是不想回去，疑惑道：“刚来就走啊？不等几日看看情况再定？” “我们陪三少爷来过了，三少爷已经履行了诺言，又有了两颗真奴首级，完全可以风风光光回去了。” 黄毅道：“耿大言之有理！就应该见好就收！” 耿大见黄毅赞同自己连忙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黄毅点点头，继续道：“我们加上刚刚缴获的四副铁甲正好还缺三副就能达到人人拥有一副铁甲。 此地危险重重，我要求你们明天一大早就往回赶。但是在你们走之前得把铁甲留给我们。” 一心想着杀敌立功的耿章华见黄毅让他明天就回去有点不高兴，他没法怼黄毅，只能冷着脸训斥耿大，道： “一路上跟你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水了？仅仅是买来首级有脸吗？ 我们三人怎么着也要跟后金军干一次，最起码要亲手杀死一个建奴，这才不枉我们餐风露宿整十天！” 也想厮杀一场的耿七来劲了，出主意道： “三少爷，要不我留下跟建奴拼命，大哥拿上两颗首级陪着您回张家口。我保证亲手杀死一个建奴砍下首级带回去。” 正文 第九十九章：生死各安天命 耿章华闻言赞道：“好！好！好！老七不怕死，是个好汉。要不这样，让耿大带着两颗首级回去，我和你一起留下。” “好呀！好呀！”耿七故意大声答应道。 少爷这是啥意思？当面羞辱人啊！ 耿大顿时满面通红，他不能给耿章华摆脸色，瞪眼瞧不识大体的耿七，仿佛眼中要喷火。 吓得耿七连忙赔笑不敢言语了。 “公子，我耿大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耿大压住火气道。 耿大是什么样的人耿章华哪有可能不清楚，要不然他怎会要求耿大同行？ 他没有回答耿大，而是对黄毅道： “黄百户，你应该听到了看到了，我们三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都能射、能打，肯定能够起大作用！” 黄毅直视耿章华，只见这位公子哥脸上有许多细微的裂痕，肯定是被寒风吹皴了皮肤，这段时间应该是吃了不少苦。 现在给他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让他回去，让他别再遭这份罪，他却不肯，由此可见耿章华的决心很大。 “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不能保证谁能够活下来，更加不知道谁会战死！”黄毅强调道。 耿章华毫不犹豫道： “这是当然，生死各安天命，耿大、老七，你俩记住了，万一我命不好战死了，你们不许为难黄百户，并且告知我父亲和兄长，让他们尽可能提携黄百户。” 额！这话说得有水平，黄毅被打动了。 道：“好，有耿公子这句话足矣，咱们从现在起就是袍泽，明天一起杀奴。” 见黄毅不再赶他们走，耿章华乐了，扬起手又来和黄毅击掌，豪爽道：“生死与共！” 黄毅补充了一句，道：“记住了，令行禁止！” 耿章光立刻收敛笑容严肃道：“明白，军中无戏言。” 黄毅笑了道：“你们三个应该还没吃晚餐吧？今天我们缴获了不少腌肉、大饼，对了还有好酒呢！” 耿大乐了，他爱喝酒，已经有十天没喝馋死了，他道：“请大人赏酒，二两足矣！” “军中禁酒，今天不一样，你们都可以喝四两，算是给你们接风，明天所有人都不可以饮酒！” “遵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继续布置。 已经在这条路上发现了后金军，那就无需再费事找地方。 况且这里的地形蛮好的，有山、有林子，几乎没有空旷的开阔地。 有利于潜行和埋伏，还有利于登高观察。 黄大勇、虎啸川等等开始埋伏后，黄毅依旧是亲自端着望远镜瞭望南方。 身后紧跟着黄大智和章东、杨士虎几个，还有刚刚加入的耿章华主仆三人。 有时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南方许久都没见动静，北边却是来了三个双马骑士，应该是后金军的传令兵或者信使。 这个情况不是黄毅发现的，因为黄毅一直在观察南边，负责观察北方的是虎啸川、黄大勇、黄大全几个。 因为他们是肉眼观察，发现三个骑士接近，根本没有时间去请示相隔至少二里地的黄毅。 好在一路上黄毅就跟所有人讲了伏击小股后金军预案。 于是乎黄大勇带领黄大全等等七个立刻调整原先的设伏位置，虎啸川快马加鞭通知虎啸谷、郎格哈等等六个蒙古骑士截断后路。 十四个全副武装且有准备的敢战之士伏击、堵截三个建奴，结果可想而知。 黄大勇、虎啸川等等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全歼三名敌人，一个个乐得手舞足蹈。 此战缴获六匹马、三副铁甲、三副棉甲和弓箭、武器等等，没瞧见任何金银财宝。 杨士虎和特想面对面跟建奴单挑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柳传宗都跟着负责南面的黄毅，根本想不到后边也有伏击战可打。 当他俩瞧见黄大勇送来的两副铁甲时，心里五味杂陈。 刚刚结束的伏击战是以黄大勇为首的，过了年才十七岁的他当然得意洋洋。 他还不无遗憾道：“我们几个的运气没有老爷好，我们干掉了三个建奴甲兵，居然没搜到一点点金银财宝，一匹丝绸、棉布。 连腌肉和白面饼都没见着，只有一些黑乎乎的杂粮饼！” 杨士虎干笑道：“这三个建奴应该是从辽东赶来，他们没开始抢劫关内的老百姓，当然没金银财宝和布帛。 能够缴获马匹和铁甲已经算运气不错了！” 柳传宗道：“我早就听说过建奴其实穷得叮当响，那些杂粮饼应该就是他们的行军干粮！” 黄大勇道：“现在就只剩下你俩没铁甲了，赶紧穿戴上吧！” 柳传宗不好意思，道：“兄弟，这副铁甲算我借的，我一定亲手缴获一副还给你！” 黄大勇疑惑道：“本来这副铁甲就是借给你的呀！我们的根据地还有好几百人呢，他们总共才有七副铁甲。我怎么可能把铁甲送人？” 额！自作多情了，柳传宗面红耳赤。 杨士虎笑道：“当然是借给我俩，放心吧，回去的路上我们就还给你！” 耿章光得知又有斩获，乐得合不拢嘴，立刻带着耿大跑来细看三颗首级，此时的他对于斩获十级真奴充满信心。 当然，他最希望的依旧是自己亲自上，亲手斩杀一名后金军甲兵。 希望仅仅是希望而已。 黄大勇几个唾手斩杀三个后金军更加激励了参战人员，人人恨不得立刻有建奴自投罗网。 然一直等到太阳西斜，都没瞧见一个人影。 眼看着夕阳将要下山，黄毅判断今天不会再有后金军出现，决定早早收工。 憋着一股劲却没处使，一大半人都是满脸失望的表情。 黄大勇、黄大全等等却是精神抖擞喜笑颜开。 今天又有收获，当然要庆贺一番。 晚上，大家围着篝火谈笑风生，黄毅还教大家唱一首歌。 这首歌朗朗上口，教了几遍，所有人都能跟着唱。 很快这里歌声嘹亮，“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黄毅当然不能照搬歌词，修改了后半部分。 团结的力量黄毅深刻体会，如果汉人能够团结一心，哪里轮得到野蛮愚昧的通古斯杂碎夺了江山社稷使得中华文明进入最黑暗的年代！ 正文 第一百章：吃不下 耿章华对黄毅充满好奇，觉得这个在异国他乡长大的汉人多才多艺文武全兼备。 他想好了，如果父亲能够官复原职，一定要请黄毅来父亲麾下做武官。 百总实职千户虚授肯定屈才，至少想办法给个守备实职，卫所指挥佥事虚授。 黄毅深知妄图改变历史谈何容易。 前路多艰，不仅仅需要麾下团结一心，还得让麾下从奴隶到将军。 带着一群文盲怎么可能成大事？ 所以要教育他们。 不仅仅要传授知识，还得端正思想，树立三观，最重要的当然是培养他们的忠诚度！ 因此每天晚上的课程雷打不动！ 今天黄毅教了十面埋伏这个成语，并且把成语故事讲给大家听。 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都为西楚霸王感叹！ 黄毅当然是寓教于乐。 他趁机激励士气，目的是诱导所有人思考。 他道：“以西楚霸王之勇，陷入十面埋伏也是落得个乌江自刎。 区区建奴算个什么东西，落入我们的伏击圈焉能逃生？” 黄大勇今天干死一个建奴布甲，爽翻了，此时听故事听得抓耳捞腮。 黄毅见他如此，点名让他讲讲今天听课、听故事的心得。 黄大勇立刻起立，道：“建奴确实不是东西，他们都是怕死鬼。 见到我们的人多，他们立刻吓得玩命逃跑，没有一个敢冲上前拼命。 所以我们轻轻松松杀了三个，谁都没负伤。” 黄毅道：“这就是例证，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敌人就会瑟瑟发抖！来来来，咱们再唱一遍《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保卫家园捍卫尊严，挥舞大刀杀光北方的豺狼，向着太阳向着自由，根据地必定绽放万丈光芒！……” 这一回，大家把这首歌唱的更加铿锵有力！ 黄毅也在高歌，他的心中满是憧憬，长城外根据地的这点星星之火只要不被扑灭，总有一天会呈燎原之势席卷天下…… 大概八点多钟黄毅宣布解散休息，要求除了轮值人员，所有人立刻睡觉，养足精神以备明天的厮杀！ 第二天一大早四十一人再次来到伏击点！ 杨士虎、黄大智、柳传宗、耿大等等都仔细观察，因为昨天离开这里时，杨士虎带领他们消除痕迹并且留下了不少暗记。 今天可以通过观察暗记确定这里有没有来过人。 伏击敌人当然要杜绝被敌人伏击！ 肯定要倍加小心！ 黄毅也参与观察，直到能够确定这里昨天没有人来过，这才爬上小山端起望远镜搜索方圆十里。 昨天的耿章华好奇得很，一直跟在黄毅身边观察，谁知瞧了一整天的白雪皑皑，其他什么也没瞧见。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耐心不足，跟黄毅这个拥有年轻人的外表和精力，却有一颗天命之年内心的穿越者不好比。 今天耿章华的积极性受到了影响，没跟着上山，而是和黄大勇等等一起在山下待命。 他知道打伏击战完全靠运气，一整天都等不到后金军纯属正常。 待命状态下，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能散开。 耿章华也和其他人一样，三五一群聊聊天，并且纷纷猜测今天会不会等来后金军。 柳传宗、杨士虎和耿大、耿七还赌了起来。 柳传宗赌先有建奴从南面来，耿大赌北面先发现建奴，赌注不大仅仅是三钱银子。 然就在这时，章东从山上滑下来发出通知，要求所有的人隐蔽并且消除马迹、人的脚印，有建奴过来了，人数不详。 “啊？咱们今天的运气这么好？”柳传宗乐了。 杨士虎笑道：“你就是个向导，怎么？还真准备跟建奴干仗啊？” 柳传宗明明瞧见杨士虎在听到发现后金军的消息后立刻整理盔甲，检查武器、战马的鞍具和缰绳。 他故意调侃道：“原来你不是在进行临战准备，难不成是准备开溜？” “去你的，老子答应过黄大人，只要他不跑，我肯定不先跑！” “其实你已经喜欢跟黄大人的人一起干仗对不对？” “黄大人有智谋，麾下团结一心，跟他们在一起心里踏实！” “我也是！” 得知真的等来了后金军，耿章光顿时兴奋起来，立刻拉着章东问道： “你家老爷有没有明确我等的伏击位置在哪里？” 这个问题章东没法答复，只能道：“老爷没有下达设伏的命令！” 耿章光着急了，问道：“为什么？” “应该是敌人太多，没法设伏。” 怎么就没法设伏呢？敌人究竟有多少啊？ 耿章光疑惑了，立刻手脚并用往黄毅登高观察的小山包爬去。 柳传宗看了看杨士虎，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道：“咱们也上山看看！” “是啊！该是来了多少后金军，黄大人都不让咱们伏击了！耿公子别急，我们和你一起去。” 还好耿章华知道黄毅的位置，要不然真的找不着。 耿章光心里佩服，一件白色披风而已，瞧上去不咋地，却是这冰天雪地里最好的伪装。 “黄大人，究竟来了多少后金军啊？”耿章华来到黄毅身边小声问道。 “片刻后你就应该瞧见了，我估计应该有一二百建奴甲兵。” 没多久，就有人喊马嘶声由远至近，很快肉眼可见，耿章华有些傻眼了，这么大的队伍，没法下手啊！ 爬上山的柳传宗也瞧见了那队后金军，咂咂舌小声嘀咕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们这点人哪有可能吃得下那么大的队伍！” 杨士虎道：“完了，今天肯定没法伏击，等那支队伍过去恐怕要到下午。” “难道是后金军主力撤出来了？” “主力？肯定不是，建奴的主力人马最起码多几十倍，黄大人是个稳妥的人，发现了人家的主力，哪有可能不下达全体撤退的命令。” “嗯，那一大堆人马应该是从大安口方向过来的，估摸着有两三千人，不得了，还至少五百辆牛车、二百辆马车。 那些车上肯定是装满了好东西！” 想起黄毅击杀的两个建奴，正说着的柳传宗不由自主吞了一大口口水。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往反方向冲 杨士虎也在看着呢，他咬牙切齿道： “那帮畜生入关后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抢了多少金银财宝。唉！可惜咱们的人太少了。” 柳传宗瓮声瓮气嘀咕道：“人多有个屁用，得一个个都像黄大人的兵才行！” 杨士虎笑了，凑到柳传宗耳边小声道：“是啊！咱们的那个千总四百多号人呢，如果此时是李思恩带兵，他下令全部冲上去，你准备怎么办？” “就那货？有可能等得到后金军离这么近才下命令？早就跑了！” “你别打岔，我是问你李思恩命令冲锋，你冲不冲？” “当然冲！” “啥？” “嘿嘿！往反方向冲！” “我呸！” 黄毅有望远镜在手，比杨士虎、耿章华几个都看得全面。 那支队伍确实肥得冒油，不仅仅有那许多满载的牛车、马车，还应该有骡马、驴子、耕牛一千多。 不但是所有的牲口都驮着物资，至少有一千多徒步的汉人还肩挑背扛了很多东西。 很明显这是后金军一部往家里运送劫掠的物资、人口和大牲口。 这就是后金军的特色。 出兵之时要求一个牛录出五十披甲人，说不定实际上来了一百都不止。 主动跟随出战的人自由多了，给牛录额真、甲喇额真上交一部分劫掠，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仗虽然还在打，但是抢得盆满钵满的后金军已经纷纷开始往家里运送劫掠成果。 皇太极当然不会阻止这种行为！ 他自封天聪汗，其实就是个最大的强盗头子，来大明关内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打劫。 小强盗们争取尽可能多的往辽东运物资、粮食、牲口、人口、金银财宝正合大强盗皇太极的心意。 黄毅看到的是正红旗甲喇额真命令麾下五个牛录各出三十人组建起的这个有点庞大的运输队。 牛录额真都知道仗还在打，意味着还有收获，他们当然不肯派遣最强大的白甲兵，最好的马甲押送物资和人口回辽东。 甲喇额真命令出三十人，没说三十个什么样的人。 因此牛录额真基本上是派遣了十个披甲人外加二十个余丁，还另外派遣几个抬了旗的尼堪替牛录额真押运这段时间攒下的金银财宝和耕牛。 甲喇额真自己也有大量金银财宝要送回家，也派遣了十个人，其中有他的亲兵护卫白甲兵喀木格和绰克托。 这支队伍不仅仅有一百六十后金军护送，还有抬了旗可以装备盔甲的汉人旗丁三十几个。 五十几个狐假虎威的包衣奴才按照后金的规矩不可以穿戴盔甲，但是他们都拿着顺刀或者戚刀，也有一丁点战斗力。 这种后金军的队伍，如果不遭遇明军大部队，安全无虞。 这支队伍的首领喀木格不仅仅是巴牙喇还是个分得拔什库，最得甲喇额真的信任。 他的助手绰克托是因为在三次战斗中累计斩杀四个明军中的主将家丁被选拔为巴牙喇。 入关以来，明军简直是一触即溃，杀四个明军原本不算啥。 但绰克托是在对阵赵率教率领的四千关宁铁骑那场大战中杀敌建功。 甲喇额真之所以派遣绰克托协助喀木格，是因为绰克托在遵化城外的那场战斗中负伤了没法冲锋、破阵。 所以干脆让绰克托押着战利品回辽东修养。 喀木格不知道这个队伍里究竟有价值多少白银的金银财宝，只知道他自己就弄了不低于一千两现银和一百多两黄金。 珠宝翡翠当然有不少，只不过喀木格这个野蛮人估不出价。 但是他能够估计出甲喇额真交给他的十个大箱子里肯定装满了珍珠玛瑙金玉翡翠。 为了利益最大化，这些建奴不仅仅把抢劫来的耕牛套车、驮运，还命令所有的汉人至少肩挑背扛五十斤粮食赶路。 喀木格知道一路上人吃马嚼每天会消耗很多粮食、饲料。 抓来的汉人奴隶肩挑背扛的东西会随着消耗越来越少。 冰天雪地扛着几十斤粮食赶路，身体差的必然受不了。 喀木格没有一丝同情心，他下达命令，但凡发现汉人累倒，直接补上一刀结果性命。 这些野蛮人很实际，路还长着呢，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走不动，怎么可能活着走到辽东？ 干脆一刀杀了节约点粮食！ 这个队伍出发时有接近三千五百人，一路走来简直是进行了优胜劣汰，几百上千冻伤、累倒的汉人成为了建奴的刀下亡魂。 喀木格带了一个阿哈，这小子就是历次建奴大屠杀的幸存者。 如今的他不一样了，甚至于比建奴还要坏，这十几天，他挥刀砍死了七八个累得实在走不动的汉民。 绰克托也有一个阿哈跟随，但是这个名叫鲍智德的青少年良心未泯，同情被抓来的同胞，没有打骂过任何人。 还因为偷偷地多给汉民分点饼子被主子毒打过。 鲍智德祖籍辽阳八岁为奴，已经整整十年，这十年里，双亲都因为过度劳累营养不良相继过世。 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但是早就被主子卖掉了，无法得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他仇恨建奴，恨得刻骨铭心，原本寄希望于明军打败建奴光复辽东。 可是现实让他无比失望！ 明军不但打不进辽东，却被建奴打进京畿之地，打到北京城下。 看到建奴毁了千家万户，抓来成千上万的汉民，鲍智德总是想起爹娘，经常联想到自己的命运。 因此他不忍心助纣为虐，经常偷偷的给予同胞帮助。 奴才怎么可以良心未泯？鲍智德不仅仅被主子打骂，还被其他阿哈嘲笑、欺辱。 …… 看到这么大的队伍，刚刚爬上山来看个究竟的耿大、耿七几个眼睛都直了。 一心想着好好干一仗的耿七见此情景失望透顶，骂道： “怎地来了这么多后金畜牲？” 已经看了一会儿的柳传宗道：“这帮孙子不按照规矩来呀，怎的连前哨都不派？” 同样也在留意有没有后金军落单的杨士虎笑了，逗闷子道： “人家应该是知道派出一两个前哨，会被一个叫做柳传宗的明军伏击！”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打，必须打！ 柳传宗不死心，道：“在这儿等着不是个事啊！要不我们几个下山躲那一边的林子里去，那儿离大路连十步都不足。” 耿七道：“柳兄是不是想忽然窜出去，砍一个后金军立刻往林子里跑！这法子好，算上我一个！” 杨士虎听见了，立刻道：“你俩别胡闹，建奴绝大多数是好猎手，钻进林子里恐怕没啥用！” 耿章华也严肃道：“老七，打仗不是儿戏，你别异想天开！服从命令听指挥。” 柳传宗笑道：“我就是吹个牛逼，你们还当真了？得了，没啥看头，这儿冷死了，咱俩下去避避风！” 见杨士虎和柳传宗滑下山坡，耿七解释道：“我知道一切听黄大人安排！我刚才只是建议而已！” 耿大道：“那是个馊主意，连我都不认可，黄大人不需要这样的建议！” 黄毅什么也没说，他依旧是聚精会神观察那支瞧上去特别庞大的队伍！ 心里感叹，力量太薄弱，吃不下呀！ 如果人马扩充十倍，就不可能眼睁睁瞧着这条大鱼溜走。 黄毅是个实际主义者，制定计划时就没有幻想过伏击超过十五人的后金军队伍。 基本上是使得己方的人数优势达到三比一来预设。 故而此时黄毅所有的预案都泡汤了。 按理说他应该放这个队伍过去，继续等待小股后金军自投罗网。 可是在望远镜里，黄毅眼睁睁看见了一个跌倒的汉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做不到。 一个穷凶极恶的后金军手起刀落，那汉民立刻身首异处。 然后那后金军还把掉落在地上的一个袋子拎起来扔到了牛车上。 周围有那许多汉人，他们都不敢反抗，甚至于连短暂的骚动都没发生。 后面的人踏着那血迹继续前进，如同行尸走肉。 毕竟离得远，黄毅瞧不清汉人脸上的表情。 根本不知道那些汉人绝大多数一脸悲愤，有几个青壮年牙都快咬碎了…… 那个队伍里的汉民早就没了老弱，女人也不多应该是被建奴瞧上眼了特意留下的。 因为黄毅看到几个汉女徒步时没有跟汉人男子一样背负着一个大袋子。 还有不少妇女是坐在牛车上。 辽东地广人稀，地大物博，增加这些人口，三年后就能增加几百汉奸军。 汉人的江山社稷其实不都是被建奴打下来的，汉奸发挥出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黄毅瞧不见也就算了，眼不见为净，瞧见了就不能视若无睹！ 不能让这支队伍太太平平去辽东。 忽然间黄毅恶狠狠来了一句：“打，必须打！” 把身边正在数那个队伍里有多少建奴甲兵，多少牛车、马车的耿章光吓了一大跳。 耿章华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黄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不能眼睁睁放那些建奴走掉，打，必须打！” 耿章华瞪大了眼睛，提醒道：“黄大人，我们总共才四十一个人。” 黄毅道：“我们人少，没法打掉整个队伍，打一截行不行？” “这样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脑袋掉了可安不上啊！” “怎么？你怕了？” “我从来就没怕过，只不过大丈夫死得其所，冒冒失失去送死，我肯定不干！” “我绝无可能让麾下送死，不仅如此，我还要竭尽所能争取零伤亡！” 这有可能吗？耿章华根本不相信，还想再劝。 然黄毅主意已定，准备独断专行不跟任何人商量。 他直接下达命令道：“耿章华，我命令你和耿大、耿七继续监视这支后金军，发现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耿章华是受过正规教育的，知道这是战时状态，临阵抗命斩立决。 他只得老老实实答应道：“遵命！” 耿大和耿七听清楚了黄毅跟耿章华的对话，此时神态各异。 耿大是一脸惊愕，长大了嘴巴。 耿七是兴奋中带着忐忑，有些六神无主。 后金军队伍里的牛车很多，走得很慢，完全通过山下估计得到下午，黄毅有充足的时间来布置。 这个队伍的长度达到三里多，怎么打？ 无非是掐头去尾或腰斩！ 黄毅没有选择掐头，因为他发现走在前头的建奴都骑着高头大马，人人装备铁甲，不低于三十。 腰斩更加不好，前头的建奴和后面的建奴会很快支援。 去尾最是划算！ 因为走在最后的一二十建奴松懈得很，基本上是在给倒地的汉民补刀。 黄毅决定亲自率领全部人马冲过去杀掉最后边的那些建奴。 然后看情况而订！ 建奴吃了亏追上来报复，黄毅可以跟他们玩“曼古歹”战术，再让他们吃大亏。 建奴如果不追，那就想办法继续给予他们有效杀伤。 黄毅已经基本上看清楚了那个运输队有多少后金军押运。 如果忽然杀出打死打伤一二十后金军就跑。 此时的运输队必然大乱，剩下的一百多后金军需要人手稳住运输队，还能派多少人马来追击？ 小心点，绝对能够做到只占便宜不吃亏！ 只要每出手一次都能斩杀几个或者十几个建奴，敌人总共才二百左右，这里离他们的主力部队太远，短时间不可能有援军。 蚕食几天，恐怕黄毅的人马就具备了把敌人全部干掉的实力。 况且这些后金军押着一千几百接近两千汉人，绝大多数是青壮年，黄毅带着人马制造混乱，肯定能给不甘心为奴的汉人创造逃跑的机会。 也说不定出现有力气、有血性的汉民忽然暴起，袭杀身边的后金军报仇雪恨。 黄毅下定决心后，立刻通知除了耿章华主仆三人外的所有人员集中听令。 人马都在山脚下待命，四个前哨也没放多远，几分钟就列队完毕。 没有长篇大论，黄毅的战前鼓动言简意赅，他没有看得清楚，仅仅是把亲眼所见说了出来！ 在场的除了柳传宗和杨士虎，其余人都是后金军屠杀的幸存者，听到那些畜牲又在屠戮同胞，人人义愤填膺。 得知黄毅将要率领大家强袭拥有一二百后金军的队伍，虎啸川、黄大智等等丝毫不惧。 但是杨士虎截然不同，一脸震惊，柳传宗也是见鬼了的表情。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一击就走 柳传宗胆子大，他有勇气敢拼命并不怕死，但是觉得这样做简直是送死，心里抵触。 杨士虎觉得用取巧的法子肯定没有任何风险，犯得着硬碰硬？ 他立刻抱拳道：“大人，万万不可，我等采取伏击建奴零星人马的方式眼看着就能成功，何苦冒如此大的风险！” 柳传宗附和道：“对呀！我根本不怕死，但是也不能白白去送死啊！请大人三思。” 黄毅不以为然道：“冲锋之时我必然一马当先，请问我是不是傻子？难道是我活够了，偏要去送死？” “那大人为何率领区区三十几不到四十人马攻击一二百人马的后金军？” 柳传宗说得对，那么多备用马，肯定需要人手管理，最起码要留下两个人，参与冲击的人数至多是三十九。 黄毅反问道：“我何时说攻击一二百后金军人马？我只是准备率领大伙儿忽然杀出，袭杀一二十后金军而已！” 柳传宗笑了，道：“我就说么，大人是武曲星下凡，哪有可能带领我们去打那么大的队伍！” 黄毅道：“你错了，我们的目标就是那支队伍！” 见柳传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解，黄毅只得解释道： “建奴的队伍拉开了有三四里，山道狭长，他们的队伍里有那么多牛车、马车。 队伍前面的人马如果发现队尾遭遇袭击，没法急速驰援。 因此就给我们留下了发动突袭打掉队尾一二十后金军的大好机会！” 柳传宗总算听明白了，他想了想喜道： “是啊，我们一拥而上，人数是双倍，装备不弱于他们，我保证能够干掉一个后金军马甲，砍一颗脑袋回来！” 黄毅摇头道：“我们忽然杀出，目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杀掉最末尾的那些建奴。 但是要切记，一击就走绝不恋战，更加不能浪费时间割人头！ 我能肯定，这个样子打一仗其实没多大风险！” 杨士虎疑惑道：“大人，咱们来的目的就是砍建奴的脑袋，一击就走不收割首级岂不是白干？” “不是白干！而是没时间砍脑袋，留到最后一起砍！” “留到最后？啥意思？小的听不懂！” “哈哈，建奴有点多，纵然有至少一半不是建奴的披甲人也不可小觑。 我们一口气肯定吃不下，因此我准备分几次袭杀。 争取每一次的出击都尽可能保证我们的人数远大于被袭击的建奴，就是以人多欺负人少，以有备算无备。 弄他个三五回，说不定建奴的人数优势就不存在了，我们就有了全歼这支队伍的机会！” 虎啸谷听明白了，他信心满满道：“别说建奴的披甲人，即便是巴牙喇，小的也能够对付，老爷，那队建奴里有多少白甲？” “我只看到了两个！” 虎啸川乐了，雄心勃勃道：“哈哈，两个白甲兵，归我们兄弟俩了，你们别跟我俩抢啊！” 黄大智笑道：“那不一定，保不准一开打，老爷就结果了那两个白甲兵！” 章东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听到黄毅说那个队伍里还有两个白甲兵，杨士虎更加紧张，他再次劝道： “大人，能打巧仗干嘛要去硬拼？我们冲杀一次就会被建奴咬上，哪有可能还有三五次？ 况且即便咱们侥幸成功了一次，后金军难道都是猪？他们依旧不严加防范，等着咱们接二连三搞突袭？” 杨士虎和柳传宗不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强人所难，只要自己的麾下无条件执行命令足矣！ 黄毅目光如炬扫视智、勇、双、全、虎啸川等等三十五人，发现他们都面无惧色，青少年们还都满脸兴奋。 他道：“我们原本就不可能全部冲锋的，总要留两个人管理备用战马。 你和柳传宗本来就是向导，并没有参加战斗的义务，这样吧，你俩用不着参与冲锋，管理备用马等着接应我们。” “啊？”柳传宗不由得失声道：“大人，小的不留下来看管备用马，小的也要跟随大人冲过去砍杀！” “额！你们不是胆怯么？没关系，没人怪你们，你们原本的任务就是做向导，无需参加厮杀！” 柳传宗摇头道：“小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胆怯，小的自愿跟随大人率领人马去厮杀！” “咦？这是为什么？”黄毅觉得奇怪，问道。 “小的不能说！” “我们都准备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跟建奴拼命，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说了真话担心大人不高兴！” “我最喜欢听真话，不可能不高兴，你赶紧说。” “咱们能胜不能败，败了，没有冲锋，仅仅是在后面管马的，建奴难道会饶了不杀？ 所以小的认为败了不冲锋躲后面的也是个死，何不如冲上前杀个痛快！” “哈哈哈，有道理，可是你俩发现我们败了大可以立刻逃跑啊！” “山路崎岖满是积雪，不仅仅跑不快，还必然留下马迹，建奴只要穷追不舍，想要跑掉谈何容易！” 柳传宗当兵多年，做了足五年的夜不收，何尝不知在雪地里骑马奔逃危险重重。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马失前蹄摔下山坡。 所以他宁可选择厮杀也不选留下管马。 黄毅点头道：“你分析得很对，可是我们必须留人管理备用马呀！” “小的不管，反正小的要去冲锋。” 杨士虎觉得柳传宗说得在理，也道：“小的骑战技能不比蒙古人差，小的也不做缩头乌龟。” 黄毅笑了，指着杨士虎和柳传宗对章东、黄大全道：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两个不是我的兵，我没法命令他们，现在我命令你们两个留下管理备用马。” 黄大全岁数最小还没有完全长开，章东以前瘦得皮包骨，养了几个月还是瘦弱，力量不足。 带上他俩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技能排得上号，而是他俩机灵，又是重点培养的青少年。 出于爱护，也出于尽可能增加战斗力减少伤亡率，因此命令他俩不参与冲杀，负责管理马匹和物资。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乐极生悲 黄毅这几个月言传身教强化纪律，章东、黄大全有灵气属于学得最好的。 他俩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大声领命，道：“小的遵命！” 黄毅补充了一句道：“分工不同，留下管马也属于参加战斗，并不是缩头乌龟。” “小的明白！” 章东和黄大全当然知道好歹，知道黄毅是为了保护他们，此时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他俩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强身健体，提高战斗力，以后也要和兄弟们一起冲阵，再也不能被留下做后勤。 黄毅只花了几分钟就布置完毕，接下来就是等待这支慢吞吞的队伍走过山脚。 时间充裕，不想干等着的黄毅再次来到山包上观察，故意以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对耿章华道： “接下来我们准备去袭杀后金军，你们三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立刻下山去协助黄大全、章东管理备用马。” 黄毅当然知道耿章华主仆三人来此的目的就是和后金军干一仗，让他们自己选择，其实是特意为之！ 只要他们三个是自愿冲阵厮杀，万一有了伤亡，肯定没理由说三道四。 果然，黄毅话音未落，耿七立刻叫了起来：“我是来打仗的，我不做弼马温！” 耿大拉拉耿七，道：“且听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当然是跟着我冲过去，杀几个后金军立刻撤退，记住了，不许收割首级，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耿章华一直在观察后金军，此时已经把整个队伍瞧清楚了。 他一直在盘算怎么打才能够全身而退，听到此处，他会意地笑了，道： “你应该是计划着率领我们去截杀队尾的那些后金军吧！” “哈哈，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透！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此时后金军的队伍就在山下，离这个观察点不太远，马嘶、牛哞声都听得见。 耿章华已经基本上数清楚了后金军甲兵，发现仅仅是一百余罢了，还有不足一百人马应该不是正规军。 总而言之，那队人马瞧上去不少，质量其实不咋地！ 他道：“那支后金军应该不是精锐，遇上我们算他们倒霉！” 耿大也仔细看过了，他道：“运送给养、物资的队伍，应该是辎重兵，肯定是战斗力最差的。” “不管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反正我们是一击就走绝不恋战。你们千万记住了，时间紧迫，别急着割首级！” 耿章华点头道：“明白，打这种仗最忌讳被敌人的援军缠上走不脱，所以要争分夺秒！” 见耿章华说得头头是道，黄毅夸赞道：“耿公子行啊！这见解足够担任一镇总兵官！” “过奖了，过奖了，愧不敢当啊！” 黄毅对耿大、耿七道：“你们两个要保护好耿公子，他历练几年真的有成为一镇总兵官的可能性！” 耿大笑道：“大人放心，只要我俩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公子伤到分毫！” 耿章华傲然道：“你们用心杀敌，我弓马娴熟，用不着你们保护！” 耿大、耿七对视一眼都笑了，都不搭腔。 两千几百人一千多牛马，几大百辆满载物资、粮食的大车，稀稀拉拉绵延几里地，仅仅是一二百建奴管理，人手严重不足。 喀木格做不到派出哨马打探方圆几里内，干脆不派遣，仅仅是带着二十几个披甲人走最前面。 他们的后面隔十几步就有两三个披甲人或者余丁、汉奸旗丁挥舞鞭子、刀背抽打走慢了的汉民。 身上有伤的绰克托带着十几个披甲人在队伍中间，队尾有一个资深老马甲率领七八个披甲人外加余丁和抬了旗的汉人旗丁十几个。 后金军如此大意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出了边墙，理论上已经来到了盟友喀喇沁的地盘。 隶属于喀喇沁几十个部落中的绝大多数人马，也跟随着后金军在关内烧杀抢掠，不可能有哪个部落得了失心疯，来打大金国的运输队。 所以喀木格、绰克托等等后金军的防范重点不是路上的未知，而是队伍里的汉人青壮年。 他们清楚，这些汉人刚刚被抓来时都不老实，总是想反抗、想逃跑。 但是威逼他们做几年奴才后，这些人就老实了，会乖得如同摇尾乞怜的狗。 后金抢到手广袤的地盘，却因为没多少人耕种，抛荒的田亩达到上千万亩。 而辽东一直在闹粮荒，天启年间粮食最贵时，一石麦子要银十两。 幸好没多久，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不是汉奸胜过汉奸的袁崇焕上台，建奴的粮食危机才出现了转机。 汉人擅长耕种，因此建奴不遗余力掳掠汉人带回辽东。 自从出了边墙后，除非实在走不动的汉人，喀木格、绰克托等等已经基本上不肯下手杀。 汉人奴隶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阿哈”越多，代表着秋后生产的粮食越多。 况且走了一个多月，已经消耗掉不少粮食，算得上已经付出了成本，继续滥杀忒不划算。 后金军的这支队伍越走负重越轻，预计走到辽东，携带的粮食和饲料应该不会有太多结余。 用不着担心多出许多刚刚裹挟来辽东的阿哈会加重粮食危机。 建奴抢了太多真金白银，早以跟卖国晋商订购了大量粮食，开了春第一批粮食就能送达。 抢大明的财富，大明的人口，消耗大明的粮食，这就是建奴越打越强的原因之一。 …… 兵法云：归师勿掩，穷寇勿追。 黄毅不管这一套。 这就是一群归家的强盗而已，算不上归师。 况且黄毅从小学习的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学习的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喀木格和绰克托上路以来无惊无险，明军根本不敢接近。 出了大安口后，心情更加放松，他俩已经在憧憬回家后，妻儿老小见到那些金银财宝和粮食、牲口、阿哈该乐成啥样儿。 殊不知他们已经被三十九双眼睛盯上了，下一刻他们就要乐极生悲！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杀奴啊！ 已经算得上杀人如麻的黄毅心理素质强大，他亲自带队悄悄地埋伏在树林里，一脸的云淡风轻。 第一次上战场的耿章华不由自主呼吸沉重，心跳加速，甚至于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准备出战的三十九人中仅仅是耿章华是个素人，其余的绝大多数杀过人。 智、勇、双、毕大喜、虎啸川兄弟俩等等都面色平静，默默等待。 这儿已经能够听得见路上的喧嚣，已经能分辨出建奴的狂笑声、喝骂声，听清楚汉民的告饶声、哭声…… 黄毅不急，耐心等待建奴的队伍基本上过完时才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为了尽可能地发挥突然性，黄毅没有出声，他的肢体动作就是全体发动的命令。 现在的他骑术突飞猛进，在马上已经做得到平端十字弩射击，他对着早就观察好了的那个领头的建奴马甲而去。 虎啸川兄弟俩、智、勇、双、毕大喜等等都蓄势待发，此时都一声不吭猛夹马腹奋勇上前。 发现有几十骑忽然从树林里杀出，建奴披甲人的反应很快，立刻“嗖！嗖！嗖！……”射出十几支羽箭。 并且大喊大叫道：“敌袭，敌袭，赶紧迎战……” 全副武装的黄毅浑然不惧，不肯改变动作拨打迎面而来的两支羽箭，依旧是冷静扣动扳机。 “嗖！噗！”一个刚刚射出箭矢的后金军马甲被近距离射中前胸，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轰然落马。 建奴能够蛇吞象占了汉人的花花世界也并非完全是靠运气，最起码他们的射术真心不错。 仓促间射出的羽箭还能够准确命中，一支射在黄毅的头盔上，一支射在右胸位置。 衣服太厚了，抵消了打击力，黄毅基本上没感觉到疼痛。 他射出弩箭后，顺手把十字弩插入特意设计的褡裢里，拿起工兵铲挥舞。 这个动作，黄毅这段时间每天都要练习不低于一百次。 这一刻到了实战的时候，果然是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他大叫道：“关宁军杀奴！汉人赶紧趴下！” 一起冲锋的三十几人都射出羽箭，扔出投枪或者飞斧，一样的大声喊道：“关宁军杀敌！汉人都趴下！” 大明虚弱不堪，绝大多数内地明军的战斗力让人笑掉大牙，唯有关宁铁骑中的家丁勉强能战。 黄毅的人马少得可怜，知道绝无可能杀光这个队伍里的所有建奴，总会有漏网之鱼。 他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这支小小的队伍，所以在发动攻击之前叮嘱麾下冒用关宁铁骑的名头。 争取让奴酋把意想不到的损失记在祖大寿、何可纲、吴襄等等辽东军阀头上。 突然袭击，打了就跑，效果好得出奇。 敌人在猝不及防间乱成一锅粥。 黄毅的人马由于都装备了铁甲外加棉甲或者皮甲，建奴骑弓射出的羽箭难透，再加上运气很好，没有人被射中脸部，故而无一伤亡。 后金军人马虽然远大于黄毅的人马，但是要看管绵延几里的运输队，局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 黄毅率领如狼似虎的三十八骑发动的第一轮远程攻击就干掉了七个后金军。 第二轮结束后已经解决了一半队尾的后金军。 没有落马的后金军几乎人人带伤，战斗力大打折扣。 一马当先的黄毅因为要同时射发弩箭，还要收起十字弩，纵然他已经把动作练得一气呵成也没跑赢争先恐后的黄大智、虎啸川、虎啸谷、柳传宗、杨士虎等等。 冲得第七快的黄毅挥舞工兵铲仅仅是砍了一个中箭没有落马的建奴披甲人，接下来居然一时间找不到敌人。 身强力壮的毕大喜真是好样的，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打猎，猎物的多少直接关系到他家能否生存。 因此他练就了百步穿杨的射术。 前天和黄大勇一起伏击三个建奴之时，他箭发连珠，一口气射出九支羽箭，每一支都准确命中敌人要害。 今天他依旧是箭无虚发，射出的七支羽箭至少使得三个后金军甲兵失去了战斗力。 黄大智、黄大勇都是老手了，不仅仅战斗力强大还增强了临战经验，这一次冲杀俩人都有斩获。 柳传宗是卯足了劲儿，他的骑术真心不错，跟虎啸川兄弟俩不相上下，比黄大智、黄大勇几个还要强一些。 他嚎叫着冲过去，手中特制夹刀棒舞得虎虎生风，一个建奴布甲被打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黄毅见奇袭效果达到预期，立刻大声下达命令道：“全体都有，撤！” 队尾遭遇突然袭击，不仅仅是后金军惊慌失措，被裹挟的汉民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眼睁睁看着一个后金军步甲脑袋上挨了一下狠的，落马在地上乱蹬腿。 附近的几个汉人这才回过味儿。 这时一个汉人青壮年发出呐喊：“关宁军打过来了，兄弟们还等什么，杀奴啊！” 立刻有几十不甘为奴的汉人大叫道：“杀奴啊！” 几个包衣奴才见势不妙“妈呀！”一声钻到了车底下。 有个扔出麻袋砸倒一个包衣奴才的汉民发现黄毅的人马撤了，连忙大喊大叫道： “关宁军的人马好像没多少！他们撤了，兄弟们，赶紧往林子里跑啊！” “这冰天雪地的，跑林子里也是死路一条。” “我宁可冻死饿死也不做建奴的狗奴才！” “对，宁可冻死也不做狗奴才，兄弟们，一起跑吧！” 事发突然，后金军全无防备，参与攻击的人马简直是没有遭遇反击就完成了一次一边倒的屠杀。 此时已经消失在山林。 等到喀木格、绰克托得到被关宁军袭击的消息赶来之时，发现了二十一具自己人的尸体，趁乱逃掉了多少汉民一时间没法知道。 两个巴牙喇怒不可遏，喀木格咬牙切齿道：“关宁军怎么会跑这里来了？” 绰克托道：“太奇怪了，他们跑关外来干嘛？仅仅是为了袭击我们？” 喀木格和绰克托以及几十个后金军都跳下马检查被杀死的袍泽。 他俩发现被黄毅射杀的那个为首的马甲是胸口中箭，简直是一箭穿心。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白忙一场 喀木格和被黄毅击毙的马甲同村，知道他的战斗力强大临战经验丰富，选拔巴牙喇时仅仅是因为运气不好而落选。 这种资深老兵不可能轻易被杀死。 由此可见来袭之敌不是泛泛之辈！ 入关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喀木格参与了十几次，仅仅是围歼赵率教率领的四千关宁铁骑时打了一场恶战。 其余的战斗都是如同风卷残云般。 经常出现几百几十后金军骑兵追得几千上万明军亡命奔逃。 十几个后金军就敢冲到大明县城外劫掠、杀戮，城头几百上千的明军眼巴巴看着，就没一个有卵子的敢打开城门冲出来厮杀！ 这一回真是活见鬼了，怎的冒出个如此邪乎的明军人马？ 喀木格肯定道：“应该是关宁军，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有可能是某个大将的家丁！” “会不会是赵率教的家丁？他们被打散后又聚集起来，目的是为了替赵率教复仇。”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的事儿蛮奇怪的，你瞧见没？那些战死的兄弟脑袋都还在！” “对啊！明军最是恶毒，总是砍下脑袋邀功请赏，今天怎么转了性？” 喀木格道：“不管他，我带几十人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抓一个活口拷问！” “好，我下达命令就地宿营。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严防死守，绝不会让突袭的那些明军占到便宜。” 后金军本来就不多，二十一个成为了尸体后，可以动用的人马更是促襟见肘，因此喀木格只能带领四十个披甲人顺着马蹄印追击。 黄毅早有准备，根本没有全力逃跑，跑出去七八里后就上了一个小山包端起望远镜观察。 发现追兵数量不比己方多，他本想率领所有人马全力一击。 然后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无他，不是担心打不过，黄毅的体力充沛武力值爆棚，建奴的箭矢射不穿防弹衣和防刺内衣。 有了这样的装备，不仅仅是身体灵活，而且让战马少负重五六十斤。 他相信跟建奴对冲之时绝对做得到以一敌三，甚至于更多。 虎啸川兄弟俩、察喇合、格尔达、郎格哈等等蒙古籍骑士都装备铁甲内衬棉甲、皮甲，使用铁质箭头的羽箭。 骑战之时肯定打得过建奴骑兵。 黄大智、黄大勇、岳慕飞、姚勇超等等汉人骑士跟建奴仇深似海。 他们一样的装备精良，纵然有可能打不过建奴白甲兵、马甲，绝无可能打不过那些余丁。 可这些都是黄毅的心腹力量，都是未来的将军，他不愿意看到谁倒下，十分担心打成一个伤亡太大的惨胜。 他的本钱太小，惨胜如败，他渴望的是零伤亡。 于是乎他决定利用山包设伏，再次发动远程攻击便宜一把后继续逃跑。 黄毅率领人马已经在这一带停留了三天，地形早就了然于胸。 选择的撤退路线更是亲自探查过。 伏击的地点当然是经过实践论证过的，能够确保建奴骑马冲不上来。 黄毅率领手下发动三轮远程攻击后立刻从小山的南坡滑下，在山脚下上马继续撤退。 山北边的建奴如果追击，必须绕过山包，根据黄毅的计算，己方故意等三五分钟，建奴也肯定追不上。 又被伏击一次，建奴不仅仅士气遭受打击，最起码死伤十个八个，战斗力定然下降许多。 其实此时黄毅的人马已经能和追击的建奴堂堂阵战，并且有把握战而胜之。 依旧选择伏击仅仅是为了减轻己方的伤亡而已！ 只要建奴还敢追，黄毅就会继续玩伏击，一旦建奴的人数处于绝对劣势，黄毅就会率领所有的人马扑上去以风卷残云之势全歼顽敌。 黄毅再次埋伏好了，身边是一样裹着白色披风的黄大智、毕大喜、虎啸川兄弟俩、杨士虎、柳传宗、察喇合、格尔达、郎格哈、耿章华、耿大、耿七等等二十二人。 这些人都是好射手，只要敌人进入三十步内，三轮齐射加上黄毅的夺命钢弩，至少能够杀伤十个建奴。 用不着担心士气，人少打人多时所有人都冲得义无反顾，现在双方人数接近，又是玩屡试不爽的伏击，人人都乐呵呵。 只恨建奴来得太慢！ 黄毅的人马都准备好了，可是建奴貌似勇气不足，又或许是归心似箭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根本没有放开马速追击。 看来“穷狠”是有一定道理的，入关的建奴没钱、没粮完全靠抢劫，足够“穷”，所以特别“狠”，故而战斗力强大。 出关的建奴都抢到手不少金银财宝布帛牲口，甚至于裹挟到了汉人美女，他们应该是归心似箭，当然患得患失不肯玩儿命。 喀木格也是发了大财的，他同样希望全须全尾回家，心里已经把发动突袭关宁军的八辈子祖宗骂了个遍。 只不过他的职责所在，如果被突袭后不追击，甲喇额真处理这件事时，他十有八九会被问罪。 但是追了没追上，或者是地形不利，有可能遭遇埋伏放弃追击，他就可以堂而皇之推卸责任。 所以喀木格来到黄毅带领麾下埋伏的小山口前立刻驻马。 他看了看地形一脸凝重，好像感觉到了危险。 然后黄毅就看到他挥挥手，那四十骑居然都不再前进，调转马头回去了。 所有参与伏击的战士都失望透顶！ 柳传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道：“娘的，白忙一场，那些建奴好像怕了咱！” 黄毅强化纪律已经深入人心，埋伏之时，他不动，不发布命令，没人敢开口，敢有小动作。 见柳传宗跳起来大声说话，一个个怒目而视，搞得柳传宗摸不着头脑， 他很尴尬地问道：“你们怎么了？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黄毅道：“建奴走了，解除埋伏状态，大家起来吧！” 黄大智、虎啸川、察喇合、格尔达等等这才纷纷起立。 杨士虎拉了拉还在追问的柳传宗，道： “别问了，不嫌丢人啊？亏你当兵七八年，连令行禁止都不懂！” “我哪有不懂令行禁止，这里又没我的上官！” “我们现在归黄百户指挥，他就是大人就是长官！” “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再次踏上征途 耿章华此时在暗自懊恼。 说实话，现实和理想的差距蛮大的。 他一心一意杀奴，然他这个战场初哥真的面临第一次厮杀之时再也没法从容淡定。 他明明是努力克服第一次杀敌的恐惧，只可惜还是觉得手在发抖，导致弓弦都没拉满。 射出的羽箭不但软绵绵没有力道，还没一点点准头。 冲锋时又被耿大、耿七挡在前面，导致他排在最末尾，以至于他的斩马刀根本没沾到血。 厮杀一场的耿七简直是爽翻了，他一直到现在都处于亢奋状态。 那是他冲锋时连射两箭，都准确命中后金军。 他也被射中一箭，但是因为有铁甲、皮甲、棉甲的三层保护，那支羽箭直直钉在身上，刚刚巧没有入肉。 接下来他挥舞鬼头刀直接把一个后金军余丁的脑袋劈成两半。 相对而言，耿大的运气不如耿七，他射出两箭，一支命中建奴却没有导致那个建奴落马，还有一支射偏了。 当他挺着梨花枪冲上去后，发现根本找不着活着的后金军了。 此时的他战意盎然，看到建奴不追，退了，气得大骂道： “建奴一个个都是孬种啊！我们就这一点点人马，他们都不敢追。” 耿七道：“我呸！去他娘的女真弓马无敌，一帮没卵子的怂人！” 黄毅趁机道：“大家瞧见了没，建奴、鞑子其实都是欺软怕硬的烂怂，被我们杀了十几二十个居然不敢报复，逃了！ 可是我们能让他们逃吗？” 黄大智、黄大勇几个立刻凑趣，大声道：“不能！” 黄毅继续道：“我们已经试出了那支后金军其实不咋地，所以还要跟上去继续打便宜仗，杨士虎，你有啥反对意见立刻说出来！” 此时的杨士虎心态截然不同，他虽然当兵多年，但是从来没有跟建奴干过仗，却经常性听到女真骑兵如何了得。 三人成虎，导致弓马娴熟的杨士虎没了自信心，真的以为后金军一个个如狼似虎。 今天他终于跟后金女真兵干了一仗，这才发现传说中的“弓马无敌”不过尔尔！ 他可以很负责任地宣告，参与突袭战的他射杀一名敌人并且和一个黄大人的麾下共同砍了一个敌人。 此刻他的自信心爆棚，觉得以自己的骑射本领，一对一肯定能够打杀建奴马甲，跟传说中的建奴巴牙喇干仗，也未必就打不过。 见黄毅以为他又有反对意见，杨士虎立刻大声道： “报告大人，小的坚决服从命令。其实小的认为，刚才大人集中力量全部冲过去跟追来的建奴干，肯定能把那些畜生全部干死！” 看来打了胜仗没有伤亡，比说教一百次还有教育意义啊！ 这杨士虎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黄毅故意哈哈大笑道：“我何尝不知我们都冲上去干那几十个建奴，肯定能战而胜之。” 杨士虎不解道：“那大人为何不下达命令攻击？” “为了以最小的伤亡甚至于零伤亡获胜。我们不怕死，但是要死得其所！绝不做无谓的牺牲！” 黄毅看了看智、勇、双、全、章东、虎啸川等等，见他们听得认真，觉得此时的演讲肯定要比上课时的记忆深刻，决定再说些。 他道：“敌人的总数远大于咱们，发现一口气吞不下，咱们拿出点耐心，分两次、三次不香吗？ 每一次都形成二打一或者三打一的优势兵力，干嘛要一对一跟他们硬碰硬？ 为将者最是需要审时度势，最需要把握局部优势，如果不具备优势，那就选择时机把局部优势创造出来……” 黄毅深入浅出没有长篇大论，仅仅是讲了五分钟而已。 黄大智、章东等等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就连耿章华也听得连连点头。 杨士虎、柳传宗、耿大、耿七都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耿章华举手发言，道：“我们已经成功了一次，估摸着打死了一二十个后金军，敌人吃了大亏肯定有所防范，再来一次恐怕不太容易。” “敌人的辎重太多，行军速度太慢，要走出这茫茫大山至少需要十天。 我们见机行事，争取跟他们玩出花样，让他们防不胜防！” “大人应该是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打？” “心里有了计划，但是还要再次接近敌人仔细观察后再做出决定！” 黄毅胜不骄，依旧是小心翼翼，使得耿章华更加信任，他由衷道：“大人真良将也！” 黄毅见没人再说什么，都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一声令下：“全体都有，往东去也！” 一群男子汉包括耿章华都立刻齐声答应：“是！” 四十一骑雄赳赳气昂昂再次踏上了征途！ 此时此刻用不着考虑士气，所有人都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杀气！ 纵然如此，黄毅依旧小心翼翼不肯大意，任然率先登高搜索再决定行军路线。 兵者诡道也，不能想当然，必须亲力亲为万分小心！ 黄毅怎么做的，智、勇、双、全、章东、毕大喜等等都瞧在眼里了，这对于他们的性格养成大有益处。 杨士虎和柳传宗这两个老兵油子算是开眼界了，他俩从军多年，见识过太多武官，就没见过黄毅这样的。 耿大跟随耿如杞十几年，从护院的小厮做起，一直做到家丁头子。 见证了耿如杞从七品芝麻官一直做到正三品封疆大吏。 文官武将他见得多了，就没见过黄毅这种文武全才机智百出，不仅仅能够亲自冲杀，还能够跟麾下同吃同睡的官员。 他真心觉得，如果黄毅是耿如杞手下的武将，耿如杞绝无可能因为军队溃散而锒铛入狱。 上路后，耿大凑近耿章华小声道：“黄大人大才，能为老爷所用多好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的机会难得，我们要跟他好好相处。” “后金军都打到京师了，朝廷急需强军、良将，以后的武官应该能够得到朝廷重视。少爷弃文从武夫人有可能不再反对了。” “嗯！吃一亏长一智，爹、娘的看法必然不一样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以待战机 明朝末年的风气不好，男人以弱不禁风为美，甚至于男人涂脂抹粉穿得比娼妓还要鲜艳。 文官瞧不起武将，口口声声“粗鄙武夫”。 民间有谚语“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耿章华从小喜欢舞枪弄棒，一直在苦练骑射，却总是被母亲指责胸无大志。 读书出类拔萃的大哥耿章光被耿家视为麒麟儿，是耿家子弟的楷模。 耿章华不喜欢读四书五经，喜欢看话本，做八股文的水平不咋地。 他的秀才功名完全是因为耿家有权有势被县太爷、府尊、学政大人故意放水。 这就是明朝的现实状况，生员也就是秀才功名凭借家世基本上能够获得。 但秀才仅仅是士子阶层而已，中了举人、进士才是士大夫。 耿章华有自知之明，晓得这辈子不可能凭借八股文科举入仕。 因为考举人非同小可，严格的程度甚至于高过考进士，靠拼爹基本上无效。 那是因为科举制度是封建社会的基石，是读书人的心灵寄托，是实现阶层转换的阶梯。 明朝、清朝的末期贪腐成风，整个国家都烂透了，唯有科举舞弊管理得最是严格。 纵然耿章华有个担任封疆大吏的老子，也不可能让他中举获得阶层的飞跃。 他跟着黄毅上过了战场后，不再迷茫，已经立志考武进士当武将。 他相信家逢变故，母亲肯定会改变看法，应该不再坚决反对他弃文从武。 他爹吃了几个月牢饭，更加应该意识到手底下有一支强军，有几个能征善战武将的重要性。 相信定然支持他成为统兵将领。 耿大道：“少爷当将军，我要当少爷的亲兵统领！” “那是当然！我们要把亲兵都训练得如同黄大人的兵！” “少爷说得对，黄大人的兵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他如果肯下令，那些追兵肯定回不去。” “正因为黄大人爱惜他的兵，总是设想以最小的伤亡取胜，所以他的兵才愿意效死，你看来只看到了表象没有领悟真谛。” “我没领悟不要紧，少爷领悟了就行！反正我全听少爷的。” 那一边柳传宗和杨士虎也在嘀咕。 柳传宗感慨道：“当兵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天有这么痛快过。” “瞎痛快个啥？你不是一直都想升官发财么？ 今天你应该有两级斩首功，如果拿到首级，一百两人头赏，一个总旗官就差不多到手了！”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着下马割两个脑袋呢？时间应该来得及啊！” “你是怕了黄大人，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这怎么是怕呢？你这个样子说有些刺耳啊！军人就应该令行禁止！” “呵呵！” “你呵呵啥？我说得不对吗？” “你以前在军中怎么不令行禁止？” “就李思恩那样的发布命令？他配么？” “还是因为你怕了黄大人！”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是服了黄大人！” 见柳传宗有些急眼了，杨士虎故意抬杠，笑道：“哈哈哈，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 “就是！哈哈……” “就不是……”忽然间柳传宗意识到杨士虎是故意的，也笑了。 黄毅一行四十一人不紧不慢上路了，一路上还说说笑笑。 巧了，喀木格的追击人马也是四十一骑，他们放弃追击走回头路时开始搜寻逃跑的汉民。 有不少运气糟糕的汉民是往这个方向逃跑，在雪地里留下了足迹。 他们被建奴追踪而至，十几人被杀死，五十几个被抓了回去。 这些当然是黄毅在山坡上用望远镜瞧见的。 直线距离相隔四五里，实际路程恐怕超过十里，黄毅没法阻止建奴屠杀汉民，只能眼睁睁瞧着。 此时的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能任由这些刽子手全身而退，要尽可能多的杀死他们。 黄毅又端起望远镜搜索之时，发现一个汉人连滚带爬从一个小树林里出来，然后跑向离他十几米的汉人。 那个汉人应该是死了，侥幸没死的汉人抱着那具尸体嚎啕大哭。 当然，离得太远，黄毅听不到哭声，是看出来的。 他可以肯定还有不少逃跑的汉人隐匿在山林，天寒地冻缺衣少食，能够活下来并不容易。 黄毅想好了，打败那支后金军后，还得尽可能多的收拢逃跑的汉民避免他们饿死、冻死。 建奴不追击了，黄毅只得带着人马继续接近观察，以待战机。 黄毅其实很好奇。 那支队伍庞大，建奴的人马严重不足，他们再次上路后该怎么防范才能应对自己的袭击？ 如果攻守方互换，是黄毅率领那个队伍。 黄毅肯定立刻扎营，而且是多多砍伐树木采取“结硬寨，打呆仗”的方式方法。 然后集中一半精锐人马追踪，咬住发动突袭的敌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围歼，做不到围歼也必须做到击溃大量杀伤。 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如果明知道被敌人盯着，还继续上路，依旧是防不胜防。 前方还有很多狭长地界，黄毅的人马砍伐树木做成几十根滚木躲某个坡度理想的山上。 等到后金军开路的人马来到山下把滚木扔下去，不仅仅能够造成后金军的伤亡，还会阻塞道路消耗至少半个时辰。 原本后金军的队伍一天能够走三四十里就谢天谢地了，被不断骚扰，一天能否走二十里都得打问号。 黄毅一边思考，一边仔细观察地形，心里在完善下一步计划。 刚刚走了几里路，就瞧见迎面来了一个汉人。 那人正是黄毅在望远镜中瞧见过的。 黄毅的人马当然早被那个汉人瞧见了。 只见那汉人不躲不闪，直接当道跪下高喊：“小的请求关宁军老爷收留，小的要从军杀东虏！” 黄毅需要人手，多多益善，有人来投奔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驱马上前，问道：“你会射箭吗？” “不会，小的可以学！” “你会骑马厮杀吗？” “不会！小的也可以学。” 看来这个人没有战斗技能，黄毅故意道： “那你会什么？你如果什么特长都没有，我们不可能收留你！”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改变历史 那人急了，连忙道： “小的是三屯营工匠，会修理、打制鸟铳、鲁密铳、抬枪，还会修理、铸造虎蹲炮、弗朗机炮。对了，小的还会放铳、开炮。” 三屯营黄毅是知道的，那里好像是蓟镇总兵所在地，那里的工匠会铸炮、造火绳枪并不稀奇。 至于会放铳和开炮，应该是试火时学会的。 戚继光驻防蓟镇之时，三屯营工匠打制的火器质量恐怕在整个大明都数一数二。 黄毅之所以决定打掉那支后金军，不仅仅是为了首级和运输的金银财宝、粮食、牲口。 更大原因是想着解救被掳掠的汉人。 救下那些汉人的目的当然是为我所用！ 这个汉人即便什么都不会，黄毅也得收留，如果不这样做，这人熬不过三五天就会冻死或者饿死。 没想到的是，此人居然是蓟镇打制火器的工匠，算得上捡了个大便宜。 黄毅不动声色道：“哦？真是如此，就该收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小的叫刘汉，文刀刘，汉人的汉。二十二岁！” “你还识字？” “认得，只是不太多。” “你是趁着我们袭杀建奴时跑出来的？” “嗯！我爹被天杀的建奴射死了，我都没办法埋了他……”刘汉哽住了喉，一时间说不下去了。 地冻三尺的数九寒冬，在地上挖坑真不容易。 如果没有趁手的工具，这个工作根本无法完成。 黄毅的工兵铲可以转换成锄头、十字镐，但是他不想借给刘汉挖坑。 太费时费力了，现在是战争状态，只能一切为了活着的人，必须分秒必争，哪能浪费时间？ 所以他转换话题，道：“建奴抓来的那些汉人里恐怕还有很多你熟悉的人吧？” “有一百多三屯营的匠户，绝大多数都是亲戚或者街坊邻居！” 原本黄毅的计划就是解救那些汉人，听刘汉怎么一说，更加不能让建奴把那些汉人带回辽东。 因为不知道那些匠户中还有多少人会铸炮打制火器，怎能让他们助纣为虐？ 黄毅指着刘汉对黄大智道：“拿一副棉甲给他穿上，再给他一把順刀。这几天让他帮着管理战马！” 刘汉问道：“大人还准备去袭杀建奴吗？” “有这个打算！” 刘汉往黄毅身后瞧了瞧，又道：“大人应该不止这点人马吧？” “我们就这么多人，全在这里了！” “啊？大人就凭这点人就敢主动攻击那么多建奴？” “有什么不敢？已经干了一票，至少打死了十几个建奴，我们无一伤亡，还让不少汉人逮着机会跑了，何乐不为？” “大人，小的不要管马，小的也要跟着大人杀建奴！” “你？恐怕不行。” “小的有力气敢拼命！” “有敢战的勇气精神可嘉，但没有战斗技能约等于是去送死。我永远都不会让部下无谓地牺牲。” “小的明白了！” “你帮着管马，我们就可以多出一个战士参与杀敌，约等于是你参与了。” “小的遵命！” 黄毅并不知道由于他突袭归家的这队建奴，导致刘汉父子和一二百汉民逃跑，使得刘汉父子没有做汉奸。 据说历史上建奴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就是汉奸工匠刘汉父子铸造的。 现在好了刘汉的爹被建奴射杀，刘汉投靠了黄毅，咬牙切齿要为父报仇，再成为汉奸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众人继续前进，没多久又发现了七八具尸体。 黄毅看了看耿章华，道：“耿公子，你去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 见黄毅安排他家公子做事，耿七立刻自告奋勇道：“大人，小的去看看！” “用不着你去，就得你家公子去！” 耿七还要说什么，却被耿大拉住了，耿大道：“大人自有深意，咱们服从命令。” 耿章华没有言语，立刻跳下战马去翻看被建奴屠杀的汉民，一脸悲愤。 他一个个检查过后，来到黄毅面前立正，道：“报告大人，他们都死了！” “你此时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想杀人，想去厮杀让建奴血债血偿！” “手还会抖吗？” 耿章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咬牙道：“大人，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让我克服第一次杀人的恐惧！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手抖了。” “你其实是有武艺的，只要好好发挥，建奴不是你的对手。” “明白！” 就在这时候，在外围警戒的黄大勇一声大喝：“什么人？赶紧出来，要不然我们放箭了。” “别，千万别，我们都是逃出来的汉人！” “你们别怕，双手举过头顶让我看见，慢慢走出来。” 黄毅听见动静打马上前，立刻看到八个青壮年汉人举着双手走出了小树林。 “刘汉，你过来看看，这些人你认识吗？” 刘汉是黄毅用望远镜看到过的，能够证明他不会是奸细，因此让他来认人。 刘汉当然不可能认全了两三千汉人，但是这八个人里有两个叫不上名字的熟面孔。 然后黄毅就让这两个熟面孔继续甄别剩下的六个人。 事实证明，事发突然，后金军不可能神奇到事先安排奸细混入逃跑的汉民，能够肯定这八人都不是汉奸。 黄毅决定当场武装起这八人让他们挑选缴获的武器，分派剩下的四件棉甲、皮甲。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两个是建奴从三屯营俘获的明军步兵。 常永善是铳手有一年刀盾手的经历，康靖是个长枪手，擅长投枪。 没啥说的，仅剩的两副皮甲装备他俩，给康靖三支投枪，给常永善皮盾、大刀。 用不着担心他们依旧做软骨头。 想来他们这段时间受够了为奴的日子，愿意拼死抗争，否则怎么肯冒险逃入山林？ 刘汉、常永善等等九个汉人都很强壮，这段时间天天被建奴逼着背负几十斤粮食赶路都挺过来了就可见一斑。 黄毅的人马是怎么杀建奴的，这些人都看见了，跟了黄大人，人人有武器在手，他们顿时觉得腰杆硬有了主心骨。 得知黄毅还准备突袭那队后金军，他们不但不反对，还都积极主动要求参加突袭。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人多力量大 原因很简单，刘汉、常永善他们跑出来了，还有亲朋好友、街坊四邻、袍泽甚至于亲兄弟没能逃脱。 再去打一回，肯定会有更多不肯为奴的汉人鼓足勇气跑出来。 人多力量大，黄毅当然乐意增加人手，欣然同意带上所有人。 一刻钟过后，黄毅带着已达到四十九的人马继续前进，接近到建奴扎营处不到四里的一个小山包后，命令其他人停止前进散开潜伏。 他下马爬上山坡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黄大智和杨士虎、耿章华紧随其后。 居高临下，这个距离用肉眼已经看得到建奴的扎营地，用望远镜观察简直是一览无余。 野蛮愚昧的建奴哪有可能知道这世间还有望远镜这种好东西！ 所以根本觉察不到他们在被偷窥。 观察了片刻，黄毅就发现追击的几十个建奴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抓回来了不少逃跑的汉民。 建奴为了立威震慑其余的汉人，从抓回来的汉人中挑选了两个脱掉上衣鞭挞，瞧那架势是要把那两人活活打死！ 后金的地盘太大了，荒芜的田亩太多，急需人手种地。 因此建奴舍不得把抓回来的汉民全部杀掉。 黄毅发动的突然袭击让二十一个后金军丧命，其中有九个披甲人、七个余丁、五个汉奸旗丁。 这没算上三个倒霉的阿哈，其实三个阿哈的死并不是黄毅的人马下的手，是暴动的汉民打死的。 另外还有三个后金军重伤，十几阿哈带伤。 阿哈的伤也不是黄毅的人马造成的，是阻拦汉人逃跑时，在混乱中受的伤。 有至少两个阿哈伤得不轻，如果得不到治疗再没法休息，十有八九要丧命！ 留在营地里的绰克托已经一一检查过尸体，发现并且拔出了黄毅射出的弩箭。 他见到喀木格回来，立刻拿出那支特别的弩箭给喀木格看。 这当然不是黄毅的原装货，箭头部分是齐大山、蓝进魁用精铁仿制的，跟大明军用弩箭的差别很大。 这一次出征，除了所有的原装货，黄毅还携带了三十六枝仿制品。 今非昔比，现在的根据地里有好几个铁匠，还有二十几个青壮年在学徒。 这一回又弄回去了很多精铁，想仿制成百上千枝弩箭都不成问题。 说不定黄毅回去时，齐大山、蓝进魁已经打制并且钻出开了膛线的枪管。 失败是成功之母，黄毅不会打铁但是知道该怎么做，况且他还根据手机里的米尼枪分解图的视频画出了图纸。 黄毅画图纸的手法是后世通用的，跟古代那种抽象派的图纸不可同日而语。 齐大山、蓝进魁包括齐小山都看得明白图纸，都在想方设法完成图纸上的要求。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大家齐心协力，又有黄毅指明了正确方向，成功只剩下时间问题。 总而言之，齐大山、蓝进魁的手艺是顶呱呱的。 他俩仿制的弩箭做工和质量都达到了一定水准。 喀木格接过那精工细作的弩箭细看后，道：“这种弩箭的箭镞比一般弩箭长些重了些，那人肯定是使用的强弩。” 绰克托道：“墨答嗬久经战阵，战斗经验比我足，早应该成为巴牙喇。 今天却被这支弩箭直接命中胸口，而且差一点穿透整个胸膛。 那射箭的明军肯定相当很辣！我们要加倍小心。” 喀木格依旧是看着弩箭出神，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才道： “我大金军不怕堂堂阵战，就怕那些尼堪搞偷袭！所以我带着人追了七八里就回来了。” 绰克托肯定道：“你做得很对，真中了埋伏，那人肯定是向你这个白甲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押着这么多财货和人口、牲口，不能有闪失，吃点亏只能忍着！汉人有句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我要收好这支弩箭，总有一天要找到射箭的那个尼堪，把他碎尸万段！” “那个尼堪善用强弩肯定膂力过人，是个劲敌！” “你的判断很正确，遇上那人我们要万分小心。” 绰克托提醒道：“明军得了便宜，我们军吃了大亏，我能肯定那些明军一定贼心不死，有可能还来！” 喀木格道：“我已经有了准备，今天追击的四十人马不解散，明天队伍上路后多派哨马，发现明军接近立刻冲过去堵截！” “我们的人手少了些，不少尼堪起了坏心思，有些防不胜防！” “这几天我们也忍忍，多给些粮食，让尼堪们多吃几口，尽量不打骂。只要出了山区到了大草原，那些明军就不敢骚扰了！” 绰克托皱着眉头道：“我估计还至少得走十天山路，队伍太长，防不胜防啊！” 这话说中了喀木格的心事，他一声长叹道： “唉！本是个美差，我俩怎的就倒霉得被那些个家丁惦记上了呢？” “唉！”绰克托也是长叹一声，道：“好事多磨，我们弄了那么多财物和粮食、牲口，那些家丁应该心里有数，所以进行了试探性进攻。” “我能够肯定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援军！” “应该不会有！”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很简单，他们如果真有大量援军，就不应该轻易发动袭击暴露他们的存在。 和援军一起打个伏击，是有可能全歼我们的！” “有道理！” “先不管明天，我俩先把今夜里的明岗暗哨多派几个再说。” 黄毅不知道因为弩箭的特别之处，已经被建奴白甲兵惦记上了。 此时的他已经带着人马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折腾了接近一天，麾下疲乏了，此时需要吃饱肚子美美的睡一觉。 为了能够让所有人好好休息，黄毅没有把下半夜四更天出发去偷袭建奴营地的计划说出。 仅仅是在手机上设置了凌晨一点半的振动闹铃。 兵者诡道也，必须扬长避短。 黄毅的麾下包括柳传宗、耿章华五个都没有夜盲症。 黄毅还有超时代神器——可夜视望远镜和瞄准镜，还有威力强大几乎是在无声无息中收割生命的十字弩。 具备了如此特长，怎能暴殄天物，当然要玩夜袭、偷袭，来个乘着夜色把发现的后金军哨兵一一狙杀。 没有失败的可能性，只不过能狙杀多少得看运气。 但是不存在空手而归的可能性。 漆黑的深夜，后金军瞧不见黄毅，而黄毅可以把后金军营地瞧得清清楚楚。 夜里的岗哨必然采取轮值的方法。 只要黄毅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后金军换一轮岗哨，潜伏的暗哨自然被黄毅瞧在眼里。 悄悄地接近，用十字弩一一狙杀，效果肯定好得出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舍我其谁 战时状态，所有人都不卸甲枕戈待旦。 黄毅没有颁布命令，战士们都以为明天天亮后才开始行动。 因此大家都没有思想负担，除了轮哨的四个，其余人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虽然黄毅的营地距离后金军的营地没多远，但是隔了一座小山，所以黄毅不担心被偷袭。 况且从后金军营地过来必须通过长达一里多的狭窄山谷才能到达黄毅的营地。 那儿地形险要，后金军不探查明白，是不敢一头扎进去的，夜里更加不敢。 为了能够让更多战士好好休息，所以依旧是派遣四个人轮哨。 如今的黄毅神经粗大，再加上劳累了一天，哪怕是身上又有了跳蚤和虱子痒得难受，也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想好了再次取巧杀敌的黄毅睡得香，还做了美梦，闹铃震动之时黄毅正在梦里笑得开心，忽然间就笑醒了。 “嘟！嘟！嘟！” 凌晨，集合哨的声音特别刺耳，但是被惊醒的黄大智、章东、虎啸川等等丝毫不慌乱。 那是在根据地之时，黄毅就不止一次在深夜吹响集合哨。 规定很严格，在训的三百六十几个少年、青壮年必须在半刻钟内集合完毕。 今天还不一样，这是战时状态，大家都穿着衣服、盔甲，不脱鞋，盖着羊皮披风睡觉。 听到集合哨声，都是一骨碌爬起来，立刻钻出帐篷往哨声传来的地方奔跑。 黄毅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人的集合总共花了两分钟左右。 拖后腿的是刚刚收留的刘汉、常永善等等九个汉人青壮年。 他们不再被谁打骂训斥，终于吃了个饱肚子还吃到了腌肉，晚上睡下后都在做美梦。 忽然间被惊醒后都吓坏了，幸亏他们也是和衣而睡，要不然肯定超过一半人找不着裤子。 杨士虎、柳传宗和耿章华三个要好些，仅仅是慢了一分多钟。 还好，所有人都是有样学样，人人枕戈待旦，只是忽然间惊醒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而已。 黄大智高喊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各排报数，一、二、三……，稍息！” 人是需要榜样的，有时榜样的力量胜过说教一百次。 刘汉、康靖等等九人看见雄赳赳气昂昂的智、勇、双、全、虎啸川、毕大喜等等，一个个都安了心。 他们也都昂起了头颅挺直了腰杆站得笔直！ 为了让大家消弭紧张的情绪，黄毅云淡风轻道：“大家睡得好吗？” “好！” “睡够了没有？” “没……，够了，哈哈哈……”有几个不动脑，准备随口答“没有”，发现错了立刻住口，引来一阵哄笑。 刘汉、常永善、康靖等等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黄毅没有喝止，也跟着笑了。 “此时的后金军肯定没睡够，我准备带着你们再去杀几个，所以吹响集合哨！” 夜袭而已，章东、黄大智等等早就习惯了，毕大喜等等后来的经常性听章东、黄大鹏讲夜袭的经过，也是耳熟能详。 此时听到黄毅说明白了目的，大家都安静下来等下文。 黄毅继续道：“我们的人马数量处于劣势，必须打便宜仗，一定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此时出发，四更天之前定能摸到后金军的营地外设伏。 计划是由我亲自接近后金军营地，先狙杀建奴的明岗暗哨，如果一直都没被建奴发现，那我就再接再厉争取狙杀更多！” 鸦雀无声，包括杨士虎、耿章光都在瞪大眼睛听着，他们实在没法理解黄毅准备一个人去摸营狙杀后金军。 “敌人不是泥捏的，我有自知之明，估摸着狙杀几个就会暴露位置，接下来肯定是建奴追杀，我往你们的伏击位置跑，把追杀的敌人引来。” 这是个什么战术？太儿戏了！耿章华和耿大、耿七交换了眼神后高高举起左手。 他已经知道了黄毅的规矩，想要发言先举手。 “耿公子有话请讲！” “大人是我们的主将，哪有主将独自诱敌的道理！” “这漆黑的夜里，后金军不可能分辨出谁是主将，谁是士卒，之所以我亲自去诱敌，不是我个人英雄主义泛滥……” 黄毅住口了，因为他发现杨士虎、柳传宗、耿大、耿七都举手要求说话。 “柳传宗发言！” “大人，小的请问什么是个人英雄主义泛滥！” “耿章华！” “是！” “你来解释！” “这个……，意思应该是逞英雄吧！大人，我其实也觉得这样不妥，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我们怎么办？” “我不是正在解释么，都是你们几个举手打断了。”黄毅指了指杨士虎几个继续道。 “黎明前悄悄地接近后金军营地，必然不能穿戴铁甲，要不然甲页哗琅琅脆响，还没发现敌人就被敌人发现了。 而我从来不穿铁甲，只穿棉甲，不存在这个隐患。再则我从海外带回来的十字弩威力强大，我的射术绝对是百步穿杨，去狙杀敌人，引诱敌人，舍我其谁？” 这时虎啸川举手了。 黄毅点头示意他可以说话。 “老爷，小的一样的可以百步穿杨，小的可以穿两件棉甲和老爷一起去诱敌！” 接下来所有对射术有信心的人都举手要求发言。 他们的意思很明确，要求跟着黄毅去狙杀、去诱敌，他们不怕危险，愿意脱掉铁甲。 最后有人不守纪律，他没有被黄毅点名，自顾自开口了。 这人当然是柳传宗，他道：“大人，小的认为蒙古人不擅长步战还跑不快，建议您带上小的。 小的骑战、步战都行，不仅仅射箭贼准，还跑得特别快。” 黄毅笑了，玩味道：“是吗？” 柳传宗回过味，尴尬道：“大人放心，撤退时小的绝无可能跑大人前面，进攻时一定跑大人前面！” “嗯！我相信。” “老爷，带上我吧，我跑得最快！”黄大勇举手道。 “大人，小的眼睛好善射，夜里也能看得清。”毕大喜举手道。 他是去年年底才跟着黄毅，现在学着杨士虎、柳传宗几个喊黄毅“大人”。 不仅仅是他，绝大多数来自根据地的战士知道家主黄毅有了百户官身后，都开始称呼大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月黑风高杀人夜 有一半人争着追随黄毅一起去偷袭，民主政治太浪费时间，黄毅决定依旧独断专行。 他直接下达命令，让黄大智、虎啸川、柳传宗脱下铁甲加上一件棉甲跟着他去摸营。 其余人在后金军营地外不远处的一个林子边设伏、设置绊马索。 引诱敌人成功后，黄毅四人得往伏击点撤退，敌人不可能也是步行，用不着多会儿肯定会骑上马追击。 所以伏击的要领之一就是拦住敌骑。 地冻三尺，短时间挖不出陷阱，砍树做拒马也不太现实，想要阻挡后金军骑兵就得使用最容易办到的绊马索。 绳索用不着愁，蒙古籍战士的褡裢里都有套马索，这是他们的武器之一。 黄大智和黄大勇、章东等等也带了套马索，他们一直在跟虎啸川兄弟俩学习套马。 黄毅的登山绳一直都在双肩包里放着，也可以用来绊马。 为了最大化利用兵力，三个新加入但是没有分配到棉甲或者皮甲的青壮年去管理备用马。 章东、黄大全带领刘汉、常永善、康靖等等六个青壮年负责启动绊马索。 全部冲上去打了就跑应该是比较危险的，大家都能完成任务而且全须全尾撤退了。 现在是黄毅亲自带三个人去把后金军引到伏击点再打，参与伏击的所有人都很安全，他们用不着担心自己的安危，一个个都替黄毅捏把汗。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慢慢建立的。 根据地的每一个人黄毅都给予尊严，已经基本上收获了人心。 历次的战斗中，黄毅都身先士卒，自然赢得了战士们的信赖。 诱敌应该是最危险的，黄毅亲自去做，从根据地带出来的所有战士都恨不能替换下他。 此时此刻，战士们绝对可以用忠心耿耿、众志成城来形容。 计划总是跟着形势而变化，黄毅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 九个新加入的汉人青壮年让黄毅有了新想法。 原计划是搞突然袭击，尽可能多的杀死后金军，多来几次就可能让后金军的兵力不具备数量优势。 然敌人大多数是久经战阵，哪有可能连续上同样的当？ 因此一种突袭方法不能用两次。 但是在敌人高度戒备下，又能有多少方法可用来搞突袭？ 刘汉几个的加入，让黄毅认识到了那个队伍中的两千多汉人尚且没有养成奴性，他们绝不甘心就这么被掳去辽东为奴。 时时刻刻想着反抗、逃跑的大有人在。 后金军为了利益最大化只留下了强壮的汉人，少量健康或者漂亮的年轻女人。 黄毅再次发动袭击，相信乘乱反抗、逃跑的汉人肯定会比上一次还要多。 人都是在不断进步不断成长的，黄毅也不例外。 以前他没想起来反抗的汉人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现在意识到了收留、组织起一二百汉人青壮年，把缴获的盔甲武器配发给有一定战斗力的。 他们完全可以对付后金军中的汉人旗丁和包衣奴才，只要他们肯拼命，跟余丁也未必不能一战。 后金军被袭击一次，人数减少十几二十几甚至于更多。 而黄毅的人马却是越打越多，此消彼长，恐怕用不着太多次，再有一两次突袭，黄毅恐怕就可以组织起几百人马强袭这队建奴。 当然，这仅仅是设想，建奴其实并不顽强，战损比达到一定程度就铁定崩溃。 真轮到黄毅率领优势兵力强攻猛打之时，建奴肯定脚底抹油逃跑了。 绰克托、喀木格已经被奇袭一次，哪有可能不防备敌人夜袭。 明岗暗哨已经安排了不少。 只不过营地太大，他们的人手太少，促襟见肘。 明岗暗哨肯定是采取轮岗的模式，每一次轮岗的人数都能够达到总兵力的五分之一。 后金军被折腾了一天疲惫程度可想而知。 上半夜，明岗暗哨还都很尽职，到了下半夜，换岗的人就松懈多了。 十字弩自带可夜视瞄准镜，漆黑的夜丝毫不影响黄毅的行动。 柳传宗、黄大智、虎啸川包括所有参与行动的战士都没有夜盲症，在到处白茫茫的雪夜，基本上能够看清道路，辨别出敌军。 很简单，出击的所有人都有特制的白色披风，跟后金军的差别太大了，跟穿棉衣的老百姓也好区分。 黄毅和虎啸川、黄大智、柳传宗潜伏到了一个暗哨的五十步内都没有被发现。 既然是暗哨，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找到了？ 那是建奴想象不出天底下还会有夜间在几里外的山坡上，还能把他们的宿营地瞧得清清楚楚的望远镜。 他们换岗时被早就躲在山坡上端着可夜视望远镜观察的黄毅看见，并且一一记下了方位。 事实证明，不强攻，仅仅是搞暗杀、狙杀更加能够把黄毅跨时代的装备发挥到极致。 为了更准、更狠，黄毅一直摸到距离那个暗哨三十步内才扣动扳机，那个正在打哈欠的余丁被射中胸口，闷哼一声软软的瘫倒。 黄毅从容不迫上弦装填弩箭，刚刚巧十几步外的那个后金军明岗有可能是觉得无聊走过来想跟暗哨唠嗑。 见计划中的第二个目标自己靠近，黄毅干脆就地等待，一直到那个建奴走到暗哨的位置附近才射出弩箭。 有夜视瞄准镜提供准确度，这么近的距离，第一次玩十字弩的初哥恐怕都能够命中。 黄毅绝无可能射偏！ 果不其然，那个明岗也是胸口被射中，一样的没能发出惨叫，立刻软倒毙命。 宿营地太大，后金军兵力不足，明岗暗哨比较分散，更加有利于黄毅一一狙杀。 已经知道附近有关宁军出没，后金军确实做了防范乱。 为了防止被偷窥，营地里连一堆篝火都没有，漆黑一片。 殊不知这根本不影响黄毅的暗杀，却方便了黄毅几人潜行。 三分钟后，黄毅又悄悄的接近到一个暗哨的三十步内，没有花哨，依旧是尽可能接近，然后瞄准敌人的心脏扣动扳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一狙杀 这个建奴也是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软倒。 但是他垂死之时一只手拽住了用来隐蔽的树枝发出了响动。 最靠近的一个明岗听见了动静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小声说什么。 黄毅听不懂女真话，那个明岗是在问暗哨，你小子是不是打瞌睡摔跤了？ 周围漆黑一片，黄毅的袭击悄无声息，明岗根本不知道已经被十字弩瞄准了心脏。 他仅仅跑了十几步就被黄毅射出的弩箭穿透胸膛，扑通一声摔在雪地上。 虽然这声音有点大，但是附近几十步内已经没了后金军的岗哨，黄毅没有暴露。 柳传宗把这一切看得真真的，他心痒难耐。 只可惜黄毅特意针对他下达命令，在自己暴露之前，不允许他和虎啸谷、黄大智射箭。 原因很简单，弓箭的威力远不如强弩。 再加上大冬天的衣服厚，敌人如果装备了铁甲和棉甲，想要靠射箭来个一箭毙命还要尽量让敌人垂死时不要发出惨叫，得有爆棚的运气。 黄毅做得到准确命中敌人的心脏，所以在他没有失手前，其他人都是看客。 连续得手，黄毅心情越来越好。 他更加有信心打败这支后金军，抢夺下那些财货、牲口、粮食，解救一两千汉人。 然两千几百人的营地里，即便是黎明前，不确定性也很多。 就在黄毅狙杀第六个轮值的建奴之时，忽然间来了一队打着火把的建奴。 那是经验丰富的喀木格、绰克托知道黎明前是岗哨最犯困的时候，早就布置了一队共计七个甲兵巡逻、查哨。 七个敌人巡营、查哨当然会发现被干掉了六个明岗暗哨。 所以黄毅不躲了，直接大叫一声：“关宁军杀敌！汉人兄弟们，赶紧趁机逃跑啊！”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十字弩对准最前头的那个建奴扣动扳机。 领头的是个百战马甲，接近四十岁，征战二十多年，但是防备不住漆黑的夜色里射出的夺命钢弩。 由于敌人在运动中，导致黄毅没能准确命中心脏部位，偏了有三寸。 “啊！”上腹部差一点被射透的那个老马甲发出一声惨叫一头栽倒。 紧跟着老马甲的那个余丁倒霉了，身体立刻被三支羽箭射中。 那是一直跟着黄毅的虎啸川、柳传宗、黄大智都在虎视眈眈，那七个后金军一出现，他们就意识到要暴露，偷袭得改为奇袭后诱敌追击。 黄毅刚刚喊出一嗓子，他们三人就立刻射出羽箭，一样的大喊大叫道：“关宁军杀奴救汉民啊！” 他们一直在等待机会，可以说时刻准备着，此时的大喊大叫丝毫不影响射箭的速度。 他们隐蔽在阴影里，敌人暴露在白雪掩映的微光下，他们早就适应了黑暗，简直是箭无虚发，瞬间就射出了五轮羽箭。 幸好那队后金军都装备了铁甲，虽然都是猝不及防间受到了攻击，但是都没被射死甚至于基本上没倒下。 那些建奴还算顽强，一个个强忍着剧痛，取出弓箭回射。 不对不对，有一个后金军倒下了，是那个老马甲，是倒霉的排头兵，他被黄毅射穿了上腹部此时在地上翻滚惨嚎。 还不对，因为又有一个后金军栽倒，那是他不知道被谁射到了眼睛。 有可能是箭矢没有入脑，那人也是一时间死不掉，巨大的疼痛使得他叫得特别凄厉，在这原本静悄悄的夜里传出老远。 此时黄毅已经完成了再次上弦，于是乎，那队建奴又减员一个。 这一刻后金军的营地里如同开了锅，“敌袭，敌袭……”声纷纷响起，有黄毅听不懂的满语也有汉语。 一个汉人的声音响起：“太好了，关宁军又杀来了！” “兄弟们赶紧乘乱逃啊！”十几个汉人在高呼。 一个拖后腿的怂人道：“不能逃，逃不掉的，昨天跳出去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抓回来了！” 立刻有一个汉人反驳道：“放屁，刘汉就没被抓回来！” “那就是被建奴杀了！” “你个软骨头，过这种日子还不如死了干净，老子不管你了，老子要逃！” “我，我也跟着你逃，等等我啊！” 更多汉人发出呐喊：“兄弟们，杀奴啊！” “兄弟们赶紧跑啊！关宁军一直都在附近，找到他们就得救了！” “对呀！找到军爷们就不怕冻死饿死了，兄弟们，逃跑的机会来了，抓紧啊！” 杂七杂八的汉语口音汉语黄毅能够听得懂，于是乎他竭尽所能提高声音道： “关宁军一直在伺机消灭这支后金军，不杀光这些畜生，关宁军不撤回关内！” 为了让更多汉人听得见，黄毅连喊三遍。 如此喊话当然暴露了位置，黄毅被十几支羽箭射到了。 而他只来得及再次完成了一次装填。 这时黄毅看到几个大帐篷里奔出几十个后金军。 他对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后金军扣动扳机后，立刻扯开嗓子喊叫道：“风紧，扯呼！” 把听得懂江湖黑话的柳传宗差一点笑喷。 于是乎他也扯开大嗓门嗷嗷叫道：“风紧，扯呼！大哥，俺是李逵，俺们梁山去也！” 接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跑！ 但不是玩命逃跑！ 而是跟追击的建奴保持互动，跟他们若即若离。 真的跑起来，柳传宗发现他又自大了，黄百户比他能跑多了，那个蒙古人虎啸川也不比他跑得慢。 这当然是黄毅一直在训练跑操起到的好效果。 后金军发现仅仅是四个明军搞偷袭怎肯放过？ 很快就有二十几个人徒步追击，营地那一边，更多的后金军开始弹压暴动的汉人。 黄毅依旧不紧不慢地跑着，一边跑一边上弦装填弩箭。 他估摸着追兵接近到了四十步左右时快速回身射弩，然后在加速脱离时继续完成上弦装填弩箭。 从容不迫的黄毅做到了箭无虚发，不一会儿又干掉俩后金军，一下子把追兵震慑住，他们再也不敢追得太靠近。 但是他们不肯放弃，远远地吊着，目的是等待其他人骑马、牵马杀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绝不饶恕 果不其然，三四分钟而已就有七八骑冲了过来，骑士们还牵来了十几匹战马。 徒步追击的后金军有十几个立刻翻身上马，然后一个个都匍匐在马背上猛夹马腹驱动战马加速。 黑灯瞎火雪地路滑，骑马狂奔比较危险，还不如黄毅几个健步如飞来得简单。 追兵增加到了二十几骑，其中有十几个是正经八百的甲兵，剩下的也是颇有战斗力的余丁，一个汉奸旗丁都没有。 为何？ 汉奸怎么可能勇敢不怕死？ 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听到“敌袭！”的警报，听到汉人爆发出“杀奴！”的怒吼，包衣奴才和汉奸旗丁都是第一时间躲了。 哪有可能参与追杀袭营的明军。 摸营的黄毅有瞄准镜，所以把望远镜留给负责指挥埋伏的黄大勇。 他是最早追随黄毅的少年，得到的教诲也是最多，再加上他的智力值不低，现在已经认识了五百多字，有一半能默写。 他比较勤奋，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直都在勤练骑射，射术已经跟黄大智不相上下，但是比不上毕大喜。 黄大勇的忠诚度毋庸置疑，他担心黄毅遭遇危险，一直端着望远镜观察。 黄毅狙杀敌人的经过全部被他瞧见了，黄毅每杀一个，一脸崇拜外加兴奋的黄大勇就小声告诉身边的黄大双、虎啸谷、耿章华等等。 然后他们再小声往下传达，接下来所有参与伏击的战士都乐在其中。 当追兵出现时，等得花儿都谢了的黄大勇、杨士虎、虎啸谷等等全部蓄势待发。 算上黄毅四人的回头厮杀，应该是三四十准备充足的战士，伏击被惊醒仓促迎战的后金军。 况且这些后金军还绝大多数不是精锐。 二十几个后金军骑上马，追击速度倍增，眼看着就能追到黄毅四个。 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声大喝：“杀奴！” 顿时飞来了几十支羽箭、投枪、飞斧。 与此同时，雪地里忽然间拉起了六道绊马索，五匹战马被绊倒发出悲嘶，骑士一头栽入雪地里，其他战马顿时乱成一团。 战况理所当然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吃了亏的后金军知道中伏，立刻砍断绊马索拨转马头逃跑。 七八个命大的跑掉了，战场上倒下了七八个，还有七八个被射伤了或摔伤了的跑不了，此时都挥舞兵器负隅顽抗。 黄毅看到杨士虎、耿大、姚勇超、庞达、戚成功等等准备冲上去厮杀，大笑道： “别急着冲锋，都给我射击，把那几个畜生射成刺猬！ 耿公子加油啊！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机会，你至少得射出九支羽箭。” 耿章华这一回没手抖，黄毅喊话时他已经射出十一支羽箭，他自己瞧得清清楚楚，命中率绝对超过八成。 他听到黄毅的声音，知道黄毅还是担心他放不开手脚，他大声道： “黄大人放心，我已经在射第十二支羽箭，我能肯定最起码射中了建奴的要害九次。” “不简单啊！居然能够连续射击十二次！胳膊酸不酸？” “还行！应该还能射一两回。” 黄毅看了看战场，发现已经没有敌人能够站着，道： “耿章华上前给建奴补刀，耿大、耿七掩护，你们记住了，掉了脑袋的建奴才是好建奴！” “哈哈哈……” 见黄毅说得有趣，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但是黄毅没笑，他保持警惕，依旧端着十字弩对准横七竖八倒地的建奴。 耿大和耿七心里高兴，他俩知道这是黄毅特意给耿章华提供亲手杀敌的机会。 地上倒着十几二十个，肯定有没死透的，耿章华去砍掉他们的脑袋瓜，就是实实在在杀敌。 他俩也很小心，时时刻刻防备着有敌人暴起，发动临死一击。 说实话，面对面杀人耿章华这位公子哥从没干过。 但是他年轻气盛不愿意在几十人面前露怯，壮着胆子挥舞斩马刀走上前，发现有个建奴还在抽搐，他咬咬牙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他经验不足，不知道闪避飞溅而出的鲜血，被喷射了满头满脸。 有些鲜血居然喷到了他的嘴里，咸咸的、满是腥味！ 杀人不过如此啊！耿章华被刺激到了，他大吼一声手起刀落，又一个建奴脑袋“咕噜噜”滚落。 第二次的感觉截然不同，不知怎的，瞧着喷溅鲜血的躯干，耿章华再也没有了恐惧，反而冒出爽爆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的他如同着了魔，发出“杀！杀！……”的嘶吼，举刀冲向下一个目标。 就在斩马刀即将落下之时，那尸体忽然间复活了，居然一跃而起手中顺刀劈向耿章华。 “少爷小心！”猝不及防的耿七大惊，可是他落后几步没法替耿章华格挡，连忙开口提醒。 更后面一些的耿大差一点吓出毛病。急急忙忙把手中的梨花枪投掷出去，希望阻碍那个暴起的建奴片刻。 只可惜梨花枪太重了不是用来投掷的，耿大仓促间扔过去根本没准头。 要说这耿章华确实是练过的，此时克服了精神负担只觉得勇气倍增。 忽然间冒出一个建奴挥刀劈来，耿章华仗着手上的斩马刀比顺刀长，直接一招秋风扫落叶，口中大叫一声：“来的好！” 暴起一击的建奴作战经验甩耿章华几条街，他原本是想装死蒙混过关，见耿章华挥刀一个个砍脑袋，知道藏不住。 本着拼一个够本的心思跳了起来。 见敌人不挡他的顺刀，手中斩马刀横扫，意识到不等他手中的顺刀砍到敌人，自己就会变成两截。 没辙他只能就地一滚，躲过。 这时只听见耿章华大喊：“谁都不许帮忙，这个建奴是我的。” 然后他想到了黄毅刁钻狠毒的弩箭，补充道：“黄大人，求你千万别射，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建奴！” 黄毅是因为角度不对，要不然早就扣动扳机，听见耿章华的请求，他笑道：“你放心厮杀，有我这个神射手压阵你赢定了！” 说话归说话，耿章华手里的动作可没停，他年轻且身强力壮，斩马刀舞得虎虎生风。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颗粒归仓 那个建奴是战马被绊倒跌落伤到了腿，跑不起来，所以才想装死蒙混过关。 此时哪里能够抵挡耿章华犀利的攻击？ 唯有在地上不断翻滚，躲避刀锋。 眼看着死神逼近，那个建奴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于是乎他用汉语大叫道：“饶命、饶命、我投降！” 这狗东西的汉语说得很好，字正腔圆。 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绝大多数目瞪口呆，刘汉、常永善几个新加入的汉人简直是瞠目结舌。 他们甚至于认识这个昨天还耀武扬威的建奴，还记得他挥鞭抽打汉民时发出的狞笑。 他居然在求饶、乞降？ 太不可思议了！ 耿章华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他亲手检查过的汉人尸体，再加上他杀心已起，根本不肯受降。 他咬牙切齿道：“所有的建奴都该死，拿命来吧！” “哎呦！啊……”在地上翻滚腾挪的建奴一不留神肩头被砍中，发出惨叫。 这叫声丝毫没有让耿章华产生同情心，恰恰相反更加让耿章华感觉到了杀敌的快感。 他嘶吼道：“狗建奴受死吧！”又是一刀剁下，那建奴又是一声惨叫，半条腿离开了身体。 可是耿章华状如疯魔，依旧不停手，一刀又一刀…… 耿章华恨后金军，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建奴杀害汉人同胞，更大原因是他爹锒铛入狱。 历史上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的耿家在建奴入关的崇祯二年冬天画上休止符。 家主耿如杞的下场是菜市口斩首。 如果不是建奴入关，耿如杞哪有可能摊上掉脑袋的祸事？ 老耿罢官下狱，耿家简直如同从天堂到地狱，耿家兄弟见识到了世态炎凉，无处话凄凉。 耿章华哪能不恨后金军？ 此时此刻的他需要发泄，狠狠地发泄，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委屈化为一刀又一刀斩落，差一点把那建奴剁碎了。 此刻，耿章华的心里越来越敞亮，他已经能够确定，仅仅是已经到手的军功，他爹铁定没事了。 他还能因为孝义的好名声上达天听！ 这不是异想天开！ 试问建奴肆虐京畿数月，谁能抗之？ 耿章华为救老父不顾个人安危出塞伏击，亲冒矢石血战建奴，斩获真奴若干！ 这故事都能写入二十四孝了，朝廷怎么可能不表彰？ “完了，可惜了那副铁甲！”黄大智抱怨道。 黄大全道：“没关系，让齐小山修一修肯定还能用！” “修不起来了，已经是废铁喽！耿公子真够狠的！”黄大勇咋舌道。 设置绊马索的刘汉、常永善、康靖等等从来没有见识过建奴被虐杀，一时间都看傻眼了。 愣了半晌后刘汉忽然大叫一声：“杀得好，痛快！痛快！哈哈哈……” 常永善、康靖几个已经冲了上去，都在猛踢建奴身体的下半身。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争分夺秒吗？怎么能浪费时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是黄毅成竹在胸，认为天亮之前建奴不可能再有追兵出营。 此次不比上一次，一是天黑，敌人搞不清状况，只听到满营的喊杀声，分辨不出主攻方向。 二是敌人又损失了二三十个，力量更加小了。 第三个原因，敌人的营地里乱成一锅粥，肯定有血性没完全磨灭的汉人偷袭后金军，没法杀甲兵，杀几个没有盔甲汉奸还是做得到的。 此时的建奴肯定在弹压汉人的暴动，尽可能的恢复秩序，人手严重不足，哪有兵可派？ 况且磨刀不误砍柴工，耿章华学了十几年的武艺上了战场却发挥不出来，给他个一对一砍死一个后金军披甲人的机会。 让他彻底克服杀人的恐惧，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真的能够成为合格的战士。 眼看着那个建奴已经被耿章华大卸八块，黄毅大声道： “你们还等什么？热闹没看够啊？赶紧打扫战场收割首级，记住了，要颗粒归仓！” 杨士虎兴奋道：“终于能够砍下建奴的脑袋了，那可都是银子，都是官职啊！” 柳传宗笑着提醒道：“别忘了找到腰牌！” “天太黑了，还就真的不太好找！” 章东道：“确实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老爷，咱们能不能打起火把？” “可以，我亲自去前面埋伏，监视来敌！你们打起火把放心大胆收拾，争取一个铁片都不遗漏！” “遵命！” 耿章华不愿意打扫战场，他道：“黄大人，我和你一起去监视来敌！” “可以，我能肯定，再发现敌人，你射箭时手肯定不抖了！” “大人，你能不能把这个忘了？” “不能，哈哈哈……” 耿章华无语，给了黄毅一个大大的白眼。 黄毅和耿章华往前走了不到一百步，隐蔽在一棵大树后观察后金军营地方向，没多久就发现了几十个黑影奔向这儿。 想来应该是火把的亮光在漆黑的夜里比较醒目，这些人往亮处走。 幸好黄毅听见了汉语，猜测都是些趁机逃跑的汉民，没有扣动扳机。 于是他大声叫喊道：“所有人停止前进，双手抱头站在原地！我们是关宁军！” “军爷，小的是逃出来的老百姓，小的是永平府人氏。” “老总，小的是迁安的。” …… 黄毅道：“你们别害怕，遇到我军你们肯定得救了！” “谢谢军爷！” “谢谢老总！” …… “现在都给我前后左右看看，看看有没有建奴和鞑子混在你们中间？你们看不出来不要紧，把生面孔找出来就行了！” “老总，这里没建奴和鞑子，况且一个多月了，看押我们的那些畜牲我们都认识了，他们混不进来的。” “建奴又不可能知道我们运气好能遇上军爷，怎么可能事先派人混入我们当中？” “说得在理，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军爷，小的名叫项长根。” 耿章华见这些人口中的称谓杂七杂八，纠正道： “这位是百户官黄大人，刚才就是黄大人亲自去摸营为你们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小的谢谢黄大人！” “你们都留些神，都密切注意建奴营地方向，应该还会有很多汉人跑来！” 项长根道：“回禀黄大人，我们都是乱跑，除了没人往北，其他每个方向都有。” “没关系，黑灯瞎火的他们跑不远，天亮后我派人骑马去寻找。” 过了半个小时，黄大勇等等打扫战场完毕，缴获十几匹战马，缴获不少盔甲和武器。 金银财宝缴获得不多，应该是建奴随身携带的，其中黄金比白银多有一百多两，还有二十几颗大珍珠…… 这期间又有二十几个汉人往这个方向跑，被黄毅收留。 黄毅命令黄大勇、黄大智各带五个人带上项长根等等四个，骑马赶去南边、西边收拢逃散的汉人。 命令虎啸川兄弟俩、黄大全、柳传宗等等九人抓紧时间吃干粮休息，他们在中午之前要尾随监视继续上路的后金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武装起来 黄毅以命令的口吻道： “你们现在都给我前后左右好好看看，看看有没有建奴和鞑子混在你们中间？ 你们看不出来不要紧，把生面孔找出来就行了！” “老总，这里没建奴和鞑子，况且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看押我们的那些畜牲我们都认识了，他们混不进来的。” “建奴又不可能知道我们运气好能遇上军爷，怎么可能事先派人混入我们当中？” “说得在理，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军爷，小的名叫项长根。” 耿章华见这些人口中的称谓杂七杂八，纠正道： “这位是百户官黄大人，刚才就是黄大人亲自去摸营为你们创造了逃跑的机会！” “小的谢谢黄大人！” “你们都留些神，都密切注意建奴营地方向，应该还会有很多汉人跑来！” 项长根道：“回禀黄大人，我们都是乱跑，除了没人往北，其他每个方向都有。” “没关系，黑灯瞎火的他们跑不远，天亮后我派人骑马去寻找。” 过了半个小时，黄大勇等等打扫战场完毕，缴获十几匹战马，缴获不少盔甲和武器。 金银财宝缴获得不多，应该是建奴随身携带的，其中黄金比白银多有一百多两，还有二十几颗大珍珠…… 这期间又有二十几个汉人往这个方向跑，被黄毅收留。 黄毅命令黄大勇、黄大智各带五个人带上项长根等等四个，骑马赶去南边、西边收拢逃散的汉人。 命令虎啸川兄弟俩、黄大全、柳传宗等等九人抓紧时间吃干粮休息，他们在中午之前要尾随监视继续上路的后金军。 接近中午时分，除了继续监视或者尾随后金军的九人，其他人马全部回营了。 只不过营地不够用，因为增加了一百五十七个青壮年汉民。 现在所有的汉民包括战士们都在吃肉。 当然不是吃猪肉，也不是牛羊肉，而是马肉。 凌晨的战斗中，不少建奴是骑马追了出来，被埋伏的黄大勇、耿大、姚勇超等等拉起绊马索、射箭、投枪、丢飞斧一顿招呼。 不仅仅打死、打伤了后金军，也有好几匹战马受伤了。有两匹上等战马伤特别重，已经站不起来。 为了让两匹伤马不再痛苦，杨士虎在它们的脖子上补了一刀。 黄毅等大家都吃饱肚子后，问那些汉民道：“你们中谁有些武艺又敢跟建奴拼命？站起来回个话！” 手里有不少武器和盔甲，黄毅想把一部分汉人武装起来。 由于新收留的人数远大于盔甲和武器的数量，所以尽可能挑选志愿者。 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刷！刷！刷！”一百五十七个人全部站了起来。 其中一人大声道： “大人，小的没有武艺，但是小的有力气，小的一家八口都死在建奴手里，小的要跟建奴拼命！” 黄毅看了看说话的这人，觉得他身高超过一米七，长得还算壮实。 其实如果不强壮，早就累倒在路上被建奴砍了脑袋。 黄毅点点头，道：“我记得你，你叫项长根，善于动脑筋。” 项长根实在想不到夜里报了个名字，就被黄大人记住了，他扑通一声跪下道： “小的要报血海深仇，求大人成全！” 此人有智慧，如果参战杀敌后还能活着，值得培养。 黄毅点头答应道：“好，算上你一个，待会儿给你外穿铁甲内衬棉甲，再给你配一把长柄战斧。 你敢不敢跟着我们去把哪里剩下的建奴统统杀光？” “敢，太敢了，没盔甲只给一把斧子，小的都敢！” 见项长根将要获得盔甲和武器，被建奴欺辱、杀戮了几个月的汉民更加争先恐后。 又有一人自告奋勇道： “大人，大人，小的有武艺，小的练了足十一年杨家枪法，小的要求装备盔甲使用长枪！” “好，也算上你一个。可以给你配发一杆缴获的虎枪。 只不过我们现在只缴获了十七副能用的铁甲，只能装备十七人，所以要在你们中挑选出十七个最能打的。” “小的以前是打把势卖艺的，擅长飞刀、飞斧，掼使单刀。” “好！可以给你配发铁甲。” “小的学过拳脚，练过硬气功，会骑马射箭……” “小的打铁为生，力气特别大……” 黄毅不认为这些人之中会有这许多人练过武，估摸着他们是为了获得盔甲、武器夸大其词了。 但是这不重要，敢吹也是一种态度，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黄毅暂不考虑，那得等他们能够从下一次的战斗中活下来再说。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这个人瞧上去稀松平常貌不惊人體不出众，他大声道：“大人，大人，小的最能打，小的以前是在打行讨生活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今年多大？”黄毅有些意外，问道。 什么是“打行”黄毅是知道的，那是黑社会的营生，替出钱的人打人、威胁恐吓、平事儿，反正不是正经人家肯干的。 “小的王金宝，二十三了，滦州的！为了替金主争矿，私斗、群殴干过几十次。兄弟们都说我下手最黑！” “你擅长什么武器？” “不太挑，板儿砖、石头都能，小的逃出来前就用一块石头把包衣奴才马二的脑浆砸出来了！” “啊？王金宝，你真的把马二那个坏蛋打死了！”一个汉民惊讶道。 王金宝得意洋洋道：“脑袋都爆浆了，肯定死了！” “太好了，马奴才甚至于比建奴、鞑子还要坏，我也一直想着偷冷子把那个畜生的脑浆子打出来！” “吹牛吧，我怎么见你见到马奴才都是一脸谄媚样？” “我那是麻痹那畜生，伺机下手！” “鬼才信你！” “都给我闭嘴，我家老爷的话还没说完，”黄大智一声断喝，所有人立刻不敢吱声。 章东已经汇报过了，一共缴获四十七副盔甲，其中能用的铁甲十七副，皮甲六副，棉甲二十三副。 黄毅道：“王金宝可以领一副铁甲，挑选喜欢的兵器！” “谢大人！”王金宝跪下磕头道。 接下来依旧是发放武器，装备盔甲，只不过盔甲远远不够，武器也不够分配。 算上刘汉、常永善等等九个，一共有一百六十六个青壮年汉民被收留。 只不过他们中只有不足三分之一的人分配到了一副盔甲，一半多一点的人有一件武器。 还有七十七人既没有盔甲也没有武器，基本上是赤手空拳。 不能这样，最起码得弄根棍子聊胜于无。 （眼看着快过年了，事情有点多，尽可能不请假，争取不断更，谢谢书友们的大力支持，谢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本钱大了 刘汉、常永善、王金宝、康靖、项长根等等十一人接受了第一个任务——用斧子砍树做出七十七根结实的齐眉棍。 没有武器的青壮年有根棍子在手，打那些狐假虎威的包衣奴才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为后金建立的是个奴隶主政权，等级森严，包衣奴才没资格装备盔甲，仅仅是有把順刀。 这些人平时都是干农活伺候建奴，不可能接受军事训练，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 武装了一百六十六个汉人青壮年，实力增强了，接下来怎么办？ 本钱大了，当然要往大里玩！ 黄毅这回没有乾纲独断，而是把计划跟黄大智、黄大勇、耿章华、耿大、杨士虎等等九人讲了。 为了发挥可夜视这这种超时代装备的优越性，黄毅计划依旧采取夜袭敌营的方式方法。 可以肯定连续吃亏两次的敌人宿营时肯必然会严加防范。 也可以肯定，连续损失人马，敌人的兵力更加促襟见肘。 敌人兵力不够也是无计可施，谁让他们远征数千里，谁让他们狂妄得没边儿了？ 这十天半个月，援军是不会有的，即便他们派遣信使快马加鞭，都有可能短时间内找不着他们的主力部队。 为何这么肯定？ 那是黄毅研究过并且和朋友讨论过让皇太极试出了大明虚实，养肥了贼胆的“己巳之变”。 “己巳之变”之后，整个大明北方无宁日，建奴简直是和流寇实现了互动。 这一次的后金军入寇其实存在偶然***酋皇太极并没有明确目标，是来大明京畿之地“打草谷”，妥妥的是军事冒险。 然奴酋的运气爆棚，冒险成功了，不仅仅使得后金的实力翻了倍，还让他的威望达到了巅峰。 皇太极这才基本上摆脱了四大贝勒共同议政的束缚。 还有一个巨大的收获！ 那就是更多蒙古部落归顺后金，加速了林丹汗的败亡。 皇太极仅仅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完整的计划，后金军其实就是一伙联手打劫的强盗而已。 他们今天打这儿，明天打那儿，能打则打，打不下来决定不会去肯硬骨头。 今天占领了一座城，烧杀抢掠后，或许明天就放弃了。 所以喀木格、绰克托等等离开大部队一个月后，根本不可能知道大部队究竟在何处。 况且京畿之地的绝大多数城池都在坚守，大明的各路勤王军陆续赶到，信使们跑错了地方，会很危险。 毕竟金钱鼠尾的真奴首级意味着白花花的银子和更高的官位。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喀木格、绰克托已经知道参与袭击的明军兵力太少，仅仅能发动突袭进行袭扰战而已，吃不下他们的人马。 所以至今为止并他们都没有求援。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远水救不了近火。 与其派人千里求援，还不如更加小心防范，走出山区就安全了。 黄毅有理由相信，敌人仅仅是些愚昧无知的通古斯野蛮人，不可能觉察到自己能够夜视。 在敌人瞧不见自己，自己可以悄悄接近，悄无声息狙杀的情况下，敌人肯定是防不胜防。 上一次是暴露后故意引诱敌军来追落入伏击圈。 估计这一回如同惊弓之鸟的敌军铁定不敢再次追击。 黄毅向大家摊牌的战术是今夜三更天，依旧由他率领几人潜行接近敌人营地搞暗杀。 被敌人发现的那一刻，全军压上强袭。 说完计划后，黄毅依旧目光炯炯瞧着杨士虎。 被黄毅看得心里发虚的杨士虎挠挠头，道：“大人，您别总是盯着小的啊！” 黄毅笑道：“你不是总有不同意见么？这是给你说话的机会。” “小的哪有？小的一直都是坚决执行大人的命令！” “你是个资深老兵了，你觉得今天夜里的行动能否成功！” “必然成功！” “说说你的理由！” “建奴的兵力损失了四五十，早就人心惶惶。 我们的人装备精良士气高昂，那些跑出来的汉民都红着眼想要报仇，肯定特别勇敢。 再有大人神出鬼没的弩箭助威，小的能够肯定，一旦我们发动强袭，建奴定然抵挡不住，没多久就溃散了。” “没想到你这么有信心啊！” 杨士虎“嘿！嘿！”干笑，送上马屁，道： “小的当兵多年，从来没见过如大人这般的大英雄。只要是跟着大人，小的就会信心十足！” 黄毅道：“好！好个信心十足！这样吧，你和黄大智马上就休息，傍晚带上五个人去替换黄大全、柳传宗几个！” 杨士虎大声领命，道：“遵命！” 接下来黄毅依旧是强调纪律，不仅仅要求所有人令行禁止，还再次颁布一切缴获要归公，私藏缴获者杀头的严令。 要求智、勇、双、全、虎啸川兄弟俩、章东等等向新加入的汉民做好宣传，告诉他们，所有缴获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大家共享，没有谁可以独吞。 根据地的人口，以及即将解救的一两千汉民都会面临生存问题，那些缴获就是数千人一两年内能否达到温饱的基石。 宣传很重要，从根据地带出来的二三十个战士体会到了集体的力量，感受到了集体生活的乐趣。 他们把根据地的故事讲给新加入的汉民听，叮嘱所有人莫要犯糊涂，千万别把金银财宝往怀里揣。 绝大多数汉民都表态严守纪律。 是不是有个别人要钱不要命黄毅不去设想，反正铁打的纪律不可动摇，谁敢私藏财物，定斩不饶！ 黄毅要建立一支子弟兵，要实现军民一家亲，要让军人具备荣誉感，就必须拥有最严格的纪律。 私藏财物就是军队堕落的最大原因，烧杀抢掠的军队怎么可能得到群众的拥护。 这种部队的军人谈何荣誉感？ 所以黄毅在成军之初就最把缴获归公这个最基本的纪律强行贯彻，并且经常讲。 如果在这一次的战斗结束后发现有人私藏缴获，不但要杀头，还要开批判大会公开执行以儆效尤。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三人成虎 又被袭击一次，后金军伤亡接近四十人，跑了四百多汉人青壮年。 黄毅有点高估了后金军的行动力。 以为他们制止了混乱后会立刻上路，因此派遣黄大全、柳传宗几个尾随监视。 谁知道后金军没动窝，在想办法对付随时可能发生暴动的汉民。 这帮野蛮人头脑简单，当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仅仅是用绳索捆绑而已。 不可能五花大绑，而是每三十个汉人青壮年绑成一串。 不是绑住双手，是绑住一支胳膊。 目的是防备某个青壮年上路后忽然间扔下肩膀上扛着的粮袋往林子里跑。 损失了二十几个包衣奴才和旗丁不算啥，损失四十五个女真人可是天大的罪过。 喀木格和绰克托都快气疯了。 再加上一百多汉人青壮年被杀死，总共逃掉了接近六百，俩人都不知道回去后怎么交差。 营地里剩下的汉人青壮年已经不足一千三百，算上汉人女子仅仅是一千六百左右。 万幸的是财物、牲口、粮食基本上没有损失。 好不容易稳住形势后已经过了中午，喀木格、绰克托俩人一商量，今天干脆别走了，就地休息，明天四更天再走。 那帮天杀的关宁军肯定还会来袭扰！ 喀木格、绰克托已经察看过了被黄毅狙杀的明岗暗哨。 他俩得出结论，来此纠缠的关宁军中仅仅是有一个射弩箭的高手而已。 这个高手力大无穷眼神特别好，能够在夜色掩护下悄悄的接近岗哨，用强弩无声无息射杀。 怎么防备？ 喀木格、绰克托这两个白甲兵一番思量后有了应对之策。 两个野蛮人商议的对策其实很简单。 明岗暗哨至少派遣双人，那个射弩高手至多射杀一个岗哨就会被发现。 问题是发现了又能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连续折损人马的喀木格、绰克托已经怂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夜里带兵出营追杀。 他们本来想砍伐一些树木把营地围起来，可是这个工作量太大，凭借剩下的几十个包衣奴才和旗丁根本没法完成。 为何不驱使一千多汉人青壮年去砍树？ 喀木格、绰克托当然想到过，但是他们不敢。 砍伐树木必须发给他们斧子，那些汉人赤手空拳都敢造反，手里拿着斧头还得了？ 不是甲兵对付不了拿着斧子的汉民，而是冷不丁窜出来挥舞斧子就劈，肯定是防不胜防。 披甲人的损失已经很大了，再也损失不起。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兵力不够，再有一百甲兵，何惧汉人青壮年不听话！ 夜幕降临，后金军营地的篝火、灯火全部熄灭，喀木格、绰克托在营地最中间的一个大帐篷里休息。 这里还有二十个甲兵枕戈待旦！ 整个营地里禁止有火光，唯有这个牛皮大帐篷里燃着火堆。 当然，火光仅仅是照亮了大帐里面而已，光亮透不到外面。 这个大帐里的二十个甲兵绝对是这支队伍的中坚力量，也是喀木格、绰克托仅剩下的本钱。 把他们集中在一起的目的不仅仅是防止被那个擅长射弩的明军狙杀，还有一个目的暂时没宣布。 二更天，黄毅的麾下包括所有刚刚投靠的汉人都精神抖擞。 黄毅已经和盘托出了今晚的计划，没有人存在不提意见。 不仅仅是黄毅带来的战士们战意盎然，刘汉、常永善、康靖新加入的青壮年等等简直是迫不及待。 因为他们都有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甚至于有兄弟、姐妹在那个后金军看押的队伍里。 战前饱餐一顿那是必须的，不仅仅是马肉、面饼子，所有的腌肉也全部吃掉。 此战必胜！用不着节省。 因为打赢了肯定能够缴获太多粮食和腌肉、火腿…… 三更天，黄毅的人马全部来到了距离后金军宿营地不远的树林里。 这就是昨天四更天伏击后金军的战场。 已知那支后金军短时间内得不到援兵，已知他们剩下的的甲兵人数不会超过七十，所以根本不担心会暴露目标。 反正后金军肯定知道黄毅的人马一直在附近窥视，一直提防着再被突袭一次。 这已经不属于阴谋，妥妥的阳谋。 后金军知道将要再次被袭击，在防范中等待着。 黄毅和耿章华、柳传宗等等几十人同样知道今夜的建奴肯定是壁垒森严。 但是所有人都无所谓。 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 耿章华已经知道了黄毅有个能夜视的神器。 还知道这个神器普天之下恐怕没有第二个，那是黄毅从万里之外的弗朗机国带回来的。 这种神器在弗朗机国也是绝无仅有，是最高明的工匠偶然所得，再做，能够做得出看远处的效果，但是做不到夜视。 这当然都是黄毅的解释，三人成虎，如今这个说法成为了真理。 中国人相信这种偶得的说辞。 因为传说中的名剑“干将、莫邪”就是偶得，用同样的原材料、同样的打制方法就不可能复制名剑。 黄毅吹牛逼时留了余地。 因为历史上，大概也是崇祯年初年，有个欧洲传教士向崇祯皇帝觐献了一架天文望远镜。 此时，望远镜确实稀有，但不是没有，而黄毅的可夜视望远镜绝无仅有。 因此黄毅予以的解释是机缘巧合下的偶得，之所以急着回中原，也是因为担心这偶得的神器被西夷觊觎。 耿章华一直跟在黄毅身边，黄毅当然已经把望远镜借给他看过几次。 他虽然惊愕，但表现得还算平静，因为他听说过有千里镜这种东西，知道千里镜看几里外的物事如同近在咫尺。 后金军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为了防备被那刁钻狠毒的钢弩射杀，明岗暗哨都用上了掩体。 不是就地挖坑做掩体，而是用粮袋、牛车或者马车围起来大大小小的圈子。 反正后金军的宿营地漆黑一片，明岗暗哨都躲在掩体后窥视外围。 隔不多久就会出现打着火把，人数有七八个的巡逻队，一个个都手持铁盾或者牛皮盾牌走得小心翼翼。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缩头乌龟 黄毅用瞄准镜，黄大勇和黄大智、耿章华等等都用望远镜观察了几分钟。 见柳传宗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黄毅递过瞄准镜让他也瞧一瞧。 柳传宗觉得很意外，他已经跟随黄毅十几天，知道这神器是个宝贝，不是轻易给谁看的。 今天能够给他看肯定是对他的看中。 他乐滋滋接过，刚刚瞧了一眼就惊叫道： “哎呦妈呀！黄大人，这真是神器，那些黑咕隆咚的地方小的都能瞧见了。” 黄毅小声提醒道：“别大惊小怪的，瞧见建奴换岗记下来！” 此时的柳传宗乐得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他看了一会儿连连摇头，道： “小的觉得建奴怂了，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不太好下手。” 耿章华是秀才公，有功名在身，还是前巡抚大人的嫡子。 封建王朝的升斗小民可没人人平等这种想法，黄大勇、章东、黄大全等等都客客气气对待耿章华。 几人轮着使用望远镜观察时，从没人催他，说时间差不多了。 还好耿章华的素质蛮高，也是看一会儿就交给下一个。 此时他恰好端着望远镜在细看，听到了柳传宗的抱怨，赞同道： “是啊！瞧这架势，今夜不管怎么引诱，敌人铁定不会出营。” 柳传宗问道：“那咋办呢？要不干脆直接发动强袭？” 黄毅道：“不急，再看看，想做缩头乌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可以选个突破点摸过去试试。” 柳传宗建议道：“小的觉得沿着林子的阴影能够摸到正前偏北方的那个建奴岗哨。 小的刚才看见那儿有个建奴冒头往咱们这个方向看了几眼。” 敌人在暗处，黄毅不可能立刻率领麾下强攻。 在暂时想不出破敌好办法的情况下，黄毅决定先凑近了占点小便宜再说。 他道：“既然那建奴隔一会儿就要探出头往这边看，那我就摸过去击毙那厮讨个彩头再说！” 没有人反对，因为大家都看得出建奴怂了，都知道黄毅的十字弩威力强大。 柳传宗道：“以大人的本事肯定是手到擒来！小的要求一起去。” 黄大智道：“肯定依旧是我们几个跟着去！” 耿章华道：“黄大人，我觉得应该多带些人手以防不测！ 现在的我们不比昨日，人手有二百多呢！” 黄毅当然接受符合实际情况的建议，他道： “原先跟着的黄大智、虎啸川和柳传宗继续跟随我行动，毕大喜！” “到！” “你也一起去！” 毕大喜顿时就笑开了花，大声道：“遵命！” “耿七、杨士虎！” “有！” “小的在！” “你俩也一起随我而动！” 俩人都立正领命大声答应道：“是！” 为了隐蔽时方便联络，黄毅还和黄大智、杨士虎等等约定了几个最简单的联络暗号。 敌人都躲在掩体内，靠弓箭抛射基本上无法射杀。 为了较好的避免被敌人射杀，黄大智、柳传宗他们六个射箭好手这一次没有脱掉铁甲。 他们的任务是尾随、掩护黄毅。 他们在黄毅身后，跟黄毅保持三十步左右的距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仅仅是黄大智、虎啸川六个负责接应被后金军发现的黄毅。 还有虎啸谷、黄大全等等十二人在黄大智六个后面一百步左右的位置，他们可以随时发动远程打击，为奔逃回来的黄毅、黄大智提供掩护。 如此这般，即便有几十个后金军忽然间杀出营地，被羽箭乱射两次，也肯定被迟缓了速度。 以黄毅的奔跑能力，不太可能被忽然间冲杀出来的后金军围住。 只要不是被很多敌人团团包围，以黄毅现在的力量和武艺，根本不可能吃亏。 今夜是多云天气，见不到月光和星光，显得天儿特别黑。 黄毅不怕黑，反倒是觉得天助我也。 现代十字弩的精准度跟古代弓箭不可同日而语。 黄毅绝对能够做得到五十步内射出十支弩箭拿到九十五环以上的高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黄毅能够瞄得到隐藏的后金军，就做得到击毙之。 后金军的明岗暗哨确实是有了掩体，但是他们必须时时刻刻观察营外的动静。 只要他们冒头，黄毅就有机会。 后金军营地的西北方向某处，俩人一组的暗哨隐藏在一辆满载粮食的大车后。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过个片刻由一个人站起身瞧一瞧东边。 谁知道忽然间站起身东张西望的那个余丁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跌在地上乱滚乱爬。 太黑了，导致搭档放哨的另外一个后金军披甲人根本不知道怎么了！ 他睁大惊恐的眼睛，可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根本看不到同伴伤哪儿了。 他不敢乱摸，也不敢乱动，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大车，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武器，紧张得“呼呼……”直喘粗气…… “啊！啊！救命……”垂死建奴的非人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这么大的动静，差一点就把整个营地睡觉的人全部吵醒。 也在枕戈待旦的后金军顿时都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往帐篷外跑。 喀木格、绰克托大帐里的所有人同样被惊醒，有几个马甲、步甲拿起武器就准备冲出去。 喀木格立刻喝止，道：“都别慌，我们这里是最后的力量，万万不能不明不白死在黑暗里。等等再说！” 绰克托道：“夜里的应对之策下午就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建奴的甲兵反应不慢，悍不畏死者不在少数，此时已经有二三十往帐篷外冲。 可是天儿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啊！ 没辙，只能打起火把。 很快七八支火把点燃，十几个后金军往发出惨叫声的地方奔去。 一个打着火把寻声来看个究竟的后金军被黄毅锁定，下一秒，羽箭射透了那个披甲人的脖子。 那人“扑通！”一声栽倒，手中的火把摔出去至少三四步，但是没熄灭。 “敌袭，敌袭……”这一回后金军瞧清楚了，终于明白发生了啥，立刻发出警报。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连连得手 “赶紧灭了火把！” 一个后金军认为敌人躲在暗处，己方暴露在火光下是找死，立刻提醒拿火把的同伴。 “呲～” 拿着火把的后金军立刻把火把头插入雪地里，冒气一股白烟。 片刻而已，火把全灭，包括那支主人已经被射杀掉在地上的火把。 瞬间后营地又恢复为漆黑一片。 那个脸部被黄毅射中一时间死不了的余丁依旧在哀嚎。 在这漆黑的深夜真如同鬼哭。 黄毅看得真真的，听得清清楚楚。 他此时已经后悔一箭射穿了那个拿火把建奴的脖子。 知错必改善莫大焉！ 瞄第三个目标时，黄毅决定不射心脏也不射脖子，专门打脸。 一个建奴甲兵自认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会被敌人射中，躲在阴影里慢慢地往帐篷那一边移动。 “噗呲！”一支羽箭悄无声息飞来直入左腮，箭头居然从右脸冒了出来。 脸被射穿不影响说话，于是乎，又多了一个建奴发出非人的惨叫，两个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在这漆黑的夜听起来更加瘆人。 最恐惧的就是未知，后金军搞不清楚敌人怎么就能够在黑咕隆咚的夜里准确射中。 他们意识到危险来自于西边，聪明的都躲到了能够找到的掩体的东边。 有几个后金军不信邪，他们依仗着手中拿着铁盾，准备结阵接近射来羽箭的暗处看个究竟。 只可惜刚刚向前走了十步，一支羽箭飞来正中一个后金军步甲露在盾牌外面的小腿…… “当啷！啊！啊！……”铁盾落地，被射穿肌肉射断腿骨的步甲抱着腿嚎叫起来。 其余的后金军吓坏了，立刻举盾退入就近的掩体。 那步甲用黄毅听不懂的女真话在呼喊，黄毅理解为此人在呼救。 他的十字弩已经装填完毕，此时故意不补上一箭结果了那个步甲，而是利用瞄准镜观察附近躲藏的建奴。 那步甲是正兵，在军中、牛录中的地位比普通披甲人高一等，比余丁高多了。 此时正在喝骂、威胁！ 一个跟步甲同牛录的披甲人没法躲着，他低声对一个同村的余丁道： “咱俩不能见死不救啊！” “肯定不能，都是一个牛录的乡亲，会被戳脊梁骨的!” “那个射弩的明军躲在西边的黑暗处，我俩举着铁盾摸过去拉起他就往回跑。” “我听你的！” “记住了防备西边就行！” “嗯！” 俩人举着铁盾小心翼翼接近。雪地掩映下，那个被射断腿骨步甲的轮廓俩人还是能够分辨的。 一步、两步、三步…… 还好那夺命的弩箭没有飞来，他俩接近到了负伤的马甲后，立刻各伸出一只手拖着就走。 只不过装备了铁甲外加皮甲、棉甲的这个步甲比较沉，超过了二百斤，即便他用还能使得上劲的一只腿拼命蹬，也移动得缓慢。 披甲人在忙乱中，举着的铁盾歪了歪，这个疏忽是致命的。 被一直在瞄准他俩的黄毅逮到了机会。 “嗖！噗呲！” 弩箭擦过铁盾的边缘直入那个披甲人的肩窝，那人疼得大叫一声，铁盾落下砸到了小腿被射断的步甲。 很不幸，铁盾刚刚巧砸在步甲的鼻梁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啊！……” “哎呦！疼死了，快救我……” 又多了两个嚎叫的后金军，显得这儿的动静特别大。 那个一起参与救人的余丁妈呀一声，如同兔子般窜回了掩体后，任凭两个同牛录的伤者呻吟，再也没了出来的胆量。 只可惜天儿太黑，除了黄毅和端着望远镜的黄大勇，其他人根本搞不清状况。 后金军的宿营地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睡进帐篷，绝大多数汉人青壮年挤在大车底下互相取暖。 这么大的惨嚎声当然惊醒了所有的人。 离喀木格、绰克托的帐篷不远的一个帐篷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们的身边都是些汉人女子，不低于五十个。 除了包衣奴才，汉人旗丁，其余的汉人男子都没有帐篷住，但是这爷儿俩除外。 那是因为四十多岁的李永泰以前是永平府最大生药店的坐堂大夫，而且是个医术精湛的全科大夫。 就是他在给绰克托疗伤换药。 难道李永泰是个汉奸？ 非也！ 李永泰恨建奴，恨之入骨！ 他家十一口，如今仅剩下他和幺儿李平安。 李永泰原本不想活了，想下药毒死几个后金军报仇雪恨。 然建奴用他仅存的幼子来要挟，李永泰不得不跪了。 他是有本事的医生，不仅仅是建奴用得着瞧得起，包衣奴才们也对他比较客气。 所以晚上睡觉时，他们爷儿俩都能够挤在帐篷里。 李永泰认为如果被裹挟去了辽东，这辈子恐怕也回不了故乡。 他想逃，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是有文化的！ 已经明显感觉到那支在大白天敢突袭建奴的关宁军小队伍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定然还会来袭扰。 他在这支后金军队伍里相对的自由多一些，经常性给汉民看个头疼脑热。 今天下午他还悄悄的鼓动一些汉人青壮年，劝他们一旦发现关宁军再次杀来，立刻想办法逃走。 “爹，我害怕！” 外面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被吓醒的李平安简直是瑟瑟发抖。 李永泰在儿子耳边悄悄道：“别怕，是好事，是关宁军又杀来了！” “关宁军能打赢建奴吗？” “能！肯定能！今天不能，再来几次定能成功！” 李永泰虽然是贴在儿子耳边说的，但是因为太挤了，还是被身边一个女子听见了。 她道：“李先生你就别骗孩子了，关宁军真的能打早就应该平定辽东，怎么可能让建奴一直打到永平府！” 这个女子也是建奴从永平府抓来的，李永泰认识她，知道她是按察使大人的小妾，娘家姓叶。 作为永平府的名医，李永泰当然会经常去官宦人家行医，见到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并不奇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换个玩法 后金军简直是唾手而得永平府城，小妾叶惠玲的老爷按察使郑大人上吊自杀了。 主母闻讯后也上了吊，跟随者甚多。 才十七岁的叶惠玲只不过被纳妾不到一年，跟郑按察使同房的次数都没十次，哪有什么感情？ 她怕死、舍不得死、不愿意去死，后来才发现还不如陪着夫人一起死掉！ 如今的她被绰克托霸占，一路上有车坐，有帐篷住，能吃饱，倒是没太受罪。 只不过她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肮脏，还不如死了干净！ 此时的她怨天尤人，特别憎恨大明的军队，最恨关宁军。 就是因为这帮丘八无用，这才被后金军打入京畿之地，打破永平府城，使得她家破人亡失了贞洁。 听到李永泰说关宁军能够打赢，忍不住出言反驳。 她的话让睡在身边的另外一个女子听见了。 这女子年纪跟叶惠玲相仿，也是小妾，只不过不是按察使大人的，是知府老爷的第九房小妾。 叶惠玲以前就认识她，喊她“小九”。 小九一样的一肚子怨气，她骂道： “朝廷每年征收几百万辽饷养关宁军，那帮天杀的居然让建奴打来了永平府，他们一个个都该死，那个蓟辽督师袁崇焕该千刀万剐！” 叶惠玲道：“以前我家老爷谈起蓟辽督师的五年平辽就摇头叹气，说此人妄言误国。 哪里想到他相当于是被袁崇焕害死的，朝廷如果千刀万剐袁崇焕那厮，我定要吃他一块肉！” 更多女子听到了，有十几个都咬牙切齿，都在骂，都恨不能活活咬死袁崇焕。 骂声越来越大！ 此时外面隐隐约约有汉人的呐喊声传来！ “兄弟们杀奴啊！” “不能再等了，跟建奴拼了！” “机会难得赶紧往林子那里跑啊！” 李永泰道：“你们小点声！仔细听着点外面的动静！” 小九道：“我们干嘛要听着，我们又没本事跑了？” 叶惠玲道：“李大夫是不是想逃啊？我帮不上什么，这里有一块饼子，你带上吧！” 李永泰道：“我带着孩子呢，也没本事逃！” “那你干嘛要听动静？” “我是觉得今夜不寻常，关宁军有打赢的可能。” “打赢了是不是我们都得救了？” “当然是啊！” “可是我家老爷死了，家没了，我还成了这个样子，我哪有脸回家呀？” 小九道：“我也是，我不要回家，呜呜呜……” 哭声会传染，原本认命了的这些女子听李永泰说今夜有可能得救，没有一个人欢欣鼓舞。 恰恰相反，一个个哭得伤心欲绝！ 李永泰当然知道这些女子的处境，他无可奈何，唯有仰天长叹！ 但是他心里无比期盼关宁军能够打败那些建奴。 黄毅哪里知道还会有这许多曲折，他根本没想过这些，一心想着击溃这支后金军缴获他们的战利品。 解救下的人口怎么安置黄毅早就想好了。 不可以去留自由，所有人都带去根据地成为大生产的劳动力。 如今的黄毅武力值爆棚，记忆力惊人，而且耳聪目明。 忽然间他就听见了甲页撞击发出的脆响，赶紧凝神分辨。 过了片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就近保护黄毅的黄大智、毕大喜等等六人由于视线关系，不知不觉中离黄毅越来越近。 以至于让黄毅听见了他们披挂的铁甲发出的响动。 附近有多少敌人，分别躲在哪儿黄毅都已经看清楚了。 他知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敌人不可能瞧见自己。 都躲了，没法狙杀！ 嘿嘿！老子换个玩法，摸过去砍杀如何？ 想干就干！ 下定决心后，黄毅打了两个响指！ 这是跟黄大智的约定。 他听到这个信号回三声响指，然后就带着毕大喜几个来黄毅这里集合。 黄毅见到黄大智、柳传宗几个后，轻声告诉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行动。 这六人都是胆大包天的，都没有异议。 只不过都不同意仅仅是黄毅一个人摸进去斩杀躲在障碍物后边的建奴。 也是，人多力量大，黄毅决定带上柳传宗和耿七。 为了防止他们的铁甲发出的脆响暴露目标，要求他俩至少和自己拉开十几步距离，还尽可能不和自己攻击同一个方向。 计划是柳传宗和耿七悄悄地从掩体的南边往里摸，黄毅从北边进入。 黄毅虽然是轻声发布命令，但是被批准参与的柳传宗和耿七都听明白了。 他们也嫌铁甲沉重且动静太大，但是没这玩意儿，女真人的箭矢真的能够要命。 他们跟在黄毅身后不保持直线，即便被建奴觉察到了动静也不见得会暴露黄毅。 建奴如果探出身体往他俩的位置射箭，黄毅就完全可以近距离狙杀一个，如果距离足够近，还可以立刻跳过去砍杀一番。 不会有太大危险，黄毅选择攻击的那个掩体后仅仅有三个敌人，还未必都是披甲人。 黄毅跟敌人干上后，六七秒内，耿七和柳传宗就能杀到。 敌我局部兵力对比至多是三对三，这还得是黄毅实在没找到机会干死一个的情况下。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忽然间从黑处杀出，防不胜防，射杀或者斩杀一个就应该轻而易举。 运气再好点，射杀一个后立刻冲过去斩杀一个的可能性蛮大的。 结果如何下一刻揭晓。 黄毅此时甩掉了白色披风，在黑暗中接近既定目标。 这内衬羊皮的白色披风用来在雪地里隐蔽，保暖又挡风，特好。 可是披着披风跑动、厮杀就显得有点累赘，还有可能扫到东西发出声响，所以黄毅干脆丢下这伪装轻装上阵。 柳传宗和耿七也学着黄毅，丢下了披风，一个手持夹刀棒一个拿着鬼头刀拉开十步左右距离从另一个方向往目标接近。 此时的后金军营地里乱哄哄一片，不仅仅有惨叫声，还有喝骂声和汉人的鼓噪声。 但是没有形成狼奔豕突。 有可能是太黑了，不知道究竟是啥情况的汉人不敢乱奔，仅仅是大声喊叫希望制造混乱。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全体都有，随我冲！ 黄毅估计营地里那些被裹挟汉人的身上的火种肯定被建奴搜缴了。 否则连续两次夜袭，怎的没见着有汉人乘乱放火？ 也有可能是汉民们投鼠忌器，他们担心放火烧不着后金军，更加容易烧到汉人，特别是那些弱女子吧！ 营地里不安生，充满嘈杂声，故而柳传宗和耿七一直接近到了那个准备袭击的目标掩体二十步内，铁甲页的响声这才惊动了隐蔽在此的三个后金军。 掩体内的敌人都很警惕，立刻听到了声响，一个余丁连忙探身察看。 他的脑袋正巧出现在端着十字弩接近到了十步距离的瞄准镜里。 黄毅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根本没有考虑，手指下意识扣动扳机。 “嗖！哎呀！啊！……”那个余丁的侧脸被一箭射透，眼看着不能活了，发出垂死的哀嚎。 黄毅因为担心摔坏了十字弩，所以射出弩箭后也舍不得丢下。 他快速上弦完成装填后改为单手持弩，另一只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工兵铲从掩体北边的缺口摸去。 掩体没啥特别的，就是几辆装载了粮袋或者布帛、箱子的牛车，区别是车下也填了粮袋。 柳传宗和耿七也是看不清，仅仅能瞧见黄毅的轮廓，这还是因为知道位置的关系。 但是他俩在听见目标掩体内传来瘆人的哭嚎时都开始挥舞兵器往这里狂奔。 他俩发动的时间跟黄毅差不多，但是动静大多了。 铁甲发出的“叮当”脆响，完全吸引了剩下两个后金军的注意力。 这两个后金军都是正兵，少说杀过十几二十蒙古人和汉人。 他们并不惧怕厮杀，而是特别害怕被不明不白一箭穿心。 此时俩人分别紧握武器装备迎战。 他俩已经听清楚了甲页的响声，分辨出是两个铁甲步兵往南边的缺口冲了过来。 他俩准备好了，想着从大车后忽然杀出，把冲过来的两个关宁军斩杀当场。 他俩实在没想到北边居然有一位离得更加近，已经悄无声息地绕了过来。 黄毅一只手端着十字弩，一只眼通过可夜视瞄准镜视物，虽然有些别扭，视野有点窄，但是比后金军完全瞧不清强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柳传宗和耿七已经差一点和俩后金军短兵相接。 两个蓄势待发的后金军刚刚准备冲杀已经近在咫尺的柳传宗和耿七之时，黄毅在他俩身后下手了。 第一步当然是射发弩箭，不足十米，射后心，根本用不着瞄准，凭借手感扣动扳机即可。 射出弩箭不影响黄毅加速接近，后心被射中的建奴倒下的同时，黄毅手中的工兵铲已经劈头盖脸剁向另外一个。 如今的黄毅力量和速度不可小觑，哪怕是在白天，如此近的距离发动攻击，敌人也难以抵挡。 更别说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是在敌人全神贯注准备袭杀前方之人后背不设防的情况下。 虽然敌人的条件反射足够迅速，但是快不过黄毅的夺命工兵铲。 敌人感觉到了身后冷风抽，立刻侧身躲避，脑袋没被工兵铲砍着，肩头挨了一下狠的。 他还没来得及反击呢！黄毅的第二下又劈了过来，敌人的本能反应是挥舞虎枪格挡。 然他一时间没有意识到挨了一下子肩骨都被敲碎了，一支胳膊已经废了，哪有可能舞动虎枪？ 结果是敌人的一只胳膊艰难地举了一下虎枪根本没起任何作用，就身首异处了。 这时黄毅发现眼前人影闪动，从那身影手中的武器能够判断出是谁。 黄毅赶紧大喝一声，道：“柳传宗，别乱舞你的夹刀棒，是我！” “啊！大人，怎么是你？建奴在哪儿？”柳传宗奇怪道。 黄毅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装填弩箭，随口答道：“三个建奴都死了，这儿没了！” 柳传宗郁闷道：“大人，你怎的不留一个给小的过过手瘾！” “打仗就应该以最快、最省的方法最大杀伤敌人，哪能留一个？” “嘿嘿！小的知道，小的是就是说笑罢了。大人，您真是西楚霸王在世，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佩服了，咱们接着再去西南边那十几驾大车后边干一仗，那里应该也有三四个建奴，至多不会超过五个。” 轻而易举就成功袭杀了三个隐蔽起来的建奴，导致柳传宗和耿七更加充满信心。 柳传宗立刻小声答应道：“太好了，这就去！” 耿七道：“咱们依旧兵分两路，小的和柳传宗继续跑，把动静搞大点吸引那几个建奴的注意力！” 黄毅点头道：“经过实践证明，这个法子简单有效，咱们就这么干！” 柳传宗此时无比兴奋，他信誓旦旦道：“大人，咱们就这么玩，玩到天亮，能玩死一二十个建奴！” 已经杀死杀伤七八个，耿七也觉得跟着黄毅杀敌貌似太容易了。 他肯定到：“应该还不止！运气再好点恐怕能杀满三十个！” 柳传宗坏笑道：“嘿嘿，建奴总共也没多少人，我们这番杀过去，岂不是能杀透整个营地！” “没那么悬，待会儿建奴就应该反应过来了！他们安排了巡逻队呢！” 黄毅只顾着杀敌，只顾着和柳传宗、耿七计划攻击下一个掩体，一时间忘了身后有黄大勇一直端着望远镜观察。 此时的黄大勇万分焦急！ 为啥？ 因为黄毅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黄大勇只瞧见黄毅冲进了一个十几辆大车围起来的掩体，不知道里面是啥情况。 他急眼了，他已经记不得亲生父亲的样子，黄毅在他的心中就是既严厉又慈祥的父亲。 黄毅消失在视野，而且是在敌营中消失，黄大勇哪有可能淡定自若？ 他简直是方寸大乱不管不顾，立刻下达了全军强袭的命令。 黄大勇在观察的同时依旧是把望远镜中看到的战果告诉身边的几个人，再由他们向全体传达。 因此大家都知道黄大人得手了，已经射杀好几个建奴的岗哨，人人兴奋莫名。 此时听到黄大勇发布“全体都有，随我冲！”的命令。 一直在默默等待的一百几十接近两百人顿时爆发出“杀奴！”的吼声，争先恐后往后金军营地奔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痛打落水狗 强袭是在计划中的，只不过在黄毅还能搞暗杀的情况下不应该发动。 不为其他，仅仅是为了减少己方伤亡。 听到身后喊杀声震天响，第二梯队的黄大智等等，第三梯队的虎啸谷、黄大全等等都往黄毅这个方向冲去。 他们都是装备精良的战士，人人外穿铁甲内衬棉甲、皮甲，虽然臃肿但是暖和，绝对能够抵御三十步外建奴射出的破甲锥式羽箭。 这样装备当然也有坏处，仅仅是盔甲的重量就有七八十斤，会过快地消耗体力，也会迟缓行动力。 黄毅只穿了比棉衣重不太多的棉甲，最是灵活敏捷，相对于其他装备铁甲的战士，他的体力消耗最少，能够维持更加长的连续作战时间。 此时的他反而把工兵铲插入腰间，改为专心致志使用十字弩。 因为相对于面对面厮杀，用弩箭狙杀更加有效率。 这样做还能兼顾战场，在某个战士遭遇危险之时，一箭射死有可能给战士造成危险的后金军。 目标掩体内仅仅有四个后金军而已，忽然间听到巨大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铁甲甲片撞击发出的脆响， 立刻判断出往他们这儿杀来的人数很多，装备铁甲的兵丁不会少于一二十。 妈呀！来了这么多人，这仗还怎么打？四个后金军哪敢还在大车后猫着？ 立刻发足往喀木格、绰克托的大帐篷所在方向飞奔，因为他们知道，主力在那里。 其实跑在最前头的依旧是黄毅，只不过他发出的动静被柳传宗、黄大智他们更大的声响盖过了而已。 四个奔逃的后金军失去了掩体的保护简直是活靶子，当他们出现在瞄准镜里之时，黄毅果断扣动扳机，“嗖！噗呲！”。 一个建奴甲兵后心中箭扑倒在地。 只可惜十字弩装填费时费力做不到箭发连珠，否则那些后金军一个也逃不出黄毅的手心。 黄毅连忙再次装填，这时就听见快要追上一个后金军的柳传宗大喊大叫道：“黄大人，是小的，您射弩时可要瞧准了！” 黄毅答应道：“放心吧，我的弩箭是神器认识自己人。” 跑在柳传宗后面的耿七和黄大智没有说话，他俩听到柳传宗的大嗓门，判断出位置后，朝瞧上去迷迷糊糊的两三个黑影箭发连珠。 他俩运气不错，跟着感觉走的羽箭居然射到了一个后金军的没有甲页保护的腿肚子，那人吃痛大叫一声，速度慢了几步。 也就是稍微迟缓了一下而已，却是足以致命。 发足飞奔的柳传宗已经窜了上来，黑咕隆咚地，他也仅仅是瞧见个黑影，但是他手中的夹刀棒用不着看准了再打。 而是一阵子没头没脑乱盖。 被夹刀棒乱揍的后金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啊！啊！啊！……”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渐渐地就没了生息…… “兄弟们杀奴啊！” “兄弟们！我是刘汉，我没死，现在和关宁军一起杀来了。” “我是项长根，兄弟们别犹豫了，一起杀奴啊！” “我是常永善，三弟，三弟，你听到了吗？” “常永良，是你大哥在喊你！原来他没死。” “大哥，我在这儿，兄弟们，咱们还等什么？杀奴啊！” 强袭已经开始，血战在所难免，己方人数很多，此处还有一千几百汉民。 为了较好的避免误伤黄毅决定点起几堆篝火为暴动的汉人和冲上来的一二百人指明方向。 当他瞧见了一个应该是在傍晚前熄灭的篝火堆时，大声道：“黄大智、毕大喜掩护，我去点一堆篝火！” 黄毅的工兵铲里有镁棒点火器，三两下就完成了点火，一会儿功夫火堆熊熊燃烧。 营地里现成的篝火堆有不少，甚至于柴禾都是码得整整齐齐。 这是后金军为了节约明天早上做早餐的时间，争取早一刻上路，逼着汉人提前准备好的。 全副武装的黄毅不怕遭受暗箭，他干脆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平端十字弩跑步去挨个点燃现成的柴禾堆。 一个，两个、三个…… 建奴的营地越来越亮堂！ 柳传宗、杨士虎、耿七、虎啸川等等的视线越来越好。 因为营地比较大，建奴的人数有点少，故而分得很散。 黄大勇是担心黄毅遭遇危险，带着所有人攻击的方向就是黄毅这里。 因此局部兵力优势完全在己方，甚至于达到了十比一的巨大悬殊。 要说这支后金军其实不够顽强，最起码这里的都是比较怂的。 营地里亮了，貌似有一二百明军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二十几个后金军都恨不能长出八只脚往喀木格、绰克托的大帐处逃跑，无一例外。 掩杀最是容易！ 虎啸川、柳传宗、耿七、杨士虎等等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的属于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基本上都得到了在建奴背后下手的机会。 这时营地里的汉人都能看得清楚，当然发现了建奴在逃跑，明军在追击，更加爆发出巨大的杀敌热情，千百人呐喊着：“报仇啊！” “杀奴啊！” 或从大车圈起来的掩体内里冲出，或从大车底下钻出，拿着能够找到的任何家伙事儿痛打落水狗。 建奴的威风不再，一个个如同过街老鼠，他们不敢恋战，一个个玩儿命奔逃！ 绝大多数建奴没文化，包括奴酋野猪皮和他的兄弟们，但是他们都能够在战争中学会了打仗。 喀木格、绰克托这两个白甲兵也善于学习，他俩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俩的帐篷里有二十个甲兵，超过一半人是马甲和步甲，算得上是这个队伍的精锐。 营地乱了，到处传来喊杀声，一场混战不可避免。 按理说此时的喀木格、绰克托应该带着最后的主力杀出去才对。 但是这俩人没这样做，而是率领二十一人骑上战马拉上装载了粮食、马料等等军需的备用马往没发现明军进攻的东边撤退。 他俩商量好了，由绰克托带领一个披甲人回辽东搬救兵，喀木格带领剩下的十九人跟明军周旋。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角色互换 当然，这仅仅是最坏的设想。 按理说明军不可能把营地里的其他后金军全灭，喀木格肯定还能收拢一些残部。 接下来变成了角色互换，那一点明军人马需要看押那么多牛马大车，他们管得过来吗？ 能够采取明军对付他们的办法也搞搞偷袭，那就搞一搞。 如果搞不起来就吊着他们，直到绰克托带着援兵赶来。 人为财死！ 喀木格、绰克托负责运输那么多金银财宝、牲口、粮食，责任重大，舍不得丢弃，故而被动挨打。 于是乎他们想到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这些甩给来攻击的明军。 那些明军一下子到手价值几万十几万两银子或许都不止的财货，还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吗？ 那些汉人见到了那么多财货就没啥想法？会乖乖的听明军指挥？ 明军得到了如此多的真金白银会不会争抢得打了起来？ 喀木格、绰克托俩人商量之时做了不少估计，反正都觉得财帛动人心，明军得到了这些财帛就理所当然是噩梦的开端！ 明军能缠上我们如跗骨之蛆，我们一样的可以缠住他们，也可以寻机击杀几个就跑。 喀木格、绰克托为什么决定回家搬救兵？ 那是他俩动脑筋了。 已经入关的人马都抢得盆满钵满，应该是无心恋战。 但是从辽东而来的人马两手空空，见能够抢回那么多牲口、人口、金银财宝、粮食，肯定士气高昂。 况且回家搬救兵还有一个好处，目的地明确，不可能跑冤枉路，也不会有太多危险。 去关内就不一样了，不仅仅一路上有可能遭遇明军，还一时间没法知道主力部队在哪儿。 营地的西南方喊杀声震天响，片刻后七八个后金军跑到了喀木格、绰克托这里。 他们是跑赢了队友得以逃命，其余的人有可能被渴望报仇的刘汉等等大卸八块了。 喀木格下达“往东北方向撤退！”的命令之时，没人有异议。 说实话，这里的后金军被黄毅打怕了，在这漆黑的夜里战斗意志全无。 耿章华得到了锻炼，再加上耿大不离左右，他在冲锋时斩杀余丁一名根本不过瘾。 怎奈参与冲锋的人数太多，建奴甲兵跑得足够快，导致耿章华根本寻不到厮杀对象。 见耿章华还在往东边跑，耿大担心出事情，连忙喊道：“少爷，别追了，歇会儿，咱们身上着三层甲，太重了，跑不过那些没有着甲的汉民！” 心情特好的耿章华感叹道：“没想到那些只拿着根棍子的汉民这么勇猛！” “应该是被欺负狠了，一个个都憋着一股气想着报仇！” “有道理！哈哈哈……，此战咱们赢定了！” “少爷，小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咱们三个都一起出生入死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听耿章华这么一说，耿大心里觉得舒服，觉得更加应该为耿家做长远考虑。 耿家是山东东昌府的旺族，还出了封疆大吏，自然家大业大。 耿大能够从一名普普通通的看家护院一直做到家丁头子，最多时管理着一二百人，当然有两把刷子。 这段时间他的想法挺多。 今天大胜建奴已经是必然，于是乎他忍不住，要把心里的想法跟耿章华一吐为快。 人都是有私心的，耿大跟着贵为巡抚的耿如杞仅仅是做个家丁头子没法当官，因为文官都得走科举正途。 但是如果耿章华谋求武职，还真的有机会当上游击、参将、副将、总兵官。 而且这种机会对于再次翻身的耿家来说太容易得到。 耿章华当上了高级武官，他耿大就能够得到武职任命，混上个正五品千户不香吗？ 他道：“少爷，今夜一战，获得的真奴首级恐怕得有好几十，再加上一些包衣奴才的首级和已经到手的鞑子首级，总数恐怕会接近三百！” “嗯！算算账是应该有这么多，可是我和兄长跟黄大人谈好的，要十级真奴脑袋就行了。 如今战果辉煌，我可以跟黄大人商量一下，选十级马甲的脑袋而且都得有腰牌。唉！可惜了，没发现白甲兵被斩杀！” “少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觉得应该让黄大人也算做咱们耿家的人。 这样黄大人获得的所有军功都能算在老爷身上，老爷不但能够摆脱牢狱之灾，还能够加官进级！” “算我耿家的人？这，这怎么算啊？难道说让黄大人也算我家的家丁？” “黄大人英雄了得，怎么能让人家屈居家丁？” “那就难办了！” “少爷写捷报时可以说明是你和妹夫为了救老爷，带上一百几十家丁出关血战建奴，获得大胜！” “妹夫？我那两个妹夫弱不禁风得如同个女子，说了也没人信啊！” “少爷，我是觉得如此英雄且年轻的黄大人应该成为我耿家的乘龙快婿。七小姐月灵不是一直没许配人家么？” “月灵？她才十三啊？” “黄大人跟月灵不是已经婚配，而是去年年初许下的婚事，黄大人为了救泰山大人，故而率领他的家丁配合公子率领的家丁一起出关杀奴获得大胜！” “嗯！你这主意蛮好的，只不过月灵妹妹是庶出，黄大人会不会不愿意？” “哪会不愿意？黄大人无论多么英雄，在文官老爷眼里也仅仅是粗鄙武人而已。 我家老爷入狱前官居正三品，出狱后恐怕至少也得是从二品，肯把女儿下嫁，简直是太瞧得起他，他还不上赶着？” “我看黄大人是个心高气傲的，未必就会上赶着！” “哈哈……，其实、其实……” “说什么话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其实月如小姐最合适，只不过老夫人爱她如掌上明珠，是决然不会同意把她下嫁给一个武夫的。” “确实如此，月如妹子的主谁也做不了，唯有父亲和母亲亲自操办。月灵能够嫁给黄大人应该是她的福分。 对了，我们说了这么多纯粹是一厢情愿，还不知道黄大人可有大妇。我的月灵妹子是断然不可能嫁去做妾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组织纪律 见少爷被说动了，耿大很高兴，大包大揽道： “没事儿，我待会儿就去找黄大勇、黄大智几个聊一聊，问一问黄大人可曾娶妻纳妾。” 耿家的女儿比儿子多，一共七个，大妇生了耿章华、耿章光两个嫡子和耿月如这个嫡女。 年纪最大的女儿耿月荃已经出嫁十几年，是嫁给了一个书香门第，反正除了十五岁的六小姐耿月如和十三岁的七小姐耿月灵，其余五个都出嫁了，都是嫁给了士大夫家族。 老于人情世故的耿大通过这一次的祸端，感觉到百无一用是书生，耿家一大家子包括所有的姻亲全部舞文弄墨不算个事。 想着耿家也得出带兵的武人，他支持耿章华谋求武职。 但是考虑到孤掌难鸣，所以瞧上了睿智且善于带兵的黄毅。 故而想到了联姻这种最古老的拉拢方式。 耿月如是嫡女备受老夫人宠爱，他不敢放肆，所以想到了在耿家基本上没啥存在感的耿月灵。 现在少爷已经有了这个意思，好事是否能成就得看看黄大人有没有这个造化，耿大简直是急不可耐，想着立刻找人问个明白。 一扭头刚刚巧瞧见了黄大全跑在人群里。 耿大跑过去直截了当道：“大全兄弟慢点跑，问你个事儿？” “问呗！” “你家老爷可有妻室？” “没！” “可有妾室？” “也没！正打仗呢！你喊住我就问这个？”黄大全不乐意了，道。 “哈哈哈……，这个很重要，关系到你家老爷能不能当将军！” “听不懂！我只知道老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好色不贪财！” “哈哈哈……，那就更好了！大全兄弟，你也别追了，咱们身上的盔甲太沉跑不快的。” “也是，我得赶快去骑马，顺便把老爷的战马牵来！” “好主意，我和你同去！你家老爷身边怎的没个女人？平时谁伺候他呢？” “你今天怎么了，尽问些废话！” “我是想着打听清楚了，好帮你家老爷说门好亲事！” “原来是这样的啊！那你问吧。” “你家老爷身上有没有味道？很刺鼻的那一种？” “老爷是汉人，又不是骚鞑子，身上当然没有骚臭味。” “你家老爷平时都在干啥？” “教我们读书识字，练习骑射，指导铁匠打造兵器……” …… 后金军残部跑了，居然没有大搞破坏，把绝大多数战利品都丢下了。 本以为要经历一番恶战的黄大勇、黄大智、虎啸川兄弟俩等等打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他们发现找不着真奴厮杀，仅仅是些汉奸在被汉民群殴。 建奴的人数大家都了然于胸，怎么才这一会儿就找不着了，难道敌人有阴谋？ 杨士虎见黄大智和黄大勇、虎啸川几个在讨论，忽然间大笑起来，他道： “这才符合常理！建奴没啥了不起，其实都是怕死鬼，见到我们人多，逃了！有个屁的阴谋！” 柳传宗道：“不对，他们就这么逃了，回去也得被杀头！” “他们完全可以不回去，躲到山林里以渔猎为生，这也总比白白送命强啊！” 为奴多年的黄大智见识过建奴杀明军如砍瓜切菜，摇头道：“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建奴不应该这么不经打！” 而杨士虎习惯了明军稍有挫折就土崩瓦解，他以己度人，辩解道：“不这样还能那样？打是肯定打不过，不逃留下来等死吗？” 这时柳传宗看见端着十字弩的黄毅和耿章华一起走了过来，立刻问道： “黄大人，几十个建奴往东跑了，咱们要不要上马追击？” 想要大发展就得全盘考虑，得利用一切力量，大明朝廷的力量更加要利用好了！ 耿章华显得比较重要，万万不能让他死于混战。 因此黄毅特意寻找，尽可能让他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耿章华也愿意和黄毅一起战斗，他不再追击后也开始寻找黄毅，片刻后俩人就汇合了。 耿章华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j再次见到黄毅后不由得左看右看，好像初次见面似的。 黄毅也是心情特好，倒是没觉察出耿章华有些奇怪，还以为这位公子哥是乐得有点忘了形。 黄毅当然发现几十个建奴撤了，但是他不想追击，回答柳传宗道： “敌人不是跑了，仅仅是暂时撤退，用不着追，我相信天亮后，他们会主动来找我们的麻烦！” 耿章华道：“大人分析得有道理！建奴在夜里吃了亏，说不定会在天亮后整顿人马回来报复！咱们要提前准备！” 黄毅道：“多点篝火，清查人数。章东，你带着刘汉他们负责甄别，把为虎作伥的包衣奴才找出来杀头！” “遵命！” “黄大智，你至少组织三个巡逻队换班巡查，还要把所有被解救的汉人编为十人一组，五十人一队，任命组长和队长。” “是！” “虎啸川、虎啸谷、黄大双，你们各带领五人负责监视那些后金军逃走的方向，最好能够追踪到他们！ 但是要记住了，天一亮就立刻撤回营地！” “是！保证完成任务！” 黄毅的见识在这个时代无与伦比，网格化管理是后世经过实践证明的最是有效。 因此他立刻进行了细分。 刘汉、常永善、康靖、项长根等等一百几十昨天加入的汉人分别被任命为队长、副队长、组长，分片管理，建立花名册。 过了一刻钟左右，乱哄哄的营地就有了纪律，每一个汉人青壮年都知道了有事找组长，组长处事不公找副队长、队长。 一两千人有了组织纪律后爆发出了强大的劳动力。 清点缴获、收割首级、剥下建奴尸体上的盔甲、寻找建奴的腰牌等等工作做得有条不紊。 章东最关心黄毅的弩箭回收，已经召集队长、副队长并且拿出一支给他们看过，要求他们立刻向组长传达并且传达到每一个人。 他其实是习惯成自然而已。 自从有了齐大山等等铁匠有了精铁，弩箭的补充已经不算个事儿，丢几支、十几支无伤大雅，反正黄毅没舍得用原装货，都是仿制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仁义之师 此战黄毅的原班人马仅仅有三人轻伤，但是报仇心切的一百几十汉民截然不同。 他们一共有九人战死，二十七人负伤，其中七人伤势严重，眼看着救不活了。 牺牲的九人都是没有装备盔甲仅仅拿了一根齐眉棍。 装备了盔甲的康靖、项长根、王金宝等等都活了下来，都得到了报仇雪恨机会。 他们至少都打死了一个包衣奴才或者汉奸旗丁。 由此可见冷兵器战争中甲胄有多么重要，怪不得封建王朝都不允许民间私藏铠甲！ 章东带着刘汉他们负责甄别汉奸仅仅花了一刻钟就完成任务。 因为营地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汉人旗丁，仅仅剩下了七个包衣奴才。 以鲍智德为首的这七个包衣奴才都是良心未泯，一路上没欺压打骂裹挟的汉民。 当然，良心未泯的包衣奴才远远不止七个。 这七个是因为运气好藏得严实，才避免了在混乱中被杀红眼的汉民乱棍打死。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谁做得到不枉杀无辜！ 不故意去杀老百姓就可以称得上是“仁义之师”！ 参与救人的当然有名医李永泰！ 他还得到了一个大助力，那是带着几个少年参与救治的黄大双让李永泰颠覆了对外伤治疗的认知！ 因为他看到了黄大双和几个少年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后用弯弯的特制针线缝合。 李永泰的医术是家传的，已经行医二十多年，阅历丰富，缝合伤口的手法让他觉得茅塞顿开。 黄毅知道古代的社会风气和后世截然不同。 失了贞洁的女子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当他听到章东报告，解救的女子接近四百后，立刻让章东颁布命令。 不许歧视所有的女子，也不追究她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将要带回根据地生活。 为了方便管理，一样的以组、队进行编排。 挑选识字的女子担任组长、副队长、队长。 小九和叶惠玲因为不仅仅识字，还能算账，写得一手好字，叶惠玲成为了女子第一队队长，小七被任命为副队长。 无论是青壮年男子还是女子，编排成十个人一组，五十人一队后，所有人都如同找到了组织，立马不再乱哄哄。 经过初步统计，缴获了铁甲超过二百五十副，皮甲一百八十副，棉甲三百多副。 这些铠甲绝大多数不是从建奴尸体上扒下来的，是建奴积攒的缴获，因为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铠甲是明军制式。 为了防止后金军残部以牙还牙，故而黄毅仅仅是让黄大勇、毕大喜挑选了十副铁甲留下，其余的盔甲立刻从汉民中挑选能打或者强壮之人进行武装。 昨天夜里参与冲锋的汉民现在还有一百四十七人全须全尾，其余的或战死或重伤。 他们已经用战斗力证明了自己，都得到了铁甲外加棉甲的装备，他们还可以优先从缴获的大量武器中挑选长短各一件武装自己。 一切缴获归公中的纪律执行得还算好，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私藏财物之人。 分配盔甲武器时黄毅明说了，这是权宜之计，并不代表着所有人从今往后就成为了兵丁，也就意味着这些盔甲和武器是临时发给。 等战事结束，所有人到达比较安全的根据地后，盔甲需要全部上缴进行重新分配。 如果不选择当兵，当然不可能得到盔甲、武器。 没有哪个汉人有异议。 大家都知道此时还在关外，后金军的主力部队还在关内烧杀抢掠。 此时谈安全为时过早。 那些逃走的建奴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们搬来援军，这一点点人马还不够建奴大部队塞牙缝。 必须逃！可是往哪儿逃才安全？所有的汉民都觉得茫然。 黄毅胸有成竹，他表态不放弃不抛弃任何人，能够保证所有人都会有安身立命之所，命令所有人都要出力，缴获的物资一样都不用舍弃。 为了振奋人心，黄毅还来了个望梅止渴。 他大声宣布，所有人都可以安心撤退，因为用不着几天，就会有明军大部队来接应。 —— 获得大胜，缴获和斩获都让人沉醉！ 但是黄毅很清醒，他没有利令智昏。 他决定先落袋为安！ 残存的后金军应该还有几十人，而且基本上是正兵，实力还在。 他们不是逃了而是撤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是猜测，而是观察这队后金军多时，早把他们的人数数过好几遍，战场上遗留的尸体拿实际人数还差四五十。 黄毅舍不得放弃得到的诸多人口、牲口和粮食、物资、财货，注定要和建奴残部斗智斗勇。 结果如何难以预料！ 还有一个不确定性，那些建奴理所当然会求援，援兵究竟有多少，几日能够赶到都是未知。 在遭受几百甚至于更多后金军袭击之时，黄毅必然会舍弃一切，尽可能多的带上能够骑马的人逃窜。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赢了好几把，最后一把又输光了。 所以黄毅要落袋为安。 他喊来黄大勇、毕大喜、耿章华、耿七、耿大和柳传宗、杨士虎。 当着耿章华几个的面，黄毅拿出六十两黄金分别给了柳传宗、杨士虎各三十两。 所有人都不解其意。 柳传宗问道：“大人，您这是啥意思！” “我部最基本的纪律之一就是一切缴获归公中，那是因为有许多人要养活没有钱粮不行。 你二人不是我的麾下，也做到了不私藏财物维护了我制定的纪律。我表示感谢！” 杨士虎道：“大人客气了，令行禁止是我俩应该做到的。” 黄毅继续道：“来时谈妥了付给你俩三十两银子，如今完事了，我部缴获丰厚，所以付给你俩三十两黄金。” 柳传宗有些不解，道：“事儿还没完啊！大人怎地这就给了？” 黄毅解释道：“仗打赢了，但是没能全歼敌军，想来接下来还会不时打一打！” 柳传宗无所谓道：“打就打呗！他们人多时咱们都不怕，现在是咱们人多还怕个鸟！” 杨士虎跟刚刚来时的想法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打出了乐趣，意犹未尽，居然附和道：“就是些残兵败将而已，敢来，保管让他们留下人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舍本求末 “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这一次出击的目的是什么？” 被黄毅这么一提醒，杨士虎和柳传宗都想起来此行的计划是得到十颗真奴首级，如今都恐怕超过十倍了，貌似应该见好就收啊！ 俩人瞧向耿章华，都不好意思，都挠挠头笑得尴尬。 耿章华觉得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他渴望战斗，根本没去想战果早就远超预期，已经用不着继续冒险。 他道：“杀建奴我所愿也！我倒是希望跟建奴再战一场，杀个痛快！” 见耿章华分不清主次书生意气味儿很浓，这样很不好。 黄毅严肃道：“耿公子，你这就是舍本求末了！” “怎么讲？” “你此时应该带着斩获的首级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张家口，立刻联系耿大人的座师、同僚、同年、门生故吏，把这个大功劳上报朝廷。 耿大人早日出狱官复原职或者更进一步，对于你都是天大的好处。 那时说不定你能因功当上守备、游击，能够指挥上千甚至于两三千明军。 你带好本部人马，哪有可能没机会跟建奴干仗？ 率领几千人难道不比你带着耿七、耿大区区俩人杀敌更多？”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回去？” “是让你带上耿大、耿七、杨士虎、柳传宗立刻回去，黄大勇和毕大喜会一直和你们同行到张家口城外七十里再往北！” 缴获的好东西太多，黄毅舍不得丢下，想着全部运走，但是路途遥远还有建奴骚扰速度堪忧。 故而黄毅让黄大勇和毕大喜和耿章华等等同行，他俩的任务是去根据地带上所有的牛马大车和一部分人手来参与运输。 如果不出意外，黄毅带着大队伍走十天左右能够遇上从根据地赶来的人马。 根据地有几百参与训练了几个月的青壮年，有黄大鹏、左光虎、额逊扎钦、杜姆布、鸦莫帛里、固布尔等等几十个战斗力不亚于建奴正兵的战士。 只不过他们仅仅拥有八副铁甲，防御力堪忧。 回去的黄大勇和毕大喜没带金银财宝，而是把挑选出来的十副铁甲带上了。 这就意味着黄大勇和毕大喜来汇合之时，将要有十八个铁甲骑士同行。 当然，不可能只来十八个，一半人马都可以来接应。 只要耿章华和黄大勇他们走了，这一趟的战果就不会全部搞丢了。 因为黄毅自信得狠，山路漫漫，即便来了建奴大部队，也不可能把黄毅以下两千多人斩尽杀绝。 队伍里马匹很多，最起码骑术精湛的十几个战士和骑术已经过关了的黄毅、黄大智等等十几人肯定能够脱身。 被解救的汉民之中，骑术过得去的人数也有几十个，他们也应该能够逃得了。 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肯定不能舍命不舍财，更加不能有妇人之仁，硬碰硬真的会全军覆没。 唯有率领骑术好的人马逃跑是一条生路。 黄毅带着人马逃了，那些汉人怎么办？会不会被建奴屠杀？ 这就说不好了。只能看运气。 但是黄毅带着这一点点人马留下血战肯定于事无补，他们的牺牲根本换不来这些汉人的性命。 只能选择留得青山在！ 黄毅之所以敢发动所有的汉人携带全部缴获缓缓上路，是因为他知到这段时间的历史。 后金军主力现在应该是在山海关试图破关直接走辽西走廊回辽东。 建奴试探性进攻后发现山海关兵力充足炮火犀利城高墙厚，他们不擅长攻坚，只得依旧选择绕路回家。 此时距离后金军出关至少还有十天。 有了这十天，黄毅最起码又往西走了三四百里，说不定都能跟来自根据地的接应人马相遇了。 回家的后金军一样的携带了大量物资、裹挟了几十万人口，乱糟糟的。 他们要看管汉民，追杀试图逃跑的人，速度肯定快不起来， 建奴出来了快半年时光，一个个都发了大财，此时真的是归心似箭。 他们是否愿意派兵往西追击黄毅还要打个问号！ 当然，这得是在黄毅算计了尾随跟踪敌人的情况下。 其实此时的黄毅心中已经有了方略！ 建奴残部没搞大屠杀、大破坏就撤了，让黄毅意识到他们是在幻想着夺回一切。 建奴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想来建奴的主将受够了黄毅的偷袭，也掌握了偷袭的方式方法。 接下来应该是尾随黄毅西去的队伍随时随地扑上来咬下一口。 但是敌人主将想不到的是黄毅拥有可夜视望远镜。 黄毅会亲自断后，亲自登高观察，十里外的建奴骑兵黄毅都能发现，他们如何悄悄接近，怎么发动突袭？ 用诡计最忌讳被反噬。 建奴自认为悄悄地摸上来神不知鬼不晓，殊不知一举一动都会被黄毅瞧得真真切切。 接下来建奴只能用自投罗网、弄巧成拙来形容。 能够想到的办法很多，黄毅还可以选择好伏击地点，没时间做滚木给予大量杀伤不要紧，只要黄毅能够逮到机会射出一支弩箭即可。 伏击时射冷箭，第一目标当然是射敌人的头领，哪怕一次伏击只杀一个敌人，也足以让敌人胆寒。 这都是些想法而已，至于怎么设施随机应变。 当务之急是打发走耿章华，使得一部分胜利果实落袋为安。 耿大最是实际，当然赞成立刻回张家口，他确认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首级全部带走？” “是啊！前天突袭时我就说过，暂时不花时间取首级，攒着一起收割，现如今好像一个首级也没少！” 击溃后金军占领整个营地后，发现这一两天被打死建奴的尸体都还在，想来应该是准备把尸体带回去。 建奴有个比较诱人的规定，从战场上带回战死之人的尸体，可以得到此人的一半遗产。 谁会想到全部这倒是便宜了黄毅。 耿大当然知道真奴首级已经有了好几十说不定已经过百，兴奋道：“太好了，少爷，我和老七这就去做准备。” 耿七这回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乐滋滋道：“有了这许多真奴首级，老爷肯定没事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设伏 耿章华不高兴了，阴沉着脸道：“慢着，慢着，我答应走了吗？这岂不是临阵脱逃？” 耿大和耿七见耿章华语气不善，立刻住口，都瞧向黄毅。 黄毅的事儿太多，没时间做思想工作，直截了当道： “耿章华，我命令你带领他们火速回张家口！” 这几天耿章华已经习惯了黄毅发布号令，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立正道：“是！” 忽然间他发觉到不对刚要开口，只见黄毅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快些回去救出你父亲，有利于你，也有利于在这里战斗的每一个人！” 本想说些什么的耿章华闭嘴了。 他毕竟是秀才公，当然知道在场的人如果有了巡抚这一级的封疆大吏做靠山，以后必然前程似锦。 他血气方刚，这几天并肩作战，心里已经认可了黄毅以及黄毅的麾下。 特希望能够帮到黄毅！ 凭他一个仕子能力有限，当务之急确实应该尽快救出父亲。 很快就想通了耿章华对耿大几个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啊！” 接下来耿大、耿七、杨士虎几个清点首级装入麻袋中，几人数着数着不由得乐开了花。 一个麻袋大概能够装十几个首级，足装了十六个麻袋。 为了耿章华七人能够保持速度，除了他们原本的坐骑还另外挑选了十四匹好马。 宣传、造势很重要。 黄毅特意跟柳传宗、耿大、杨士虎、耿七聊了聊。 叮嘱他们回到张家口后别闲着，天天呼朋唤友去酒楼喝酒吹牛逼。 要把袭杀后金军的故事添油加醋讲给尽可能多的人听，但是一定要记住了，指挥作战的是耿章华，作战主力是耿家的一百多家丁。 还建议柳传宗和杨士虎以后就跟着耿章华。 这俩人已经认准了黄毅，心里是希望跟着黄毅的，听到此处，柳传宗和杨士虎不由得问道：“大人，您难道不回关内当大官？” 黄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点他俩道： “耿公子立下如此功劳，又有仕子身份，再有为了营救父亲奋不顾身的壮举，他的故事必然能够上达天听，以后肯定是简在帝心。 当下正是朝廷急需将才之时，耿公子选择投笔从戎大有可能成为大明仕子的楷模。 估摸着用不了几年，耿公子就会成为一镇总兵官，你俩有武艺，有多年的从军经验，跟着耿公子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这番话听得杨士虎、柳传宗包括耿大、耿七眼睛开始放光芒。 杨士虎和柳传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在黄毅面前跪下认认真真磕头，道：“他日若发达了，绝不会忘了大人！” 黄毅笑道：“以后肯定要经常和建奴、鞑子开战，战友很重要，能够信得过的友军更重要。 你们几个包括我都要努力，争取以后统领成千上万的兵马！” 杨士虎和柳传宗都拍胸脯道：“大人放心，但有用得着小的，水里火里不皱眉头！” 耿大道：“大人，我们走后您也得万分小心！事不可为当立刻率领人马撤回。我家公子以后还得多多仰仗大人给予助力！”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们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耿公子！” 天蒙蒙亮之时，黄毅带着虎啸川兄弟俩亲自送耿章华、耿大、黄大勇等等七人上路，一直送出去十余里眼看着七个人二十一匹战马消失在小山后才驻足。 为什么要亲自来送？ 那是黄毅担心放弃营地的建奴残部凑巧跟耿章华、黄大勇七个遇上了。 望远镜不能留给黄大勇，黄毅还要用来搜索建奴安排伏击呢！ 毕竟瞄准镜的视野太小，用来观察太不方便。 故而黄毅亲自相送，亲自登高端着望远镜搜索往西的道路，确认了西边不曾有后金军来过，这才跟耿章华七个道别。 黄毅用不着回去，因为黄大智、章东、黄大全等等正带着庞大的队伍往这里来。 他当然不会闲着，一直在选择瞭望点和伏击点。 既然能够肯定队伍会被建奴跟踪尾随，那当然要反杀一回予以震慑。 往西走了十余里不仅仅是送入，也是观察建奴有没有从东边绕道西边来试图伏击。 结果蛮好的，西边方圆十里内没有发现建奴的踪迹。 有可能是建奴主将搞不清袭击黄毅的人马将要往哪儿去，故而选择等待对方明确方向再做计较。 被动和主动截然不同，没有了建奴的鞭挞，所有的汉民都有了主人翁思想，人人都努力前进，绝大多数青壮年都顶盔掼甲走得斗志昂扬。 不仅仅是大车满载，缴获的战马也至少驮了八个粮袋，负重有四百斤。 只有三十六匹战马没有负重，这是黄毅、虎啸川、黄大智等等三十四人的坐骑。 队伍上路后，黄大全、章东等等十一个来自根据地的战士，带领两队一共一百零六装备铁甲的汉民为前锋。 黄大智、黄大双等等十一人带领一队武装起来的汉民断后。 还有十名来自根据地的战士分别带一队武装汉民走在队伍中间，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建奴。 野蛮人的脑袋瓜不太好使！ 已经收拢了接近四十人马的喀木格满心以为能够给上路的明军也来个一击就走。 谁知道想当然了，明军一夜之间膨胀了数十倍，瞧上去的人数有一千多。 扑上去一击做得到，就走恐怕不容易。 喀木格害怕了，他仅剩下这么点人马，哪敢分兵？当然不可能派人提前设伏。 他无计可施，只能选择尾随，还得一路上留下记号，以方便绰克托带来的援军。 敌人不来袭扰也不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黄毅还是要想方设法打个伏击战干掉尾随之敌。 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天恰巧是耿章华、黄大勇几个携带真奴首级一百一十九、包衣奴才、汉人旗丁首级七十六，踏上回张家口的山路。 他们都携带了三匹马，再加上归心似箭，因此能够做到日行百里，计划着起早带晚花五六天时间赶回。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运动包围 耿家几十人原计划是回原籍，但是此时的京畿之地兵荒马乱，耿章光不得不和一大家子几十口在张家口住下。 这段时间经常传来某京师个城池被攻陷、某部人马被全歼的坏消息。 自从赵率教、满桂兵败战死之后，大明再无强军可野战，也再无大将敢战，明军绝大多数龟缩入城防守。 建奴在京畿之地横行无忌，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时间推移，老夫人耳中听到的都是建奴如何凶残，又打下了哪一座城池，又有多少大明军民被杀。 她担心幼子再也回不来，情绪越来越糟，她开始后悔同意耿章华出关参与厮杀。 她经常问时时刻刻陪在身边的耿月如，耿章华已经去了几天，按理说还有几天该回来！ 半个月过去了音信全无，还传来了明军一败再败的坏消息，耿章华和耿月如都暗自担心，都在母亲面前装出镇定自若。 家里的丫鬟、小厮、姨娘、婆子包括庶出的七小姐耿月灵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到手了九十七颗鞑子首级后，耿章光已经联系了几个以前和父亲关系不错的大人。 人绝大多数是趋利避害的，雪中送炭的少之甚少，锦上添花者多不胜数。 这些文官老爷都是官场老油条，都认为凭借这些斩首功，耿如杞必然不会丢了性命，耿家还能东山再起，态度已经积极了许多。 他们认为真的再弄到十个真奴首级，耿如杞就不仅仅是留下性命，十之八九会官复原职。 因此能否有真奴首级已经不单单是耿家牵肠挂肚，不少大人也在翘首以盼。 有几个品级比耿如杞低很多的御史、给事中是耿如杞的门生，他们已经决定上奏本为座师鸣冤叫屈。 由于不知道是否得到真奴首级，所以奏疏中有关于军功的取得都是含糊其辞，但是都指明了确实有斩首功存在。 大明朝的御史、给事中是可以闻风奏事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听风就是雨，用不着担心是诬告或者造谣。 耿章华为了营救父亲，亲自率领一百余家丁出关截杀从关内撤退的建奴、鞑子的故事已经有了雏形，只不过没有进入崇祯皇帝的视线。 关外，距离张家口大概五百里左右的一处山地，一百八十装备铁甲的汉人青壮年在黄大智、虎啸川等等三十个战士的率领下在山口严阵以待。 那是黄毅觉得老是被三四十后金军吊着很不爽，选择了一个有利地形设伏准备狠狠地干他一家伙。 长城外的燕山山脉重峦叠嶂，道路崎岖，险峻之处多不胜数。 黄毅选中的一处是个入口处很窄的山谷。 建奴残部如果不敢走这个山谷就得绕过大山，估计至少需要浪费三天时间。 耽误三天，黄毅的队伍肯定走远了，还不知道又会在哪儿设伏等着，建奴十有八九会跟丢了目标。 因此黄毅认为建奴必来。 现在的黄毅本钱比较大，除了本部人马三十余，还能够动用一千六百青壮年，其中接近一千人有武器，其余的都有一根齐眉棍。 为了不影响赶路，也为了尽可能减少伤亡，黄毅只是从已经装备了铁甲的青壮年中精选了一百八十人设伏。 这一百八十人基本上是一千六百人中战斗力靠前的，其中有三分之一亲手杀死过旗丁、包衣奴才、余丁，甚至于杀死过建奴披甲人。 此时他们的战斗意志坚决，对于伏击三四十后金军充满信心。 黄毅把参与伏击的二百一十人分为两队，等到后金军进入山口后，黄大智立刻带领一百人当道结阵挡住敌人去路。 黄毅亲自带领一百一十人冲过去堵山口，争取把敌人堵在山谷里歼灭。 可惜喀木格已然成为惊弓之鸟，不仅仅跟得小心翼翼，还拉开了七八里的距离。 他还一路上看地形，发现地形险峻时加倍小心，为了避免中伏全军覆没，他采取派遣三个手下先进入，隔一段距离再派三个的方式方法。 这个办法虽然笨，但是有效，导致黄毅好不容易选上的一处良好地形没有发挥出给予建奴毁灭性打击的效果。 黄毅兴师动众设伏，等了半天，仅仅是围住了六个建奴而已。 虽然以零伤亡取得胜利，但是让剩下的建奴更加小心，再要算计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然此战战果虽然小，却是鼓舞人心。 因为参战的绝大多数是新加入的，以前是明军的只有很少一部分，绝大多数是老百姓。 这几个月他们只见着后金军烧杀抢掠，只看到汉人哭喊着奔逃。 今天他们终于在大白天看见穷途末路的建奴哭喊着逃跑、求饶。 所有的汉民都认清了建奴欺软怕硬的丑恶嘴脸，开始从内心里鄙视这些野蛮人。 最起码在这些汉民心目中，建奴绝对不是弓马无敌，是很容易被打哭的怂包！ 士气可用！ 黄毅决定不走了，继续在此地见机行事。 那是因为大部队一直在路上，由于人马大车太多，一辆辆都是满载，速度快不起来。 黄毅带着人马在这个山口耽误一天时间都不要紧，相信至多每天多走两个时辰夜路，一两天时间就能赶上大部队。 喀木格又遭遇伏击丢了六个披甲人，其中还有马甲、步甲各一。 他心里拔凉，已经意识到他不能活着回去了，这么多甲兵在他手中丢了，回去也必然被杀头。 他痛恨那支关宁军小队伍，下定决心报仇雪恨，他要咬牙坚持，坚持吊住这支人马。 等到援军到来之时，他就会第一个冲锋，直到在这场战斗中战死。 他没有带着剩下的三十三骑冲入山谷跟设伏的明军拼命，而是在离山口二三里一个背山的开阔地露营。 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端着望远镜观察的黄毅瞧得一清二楚。 敌人过于小心，利用地形伏击不太好使，那就打运动包围战，夜里悄悄地摸过去包围他们。 手底下二百多号人绝大多数不是战士，仅仅是满腔热血的青壮年老百姓，但不表示他们没有战斗力。 已知敌人只剩下三十四人，已知己方的人数多到可以包围他们，当然要试一试。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巴牙喇毙命 黄毅带人设伏是准备步战接敌。 也只能步战，这些汉民中能够骑战的人数少得可怜。 但是黄毅携带了三十六匹战马，这些在战马分别是黄毅、虎啸川兄弟俩、黄大智等等三十四人的坐骑。 前几次都是打了不追。 这次截然不同，围歼、追击一样都不能少！ 喀木格实在想不到得了那么多财物的明军还会特意留下来进行主动攻击。 他认为今天不进山口，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人会冻僵的，那些设伏的明军绝无可能一直埋伏到第二天天明。 然后他一大早就带领人马快速通过山口，肯定能够避免被再次伏击。 事实证明，想当然会送命的！ 二更天，黄毅的人马就悄无声息摸过来形成了包围圈。 这就是地形熟悉的好处。 后金军露营的地段，黄毅已经带着原班人马来来回回走了三四趟，新加入的汉民也走了一个来回。 因此虽然是雪地路滑、虽然是没有月光的黑夜，章东和黄大智还是带着七八十人完成了绕去敌人身后堵住退路的任务。 当然，在特别难走的地段，章东怀里揣着的太阳能充电宝发挥了大作用。 现如今的章东也学会了利用神灵。 他在险要路段打开充电宝的手电功能为大家照路，在汉民们惊讶得如同见到了佛光之时小声告诉他们，黄大人是得到神灵庇佑的神人，拥有太多神器。 要求大家保密，不可以把看到神器的事儿说给外人听。 说教真的不如装神弄鬼，汉民们见到了如此宝物，都相信了黄毅的神奇，对于即将打响的包围歼灭战更加信心百倍。 此地一面靠山，所以用不着四面张网，只需三面夹击即可， 章东、黄大智带着一部分人手到达堵截位置后会登高向黄毅发送信号。 信号简单，充电宝的手电筒闪三下即可。 黄毅一样的能够用亮光回应，因为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跟充电宝差不多。 负责堵截的黄大智带上了望远镜，到达位置后跟拥有瞄准镜的黄毅远距离联络比较容易。 为了能够全歼这股尾随之敌，黄毅一直在离建奴露营地大概一里多的一个小山包上耐心等待。 为了防止汉民不守纪律开口说话暴露目标，黄毅也采取了衔枚这种古老的方式方法。 没有现成的“枚”不要紧，一人咬住一根筷子即可。 幸好汉民们都咬着筷子，要不然他们瞧见远处有光亮一闪一闪时保不准会大惊小怪。 闪烁的亮光当然是黄大智、章东发来的信号。 说明他们已经成功堵住了敌人东逃的路线。 这时黄毅大手一挥，接近三十个白色的身影悄悄地接近敌人的露营地。 伤亡最小化依旧是黄毅的追求，所以他还是先以摸营的方式方法接近。 只不过跟着的人换成了披上白色披风的黄大双、王金宝、庞达、戚成功等等二十七个。 这些人当然也是黄毅认真挑选过的，除了准备骑马厮杀的虎啸川、黄大智等等，这二十几人应该是步战能力最强的。 敌人的露营地连掩体都没有，更加好打，黄毅射发出一支夺命弩箭后立刻大呼：“冲啊！” 王金宝、庞达、戚成功等等立刻“呸！”一声吐掉咬了接近一个时辰的筷子，吼叫道：“杀奴啊！”人人发足狂奔。 为何只狙杀一人就开始强袭？ 因为敌人知道并且见识过了黄毅的夺命钢弩，为了防备岗哨又被无声无息狙杀，派遣的岗哨都是俩人一组。 使得黄毅没法在偷袭时干掉更多，所以射杀一人后立刻发动全体冲锋。 如果黄毅真的发力飞奔肯定是他冲得最快，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留了余地故意落在王金宝、戚成功几人的后面。 此战，他下定决心要把领头的白甲兵干掉。 因此他再次装填好弩箭后放弃了好多次射杀其他披甲人的机会，专心等那个白甲兵现身。 虽然视线模糊，但黄毅还是看见了黄大双、王金宝等等杀敌时的奋不顾身。 还好被惊醒的敌人十分慌乱，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瞬间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没法结阵厮杀。 黄大双、戚成功、王金宝等等的进攻犀利，仗打得顺手，没有谁命悬一线需要黄毅射发弩箭营救。 所以黄毅一直平端着十字弩通过瞄准镜寻找那个在望远镜里看到过不少于十次的白甲兵。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是因为亮晶晶的白甲太显摆容易被辨认的缘故。 喀木格很快就被黄毅锁定，原以为平生第一次杀后金军的巴牙喇会有一番恶战。 谁知道那只是想象而已，巴牙喇仅仅是战斗技能强大一些罢了，并没有三头六臂。一样的躲不过黑暗处射来的夺命钢弩。 就在喀木格用黄毅听不懂的语言大呼：“兄弟们莫要恋战，赶紧上马快速脱离！”之时，他忽然顿住了。 然后嘴角渗出血丝，接下来他艰难地转过身用愤怒的眼神瞧向黄毅所在的方向。 因为他知道射中他后心的弩箭来自那里！那个可恶、歹毒的射弩高手就在那片黑暗里。 他张开口准备说什么却未能如愿，因为他的嘴巴一张开一股鲜血就喷了出来，接下来他的力气就如同忽然间被抽走了。 “扑通！”喀木格直挺挺的倒下了，发出一声闷响。 使得原本就惊恐万分的后金军更加慌乱，一个个都没了战心，都逃得慌不择路。 击毙了这个唯一的白甲兵后，黄毅再也用不着挑人，他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弩箭射发，绝对做到了箭无虚发，两三分钟而已，又有四个建奴甲兵被射杀。 这就意味着三十四个后金军，黄毅一个人就干掉了六个，还都是战斗力最靠前的甲兵。 此战敌我兵力悬殊，己方能够做到五六个打一个，又是选择在半夜搞突然袭击，还形成了包围圈。 敌人的主将才出现就被黄毅击毙，这仗当然赢定了而且赢得轻轻松松。 再加上有虎啸川兄弟俩和十八个骑士时刻准备着袭杀骑马逃跑的后金军，故而基本上做到了全歼敌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消除痕迹 为什么不能肯定，仅仅是说基本上全歼敌军。 那是因为还没有一一清点尸体。 昨天白天，黄毅端着望远镜数了好几遍，得出敌人剩下的人数是三十四个的结论。 所以把三十四个尸体全部找着才是做到了全歼。 “大家小心些，掉了脑袋的建奴才是好建奴！”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都知道是黄毅在说话。 “哈哈哈……”所有人都乐了。 黄毅问道：“咱们的人伤了多少？有没有人阵亡？” 王金宝大声道：“大人，这铁甲真结实，小的不小心被建奴砍了一刀，啥事儿都没有！” “大人，小的挨了一下，胳膊抬不起来，不碍事。”常永良抬了抬胳膊道。 这一战项长根冲得很猛，挥舞长柄战斧劈死一名建奴，此刻心情特好，他笑道：“哈哈，小的中了三支箭，一点儿都不疼，小的根本不知道啥时被射着了。” 戚成功立正回答道：“大人，小的没瞧见哪个兄弟战死了。”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记住了，建奴一共是三十四个，点不齐这个数目就说明还有敌情！” “快打起火把，咱们好好数一数！” “章东兄弟，干嘛不用神器照一照啊？” “神器是要耗费日月精华的，要省着用。那儿有现成的篝火堆，赶紧去点火。” “好嘞！” 根据地带出来的人马除了黄大全、丘重元、王开辉三个，其余人都由黄毅带去设伏了。 由于组织纪律贯彻得很具体，每一个人都有组长、副队长、队长领导，带队的黄大全三人并没有遇上麻烦事。 太多汉民见识了后金军的残暴，看到了明军的无能，担心留在后面伏击的人马回不来，走得更快了。 刚开始还算好，一整天没见着后面有消息传来，不少汉民开始紧张，窃窃私语的人多了起来。 有些人甚至于想着是不是能够带些粮食拿些金银财宝逃跑。 幸好黄毅在全歼尾随的建奴后，立刻派遣骑术精湛的虎啸川兄弟俩和黄大智火速追赶大部队。 第二天大部队宿营之时，黄大智三人赶到，立刻传达了我军大胜，全歼建奴残部的好消息。 原本人心不稳的大部队立马响起了：“万胜！万胜！”，欢呼声简直是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心花怒放！再也没有谁想着偷偷地跑掉。 四天后，也就是二月初七，黄毅带着人马赶上了大部队。 之所以花了足四天时间，是因为大部队前进的速度拿被后金军裹挟时相比较足快了五成。 还因为虽然又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但是缴获的金银财宝和铠甲也很多，故而做不到骑马疾驰，大伙儿只能牵着负重几百斤的战马步行。 干掉了尾巴后，小心谨慎的黄毅带着大伙儿消除痕迹，并且把剁掉脑袋瓜，扒光盔甲和衣服的建奴尸体扔进了一个深谷。 黄毅还安排人在几个岔路口做了一些伪装，这也花费了一些时间。 为了稳妥起见，黄毅还特意爬上一座比较高且视野良好的山坡仔细观察东边长达一个时辰。 望远镜能够瞧见的范围之内，没有发现一匹马、一个活人。 因此黄毅能够断定摆脱了后金军的监视，即便建奴来了援军，想要快速寻找到袭击他们的队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根据地，根据地就是所有人的家！ 黄毅看着颇为庞大的队伍感慨万千！ 有了地盘、有了人口、还有了大量钱粮，如果耿如杞这条路子赌对了，应该还能拥有更多好处，哪怕是混上个把总都可以接受。 黄毅算过账，铁甲作为最重要的装备，手里已经有了足三百副，以后完全可以装备外穿铁甲内衬棉甲、皮甲的战士三百人。 解救的前明军和汉民中有几十个骑术不错的，训练几个月后，麾下能够达到骑士标准的总人数不会低于一百。 有了这样的实力，今年秋天当然要联合赫丹巴特尔往东发展，争取把势力范围东扩二三百里，至少征服十个喀喇沁的部落。 喀喇沁被林丹汗暴揍过多次，现如今貌似有三四十个部落，多则两三千人口，少的只有几百人口，一样的是一盘散沙，太容易各个击破。 这一次后金军入关，第一帮凶是科尔沁，第二帮凶就是喀喇沁。 喀喇沁诸部因为离京畿之地最近，太多部落争先恐后入关趁火打劫，掠走了太多牲口、粮食和人口。 所以黄毅计划着秋天寻找喀喇沁部落进行血腥报复，解救汉民增加自己的实力。 也是二月初七，累得筋疲力尽的耿章华、耿大、耿七、柳传宗、杨士虎在下午城门将要关闭的前一刻终于进入张家口城。 杨士虎、柳传宗是老兵油子，今天虽然不是李思恩的千总当值，但守城门的兵丁中还是有好几个认识他俩。 守城士卒看到柳传宗他们每人都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觉得奇怪，立刻围上来几个起哄，要看看马匹驮着的麻袋里装了什么好东西。 按理说进入边城之时每人都要给几文钱入城费，兵丁应该检查携带的货物，收货物的入城税。 兵丁们要求看看麻袋里究竟是装了啥合情合理。 全须全尾回来了，还挣了三十两黄金，柳传宗和杨士虎心里高兴，想逗一逗几个认识的兵丁，趁机显摆一下。 他俩拎下来一个大麻袋，解开口袋。 一股血腥气中人欲呕，围观的几个兵丁根本没打过仗，忽然间见到这么多人头，其中有一半死不瞑目还翻着死鱼眼，立马脸儿就吓白了。 有两个当场就受不了，“妈呀！”一声，推开人群跑到城墙下吐得翻江倒海。 柳传宗拎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建奴脑袋，他生怕拽断了细细的小辫子没敢揪小辫，揪住了一只耳朵。 他带着炫耀的腔调道：“见识过建奴的首级吗？知道这些首级意味着什么吗？”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此时此刻的杨士虎享受到了衣锦还乡的快感，他附和道： “意味着老子没几天肯定会当官，当了你们的上官也是有可能的！哈哈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喜气洋洋 有大热闹看，城门口顿时围了一大圈，有几十个兵卒，更多的是来往的商贾和吃瓜群众。 一个兵丁惊叫道：“哎呦妈呀！这些麻袋里都是建奴的首级啊！” 另外一个吐吐舌头，道：“怪不得这些麻袋里都有血水渗了出来！” 一个小旗咽了口唾沫，道：“这该有多少首级？有一百吗？” 有个模样傻傻的兵丁掰手指道：“我算算，一级赏银五十两，升一级，妈呀！这岂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一下子升到了总兵官！” 那个小旗打了这个傻大兵一下道：“你个蠢货，哪有可能一次就升十七八级，至多连升三级，杨哥原本就有小旗署级，这一回恐怕能够升百户署级，任总旗官现职！” “杨哥、柳哥了不起，发达了别忘了小弟呀！” “怎么说话呢，咱们应该喊杨大人、柳大人才对！” 几十个群众都竖起大拇指道：“好汉！” “哈哈哈……”得意洋洋的柳传宗和杨士虎仰天大笑。 耿章华此时归心似箭，不愿意在城门口瞎耽误工夫，催促道：“别急着显摆，赶紧的，先回去再说。” 柳传宗和杨士虎都知道耿家立马能够摆脱霉运，接下来必然是飞黄腾达。 他俩已经决定以后跟着耿章华干，当然要抱紧耿章华的大腿。 见耿章华催促，杨士虎大声道：“兄弟们让一让，我等还有要事，等完了事，我请兄弟们喝酒！” 柳传宗还丢下一句：“别眼热这些斩获，战死的兄弟们有好几十呢，连我们的主将耿公子都多次负伤！” “耿公子是主将？哪个耿公子啊？” “这位就是耿公子，他的来头大着呢，人家是原山西巡抚耿大人的三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杨哥，跟我们讲讲呗！” “今天没时间，明天我俩请大家喝酒，把耿公子带领我们杀建奴的故事讲给大伙儿听！” “一言为定啊！” “那是当然！” “喂！喂！杨大人、柳大人，你们还没说去哪家酒楼呢！” “……” 耿章华刚刚进了门还没见到老夫人呢，得到消息的李维达就带着李思恩赶来了。 他们是得到了守城兵卒的报告。 见到耿章华后，李维达来不及寒暄，立刻问道：“果真弄到了真奴首级？” 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李维达牵线搭桥，所以耿章华领情，对他很客气，见他询问当即笑道： “一百一十九级真奴，其中有腰牌的正兵足六十，还有八十六级旗丁和包衣奴才。” “啊？这么多？哈哈哈……” 李维达乐坏了，他是真心高兴。 因为他牵线搭桥仅仅是举手之劳，当时并不觉得就会成功。 如今摊上好事了，攀上了耿家，以后不知道能多赚多少银子。 这时耿章光和耿月如扶着老夫人出来了，耿章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跪爬着来到母亲膝前。 道：“母亲，让您担心了！” 此时老夫人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着手摸着耿章华粗糙不堪的脸颊，一时间说不出话。 耿章光连忙替母亲扶起耿章华，笑着夸赞道：“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正在扶母亲坐下的耿月如问道：“三哥，黄壮士的人马损失大吗？” “黄毅他们没啥损失，人马反而越打越多！” “啊？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大厅里已经聚满了人，耿家在张家口的所有眷属子弟都到齐了，昔日脸上的阴霾全部一扫光，人人喜气洋洋。 耿章华瞧见了跟在姨娘身后的七妹耿月灵，想起了耿大的建议。 他提高声音道：“那黄毅相貌堂堂高大威武仅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是英雄了得。 我们只有不足四十能战之人，他就敢身先士卒攻击有战兵几百的后金军！” “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个月耳中都是听说建奴破了哪座城，大明又折了哪路人马，又是哪几位大人战死殉国了。 忽然间听说才几十明军就敢对几百后金军发动攻击，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李维达和李思恩拉过杨士虎小声问道：“果真如此？” 虽然杨士虎打心眼里瞧不起李思恩，但是人家是上官，他不敢放肆，立刻毕恭毕敬答道：“确实如此！” 这时耿大插话道：“我家三少爷一样的英雄了得，他这回亲手斩杀的建奴就有七个！” 李维达觉得不可能，问杨士虎道：“他真的斩杀七个后金军？” 杨士虎当然知道耿大在替耿章华吹牛逼，但是他不好点破，于是含糊其辞道： “我反正亲眼瞧见耿家三公子斩杀一名建奴，简直是把那建奴大卸八块了，鲜血溅了耿公子满头满脸！” “嘶！没想到三公子这么了得！” 耿月如听得眼睛发亮，佩服道：“三哥真厉害！” “我算不上厉害，人家黄大人才是真的厉害呢！他……” 就在满屋子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耿章华讲故事之时，门房跑来禀告，兵备道刘大人前来拜见老夫人。 何止是刘大人，不一会儿，张家口数得上号的文官武将全部到齐。 这些人中只有几个曾经是耿如杞的门生故吏，绝大多数跟耿家没半毛钱关系。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一改常态，都上赶着来老夫人面前露个脸，跟耿章华、耿章华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 为何？ 当官的哪有傻子！巡抚这种封疆大吏想巴结未必能够巴结得上！ 张家口已经是满城风雨，人人都在传耿家三公子率领家丁截杀建奴大胜而归，袭杀真奴数百，得真奴首级过百。 如今所有人都能够断定，入狱的耿如杞不会有事，还有可能因为儿子立下的战功加官进级，此时不来凑热闹更待何时？ 李维达这时已经从杨士虎口中把来龙去脉问清楚了。 他乐得合不拢嘴！ 李家以后跟耿家关系不一般了，他这个功臣在李家的地位也会抬高不少，可以肯定，以后有他管理的生意会更加多。 故而他对耿家的事儿更加上心，他瞅个机会拉过耿章华，并且当着杨士虎和柳传宗的面，要求他们别各说各的，要统一口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大捷 （新年好！祝愿国泰民安，祝愿书友们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耿章光瞧见了也走了过来，听了李维达给的建议后，耿章光干脆喊上耿大、耿七，几个人来到书房商议一番。 接下来故事有了统一的版本。 耿章华理所当然成为了出关截杀建奴的主将，家丁人马变成了二百多，他们以阵亡人数超过一半的巨大代价，取得了空前胜利。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当天晚上就有十几个文官武将的奏疏发往朝廷。 诸位文官武将的奏疏内容都是大同小异，都是称赞耿章华忠孝节义智勇双全。 耿家三公子耿章华和小女婿黄毅为了营救耿如杞，共同率领二百余家丁出关截杀建奴的故事简直是感天动地！ 耿章华绝对是孝义无双。 日后吴三桂所谓的“孝闻九边，勇冠三军！”恐怕会黯然失色！ 吴三桂就是因为长山之战亲自率领几十家丁冲阵，救出败逃的父亲吴襄而被崇祯皇帝欣赏得以青云直上。 其实那一战都算不上是打了大败仗损兵折将，而是单方面挨打，是因为吴襄望风而逃，建奴顺势掩杀如同砍瓜切菜。 吴襄简直是抛弃了所有的朝廷兵马由铁甲家丁保护着亡命败逃，罪过应该比耿如杞麾下的兵马因为断粮溃散恶劣多了。 然就是因为传出吴三桂奋勇救父的壮举，吴襄没掉脑袋，吴三桂得以崭露头角。 功劳是耿家的，耿家当然要派人报捷，况且耿家二公子耿章衍和大管家等等几人一直都在京师。 耿如杞下了昭狱，耿家当然要上下奔走，当然要派人来京师打听消息，打点锦衣卫，争取让耿如杞在大牢内能够舒服点。 于是乎，耿七带领六个骑术最好的家丁一人双马出发了，他不仅仅参与报捷，还要面见耿如杞把获取功劳的结果细说分明。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黄毅要求的造势。 耿七来到京师，不仅仅要把编排好的故事讲给耿家所有在京师的人听，还要求他们广泛传播。 还得花银子请几个说书人来听故事，让说书人把《忠孝无双——耿章华》的故事传遍京师。 兵备道和十几个大人亲自验看过了首级和腰牌，确认无误，报功文书已经发出，这滔天大功已经板上钉钉。 耿章光有头脑，原本历史上能够成神的人物果然不是盖的。 他坦言相告诸位大人，建奴肆虐京畿之地数月，朝廷兵马一败涂地，文官武将谈虎色变。 此时获得一场大胜的意义非同凡响，为了提振京畿之地军民的信心，此次报捷一定要搞出声势。 张家口的文官武将或许不擅长平定四方治国安邦，但是都擅长花花轿子人抬人。 接下来热闹了，一队报捷的明军一路疾驰一边高喊：“大捷！大捷！”引得诸多军民议论纷纷。 随后又有一队人马高呼：“大捷！我军破敌数千，斩获数百！”呼啸而过。 崇祯三年二月初十，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内，少年天子崇祯皇帝正在孜孜不倦地批阅奏章。 只见他眉头紧锁，一脸憔悴。 唉！人家当皇帝可以七下江南，可以打兔子玩，他当皇帝简直就是受煎熬！ 他曾经踌躇满志，认为给他十几年，定给衮衮诸公黎民百姓一个更强大的大明。 可惜事与愿违，他这个最勤政的皇帝开始治国，朝堂上“众正盈朝”，陕西的老百姓开始绝望，国事每况愈下！ 首善之区的京畿之地遭受后金军荼毒，他这个当皇帝的无能为力，只能坐困愁城干瞪眼，任由建奴来去自由。 崇祯皇帝年轻气盛，当然有傲气，然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憋着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忽然间一道来自宣大的奏疏吸引了崇祯皇帝的注意力，他喃喃自语道： “耿如杞的儿子为了营救父亲，率领家丁出关袭杀后金军，斩获颇丰，具体斩首数正在核实中！” 大明一败涂地，太需要一场胜利提振人心，崇祯皇帝甚至于希望下边杜撰出一场，他肯定装糊涂，将错就错。 看到了这份含糊其辞的报捷奏疏，崇祯心里有了想法，立刻道： “王伴伴！” 一直在小心翼翼伺候着的王承恩连忙应声：“奴婢在！” “你留意一下宣大的奏疏，若有跟核实军功相关的奏疏，立刻给朕拿来。” “奴婢这就去兵部！” “等等……” 王承恩立刻站住垂首帖耳等着崇祯吩咐。 崇祯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妥，又紧邹眉头思考了起来。 他原本是想旁敲侧击一下，让王承恩暗示兵部刻意鼓捣出一场胜利，可又觉得他是圣天子，应该光明正大，怎可自欺欺人！ 他终于挥挥手道：“去吧，我大明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王承恩当然有脑子能够揣摩圣意，他一路上都在念叨皇帝的话，心里感叹：“唉！奴婢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大明太需要一场胜利！ 可是谁能取得胜利呢？就凭京营的那些样子货，他们连出城的胆气都没，怎么可能获胜？” 他带着几个宦官出了皇城立刻打马如飞直奔五府、六部所在地棋盘街。 这里相当于是大明权力中心，六部当然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五府是指五军都督府，即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也叫五军府。 王承恩刚刚到达，就听见大街上有人高呼：“大捷！大捷！我军破敌数千，斩真奴首级数百！” 妮玛！简直是想啥来啥呀！王承恩来劲了，立刻来到兵部门前飞身下马往兵部大堂奔去。 此时原兵部尚书王洽已经获罪下狱，兵部侍郎申用懋代尚书之职，没多久申用懋成为了正经八百的兵部尚书，又没过多久兵部尚书换成了张凤翼，还没过多久又换成了梁廷栋…… 总而言之，崇祯朝的阁老、六部重臣换得如同走马灯，人心不稳焉能不乱。 申用懋是个干瘦的老头子，都快七十了。 古代不比后世，四十岁就算老人，明朝末年，人均寿命恐怕都不超过三十岁。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翘首以盼 申用懋当然盼望能有一场大捷，可是他在兵部多年，太了解大明军队的实力。 拿钱最多朝廷寄予厚望的关宁军都不敢一战畏敌如虎，内地营兵不溃散就算好的了，哪有一战之力？ 现如今绝大多数文官武将在翘首以盼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能够到达京师。 可惜四川石柱距离京师数千里，虽然秦良玉接到勤王令立刻开拔，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忽然间听到街上山呼“大捷！”申用懋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人利令智昏，胆敢在此时刻妄报‘大捷’！” 不一会儿，两个兵部主事就乐滋滋领着十几个满头大汗的士卒来到兵部大堂，为首的正是耿七。 申用懋细看捷报嗤之以鼻，他宦海沉浮近四十载，简直是人老成精，哪有可能相信。 他冷冷道：“尔等可知如此多的斩首数都远超‘宁锦大捷’了，耿家能有多少家丁？这也太厉害了些！” 这时王承恩刚刚巧闯了进来，他身穿蟒袍，兵部哪有人敢上前盘问，理所当然出入自如。 他向离座相迎的申用懋抱拳施礼，尖着嗓子道：“圣天子盼大捷久矣，此大捷真是及时雨呀！” 皇帝身边的近侍一进门就这个态度，申用懋立刻懂了。 他这才压制怒火放缓语气问道：“确实斩首超三百级？可有凭证？” 跪在地上的耿七已经出关恶战并且杀了好几个后金军，心理状态截然不同，见到从二品大员也丝毫不慌乱。 他抬起头傲然道：“当然有凭证，三百多颗首级都在张家口，张家口的大人们都查验过真伪，如若上官不信，可派人前去复查。” “咦？这厮口气不小，还如此态度！此事难道是真的？是老夫想当然而已？”申用懋心里犯嘀咕。 王承恩很急切，道：“上官派人查验需要时日，你能否即刻拿出凭证？” “当然能！” “哦？”申用懋和王承恩都来了劲，一脸期待。 然后就见耿七一边往怀里摸，一边道： “小的参与厮杀足三次，亲手斩杀两个真奴、一个旗丁、一个余丁。我家公子亲手斩杀五个真奴、两个余丁。我身边带着七个真奴的腰牌，这就是实证！” “有腰牌？太好了，速速拿给咱家瞧一瞧！” 王承恩很年轻，年纪跟崇祯皇帝差不多大，他三两步就跑到耿七面前伸出白嫩嫩的手。 申用懋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和蔼语气道：“诸位壮士起来说话！” 然后指着耿七道：“你近前来，让老夫仔细看看你这个力斩数名真奴的好汉！” 此时王承恩已经把七个后金军正兵的腰牌拿在手上细看，其实他看了也是白搭，根本分不清真伪。 申用懋在兵部任职多年，参与了当年宁锦大捷的核功，当然识得这些腰牌，他从王承恩手中接过端详一番，一脸的褶子仿佛都舒展开了。 王承恩问道：“大人，这些腰牌可算的数！” “算的，都是真奴腰牌，其中有马甲三、步甲四。” “这是不是能够证明他们的捷报假不了？” “能得到七块正兵腰牌，斩获应该远大于七级，老夫能够肯定捷报不是空穴来风。 是否有那么多的斩首数还得进一步查实，老夫这就派遣擅长核功的精细之人火速赶去张家口。” “圣上盼望一场大捷久矣，咱家没时间等大人核实，就按捷报所奏上达天听。” 习惯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申用懋沉吟道：“这……，万一……” 王承恩和申用懋的对话都被站得最近的耿七听见了。 他插嘴道：“大人尽管放心，回来时所有的首级都是小的一个一个装入麻袋里的，绝对假不了，如果有假，大人可斩了小的。” 耿七这一嘴插得好，更加增强了王承恩的信心。 申用懋强调道：“果真是所有的首级你全都过了手？你真的愿意用项上人头作保？你想好了，不能意气用事啊！” “大人，这根本用不着想，真的就是真的，他假不了。” “哈哈哈……”王承恩笑了，声音古怪，让人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一个真的假不了，咱家这就去禀告圣上，如果是假的咱家的欺君之罪免不了，你不单要掉脑袋，还要株连九族！” “小的不会掉脑袋，更不会株连九族，小的还能肯定将要得到朝廷封赏。 因为小的确实亲手杀死了四个后金军，亲手点验了三百多建奴、鞑子、旗丁、包衣奴才的首级！” “好！好！好！朝廷的封赏肯定少不了你的，哈哈哈……” 王承恩一边大笑一边往外走，他准备回紫禁城禀告圣天子。 他的服饰和声音都很特别，再加上申用懋的态度，耿七已经意识到这位是来自内廷。 他拦住准备回去的王承恩跪下道：“小的恳请公公行个方便，小的要去昭狱探望老爷，小的要把这天大的好消息说给老爷听！” 申用懋哈哈大笑道：“耿楚材有孝子，有如此忠仆，定然能够重回朝堂，再得重用！” 耿如杞字楚才，所以申用懋如此相称。 此时的王承恩心情特好，他尖着嗓子道：“咱家准了！”然后叫过一个跟随的宦官，吩咐他亲自带着耿家的人去昭狱探望耿如杞。 骑上马回紫禁城的王承恩忽然间来了灵感，于是乎他一路上尖声大喊：“大捷、大捷，我军袭杀数千建奴，斩首数百！” 他现在的职务虽然不是很高，但他是皇帝最亲近的内官之一，谁敢轻视？ 片刻功夫，跟随他喊大捷的人数就过了千，没多久简直满城都是欢呼大捷的声音，还有些人家居然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 内城的动静越来越大，以至于惊动了犹自在暖阁批阅奏折的崇祯皇帝。 皇城宫阙何其多也，皇帝绝无可能听得清内城在喊什么，仅仅是依稀听到了一片嘈杂。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准备吩咐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正文 一百三十五章：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曹化淳小跑着进来了。 他一进门就跪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军大捷，满城军民都在欢呼！” “欢呼大捷？”崇祯疑惑道：“可知哪里大捷？” “奴婢不知，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朕已经让王承恩去了兵部，按理说该回来了。” 崇祯皇帝话音未落，就听见王承恩的声音传来：“大捷！大捷！我军大捷，破敌数千，斩首数百！” 一会儿功夫，气喘吁吁的王承恩进了西暖阁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 “陛下，大捷，真是我军大捷，奴婢已经基本核实，奴婢还带回来了七枚建奴正兵的腰牌。” 崇祯不由得站起身，急切道：“是哪儿打赢了？” “是耿巡抚的三公子耿章华带领几百家丁出关截杀建奴获得大胜，解救被掳掠的军民数千，击溃数千敌军，斩获上千，得首级超三百！” “可有奏疏，快快拿来！” 报捷的奏疏有不少，分别是张家口文官武将呈奏，王承恩当然拿上了，此刻捧着举过头顶。 崇祯皇帝接过，一边踱步一边阅读，忽然间赞叹一声：“好，好，好一个忠孝节义智勇双全！” 看完奏疏后，崇祯皇帝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他道：“曹伴伴！” 曹化淳连忙躬身答应道：“奴婢在！” “着东厂重新核查山西溃兵一案，明确责任人，万万不能冤枉好人！” 论揣摩上意只要是混得好的太监都是最拿手的，皇帝都定了调子不能冤枉好人，曹化淳当然要顺着接下文。 况且山西勤王兵马溃散案仅次于“阉党逆案”，破坏性太大、影响特别恶劣，曹化淳这个东厂提督亲自过问多次。 他小心翼翼道：“陛下，奴婢已经调查过山西溃兵一案，了解了兵溃的原因，事实证明耿巡抚确实有些冤枉。” “哦？既然如此为何不奏报？” “此事牵涉太广，又因为朝廷诸位大人当时也确实是无粮可调，诸多因素才导致山西勤王兵马溃散。” “你把前因后果给朕详细道来！” “耿巡抚、张总兵率领五千勤王兵马千里迢迢而来，按理说此时应该由朝廷给予粮饷。 然那时的京师风声鹤唳，粮价飞涨，根本无粮可调，拿银子也买不到粮食，况且户部也根本没银子。 有些官员为了推卸责任，故而把山西勤王兵马随意调动，自始至终不让山西兵马驻留一地满一日，因为朝廷有章程，客兵到达不满一日，当地可不提供粮饷……” “啪！”崇祯皇帝拍案而起，怒道：“该杀！一个个都该杀！” 崇祯皇帝贵为天子，其实是个孤家寡人，他直到今天才算是知道了山西勤王兵马溃散的真相，历史上的他一直到上吊都不知道。 今天得以了解情况的原因当然是曹化淳觉得耿如杞一定能够翻身，故而来了个锦上添花，不惜得罪那些耍小聪明乱调山西勤王兵马的官员。 “如此说来，山西兵马是因为断粮三日而溃散的？”崇祯皇帝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头的怒火，问道。 “主要原因肯定是断粮！” “哦？还有次要原因？你倒是说说看！” “耿巡抚和张总兵如果能够妥善处理，稳住人心，五千人马还是有可能稳住的。” “你这是什么话？那是数九寒冬，让你饿三天试试！” 曹化淳连忙跪下道：“奴婢妄言了！”他心里腹诽，“怎么可能一点点办法都没？哪有可能足饿了三天？” 但是他此时心里跟明镜似的，耿如杞肯定没事了，耿章华恐怕已经简在帝心，耿家要发达，前程似锦。 崇祯皇帝没有怪罪曹化淳，道：“如此说来耿如杞原本就是被冤枉，现如今耿章华又立下如此大功，怎能还把耿如杞关在昭狱？” “奴婢立刻放耿巡抚出狱！” “传旨，朕……”崇祯皇帝是个急性子，他原本是想立刻召见耿如杞，但是瞧了瞧天色，估摸着时间来不及，改口道：“朕明日早朝后召见耿爱卿！” 得，都耿爱卿了，皇帝这态度哪还需揣摩，已经是明摆着。 曹化淳当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正是此时，锦衣卫昭狱也有故事在演绎。 有宦官出面交涉，耿七很容易就见到了在深牢大狱里度日如年的耿如杞。 官场的斗争到了某个特定的环境也是你死我活，没办法双赢！ 历史上，耍小聪明的京师官员也没想到会造成五千山西勤王兵马溃散的重大责任事故。 如此大罪必然要有人来背锅，因此京师的官员抱团，外官耿如杞和张鸿功做了替罪羊！ 所以并不是有人故意整耿如杞，更加不是什么阉党余孽处心积虑故意设计陷害耿如杞，而是诸多官员的不作为终于惹上了杀头的大祸事，必须有人被惩处。 耿如杞和张鸿功很不幸成为了“背锅侠”，那些甩锅的京官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负罪感！ 这也是耿如杞虽然被杀头并没有祸及家小的原因，也是耿如杞被杀头几年后，耿章光还能高中进士，当上了县太爷的原因。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耿家依旧是士大夫阶层！ 被关押的耿如杞倒是有了时间思考，他当然痛恨让他“背锅”的京官，他同时也痛恨自己。 他总结了惹祸上身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手底下无大将、无强军。 他暗自发誓，如果能够重回朝堂，定然要狠抓武备不惜重金打造出一支能够跟建奴一战的军队。 说实话，他以前一样的瞧不起赳赳武夫，一样的漂没军饷，从来没有关心过兵卒的疾苦。 万事皆有因果，兵卒们怨恨上官、怨恨朝廷久矣，根本不愿意为朝廷去战斗。 山西勤王兵马知道是去京畿之地跟建奴干仗，早就人心惶惶。 断粮仅仅是燃起燎原之火的火星罢了！ 这五千人马或是落草为寇，或是成为了流寇的中坚力量，破坏力空前，使得危如累卵的大明更如倒悬。 正文 一百三十六章：感激涕零 人总是如此，春风得意之时只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更大，从巅峰坠落谷底后，才开始总结，开始检讨，开始后悔不迭。 耿如杞心底在祈祷上苍垂怜，能够再给一次机会。 历史上的耿如杞含恨而死，现如今的耿如杞还能飞黄腾达。 也不知得到了教训的他是否痛定思痛，能够有一番作为！ 耿七见到耿如杞，见以前威风八面风光无限的老爷头发蓬乱衣服破旧一脸憔悴，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扑通！”一声双膝着地，流泪道：“老爷！小七来看您了！” 说实话，耿如杞家大业大，这几十年在他家干过家丁的前前后后有几十上百，耿七如果不说他是谁，耿如杞只会觉得眼熟，根本叫不上名字。 他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章衍怎么没陪你来？” “小的是从兵部直接过来的，还没来得及见到二公子。” 耿如杞讶异道：“你从兵部直接过来？你怎么进来的？” “有位公公安排了一个公公陪小的来，小的就直接进来了！” 耿如杞眼睛里有了光芒，急切道：“啊？你们难道走通了宫里的门路？” 他当然盼望能够重获自由，哪怕丢官罢职他也认了，一直在指点耿章衍和老管家走哪位大人的门路。 然世态炎凉，有些大人根本不肯见耿家的人，有些大人是礼物照收不误，提到事儿是否能够办成就是打打哈哈而已。 耿如杞何尝不知能够走通皇帝身边之人的门路最是有效。 可他是科举入仕，瞧不起太监，一直和文官抱团抵制宦官，哪里找得到大太监帮着美言。 所以听耿七说是一位公公安排宦官陪着来昭狱，耿如杞不由得激动起来。 耿七道：“不是，是小的去兵部送捷报之时恰巧遇见了一位身穿蟒袍的公公。小的觉得那位公公应该是有权势的，所以求了他。” “啊？你求了，那位公公就答应了？”耿如杞懵了，能够轻而易举送人来诏狱探望的宦官应该是大太监，耿七怎么就能够求得动呢？ “是啊！那位公公还笑着对小的说，朝廷的封赏少不了！” “封赏？对了，你去兵部报捷，什么时候轮到你报捷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三公子立下大功劳，特意派遣小的来兵部送捷报！和小的一起来送捷报的有十好几个呢！” “慢着慢着，你慢点说，老夫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章华他还能立下大功劳？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爷，是这样的……” 故事已经讲了许多遍，但是耿七讲给耿如杞听的不是故事，而是历历在目的真事，听得耿如杞如痴如醉，忽然间就仰天长啸。 他没有赋诗一首，而是高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耿七连忙拉住耿如杞道：“老爷，大人们的奏疏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奏疏理所当然不能这样来，你说说看，奏疏是怎么夸大其词的？” “老爷厉害，小的还没说，您就已经断定夸大其词了。” “这就是官场的规矩，算不得什么，你赶紧说。” “我们的人数由四十变成了二百几十……” “嗯！这也算不上吹得没边儿了，如果算上解救的那些京畿百姓，上报章华率领耿家、黄家家丁二百几十联合两千义民大破后金军，就是实打实！” 耿七以前的身份卑微，根本没机会跟耿如杞说上话。 今天逮到机会了，当然要大拍马屁，他恭维道：“老爷高见，比张家口的那些大人高明了一百倍！” 耿如杞此时心潮澎湃，他能够断定自己没事儿了，官复原职最起码，官升一级也不一定。 他也有些想不通，三儿子咋就这么厉害呢，还有那个叫黄毅的，简直不是人，是神了，这耿七有没有夸大其词啊？ 于是乎他开始追问细节，简直是刨根问底。 然耿七确实是亲身经历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耿如杞简直是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脑海里有了这样的画面，雪夜，万籁俱寂，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年轻人大手一挥，几十个一样装扮的壮士大踏步前进，一脸坚毅，其中就有耿章华、耿大、耿七…… “那黄毅真虎胆英雄也！” 见老爷如此夸赞黄毅，耿七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大事来不及跟老爷商量，三公子就自作主张了。” “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耿七一五一十把黄毅被女婿的事儿说了，他一边说还一边偷瞧耿如杞的表情。 说实话，耿如杞久居高位早就养出了官气，不怒自威，耿家上上下下对他很是敬畏，耿七更是如此。 他担心擅自做主许配耿月灵的事儿会让耿如杞勃然大怒。 谁知耿如杞捻着胡须细听脸上波澜不惊。 直到耿七说完了，他才微微点头道： “人才难得，确实应该这样做，如若那黄毅愿意入赘，老夫舍得把月如许配给他。” 耿七没什么花花肠子，其实是个老实人，听耿如杞如此说高兴起来，他道： “原本三公子和耿大都是想到了月如小姐，只不过月如小姐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他俩不敢放肆。所以才准备把七小姐许配给他。” “嗯！那黄毅仅仅是一介武夫罢了，能够成为我耿家的女婿是他的造化！” 耿七立刻顺着耿如杞的话头道：“确实如此，那黄毅有了这个大造化，以后拜将封候也是有可能的！” “哈哈哈，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就在耿如杞和耿七相谈甚欢之时，圣旨到，王承恩亲自来颁旨。 内容简单，没提耿章华取得大捷，而是重新认定五千山西勤王兵马溃散一案，耿如杞无罪释放且官复原职。 明日早朝后，皇帝将要在平台召见耿如杞。 宣读完圣旨后，王承恩笑眯眯道：“耿大人，委屈您了！幸亏圣天子明察秋毫。” 耿如杞刚刚站起来，闻听此言又跪下了，口中道：“天子圣明，下官沉冤得雪感激涕零！” …… 正文 一百三十七章：宣大总督 晚上，耿家京师的宅子里热闹空前，来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 此一时彼一时，这京师的宅子并不豪华，以耿如杞入狱前的身份，算是比较低调。 而且这所大宅子在半个月前就被耿章衍抵押出去了。 那是因为需要大量银子走门路，耿家已经拿不出现银，开始变卖房产、田产。 京师的宅子值五千多两银子，耿章衍仅仅是典当了两千两而已。 然越是没钱越是倒霉，太多官员收银子不手软，办起事来推三阻四，或者就是明摆着坑人。 这些没节操官员的品级其实都不高，否则耿章衍一个仕子怎么进得了门、说得上话？ 忽然间就听到耿如杞咸鱼翻身了。这些官员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怎么补救？ 很简单，坑了耿家多少，加倍吐出来呗！ 所以很多大人急急忙忙赶来耿家送礼，出手豪阔，其实绝大多数是把黑下的银子加倍送还而已。 昨日阶下囚无人问津求告无门，今日宾朋满座高谈阔论。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耿如杞看透了，他不动声色，静看那些官员表演。 他已经想好了，从今往后更要小心翼翼，诏狱的牢饭再也不吃了。 第二天平台奏对之时，耿如杞惜言如金，反而让崇祯皇帝顿生好感。 那是崇祯拿耿如杞跟袁崇焕作比较。 此时的崇祯痛恨袁崇焕，他清清楚楚记得平台奏对之时，袁崇焕口若悬河，扬言“五年平辽”。 而他居然信了那厮的鬼话，给予了最大的信任，让那厮获得了巨大的权力，相当于是把朝廷一大半兵马，而且是最强的兵马交于那厮。 然结果呢？ 袁崇焕没本事杀敌，却有本事杀了开镇东江，屡屡攻击建奴大后方的大明总兵官毛文龙。 平辽就是个笑话，大明京师差一点被建奴给“平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崇祯皇帝见到侃侃而谈的大臣就来气，所以见耿如杞一直在认真聆听，说出每一句话都认真思考，心里喜欢。 皇帝喜欢好处大大的！ 三天后，早朝，原太仆寺卿、右佥都御史、山西巡抚耿如杞升官了。 新的任命是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 明朝的官职是有特色的，耿如杞以前的太仆寺卿、右佥都御史都不是实职，是只拿待遇的虚职，巡抚才是实职。 现在的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也是给待遇的虚职而已，宣大总督才是耿如杞的现职。 这个职务很高，九边重镇的其中两处包括山西一省的军务、粮饷都归宣大总督管辖，历史上的卢象升就曾经担任过宣大总督。 明朝后期，皇权受到了制约，任命封疆大吏不可能是皇帝独断专行，皇帝也得跟内阁沟通的。 皇帝和内阁达成一致的原因当然是核功的人员快马加鞭赶回京师，确认了斩首功是实打实。 斩首数比“宁锦大捷”还要多几十级，这功劳当然要厚赐。 不仅仅是耿如杞得以加官进级，耿章华也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他被皇帝赐举人功名，即刻有天使赶去张家口宣读圣旨召他进京面圣。 没有电话、微信的古代沟通太不方便，此时在张家口的耿家诸位还没有获知如此好消息。 原本高高兴兴的老夫人忽然间又不高兴了，这几天简直是全天候盯着耿章华。 为啥？ 那还得从头说起。 火急火燎赶回张家口的耿章华不听话，居然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上所有能够骑马厮杀的家丁再次出关。 目的是接应黄毅和被解救的两千余汉民。 他的理由很简单，战果已经落袋为安，救出父亲已经是板上钉钉。 黄毅和黄毅的人马以及两千多汉民还处于危险之中，他怎能不讲义气不管不问？ 因此他要尽可能多带些人马出关接应。 经历了出关作战的耿章华成长起来了，他知道耿家现有的家丁中能够骑马厮杀的只有十几个，人数太少。 所以他安排耿大和杨士虎、柳传宗去张家口驻军中招人。 当然不能公然挖墙脚，仅仅是临时借调一个月，被选上的兵卒如果愿意跟着耿章华出关一个月，耿家给五两现银。 立下功劳，耿家还会根据功劳大小给予高于朝廷规格的赏赐。 由于杨士虎、柳传宗全须全尾回来了，还立下大功，这榜样的力量已经非同小可。 再加上他俩在兵卒中吹得天花乱坠，导致有很多胆大想发财的兵卒愿意冒险出关，报名的人数超过两百，被选上的当然能够骑战，有八十多。 这意味着再次出关的耿章华将要率领一百余骑士。 耿章光当然不认可耿章华的做派，他坦言仗义每多屠狗辈，耿家是读书人、是士大夫，已经过了那个坎儿，怎可再去冒险？ 耿章光忍不住怼了一句，负心多是读书人，扬言他耿章华不能过河拆桥，哪怕此去凶多吉少他也无怨无悔，气得耿章光当场暴走。 这个家还是老夫人做主，这一回她坚决不同意了，耿章华想继续用自刎明志的法子也不行。 因为老夫人根本不相信立了大功被那许多大人看中的大英雄会舍得自杀，她放出狠话，派遣耿大和八个家丁看住耿章华。 如果耿章华偷偷地跑了，负责看人的家丁全部打断腿赶走！ 这还没完！ 风言风语传得快，老夫人不知道听谁说了，黄毅居然是耿家的女婿。 立刻把耿章华喊来一顿臭骂！说他坏了妹妹的名节。 耿章华只得又把黄毅夸奖一番，并且请求母亲把七妹月灵许给黄毅。 幸好老妇人并不是真的发怒，她缓和语气表态，只要耿章华肯乖乖的在张家口等消息，这门亲事也是可以商量的。 但是能否成了，必须等老爷做主！ 耿月灵虽然是庶出没什么存在感，但是耿月灵的生母无子，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为了避免招来怨恨，老夫人断然不肯自作主张为耿月灵定下婚事。 这事情得等耿如杞拍板！ 老夫人还说了，她要亲眼瞧瞧黄毅，觉得入眼了才会跟老爷商量这件事，否则免谈。 这个耿章华有信心，因为黄毅相貌堂堂虎背熊腰，充满阳刚之气，哪有可能过不了丈母娘相亲这一关。 正文 一百三十八章：一厢情愿 耿章华没注意，一直母亲身边听着的耿月如由满心欢喜变成了满心失落。 少女爱英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养在深闺的耿月如一样的充满幻想，当她听到有关于黄毅的故事后，心中就有了一位白袍小将的轮廓。 耿章华得胜归来又讲了许多有关于黄毅的故事，少女心中的白袍小将理所当然成为了活生生的大英雄。 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情窦初开的少女是没有理智的，传奇的爱情故事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所以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然耿月如的爱情故事更加离谱，她仅仅是听说，连看了一眼的经历都没有，但是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爱上了。 如果黄毅得知这个情况，一定会大惊失色，一定觉得匪夷所思。 这其实是黄毅还不太了解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 古代太多婚姻中的男女双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也没听说过对方的故事。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精彩的故事！ 耿月如听到黄毅是耿家女婿的传闻之时，只觉得心在狂跳。 见母亲喊来三哥当面对质，三哥老老实实承认了。 她有了眩晕的感觉。 耿家七个闺女，只剩下她和月灵没出嫁也没定下婚事。 谁将要许配给那黄毅？ 按理说该是她呀！ 谁知道居然是月灵！ 耿月如霎那间气得小脸儿煞白。 她在耿章华告退后追了出来，问道：“三哥，你们去打仗怎的还谈到了月灵的婚事呀！” 耿章华实话实说道：“是耿大和我商议，最好能够让黄毅成为我耿家的人，这样，这一次取得的大功劳才理所当然全部算作我耿家的。” “你和耿大商议？你们难道事先没有跟那个黄毅说清楚？” “没！我们哪能乱做主，得母亲松口了才行！” “啊？原来你是一厢情愿啊！”耿月如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儿没定呢，仅仅是三哥想当然而已。 耿章华傲然道：“怎么可能，我耿家很快就能东山再起，那黄毅是什么身份？我耿家闺女肯下嫁，他还会不乐意？” “万一人家已经有了妻室呢？” “放心吧，耿大打听清楚了，那黄毅不贪财不好色，每日习文练武训练麾下，没有妻妾！” “原来是这样啊！”耿月如听得心里欢喜，不由得面孔红扑扑。她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为什么是月灵，她比我还小两岁呢！” 耿章华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三哥偏心，从来没为我着想过！” “啊？这是从何说起？从小到大我都是宠着你的呀！” “那是假的，有了真好事你只想到月灵。” “啊？哈哈哈，我明白了，可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我哪敢？这不，刚才娘还训得我无地自容呢！” 耿月如气恼道：“你是敢出关杀建奴的大英雄啊！怎地就这点胆气？” “这截然不同，家事哪是凭借勇气和胆量能够处理好的！娘亲是啥脾气你比我清楚！” “唉！生米煮成熟饭，娘亲还能杀了你？” “我那时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这个态度？” 耿月如羞得无地自容，跺脚道：“我，我，我哪有什么态度？就事论事罢了。” 就在这时四姨娘也就是月灵的生母哭哭啼啼跑来了。 口中道：“夫人，您要替奴婢做主啊！奴婢只有月灵这一个闺女，万万不能下嫁给一个武夫啊！呜呜呜……” 没想到姨娘会如此排斥这桩好事，耿月如、耿章华都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耿章光也急匆匆来了，见到耿章华后连连摇头叹息，道：“你怎的如此不晓事理？” 耿章华辩解道：“我明明是一番好意！” “得，在外面干嘛，一起进屋劝劝吧！” 耿月如道：“姨娘也真是的，如此好事如何不识好歹？” 耿章光瞪眼道：“好事？怎的就是好事？你可知这段时间，我大明有多少将校阵亡？勇武过人的武经略大同总兵满桂满大人都殉国了。” 耿月如道：“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满大人可歌可泣！我敬佩这样的英雄好汉。” 耿章光被噎住了，道：“你！你！唉！少不更事！” 三人来到客厅，见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夫人正在好言安慰，她看到耿章光、耿章华三人进来了，狠狠地瞪了耿章华一眼。道： “都是你做的好事！” 耿章华连忙道：“那黄毅高大威武相貌堂堂，真乃良配，姨娘莫要不识好歹呀！” “月如还比月灵大两岁也未曾许配，果真是良配你怎的不把月如许了他？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老夫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呵斥道：“休要信口雌黄！” 却听到月如的声音响起：“姨娘，我刚才还责怪三哥偏心，有了好姻缘只会想到月灵妹妹，就不曾想起我。我心里嫉妒着呢！” “啊！”老夫人、姨娘包括耿章光都惊讶不已。 姨娘道：“你莫要拿这种话来诓我，我们耿家已经有五个女儿出嫁，哪个不是嫁给了士族大家，可有谁嫁了个粗鄙武夫？” “三哥说了，那黄毅文武全才，智勇双全，根本不是粗鄙武夫！” “你口口声声说那武夫有多好，那你为何不嫁给他？”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父母为我做主，我定然肯嫁的！” “啊！”这番话又把老夫人、姨娘、耿章光惊得目瞪口呆。 老夫人几乎用吼的声音道：“你们敢再胡说家法伺候！” 姨娘顿时被吓住了，立刻收了声，只是小声啜泣。 老夫人又缓和语气道：“你莫要再哭，我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既然你是这个态度，这事儿就作罢！” “啊？”这桩喜事岂不是要黄？耿月如着急了，道： “可是捷报里已经说了，那黄毅是耿家的女婿，他为了营救岳丈才甘于冒险率领几十家丁和三哥的人马一起出关截杀建奴啊！” 老夫人白了耿月如一眼，不以为然道：“那又怎的？那黄毅本就不是我耿家的女婿！” 正文 一百三十九章：后悔了 耿月如解释道：“捷报应该能够上达天听的，难道我耿家不怕f犯下欺君之罪？” “我问过了，捷报里仅仅是含糊其辞而已，不应该有谁会关心这种小事？” “爹爹的政敌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出此大祸事！眼看着爹爹不仅仅能够出狱，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娘，您莫要因小失大呀！” “也对啊！怎能因小失大！”老夫人一时间头大如斗，指着耿章华抱怨道：“都是你自作主张惹的祸！” 此时耿章华哪能不晓得耿月如的心思，他陪着笑脸道：“要不这样，娘亲，您干脆忍痛割爱，把月如许给黄毅得了！” “三哥……”耿月如一声娇呼，捂着脸跑去了厢房。 耿章光也看出来了妹妹的态度，一时间含笑摇头不已！ “这丫头……”老夫人当然明白了，一脸讶异。 姨娘不哭了，疑惑道：“难道是月如瞧上那个黄毅了？” “休要胡说，她一直在我身边，哪有可能见过黄毅那厮？” 耿章光道：“娘亲，我也觉得是月如有这个意思！” “你怎的也说这种混账话？” 耿章光解释道：“娘亲，如今兵凶战危，良将难求，父亲这一次的祸端就是因为手底下无良将。 那个黄毅有勇有谋，再有父亲关照，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耿章华道：“对啊！您既然同意我投笔从戎，为什么不愿意添一个当武将的女婿呢？” “这……”老夫人开始沉吟。 姨娘听着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问耿章光道：“你真觉得那黄毅前途不可限量？” 耿章光是耿家长子，为人稳重，最受老爷、夫人器重，故而姨娘不问耿章华，问耿章光。 “嗯！此人有勇有谋还善于带兵，假以时日肯定能够成为坐镇一方的大将军！” 耿章华加把火道：“如此英才再有我耿家帮衬，他日拜将封侯也未可知！” “啊？”姨娘见识浅，顿时后悔来闹了，期期艾艾道：“夫人，其实奴婢就是觉得月灵还小，有些舍不得，并不是特别反对这门亲事。”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不对呀！看你刚才那闹腾劲儿，就跟把月灵往火坑里推似的！月灵的婚事我可不敢多事了，你还是等老爷回来做主吧！” “都是奴婢不懂事，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月灵的婚事您尽管做主，奴婢绝无怨言！” “行了！行了！月灵那孩子我视如己出，断不会亏了她！今天就这样吧！” 老夫人此时最想好好问问亲闺女，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姨娘，立刻去了厢房。 此刻情窦初开且大胆地吐露出心声的耿月如正在憧憬未来，见母亲走了进来再次羞得满脸通红。 她低眉顺眼道：“娘，我知道错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问你怎么就瞧上了那武夫？你难道见过他？” “娘，我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可能见到外人？” “嗯！我说也是，可你怎就瞧上了他呢？” “他应该是有恩与我耿家呢！” “我耿家光明磊落有恩必报，用不着你以身相许啊！” “我哪敢私定终身，全凭您做主！” “如果我坚决不肯呢？” “那，那我只能认命。” “嗯！这才像我耿家的女儿。” “娘！”耿月如可怜兮兮喊道。 “我晓得，唉！女大不中留啊！” “娘！”耿月如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左右摇晃，撒娇道。 “唉！这是大事，我说了也不算，得你爹拿主意！” “您的意思是不反对？” “没同意呢，得见了那武夫后再定夺！” “娘，就知道您最疼我。”耿月如笑了，笑得如同春暖花开。 张家口诸位文官武将的六百里加急捷报发出之时，建奴大部队已经不在北京城下，而是去尝试攻打山海关。 故而次日就上达天听了。 仅仅是两天后，朝廷就有核功的官员急匆匆赶来。 察言观色乃是混官场的基本功，核功的大人仔细瞧过首级后面带微笑，跟耿章华说话之时特别客气，作陪的文官武将都懂了。 他们热情挽留核功的大人，可惜人家重任在身，不肯逗留，要立刻快马加鞭回京。 没辙，只好送上厚礼聊表寸心。 这些斩获真是及时雨，替被建奴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朝廷找回了一点点颜面。 皇帝亲自过问，锦衣卫、东厂插手，效率高得出奇，耿章华回到张家口的第十一天，就接到了进京面圣的旨意，得到耿如杞荣升宣大总督的好消息。 奉旨和耿章华一同进京面圣的当然有第二功臣被女婿的黄毅。 可是耿章华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黄毅，只能请李维达派家丁出关再去醒目处大写特写“宝塔镇河妖”。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耿家可不是去年来张家口的耿家。 原计划一大家子是回原籍，现如今用不着了，因为宣大总督的官署设在宣府，离张家口没多远。 原本那栋耿家借住的别院，现如今已经成为了耿家的产业。 那当然是本家商贾孝敬老夫人的。 今非昔比，这个别院已经不符合耿家的身份、地位。 但是老夫人觉得住进这里耿家转了运，喜欢这个地方，故而笑纳了。 这几天前来拜见的官员、商贾络绎不绝，送什么的都有。 耿章华立志做武官，老夫人已经不反对，她已经派人回原籍召回遣散的家丁，并且要求族老选足一百身体强壮且勇武的后生前来。 老夫人手里又有钱了，她想开了，知道丢官罢职就约等于什么都没了。 所以决定拿出钱财豢养至少二百铁甲家丁，希望耿章华、耿大、耿七几个把这些家丁训练得真能打得过后金军。 耿章华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他在获知老爸荣升宣大总督的当天就派遣杨士虎和柳传宗把九天前选拔的一百兵卒召集起来。 用不着借调了，直接抽调，这些兵卒的上官不但不敢说个不字，还忍痛配齐了装备和战马。 铁甲肯定没有，一身崭新的鸳鸯战袄必须有。 正文 一百四十章：奋发图强 耿章华被皇帝举人了，成为了士大夫。 他一样的经历过大起大落体验了世态炎凉，领教了官场的德行。 面子算个球？图实惠才是真功。 他厚着脸皮直接找兵备道刘大人，要求他拨给二百副精铁锁子甲。 宣大总督乃是兵备道的直接上官，刘大人哪有可能驳了耿章华的面子，武库里没有这许多铁甲根本不是个事儿。 张家口的大商贾多着呢，他们经常性运输货物出关，都有私人武装，而且这些私兵的战斗力绝不亚于大明军队。 护送货物的刀客、铳手拥有的装备甚至于不弱于明军将领的家丁。 商贾家拥有铁甲其实都是违法的，属于私藏甲胄。 宣大总督新官上任，大同、宣府、山西的官场将要迎来变数，有些人觉得机会来了，有些人后悔压错了宝。 兵备道以装备总督标兵营的由头开口向这些商贾借用铁甲，并且采取每家摊派多少副的方式方法，第二天，刘大人手里就有了铁甲三百多副。 减去拨付给耿章华的二百，刘大人还赚了一百多。 商贾被勒索了会不会怨声载道？ 当然不会，张家口的位置得天独厚，在此地经营的商贾肥得很，一二十副铁甲算足了也仅仅是一千多两银子，出这点血算不上什么。 况且谁肯为这等小事得罪即将新官上任的宣大总督，这些商贾都在想方设法巴结呢！ 这一两天给耿家送去厚礼的大商贾至少已经有了十几家。 给封疆大吏送礼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路子、没有面子可进不了门。 八大卖国晋商的活动能力非同小可，在获知宣大总督的任命后，都各显神通，都有厚礼送上。 耿章华和黄毅相处的这段时间，经常性听黄毅讲养兵需要大量钱粮。 所以他收礼简直是来者不拒。 他当然知道有些商贾的银子脏得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管不着，他只想着也能训练出几十、几百忠诚且勇猛敢战的人马。 耿章华现在简直是坐卧不安，因为他一直得不到黄毅的消息，他还想着和黄毅一同进京面圣，得到朝廷官职。 老夫人原本都同意耿章华投笔从戎了，但是她又改变了主意。 这当然是因为皇帝赐予耿章华举人功名的缘故。 秀才也就是生员仅仅是仕子，举人才是士大夫。 耿章华的学业不咋地，能得到秀才功名完全是因为耿如杞位高权重，地方官放了水的缘故。 以他的八股文水平断然不会中举。 如今不一样了，御赐举人功名，耿章华就能够做文官，稍微走点门路就能弄个下县的从七品县太爷当当，岂不是比当武官刀头舔血强？ 于是乎老夫人开始喊来耿章华唠叨，大谈武官如何卑微，游击、参将虽然是正三品、从二品，但是见到正五品兵备道都得跪拜。 娘亲是啥意思耿章华当然心知肚明，但是他不为所动，他已经立志要当将军，立志要打去辽东雪“己巳之变”这奇耻大辱。 老夫人见耿章华简直是铁了心没法再劝，只盼着老爷能够压住他。 耿章华得到举人功名刺激到了耿章光。 这几天耿章光不再问事，而是刻苦读书，绝对是头悬梁锥刺股。 他立志要在今年的秋闱高中举人，明年的春闱金榜题名。 历史上的他得以在崇祯十年金榜题名，现如今的他更加奋发图强，估摸着一样的能够高中进士成为官老爷。 接到圣旨理所当然要尽快进京，可是没法联系上黄毅，也不知道黄毅有没有脱离险境。 耿章华坐卧不安，老夫人担心他率领人马再次出关，干脆催促他立刻进京。 理由充分，那黄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联系得上，耿家怎能为了等他而让圣天子久等？ 老夫人还有句话没忍心说，因为黄毅毕竟有恩与耿家。 其实老夫人不说，耿家上上下下都心里有数，黄毅只有那一点点人马，还是孤军作战，还杀了那许多建奴。 建奴是那么好惹的？他们会甘心吃哑巴亏？肯定得派遣大部队进行报复，黄毅的那一点人马至今了无音讯，该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耿月如这些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睡着了也不踏实，总是做噩梦，经常梦到一位白袍将军浴血沙场，梦到那白袍将军倒下之时还向她伸出手…… 眼看着三哥就要去京师面圣，耿月如更加心急如焚，她见到三哥之时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耿章华其实也是彻夜难眠，见到忽然间憔悴了不少的妹妹之时，只能故意打趣活跃气氛。 “哟！亲事还没定呢，都替人家担心上了！瞧你瘦的，眼睛都大了许多！” “三哥，你觉得他会有事吗？” 眼看着妹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耿章华当然觉得心酸，他故意哈哈大笑道：“那黄毅神着呢！关外重山叠嶂，我估计建奴哪怕来了几千人马，都没本事杀得了他！” 耿月如貌似好受了一些，忽闪着美眸问道：“真是这样吗？” “当然了，你是没见过，那黄毅特别擅长奔跑，建奴大部队来了，他只需弃马往山里跑，茫茫大山无边无际，别说几千人，几万人也是没辙！” “不对啊！满山积雪，会留下脚印的，根本跑不掉！” “其他人或许跑不掉，但是黄毅能行！” “为什么？” “他太厉害了，手中强弩指哪儿打哪儿，建奴要是敢弃马上山去追他，肯定是有去无回。” “可是、可是他能舍下袍泽，能舍下解救的汉民独自逃跑吗？” “这个么，应该不会，最起码要尽可能带上骑术好的人突围。” “那，那他还应该是危险重重啊！” “不，不应该，我觉得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建奴大部队能够赶到。” “那他怎的音信全无！” “都怪我不好，我只顾往回赶，根本没叮嘱他一旦回来立刻派人来联系我！我猜我们有可能都是瞎担心，黄毅有可能已经回到他所说的‘根据地’了。” 正文 一百四十一章：都很努力 奇怪的地名勾起了耿月如的好奇心，她问道：“‘根据地’？那是个什么地方呀？” “那是黄毅前段时间从蒙古人手里解救了几百上千汉民，他带着那些汉民在山里寻了一块地方定居。 据说那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将要靠一双手开垦良田兴修水利建造一座城池！” “他如此志存高远吗？” “我不这样认为！我反倒觉得他是异想天开！” “为何？” “关外多苦？还有那么多鞑子。修建城池、开垦荒地、修建水利设施，哪一样是朝夕之功？ 没有城池可守，鞑子杀来了，一切都没了。 如果爹娘真的把你许给他，我定要他来关内做官。” “万一他不肯呢？” “由不得他，我的妹子哪能去关外受苦？更不能处于险地！” “三哥！我其实不怕吃苦，我倒是觉得一切靠自己，亲手建造出一座城池，蛮有意思的！” “你这是少不更事，根本想象不出这该有多难！多危险！” “夫妻同心，即便有千辛万苦千难万险都无所谓！” “啊？爹娘还没同意呢，你都想着夫妻同心了？” “三哥……” 也就是耿章华跟耿月如谈起根据地的这一天。 来自根据地的人马大车遇上了黄毅的大部队。 好家伙，根据地足来了三百架大车，所有的马匹都出动了。 除了黄大鹏、左光虎、李万全、额逊扎钦等等十八个铁甲骑士，还有足四百青壮年，其中超过一半人装备了皮甲或者棉甲。 这十一天黄毅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这其实是他自找的。 主要原因是黄毅实在舍不得丢掉一部分物资。 因此所有的大车都是满载甚至于超载，很多青壮年还主动肩挑背扛一些粮食赶路。 那些没有裹脚的女子都不肯坐车，有几十个比较健壮的女子甚至于也背上一些物资步行。 虽然所有人都很努力，但是受限于路况，即便是起早带晚，一天也仅仅能够走四十几里罢了。 每一天都是黄毅起得最早，也是他睡得最晚。 因为他要探路，要登高搜索方圆十五里内，晚上宿营后，他还要登高端着可夜视望远镜搜索周围，防止被夜袭。 主将是一支队伍的主心骨，黄毅这个主将不仅仅勇猛善战，还做到了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 也不知是不是黄毅扫尾时消除痕迹，故意遗留马迹误导方向等等工作行之有效。 总而言之撤退得比较顺利，消灭了尾随的建奴后，再也没发现新的敌情。 增加了四百多青壮年，增加了三百架大车，八九百牛马，队伍顿时轻松多了，所有的女子都可以坐车，也用不着谁再肩挑背扛。 黄毅顿时觉得如释重负。接下来回家的路就轻松多了。 此地里离战场已经有了四百多里，增加了四百多已经训练了几个月的麾下，真的有建奴追来，黄毅能够率领足两千人跟他们干仗。 按照目前的战斗力，当然不能堂堂阵战，但是砍伐树木做临时工事守住一个山口完全能够做得到。 建奴哪怕来了一个甲喇的人马，都未必能够吃掉黄毅的队伍。 因为黄毅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每一天用于登高搜索的时间都不低于两个时辰，绝无可能忽然间被敌人的大部队包围。 必然是黄毅率先发现敌人，至少有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来应对敌人。 携带的大车很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大车堵住山口，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 建奴冲不破山口，黄毅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就能为其余汉民争取更多撤离的时间…… 就在皇帝下达的圣旨到达张家口的第七天，黄毅的人马回到了根据地。 缴获很多，再加上一个月前用首级换了、用金银财宝买了粮食，算算账现存的粮食足够三千多人吃半年。 家有余粮心中才不发慌！ 打下后金军营地之时缴获了很多贴了封条的大箱子。 章东询问鲍智德等等七个包衣奴才后，知道这些箱子都是甲喇额真、五个牛录额真、十几个分得拔什库委托喀木格、绰克托押运会辽东的战利品。 既然封条贴得好好的，所以黄毅没让人开箱查验，回到根据地后才由左芳莲、张氏负责清点。 一个甲喇、五个牛录的主要收获应该有一半装在了这些箱子里。 打开后满箱珠光宝气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 箱子里连雪花银都很少，更多的是黄金、珠宝、翡翠、玛瑙…… 最后统计的结果是，一共缴获黄金一万一千余两，白银足八万两，珠宝玉石之类很多，暂时说不准值多少银子。 缴获的耕牛有五百三十六头，战马、挽马六百七十匹，牛车、马车合计七百四十五架。 以麦子、白面、糜子、豆子为主的粮食共缴获了足三千五百石。 还有大量的丝绸、棉布、茶叶、铁锅、衣服…… 虽然春天粮食贵，虽然黄毅的存粮足够三千多人吃到秋收，但黄毅还是觉得心慌，他决定再去张家口，这一回要弄至少五千石麦子回来。 况且他还不清楚，耿如杞究竟有没有出狱，是官复原职还是加官进级了。 他手里还有四十级真奴脑袋，一个个都有腰牌，其中还有一个职务为分得拔什库的白甲兵。 用这些首级外加几千两银子争取换回、买回五千石麦子、五万斤精铁、一万斤火药。 之所以对于这一次的预期这么高，是因为按理说耿如杞最起码官复原职了。 山西巡抚家的三公子是黄毅的战友，多弄些火药应该不成问题。 不可能立刻赶去张家口，至少修整三天，还要收回铁甲重新进行分配。 现在是车多、大牲口多，运力强大，以一架大车满载二十五石粮食计算，运回计划中的物资需要出动三百架大车。 根据地的人口忽然间多出两千余，住房肯定是不够的。 幸好以前缴获的蒙古包有不少，这一次缴获的行军帐篷也很多，再加上天气渐渐地转暖，储备的煤炭足够。 所以黄毅能够做得到不会冻死一个人。 正文 一百四十二章：独一无二的火枪 这一次解救的汉民中有不少人识字，有两个秀才，还有十几个是能够写八股文的童生。 黄毅已经把二百多识字有文化基础的女子、男子集合起来重新教学。 最主要的是为了推广汉语拼音，统一口音。 黄毅都是说普通话，一直以普通话教学，新来的汉民有他们的理解，他们把黄毅的语言称作“根据地官话”。 有文化基础的黄毅教起来容易多了，这些人以后都可以成为教师，负责教那些文盲读写。 并不是人人都甘心留在根据地。 至少有三成左右的汉民想回关内的家乡。反而是所有的女子都绝口不提回故乡。 谁都不可以去留自由！ 黄毅已经看清了封建社会的本质，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民主自由根本行不通。 因此不讨论、不议论回故乡的话题，直接下达命令，三年内，任何人未经许可擅自离开根据地，杀无赦。 为了较好的贯彻这个有些霸道的命令，黄毅还编造了堂而皇之的理由。 根据地初创，城池没有修建，防御力薄弱。 因此不能暴露根据地的位置，因而三年内不放任何人离开。 所有人共同努力，花三年时间必然能够修建出一座城池，城成之日，不愿意留下的人都可以离开。 这就意味着城成之时才是去留自由之日！ 也就意味着努力干活儿加快修建城池的速度，就能使得可以回家的日子提前。 太多汉民亲眼瞧见过黄毅杀建奴，再加上黄毅做事雷厉风行，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敬畏。 命令下达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即刻回家的请求。 后来大家了解了草原法则之后，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后金军的俘虏，将要成为女真人的奴才，黄毅率领人马歼灭后金军，他们其实都成为了战利品。 按照草原法则，黄毅理所当然是所有人的主子。 章东、鲍智德等等九个曾经做过建奴的包衣奴才多年，他们开始讲述在辽东为奴汉民的凄惨下场。 他们经常提醒某些汉民，黄大人是个好主子，跟着他不受气还能吃饱肚子，哪怕是为了报答解救之恩，也应该在根据地的城池修建完成后再离开。 恩威并施比较有效，那些想回家的汉民暂时认命了，都开始积极完成分配的砍伐树木、开采石头、平整土地、挖煤、挖铁矿石等等工作。 根据地在没有城池之前也得提高防御力。 因此采取砍伐树木、垒起石头的方式方法“结硬寨”。 有了坚固的营寨，对付蒙古人的轻骑兵当然容易多了。 黄毅还获知一个好消息，他需要的开膛线的枪管已经成功打制出了两根。 为了达到黄毅绘制图纸的要求，蓝进魁、齐大山等等经验丰富的铁匠前前后后花费了接近半年时间， 报废的枪管至少几十支。 这两支之所以成功其实是运气爆棚，并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就可以量产。 燧发枪的发火率不足是个大问题，火绳枪太繁琐是短板，这些问题有待慢慢解决。 黄毅的当务之急是亲自参与，打制出一支米尼枪，也仅仅能够打制出一支而已。 为何？ 因为黄毅设计的米尼枪独一无二，后世的历史上也绝无可能出现这支古怪的米尼枪。 那是黄毅的双肩包里有一只一次性打火机。 虽然基本上没怎么用，但是气跑没了根本打不着火。 按理说一只打不着火的打火机就是垃圾，应该丢掉。 穿越到了明朝，所有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物品都是回忆，黄毅没舍得丢。 后来苦思冥想米尼枪发火装置时，突发灵感，能不能用一次性打火机来发火呢？ 前装火药枪是采取扣动扳机使得燧石摩擦铁片产生火花点燃引药实现击发，或者是扣动扳机火绳上的火星落下点燃引药。 这两种点燃引药的方式哪有一次性打火机打出的火花厉害。 黄毅的那只没了气的一次性打火机不是电子打火，而是转轮火石打火，理论上可以打着一两千次。 把转轮火石拆下来装到重新设计的米尼枪发火位置，可以省去了很多零部件。 打枪时用不着扣动扳机，而是如同使用一次性打火机那般转动转轮…… 黄毅的手机里保存着米尼枪的图纸和相关数据，最让黄毅动心的是米尼枪的杀伤距离可达九百多米，五百五十米内可以保证精确命中。 当然，黄毅从来都不盲从，五百五十米是什么概念？肉眼瞧得清楚目标吗？还保证精确命中？ 但是黄毅思考过了，有了确保精确命中的好办法。 那就是拆下十字弩上的瞄准镜，装到米尼枪上。 这支特别的、绝无仅有的米尼枪必须精工细作，必须亲自参与，现在的事情太多，只能等从张家口回来后再慢慢来。 三天后黄毅率领四百人马携带三百辆大车出发了。 汪柏山、黄大智、黄大勇、黄大双等等留在根据地处理日常事务、训练青壮年，带领所有人识字、读写。 何继业、刘世富负责三百辆满载煤炭的大车。 黄毅率领一百铁甲战士，一人双马，他们用不着等何继业的车队，直奔张家口。 因为车队赶车的三百人也是拥有盔甲、武器，具备战斗力的青壮年。 还因为货物是送达张家口交易的煤炭，根本不值钱，不会有谁愿意兴师动众抢这玩意儿。 黄毅抢劫了后金军，得到了大量金银财宝，其实根本瞧不上挖煤换粮食的那点蝇头小利。 但是这仅仅是心里这么想，脸上一点点都不能流露。 还得夸赞何继业等等会过日子，去张家口时顺便带上煤炭，仅仅是多花费一两天时间就能换几百石麦子，不要太划算。 刚刚上了路，就在醒目处发现了新书写的“宝塔镇河妖”。 黄毅顿时笑了，能够猜到这不是李东家急着联络，应该是耿章华急着见到自己。 并肩战斗了几天，黄毅很满意耿章华的表现，愿意跟他交往。 于是乎他大手一挥，黄大全、黄大鹏、章东、虎啸川兄弟俩等等一百骑打马扬鞭飞驰。 正文 一百四十三章：别来无恙 每天都在骑马，熟能生巧，黄毅的骑术虽然还是比不上蒙古骑士，但是已经比绝大多数汉人骑士强。 两匹战马轮换着骑乘，速度很快，第二天中午黄毅就见到了恭候多时的李维达、李掌柜和李思恩。 那是因为虎啸川兄弟俩放开马速疾驰，提前来到坐落在张家口城外集市的李家商号分号报信。 哥儿俩已经来过这里两次，路熟、人熟。 李掌柜见到他俩简直是喜上眉梢，立刻招待他俩喝酒吃肉，安排伙计去张家口通知东家。 前几次见面，李维达多多少少有些傲气。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的姿态放得很低。见到黄毅紧走几步上前抱拳道：“黄大人，可盼着您了！李某这几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啊！” 见到了李维达、李掌柜和李思恩没见着耿章华和耿家的人，也没见着杨士虎和柳传宗，黄毅笑道：“李东家别来无恙！耿三公子他们应该是去京城了吧！” “十天前就去了，说不定已经得见天颜！” “哈哈，再见面之时，他说不定已经是游击将军。” “未必，未必，我可听说老夫人还是想让他做文官。他现在有了御赐的举人功名呢！” “御赐举人功名？还可以这个样子啊？” “当然可以，只要功劳足够大，御赐同进士出身也是可以的！” “李东家也是生员对不对？” “是啊！黄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你如果立下大功劳，有没有可能得到御赐同进士出身？” “那要看多大的功劳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立下。” “如果是斩杀建奴的分得拔什库一名，他还是建奴的巴牙喇，再加上斩杀马甲、步甲、披甲人三十九呢？” “啊？莫非、莫非您……” “四十级真奴，四十块腰牌一应俱全，我还带上了那个分得拔什库装备的白甲一副！” 要做就要做全套，虽然喀木格的那副白甲质量确实顶呱呱，但是黄毅也没想着留下装备麾下。 因为有首级、腰牌和缴获的甲胄，更加能够卖得上价。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不能让麾下哪一位装备缴获的白甲，那是害了他。 因为接下来肯定还要跟建奴干仗，如果两军对垒之时，建奴发现了对手中有穿戴白甲的，肯定会觉得是羞耻，必然不惜代价攻击夺回他们的白甲。 冷兵器战争，对手真的集中攻击某个战士，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啊？”李维达腿一软一个趔趄差一点坐到地上，随即他就激动起来，语调都有些哆嗦：“四、四、四十级真奴？还、还有白甲兵？首级在哪儿呢？” “在战马上驮着呢，你要不要看看？” “当然要，我还要看那副白甲，看所有的腰牌！” “你认得真假吗？” “哈哈，以前不怎么认得，现在也能算半个内行了。” 黄勇吩咐章东、黄大全去取装首级的麻袋后，对李维达道：“快说说耿家的新情况吧！” “耿家不仅仅是东山再起了……”李维达把耿家这段时间的故事讲给黄毅听了，并且恭喜黄毅能够成为宣大总督的恩公。 他还善意提醒黄毅，莫要居功，以后还得仰仗耿大人提携。 不受制于人，在关外自由发展是黄毅给自己定下的调子。 处心积虑混个大明官职的意图就是想依靠大明的力量，混些大明的粮饷，至少不能让大明觉得黄毅也是敌人。 根据地背靠大明边墙，将要面对虎墩兔、卜石兔这两股颇为庞大的蒙古力量，还要面对崛起得最快速的后金军。 虎墩兔就是林丹汗，是察哈尔八部的首领，理论上是蒙古末代大汗。 卜石兔是以前接受大明封赏的顺义王，是归化城的原主人，是蒙古右翼土默特十二部领主。 当下的形势是志大才疏的林丹汗妄图再现祖辈的辉煌，试图统一蒙古诸部，打得顺义王丢了归化城逃到了河套地区。 没几天，建奴又打得林丹汗丢了数万人口，数十万牛羊，使得林丹汗的势力范围缩小到了归化城东六百里内。 现如今归化城六百里外往东接近两千里地盘上的蒙古诸部基本上都成为了建奴的帮凶。 原本听命于林丹汗的多罗特诸部被建奴直接干废了，亲近林丹汗的喀喇沁诸部全部投靠了建奴。 所以黄毅不能四面树敌，必须交好大明，以后尽可能背靠长城作战。 赫丹巴特尔仅仅是个小部落的继承人而已，原本的历史上不可能留下痕迹。 现如今因为黄毅的蝴蝶翅膀煽动，赫丹巴特尔的部落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比较强大的部落。 建奴今年在大明京畿之地抢得盆满钵满，需要时间消化胜利果实，暂时不会远征蒙古。 历史上的明年，大凌河之战将要开打，建奴一样的不会劳师远征。 崇祯五年才是历史上记载的后金军远征蒙古，打得林丹汗丢了归化城溃逃三千里。 故而黄毅一直在思考怎么利用宝贵的时间壮大自己、壮大赫丹巴特尔部。 建奴大军压境之时，得让林丹汗觉得他还有一战之力，不至于未战先逃。 黄毅的阴谋当然是尽可能促成林丹汗跟来进攻归化城的建奴决一死战。 哪怕林丹汗还是一如既往地败了也能够接受。 那时候黄毅的人马、耿章华麾下的明军骑兵、赫丹巴特尔部，三方联合，能不能给予劳师远征且经历过大战、恶战的后金军狠狠地打击。 只要打败了后金军，见风使舵的蒙古诸部就不可能死心塌地为建奴效力，接下来黄毅就能够扩大地盘，夺了归化城，取了河套地区也未尝不可。 穿越者的好处就是能够预知。 皇太极在崇祯五年远征蒙古其实也是一次军事冒险，他们甚至于连军粮都不够。 然野蛮愚昧的建奴走了狗屎运，就在粮食将要告罄之时，发现了黄羊群。 然后建奴以及蒙古八旗的一两万骑兵围猎黄羊，粮食问题顿时不成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建奴抢不到牛羊、猎不到黄羊、林丹汗能够坚守归化城一个月，建奴必败！ 正文 一百四十四章：闻弦歌知雅意 这时李维达和李思恩俩人已经把四十个建奴首级都拿了出来。 他们俩这段时间看过几百龇牙咧嘴的首级已经免疫了，这一刻的脑子里浮想联翩。 “黄大人，您难道没想着把这些首级交于新官上任的宣大总督耿大人处置？”李维达问道。 黄毅反问道：“宣大总督是新官上任，今年还有继续升一级的可能吗？” “如此高位，再升恐怕千难万难！” “那不就得了，锦上添花多没劲，如果给了你，让你混上举人或者同进士出身，岂不是雪中送炭！” “肯定是啊！就凭我的狗屁文章，三辈子也不可能中举的。” 黄毅眨巴眨巴眼，立刻换成一副和气生财的嘴脸，笑眯眯道：“那你要不要呢？如果要咱们好好聊聊呗！” 李维达闻弦歌知雅意，呸，应该是听话音知道该谈价钱了，他大大方方道： “我就不聊了，您直接开价！反正我得了这些首级肯定是走宣大总督的路子报功，耿大人一样的有运筹之功！” 黄毅试探着问道：“你看这些首级能不能换三千石麦子、两万斤精铁、三千斤火药？” 谁知李维达毫不犹豫道：“成交！” 今非昔比，几个月前李维达如果想要凑足三千斤火药得花上半年以上的时间积攒。 然现在，山西、宣府、大同地界上的文官武将没人不给李维达面子，只要是有头有脸的商贾都想着交好李家。 宣府、大同是相当重要的两个边镇，有很多官办的火药作坊，三千斤才多大事？稍微大一些的城池库存都够。 这就是路子、面子的重要性，初来乍到的黄毅一眼两抹黑，有银子也买不着火药这种违禁品。 这一次开口要三千斤其实是漫天要价，有个三五百斤也就满足了。 “啊！”设想中的讨价还价没有开始，让黄毅觉得很意外，因为前两次李维达可都是狠狠地杀了价，他疑惑道：“你怎的不还价？” “黄大人要粮食、铁料、火药是为了养兵、练兵继续跟建奴干仗，我虽然是一个商贾，也有报国之心。 钱粮给其他人说不定会被贪墨了，我不服气，给了黄大人，我心里舒坦。”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说，耿章华被御赐举人功名极大刺激了张家口的大商贾。 太多不差钱的商贾们渴望子弟能够成为士大夫，然大明的仕子身份可以通过纳捐获得，士大夫的身份可是拿钱也没地儿买。 黄毅手里有这些真奴首级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会遭到张家口大商贾疯抢，卖出什么价，无法想象。 “悠悠赤子情，拳拳报国心！你这番话给力，我都有些感动了！” “给力？这词儿新鲜，有意思！黄大人总能妙语连珠，我十分佩服！” 一不小心蹦出来现代词汇，还好李维达也是个仕子理解力强，居然听得懂。 黄毅解释道：“小时候读的书不一样，让你见笑了。” “黄大人不仅勇武过人还才高八斗，我等佩服都来不及，何谈见笑？” “都是老朋友了，咱们就别过于客气，我还得委托贵号帮忙买些东西。” “小事一桩！” 没想到这些首级能够换这许多物资，黄毅心里高兴，觉得不虚此行。 于是乎他再次委托李维达吩咐人代为采购一些诸如棉花、棉被、毛竹、食盐、大腕、水缸之类的货物。 如果大车还有运力，那就买麦子凑数。 反正粮食是越多越好！ 他还要求李维达联系他家在天津卫的商号，尽快采购一批甘薯种子或者秧苗。 因为历史记载，徐光启曾经三次把甘薯引种到天津并且取得成功。 只可惜新农作物的推广太难，虽然徐光启多次上书，也无济于事。 大明灭亡的主要原因就是粮食不够吃。 能够在关外大量种植甘薯也就是山芋，肯定能够缓解粮食危机。 李维达已经下定决心跟黄毅结交，当然用心办好黄毅交代的事情，买些甘薯、玉蜀黍的种子而已，这才多大事儿。 他立刻派遣得力之人快马加鞭往天津送信。 见李维达不还价还热心帮着办事，黄毅心里更加高兴。 他其实也是个豪爽之人，高兴起来才不去管亏了、赚了，只要开心就好。 他关心道：“你得到这些真奴首级应该是等耿大人赴任后再报功吧？” “然也！我还觉得四十级真奴首级太实惠，应该掺些包衣奴才、鞑子的首级，弄到手也得花不少时间。 况且我家有些复杂，如此大事恐怕要惊动全族，真决定下来，也需时日。” 黄毅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保持十天联络一次，说不定我能给你搞些鞑子的首级。” 根据地附近有好几股马贼，黄毅早就想剿了他们。 做马贼的有失去部落的蒙古人也有逃亡大草原的汉人，甚至于还有通古斯人种、中亚突厥人种。 包围攻打马贼的老巢肯定会有大量杀伤，应该能够收集到不少首级。 在没有建奴首级的情况下，这些首级的功勋值不高，李维达人不错，干脆送给他得了。 见黄毅答应再给他弄些鞑子的首级，李维达乐坏了，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多谢黄大人成全，届时粮食、铁料、火药肯定往多了里算。” “你误会了，我是准备送些鞑子的首级给你。” “哈哈……，您也误会了，我是准备拿出些物资劳军罢了。” “哈哈！痛快！”黄毅也笑了起来，忽然间他想起刚才李维达说的话，问道： “你们家难道会撇下你另选他人去获得朝廷封赏？” 李维达苦笑道：“我在家并不受到重视，得举人功名，得同进士出身这种天大的好事，未必轮得上我。” “你和耿家已经搭上了关系，何不如干脆不通知家里自作主张？” “不通知也不行，在张家口的伙计、柜头、掌柜绝大多数是我家的家生子，今天的事儿很快就会传到家里。”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无妨，即便封赏是给了我兄长或者七弟我也高兴，我反正是李家的大功臣，以后划给我管理的分号会更多。” 正文 一百四十五章：信任最可贵 事儿差不多谈完了，李维达热情邀请黄毅去张家口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 黄毅不肯入城，婉言拒绝，并且表态等运煤的大车卸完货，粮食、火药、钢铁等等货物装车后，他立刻回去。 谁知就在此时，耿章光由几个家丁簇拥着急匆匆赶来了。 李维达得知黄毅要来，在出城之前派人去耿家报了信。 于是乎，一直在苦读备考的耿章光被打扰了，他奉母命前来，目的是邀请黄毅入城赴宴。 当然，即便老夫人不发话，耿章光也肯定会立刻出城来迎接黄毅。 他是真心佩服黄毅，感激黄毅，希望黄毅成为妹夫。 他还特别好奇，想知道黄毅究竟是怎么摆脱后金军带着两千多人虎口脱险的。 再次相逢心境截然不同，耿章光再也不是初见面时一脸忧思的模样，如今的他意气风发，只觉得天大地大。 至于黄毅么，倒是跟上一次见面之时一般无二。 不对不对，由于长时间爬冰卧雪，黄毅的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瞧上去更加威猛、沉稳。 耿章光知道母亲想着今天相女婿，故而一见面就上上下下打量黄毅，简直是从头看到脚。 把黄毅瞧得浑身不自在！ 心道：这位道教的神别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李维达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点内情，在旁边含笑不语。 黄毅忍不住道：“耿兄，别来无恙啊！你今天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 “哈哈哈，果然好英雄，任谁见了也得竖起大拇指！”耿章光笑道。 李维达凑趣道：“如此英雄不常见，耿兄万万不能错过了！” 耿章光道：“我急急忙忙赶来这里就是为了请黄大人入城赴宴，李兄一定要作陪啊！” “耿兄相邀，我当然同去。” 见又是准备请他去城里赴宴，黄毅连忙推辞道：“耿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就不去城里了，咱们就在这里喝顿大酒如何？” “这里？”耿章光环顾四周连连摇头，道：“这里条件太简陋了，不适合款待贵客，咱们还是进城吧！” 黄毅摆手道：“别别！别客气，你们如果真心请我，那就听我的，就在此处，城里我肯定不去的。” 耿章光疑惑道：“你为何不肯进城啊？” “我无名无分，带着一百甲士进城恐怕不妥吧？” “你可以只带几个心腹随从同行啊！” “不可以，我不习惯离开袍泽。” “啊？”耿章光和李维达终于明白了黄毅不肯进城的原因，都觉得奇怪。异口同声问道：“为何？” “我强迫自己必须养成不离开麾下的习惯，也让其他人习惯了我不离开部队，万一以后我获得如毛文龙总兵官那样的官位……” 黄毅此时忽然住口，剩下的由在场的几位自己揣摩。 毛文龙开镇东江属于孤悬敌后，黄毅在口外跟鞑子、建奴拼命，俩人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李维达、耿章光都不是普通人，当然知道袁崇焕私自谋杀毛文龙的始末，听黄毅如此说都沉默了。 然后黄毅笑了，道：“你们二位也要记住，以后发达了一定要防备小人下黑手，身边必须有足够的护卫。” 耿章光一声叹息，道：“袁崇焕那厮擅杀毛帅行为恶劣，使得武将人人自危，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维达道：“建奴能绕道两千里打入京畿之地就是因为东江镇没了毛帅，建奴再无后顾之忧！真该千刀万剐了袁崇焕那厮！” 黄毅道：“信任最可贵，武将不再信任统兵的文官，人心散了，以后的兵更难带了！” 李维达和李思恩都点头道：“确实如此！” 耿章光道：“行！我尊重你的意见，就在这里设宴！” 然后他转过头吩咐道：“十三，十九，你们几个回去说一声，让家里的厨子都来，再把明月楼的厨子、小二以及他们的家伙事儿都拉来！” 耿十三几个回去禀告后，满以为立刻就能瞧见黄毅的老夫人大失所望。 在城外十里的集市设宴，还是安排在李家商号的店房里，自重身份的老夫人当然不会去。 姨娘仅仅是小妾而已，用不着顾忌什么，于是乎她自告奋勇。 耿月如都是听耿章华讲黄毅如何如何，特想能够见一面，她悄悄地求母亲，跪求放她出城去看上一眼即回。 耿章华已经进京，黄毅又安全回来了，老夫人也是个讲情义的，记住了黄毅的恩情，黄毅能够全须全尾回家，她是真心高兴。 心情好，万事好商量！ 亲闺女相求，她准了。姨娘自告奋勇去相亲，她同意了。 于是乎老夫人把身边的婆子、丫鬟都派了出来，伺候小姐是假，看住小姐莫让她俩给外人瞧见了才是真。 黄毅要悄悄地发展，不愿意搞得兴师动众。 故而强烈要求李维达和耿章光莫要惊动张家口的文官武将，所以仅仅是李维达、黄毅、耿章光、李思恩等等以及黄毅的一百麾下在喝酒吃肉。 当然，真正的酒席只是客厅里的一桌，其他桌子仅仅是四大碗菜两荤两素，能够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罢了。 姨娘无所谓抛头露面，恰恰相反，她难得有人前露脸的机会，反而特喜欢。 她乘坐马车来到李家商号之时，酒宴刚刚开始。 然后她就乐滋滋进来了，见到有些讶异的耿章光，她笑嘻嘻解释道：“夫人派我来敬黄毅一杯酒，她还说了，如若是在家里，她定然会亲自敬一杯。” 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格耿章光怎能不知，他当然知道姨娘肯定是借话说，但是他没说什么，而是笑着向黄毅介绍了姨娘的身份。 “你就是黄毅？真俊！”姨娘顿时就捂嘴笑了，因为这第一眼，姨娘就瞧上了。 她心里在想，这男人如此雄壮威武，灵儿日后有福了，此时的她全然忘了，她其实约等于把亲闺女的好事搅黄了。 黄毅根本搞不清明朝末年的礼仪，见耿家又来了人，还是耿章光名义上的长辈，赶紧让座。 正文 一百四十六章：我比崇祯…… 姨娘还就不客气，真坐下了，还吩咐跟着的一个丫鬟去马车上拿珍藏的好酒进来。 不一会儿，门口处衣袂飘飘，两个蒙着面纱捧着酒壶的少女款款而入。 用不着说，这肯定是耿月如和耿月灵。 在路上，姨娘就跟她们俩说好了，由她先进去瞧一瞧，如果瞧不上，她一会儿就出来立刻回家。 如果她瞧上眼了，就以送上好酒的名义由她俩亲自进来看一看。 耿月灵貌似还没情窦初开，自己没主见，母亲让干啥就干啥。 耿月如已经有了春闺梦里人，此时此刻将要和那人相见，简直是激动无比。 她一进门就往姨娘那边瞧，立刻就看到了正在和姨娘一问一答的黄毅。 没办法，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古代、现代都一样，姨娘正在以查户口的模式跟黄毅展开了交流。 “听闻你不是在大明长大的？” “我是在弗朗机国长大的。” “你今年多大了？” “我比崇……，我应该是二十一岁吧！”黄毅腹诽：娘的，差一点说成我比崇祯大一岁，还好及时住口。 “啊？咯咯，怎么还有人说自己应该几岁呀，咯咯……”姨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黄毅又腹诽：不是自己的真实年纪，随口胡编，还就真的容易搞错了，比崇祯大一岁，今年究竟应该是二十一还是二十，还就真容易弄错了。 见姨娘笑得放肆，耿章光担心黄毅尴尬，解释道：“黄大人在海上航行的时间太久，以至于他弄不清年月。” “原来你还坐过大船出过海呀！真不简单。那弗朗机国离大明有多远啊？” “远不止万里之遥！” “这么远啊！听你说话文绉绉的，应该是读过不少书吧！” “是读了很多书！” “很多？有多少啊？” 这个黄毅还就没统计过，他随口答道：“按照字数算几千万，不对，几亿字肯定有！” “啊？”不仅仅是姨娘，在座的都惊讶不已。 黄毅知道古时候学富五车的人，按照五车竹简能够写下的字数，其阅读量都未必比得上一个初中生。 见说出了自己真实的阅读量后、满座皆惊，黄毅心里好笑，暗道：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我还没说我写下的字数就离一千万不远了。 黄毅解释道：“我读的书很杂，并不是四书五经，我们那儿又没法考秀才、举人，读四书五经没用。” “那你读过些什么呢？” “好书、好文章、好诗词我都读，譬如说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再譬如说辛弃疾的‘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还譬如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姨娘懵了，她仅仅是识字能写而已，没读过几本书，只觉得黄毅口中所说都是天生好言语，只可惜她听不太懂。 李维达抚掌赞叹道：“妙啊！妙啊！佳句难得！我得拿笔写下来免得忘了！” 耿章光却是拍案叫绝道：“佳句，真乃佳句，好一个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黄大人，不知可有下阙？” “下阙？没有。”黄毅摇头道。 耿章光追问道：“那这段佳句出自哪位大家？” “额！”作者还要等三百年才出世呢，没法解释啊！ 黄毅只好撒谎道：“这是我前几年在老家时为赋新词强说愁，想象的，瞎编的，哪里算得上什么佳句！” “这还不是佳句？黄大人大才啊！”李维达惊叫道。 “原来你是文武全才啊！真不简单。你以前在弗朗机国怎么营生啊？在弗朗机国的明人多不多？……” 姨娘越看黄毅越欢喜，话更多了，搞得黄毅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时，两个头脸都被纱巾盖住的女子进来了，黄毅瞧过去时刚刚巧和其中一人的目光相对。 “咦！不对呀，那眼神？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难道认识我？”黄毅心道。 终于见到了最想见的人，耿月如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最后都化作了羞涩。 “三哥没骗我，他，他果然相貌堂堂一身英雄气！” 姨娘亲自拿起玉质的酒壶满上两杯酒，道：“这杯酒我替夫人敬大英雄！干！” 黄毅端起淡青色的玉质酒杯一饮而尽，道：“您客气了，我哪里是啥大英雄，耿章华才是。” “你莫要过谦，三少爷前段时间天天讲你杀敌的故事，我们都耳熟能详了。”姨娘一边说一边再去端酒杯，却见酒杯里空空如也。 她瞪了一眼耿月灵，小声道：“傻站着干嘛，倒酒啊！” 不住偷眼瞧黄毅的耿月如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拿过酒壶满上两杯。 “这一杯我替老爷敬你！大恩不言谢，干！” “这一杯我替耿家……” “这一杯我替自己，不对不对，这一杯我自己敬大才子、大英雄……” 黄毅是海量，很明显敬酒的姨娘不是，连饮七杯后，她居然不胜酒力，说话开始颠三倒四。 耿章光担心姨娘喝醉了出丑连忙喊过两个婆子扶着姨娘出去，并且示意端着托盘进来的耿月如俩人该走了。 耿月如目的达到心里欢喜，拉起耿月灵的手退了出去。 可是不知怎的，临出门的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巧黄毅也看了过来。 黄毅已经能够判断出倒酒的是两个小姑娘，见人家回头望，礼貌地笑了笑。 这一笑简直是春风化雨，黄毅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如同青烟随风飘散，耿月如仿佛间感觉到了那冷毅里流露出的温柔。 她的小心脏狂跳不已，俏脸红到了耳根子。 一刻钟后，通往张家口北门的官道上的一架装饰精美的高大马车内，醉意朦胧的姨娘：“咯咯咯……”笑个不停，还一边笑一边说。 “灵儿有福了，那黄毅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他根本不是粗鄙武夫，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瞧他的面相，以后肯定能拜将封侯……” 正文 一百四十七章：星辰大海 耿月灵好奇道：“四娘，您还会看相啊？” 这就是封建王朝大家族的规矩，耿月灵虽然是四姨娘亲生，但是主母为大，在人前她要喊主母也就是老夫人娘，喊生母四娘。 四姨娘得意道：“可不是么，想当年我就是一眼就瞧上了你爹，放着做大妇的机会不要，偏要嫁给你爹做妾，如今娘家人谁不说我看人最毒。” “我如果嫁给他是不是也做妾呀？” “做妾？你瞎说什么呢？我耿家的闺女哪有可能做妾？” “可是、可是，万一、如果，有可能……” “哎呦，你快说啊！说个话怎地这么费劲啊？听得我直犯困。” “我是说姐姐肯定是大妇，肯定轮不到我。” “啊？”耿月如大羞，连忙道：“别胡说，让人听去了会笑掉大牙。” 却见酒劲儿上来了的姨娘已经睡着了。 豆蔻年华的耿月灵还没开始怀春，但是不表示她不谙世事，她已经看出来耿月如希望嫁给黄毅。 今天她也见到了黄毅，同样觉得英气逼人的黄毅俊，耐看，这样的人做姐夫蛮好的，如果让她嫁给这样的人做妾也是能够接受的。 她小声道；“姐，那黄毅以后要是知道了我们俩特意赶来装丫鬟进去瞧他，会不会笑话我俩呀？” “以后？我现在哪知道以后啊！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还不一定呢。”耿月如满怀惆怅道。 见耿月如忽然间有了满腹心事，语调低沉，耿月灵奇怪道：“咦？你怎么这么说呀？好像我们俩总要有一个嫁给他呢！” “唉！瞧今天的情形，你娘应该是瞧上了他，看来你是真有福气了。” “姐，我无所谓的，你要是喜欢他，你嫁好了。” “唉！你个呆子，婚姻哪是我们能够做主的，听天由命吧！” “爹娘最疼你，只要你铁了心，他们哪会不同意？况且人家有大恩与我家。” “是啊，把你嫁给他不也是一样的报了恩？” “我无所谓，可是人家该怎么想呢？会不会嫌弃我的身份，觉得耿家瞧不起他！” “啊？你小小年纪怎地有这种想法？” “你难道没想过吗？” “没？你把你想到的说说呗！” “我们家就剩下你我没出嫁，既然是报恩，就应该选最好的，你的身份、学问、容貌都比我强多了，就应该是你。 如果不是你反倒是我，人家会不会觉得耿家其实是瞧不起他，让他觉得受到了羞辱，好事反而变坏事了。” 见耿月灵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儿，耿月如不由得刮目相看，她道：“呀！没想到你居然想的如此深刻。”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嫡女跟庶女的差别其实跟主仆差不离了。耿月灵讲的学识、容貌远不如嫡女的身份来得重要。 耿月灵解释道：“这有啥！我不是你，从小就得小心翼翼，遇事多想想才能少挨骂。” “你没良心啊！从小到大，每一次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分给你呀？” “那是你对我好，不表示其他人也会对我好。爹娘何时拿正眼瞧过我呢？” 这是事实，耿月如沉默了。 李家商号的客厅里的主桌上，几人还在喝酒，黄毅笑着对耿章光道：“你家姨娘蛮有意思的。” 耿章光已经从姨娘的态度看出来她相中了黄毅，他道：“我听三弟说起过，你至今都没有婚配，对吗？” “是的！” “有没有定下婚事？” “没！”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婚事还是该早些定下的。” “哈哈……，我在异国他乡长大，倒是没这种想法，现在一心想着能有个立锥之地。” “这个容易，三弟已经奉旨去了京师，他原本是想着等你同去，奈何没法得知你何时归来。 我觉得这一次朝廷必然是厚加封赏，你怎么着也能连升三级。估计一个千总跑不了，署级最起码也得是正四品卫指挥佥事。 有了兵马、驻地，理所当然有了立锥之地。” “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为何？” “我那儿现有三千多人口，我怎能抛下他们？” “可以带他们入关安置啊！” “安置？朝廷有可能给银子、给田地吗？” “这……” “这不就得了，一切都得靠自己。关外虽然危险，但是地盘大着呢。我带着他们开荒种地自力更生，不给朝廷添麻烦！” “不行不行！关内都经常性被鞑子袭扰掳掠，更何况关外！” “事在人为！那建奴能打得鞑子闻风而逃，假以时日我为何不可以？”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应该要比建奴刚开始时的条件好得多，因为我将要得到宣大总督的帮助，大明就是我强大的后援。 我可以团结愿意跟大明交好的蒙古部落，联合这些部落打败投靠建奴的部落，让建奴、鞑子无法接近宣大边墙。” 李维达这时插嘴道：“真能如此绝对有益于我大明！可惜口外鞑子诸部的关系错综复杂，想要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建奴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对！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跟鞑子联合如同与虎谋皮，我劝你最好还是入关发展。”耿章光道。 “哈哈……，大丈夫就得不畏艰难！继往开来方显男儿本色。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以后还请你们给予支持！” “不管你在哪儿，干什么，我肯定全力支持！”李维达一饮而尽道。 耿章光端起酒杯道：“支持那是肯定的，只不过……” 黄毅道：“别只不过了，说不定他日我能联合蒙古诸部拿下漠南、河套，被朝廷封为新的‘顺义王’！” “啊？你如此志存高远？”李维达惊愕莫名。 黄毅心里暗笑，这就是志存高远了？我如果告诉你，我的志向是星辰大海，是横扫欧亚大陆让太平洋成为新帝国的内海，你会不会吓趴下？ 耿章光离座深深一躬，道：“我不说什么了，他日定竭尽全力助你成功。” 两天后，黄毅走了，带走了满满三百大车的粮食和物资，还有耿章光送来的五十副精铁锁子甲、七十杆鲁密铳、五百斤铅、一千五百斤火药。 正文 一百四十八章：底线 耿章光是个实在人。 当初谈条件时只不过想着弄十颗真奴脑袋。 如果仅仅按照十级真奴谈妥的条件，耿家该按照一级真奴换两副铁甲，两杆鲁密铳，二百斤火药算账。 然结果大出所料，获得首级的实际数量翻了十几倍。 此时四城收复战还没开打，那要等到夏天，这段时间明军一直是大败亏输，根本没能力获得一场胜利。 这些斩获的意义非同小可，朝廷非得重视不可。 黄毅已经能够肯定耿如杞定然翻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耿如杞以后能不能入阁都两说。 所以他绝口不提当初谈妥的交换条件。 当然，他清楚地意识到提了也是白搭，如此多的铁甲、鲁密铳、火药，一个关内游兵营都未必有这么多。 任谁也不可能爽爽快快地给出。 耿如杞高升宣大总督，到任后，黄毅总能得到关照，分几次花几个月甚至于一年时间弄到手这些军需不香吗？ 没想到的是，耿章光是个有心人，黄毅不开口，他任然竭尽所能给了铁甲和火绳枪。 黄毅相当高兴，他最是注重训练根据地的群众使用火绳枪。 并且经常讲使用火器的好处，曾经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哪怕是左芳莲、张氏、孙素珠、杜翠兰等等弱女子。 只要用心练习装填、射击，建奴的马甲、步甲甚至于巴牙喇都有可能被她们击毙。 因此根据地里的妇女和力量不足的男子都希望练习打放火绳枪。 只可惜火枪太少只有六十杆，一支枪由四五个人轮换着练习装填、瞄准，开火这个步骤当然省了，每十天才被允许实弹射击三次。 练习最刻苦、最积极的要数汪柏山、张氏和杜翠兰。 也是因为枪支、火药归他们管理，他们可以练习的时间更加多，所以他们三人的射击成绩名列前茅。 如今的汪柏山更加自信了，他每天都跑步体力好了许多，只不过他天生的力气小，射箭、端着长枪突刺真的不行。 自从有了鲁密铳后，他每天勤学苦练，做到了五十步内弹无虚发。 他有理由相信，真的上了战场，肯定能够使用鲁密铳击毙后金军的白甲兵。 左芳莲是鸨儿从小培养的扬州瘦马，不爱舞枪弄棒，基本上没怎么参加训练，所以仅仅是会使用鲁密铳，装填速度慢，谈不上有准头。 人各有所长，黄毅没有要求精通音律擅长弹琴歌舞的左芳莲苦练战斗技能，想着以后由她来组建宣传队、文工团。 历史经验告诉黄毅，想要较好的发展，必须全民皆兵，还必须大量使用火枪。 当然，这个历史经验不是来自中国的历史，而是美国。 当年欧洲人来到北美洲殖民地，遍地都是弓马娴熟的印第安人。 欧洲人做工、耕种之时必须时刻准备着端起火绳枪射杀骑着马呼啸而来的印第安人。 那时的北美洲恐怕有几千万印第安人，欧洲殖民者怎么就能立足并且发展壮大了？ 他们可没长城保护，也没有硕大的城池！ 归根结底就是他们有火枪，人人都能够娴熟地使用火枪。 口外拥有广袤的土地，有跟印第安人的战斗力、装备相差无几的游牧名族。 如何立足？当然是全民皆兵。 所以黄毅的根据地也大量使用火枪，接下来就会打制鸟铳、鲁密铳多多益善。 要求十岁以上，不分男女都要练习射击，以后还要进行考评，射击动作娴熟、射击成绩名列前茅的予以提拔，给予荣誉、发给实物奖励。 这两天耿家可热闹了，黄毅成为了热议的话题。 这当然是姨娘大讲特讲相貌堂堂文武全才的黄毅如何英雄了得，如何志存高远。 她已经把黄毅看做女婿了，殊不知耿章光仅仅是提了提而已，黄毅根本没给予答复。 但是明确答复不可能入关来当武官！ 这其实是黄毅的底线！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大明是以文制武。是文官管理、调遣武将，下拨粮饷。 所以袁崇焕这位只会吹牛逼没本事斩杀一个后金军大将的蓟辽总督，却有本事杀了大明的一镇总兵官毛文龙。 袁崇焕能够在毛文龙的地盘上杀了毛文龙，不是袁崇焕有本事、有魄力。 而是充分说明毛文龙对大明朝忠心耿耿，打心里没防备朝廷，根本想不到袁崇焕会矫诏，会杜撰十二当斩谋杀一直在坚持敌后作战的总兵官。 黄毅为了得到大明的支持，方便日后能够从山陕弄大量人口，所以一定要担任大明的武官。 却又要保持独立自主做到基本上不服从调遣，所以在翅膀硬了之前尽可能不入关。 这里还有一个大好处，用不着跪来跪去。 黄毅是个现代人，哪有可能习惯下跪见上官？ 入关了，以黄毅的官位，必须跪见的官员多不胜数，岂不是变成了磕头虫？这个黄毅怎么受得了？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黄毅知道历史发展的轨迹，接下来的大明朝每况愈下，山陕将要乱成一锅粥。 入关当武官，一个调令，让去陕西剿杀流寇，去还是不去？ 去了，就得屠杀饥民抢粮食，否则，自己的军队就得饿肚子。 只需一两年而已，这队伍就会变质得比流寇还要坏，人人唾弃。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历史上被讥讽为“贼将军”的左良玉就是如此，刘泽清、贺人龙、黄得功等等明军将领，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 他们是天生的杀人魔王吗？ 不是！绝大多数是形势所逼，他们如果心存善念，就是他们先死。 所以黄毅不想入关，最起码在力量不足以左右局势之前不能。 那么穷的陕甘宁边区能够成为根据地，张家口外的矿藏资源丰富，自然条件好多了，为何不能？ 这一带原本是窝囊废末代“顺义王”卜石兔的地盘，现在是志大才疏的“送妻王”所谓的蒙古末代大汗林丹汗的势力范围。 这两位都没啥了不起，最大的敌人依旧是盘踞辽东d皇太极。 正文 一百四十九章：剿匪 好处是张家口北离辽东数千里，建奴想要劳师远征必须速战速决。 而且以建奴的国力，发动一次还可以，经常性发动绝无可能，他们玩不起！ 因为打蒙古人不是入关打汉人，缴获远不够消耗，不符合后金以战养战的特性。 有两三年时间用来发展应对建奴有可能发动的攻击足够了。 根据地的地盘上有海量石灰石、煤矿、铁矿、石英石等等矿藏，完全能够炼钢、烧制水泥。 “广积粮、缓称王”并且大量吸收山陕饥民，尽快建造出一座用水泥、石头垒砌的棱堡。 打制出上千副铁甲、上千支火绳枪或者燧发枪，武装、训练出几千铁甲战士。 用手机里保存的托马斯·罗德曼的内冷却铸炮法铸造出大炮。 建奴劳师远征这座城池，包管让他们欲哭无泪。 方圆一百五十里内有七股马匪呢，虽然他们没敢挑衅黄毅的根据地，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回到根据地的当天，黄毅就进行了部署。 第一目标，距离根据地大寨大约二十几里首领叫做戍布岱的那股马匪。 自从来到根据地的那一天起，黄毅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周边的侦查，已经基本上掌握了马匪们的实力。 以前攻打藏在山里的马匪老巢或许还有些吃力。 今非昔比，实力已经壮大到了拥有足三百六十铁甲战士，拥有超过三千五百人口，对付仅仅有几十骑士，人口不会超过三四百的某股马贼，应该是手到擒来。 第一次围剿马贼，当然是挑最大的一伙。 戍布岱匪帮有弓马娴熟的马贼五十人左右，青壮年喽啰一百多，离根据地最近，理所当然先被干掉。 伤亡最小化依旧是黄毅的追求，最好零伤亡。 所以他来了个雄狮搏兔亦尽全力！足出动了一千二百青壮年，其中准备两层甲的铁甲战士三百六，装备一件皮甲或者棉甲的有四百多。 剩下的四百青壮年也不是毫无防御力，那是妇女们缝制了厚实的马甲，这种马甲的前胸后背都能塞木板，绝对能够抵御骑弓三十步左右的直射。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塞铁板，三十步内被破甲锥式羽箭射到都不会射透。 只不过铁板难得，做不到人人拥有两块且超过一尺见方。 黄毅的人马初来根据地之时，戍布岱匪帮如坐针毡。 他们时时刻刻准备着应对袭击。 谁知道人家仅仅是在修建营地，安安稳稳过日子，根本没出兵来攻打。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是相安无事，戍布岱匪帮理所当然放松了警惕。 忽然间就被上千兵马包围了，戍布岱匪帮人人惊慌失措。 此匪帮人员混杂，有蒙古人也有汉人。 黄毅没安排偷袭，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断山路，堵住已经了然于胸的几个山口。 然后派遣虎啸川和黄大智分别用蒙古语喊话。 内容简单，此地已经被团团包围，如果想要活命，老老实实投降。 黄毅允许投降的头领戍布岱带上家小离开，并且允许他带走一千两银子和衣服、被子等等生活必需品。 匪帮都不仅仅只有大头领，二当家、三当家等等肯定有。 戍布岱早先有十几个起家的兄弟，这几年死了一半，剩下的分别当上了二当家、三当家一直到七当家。 他在此地盘踞超过十年，家里积攒的金银财宝价值不可能低于一万两白银，哪肯就这么拿上一千两银子走人？ 况且他根本不相信投降后，对手还肯给银子放他一条生路。 负隅顽抗那是必须的。 戍布岱有顽抗的本钱，他手下七个头领弓马娴熟都是九死一生杀出来的，山寨里的弟兄们有一百六十多，有一半人精通骑射。 再加上寨墙由石头垒砌相当牢固，山洞里的存粮、肉干、腊肉、盐巴足够三百多人吃一年。 于是乎戍布岱亲自来到寨墙上的垛口用蒙古语和汉语喊话。 内容也很简单，说他和贵部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来攻打？ 如果贵部退兵，他愿意送上白银两千两，粮食一百石。 劝降未果，那就打呗！ 黄毅让虎啸川和黄大智继续喊话，提高条件劝降，目的是引诱戍布岱在垛口处逗留。 双方喊话的距离远超过一箭之地，达到一百四五十步，喊话的人员还都拿着盾牌防止对方忽然冲上前射冷箭。 但是黄毅对于自己的射术，对于十字弩的射程和射速充满信心，他已经在悄悄地瞄准戍布岱。 只要对方一个疏忽，黄毅就会扣动扳机。 黄大智当然知道黄毅的夺命钢弩有多么厉害，他为了给黄毅创造机会，干脆放下盾牌，一边喊话，还一边走动以吸引对方人员的注意力。 他指了指身后，大声道： “你应该看到了，我军有铁甲战士一千多，攻下你这小小的山寨易如反掌，之所以愿意花时间劝降，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大人希望少些杀戮。” 戍布岱用有一点点生硬的汉语加码道： “我们从来没对贵部不利，更加没想过与贵部为敌，贵部如果肯罢兵。 我愿意送上三千两白银、一百石麦子劳军！我还保证开了春带领所有的人离开这里。” 黄大智也提高条件道：“投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这样吧，我们允许你拿上两千两银子带着家小离开，允许其他头领拿上五百两银子，如何？” “贵部有没有想过，真攻下我们的山寨要死多少人，一百人恐怕都不够？我们愿意给钱、给粮了，你们又何苦呢？” “你这区区山寨我们唾手可得，我不急着攻打愿意跟你谈谈，是为了给你和山寨里的所有人一条生路。” “既然如此，我们相安无事多好？这样吧，我把积攒的银子一共四千两全部奉上，你们……” 就在戍布岱伸长脖子做苦口婆心装劝说之时，忽然间发现一个黑点飞来。 他立刻意识到不妙，连忙在缩头弯腰的同时往垛口后躲去。 然一切太迟了，“噗呲！”，“啊！”戍布岱发出一声惨叫！ 正文 一百五十章：实战练兵 为了提高精度，确保一击致命。 黄毅用上了原装弩箭，这支特种钢弩箭直接透过戍布岱的护心镜钻入他的前胸。 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他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瞧着钉入胸口的那支弩箭的尾翼，一脸的不可思议。 “轰隆！” 仰面朝天倒下的戍布岱怒目圆睁死得及不甘心，他根本想不通，怎么可能有弩箭可以射那么远的距离，根本没瞧见床弩啊！ “杀！投降者免死！”扣动扳机的同时黄毅呐喊一声。 毕大喜、毕自通、虎啸谷、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九十几个射箭高手，赵勇、李万全包括他们训练的六十个火铳手，立刻冲入一箭之地。 霎时间弓弦声如裂帛，紧接着“呯、呯、呯……”枪声大作。 这是训练了整三个月的火枪手第一次上战场，其中还有二十个是妇女，他们二十人齐射的动作完成得还不错，做到了一轮打完，再次装填的二十人又可以射击。 不是兵力不够需要妇女来凑数，而是黄毅知道剿灭马匪山贼的战斗肯定是顺风仗，用来实战练兵再好不过。 所以故意带领二十个妇女参战，感受战场气氛。 这二十个妇女当然是射击成绩最好的。 领头的是张氏、李氏、孙素珠、杜翠兰几个最早追随黄毅的妇女。 妇女能顶半边天，黄毅之所以训练妇女并不是为了攻城拔寨，而是为了保卫根据地。 能够想象，接下来的日子里，黄毅必然要经常性带领主力部队东征西讨。 兵力薄弱的根据地有可能遭遇敌人攻击。 妇女没有力气，靠冷兵器作战简直是送死，但是拥有了火器截然不同。 使用火绳枪或者燧发枪作战，全妇女组建的民兵未必打不过来攻击的正规军。 哪怕是建奴的巴牙喇，被几十个妇女端着火枪齐射，一样的会被打成筛子。 反正黄毅的目标是根据地里全民皆兵，如果有敌人来进犯，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马贼山寨里的青壮年仅仅是一百五十几个，黄毅这里发动远程攻击的就不止这么多，寨墙上哪有可能还站得住人。 “哎呦妈呀！” “啊！啊！救救我……” “反击、赶紧反击啊！” “趴下，都趴下，敌人的火铳太厉害了……” 一阵混乱过后，绝大多数马贼都趴下了，有十几个是反应太慢倒下了，至少有七八个肯定再也站不起来了。 然后所有的马贼都听到了了整齐划一的呐喊声：“投降免死……”一遍又一遍。 马贼的二当家孔武有力，盔甲坚固，他根本不服气，居然大喊一声：“都躲着那是等死，兄弟们随我来！” 一咕噜爬了起来准备去砍断捆扎滚木的绳子。 可惜被已经装填好弩箭的黄毅发现，直接给爆了头。 大当家死了已经使得马贼丧胆，想反击的二当家刚刚起身走了几步就被打出了脑浆子，剩下的人全部傻眼了。 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是汉语字正腔圆：“别打了、别打了，我是这里的三当家，我叫郁少山，我投降！” 黄大智问道：“你是一个人投降还是让所有的人都投降？” “你们别射箭、放铳，我能让大家都投降！” “你仅仅是三当家，作得了主吗？” “作得了、作得了，大当家、二当家和老四都被你们打死了。不能再打了，再打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后面这一段应该是郁少山对他们的人说的。 果然，寨墙上有其他马匪的声音响起：“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打？” “我本来就没开打，一直趴着呢！” “三当家，我们听你的，不打了，投降！” 郁少山尽可能提高声音道：“你们听见了吗，我们不打了，我们投降！” 已经接近到了寨墙二十步内的黄大智听见了，大喝道：“都别想着耍花招，都给我两只手抱着头慢慢地站起来，我们保证不射箭！” “你们要讲信用啊！” “投降不杀是我们的纪律，你大可放心！” 围剿马贼戍布岱部的战斗仅仅是持续了半个时辰而已，己方无一伤亡，打死戍布岱以下十一个马匪，打伤九个。 黄毅的队伍现在已经有了李永泰这个随军大夫，他是经验丰富的全科医生，没几天就掌握了缝合术，适应了用酒精消毒。 他现在不仅仅教幼子李平安医术，还带了九个徒弟，其中有三个是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李永泰的医术高明，对黄毅怀有感恩的心，承诺争取花三年时间教会徒弟们看常见病。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虽然李永泰家遭遇建奴屠杀，仅仅是幼子活了下来，但是他还是渴望回到家乡渡过余生。 黄毅曾经宣布，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去留自由，必须等城池修建完成。 这其实是缓兵之计。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只要根据地发展得好，生活条件提高，居住环境改善，适应了在这里生活、工作后，保不准会有很多想回家乡的人改了主意。 甚至于会有人想着回家乡把亲人们接来根据地生活。 原本黄毅是准备带领所有的人在根据地艰苦奋斗。 现如今看来未必有多么艰苦。 明末北方的基层老百姓超过一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何其凄苦？ 黄毅手里现有的金银财宝和贵金属以白金计价值恐怕超过二十万两，积攒的粮食能够确保四千多人吃一年。 对于北地那些穷苦的升斗小民来说，吃饱穿暖是一种奢求。 而启动资金充足的黄毅能够保证根据地里的所有人都有工作机会，保证每一个下死力气干活的人能够吃饱穿暖。 接下来还会按照贡献大小，对待工作的积极性分配住房，分配田亩。 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建设出一个积极向上的根据地。 李永泰是良医，当然要为他创造治病救人的条件。 所以黄毅从张家口采购回来了很多药材，基本上把生药店的药材品种配齐了。 有医术高明的李永泰，有他配置的金疮药，有酒精消毒、针线缝合，受伤的马匪基本上能够活命。 正文 一百五十一章：以武逼降 戍布岱团伙不是主动投降，得不到优待，所有的财物归公。 在收缴财物之时，发生了一件血案，一个大概八九岁的男孩子被王金宝杀了。 没有人瞧见了当时的情景，王金宝的解释是忽然间发现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他顺手给了一刀。 实在没想到冲过来的只是一个孩子。 这是在打仗，误伤在所难免。 王金宝没有被处罚。 后来核实了山寨里所有人的身份后，黄毅开始留心。 戍布岱有三个女人，为他生了一男四女五个孩子，那个被误杀的孩子正是戍布岱的独子。 王金宝以前是干打行的，打死人不留外伤，甚至于做得到打了人确保当场死不了，过个几天才死。 他这种人尤其冷静，敌人已经投降了，危险基本上解除，他怎么可能在慌里慌张中一刀结果了一个孩子？ 黄毅觉得应该是王金宝刻意为之，目的是斩草除根。 根据地的武装力量必须是正义的力量，决不能滥杀无辜，更加不能屠杀妇孺。 可但凡能够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都必须心狠手辣，都是明面上正大光明，暗地里…… 王金宝被黄毅找去谈话，谈了些什么连智、勇、双、全、鹏、章东、虎啸川兄弟俩都不知道。 然后王金宝就挑选了十几个人组建了督查队，任务是排查奸细、整肃军纪。 收缴、清点金银财宝也归他们监督，发现私藏缴获者，王金宝有权批准斩首。 掏了马贼的老窝收获真不小，不但增加了三百几十人口，还从那些头领和一些积年老匪家里收缴到了价值超过三万两银子的贵金属。 缴获的以面粉、麦子、糜子、豆子为主的粮食接近一千余石，干草两千多捆。 还缴获铁甲二十七副，皮甲、棉甲一百多，缴获战马、挽马一百八十几匹，还有大车、帐篷、武器以及很多生活用品。 马贼的马匹质量很高，一百八十几匹马都养得膘肥体壮，其中有三十几匹可以称得上是良驹。 戍布岱团伙盘踞此地超过十年，修建了不少房屋，对于根据地来说，山寨里所有的物件都用得着，拆房子的木料、石料，包括石头垒砌的寨墙都会拆走。 给群众建房子、建筑一座坚固的城池，需要的石料何其多也，开采石头费时费力，这儿有现成的当然要运走。 根据地拥有的大牲口、大车太多，运力强大。 投降的马贼包括他们的家属分配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搞拆迁，努力工作者能够吃干的，消极怠工者饿三天再说。 给人以希望很重要，黄毅愿意给所有人机会，投降的马贼也不例外。 他在制定围剿马贼团伙络卜奇部方案之时，命令刚刚投降的三当家郁少山参与。 还不仅仅是他，把没死的五当家、七当家也带来了。 六当家受伤了，而且是枪伤比较严重，正在治疗中，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伤口会不会感染。 络卜奇部是方圆一百五十里内实力第二的马贼团伙，郁少山几个对这一带的积年老匪当然熟悉。 他们此时已经知道黄毅是大明朝廷的武官，暗自庆幸没有拼命，选择了投降。 见到黄毅作战室里如同真山真水的沙盘后，郁少山几个惊愕莫名。 因为他们发现所有马匪的老巢，这个沙盘上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他们山寨的那条隐蔽的逃生之路，都被标注得基本准确。 在拥有压倒性实力的情况下用不着耍阴谋诡计。 所以黄毅没有派遣小部队前去偷袭，而是继续采取团团包围堵死所有逃生之路的办法去围剿打歼灭战。 为了彰显正义性，开打之前的劝降必须有。 这一回所开出的条件减半，只同意络卜奇拿上五百两银子带上家小和家当离开。 郁少山为了表忠心自告奋勇前去劝降。 他告诉黄毅，他不仅仅跟络卜奇熟络，还曾经几次一起联手打劫过数支商队。 如果他去劝降，告知络卜奇，他们的大当家、二当家以及四大家就是因为执迷不悟而丢了命，想来络卜奇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摆开阵势以战促和、以武逼降行之有效！ 络卜奇发现老巢被数百铁甲战士层层包围之时就尝试着从后山小路逃之夭夭。 他抛下家小和家当，只带着几个起家兄弟来到后山一看傻眼了，这里还有几十上百人严阵以待。 打肯定打不过，跑还跑不了。 就在络卜奇无计可施之时，喽啰来报戍布岱马帮的三当家郁少山在寨前喊话，要求进寨谈判。 本以为死定了的络卜奇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亲自来到寨墙上放下吊篮，请郁少山入寨。 劝降工作比较好做，络卜奇知道戍布岱山寨的位置更加险峻易守难攻，比自己的山寨强多了。 听郁少山说，明军只花了片刻功夫就夺了山寨，他彻底放弃了负隅顽抗的打算。 得知投降能够保全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还可以拿上五百两银子和被褥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立刻答应了。 他手下的几个头领和那些大小喽啰都看到了一排排、一列列的铁甲战士，根本没想着怎么守住山寨。 至少有一半人在琢磨着怎么投降，甚至于还有些个胆儿大的，琢磨着扑上去逮住大头领投诚。 见络卜奇宣布投降，绝大多数喽啰都欢呼起来。 接下来对付其他马贼团伙当然是依葫芦画瓢，只不过劝降的不仅仅是郁少山，还多了自告奋勇的络卜奇。 原因很简单，络卜奇之所以成为马贼是因为部落中的绝大多数青壮年战死后，被一个大部落吞并。 他侥幸没有战死，开始悄悄地袭击杀死他父兄的那个部落的牧民，渐渐地就变成了马贼。 失去了老巢，络卜奇根本没地方可去。 他如果硬着头皮带着妻儿在大草原上流浪，不是冻死饿死就是被野兽咬死，或者是被发现他们的马贼或者蒙古部落抢劫。 所以在投降后见到黄毅之时，络卜奇跪求收留，得到了允许在根据地居住生活的答复。 正文 一百五十二章：大卸八块 络卜奇知道黄毅是大明武官后，心里有了想法。 他想成为黄毅的麾下，因此主动要求参与剿灭附近的其他马贼团伙，并且把他了解的一些情况向黄毅坦白。 在这片山地、大草原的混合区，戍布岱、络卜奇的名头在马贼之中无人不晓。 面对围剿，俩人的做法不同，负隅顽抗的戍布岱死了，投降的络卜奇不仅仅是活着，还相当于是得到了招安，成为了参与剿匪的明军。 这对比如此鲜明，又有络卜奇、郁少山相当于是现身说法，用他们的自由证明了投降肯定不会被屠杀。 绝大多数被包围的马贼都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搂草打兔子那是必须的。 剿灭马贼之时当然能够发现零散的蒙古包，但凡不是隶属于赫丹巴特尔的牧民都必须让他们成为根据地旗下的人马。 反抗者死！ 这一次围剿的主要目的就是确保方圆一百五十里内的土地上只存在赫丹巴特尔和黄毅的势力。 结果令人满意，黄毅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剿贼计划，除了认不清形势的成独眼团伙，其余的团伙都是选择了归降。 一手胡萝卜，一手拿大棒，恩威并施必须有。 劝降成独眼团伙无果后干脆不接受投降，选择了强攻。 加上新归附的马贼，能够射箭为强攻的战士提供掩护的人数高达三百多，再加上六十铳手的齐射。 本以为有一战之力的成独眼在战役打响的那一刻顿时后悔了。 那是他夜郎自大，认为这段时间收罗了几十个部落被灭的蒙古人，实力大增，应该超过了戍布岱、络卜奇。 加上原本的一百多青壮年喽啰，可堪一战的人马接近二百，据险而守，应该能够抵御几百上千人的进攻。 谁知道一开打，他的二当家就被击毙，喽啰们死伤达到了一半。 后来成独眼想投降都做不到了，被杀红眼的络卜奇、郁少山等等新归附的马贼大卸八块。 己方肯定有伤亡，那是因为新归附的马贼立功心切，自告奋勇当排头兵。 虽然黄毅组织了铁甲、棉甲、皮甲，做到了让所有的排头兵装备三层铠甲，还是有四个马贼阵亡、十七个马贼负伤，其中重伤员一半。 没有绝对的坏事，多出这么多伤员，较好的锻炼了李永泰团队的救治水平。 明朝末年的医疗条件太差，谈不上战场救治，受了伤仅仅是包扎一下，是不是能够活下来全看是否命大。 黄毅的目标是培养出过硬的随军医疗团队，把伤病员的伤亡率降低到一战时的比例。 赏罚分明很重要，主动要求担当排头兵的马贼有一个算一个在战后都得到了优待，成为每天训练的正兵。 不仅仅是训练体能、战斗技能，学文化、端正思想的时间每天都不低于两个小时。 马贼中弓马娴熟者何其多也，把这些人用好了，就能扩充两三百骑兵。 但是不能一蹴而就，必须慢慢来。 所以采取主动报名的方式选出六十个马贼给他们装备三层甲，由他们率先扛着云梯攀登成独眼老巢的寨墙。 战后，黄毅高调宣布接纳这些马贼成为骑兵，待遇跟根据地原班人马同等。 其他马贼是不是也想成为正兵？ 黄毅给指明了道路，态度端正、工作积极、学习认真、有立功表现的都可以！ 为了防止马贼的恶习污染了队伍。 所以要控制比例，五十个刚刚转正的马贼被分配到了智、勇、双、全、鹏、虎啸川兄弟俩管理的总旗或者百总，每个总旗大概十个，一个小旗不超过两个。 帮扶这五十个马贼学习的任务当然落实到人，甚至于规定了一个月时间必须掌握多少生字。 教大头兵读书、写字，这种新颖的模式让络卜奇、郁少山等等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读书、识字多么高大上，想不到他们也有机会诵读人之初、性本善…… 恨是因为每七天就会有一堂课默写生字词，错了超过一半的要罚抄写一百遍。 他们不怕挨打，就怕罚写，但是他们心里没有怨恨，恰恰相反，学习后只觉得心里不再迷茫，人有了奔头。 完成剿灭七股马贼的计划后，根据地的人口增加了一千八百多，马匹增加了一千余，粮食多出四千五百石。 还得到了铁甲接近一百副，皮甲、棉甲五百多，得到的贵金属以白银计，超过了十五万两。 这段时间还陆陆续续有山民主动前来归附，春耕开始之时，根据地有总人口达到五千四百出头，大牲口的数量超过四千。 黄毅忙着以根据地为中心东征西讨方圆一百五十里范围的这段时间，没忘了每十天跟李家商号联系一次。 征讨结束之时，一共给李维达送去了一百一十多颗首级，其中超过五十是真鞑子。 李维达当然投桃报李，送给了黄毅不少粮种，不仅仅是麦子和豆子，还有糜子、蜀黍，最让黄毅感到满意的是弄来了很多甘薯和玉蜀黍、马铃薯的种子。 这些种子绝大多数出自徐光启在天津卫搞的试验田。 徐光启家负责搞试验田的管事不仅仅热心给种子，还送了几份种植手册。 只需按手册照做，不遭遇天灾，新农作物肯定能够获得远高于麦子、糜子、蜀黍的收成。 所有的种子黄毅都看过了，所谓的糜子和蜀黍应该就是后世的小米和高粱，此时这些粮食都是主食。 黄毅知道要保证收成，种地的品种绝不能单一，需要轮种，计划中开垦出的田亩玉米、甘薯、马铃薯、大豆、糜子、麦子轮作。 当然，黄毅根本不懂种地，只会把手机里下载的有关于农作物种植的资料照本宣科。 他不懂不要紧，根据地里的群众懂种地、擅长农事的超过八成。 没办法，汉族乃是农耕民族，种田是绝大多数人的主业，太多官员在中举人、进士成为士大夫之前有种田的经历。 所以黄毅所说的种田知识仅仅是参考，至于怎么下种、什么时候下种、犁地多深、怎么施肥，都由张氏、何继业、刘世富等等做主。 春耕的准备工作早就做足，大地解冻之时就是全面开垦之日。 正文 一百五十三章：热血沸腾 耿章华到达京师的第二天就得到了急脾气皇帝崇祯的召见。 崇祯是个年轻人，比耿章华还小两岁，好奇心很强，见到耿章华后细问跟后金军交手的经过。 幸好耿章华是亲身参与者，再加上这段时间经常性讲杀奴的故事，所以把杀敌经过讲得跌宕起伏，听得崇祯皇帝欲罢不能。 最后崇祯皇帝给了评语，如果大明的将士们人人都如耿章华这样忠勇善战，建奴怎么可能祸害辽东、肆虐京畿之地！ 接下来简在帝心的耿章华成为了典范，简直是大明树立的标杆。 崇祯皇帝当然知道大明文贵武贱，本想授予耿章华文职。 然耿章华慷慨陈词，强烈要求当武官，表态要亲自训练出一支强军，来日杀去辽东、杀到沈阳城下报仇雪恨。 皇帝感动了，好处大大的。 耿章华被授予正三品卫指挥使虚职，实职为宣大总督标兵营游击将军。 没去面圣的黄毅也得到了封赏。 这当然是耿章华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带来的好处。 关外白雪茫茫，山高路远寒风凛冽，一队大明人马，一队为了荣誉甘于抛头颅洒热血的年轻人义无反顾地冲向人马是数倍的建奴…… 领头人黄毅杀敌时如下山猛虎，指挥时云淡风轻，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撤在最后一个。 他之所以没能来面圣，是因为还在关外袭扰后金军护送解救出的两千多汉民徐徐撤退，至今未归。 这画面感太强，让年轻的皇帝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所以黄毅的虚职超出预期，拥有了从三品卫指挥同知署级，实职为宣大总督标兵营千总。 按照体制，从五品以上的武职任免，当事人都得亲自去兵部武选司报备领取文书告身官凭印信。 然特殊情况特别对待也是可以的。 皇帝亲自过问的封赏，武选司的官员谁敢刁难？ 再加上有宣大总督的面子，所以耿章华代领了黄毅的官服、官凭印信等等。 耿章华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是在收到了耿章光的来信后他彻底放心了。 因为耿章光的信中说得明明白白，他已经见到了黄毅，还跟黄毅一起喝了两次酒。 黄毅不但没有人马损失，还把一直尾随的建奴干掉了。 耿章光还在信中告诉耿章华，父亲一旦到任就会再来一次捷报。 此一时彼一时也，耿章华知道黄毅干掉了尾随的建奴又会得不少斩获。 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他和黄毅已经属于超规格提拔、任命，短时间内再获功劳估摸着仅仅能得到嘉勉而已。 因此他根本不去干涉黄毅怎么处理获得的军功。 虽然情报汇总表明建奴主力已经从关内撤出，京畿之地的危险解除。 但是封疆大吏赴任不可能轻车简从快马加鞭。 东山再起的耿如杞离开京师后花了半个多月时间才来到宣府。 宣大总督标兵营没组建，仅仅是游击将军耿章华率领二百人护卫。 耿章华虽然想着尽快见到黄毅，但是职责所在，一路上必须拿出巨大的耐心应付那些迎来送往的文官武将。 所以一直到冰雪开始消融之时，耿章华才得以赶来张家口。 此时的他手底下已经有了两千人马，其中六百是骑兵，三百是正经八百的铁甲骑兵。 一千四百是步兵，但是这些步兵不一样，全部是火器部队，有一千人使用鲁密铳。 剩下的四百人都是炮兵，拥有虎蹲炮二十门、弗朗机小炮十五门、千斤弗朗机炮五门。 这些人马当然是从宣府、大同、太原等地驻扎的边军中抽调的精锐。 因为耿如杞想通了，为了打造出一支能够跟鞑子、建奴恶战的军队，简直是不遗余力。 领兵的主将是自己的儿子，他当然放心，当然竭尽所能。 耿章华当上了将军，耿大、耿七、杨士虎、柳传宗最开心，他们全部当官了，人人都是指挥一百人的哨官，相当于是百总。 他们的署级都是卫所军试千户，都是从五品武职。 明朝末年，一个正三品游击属于最末流的将军。 将校、将校，游击将军以下，等同于品级低于正三品的武官，都应该算校官，正三品以上、游击将军开始，才是步入将军的门槛。 按理说如此官位，绝大多数文官武将必然不买账。 然耿章华身份特殊，他不仅仅是简在帝心的红人，是皇帝树立的仕子典范，还是封疆大吏宣大总督的嫡子。 因此他再次来到张家口时，全城的文官武将都来迎接。 时位之移人也，纵然耿章华千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张家口的官僚、商贾，连续参加了三天宴席。 第四天，才得空来到城外李家商号跟刚刚赶来的黄毅相见。 耿章华来张家口之日就派遣耿七联络李维达，约下了跟黄毅见面的日期。 因为他奉耿如杞之命，尽可能劝黄毅入关就职，并且表态，再有战功，必然提拔他当上游击将军，独领一支游兵营。 如果黄毅不肯入关耿如杞也有所考虑，那就是在张家口外给黄毅的人马安排一个驻地。 张家口原本就是一个军事堡垒被本地人称为“下堡”，万历四十一年，在边墙上修筑了专门进行马市的城堡，称为来远堡。 来远堡被当地人称为“上堡”，“下堡”向“上堡”不断扩展，使张家口城池越来越大成为诸多商埠的集散地。 到了天启年、崇祯年，辽事出了大事，边事屡屡出问题。 为了防备张家口被奸细混入玩里应外合，所以这段时间把边贸互市场所设在离长城十里左右的地方。 这样做了，虽然使得张家口的坐商必须早出晚归觉得不方便，但是提高了城池的安全度。 由于张家口的文官武将不作为，互市场所简陋属于临时建筑，根本不是如万历年开始互市时特意修筑一个周长二里有余，城墙高三丈五尺以条石为基础的城堡。 互市场所犹如一个农村集市，旁边有一个临时兵营，有一百人马常驻，任务是维持市场治安，为收税的官吏提供安全保障。 正文 一百五十四章：如雷贯耳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张家口城里城外的情况都是耿章华、耿章光亲眼所见。 所以耿章华提议在互市地点建造一个能够驻防几百人马的堡垒，让这个堡垒成为张家口的屏障，成为互市的永久地点。 或许其他兵将不敢常驻这种口外边堡，但是黄毅肯定乐得如此。 山西、宣府、大同有长达一千多里的边墙，修长城、建堡垒、完善防御系统从大明立国之初一直延续到灭亡。 这其实就是宣大总督的职责所在。 对于耿如杞而言，下达命令修建一个如百户所或者千户所那样的边堡易如反掌，只不过修城容易守城难。 修成后如果守不住，就是宣大总督的执政污点，如果守得住，还在战争中发挥出作用，理所当然是政绩。 父亲在儿子面前没有藏着掖着，把顾虑坦言了。 耿章华信誓旦旦表态，有整个宣大、山西的人力、物力、兵力提供支持。 有黄毅的人马坚守，有他的两千人马策应，距离张家口北门才十里不到的堡垒绝无可能被鞑子攻破。 此时的山西、宣大没有遭遇过建奴攻击，还没考虑到后金军也会在这里破口杀戮，他们一直是应对蒙古诸部的袭扰、劫掠。 再修建一个军堡不但能够增强张家口的安全性，还能争取到更长的预警时间，这个是可以有的。 其实宣大所辖的边墙已经破败不堪，早就该大修，怎奈朝廷没钱，甚至于连边军的月饷都发不出。 修建一个军堡而已，多大个事儿？ 朝廷不给钱没关系，宣大总督岂是摆设？ 耿如杞完全可以劝捐，让常驻张家口的大小商贾都捐几十几百两银子。 他不但能够落下一些工程款，还能够博得一个用心任事的好名声，何乐不为？ 最后他大笔一挥，这个计划中的边堡名字跃然纸上——“东山堡”，寓意他东山再起，筑堡扬威。 有山的城池附近经常出现如东山、西山、南山等等常见的名字，故而这种地名都得注明某地的西山、东山等等。 张家口东南西北都有山，以前是不是有东山、南山这种地名不重要，从今往后，最靠近“东山堡”的那座山就是东山。 耿如杞虽然没见着黄毅，但黄毅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 他遭逢磨难，至今还心有余悸，夜里还经常做梦，梦到在诏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光景。 他知道能够翻身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耿章华、耿章光的努力，而是寻到了黄毅这个有勇有谋的好汉。 再加上耿章华、耿章光、四姨太、耿大、耿七把黄毅简直是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 耿如杞于公于私都是真的想提携黄毅，想着黄毅能够成为他的女婿。 他曾经细问过黄毅的来历，知道黄毅祖籍扬州府，是在弗朗机国出生的，在大明无亲无友。 觉得这种无枝可依的人理所当然会上赶着攀耿家这个高枝。 故而他征询了夫人的态度后，有了决断，招黄毅做女婿，以后最最疼爱的女儿耿月如就用不着离开家了。 至于庶女耿月灵？ 过了年才十四，急什么？过段时间给她相一个举人还能不满意？ 老爷的话一言九鼎，谁敢放肆？四姨娘更加不敢，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仅仅是单方面决定，黄毅压根儿不知道。 黄毅、耿章华再见面之时已经相隔接近两个月，俩人都相当高兴，理所当然把酒言欢，作陪的有李维达、杨士虎、柳传宗、耿七和李管事。 耿大没来张家口，他留在耿如杞身边护卫，训练刚刚从老家赶来的一百几十个后生。 这些后生都是族长精挑细选的，绝大多数孔武有力，决对忠诚可靠，假以时日肯定能够成为敢为家主舍命的家丁。 耿章华来张家口的主要目的就是见黄毅，把官凭印信官服交给他，并且尝试着劝他入关任职。 只不过黄毅依旧坚持在口外发展，且态度坚决。 耿章华这才退而居其次，谈了谈宣大总督决定在这里修建一座周长二里的城堡——东山堡用来互市。 “在此地修座城池？”李维达和李管事都明白了，这应该是宣大总督投桃报李，特意为了不愿意入关的黄毅而修。 他俩都对黄毅的前途充满信心。都想到了修成东山堡后，李家肯定能占据堡内最好的市口。 都暗自庆幸跟黄毅交好，一直在不遗余力帮着黄毅办事。 他俩都是早早地来到商号等着黄毅，在耿章华没来之前已经跟黄毅聊了接近一个时辰。 期间黄毅有个不情之请，要求他们帮忙买女人，要求不高，用不着漂亮，年纪在十三岁到二十五岁的健康女子都可以。 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李维达凑近李管事小声道：“记着提醒我黄大人交代的买些女人的事儿！” 李掌柜点头道：“明白！兵荒马乱的，据说陕西闹灾的那些地方一个女人都换不到一斗糜子！” “用不着去陕西，顺天府、永平府的流民就不少了，我们家不干黑心的买卖，出价一石麦子换一个女子！” “这出价是不是有点高？” “出价高了才可以挑人，黄大人一直都强调质量，我们当然要把这件事办漂亮了。 况且黄大人买女人又不是准备做昧良心的生意，是为了根据地的鳏夫、光混汉能够讨到老婆。我们帮着做了是积德。” “卖闺女、媳妇的人家必然是过不下去，有一石麦子说不定就挺了过去。 把闺女、媳妇卖给我们肯定不会被谁逼着去做那种脏生意，我们确实是在积德！” “所以要把这事儿办漂亮了。” “放心吧！” 黄毅知道明末的历史，从资料里不止一次看到过易子而食。 知道古代的乱世、大灾之年人吃人是确实存在的，率先被吃掉的都是女人和小孩。 之所以委托李维达安排他们家的商号帮着买女人。 是因为根据地的男女比例失衡，现在就有一千多青壮年男子没法组建出小家庭。 正文 一百五十五章：二百杆鲁密铳 没有家怎么留得住人心？ 所以黄毅要尽可能争取让根据地里的男子都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以后欣欣向荣的根据地肯定会美名远扬。 因为在这里，只要努力工作，服从命令听指挥，不仅仅发牲口、分配田亩、发粮食、发农具，还发老婆，人世间再也没比这儿还好的地方。 黄毅是准备从无到有，在根据地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社会架构，肯定不会放弃这个计划入关做官。 见耿如杞居然考虑到了，并且做了安排，说实话，黄毅还是蛮高兴的。 他知道好歹，当然答应派兵驻防将要修建的东山堡。 并且庄严承诺，只要是他负责这个堡垒，必然做到坚如磐石。 这不是黄毅夜郎自大。 而是心里有数，知道建奴其实是故意不攻打卖国奸商云集的张家口。 即便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煽动，历史发生了改变，鞑子、建奴打来了。 首当其冲的肯定不是东山堡，而是根据地。 只要根据地能够守住，来敌就没法全力以赴攻打东山堡甚至于张家口城。 守住了根据地，耗得建奴退兵了，必然暴露了实力。 既然藏不住，那就图穷匕见吧！ 接下来就不客气了，包围张家口，把所有的卖国商贾都抓起来拷饷，把他们的财货统统没收。 满清的八大皇商究竟有多少钱？ 以白银计恐怕不止上千万两。 届时抓住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等等包括他们的子侄，采取要钱不要命的方式方法严刑拷打，争取把他们偷偷埋哪儿的银子都挖出来。 这就是在口外立足的好处，用不着管朝廷的态度，更加不怕御史言官的弹劾。 当然，这些都是设想，都得在翅膀硬了后实施。 在这之前必须表现得人畜无害，甚至于跟卖国晋商同流合污虚与委蛇。 怎么才能证明根据地具备了争天下的实力，让黄毅觉得翅膀硬了，可以飞。 当然是承受住建奴的进攻并且不出现伤筋动骨的损失。 见聊着聊着的黄毅貌似若有所思，耿章华笑问：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的职务高过你，且成为了你的直接上官，心里不得劲儿？” “哪里？我原本就看好你，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一镇总兵官，现在么，才区区一个游击将军而已，有点屈才了。” “得！这些天这种话我耳朵里都听出茧子来了，我俩之间就用不着了，你怎么不关心你的兵额和粮饷啊？” “肯定关心啊！可是我关心有用吗？这得靠你帮忙。” “帮忙那是必须的，我已经竭力争取了，你麾下定额兵马是……” 接下来耿章华谈了谈黄毅该有的兵额和粮饷的发放。 并且给了黄毅足一千二百件鸳鸯战袄，能够武装一千二百人的冷兵器，二百杆鲁密铳，两千斤火药、五百斤铅。 黄毅的千总按照一千一百二十兵额核算骑兵、步兵三七开，骑兵三百余、步兵七百多。 按理说每个月都能够得到本色粮食八百多石、折色银子一千五百余两、外加一部分豆料、草料。 耿章华表态会竭尽所能减少各级的漂没，争取让黄毅能够到手不少于定额七成的粮饷。 黄毅的千总是宣大总督直领，隶属于耿章华这个游击将军管辖。 耿章华还有两个千总的兵力，外加拥有二百四十人的铁甲家丁队，这三千六百多兵力以后就是耿如杞的心腹力量。 耿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黄毅很满意没提其他要求，反而给了耿章华五千两银子。 不是用这些银子贿赂他，而是请他动用关系和权力，从受灾的陕西、山西、甚至于京畿之地接收五百最好是一千户人口来十里堡安家、屯守。 后来考虑到耿章华是山东人，还建议他派人去登莱交涉，最好弄几百户渡海逃难的辽民来东山堡屯守。 黄毅还拍胸脯保证，哪怕弄来一两万人口，都不要朝廷给安置银、安置田。 说实话，明末，人口已经成为朝廷的负担。 各地州府都在严防流民、难民入境，没有哪个知府、知县肯收留安置这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升斗小民。 再加上朝廷腐朽不堪，流民、难民看不到希望，故而纷纷揭竿而起。 抢劫了后金军劫掠的财富，使得黄毅手里有了不少金银财宝。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留着干嘛？全部花掉。 所以他决定增加人口，多多益善。 这是好事啊！做成了亦是耿如杞的政绩，耿章华当然满口答应。 如何安置流民一直是朝廷的难题。 毛文龙含冤而死后，东江镇不稳，内讧已经初露苗头。 如何解决几十上百万逃出辽东，逃到东江镇、登莱、永平府、顺天府、蓟镇的辽民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黄毅肯拿出五千两银子，有宣大总督的斡旋，弄来几千流民不成问题。 不能出灯油钱坐黑地，耿章华已经想好了，回去后立刻汇报，请父亲上奏本向朝廷承诺接收一万辽东或者陕西难民。 他心里算过小账，五千两银子能够买五六千石杂粮，省着吃，足够一万人活命四五个月，有这些时间足够一万人走到东山堡。 况且接收难民不可能一次性完成，可以分批进行，搞个五六次、七八次，影响力更加大，更能为宣大总督扬名。 听到黄毅又谈起有关于增加人口的事宜，李维达关心道：“黄大人，你有把握给那么多人生计吗？” 耿章华虽然知道黄毅截杀后金军运输队得了不少粮食、财物，也觉得收一两万人有些多，道： “民以食为天，到时候粮食不够吃，一两万人闹起来能把一切都毁了，我建议你三思！” 黄毅信心满满道：“我算过账，哪怕今年增加两万人口我那根据地都能够接纳，并且做得到不让肯干活儿的任何人饿肚子！” 李维达擅长做生意，算账当然厉害，他道： “今年的粮价比去年高了四五成，养活一个成年人一年怎么着也得三石粮食。 算一算生活成本，一年下来平均一个人恐怕五两银子都未必够，两万人就是十万两雪花银。” 正文 一百五十六章：将心比心 这些账黄毅当然算过，凭良心讲此时的老百姓要比后世的好管理多了，他们充满敬畏之心，更加吃苦耐劳。 只要能够获得温饱，只要有口气在，他们都不会歇着，可以从早忙到晚一年忙到头。 根据地的群众还要更胜一筹。 那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建奴、鞑子的虐待，不勤快、不能忍、身体不好，肯定活不到现在。 获得新生活、获得了尊重，这些人都在不遗余力干活儿，大冬天也没人闲着，实在没活儿干就组队去开采石头，黄毅回来后发现，碎石、石料简直是堆积如山。 因为所有的根据地群众都知道，根据地将要修建一座城，修建许多住房，还要烧制石灰，石头的需求是永无止境的。 所以黄毅根深蒂固地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胸有成竹道： “你仅仅是算了吃用，没算产出，口外可耕种的土地太多了，根据地所在位置是个地肥水美的宝地，还是很久以前被开垦过的。 我的计划是今年开垦至少四万亩，平均一亩地收获一石粮食总要有的，以一个成年人能够负责十到二十亩田地计算。 他们创造出的价值肯定远大于生活成本。 况且农闲之时哪怕是寒冬，都可以干采矿的活儿，仅仅是靠挖煤运去张家口换粮食也能吃饱肚子。” 李维达点头道：“是这个理，过个几日我就会安排人去宣府，把那里的石炭买卖也做起来，尽可能争取多收你们送来的石炭。” 烧煤是趋势，当下的大明还没有普及烧煤，依旧是以烧木材为主。 根据地能够生产钢铁后，黄毅就画出图纸安排铁匠们打制出蜂窝煤模具。 与此同时开始生产陶瓷外壳的蜂窝煤炉，有理由相信，这种产品能够走近千家万户，形成产业链。 见李维达表态争取多卖些石炭，黄毅端起酒杯敬酒表示感谢，俩人干了一杯。 耿章华笑了，道：“关键问题是你那根据地不能被鞑子烧杀抢掠，否则一切都化为乌有！” 黄毅也笑了，道：“我能够肯定，今年不会有鞑子来山里抢劫我的根据地。 秋收后，我还要带领人马杀去东边，灭了几个喀喇沁的部落，抢光他们的牛羊马匹！” 这句话点燃了新话题，耿章华来了劲，道：“太好了，我正有此意，还想跟你好好商量一下呢！” “这用不着商量，能不能打取决于实力，我能确保我的麾下人人敢战，令行禁止。 不知道你能不能确保刚刚东拼西凑的那些人马敢战，且做到服从命令他指挥！” “还有小半年呢，我接下来会狠抓训练，强化纪律，能够确保秋后我的人马如臂使指！” 黄毅问道：“我们自作主张袭杀喀喇沁的部落，会不会有御史言官弹劾宣大总督擅开边衅？” “不会，喀喇沁投了建奴已经是众所周知。我们去讨伐属于出师有名！” “你估摸着秋后能够带上多少可堪一战的骑兵！” “至少六百，争取九百，你呢？” “我能够带上三百六十弓马娴熟的骑兵，而且确保人人都有铁甲！” “人马是不是少了些！” “只要人人敢战，就不算少。我就能保证战而胜之！” “唉！你说得对，人人敢战最重要，杨士虎、柳传宗、耿七，你们都好好听听，你们能够保证带出来的人马都敢战吗？” 黄毅跟耿章华一直在聊，俩人谈了很多，杨士虎、柳传宗、耿七只听不说话。 见耿章华要他们表态，三人站起身互相看了几眼后，由杨士虎回话，他道：“收心最重要，我们手下都是抽调过来的老兵，不缺乏战斗力。 只不过这些人的精气神拿黄大人的兵比较，相差太多了。” 耿章华笑了，道：“很好，如果你们一开口就是保证人人敢战，我回去就把你们降级为普通士卒。” “您也看出来他们中绝大多数没有士气啊？”杨士虎陪着笑脸道。 耿章华一脸严肃道：“原本还不那么明显，有了黄大人的兵相比较，就是明摆着了。放心吧，回去后我亲自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就不信了，恩威并施下，谁会不识抬举，谁敢不识抬举！” 黄毅道：“我教你一个法子，用好了定然能够收士卒之心。” “哦？愿闻其详！” “你回去后亲自带上几斤白面走访一些士卒的家庭，嘘寒问暖一番，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我相信，这士卒必然感恩戴德，肯定愿意为你效死。” “啊？没听说过有这样带兵的呀？” “今天不就听说过了！” “这，这，这也太浪费时间了。” “又不是让你每一家都去，你可以选武力值最强的猛兵做家访，为他们解决生计问题。” “好吧！我试试看。” “这一招叫做将心比心，你用心了，将士们肯定更加用心！” 黄毅真的是一番好意，因为他从资料上看到过，知道大明朝后期简直是将不知兵，兵无节制，相互之间一点点信任度都没有。 让耿章华去走访普通士卒家庭的目的是，让他这个出身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了解民间疾苦。 他肯定做不到改变万民，难道还做不到改善麾下士卒的生活条件？ 如果他连给自己的兵提供最起码的保障都做不到，那他就是个废物，必然败亡。 也就用不着黄毅为了扶他上马再送一程而劳心劳力。 杨士虎和柳传宗都是老兵，自从当上了军官后，再也不敢有啥说啥，在耿章华面前都是唯唯诺诺。 他俩听了黄毅教的法子，都觉得是金玉良言。 想当年他们还是小兵之时，如果某个将军来家里嘘寒问暖，送粮食，承诺解决生活难题。 他们肯定愿意为这个将军卖命！ 黄毅看了看柳传宗几个，道：“耿七、柳传宗、杨士虎，你们万万不能做应声虫，要敢于任事，还要畅所欲言。 耿大人没时间走访士卒，你们可以代劳。” 柳传宗唯唯诺诺道：“我们去意思差了点，肯定没大人亲自去效果好。” …… 正文 一百五十七章：大生产 根据地的一切都得从无到有，黄毅很忙，所以第二天就赶回去。 直到黄毅的车队消失在路的尽头，相送的耿章华才一拍脑袋。 原来他忘了问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当然，他忘了也是有原因的。 那是耿如杞疼爱耿月如，跟夫人商量过了，想着黄毅能够入赘，所以先让耿章华探探口风。 而耿章华认为黄毅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绝无可能同意入赘，因此觉得不好启齿。 俩人后来天南海北谈了许多，导致他忘了提这件事。 可是母亲、妹妹都眼巴巴等着黄毅的答复呢？ 要不要追上去问一问？ 怎么问呢？ 耿章华为难了，这比跟建奴对冲还要难啊！ 要不干脆跟母亲说明白，黄毅日后是有可能成为一镇总兵官的，赘婿的身份会让人耻笑。 为了黄毅的前途，最好还是让耿月如嫁给他。 一个月前，耿家一大家子都去了宣府。 耿章华管辖的督标营人马也是驻扎宣府，仅仅黄毅是个例外。 两天后，宣府城内宣大总督官邸，经过认真思考的耿章华终于跟父亲、母亲谈了谈自己的想法。 耿如杞没有表态，而是询问黄毅所说的根据地是个什么光景？ 得知那里约等于什么都没有后，大摇其头！ 又得知黄毅想着弄几千上万人口，陷入沉思。 他当然知道修城、守城、种地都需要大量人手，理解黄毅需要人口的迫切性。 最后他表态了，那黄毅已经证明了勇武且具备军事才能。 是不是做得到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具备治理一方的才能，待到秋天看看那所谓的根据地变成啥模样，就了然于胸了。 是否把月如许配给他等秋后再定。 耿如杞立刻命令幕僚写奏本表达为朝廷分忧的态度，承诺宣大地区可以接收、安置一部分饥民。 让耿章华督促张家口的官员抓紧时间把东山堡修起来，如果黄毅的根据地没法立足，可以有个东山堡驻防。 宣府距离张家口城仅仅是五六十里路而已，派人传令一个多时辰即可。 有宣大总督亲自过问，修建东山堡的银子两三天就落实了。 商贾们愿意纳捐并不完全是给耿如杞面子。 也是因为设堡互市有了城墙的保护安全许多，再也用不着把一些贵重的货物每天晚上都运回张家口城里。 修建城池的人力有现成的，因为明朝制度规定，每个卫所都有派出士卒轮班为戍边军队提供服务的义务。 卫所军派来轮班的士卒没什么战斗力，也没有谁指望他们上战场，基本上是做修缮城池、疏通河道、修补道路的活儿。 用这些人修建一个周长不到二里、高度不足三丈三尺、用不着包砖的城池，几个月时间足以。 得知黄毅拥有了从三品武职，根据地的所有人一片欢腾。 为了激励大家安心生产刻苦训练再建新功，黄毅也进行了论功行赏。 根据地当然是执行军管，黄毅是军民一把抓，所有人都要按照小旗、总旗、百总、把总划分，明确管理者。 智、勇、双、全、鹏、章东、虎啸川、汪柏山、齐大山、蓝进魁、左光虎、额逊扎钦等等一百几十人都有了小旗、总旗、镇抚官、试百户、百总等等官职，分别带领十个、三十个、五十个甚至于一百个麾下。 所有参与袭击建奴的战士至少成为了小旗，奖励了不低于十两银子。 所有参与围剿马贼的人员都至少拿到了二两银子的作战奖励。 与此同时，根据地唯一的商铺开张大吉，售卖的商品种类很多，绝大多数是生活必需品，仅仅比从张家口采购贵一成到两成。 被分配到商铺工作的除了妇女，其余全部是在那一夜攻击后金军负伤后留下残疾或者后遗症的汉民。 商铺的大掌柜理所当然是张氏，副掌柜是能写会算的叶惠玲。 根据地还开张了一家医馆，李永泰带着徒弟们坐堂行医，医馆里不仅仅有各种常用药材，还有两间都可以容纳十二个病号的病房。 十二个准备培养成护士的少女在这里工作学习。 她们都是黄毅打败后金军解救的汉民，年纪十三到十六。 汉民最是勤劳，整个冬天，根据地都没有谁闲着。 大家一直在做准备工作，已经积攒了大量石头，城基平整好了，北城门楼子的地基修筑了足有两丈高，存储蔬菜的地窖也挖了不少。 计划中的城池内，不仅仅开凿了几十口水井，还准备开凿一条河引来山泉水……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反正修筑城池需要大量泥土和石料，何不如把流经城池的那条季洁河开凿成能够常年蓄水的灌溉河。 这样做了有个巨大的好处，形成了一道防火隔离带，存储了大量消防用水。 群众们之所以有把握在原河床基本上是石头的地方往下开凿，是因为黄毅传授了用火药爆破的好方法。 这段时间换来、买来了不少黑火药，李掌柜还在帮着收购。 有了火药爆破，开采石头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 火药的消耗量会越来越大，以后的根据地必须自己生产黑火药，所以黄毅已经开始收购黑火药的主要原材料之一——硝。 无论是硝石、硝土，还是成品硝，都大量收购。 硝这玩意儿其实是无处不在，厕所、粪坑、马厩里会自然生成硝土。 秋天，朝北的砖墙上吐出的白霜就是含量比较高的硝，估计这儿朝北山脚的石头上也会有，秋天记得派人去收集。 根据地里至少有十个工匠掌握生产出黑火药的技术，他们以前都是大明蓟镇的匠户，主要工作就是为三屯营的兵将们打造、制作军需。 黄毅手里的金银财宝很多，粮食足够，所以给所有的群众加了伙食定量。 虽然依旧是一日两餐，但是早上、下午除了有一大碗糜子粥，杂粮饼由一个增加到了两个，使得绝大多数群众能够吃到八成饱以上。 大锅饭、平均主义要不得，多劳多得、贡献大待遇好才能引导根据地积极向上。 所以黄毅的治下，平等只能是在同等条件下。 待遇最好的是战士，优秀的战士会被提拔为待遇更加好的军官。 正文 一百五十八章：汉人永不为奴！ 当然，根据地初创，还没开始发饷银，没法用工资的差别区分待遇。 现在的待遇差别基本上是体现在伙食上。 参训的战士保持隔一天吃一回肉，足四两，能够带徒的铁匠、瓦匠、木匠师傅等等大工匠，每五天供应四两肉。 普通群众没这待遇，但是每十天给一回肉，足三两。 这种伙食够好了，小地主家都舍不得这么吃。 太多原本瘦得皮包骨的汉人长壮实了，眼睛里有了光泽，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们愿意种地、希望种地，更加希望有一座坚固的城池，都等着冰雪消融。 实在是等不及，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早在二月底三月初就开始了。 这时候还没有完全解冻，春寒料峭，但是完全组当不了根据地群众大建设的热情。 由于大牲口高达四千余，减去精选的三百六十几匹个儿大，爆发力强的乌珠穆沁战马，其余的都参与春耕。 不是所有的大牲口都可以耕地，一部分牲口用来套车搞运输。 因为修建土法炼钢的小高炉、焦化炉，建造砖瓦厂、水泥窑、石灰窑、蓄水坝的工作也在进行中，运输需求很大。 总而言之拥有了大量畜力，人的工作效率高多了，两个人一头牛一天能够开垦出两三亩荒地。 按照投入耕牛一千头，挽马一千五百匹，人手三千计算，半个月时间就能完成根据地所在盆地接近五万亩荒地的开垦。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主要原因是这片盆地的一半土地在大明建国初期就是军屯田亩，故而复垦时相对减轻了工作量。 接下来的日子里，黄毅每天都忙忙碌碌，不仅仅是忙于练兵、知道生产、安排耕种、进行基础建设，还在巡逻之时继续苦练骑术、骑战技能。 他每一天的工作时间都不低于十二个小时，其中必须确保有两个小时用来上课。 磨刀不误砍柴工，洗脑，不不，这样说不好听，政治教育高于一切，统一思想比什么都重要。 黄毅亲自教育小旗以上级军官，从总旗开始设一名镇抚官，职责是核查功绩、检查成绩、督查军容军纪，教士兵识字，做思想工作等等。 镇抚官当然是挑选学习好、思想好战斗技能过得去的汉人战士。 黄毅还基本上保持每三天给镇抚官上一堂思想交流课，并且要求所有的镇抚官公开讨论开展工作的得失。 信仰的力量无穷大，把人民的思想武装起来形成的力量无敌天下。 故而黄毅在仅有智、勇、双、全几个少年时就开始了思想教育。 只不过半年而已，成效就显现了。 今后的路无论怎么走也要把思想教育放在第一位，党指挥枪是在血与火的斗争中得出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发展一段时间黄毅计划建党，但是一直没想好名称，“社会党、尊严党、共进党、团结党”等等名称都考虑过，没有定案。 根据地是一张白纸，在这里能够描绘出宏伟蓝图。 以史为鉴，封建社会迟早会走近坟墓，资本主义的金元政治何去何从黄毅很不看好，所以黄毅决定尝试在根据地执行类似于社会主义的制度。 进行社会改革何其艰难？每推行一个新制度都必须出现一个强权、铁腕的政治人物，必须有强大的武力为保障。 因此新的模式刚开始时绝对走不出独裁的怪圈，也避免不了血腥味。 黄毅不介意成为大独裁者，因为他自信满满，国家大事由他来乾纲独断，绝无可能走错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的想法，是不是能够坚持到有后来，取决于能不能守住根据地，打退建奴、鞑子的进犯。 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唤起根据地群众的觉悟。 黄毅命令左芳莲、小九组建宣传队，准备通过演绎话剧、戏剧的方式方法向根据地群众灌输建奴是财狼，随时都有可能来根据地烧杀抢掠的思想。 目的是让所有人消除幻想，使得根据地的军民团结一心，敌人来了，小到垂髫儿童大到耄耋老者都拿起武器跟敌人干仗。 演戏当然要有剧本，黄毅提议由汪柏山、左芳莲、叶惠玲、章东、黄大智、左芳莲、小九、张氏、刘世富、叶惠玲共同创作。 要求很简单，通过男女主角的生离死别，控诉建奴丧尽天良，使得观众同仇敌忾，激发观众的杀敌热情。 这八个人中，左芳莲以前是扬州瘦马，小九做妾前是青楼清倌人，吹拉弹唱是基本功，跳舞是必修课。 叶惠玲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写词谱曲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 故事用不着编得天马行空，只要把张氏、刘世富、黄大智、汪柏山的真实经历拼凑成主角的故事，就足以让观众义愤填膺。 当然，剧本完成后黄毅会帮着修改，会给一个大团圆的好结局。 即便真实历史的结局是七成汉人死于灾荒、死于战乱、死于被建奴屠杀，剩下的一个个奴颜婢膝留着根猪尾巴苟活于世，是最最糟糕的。 “汉人永不为奴！”将要成为这部剧的口号，要通过这部剧树立起根据地群众的自尊心、自信心，激励大家自强不息。 听清楚了黄毅给出的思路，听明白了黄毅的要求后，创作团队的八个人神色各异。 汪柏山是被勾起了屈辱的记忆，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千言万语，接下来肯定做得到下笔如有神。 叶惠玲是紧张，担心写不好故事让黄毅失望。 她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来根据地生活了两个多月，周围发生的一切诠释了黄毅的承诺，这里真的没有歧视，她们获得了尊重。 她还因为能写会算成为了教师，每天都要给上百人上课、默写生字词。 其他人怎么想她管不着，叶惠玲已经决定了，往后余生就在根据地度过，只要经常能够瞧见他就心满意足。 能够帮他做事情就是最大的幸福，至于是不是能够贴身伺候他，唉！只能心里想想。 正文 一百五十九章：精神力量 左芳莲一直想着好好表现，争取能够侍寝，率先做黄毅的小妾。 今非昔比，三个月前的左芳莲信心满满，觉得她是根据地里最漂亮的女子，也是最有才华的女子。 只有她能够跟老爷谈论诗词歌赋好文章，只有她能为老爷代笔写规章制度，她能够看得出来，老爷其实是喜欢她贴身伺候的。 谁知道忽然之间根据地就多出四五百女子，有好几十不仅仅模样好，还识字，其中还有叶惠玲、小九等等这种读书、写字不弱于她的。 压力很大，她总是期盼着老爷收了自己，只可惜这种故事至今没发生。 此时的她在心里较劲，一定要写出好曲好词展示才华，把其他人都比下去。 听黄毅讲述了创作思路后，小九顿时来了灵感，她真的痛恨建奴，希望报仇雪恨。 老爷说用这部戏剧唤醒群众，让大家不要对建奴有幻想，如果建奴杀来了，人人都会拿起武器上去拼命，她深有感触。 当时的永平府有那么多人，要是有一半人同仇敌忾，建奴哪有可能破城而入，她怎么可能…… 唉！往事不堪回首，现如今唯有痛定思痛，已经失去了一个家园，再也不能重蹈覆辙，建奴真的杀来根据地，她一定会拿起鸟铳以死相拼。 黄大智从来没有喊过黄毅“爹”，以前是喊老爷，现在开始改口喊大人。 但是他的心目中早就把黄毅当做父亲，参与编剧，把为奴汉人遭受的苦难告诉劳苦大众、官宦军民是任务。 黄大智服从命令听指挥，他会不遗余力讲好自己的故事，让观众们比较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增加“汉人永不为奴！”觉悟。 创作出剧本，选角排戏，秋收后将要在完工的大礼堂演绎，按照估算那里可以容纳六七百人。 精神力量很重要，哪怕是艰苦奋斗，文化生活也不能缺了，黄毅的理想何其大也，因此对根据地群众寄予厚望。 教所有人学文化，用演绎戏剧的方式方法告诉大家，女真人凶残愚昧没人性。 警醒所有人，万万不能做女真人的奴才，力争把根据地的人心拧成一股绳。 人心齐泰山移有些夸大其词。 但是黄毅相信，有自己的领导，有几千上万拧成一股绳的人民，有城池可守。 建奴、鞑子联军哪怕来了一两万人马，黄毅都有信心能够坚守到敌人扛不住，灰溜溜退兵。 随时有可能面临全面战争的根据地必须执行军事优先的方针政策，得到优待的必须是战士。 战士中待遇最好的肯定是弓马娴熟的骑兵。 纵然根据地需要海量劳动力，但凡是骑兵都可以全脱产，用不着参与春耕和秋收，他们的任务是巡逻，消灭、抓捕试图接近根据地的任何人。 其他的兵种只能是半脱产，需要参与春种秋收，也就意味着一年得有一个多月忙农活儿。 没办法，农业是根本，粮食是希望，种田是要抢农时的。 春播、秋收时，步兵、工匠、作坊里的工人都得参与劳作。 人都是喜欢攀比的。 根据地的战士待遇好受到尊重，所以绝大多数群众都希望成为全脱产的骑兵、基本脱产的步兵战士。 然战士的选拔很严格，不仅仅比体能、战斗技能，还比骑术、比骑射，火枪手都得比装填速度，射击成绩。 达不到标准的只能成为三天一训的基层民兵。 增加了耿章华送来的二百杆鲁密铳，还增加了根据地打制的二十杆鸟铳. 用来练习的火枪多出三四倍，使得火枪手人数快速增长，很快就达到了八百，其中三分之一是妇女。 除非是守土作战，以后尽可能不用妇女上战场，所以挑选了一百八十个青壮年男子成为使用火枪的正兵。 他们理所当然都是射击成绩名列前茅，装填速度比较快的。 相对于训练冷兵器士卒，训练火枪手简直是立竿见影，只要脑子没问题，即便是体力差一些的妇女，一个月时间都能够基本上掌握射击技能。 以后么，当然是熟能生巧，速度和准头都会进步。 长枪手和刀盾手没有多配，总计是一百八十人，他们都是孔武有力的青壮年。 精挑细选的一百八十火枪手和一百八十刀盾手、长枪手都能够骑马疾驰，属于骑马运动的步兵。 也就是说，黄毅现有铁甲骑兵三百六十，骑马步兵也是三百六十，计划中的炮兵、辎重兵也是三百六十，待组建。 炮兵得有大炮才行，当下的工作太多，人手严重不足，所以把铸炮的计划延迟到秋后农闲之时。 黄毅估计再有几个月时间，将要出产品的炼钢小高炉应该攒下能够铸造七八门“六磅拿破仑炮”需要钢铁。 拿破仑炮分哪几种规格，口径、壁厚、长度、炮身的重量等等资料包括图纸，黄毅的手机里都保存了。 黄毅肯定亲自画图纸写出铸造流程，不仅仅是用马斯·罗德曼的中心冷却法铸造大炮，还会用分块的钢铁拼接模具搪石英砂，使得模具能够快速成型反复使用。 这些都是后世的技术，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失败验证的成功技术。 有了这样的金手指，根据地铸造的火炮不仅仅质量领先全世界，造价能节约百分之七八十，工时只需要三分之一。 还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同样的口径，根据地铸造大炮的炮身重量可以减少一多半，使用寿命可以提高三四倍。 葡萄牙人能够在澳门铸造火炮销售赚取暴利，这生意以后的根据地为什么不可以做？ 只要掌握不卖给建奴，卖去中亚、东欧那几十个汗国，让他们之间征战的力度更强一些，让他们有力量对抗白俄，何乐不为。 只要性价比高，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保不准就会有商贾重新把丝绸之路走通，把根据地铸造的火炮卖到波斯、卖去西欧。 明末是乱世，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然欧洲、中亚、海湾地区又何时太平过？ 那些地方一直存在民族冲突、宗教分裂、领土纠纷、人种区分等等，所以就没几天太平，一直在打仗。 卖些火炮帮帮他们不香吗？ 正文 一百六十章：一杆独一无二的火枪 根据地的军营、教室正在建造中，秋收前能够完成。 届时有一座能够容纳六七百人的大礼堂用来上公开课、演戏、开会。 黄毅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所以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五千多人，四千多大牲口终日忙忙碌碌，根据地简直是日新月异。 使用了风温技术的炼钢土高炉完成了，水泥厂，不对，只能称作水泥窑，能够生产了。 至于水泥能达到后世什么标号，不去管它，接近普通硅酸盐水泥的强度就行。 黄毅以前就知道张家口长城以北地区矿藏丰富，煤、铁、铅、铜、银、钨、金、耐火土、石灰岩、白云石、硅石、石棉、石墨、石英石等等应有尽有。 储量最大的当然是无烟煤、烟煤据说有可能超两亿吨，赤铁矿的储量也很多，超过八千万吨。 总而言之，这里可谓遍地都是矿藏，资源上具备发展早期工业的条件，这就是黄毅决定选择在这里立足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然，以明朝的生产规模几千万吨矿藏就是个笑话，有个几千吨就足够根据地的工匠忙得脚不沾地了。 蓝进魁、齐大山等等为了节约人力，没有探查新矿床，而是寻找到了以前不知何时、何人开采过的几个矿洞挖赤铁矿。 根据地目前仅仅是自给自足的生产模式，派出三百几十青壮年挖煤炭、铁矿石足够使用。 铁匠们已经逐渐开始使用根据地出产的钢铁打制鲁密铳、鸟铳。 这一个月的产量能够达到二十杆，蓝进魁表态下个月肯定能够完成二十五支鲁密铳。 零部件细分的生产模式已经开始执行，能够按照图纸进行标准化生产的工匠在增加中。 最费时费力的依旧是枪管的打制，使用畜力的钻床已经在制造中，年底应该能够投产。 黄毅终于利用两根开了膛线的枪管装配成功了一支独一无二的米尼枪。 其实是装配了两支，只不过发火装置和瞄准镜都是绝无仅有，估计几十、上百年内都没法复制。 因此缺了这两样东西的第二支米尼枪仅仅是个半成品。 成品的膛线磨平了可以拆下发火装置组装这支半成品。 章东这段时间苦练鲁密铳的装填、射击，卓有成效，已经做到了五十步射人形标靶十中八九。 鲁密铳仅仅是滑膛枪而已，并不能完成精准射击，有十中八九的成绩已经算射击天赋很好了。 黄毅太忙没时间练习装填，故而让章东负责。 章东如今是一个不满员总旗的镇抚官，他手下管理着三十六个士卒，这些都不是骑兵，是火枪手，都在练习鲁密铳。 以后都得把这些火枪手培养成为可骑马运动的步兵。 大草原何其辽阔，部队不能快速运动就会失去主动权，因此以后黄毅的步兵仅仅是不能骑马冲阵而已，骑马行军时，速度不能比骑兵慢。 章东管理、带领的三十六个火枪手中包括曾经给建奴做了七八年阿哈的鲍智德、何世元。 因为有共同的经历，又是老乡，所以章东跟鲍智德、何世元最聊得来，每一次都是带着他俩陪同黄毅进行射击试验。 他们三人的骑术虽然比不上蒙古骑士，倒也相差不多，骑战或许不行，骑马运动一点点也不吃力。 完成了米尼枪并不表示就能狙杀敌人，得通过至少几十次的射击来调整准心，调整瞄准镜刻度和准心、靶心之间的误差。 这是个细活儿，当然是黄毅亲力亲为。 用了半个月时间熟悉、适应这支独一无二的米尼枪，黄毅已经能够做得到三百步左右打出不低于八环的成绩。 如果是射击二百步内的标靶，基本上做得到十枪打出九十五环以上。 黄毅也让章东尝试着使用米尼枪瞄准二百步的标靶打了十枪，发现他每一枪都上靶，居然取得了八十三环的好成绩。 因此黄毅鼓励他使用火器，言明只要能够做到娴熟装填，提高命中率，上了战场甚至于比使用步弓的射手起到的作用更加大。 以前的章东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那是因为他天生的力气小，纵然他刻苦训练，也没法使用长枪、刀盾打败对练的战友，成绩经常性垫底。 射箭对于他来说更不容易，因为他开不得强弓，根本做不到如黄大智、黄大勇、黄大鹏、毕大喜那样箭发连珠。 现在好了，自从开始练习鲁密铳，他的成绩经常性名列前茅，比也在苦练使用火绳枪射击的黄大智、黄大勇几个的成绩好得多。 所有的军官必须熟悉火器，善于使用火器，这是黄毅的基本要求。 所以哪怕是射箭水平能够形容成百步穿杨的毕大喜都在练习使用鲁密铳。 他们还经常性讨论弓箭跟火枪的对比，得出的结论是学着打枪很容易，是个正常人就行，基本上不需要条件限制。 但是如毕大喜这样的神箭手，上了战场不被火枪手打中，射杀十个火枪手都是轻轻松松。 而一个火枪手肯定无法做到连续射杀十个弓箭手。 最后他们为射杀两个字争了起来，章东几个专业使用火器的强调弓箭射中也未必做得到射杀，而被火铳打着九死一生。 章东早就知道火枪的威力，知道敌人只要挨了一颗铅弹，哪怕是被打中胳膊，活下来的机会都很渺茫。 这年头伤口感染基本上是无药可治，中箭了，用清水洗一洗上点金疮药包扎一下，运气好的不至于丢命。 但是被铅弹打中截然不同，靠清水根本无法给伤口消毒，感染后的伤者不会立刻死去，而是在痛苦中慢慢地死掉。 章东就曾经见到过被明军鸟铳打伤的建奴死于伤口化脓。 他以前只知道明军的鸟铳射速慢，射不远，还没有什么准头，跟建奴对阵后，根本比不上建奴的弓箭。 这段时间见识了黄毅独一无二的米尼枪后，惊愕莫名。 这种火枪能够打得跟炮差不多远，偷冷子打建奴的主将，简直是防不胜防。 如果根据地里能够弄出几百杆这种火枪，天底下还有谁能对阵？ 正文 一百六十一章：备战 章东几乎天天在黄毅身边伺候，他蛮好学的，喜欢思考。 他觉得火铳就应该发展成打得更远、更准，问黄毅，为啥不尽可能多的打制这种好火铳。 黄毅何尝不想制造米尼枪多多益善，只可惜条件不允许，但是随着钢铁质量的提高，制造工艺的改善，也不是没可能。 只不过无法预知需要多长时间。 当务之急还是着重发展滑膛枪，争取在一两年内提高燧发枪的发火率，让所有的火枪手都用上比火绳枪方便许多的燧发枪。 根据地人多、车多、大牲口多，所以没放弃挖煤运去张家口换粮食、物资。 由于跟李维达的关系更进一步，李家让了利，甚至于没准备通过卖煤牟利，只要不倒贴即可。 上个月已经开始以一斤麦子换十二斤优质煤跟根据地结算。 反正每隔十天八天，根据地就会往张家口发一百大车的煤，车回来时，总要带上从张家口采购的各种货物。 刚开始时采购的毛竹、钢铁最多、其次是粮食、棉花、锅碗瓢盆。 毛竹经过烤制后是准备用来代替钢筋浇筑混凝土。 烧制水泥所需的石灰石、黏土和铁矿渣很多，煤炭资源充足，所以水泥的产量基本上能够满足需要。 根据地的房屋都是用石料垒砌，地基当然要用混凝土浇筑两道各一尺高宽度等同于墙体的圈梁，两个圈梁相隔四尺。 这种房屋牢固，抗震性强，使用寿命能够长达百年。 修筑城池不可能一蹴而就，为了防止根据地遭遇大股敌人袭击，黄毅决定先修成一丈二高，厚度一尺二寸的单墙。 中国古代的城墙很厚，底部超过十米的多不胜数，顶部在六到九米之间。 根据地计划中的城池都是内、外墙厚度一尺二寸的混凝土结构，内墙、外墙相隔五米出头，两墙之间有混凝土地梁、横梁加强，以后填充碎石、矿渣、煤矸石等等。 全部完成后，根据地城池的高度是三丈三，厚度一丈六尺，周长八里。 虽然知道历史走势，也得防止发生意外。 为了根据地能够抵御骑兵突袭，杜绝被鞑子或者建奴劫掠走全年的收成。 今年秋后必须完成高一丈二尺，周长八里的外墙部分。 有了这堵单墙围绕，有黄毅率领几百弓箭手、几百火枪手驻守，没有携带大炮的鞑子、建奴来几千人也打不下来。 此时根本不考虑污染问题，除了水泥窑、石灰窑、砖瓦窑在城郊五里内。 钢铁厂、被服厂、鞋厂、器械作坊等等，反正所有的作坊、土法工厂都在城内。 城内还会在秋收前修建完成几个能够储存五千石粮食的混凝土结构筒仓。 筒仓的图纸黄毅就能画。 根据地的筒仓不是后世那种动辄万吨的，仅仅是能存粮三四百吨。 这种筒仓在后世不值一提，但在此时绝对是傲人的标志性建筑。 有混凝土，有竹筋代替钢筋。 黄毅设计的这种周长十五步，高度四丈的筒仓，使用寿命不可能低于七十年。 有了防蛀防霉的筒仓，在气候干燥且寒冷的北方，存粮的损耗肯定能够接近甚至于超越后世粮库的检验标准。 粮食是可以救命的，何其重要。 所以不仅仅要抓收成保证颗粒归仓，还要杜绝一切不必要的损耗。 书友们千万不要认为根据地将要修筑的这座城池很大，其实古代的城池都不大，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就算大城了。 明朝的一里不止五百米，一座周长八里的城池占地面积也仅仅是一平方公里超出一些而已，跟后世的一个大点儿的小区差不离。 其实集中全部人力修建城池，完全有能力在秋后完成。 但是用不着如此，因为已知后金军这一两年内根本顾不上虎墩兔这一边。 根据地的城池有了四米高的墙体，足以防御骑兵突袭。 当务之急是解决衣食住行改善所以群众的生活质量。 由于大量采购棉花、棉布，又由于大草原上不缺羊毛、羊皮、牛皮，所以根据地再也没有谁衣不遮体。 人人都至少有一身棉衣，一床棉被，绝大多数青壮年还有了一套白色的毛线衣、裤，有不止一双羊皮马靴或者牛皮棉鞋。 衣食住行，衣服问题基本解决，吃饭问题做到了不低于八成饱，隔三差五有点肉。 根据地不缺牛马，大车很多，工作地点比较远的地方都有马车接送。 唯一还没彻底解决的问题是住，因为还有很多人挤在蒙古包里。 忙过春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大量修建保暖良好的住房，要求能够满足所有人居住。 当然，这年头不可能有过高的居住条件，仅仅满足最基本的需求足以。 组建了家庭的群众拥有自己的小家，其余人都要确保住在温暖的集体宿舍里。 每个集体宿舍都要修造火炕，满足住二十个人的需要。 小家庭一般情况下分配里、外两间房，里间是卧房，修建能够睡七八个人的火炕。 冬天，不仅仅是冬天，只要是冷得没法种田的这段时间，原则上所有的人都住进城池里。 粮食、生活用品、被褥、衣服等等都得存储在城池里的家里，没有成家的当然是存放集体宿舍。 种地理所当然要出城，可是有些田亩离城池比较远，每天来回瞎耽误时间。 所以需要修建一二十个集中居住的集体宿舍。 城外的宿舍只需做得到遮风挡雨，能够生火做饭，属于临时建筑，冬天不住人。 一开始就采取集中居住的方式方法不仅仅是为了方便管理，更大原因是为了备战。 可以想象得出，根据地肯定会被攻打。 按照建奴的出兵习惯，基本上是秋后开战。 他们来到根据地之时，要确保他们抢不到一粒粮食、抢不到一件家当、抓不到一个汉民。 这样做了最起码能够确保建奴没法威逼被抓捕的汉人参与攻城当炮灰。 他们远道而来，没法通过劫掠完成补给，已经注定吃了亏。 如果攻城不下再损兵折将，以他们的国力恐怕承受不起，以后还会不会来，愿不愿意来劳师远征，这就得打个问号了。 正文 一百六十二章：坚壁清野 四月下旬，正在大干快上的根据地来了客人。 李家确实用军功为子弟谋取到了举人功名，只可惜那个子弟不是李维达，而是大房的长孙。 早有心理准备的李维达没有不开心。 李家当官的大有人在，最厉害的是已经去世多年祖父，担任过漕运总督、巡抚、尚书，两袖金风。 而李维达一直觉得做生意要比读书做官自在，没想着去做个下县的父母官。 他其实也没吃亏，他在李家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变成了最受重视的子弟之一，如今整个北方的生意都归他管理。 原本管理北边生意的李家子弟都是常驻山海关。 原因是辽东那一边的生意有搞头，那里有几万、十几万拿着几百万辽饷的边军士卒、官宦，市场很大。 按理说李维达也应该去山海关内的李家分号坐镇。 但是他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应该立足张家口，充分利用跟宣大总督接上的关系。 这一两个月，张家口的绝大多数商号都在忙着积攒粮食。 那是他们中有人接到了粮食订单，采购量巨大，价格高于市价至少五成。 古代不比后世，粮食所以是最大的生意没有之一。 大商贾都涉足粮食生意。 即便是大盐商，他们的盐引也是需要用粮食交换的。 李家根深叶茂，商号遍布边镇和运河沿线，粮食生意一样是最主要的利润来源。 在张家口经营多年的李维达心里清楚这段时间出高价买粮食的是谁。 所以特意派李掌柜跟随前来交割煤炭的何守业去了根据地。 他要把掌握的情报告知黄毅，却又怕事情败露连累自己，所以没有写信。 而是派遣李掌柜去传口信，也顺带着认识一下地方，方便以后的联络。 李管事名叫李来福做事稳重，最初就是他跟黄毅打交道，并且引荐了黄毅。 李维达对他是比较放心的。 李来福来到根据地所在的盆地后，只觉得耳目一新。 一眼望不到头的田野里郁郁葱葱，老百姓的脸上看不到菜色，绝大多数眼睛明亮容光焕发。 此时根据地城池仅仅是修成了北面一尺二厚一丈二尺高的单墙，其余部分全都是原木寨墙，但是集中力量完成了北城门楼子。 用石头修葺城墙换下来的原木不会被烧火，绝大多数可以用作打制门窗、家具的木料。 黄毅的府邸还没开工，现在的他居住在城门楼子的第三层。 城门楼子长约十二丈、宽四丈、总高六丈六尺。 两丈以下除了城门洞以外其余部分都是实心的，现在是根据地总部机关所在地。 一层临时用作办公楼、二层是接待室、总部餐厅。 第三层当然是黄毅以及伺候黄毅饮食起居的张氏、左芳莲、叶惠玲、小九包括几个值班亲卫的卧室。 做红娘促成根据地里的男男女女组建家庭一直都是张氏、孙素珠、杜翠兰等等十几个最早跟随黄毅的女子负责。 这段时间已经诞生了三百多个小家庭。 但是左芳莲、叶惠玲、小九的眼角高，纵然黄毅不止一次表态她们有选择夫婿的自由，也无济于事。 她们宁可守在黄毅身边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老婆。 黄毅确实需要人伺候，还需要人做秘书之类的工作，这几个女人懂礼节还长得漂亮，故而乐得她们留在身边。 城门楼子其实不大，按照后世的算法，一层楼的使用面积仅仅是四百平方米左右。 但是因为用上了水泥混凝土浇筑，不是木板楼梯、楼板那样走上去嘎吱嘎吱作响，使得上了城门楼子的李来福叹为观止。 黄毅在二楼总部餐厅宴请李来福，哦！不对，黄毅一直秉持艰苦奋斗的一贯作风，在根据地里没有操办过宴席。 今天来了客人，只不过是增加了几样炒菜，喝几杯酒罢了。 李来福仅仅是一介商贾，已经被根据地的气魄震撼到了，他诚惶诚恐坐下，说了一堆敬佩、赞叹的话语。 说得最多的是他进入山口后的感慨，因为眼前的景象给他豁然开朗的感觉。 根据地是个群山围绕的盆地，周围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盆地。 黄毅带着几千人来此定居当然要在方便防守的情况下解决出行难的大问题。 因此尽可能在南边开山取石，现如今经南山口已经能够满足马车直通根据地城池。 也仅仅是这里能够通行马车，其他的山口只能牵马步行翻越。 发现大量敌人来袭，堵住这个最重要的山口坚守，派火铳手监视几个只能步行通过的山口，至少能够为根据地争取七八天时间进行坚壁清野。 如果是滴水成冰的冬天，防守山口就不容易了，因为“无名河”会冰冻成一条宽阔的大路。 当然，敌人真的是在冬天杀来，也就用不着为坚壁清野争取时间，因为黄毅原本的计划就是所有人都居住在城池里过冬。 李管事虽然不懂兵法，但是能够看得出山口那儿易守难攻，也看出来山口之所以能够通行马车，是因为刚刚开凿了道路。 他当然充满溢美之词，说了许多恭维话后才切入主题，讲了此行的目的。 黄毅耐心听完，脸上波澜不惊，因为他本来就知道晋商卖国，他们一直都在往辽东贩卖粮食、铁料等等违禁品。 知道了又待如何？ 就凭黄毅现有的影响力、实力，根本不可能管得了那些卖国晋商。 况且管住了张家口也没什么用，边口多着呢，商贾无孔不入，他们一样的可以从杀虎口、独石口、大安口出关。 此时的情况还发生了变化，只要有当地的向导带路，用不着通过有军队驻守的边口，货物都能出关。 那是因为明朝末年，朝廷腐朽不堪，边事崩塌。 历史记载仅仅是宣府镇就有边墩一千二百七十四座，边墙一千一百一十六里，毁坏的地方有二百处之多。 减去一大半是毁坏在人迹罕至的山区，也肯定有不少边墙坍塌的地方可以通行。 正文 一百六十三章：热火朝天 大明为什么完蛋了？ 文恬武嬉，兵丁怨恨朝廷，太多老百姓活不下去，长城千疮百孔。 等同于硬件、软件都不行了。 封建王朝的商贾，只要是大商贾，不搞官商勾结根本做不大。 所以黄毅当下的任务是强大自己，根本没去想怎么对付卖国晋商，最起码在翅膀硬了之前不去干这件事。 但是雁过拔毛必须有，这才符合一个大明官员的尿性。 嘿嘿！老子在关外，谁管得了？ 管他哪家的商号，运输大量粮食从张家口出关必然经过黄毅的势力范围。 黄毅给李管事明确答复，建议李维达放心大胆做东边的粮食生意，并且要求李管事回去后立刻放出风声。 所有出关的粮食都得在张家口北八十里书写硕大的“宝塔镇河妖”处留下买路钱。 买路钱绝不多要，三十取一，三十车粮食得留下一车，也仅仅是贩卖粮食和钢铁必须留下买路钱，其他的不需要。 不肯给买路钱的，当然是抢光所有的货物和车马，投降的伙计、刀客都送去挖铁矿石、挖煤，直到他们的东家拿银子赎人。 黄毅如今有大明朝千总武官的实授，当然不能这么干。 但是盘踞在张家口北边大山里的马贼团伙可以呀！ 拦路抢劫的肯定是以络卜奇、郁少山、北天王、成独眼、马鹞子等等为首的马贼联合体。 李管事回去后没几天，又来了，这回他只是个带路人，是陪着耿章华、耿七、柳传宗、李维达几人来的。 他们还顺便带来了三百六十户一共一千二百余口辽民。 这些人虽然蓬头垢面但是精神面貌瞧上去还不算极度糟糕，也没见着饿得奄奄一息的。 他们不是来自东江镇、也不是来自登莱，而是京畿之地统计出来的辽民中的一小部分。 这当然是耿如杞上奏朝廷，言辞凿凿接收安置一万辽民、流民的结果。 京畿之地被建奴烧杀掳掠几个月，难民以十几万计，流落到关内的辽民更加凄惨。 当地州府县城的官员都为安置灾民之事头疼不已！ 耿如杞的奏疏内容上了邸报后，京畿之地的不少州县贴出告示。 得知宣大愿意接收一万流民、难民、辽民后，当地难民根本不相信，他们故土难离，不肯走去相邻的宣大。 无枝可依的辽民只剩下烂命一条，无所谓，哪儿肯给碗稀粥喝都是奢望，当然愿意拖家带口来宣大碰碰运气。 谁知道好事来了，居然有宣大的官吏给办理收容，每天早晚都给一大碗粥喝，并且有兵丁领着他们往张家口走。 这些人要的不多，一天吃两次，每一次都能喝到一大碗杂粮粥，足以让他们听话。 他们很顽强，一路上互相搀扶，居然做到了没有人掉队，也没有人死在半路上。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穷人最最难熬的是冬天，不知道多少人会死于饥寒交迫。 能够坚持到春天的都具备顽强的生命力，老弱基本上做不到。 天气越来越暖和，再一天有两大碗粥吃，走几十里路而已，多大点事，哪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黄毅需要人口不介意是哪儿来的，当然，最理想的是汉民，因为黄毅是汉人，心里总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梗。 只要粮食够吃，黄毅肯定最大化收留汉民。 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耿章华后，黄毅真心实意迎上前抱拳施礼，感谢他亲自送这些辽民过来。 忽然间见黄毅如此礼遇，让耿章华极度不适应，他连忙回礼，疑惑道： “黄大人，你我经常见面，这一次为何如此多礼？” “根据地这般辽阔，需要的人手何其多也，你此时送来一千多，我当然感谢不尽！” “这算什么？只要有粮食，弄几万、几十万都不在话下！过个十来天他们还会送来至少千把人。” 耿章华摆摆手轻描淡写道。 他是真觉得移民这件事儿太容易办，关键是得有人出银子买粮食，只要有口吃的，弄些人口易如反掌。 但是这件事对于黄毅来说千难万难。 黄毅询问道：“这些人怎么就能愿意来关外呢？” 耿章华笑道：“愿意不愿意可由不得他们！” “啊？难道他们都是被逼无奈？” “不是，嗯，也算是！” 这简直是神回复，黄毅郁闷道：“得，当官了果然不同，都会打机锋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耿章华解释道： “我说不是，意思是不是我们逼迫他们。说也算是，意思是他们食不果腹居无定所，没准什么时候就饿死了，能有个地方吃上两碗粥，有可能挑地方？” “哦！原来如此！” 李维达插一嘴道：“这些人绝大多数不识字，走几百里后全都稀里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清楚现在已经是在关外！ 其实是不是在关外他们应该不会在意，他们都是辽民，原本就是在关外讨生活！” 黄毅忽然之间懂了，都快饿死了，只要有口吃的，又有谁会去管这是在哪儿？ 有理由相信，那些做了阿哈、包衣奴才的汉民也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至于是不是对得起列祖列宗算个什么，列祖列宗怎么没给个活路呢？ 他想起了清末汉民“闯关东”，大量山东人之所以抛家舍业渡海去东北苦寒之地讨生活，就是为了奔个活路。 根据地的气候条件要比东北强多了，有组织的移民还是恰逢遭遇天灾人祸之时，不应该太难。 原本耿章华和李维达等等不觉得黄毅能够安置成千上万的辽民、难民，很好奇。 来到根据地后，变成了特别惊奇，因为他们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生机勃勃，看到初具规模的城池里到处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黄大人，我真没想到根据地居然是这番光景！”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耿章华由衷道。 “这才哪儿跟哪儿，待到明年秋天，只要是我坚守这座城，建奴来三万人马打一年都得铩羽而归！” “哈哈，建奴应该不会跑来这儿。至多是鞑子，这座城池有你在，无论有多少鞑子，都不可能撼动分毫。” 耿章华十分佩服黄毅打仗的本领，他由衷道。 正文 一百六十四章：可堪一战否 黄毅问耿章华道：“你这段时间咋样？” 他根本没有耿章华已经是顶头上司的觉悟，也不喊耿大人或者耿将军，依旧是你我这种现代语言。 还好，耿章华到是不计较这些小节，他的理解是黄毅成长在蛮夷之地，有些不知礼数。 他反问道：“指哪一方面？” “当然是问你的兵可堪一战否？” “我觉得还行吧！” 杨士虎陪着笑脸插嘴道： “我家大人一直在施恩，这段时间走访了几十上百普通士卒的家庭，搭进去的白面有几十石。 士卒们晓得好歹，都扬言原为我家大人效死！” “哦！不错不错，军人，士气最重要。那些精选的老兵不缺战斗技能，就缺士气和一个能够同甘共苦的上官！” 耿章华赞同道：“你说得太对了，这些天我基本上也是跟士卒同吃同住，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 建奴的主力退了已经是众所皆知，然没有全面撤退，还有一部分人马占领着大明遵化、迁安、滦州、永平四座城池。 主将是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 大明怎么能够容忍长城内的京畿之地盘踞着建奴？ 辽镇、蓟镇、延绥镇包括来自河南、山东等地的勤王兵马将要会攻四城。 如果不是山西勤王兵马意外溃散，应该也有他们的份儿。 耿章华想再建新功，建议父亲上奏朝廷主动出兵。 耿如杞也有自己的打算，立刻上了奏本，当天就把督标营和正兵营、奇兵营、援兵营的部分兵力往东调动。 他的意图是再凑足五千兵马，并且依旧是亲自带兵，他倒要看看会不会在同一件事上栽两次。 前车之鉴，这一回他倍加小心十分用心，绝对是做到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他根本不信任宣府镇、山西、大同的副将、参将，也怀疑那位总兵张鸿功的统兵能力，只寄希望于耿章华新组建的督标营人马。 原山西总兵官张鸿功在历史上是跟耿如杞一同秋后问斩的难兄难弟。 既然山西溃兵一案事出有因，朝廷不再追究耿如杞的责任，张鸿功理所当然也没事了，所以他官复原职。 耿如杞希望带领宣大人马参战的主要目的是雪耻，当然不能再闹出笑话。 他知道上一次立下的大功完全是因为黄毅的指挥。 所以他提议耿章华来邀请黄毅共同出兵，并且让耿章华多听黄毅的意见，必要时，甚至于可以让黄毅代为指挥宣大派出的人马。 但是印象中的黄毅脾气古怪，居然不肯入关、不肯进城，理由是不愿意被哪个文官冤杀。 耿如杞当然知道黄毅人马的特殊性，那些其实都是私兵，还都驻扎在口外，直接下命令不妥，必须事先沟通。 因此耿章华来了，还带来了不少黄毅急需要的人口，带来了十门虎蹲炮和两千斤火药。 他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把京畿之地的形势和他们父子俩的意图讲得明明白白。 黄毅想了想后，答复道：“我原则上愿意协助你再建新功！” 耿章华乐了，道：“你愿意出兵不仅仅是协助我建功，还是为我父亲一雪前耻！这一回是他亲自领兵。” 耿如杞上一次就是亲自领兵，结果是什么大家都知道，黄毅直言不讳道： “你父亲又不懂打仗，是不是亲自领兵重要吗？” 耿章华面孔红了，尴尬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父亲已经在筹备粮草，绝无可能重蹈覆辙！” 李维达见黄毅说话太直，让耿章华面子上挂不住，插嘴道： “宣大总督亲自带兵，亲自督办粮草，谁敢不买账？这一回一定是兵精粮足，必然再建新功！” 黄毅意识到了刚才的话不妥，笑道：“你我是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万万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生气啊！” “我没生气！但是要提醒你以后说话注意，小心眼的上官多着呢，为一句话给你穿小鞋不值当！” “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脾气，所以不愿意进关当官。” “你刚才明明答应带领人马随同我出征啊？” “我肯定要协助你成功，但不表示我愿意入关。” “那怎么弄啊？” “我不留名，不打旗号，都用你的旗帜，混在你的军中干几仗，有个一二百斩获见好就收，然后悄悄地回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真的不好意思就别跟我争缴获，再多给点粮食、武器和军需。” “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没开口我不也给了你十门虎蹲炮？” “懂了，知道你够意思。得，咱先别谈战后怎么分缴获，谈谈怎么才能打赢。” 耿章华十分佩服黄毅打仗的本领，他急切道：“对呀！打胜仗才有缴获，你赶紧说说你的想法呗！” “建奴都是骑兵，他们的步兵也都能骑马疾驰，我们主动去打，步兵基本用不上。” 耿章华有异议，摇头道：“这一回不一样，应该是建奴守城，我们去攻打，不仅仅用得上步兵，还得用重炮。” “你说得对，已经集结在滦州、永平那一带的步兵必然是攻城的主力，他们肯定会用重炮轰击城墙。 可是我们此时带着宣大的步兵赶去四城，恐怕是白跑一趟，你爹至多获得一个积极主动的评语，最后是寸功未立。” “何以见得？” “时间不等人，五千人马还有不少辎重，走到永平、滦州或者迁安，恐怕需要一个多月，那时的建奴早就逃出关了。” 这一点黄毅没有想当然，因为历史上四城之战彻底结束的日期是在五月底，现在都五月初了。 如果宣大人马六月初才到达战场，也就能做做掩埋尸体，安抚老百姓的工作。 可是耿章华不知道啊！整个朝廷都是谈后金军色变，至今为止都没有哪支部队真正的打赢过一次。 主动攻击建奴占领的四座城池的计划早就制定，然各路大军磨磨蹭蹭不断提要求讲困难，什么时候开打根本不知道。 所以耿章华不觉得光复四城的战斗会在一个月内结束。 正文 一百六十五章：开疆拓土之功 耿章华看了看黄毅，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疑惑道： “你怎么就会觉得建奴不可能再坚持一个月呢？” “朝廷兵马集结了应该有十几万，建奴留在关内的人马加上鞑子和包衣奴才恐怕都不足一万，只要明军开打，建奴肯定直接开溜。” “你对这样的判断有把握吗？” “麻烦你把吗字儿去掉，有把握，而且有十足的把握！” 黄毅的现代语言风趣得很，听得李维达、李管事、杨士虎几个忍不住要笑，又怕失礼，一个个憋得很辛苦。 耿章华笑了，道：“既然你能够肯定只要我军敢打，建奴就会逃跑，那我们宣大军更要赶去分一杯羹。” “就怕赶不上！” “赶不上也得赶！” 确实如此，这是个态度问题，主动要求参战，出兵尽可能快，就能表达耿如杞等等文官武将对朝廷的忠诚。 宣大兵马是不是起到作用了，另当别论。 黄毅道：“我建议骑兵先行，争取十五天内赶到，然后容我观察一整天，接下来选个地方，选一支撤退的后金军干他一家伙。” 耿章华诚恳道：“你用不着建议，真打起来我还是听你指挥！”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你才是将军，我仅仅是个千总。” “规矩？你真在意规矩见到本将军为何不跪拜？” “跟你说实话，我从小到大就没跪过活人，真的不习惯跪来跪去。 因为担心不肯跪得罪人，甚至于获罪，所以我坚决不肯入关。” “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啊！你也太古怪了。 我晓得了，放心吧，入关后你跟着我就行了，我保证不给您引荐任何上官。省得你挨个儿磕头”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快马加鞭赶回去集结所有的骑兵，再耽误一两天，真有可能赶不上趟。” “那你的人马怎么办？” “你留几个心腹在张家口准备四百人份的肉食和炊饼等着为我开城，我安排一下就出发，后天下午肯定率领四百骑兵赶到。” “没问题！” “别忘了马料，我们除了铠甲武器，什么都不带，不仅仅是粮草，行军帐篷都由你来管！” “包在我身上！”黄毅肯去耿章华特高兴，说啥答应啥。 实战练兵最是有效，明知道这是一场赢定了的战役，黄毅当然要带上人马去干一票。 但是不能把全部的骑兵都带走，留下虎啸川、虎啸谷等等一百二十骑兵，他们的任务依旧是每天巡逻，把试图接近根据地的任何人全部抓捕，拒捕者格杀勿论。 他准备带上智、勇、双、全、鹏、章东等等，率领二百四十骑兵，挑选一百六十骑术比较好的骑马步兵参与四城之战。 根据地有马匹一千七百多，此时已经忙过春耕，大牲口不紧张，出征的战士一人双马必须有。 反正粮食、马料由耿章华负责，哪怕白跑一趟都不吃亏，最起码给根据地节约不少粮草。 天气越来越热，必须为救治伤员做好准备。 因此要多带些消毒用的酒精、研磨成粉末状的金疮药，当然缝合用的针线也不能缺了。 黄毅已经想好了怎么打，他绝无可能率领麾下攻坚，计划是采取骑兵突袭的战术，强袭携带了大量劫掠物资仓皇撤退的后金军。 这年头拥有骑兵就是牛，想打就打，不想打，撤走就行。 至于选择多大规模的后金军下手，那得看看耿章华能够集结起来的骑兵数量和质量。 他要是有两千铁骑，且人人敢战，黄毅就敢直接拦截阿敏亲领的部队。 因为黄毅知道阿敏的人马其实没多少，还一个个归心似箭，真有两千多明军铁甲骑兵奋不顾身杀来，阿敏肯定不敢恋战，必然夺路而逃。 然设想仅仅是个设想，见到了耿章华集结的骑兵后，黄毅大失所望。 骑兵的人数不少，有一千三百多。 那是耿如杞下令骑兵为先锋，耿章华担任先锋官，把绝大多数骑兵都集中使用。 武将身边没家丁肯定不行，家丁绝大多数是铁甲骑兵，然这些骑兵都没加入先锋队。 因此骑兵总人数虽然达到一千三百，装备铁甲的只有耿章华亲领的人马，总数不足四百。 此时从四川石柱出发的白杆兵还没有赶到，各路勤王兵马都是消极怠战。 年轻的皇帝恨以祖大寿为首的关宁军将领，却又无可奈何，他何尝不想能够拥有一支忠于朝廷能打敢拼的军队。 耿如杞的奏本言辞恳切，皇帝当然同意他再率领兵马勤王，并且对这支人马寄予殷切希望。 原因很简单，领军将领中有投笔从戎的标杆好青年、大明士子的典范耿章华。 为此，皇帝还给总领各路勤王兵马的督师孙承宗传去了旨意，要求他用好宣大督标营，给足耿章华机会。 黄毅当然不去管啥弯弯绕，他参战的目的之一是实战练兵，其次是尽可能争取多杀伤后金军，再其次当然是不打亏本的仗，多多缴获才不枉此行。 于是乎他根本不去中军大营参见宣大总督、兵备道、总兵官、参将等等，要求耿章华立刻带领所有的骑兵出发。 这可把耿章华急坏了。 他已经把黄毅有关于占领四座城池后金军的情况分析汇报了。 耿如杞内心里确实欣赏黄毅，黄毅判断只要明军开始攻城，后金军很快就会撤退，只有兵贵神速，才能立功。 他选择了无条件相信，所以粮草物资早就准备就绪，完全可以立刻开拔。 因为知道黄毅要来，耿如杞一直在大营的中军大帐等着。 他这是准备好好瞧一瞧未来的女婿或者赘婿。 这时的他对黄毅的印象更加好。 原因当然是耿章华把根据地的景象描述了，并且言辞凿凿，黄毅肯定能够建设好根据地，假以时日，那里满足几万几十万人过活也未可知。 古往今来什么功劳永垂不朽？开疆拓土啊！ 耿如杞手中的权力巨大，见儿子如此看好根据地，他开始想入非非。 于是乎他立刻给下辖的州城府县下达命令督办接收流民、辽民事宜，要求在两个月内完成向朝廷的承诺。 正文 一百六十六章：赶上了 黄毅是宣大总督麾下的武官，是耿如杞认为的准女婿，根据地那座城哪怕宣大没出一点点力。 一旦修筑成功，肯定能算宣大总督为大明拓土二百里。 关键是得守得住。 屯守很重要，且屯且守没有人肯定不行。 所以耿如杞更加积极主动帮着黄毅弄人口，此时已经不惜倒贴些粮食。 耿如杞特想见见黄毅，跟黄毅好好谈谈心里的打算。 全然想不到黄毅会故意不见面。 耿章华何尝不知老爹的心情，连忙劝黄毅道：“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应该去中军见见诸位大人！” “不去，咱俩不是说好了，不给我引荐任何品级高于我的文官武将么！” “这一回不一样，是我爹想见见你！” “不去，去了也得跪。” “你可以不跪啊！” “鬼才信你，我又不傻，就你这样的，你爹哼一声就能把我给卖了，那时哪有可能管我是不是变成了磕头虫。” 耿章华急眼了，怒道：“你这人，磕几个头会死啊？” “我干嘛要上赶着去磕头？有这功夫都走十几里了。别废话了，所有的骑兵带上半个月的粮食和马料，立刻开拔！” “你不可理喻！” 是不是不可理喻黄毅无所谓，他是坚决不肯做磕头虫，他飞身上马，回头道： “我提醒你呀，去晚了真的什么都捞不着白忙一场。 我带着本部人马先走一步，你想通了就跟上来。 你不跟上来我也会去打一仗，大不了选一队人马不比我部人数多的后金军下手。” 额！黄毅仅仅是率领三十六骑就能得二百余斩获大胜而归，这一回带上了四百人马，还是在大明腹地袭杀后金军。 必然再获大胜！ 见黄毅说走就走，没有商量的余地，耿章华没辙，连忙道： “不去见我爹就算了，你慢点儿，等等我！等我安排一下。” “赶紧的！” 耿章华对耿七道：“你赶立刻去中军回禀老爷，就说时间紧迫，我带上所有的骑兵和黄大人的麾下现在就出发。 我还建议他老人家亲领的步兵加快行军速度，争取一天能够行军五十里。 如果老爷问原因，你就告诉他，建奴眼看着要逃，去晚了必然是白忙一场。” “可是，可是老爷一直在等着见一见黄大人呢！” “你都看见了、听见了，那厮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见到老爷实话实说。”耿章华气呼呼道。 耿七见耿章华发怒，不敢再啰嗦，疾驰而去，他当然不会把耿章华的气话当真，心里在想着怎么说才能让老爷不生气。 黄毅以下四百麾下人人双马，驮上粮食、马料、帐篷后以一天不低于一百里的速度行军。 走了三天，黄毅的人马跟耿章华的一千三百多骑兵产生了明显区别。 大家都是双马，黄毅的人马无一人掉队，耿章华的麾下三天时间跑丢了二百多人，只剩下一千一百。 还好，他的铁甲家丁队一个没丢。 见掉队的士卒太多，耿章华建议放缓行军速度遭到了拒绝，接下来三天黄毅还故意每天多走一二十里。 事实证明熬过最初的三天，不少体力差、马力差或者根本不愿意去打仗的骑兵离了队。 即便接下来的三天还加强了行军速度，离队的人员也少了许多，耿章华的人马还有足一千。 第七天又不一样了，队伍明显慢了许多，而且是尽可能骑备用马，让战马少负重，一天仅仅是走八十里。 这样做的目的是恢复一些马力。 这里离滦州大概还有二三百里。 耿七、黄大智、柳传宗、毕大喜几个已经开始寻找路过的明军或者老百姓打探军情。 耿章华以游击将军，宣大人马先锋官的身份询问沿途城池的文官武将，并且请求转递送交兵部的公文。 客兵有客兵的规矩，必须向途径的州城府县通报，还必须向兵部呈报动向，以便于统一指挥。 从收集到的情报表明，这几天以关宁军为首的几路人马已经形成了对滦州的包围，重炮已经部署到位攻城战随时打响。 赶上了，黄毅长吁一口气。 他立刻下令，所有的人马就地扎营好好休息，认真喂马，还要尽可能牵马在周围啃青。 耿章华疑惑了，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能够参战，怎么快要到地头却停了下来。 他问道：“这才是下午，太阳老高，为什么不再往前？天黑前咱们应该还能走三十里！” “我只要知道建奴还没跑足矣，并不是准备去加入攻城的明军听从孙承宗指挥，我们都是骑兵，不能攻坚。”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怎么了？” “孙督师是何等德高望重，你怎能直呼其名？” 黄毅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当然没有这个时代该有的敬畏之心。 他知道孙承宗可以被称为民族英雄，值得尊敬。 但并不表示孙承宗是个能征惯战的统帅。 说实话，辽东将领军阀化，辽事每况愈下，他多多少少应该承担领导责任。 况且他识人不明，毁了大明的第一罪人袁崇焕就是因为得到他的提拔。 见耿章华质问，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道： “对不住，对不住，弗朗机乃是番邦小国不知礼仪，都是直呼其名，我早就习惯了。” “这习惯要不得，一定得改！” “一定，一定，我们此时不去孙督师那儿报到，而是散开侦骑寻找建奴的援军或者撤退的人马，选一个吃得下的队伍干一仗再说。” “这主意真心不错。唉！你的才能没话说，就是脾气和说话方式让人受不了。在我这儿没关系，见到上官怎么得了？” “所以我坚决不肯见任何上官啊！” 耿章华瞪着黄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呼呼道： “看来你是对的，就你这古里古怪的脾气确实该躲着。” 黄毅无所谓耿章华的态度，故意大笑道： “哈哈，接下来不仅仅是我应该躲着，你和你的一千人马也得躲起来。” 耿章华白了黄毅一眼，道：“我知道，不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你觉得躲哪儿最好？” 正文 一百六十七章：兵难带 黄毅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选滦州通往永平府的官道附近，最好是密林或者山坳。 建奴互相之间需要联络，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可能遭遇零散后金军。” 耿章华跟后金军厮杀过，并且亲手杀死几个建奴，根本不畏惧，闻言喜道：“太好了，岂不是意味着马上就能得到斩获？” “应该吧！可是你的人马质量堪忧啊！” 耿章华脸红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原本他还觉着他带的兵是宣大边军中最拿得出手的，但是跟黄毅的人马一同行军十天，高下立判。 还没接敌，一千三百多人的队伍就已经减员三百多，真的打起来怎么办？ 他道：“亲自带兵了，才知道兵难带，眼看着就开打，我的人拿你的人相比确实差多了。” “士气很重要，得激发他们的杀敌热情。” “我一直在鼓舞士气，可是，唉……” 智、勇、双、全、鹏、毕大喜等等四百战士都是可以信赖的，但是耿章华的人马就难说难讲了。 为了防止他们争抢缴获耽误了杀敌，甚至于给了建奴可乘之机，所以必须在临战前强调纪律。 黄毅想了想，道：“这样吧，待会儿我来一次全军总动员，顺带着宣布缴获归公私藏者格杀勿论的命令！” 然带兵几个月的耿章华晓得了其中的难度，连忙道： “不妥，不妥，你在你的军中能够推行缴获归公的命令，不表示能够在全军执行。 太多弓马娴熟的老兵就是听说后金军抢劫了大量金银财宝，他们都是为了发财不惜卖命！ 你要是宣布了这样的纪律，队伍一哄而散都有可能。” “哦？你的人马觉悟不咋地啊！” “什么觉悟不觉悟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我能理解！” “我并不是不许他们发点小财，而是必须杜绝为了争抢金银财宝坏了军纪乱了队形！ 这样吧，我换一种说法，保证所有人高高兴兴执行一切缴获归公中的命令！” 耿章华十分佩服黄毅带兵的本事，心里想着多看多学些。 他不废话了，立刻吩咐耿七、柳传宗、杨士虎几个集合人马。 老兵都是有经验的，黄毅以及麾下的强悍，这些老兵都瞧在眼里了。 黄毅的故事，他们的长官耿七、柳传宗、杨士虎经常讲，这些老兵打心眼里佩服黄毅。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给全军训话之时，所有的士卒都听得很认真。 黄毅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和耿大人商议后决定，战后给所有参战的士卒赏赐二十两雪花银，给战死的兄弟发四十两抚恤银。 训话现场顿时如同开了锅般，所有的士卒都喜笑颜开，都发出疑问，都觉得不可思议，不太可能！ 接下来黄毅话锋一转，想要得到赏赐就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必须严守军纪。 然后大讲特讲一切缴获归公中是为了公平，为了杜绝争抢现象，为了防止敌军用扔下金银财宝的手段破坏我军队形、乱我军心…… 并且强调，但凡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士卒，战后确保能够到手二十两银子，如果有斩首功另算。 私藏缴获者格杀勿论！ 耿章华的麾下都听明白了，知道长官的意图是让大家一心杀敌，别花时间抢缴获。 抢了也是白抢，不可以揣怀里，否则掉脑袋。 朝廷经常欠饷，宣大、山西兵的待遇拿关宁军相比差多了，再加上上官的漂没，一年到头的军饷都不足十两银子。 因此这些士卒都很穷，二十两雪花银都超过两年能到手的饷银，他们当然选择了服从命令听指挥。 必须消弭士卒对后金军的恐惧之心。 黄毅不仅仅保证参战的所有士卒能够拿到手二十两银子，还告诉大家，建奴不可怕，几个月前就曾经被耿七、柳传宗、杨士虎等等几十好汉打哭过。 并且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就这一两天，他会亲自部署，届时必然能够斩获几级拿来给大家瞧一瞧。 这不是吹牛皮，而是心里有数。 此地已经离滦州、永平府没多远，后金军当然要用信使联络、当然要派遣哨骑打探军情。 黄毅绝无仅有的可夜视望远镜能够料敌于先，手底下有四百武装到牙齿且忠臣敢战的战士，算计信使、哨骑简直是瓮中捉鳖。 当黄毅高调宣布将要带领一部分人马去袭杀几个或者十几个后金军博个好彩头之时。 训话现场的气氛到达最高潮，耿章华麾下骑兵超过一半大声嚷嚷起来，都是主动要求参战。 然黄毅不肯带上他们，而是命令他们养足马力恢复体力。 并且以大无畏的口吻告诉他们，冲锋在第一个的肯定是自己，冲锋在最前列的肯定是他亲领的人马。 只要你们肯跟着我和我的四百麾下冲锋我就心满意足，不强求你们冲在最前面。 “这是什么话？瞧不起人啊！”有些比较傲气的骑兵觉得被羞辱了，义愤填膺。 “我们一样的能打敢拼，凭什么躲在您的人马后面？” “您都不怕死冲在最前面，我等怎么可能惜命？” “是啊！只要当官的带头，我们哪有可能畏缩不前？” 听到这些议论，黄毅哈哈大笑，来了一句：“英雄狗熊咱们战场上见！现在么，让尔等瞧一瞧我们杀敌的本事，让你们心服口服！” 还有很多士卒不依，嚷嚷着要一起去，耿章华恰到好处站出来大声道：“黄大人让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是一番好意，你们别不识好歹。 记住了，军人就得服从命令听指挥，胆敢违抗命令私藏缴获者，杀无赦！” 耿章华之所以要强调禁止私藏缴获，是因为做出了赏赐参战人员，抚恤阵亡将士的承诺。 他心里算过账，这一战下来，没有三五万两银子恐怕无法兑现诺言，所以必须获得大量缴获。 如果被士卒私分了缴获，他哪儿去弄这么多银子？ 耿章华扫视士卒见他没有异议，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以柳传宗、耿七为首的麾下都挺直腰杆并且大喝一声：“虎！” 正文 一百六十八章：得救了 此一时彼一时，建奴在关内占领的四座城池周围都是有明军驻守的城池。 京畿之地有至少十几万明军集结在滦州、永平附近，算计一些后金军哨骑哪有危险？ 更加用不着担心遭遇后金军大部队的报复。 黄毅甚至认为，哪怕是阿敏率领留在关内的所有人马来围追堵截自己的队伍，他都有把握带上麾下跟敌人兜圈子、捉迷藏。 这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心里有数。 因为这不是在敌后作战，理论上这里都是自己人。 后金军是骑马追逐，黄毅的人也都骑马，而且是骑了精挑细选的好马，做到了一人双马。 真的玩起追逐战，那就有意思了。 黄毅可以用望远镜观察，想打、能打就干一仗，不想打，就玩失踪，拖得追逐的后金军疲惫不堪之时，机会就多了。 只可惜没有这种可能性，敌军主将阿敏虽然残暴、嗜杀，但是不傻，他绝无可能率领人马拼消耗。 阿敏此时应该是风声鹤唳，肯定会派遣斥候探查军情，派遣哨骑拦截明军的夜不收。 所以端着望远镜在山头瞭望的黄毅看到了官道附近不断有零散骑兵出没。 后金军哨骑出现的比例远低于明军。 但是后金军一旦发现明军夜不收都会立刻发动攻击，而明军发现敌情往往是立刻调转马头逃之夭夭。 两军相比较，明军太缺乏敢打敢拼的精神，建奴在心理上具备压倒性，经常性几个人追杀超过十骑的明军。 这也难怪，但凡明军有十分之一的人马敢战肯拼，哪里轮得到建奴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早就被灭族了。 密林山岗，凉风习习，隐蔽在离官道不超过一百步的黄毅好整以暇地端着独一无二的米尼枪瞄准前方。 他的身边是章东、毕大喜、黄大勇等等七八十人。 雄狮搏兔亦尽全力，纵然计划是袭杀几个后金军哨骑砍下脑袋给耿章华的麾下瞧一瞧，提振他们的杀敌信心。 黄毅还是带上了所有的麾下。 除了在他这里隐藏的人马，另外还有五个地方，分别堵住了三个方向两个路口。 用不着担心没法统一行动。 根据地经常进行实弹打靶，鲁密铳、鸟铳的声音有些闷，跟米尼枪的区别比较明显。 黄毅严令，枪声才是全体出动的命令，听不到特有的枪声，所有人都得躲严实了，谁暴露目标严惩不贷。 成军之日起就培养令行禁止的习惯，带出来的四百人都是选拔的佼佼者，当然做得到。 就在几个明军夜不收被后金军哨骑追得上天入地之时，“呯！”一声清脆的铳声响起。 “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一个明军激动得大喊大叫。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另外一个简直是在哭喊。 这当然是黄毅在实战中检验独一无二的米尼枪。 事实证明打向后金军的第一枪堪称完美。 后金军哨骑领头的是个白甲兵，前一刻还得意洋洋，因为眼看着就能追上明军，斩杀一人就能缴获一匹马、一身披挂。 这一刻他的战马还在飞驰，而他已经胸口飙血栽落马下，连蹬腿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见了阎王。 枪声就是命令，“杀奴啊！”智、勇、双、全、鹏、毕大喜等等都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伏兵四出，几百匹战马奔驰，“隆隆”马蹄声如同惊雷般，逃跑的明军顿时傻眼了，一个个满脑子大问号。 “这里怎的有这许多骑兵？” 后金军哨骑总共才七个，领头的白甲兵已经变成了死人，剩下的怎么可能敢战。 他们的经验足，发现明军多得一时间数不清，立刻四散而逃。 只可惜黄毅不仅仅是经验足，还人马足，包括骑马步兵四百战士都参与围追堵截。 当然，没指望骑马步兵厮杀，仅仅是为了让他们多些历练，多些战场感受罢了。 结果很好，剩下的后金军无一漏网，一半被当场斩杀，一半被逮拿。 之所以愿意花精力抓俘虏并不是想着从他们口中拷问出军情，而是为了让耿章华的那些兵瞧见建奴哭喊着求饶的脓包样子。 由于是四面包围，被建奴追杀的八骑明军也没法跑出去，他们也有经验，知道不能硬冲，都跳下战马站在路边观战。 片刻功夫，就看到了一群猛兵押着俘虏、拎着还在滴血的人头谈笑着由远至近。 一个明军小旗连忙抱拳道：“小的是延绥镇吴大帅麾下，谢大人施以援手。请问大人是那一营的！” 黄大智回答道：“我乃是宣大总督麾下督标营百总，我们的主将是游击将军耿大人！” 黄大双却是斜眼瞧了瞧八个明军，冷冷道：“建奴只有七个，你们是八个，怎就好意思逃得如此狼狈！” 几个明军心道：“八个？我们明明是十一个好不好。可是有用吗？一个照面三个兄弟就没了，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早就是死人了。” 但是他们没解释，而是陪着笑脸道：“我等还要回营交差，不知可以走了吗？” 黄大智问道：“你们可知我军何时攻打滦州？” “重炮已经到了，应该就在这两天。” “你们回去吧，记住了，是耿章华耿将军的麾下救了你们。” “谢谢你们，代为谢谢耿大人，就此别过！” …… 晚上宿营地里欢声笑语，耿章华的士卒们都在热议黄毅。 以前就久闻大名，此时都觉得人家真的是实至名归。 黄毅昨天刚刚说过“就这一两天，他会亲自部署，届时必然能够斩获几级真奴拿来给大家瞧一瞧。” 今天就让大家看到了白甲兵的整套盔甲，看到了四颗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瓜。 这还没完，一千多明军都瞧见了建奴哭哭啼啼乞求饶命的熊样儿。 不少明军都凑上前玩建奴的小辫儿，都调侃，建奴的长相太丑，个头还不高，怎么就能被传得神乎其神呢？ 最后得出结论，“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就是个笑话，如果黄大人的骑兵有一万，肯定杀得一万建奴丢盔弃甲…… 正文 一百六十九章：小有斩获 既然抓到了俘虏，那当然要审讯一番，这活儿耿章华乐得亲自干。 有三个俘虏好处大大的，他们的口供可以互相验证。 事实证明建奴真的是欺软怕硬的怂货，都没怎么拷打，他们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 耿章华得出结论，建奴的总兵力跟黄毅的估计基本吻合。 后金军根本没想着坚守占领的城池，真的随时准备开溜。 他当然要把这个消息及时报告给耿如杞，立刻安排一个小旗人马押着三个俘虏，带上四颗建奴的首级出发。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 此时士气高昂，耿章华的麾下都在高呼“万胜！”一遍又一遍。 人就是如此！ 耿章华高调宣布此战过后，所有的参战士卒都会得到二十两赏银。 然宣大边军屡屡被拖欠饷银，闹起来之时，文官武将都是嘴上说马上发饷，结果是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故而耿章华的承诺，士卒们仅仅是姑且信之，之所以没有人冷嘲热讽，是因为耿章华这段时间跟士卒同甘共苦得到了认可。 认可耿章华，不表示相信耿章华能够拿得出几万两雪花银发放赏银。 然今天晚上，所有的士卒都对拿到赏银充满信心。 那是因为坏坏的黄毅让章东、黄大智几个摊开缴获让耿章华的士卒围观。 建奴入关的目的就是抢劫。 绝大多数建奴都把最值钱的随身携带，故而缴获丰厚。 不仅仅从建奴的褡裢里搜出四百多两白银，还有大几十两黄金，一些珍珠玛瑙，还从被击毙的白甲兵怀里摸出来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 打败七个建奴不算上铠甲、武器、马匹，仅仅是获得的财货价值就接近两千两白银。 如果是打败七十，一百七十甚至于更多呢？ 缴获的金银财宝还就真够给所有的参战士卒打赏。 所以此时营地里的士卒都斗志昂扬，都一致要求随同黄毅去算计建奴，都争先恐后表态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 他们对打败建奴充满信心，谁都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人人都想参战得二十两赏赐的雪花银。 被派遣的十个骑兵都如丧考妣，嘴上不敢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军令岂是儿戏，怎么可以挑肥拣瘦。 最后还是杨士虎脑子活络，他跟带队的小旗官说了一句话，小旗官顿时开心起来了。 他说啥子了？ 当然是提醒小旗官，太多文官武将随军，你们此时送去俘虏送上捷报，大人肯定会厚赏！ 先锋人马跟大部队当然要保持联系，一路上搪马不绝，主将都基本上知道位置。 不存在找不着主力的可能性。 耿如杞此时简直是在强行军，他是两榜进士出身，当然有思考能力，觉得黄毅的分析在理，担心赶不上白忙一场。 夏天，日长夜短，三千多人马起早带晚，每天的行军路程远超过五十里，达到了接近七十里。 此时他们距离黄毅、耿章华人马的宿营地已经不足三百里。 次日晚上，原本因为担心赶不上有些烦躁的老耿开心起来了。 这当然是他见到了斩获亲自审问了俘虏的结果。 他更加想亲眼瞧一瞧黄毅，心里暗恨黄毅脾气古怪。 然后转念一想，真有本事的人，不都是一身傲气，拥有与众不同的脾气么？ 哈哈，老夫肚大能容，老夫唾面自干，老夫求贤若渴，老夫还要有一番大作为！ 不就是个有脾气的年轻人么，老夫容得下！ 捷报已经发往京城，耿如杞亲自动笔，洋洋洒洒几百字，宣大军小胜一场，小有斩获，游击将军耿章华率领人马唾手斩得白甲兵一名俘获真奴…… 接下来耿如杞的中军大帐里热闹非凡。 那是宣大将领见到了斩获和俘获后觉得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都跑来主动请战。 他们要求率领家丁赶去前面跟先锋官的人马合兵一处，争取扩大战果。 这个不可以有，耿如杞一样的急于赶去跟儿子汇合，如果放这些将领带走他们的家丁，这里只剩下耿大和十几个铁甲家丁。 不仅仅安全得不到保障，还会导致接下来的行军速度受到影响。 军心可用，耿如杞下达命令，明天全军四更天就上路，用不着管掉队之人，争取行军八十里。 宣大军营地里没有人叫苦喊累，都知道此战赢定了，都想着早一点赶到战场混些功劳…… 黄毅抓紧时间探查周边，很快就搞清楚了地理位置。 两天后，黄毅、耿章华的骑兵悄悄接近到了距离滦州大概五十里左右的山区潜伏，山脚下就是滦州到永平府的官道。 此时的耿章华轻松愉快，简直是激情澎湃。 因为黄毅亲自带领侦骑进行拉网式排查，总共发现小股后金军七次，成功围追堵截三次，亲手击毙一个白甲兵、一个马甲。 他没得到冲杀的机会，故而都是用米尼枪击毙，没能面对面砍死建奴。 智、勇、双、全、鹏、毕大喜等等擒获两个步甲一个余丁，斩杀十七人，除了三个是余丁其余的都是有腰牌为凭的正兵。 擒获、消灭二十二个真奴的功劳已经到手，宣大人马注定不会徒劳无功喽！ 纵然每天骑马累得够呛，耿如杞的日子还是过得惬意，他又写了捷报送达京师，上一回是斩获、擒获几个建奴，这一回是斩首十五级真奴。 耿如杞还给耿章华写了私信，叮嘱他莫要冲在最前面，让他提醒黄毅注意安全，一定要留着有用之躯为朝廷排忧解难…… 黄毅当然要了解战况，他在亲自率领侦骑算计后金军的信使、探马的时候接近滦州，看到了明军围三厥一的阵地。 由此可见明军有多么不堪，总指挥估计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几万大军围攻滦州，还有各种炮高达上百门，驻防的后金军算足了只有两三千而已 总人数超过十倍的明军居然没计划着围而歼之，还给这些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留下逃生之路。 正文 一百七十章：蹒跚而行 走自己的路，独立发展不跟猪一样的队友混在一起是原则。 即便孙承宗的气节和人品历史评价很高，黄毅也不愿意归他指挥。 所以黄毅没让耿章华跟攻打滦州的明军主力部队联系，而是自顾自选了个好地形隐蔽。 这地方不错，是一大片林子很凉快，还方便忽然杀出的骑兵展开阵型。 至于不接受孙督师指挥会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黄毅不在乎，也没去多想。 他曾经研读过明末历史。 知道明朝灭亡的根本原因也是最具备杀伤力的原因就是内斗、是党同伐异、是人祸，其次才是天灾。 还有一点绝对让人无语，肯战、敢战、能战并且忠于朝廷的文官武将往往都活不成、活不长。 祖大寿就活得很好，日子过得可以用穷奢极欲来形容。 他阳奉阴违，跟朝廷讨价还价，保存实力，甚至于抛下急需兵马保卫京城的皇帝，逃回山海关。 崇祯皇帝又能奈若何？ 还不是用封官许愿来安抚，用辽饷养着！ 然跟建奴恶战的赵率教、满桂是什么下场？ 卢象升、孙传庭的结果如何？ 唉！一个政府没落到好人、想做事且有本领的人活不长、活不下去，必然玩完儿。 现在的黄毅力量薄弱，没有本事扬言“朝廷不改变，那我们就改变朝廷。” 唯有蹒跚而行艰苦创业壮大自己，口外没有官僚集团掣肘，没有土地兼并，这里相当于是一张白纸，最是适合诞生一种全新的社会制度。 黄毅的兵本来就是自己带出来的，亲自教育的，一个个都将要成为燎原的星星之火，当然不会傻到服从朝廷的命令，听从某个文官的指挥。 况且他此时隶属于宣大督标营，在宣大总督亲自领兵的情况下，当然应该听总督的命令。 此时耿章华早已经写了塘报，言明不跟其他勤王兵马掺和，自行寻找战机打一个漂亮仗。 耿如杞最是愿意亲儿子和准女婿再建功勋，即便惹了谁，他也不在乎，大不了同去御前扯皮呗！ 只要是打赢了，砍到了真奴首级，其他的事都不是个事。 耿章华这几天已经遇到了督师派遣的几拨塘马，他堂而皇之拒绝了往滦州集结的命令。 理由正当，他仅仅是宣大勤王兵马的先锋官，主力部队还在后面，必须等到主力汇合后再去听从孙督师调遣。 孙承宗知兵，此时的工作重点是稳住辽东人马。 只要祖大寿、何可纲、曹文诏、张存仁等等辽东将领肯出力，就能够收复滦州、永平、迁安、遵化。 派出塘马联系耿章华乃是一番好意，是因为皇帝特意下旨要求孙承宗给耿章华机会。 耿章华的督标营人马迟迟不到，反而让孙承宗省事了，他再也不去管宣大军。 其实孙承宗就没指望其他营头的兵马有所作为，觉得除了关宁军，其他的就是滥竽充数罢了。 一切准备就绪，孙督师终于下达了攻城命令。 形势发展依旧如历史那般，明军开始攻打滦州没多久，后金军就顶不住逃之夭夭。 原本逃出来的人马绝大多数带着金银财宝出了关。 现在呢，没这种好事。 章东、黄大勇带着十几个骑术拔尖的战士一直是躲在离滦州城不远的一个山坡上窥视。 他们没带上望远镜，但是章东背着黄毅的米尼枪，他可以用瞄准镜远距离观察。 所以建奴主力部队刚刚撤出没有被明军堵住的北城门就被发觉了。 然明军将领各怀鬼胎，总兵、参将都不愿意折损铁甲家丁，都不想硬碰硬。 故而没有哪支人马愿意给撤退的建奴迎头痛击，准备就这么眼睁睁瞧着敌人扬长而去。 后金军在京畿之地烧杀抢掠超过半年，简直是无恶不作。 主场作战的明军在占据决对优势之时都没歼灭任何一支后金军，可见有多么不堪。 收获大损失小，当然让建奴养肥了贼胆，当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入关劫掠大明。 只可惜以黄毅的力量做不到全歼从滦州撤退的后金军，只能争取多杀几个。 接下来的故事比较简单。 以逸待劳的一千四百人马将要冲击败退的几百后金军，这些后金军还不全部是真奴，有一小半大概三四百骑是蒙古左、右翼的鞑子。 得知将要接战，耿章华的麾下至少有一半觉得口干舌燥，有些神不守舍，有些过度紧张的士卒居然在颤抖。 原因很简单，耳濡目染，绝大多数明军都听到过类似于“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类自我吹嘘的话。 后金军简直是被神话成了战无不胜。 耿章华的骑兵中只有耿七、柳传宗、杨士虎跟后金军交过手，其余人中可能有百分之十左右跟鞑子干过仗。 因此得知将要袭击的后金军队伍是从滦州撤出的守军主力，人数超过八百之时，绝大多数明军骑兵都惴惴不安。 黄毅的麾下都很淡定，黄大智、黄大鹏、毕大喜等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紧张未必就是畏战，也许仅仅是本能罢了。 黄毅没有讲大道理，而是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明军不差，建奴其实是纸老虎。 撤出来的后金军正兵不低于八百，加上几百包衣奴才和大量裹挟来的汉民，人数恐怕不低于四千。 不仅仅有牛马大车，还有驮满财货的骡子、驴子。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主将是否勇猛起到决定性作用。 黄毅部署任务之时没有让耿章华的麾下率先冲击，而是命令他们跟随自己亲领的人马掩杀。 并且宣布枪声就是全体冲击的命令。 耿章华此时已经把父亲的叮嘱当做耳旁风。 他一样的顶盔掼甲，一样的满头大汗，没办法，天儿太热，穿戴三层甲胄真的难受得要命。 但是盔甲是能够保命的，必须忍。 耿章华一样的提着斩马刀安安静静等待黄毅发布命令，他的麾下当然更加众志成城。 人基本上都有最起码的判断力，黄毅宣布亲自带着嫡系发动第一波冲击，足以赢得一千宣大骑兵的信任。 他们中没有谁叽叽歪歪，甚至于有几个悍卒发出愿为黄大人效死的呐喊，接下来人人都爆发出“杀奴！”的吼声。 正文 一百七十一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夏天打仗有些难受，即便还不是最热的三伏天，纵然黄毅的人马在阴凉处集结，在临战前半个时辰才顶盔掼甲，也禁不住汗流浃背。 没办法，要尽可能增强防护力，所以黄毅的人马顾不得炎热，把携带的盔甲全部穿上了。 所有人都是外穿铁甲，内衬皮甲、棉甲。 只有黄毅没穿戴三层甲胄，但防刺服、防弹背心、战术头盔一样不少，最外面还穿上了一件皮甲。 这时派出去监视敌军的人马都已经回归，他们也随同黄毅隐蔽在树林里等待。 没什么高深的战术，不可能通过远程打击消灭以骑兵为主的敌人，唯有硬碰硬，来个狭路相逢勇者胜。 因为建奴尚且没有在野战中吃过大亏，再加上他们舍不得劫掠成果，所以行军速度不快。 况且他们一样的豁出去了，身后是十几倍与我的明军主力，后退不得。 前方会出现什么危险顾不得了，反正唯有杀到永平城才能跟主将阿敏的人马回师，才能够合兵一处共同撤退。 因此建奴主将没有派出大量哨骑探查官道附近的密林山岗，而是集中兵力押着牛马大车，驱赶做苦力的汉民赶路。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放过一队建奴的尖兵后，依旧是黄毅亲自开枪，效果依然杠杠的，不足二百步距离，黄毅一枪干掉了一个瞧上去是头领的建奴。 因为黄毅亲眼瞧见建奴的白甲兵也听那个人的命令。 后来才知道，第一个中枪落马的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个牛录额真罢了。 开枪后用不着管枪，直接飞身上马，有章东跟着背枪完成再次装填。 由于林子距离官道超过一百八十步，所以鲁密铳、三眼铳、弓箭、弩箭一时半会儿用不上，必须冲上前一段距离才能发起一轮远程攻击。 每天自强不息，每天都要骑马一个时辰以上，黄毅的骑术突飞猛进，已经不弱于黄大智、黄大勇等等。 再加上他的战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是每天都要疾驰一个时辰，慢跑一个时辰的好马。 所以黄毅真做到了一马当先。 这时的他心无杂念，只知道奋勇向前…… 说到做到的黄毅激励了绝大多数骑士感动了耿章华，他大吼一声：“兄弟们，建功立业正是此时，冲啊！” 此刻他的一千人马中没出现一个孬种，人人都狂吼着：“杀奴！”虎啸而至。 智、勇、双、全、鹏、毕大喜等等少年都紧紧跟随黄毅，时刻想着超过黄毅成为第一个接敌之人。 这种人人奋勇个个当先的气势简直是气吞万里如虎。 黄毅更是如同猛虎下山般。 此时他没使用独一无二的米尼枪，因为骑马奔驰时打放前装火药枪根本做不到，所以依旧是单手端着十字弩。 这一回不一样，后金军的队伍里有超过三十个白甲兵。 黄毅可不客气，接近到三十步左右之时，夺命钢弩直奔一名穿着明晃晃白甲的建奴而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果不其然，建奴不是白给的，第一时间就发起了对冲，那个被黄毅瞄上的白甲兵此时已经连续射出三支羽箭。 冲在第一个的黄毅已经被十几枝羽箭射中，但是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去管哪儿被射着，而是心平气和地端着十字弩瞄准，冷静地扣动扳机。 由于距离太近，射出的弩箭击毙那名白甲兵后根本来不及再次装填。 只得把十字弩插入褡裢挥舞工兵铲跟迎面而来的一个建奴白甲兵对砍。 然眼明手快的毕大喜早就箭发连珠，此时已经射出七支羽箭，其中有一支射向面对黄毅的那个建奴白甲兵。 发现一支羽箭直奔胸口，白甲兵当然要挥舞单手战斧格挡，生死交锋仅仅是瞬间而已，建奴白甲兵分神去磕飞羽箭一不留神，脖子上就挨了工兵铲。 鲜血飙飞，马蹄声隆隆，战士们在怒吼，黄毅一边嘶吼一边奋力砍杀，此刻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砍、我再砍、我还砍…… 砍着、砍着，发现前面没了敌人可砍，原来是直接杀穿了建奴的队伍。 再来，黄毅调转马头奔跑出一个弧度，身后的智、勇、双、全、鹏等等骑士纷纷照做。 这时黄毅听清楚了数百明军骑兵发出的呐喊：“黄大人万胜，黄大人万胜！” “兄弟们别怂，紧跟着黄大人，我们赢定了！” “杀啊！建奴撑不住了，哈哈哈……” “跟着黄大人打仗真痛快！” “黄大人真是霸王在世，我愿意为他效死！” “咱们的耿大人也是一条好汉，跟着他这样的上官打仗心里舒坦！” “别废话，赶紧杀奴啊，一级真奴值五十两雪花银呢！” “对啊！兄弟们砍银子，不对，砍建奴脑袋……” 主将如此悍勇，士卒们怎能不豁出去了？ 再加上不愿意打仗的已经当了逃兵，体力差、骑术差的都掉了队，参与厮杀的明军绝大多数希望杀奴建功。 此时真做到了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于是乎黄毅的队伍如同切蛋糕那般，一个冲击就把后金军队伍击穿，绝大多数建奴被这种突然袭击打懵了，打得没了胆。 武装到牙齿的黄毅如同一个杀神当者披靡，被冲乱阵型的建奴见他又杀了过来忽然间就失去了再战的勇气。 几个建奴披甲人根本不理会甲喇额真整队的呼喝，不肯回马接敌，而是朝永平府方向奔逃。 有了带头开溜的麻烦大了，更多建奴故意远离白甲兵或者牛录额真、分得拔什库等等佐领，导致甲喇额真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黄毅再次杀到，身边是嗷嗷叫的智、勇、双、全、鹏等等二百余骑士，身后还有一千渴望杀敌立功的明军骑兵。 羽箭纷飞，飞斧旋转，人喊马嘶，眨眼间几十个建奴落马，更多建奴调转马头逃跑，甲喇额真知道扛不住，下达了即刻撤退的命令。 宜将剩勇追穷寇，掩杀最是能够使得伤亡最小化，战果最大化。 黄毅大喝一声：“莫要让建奴逃了，杀！” 耿章华见状也大喊大叫道：“杀，杀！让建奴偿还血债呀！” 正文 一百七十二章：痛打落水狗 这两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底层士卒混在一起，耿章华的骑战本领更进一步。 今天的他虽然被耿七、柳传宗、杨士虎等等特别关注，还是逮到机会削掉了一个建奴披甲人的脑袋瓜。 他还和柳传宗、杨士虎合力干死一个白甲兵。 当然，不会有人跟耿章华抢功劳，砍下白甲兵头颅的活儿是耿章华亲手完成的。 耿章华衣甲鲜明，建奴白甲兵都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当然瞧出来他是明军将领。 所以就有几个白甲兵二十几个马甲、步甲、披甲人倾尽全力往耿章华冲去。 耿章华前后左右都是精挑细选的铁甲家丁，他们当然竭尽所能保卫家主。 一场硬碰硬的较量过后，妄图袭杀主将扭转败局的建奴全部被斩杀，耿章华还亲手砍掉了一个白甲兵的脑袋。 此刻的他又是浑身浴血，又是无比亢奋，又喊哑了嗓子。 杀红眼的黄大智、黄大勇等等辽东籍骑士想起了被建奴屠杀的亲人，声嘶力竭高呼：“报仇雪恨正是此时！杀奴啊！” “呯！噼啪、噼啪……”一阵火铳声响起，在一片喊杀声中显得特别另类。 那是章东接过黄毅递来的空枪后立刻下马装填，他没有参与冲锋，此时建奴开始败逃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被准备好了的他逮到机会，“呯！”一声枪响，一个白甲兵应声落马。 “哈哈哈……”章东乐坏了，他一边娴熟地装填一边“呸！”了一声，大笑道：“巴牙喇算个屁，老子保证能够一铳干掉一个。” 黄毅的人马中有使用鲁密铳的火枪手六十人，他们当然不去参与这种激烈程度的骑战。 一个个都端着装填完毕的鲁密铳等待机会，见章东开抢击毙白甲一名都羡慕坏了，纷纷开火。 鲁密铳的射程远远不如黄毅那支独一无二的米尼枪，但是比弓箭强。 铅弹的威力比羽箭大多了。 六十火枪手纷纷射击，虽然鲁密铳的准头堪忧，但是骑兵的目标太大，铅弹即便射不着人，射中战马效果一样。 建奴处于高速奔驰中，战马被打死、打伤不外乎以下几种结果。 直接摔死、摔个半死、被马踩死，侥幸不死的也没好果子吃，或被俘虏，或被补刀，反正不可能逃出生天。 这可是在大明腹地，没了战马的建奴哪有可能逃得了？会不会被报仇雪恨的汉民生吞了？ 章东对建奴的仇恨简直是刻骨铭心，此时毫不手软，再次完成装填后又开了一枪打中一个建奴步甲的后背，再来一次时，根本找不着目标，敌人逃远了。 不对不对，有很多没逃，而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章东见状大喝一声：“所有的汉人听好了，投降免死，都高举双手慢慢地走过来！” 鲍智德、何世元等等火枪手也纷纷大喝：“投降免死！” 有六十个火枪手和六十个刀盾手、长枪手抓包衣奴才足够了，所有的骑士依旧是咬住敌骑穷追不舍。 士气如虹的明军一直追杀到看得见永平府城才收兵。 这一场厮杀中，黄毅居功至伟，他射杀牛录额真一名和一个白甲兵、阵斩两个白甲兵，六个马甲……，反正总计杀死后金军至少是十三人。 所以这一仗己方以不到建奴一半的战损完美结束，使得全须全尾的骑兵们自信心爆棚，一个个都在叫嚷还没杀够，还要再去冲他几回！ 此战宣大军伤亡二百多，其中阵亡七十几，包括黄毅麾下伤亡的二十七个骑士。 计斩杀后金军三百四十余，俘获二十七人，缴获战马四百多匹，挽马接近五百，牛、驴、骡子也各有好几百。 解救的汉民接近三千，其中有五百多是年轻的女子、五百多是包衣奴才。 章东、鲍智德、何世元都是从小就做建奴的包衣奴才，当然擅长甄别。 但是黄毅给了命令，尽可能少杀戮，只挑选几个罪大恶极的包衣奴才当众斩首。 没有亲手杀死过汉人，仅仅是欺辱、鞭打汉人的包衣奴才给条生路，带回根据地挖煤、挖铁矿石。 虽然有一大半后金军得以逃出生天，但他们是抛下了辎重丢掉了大部分劫掠成果。 故而使得黄毅、耿章华的缴获丰厚，最后粗略统计，到手的金银财宝丝绸等等以白银计高达十几万两。 黄毅没带给养，但是携带了绷带、酒精和李永泰配置的上好金疮药。 不仅仅黄毅会缝合伤口会固定骨折部位，智、勇、双、全、鹏、章东等等，只要是少年骑兵，基本上人人都掌握这个技能。 骑兵冲杀免不了中箭落马，黄毅尽可能携带足装备，确保每一个参与冲杀的骑兵都穿了三层盔甲，即便天气太热，所有人都被捂得汗流浃背也比丢了命强。 就是因为黄毅的人马服从命令他指挥，愿意不愿意的都忍着炎热在临近冲阵之前穿上了三层甲，所以即便有二十七个骑士落马，也仅仅是三个运气糟透了的战士当场牺牲。 剩下的有七八人有可能致残，有四个被马蹄践踏伤了内脏的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运气，其他人虽然伤筋动骨，估摸着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完全恢复。 已经打了一个胜仗，依旧全须全尾的一千一百余骑兵都意气风发无一例外。 耿章华和黄毅的心情特好，俩人一阵商议后，由耿章华宣布一个好消息。 因为此战缴获丰厚，又因为兄弟们做到了一心杀敌没有私藏缴获，故而把赏赐由二十两雪花银提高到二十五两，人头赏按照五十两一级真奴实发。 这是啥意思？ 当然是见好就收，把缴获分一分，不打了呗！ 耿章华宣布提高赏赐银之时，一千多骑兵都大声欢呼，听到耿章华说就地安营扎寨等待步兵到来，许多骑兵发出疑问，建奴如此好打，为何不追上去再干几回？ 接下来有意思了，绝大多数骑兵都表示相信耿将军，信任总督大人，拿赏赐银子不急于这一刻，当务之急的再接再厉，争取让斩获、缴获翻倍。 正文 一百七十三章：再去干一仗 有些骑兵的话蛮有意思，他们说难得见建奴如同丧家之犬般，不利用这种大好机会多干死几个，对不起被建奴屠杀的京畿父老。 有些人说得更加直接，痛打落水狗正是此时，万万不能错过这种好机会。 现在应该追上去咬住后金军，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溜了。 最起码要多缴获几辆牛马大车，想想车上装载的财货就流口水。 士气可用，耿章华当然乐意扩大战果，他询问黄毅接下来怎么干。 历史上就是明军先攻取滦州，这也是唯一一座经历过激烈攻防战的城池，剩下的永平、迁安、遵化都是后金军主动放弃。 耿章华问接下来怎么打，黄毅还就真不知道。 主要原因是兵力不够，滦州败兵加上阿敏亲领的永平府守军，兵力三千左右，其中真奴不低于两千。 黄毅不觉得在野战中，他和耿章华的一千多人能够打赢同等数量的后金军，况且人家的数量是双倍。 能够打赢也不干，伤亡承受不起。 追上去咬住尾巴得些便宜可以有，但是用不着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去。 这里有如此多的缴获，还有几百俘获的包衣奴才，肯定得留人看管。 耿章华听到黄毅说留下一半人马，如同条件反射般，立刻表态他不留下，一定要亲自领兵扩大战果。 什么人都能战死，独独不能让耿章华出现闪失，他一定要去，黄毅只能跟着去见机行事。 黄毅建议耿章华立刻分发赏赐，此刻没时间核功，先把参战人员都有的赏赐银子发了，以免夜长梦多。 因为黄毅看了看估算了缴获的现银总量，觉得能够满足发给每一个战士二十五两银子的需要。 耿章华有些讶异，士卒们都没要求立刻发赏银，我们急什么？ 他疑惑道：“此时就把银子分了，会不会导致士卒们没了进取心？” 黄毅解释道；“我是担心你爹来了，你就做不到发出去这么多赏银，会导致你无法兑现承诺，没了信用，以后谁还把你的话当回事？” “我爹肯定会维护我，哪有可能让我在麾下面前失信？” “还有许多文官武将随军呢，那时候恐怕你爹也没法为你说话，毕竟这等同于私分缴获，不能放到明面上。” “也对啊！众目睽睽之下，缴获理所当然应该上交，看来还就得造成事实再说。就是担心士卒们拿了银子后再也不肯拼命。” “不见得，人头赏还没算呢，人绝大多数是得一望二的，士卒们拿到了这么多银子会更加刺激了神经，更加积极主动也未可知。” “有可能吗？” “麻烦你把吗字去掉，有可能。” “哈哈……，行，听你的，接下来就给大家发赏银。” 战士们虽然嘴上说拿赏赐银子不急于这一刻，但是真的拿上二十五两纹银，一个个喜笑颜开，不少人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然后耿章华大声喝问：“诸位，有了这许多银子到手可还愿意再去追杀建奴？” 立刻有不少人大声道：“愿意，我们都愿意为大人效死！” 更多人反应过来，七嘴八舌道：“去，必须去，斩杀一级真奴五十两雪花银呢，难得有这种好机会，不去的都是傻瓜！” “是啊！是啊！建奴被打怕了，要逃，没了战心，这时候去打忒划算。” “老子也是从小骑马射箭，老子还就不信一个真奴首级都捞不着。” “那是黄大人他们太猛，我们跟在后面只能等些漏网之鱼！” “长官，小的有个建议！” “讲！” “再去干仗就别麻烦黄大人先冲了，所有的兄弟们一起上！” “这个可以考虑。” “长官，小的自愿要求参与追击。” “小的也愿意参加！” “好，很好，你们一定要牢记一切缴获归公中的纪律，人头赏的银子还得靠再次缴获呢！” “放心吧！” “记住了！” …… 结果很好，绝大多数宣大骑兵都嚷嚷着再去干一仗。 然黄毅不觉得会有更大的战果，认为仅仅是去捡漏，去截获一些建奴掳掠的人口、牲口和物资。 所以他只带上了章东、毕大喜、黄大勇、岳慕飞等等七十六骑，加上他自己七十七人，一百五十四匹最好的战马。 黄大智、黄大全、黄大双、左光虎等等接近三百人带上伤员和一半缴获、所有的包衣奴才和解救的妇女、愿意跟着走的汉民赶着牛马大车踏上回家的路。 耿章华留下了二百多人看管俘虏、照顾伤员、管理剩下的缴获，等待主力到来。 仗一打完，耿章华就派遣家丁去给老爹报捷。 老耿得知干了一大仗，斩获三四百，乐坏了，他立刻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已经疲惫不堪的步兵。 不仅于此，还把滦州光复这个刚刚收到的好消息广而告之。 效果好得不得了，所有的将士们都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个个满血复活行走如风。 第二天晚上居然赶到营地跟耿章华留下的人马会师了。 这时老耿已经觉得功劳足够了，并不想锦上添花，开始担心儿子、准女婿的安全。 他立刻派遣耿大集合全部骑兵前去接应，还暗地里叮嘱耿大，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三公子和黄毅的安全最重要。 耿如杞接下来当然是联络孙承宗，并且表态听从孙督师的调遣。 他人老成精，知道一支基本上没有骑兵的部队肯定追不上撤退的后金军。 仗十有八九打不成，这无关紧要，反正功劳已经到手。 只要自己包括剩下的人马安全无虞。 耿章华率领的足六百骑也是双马，同样是挑选了最好的战马骑乘，而且都是自告奋勇参战，所以根本用不着鼓舞，简直是士气爆棚。 黄毅以下七十七骑和耿章华的人一路上换马疾驰。 不仅仅遇到了一两千关宁军骑兵，还遇到了有五百多人的延绥军骑兵，最新消息，建奴屠了永平府城往北而去。 明军在假模假样的追击，其实是跟在后面捡后金军扔下的物资。 正文 一百七十四章：击毙吴三桂？ 就是因为明军都远远地吊着，没有哪一支人马敢冲上前，导致撤退的后金军麻痹大意了。 耿章华、黄毅和六百多麾下的目的明确。 见到了后金军队伍的尾巴，发现极度嚣张的敌人并没有严防死守，六百多战意盎然的汉子都乐了。 此时用不着啥战术，狭路相逢勇者胜，耿章华、耿七、柳传宗和他们的六百骑兵立刻扑了上去，坚决不肯黄毅先上。 黄毅原本还是准备先开一枪击毙一个后金军佐领或者将领再上马冲杀。 只不过耿章华坚决不干，直接上了，故而导致下马端着独一无二米尼枪瞄准、射击的黄毅比绝大多数骑兵都慢。 但黄毅还是在两军接战的前一刻一枪干掉了一个白甲兵。 还没开打建奴的巴牙喇就惨叫落马，振奋了冲锋的宣大骑兵，更加让遭遇突然袭击的两三百后金军人心惶惶。 一番砍杀，简直是酣畅淋漓，共计斩获真奴六十几级，缴获战马接近一百匹，截获牛马大车一百多架，解救汉民好几百。 然猝不及防间就吃了大亏的这股后金军根本没回头报复，而是加快速度脱离，继续往北而去。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原本远远地吊着的两千多明军骑兵出现在战场。 他们看着宣大军的那许多缴获眼睛都直了。 于是乎，黄毅故意授意章东、毕大喜、黄大勇、岳慕飞几个逗逗关宁军。 章东几个还没开口呢，心里不得劲的柳传宗率先开骂： “怎么，眼红了？你们那么多人马，怎就不敢去攻击撤退的建奴？ 你们摸一摸裤裆，那玩意儿在吗？见到建奴怎的一个个都像没卵子的货？” 杨士虎根本不惧吹胡子瞪眼的关宁军，指着面前的缴获，道： “瞧见没，亮晶晶的白甲，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如果刚才是你们冲上来干这一仗，这些都是你们的！” 柳传宗接过话头道：“他们这帮人是真的怂，白拿辽饷就不提了，那袁崇焕还不干人事儿。” “怎讲？” “不是那姓袁的王八蛋矫诏害了毛帅，建奴怎可能杀进关内？” “皇上已经逮了姓袁的那厮，估摸着要千刀万剐、诛九族！” “活该！可是见到后金军就逃的总兵官怎的没抓，那种人也该千刀万剐！” 岳慕飞连忙道：“跑题了，跑题了，咱们别议论长官！只谈打仗的心得体会。” 黄大勇故意大声道：“说实话，我们能够得这么多斩获应该感谢人家关宁军。” 章东立马配合，问道：“我们打赢了与关宁军何干？” “关宁军两千多骑兵兄弟跟着败退的后金军好几天了，没冲过去干一次仗。 所以建奴被麻痹了，一个个觉得明军都是孬种，定然不敢冲过去厮杀，所以他们没严防死守。 他们没想到大明还有宣大军，还有我等这种好儿男，所以建奴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道理啊！来，兄弟们，跟着我喊，关宁军兄弟们，谢谢呀！哈哈哈……” 几百骑兵都乐了，异口同声道：“谢谢关宁军兄弟们！哈哈……” 太气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关宁军中一员小将怒不可遏！大大声疾呼道：“我等如此让人小瞧，尔等无动于衷呼？” “太气人了，咱们冲过去教训、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宣大**子！” “你们是准备把怒火往宣大军那儿发？” “谁让他们出言不逊？” “呸！人家说错了吗？” “您怎的胳膊肘往外拐呀？” “宣大军算什么？比得上咱关宁铁骑？他们都敢冲上前跟建奴干仗，我们怎就不敢了？ 兄弟们，有卵子的爷儿们，跟着我去杀建奴抢金银财宝啊！” 挑唆的效果不错，再加上关宁军人马见到人数只有几百的宣大军杀了不少建奴截下那么多好东西，确实被刺激到了。 此时的吴三桂仅仅是十七岁，并没有朝廷任命的官职，但是他爹吴襄乃是辽东将门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舅祖大寿是已经军阀化的辽东前锋总兵官，还是挂征辽前锋将军印的总兵官。 因此弓马娴熟的吴三桂约等于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手底下有铁甲家丁二百多，实力杠杠的。 没有人是天生的汉奸，此时的吴三桂血气方刚，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的想法，他大手一挥，二百多铁甲家丁跟着他往北疾驰。 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祖泽远、祖宽等等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乎两千关宁军骑兵呼啸而去。 黄毅的目的很简单，尽可能让入关的建奴多些死伤少带走些劫掠成果。 他算了算，因为他的穿越，至今为止，后金军最起码是多损失了三四百真奴，少带走了几千汉民。 如果关宁军真的扑上去干一场，以他们的装备和战斗力，干死三五百真奴不在话下。 这就意味着后金方面比历史上多损失小一千青壮年女真。 黄毅晓得是穿越到什么年代之时就认定建奴是最大的敌人。 就思考怎么削弱建奴、最终消灭建奴。 人口少就是建奴最大的短板。 杀建奴解救有可能成为汉奸的包衣奴才是最有效的方式方法。 保持低调是原则，黄毅一直没说话，一直在一辆大车后观察关宁军。 因为他知道那支人马真的很特别，一小半将要成为英烈，一大半是未来的汉奸。 然后他就瞧见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瞧见了围在他身边的铁甲家丁。 脑子里条件反射般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吴三桂。 接下来黄毅开始想入非非。 建奴之所以能够入关捡便宜占了大明的花花世界，使得数千万汉人留着猪尾巴做了奴才，吴三桂功不可没。 此时的吴三桂还没有崭露头角，仅仅是跟着他爹吴襄混功劳罢了。 要不要跟着关宁军，在关宁军开始混战之时，找机会一枪干掉吴三桂？ 如果发现祖大寿，也可以击毙那厮。 反正这俩都不是东西，他们能够早死肯定是汉人的福气。 …… …… 正文 一百七十五章：吃了败仗 黄毅仅仅是从年龄和着装来判断谁是吴三桂。 心里有了找机会击毙吴三桂的念头后就不能想当然，就得确认谁是吴三桂。 如果劳心劳力一番却是杀错了，说不定还是杀了一个英烈，良心上怎过得去？ 所以黄毅决定亲自跟着关宁军，伺机而动，他对耿章华道： “关宁军有可能要跟建奴干一仗，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你带着斩获押着缴获回去，我只带上章东、毕大喜跟着瞧瞧去。” “是应该见好就收，我建议你就别好奇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想跟上去看看关宁军的战斗力，看看他们是怎么骑战的。” “那行吧，但是说好了，你就是远远地瞧一瞧，不可以参与！” “加上我才三个人，上去干嘛？”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耿七！” “到！” “你也带上两个最能打的跟着黄大人，发现他准备厮杀立刻阻止，并且把他拽回来！” “是！但是卑职觉得至少要带上六个孔武有力的猛士才能完成阻止黄大人擅自厮杀的任务。” 耿章华差一点笑喷了，道：“有道理，准了！必要时可以摁住黄大人，把他绑回来。” “卑职不敢，卑职只能做到保护好黄大人，护送他回来。” 耿章华笑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带上六个猛士也未必就对付得了黄大人。” 耿七道：“卑职明白，真的要对付黄大人，带上的六人恐怕没一个肯听我的。” 黄毅开口了，道：“得了，你们就别一唱一和了，我就是去看看，认一认人，真不是去厮杀！” 耿章华翻个白眼道：“我还不知道你呀，有便宜占你会不干？” “对呀，明知道是占便宜为什么不干？” “得，我就是担心你为了占便宜把自己陷进去！” “你瞧见我陷进去一次吗？” “就是因为担心你失手一次就丢了性命，所以不想让你为了占便宜而冒险。 你我今非昔比，假以时日肯定是一镇总兵官，成为朝廷的八大挂印将军也未可知！” “挂印将军又怎么了，人家毛帅就是，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那是个例，不能以偏概全。” “反正你得信守诺言，仗打完了我带着人马即刻就走，功劳全部归你，缴获对半分，缴获的铁甲也得全部归我。” “瞧你这点出息，我们的理想是拜将封侯，是成为武经略。” “我的理想是星辰大海，比你的远大。” “星辰大海，这词儿真心不错。得，我们别自我吹嘘了，你快去快回，千万记住了，不能意气用事。” “放心吧，我至多是射杀一个汉奸，不会有什么危险。” “汉奸？啥意思么？” “汉人成为外族人的狗腿子戕害同胞，死心塌地替异族效力，我把这种人称为汉奸。” “有意思。你总是能够冒出新词儿。”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去早回。” …… 后金军的遵化守将是游击将军李思忠、甲喇额真英固勒岱。 历史上这俩人结阵徐徐出城，李思忠亲自挟降吏四人以俱，亲身殿后。 所以他们裹挟了大量人口和物资出关且无一伤亡、失踪。 建奴大军全部回到辽东后，皇太极秋后算账，阿敏等等将领获罪，阿敏被软禁。 李思忠、英固勒岱等等因为把人马全部带回来了，还带回来大量战利品，不但没有罪责，还获得皇太极的赞誉。 这位李思忠是个数典忘祖的大汉奸，是十几年后参与扬州十日的主将之一。 由于黄毅的蝴蝶翅膀煽动，历史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不知道咋的，就在黄毅人马袭击建奴后队之时，从遵化撤出的人马居然跟从永平过来的阿敏合兵一处了。 李思忠、英固勒岱等等从来没吃过明军的亏，得知后队遭遇袭击损失几十人马后，怒不可遏，立刻请求阿敏放缓速度集结人马。 他们建议给敢于追击的明军狠狠一击，只有把明军打怕了，打得明军没了幻想，押着人口、牲口、财货、粮食的大金军才能走得安全。 阿敏此时归心似箭，他以在滦州、永平损失太大为由，命令原遵化、迁安守军留下阻击明军，任命英固勒岱为主将，李思忠副之。 所以赶上来想要效仿黄毅、耿章华的人马来便宜一把的关宁军摊上事儿了。 他们将要面对严阵以待的三千后金军。 虽然三千后金军中真奴的比例不超过一半，有接近一半是蒙古左右翼的鞑子。 总体战斗力也强过两千余关宁军骑兵。 黄毅没赶上也没瞧见是咋回事！ 他们总共十人二十匹战马，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时有几骑关宁军迎面而来，一个个都如同丧家之犬。 傻子都瞧得出这是吃了败仗。 章东拦下一个关宁军骑兵问道：“这位兄弟，这是咋了么？” “败了！” “明明是去截杀建奴，咋就败了？” “咱没你们宣大军运气好，还没见着撤退的建奴，就看见几千建奴杀来了。” “你们是反被建奴打了一个伏击？” “谈不上是伏击，是我们远远的瞧见那许多建奴结阵杀来了立刻撤退。” “许多是多少啊？” “不太清楚，应该有好几千？” 黄毅喝道：“屁话，撤退的建奴总共也没五千人马！你们有两千多呢！” “干嘛呢？你虽然是个上官，但是管不着我们关宁军，闪开，别挡路！” 耿七怒了，道：“大胆，信不信老子以临阵脱逃把你斩杀当场。” 黄毅保持低调，从着装上瞧不出品级，耿七却是很高调，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官职，所以盔甲上的标识一样都不少。 被拦住的仅仅是个小旗，被一个把总呵斥哪敢造次，立刻赔不是。 黄毅挥挥手道：“算了吧，他只是个小旗，放他走吧。” “咱们怎么办？还上前吗？” “不能，败兵势大，不可抗因素太多，咱们退到刚刚瞧见过的那片林子里等等再说。” “大人，卑职建议回去吧，关宁军都败了开始逃跑，没啥好看的。”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够捎带手捡点便宜呢！” 正文 一百七十六章：羞你先人 耿七胆儿大，打心眼里佩服黄毅，最是乐意跟着黄毅打仗。 可此一时彼一时，耿章华命令他看住黄毅，不许黄毅为了占便宜以身犯险，见黄毅准备带着大家躲林子里去搞伏击，连忙劝道： “大人，您今非昔比，万万不能有个闪失，咱们还是回去吧！” 黄毅故意激将道：“咋了？正五品千户官才当了几天就变成了怕死鬼啊？” 耿七不上当，笑道：“要不您先回去，卑职带着人躲林子里瞅准机会便宜一把！” “嗬！可以呀，都不吃激将法了。” “嘿嘿！跟您久了哪能不长进啊！” 就在这时候，一大股关宁军骑兵过来了，耿七大叫一声：“兄弟们别愣着，赶紧跑起来。” 黄毅也知道几百上千败逃的骑兵冲击力强大，必须跑开，只得打马扬鞭飞驰。 关宁军的马力没法跟黄毅等等精选的好马比，又因为马儿累了，所以黄毅等等十人得以脱离闪入山林。 北方的树林跟热带雨林截然不同，进入林子后只要不骑马疾驰，下马牵着走，安全无虞。 大股骑兵追击敌人，讲究逢林莫入，况且建奴又不知道黄毅等等的存在。 进了林子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后, 耿七气呼呼道：“怪不得建奴能够打进关内杀到京城，那关宁军太怂了！” 黄毅道：“所以你们都要记住了, 一定要自立自强, 别指望依靠关宁军。我能够断定, 最后的关宁军都会投降建奴。” “关宁军投降建奴？不可能吧，他们每年有几百万辽饷拿着, 建奴能给他们什么？” 额！此时还早着呢，还有十三年多，没法跟耿七几个解释, 黄毅只好结束话题。 他一声叹息，道：“唉！仅仅是我的猜测罢了，咱们不谈这个，找个地方歇一歇, 等建奴退了立马就回。” 耿七道：“怕不是要等到天黑呢！” 黄毅道：“天黑好啊！咱们可以捎带手干掉几个建奴。” 耿七连忙道：“别！咱们别多事了。您的安全最要紧。” 章东见耿七为难，也劝道：“大人，小的也觉得您不应该冒险，根据地那么多人, 离了您绝大多数都没了活路。” 就在这时林子外面人喊马嘶, 不仅仅有关宁军也往林子里钻，还有不少建奴追来了。 黄毅笑了, 道：“建奴胆子真肥, 居然送上门。” 耿七道：“肯定不是冲着我们, 应该是有关宁军大官钻林子被追击的建奴发现了。咱们赶紧往里多走些！” “别走了，二十匹马呢, 走不快, 干脆就地隐蔽随机应变！” “大人，你这是故意留下等待战机！” “我估计追来的建奴没几个, 也未必敢追来我们这里。都隐蔽好了，看看情况再定。” 耿七带来的士卒中有一个是暴脾气，居然插话道：“管他是什么情况, 把追来的建奴干死几个再说。” 黄毅道：“对喽, 在林子里周旋，我们十个人至少能干死二十个建奴正兵。” 耿七不敢怼黄毅, 呵斥开口的那士卒, 道：“耿九六你给老子闭嘴, 大人有个闪失你负得起责任啊！” 那士卒立马不吭声了。 黄毅奇怪道：“你是耿七, 他是耿九六，你们都是山东聊城耿家宗族子弟吗？” “不全是，有些是从边军中挑选的，耿九六是榆林人，力气大弓马娴熟！” 黄毅调侃道：“哦！如果排到一百之后的家丁怎么称呼呢，有没有耿二百五？” “没！现在已经有了耿二三九！” “额！”黄毅无语，真的没法理解这种以编号为名字的模式。 耿七傲然道：“想来我家做家丁的猛兵怕有一两千，我们不仅仅挑选弓马娴熟的，还要确保家世清白。” “哦！由此可见，你带来的兄弟们都应该是能打敢拼的！” “那是当然！” “要不咱们待会儿就比比看, 我们三个，你们七个，最后究竟是谁干掉的建奴更多！” 耿九六等等六个家丁眼睛放光芒, 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耿七其实也想搞一次伏击, 但是身不由己，必须克制，他只得坚持道： “您别为难小的了, 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来时看过这片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后金军主力已经退远了，不可能派遣大量人马来围住林子。 况且后金军的人马也不足以包围这片山林，时间上也不容许他们有时间围起来搜索。 因为明军主力就在后边，前锋部队恐怕都不超过三十里。 黄毅见耿七很死板地执行耿章华不许主动跟建奴交战的命令，只得退一步道： “你安排两个人负责牵引所有的战马往林子深处走，我们几个散开等一等，等到瞧不见我们的马匹再慢慢撤退。” 这不是主动杀敌，而是被动防御，耿七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一个手下把马匹牵远点，自己拿起鬼头刀护卫在黄毅身边。 黄毅端起十字弩对章东道：“你要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放铳！” “明白，铳声太响附近的建奴有点多, 小的尽可能不开火。”章东点点头道。 见耿七瞪着牛眼，黄毅笑道：“放心吧，我们人少，肯定不去主动招惹建奴。至多射一冷箭。” 耿七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这还不是主动招惹啊？” “嘘！”黄毅示意噤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顿时就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片刻后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只见七八个铁甲家丁模样的士卒护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将领跑入二十步内。 “追，那人肯定是个明国大官！” “小的瞧清楚了，应该是个参将！” “不对不对，是个副将！” “管他什么将，抓住他至少连升三级！” “前面的明军听好了，你们肯定逃不掉，投降免死！” “呸！你们这些数典忘祖的狗奴才，羞你先人。” “去你娘的！给我杀！” “嗖、嗖、嗖……”二十几支羽箭射来。 这一边只回射了四五支，七八个人继续跑，而且是正对着黄毅和耿七的方向而来。 正文 一百七十七章：一闪而过 黄毅透过树枝观察，看看究竟来了多少后金军。 以他的实际年龄和丰富的阅历，哪有可能冲动，绝无可能顾头不顾尾。 敌人如果涌来一二百，他就会下令火速撤退。 如果敌人不是很多，但是人数达到己方的三倍，那就射杀几个再撤。 敌人追了这么久，体力肯定比不上黄毅、耿七等等。 忽然发起的远程攻击还会导致敌人慌乱，等到他们摸清情况再追，黄毅等等肯定早跑得没影了。 况且黄毅在撤推的路上还可以回身射杀，迫使追兵减缓速度， 林子里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抛射羽箭根本不行，只有直射才能命中。 “哎呦！”一个明军手持皮盾的明军被射到了脸，惨叫一声倒下了。 “老爷快跑，我们几个在此阻挡一阵子！” “我，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眼看着藏不住，耿七认了，忽然间跳出来一声大喝： “跑什么跑？那里的真奴都不足十个，其余的都是些奴才兵罢了。都给老子回身杀敌！” 黄毅最是喜欢这种有天然掩体的作战模式，他没吭声，而是扣动扳机射出一支弩箭立刻隐蔽到树后装填。 毕大喜早就准备好了，在黄毅射杀第二个建奴之时，他已经射出四支羽箭，都是近距离直射，无一落空。 黄毅理所当然是瞄准建奴下手，毕大喜包括耿七等等也是第一时间射杀建奴，一会儿功夫，四个建奴倒下，三个受了伤。 汉奸们立刻惊叫道：“有埋伏赶紧撤！”撒丫子就跑。 片刻后，一个语调生硬的声音响起，是汉语：“临阵退缩者杀无赦，都给老子冲！” “不好，还有建奴在后边, 咱们得赶紧往林子深处跑！” 耿七先前是发现二十几个后金军追杀七八个明军, 发现超过一半后金军不是真奴而是汉军。 觉得己方突然袭击应该是稳操胜券。 现在知道了还有更多建奴赶来, 顿时意识到了危险，赶紧呼喊大家开溜。 黄毅道：“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带上那几个明军兄弟一起撤！” 他的力气很大, 几大步来到那个明军将领身边拖着就走。 “谢谢，谢谢这位兄弟！今日若能脱险, 必然厚报！” 虽然拖着一个人, 但是基本上不影响黄毅健步如飞, 他问道：“你伤哪儿了？” “本官没伤着，就是累得跑不动了！” “额！你乃是堂堂武将, 怎的如此怂包！” 一个家丁呵斥道：“大胆！你怎可对我家将军如此无理？” 耿七怒了，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家大人不敬, 信不信老子立刻砍了你？” 那家丁瞧不出黄毅的身份, 但是看得出耿七是个中级武官, 级别比他高, 立刻赔笑道： “卑职不知道那位是个大人，对不住, 对不住！” 黄毅哪会在意一个家丁的态度，问道：“还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本官吴襄，现任锦州副将！” “啊？”黄毅哭笑不得, 原本是打定主意来狙杀吴三桂，谁知道却是遇上了他老子, 还顺手救下了。 这算什么啊？ 黄毅当然知道历史上的吴襄。 这个人虽然一无是处，但是他没有投降建奴当汉奸, 也没有变节投降李自成，最后的结局是被李自成杀了头。 “你儿子吴三桂怎的没瞧见？” 吴襄知道耿七是个把总, 当然意识到黄毅的官职还要高一些，疑惑道：“将军认识犬子？” “远远的瞧见过，见到他手底下有二三百铁甲家丁！” “唉！就是因为三桂几乎把家丁都带走了，才导致本官逃得如此狼狈！” “哦！原来如此！” “将军尊姓大名？”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是宣大总督标兵营游击将军耿章华施以援手即可！” “耿大人的三公子本官久闻大名！莫非您就是？” “不是，但也差不多吧！得，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你既然跑不动，干脆别跑了。 躲到那棵大树后边去好好看着，看我等宣大军怎么把胆敢穷追不舍的建奴干掉！” “后金军人数几倍于我，不可、不可！” “没关系，你也可以一个人往林子深处跑，由我们来断后！” 吴襄长得牛高马大，还穿着山文甲，远不止二百斤，林子越来越密，越来越不好走，拖着他跑路太浪费体力。 所以跑了有一里多，看到了前面有一二十马匹，感觉到后边的追兵并不是很多的黄毅决定不跑了，跟追兵就地周旋。 他让耿七、毕大喜把救下的两个受伤的家丁也安排在大树后，吩咐章东去喊牵马先行的同伴，对剩下四个还有战斗力的家丁言简意赅道： “林子很大，建奴不多，敢跟追兵干，就有机会赢！怎么样, 表个态吧！” 家主就在身后，家丁岂能退缩，况且武将的绝大多数家丁都是选拔的武艺出众的良家子, 不缺乏战斗力。 四人异口同声道：“干！小的愿意听大人指挥！” 己方十四人, 除了章东不能近战，其余的都是猛人，黄毅对伏击追兵充满信心。 一番布置后，他再次身先士卒，直接端着十字弩跑到前面一闪而过。 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泛滥，而是心里有数，只要闪得快，不被飞斧、铁骨朵之类的砸中，挨几支羽箭根本受不了伤。 为了发挥出伏击的效果，黄毅决定把追击的后金军吸引到最佳位置。 搜索前进的几个建奴也很小心，他们当然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知道容易被敌人暗算。 所以举着皮盾互相掩护，走得很慢。 见到前方人影一闪躲到一棵大树后，立刻有个建奴喊叫起来，只可惜说的不是汉语，黄毅听不懂。 这不要紧，不影响他射杀一个。 “啊！”一声惨叫，一个从盾牌后露出眼睛东张西望的建奴被射中左眼，仰天倒地。 躲在树后，还用树枝遮挡住脸部的一个吴襄的家丁透过树叶看见黄毅一出手就干掉一个真奴，小声道： “娘啊！你家大人真虎将也！” 正文 一百七十八章：宣大军威武 这个家丁也是个好弓手，他手持弓箭跟毕大喜躲在同一棵大树后，俩人可以依靠大树左右开弓袭击追兵。 正在弯弓搭箭的毕大喜笑了，他嘚瑟道：“这算啥，我家大人是霸王重生，是万人敌！你别分心，建奴很快就进入我家大人设定的距离了。” “明白，明白，你家大人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引诱建奴，我们不能错失良机。” “这就对了！” “哎呦！又被你家大人干掉了一个！还是个马甲。” 那是这家丁瞧见黄毅装填完毕后斜着跑向早就选好的另外一棵大树，眼看着就要躲到树后之时，忽然回身扣动扳机。 一个挥舞着大刀奔跑的建奴中招了，他追得太急导致盾牌没有护住要害，被黄毅射了个透心凉。 有大树作为掩体，黄毅就可以从容不迫地装填弩箭。 再加上他身上的装备比其他人平均轻五十斤，他的体力好于绝大多数人，力气比蒙古大力士还要大。 所以这种非堂堂阵战的打法更加能够发挥出优越性！ 毕大喜傲然道：“咋样，看着我家大人杀敌痛快吧？” “真痛快，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待会儿别怂，瞄准了再射！” “瞧好吧，我可是关宁军中的神射手，是凭本事被吴大人瞧上选为家丁的！” “是吗？待会儿咱俩比一比！” “哈哈，你肯定比不过我。” “吹牛谁不会，马上见真章！” 就在这时，装填完毕后的黄毅再次往斜刺里窜出，速度快得出奇，一个白甲兵大声叫喊道：“小心那人的弩箭！” 当然，人家说的是通古斯语言，黄毅听不懂，他也用不着听得懂，敌人离得太近，都不足十五步。 黄毅利用眼睛的余光寻找目标，凭借手感瞄准，“噗呲！噗……”一个双手握着狼牙棒的建奴胸口鲜血喷溅一头栽倒。 “赶紧上，别让他有时间给强弩上弦！” 那个白甲兵经验丰富，立刻明白了黄毅的战法, 想到了破解的招数。 然黄毅这一次不是斜着跑个十几步就往大树后躲, 而是往后面一直跑, 根本不管会不会被羽箭射中。 吴襄是有些孬，但并不是没脑子，他没独自往林子更深处逃, 而是准备观战，看看情况再定。 况且他是真的太累了, 根本跑不快, 想着一边观战一边休息。 黄毅迂回作战, 吴襄离得有点远根本瞧不清，但是他听到了建奴的惨叫没听见自己人的悲呼, 意识到应该是己方占了便宜。 所以他不但没走，还拖过来一段枯木踮起脚躲在树后透过树丫往黄毅那一边瞧。 忽然间他差一点惊叫出声，那是他清清楚楚瞧见奔跑中的黄毅最起码被五支羽箭射中。 黄毅在奔跑, 追赶的建奴和汉奸知道黄毅手中的强弩没来得及装填, 都发足狂奔想要把连杀己方三个正兵的那厮大卸八块。 这时候当然不会有谁还举着皮盾小心翼翼。 接下来他们就意识到犯错误了。 黄毅跑入跟大家伙儿约定的距离后就地一滚闪入一棵倒在地上的枯树后面, 平躺着给十字弩上弦。 “呯！嗖、嗖、嗖……” 一声枪响, 十一支羽箭飞来。 谷褌 黄毅被后金军乱射，章东当然急眼了, 此时哪管会不会引来更多后金军，不把眼前的敌人干死，躺平的家主就有可能被敌人干死了。 所以他瞄准那个后金军白甲兵转动一次性打火机的火轮, 引药瞬间爆燃，铅弹立刻脱膛而出飞向目标。 现代产品真是好用, 章东最是喜欢这杆用不着点燃火绳的快枪。 他知道这个发火装置是独一无二的，坏了没得换, 所以用得很小心。 只有二十几步的距离，高速旋转的米尼弹直入那白甲兵的胸口。 铁甲又如何, 这个距离，铅弹如击败絮！ 那白甲兵连惨叫都没发出，仰天就倒，胸口处的鲜血汩汩冒出。 章东没时间看战果，而是尽可能快地完成装填。 就这一会儿功夫，毕大喜、耿九六等等已经射了三四轮，六七个后金军被射翻在地。 “冲啊！” 躺平的黄毅一跃而起，手中十字弩射倒一名转头逃跑的建奴后不再花时间装填，而是挥舞工兵铲追上去砍杀。 “杀奴啊！”耿七、毕大喜等等都大喝一声抄家伙冲了上去，吴襄的四个家丁也没落于人后。 “呯！” 章东又打了一枪，一个建奴步甲后背绽放了血花扑倒在地。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这支枪能够开火，如果是准头靠运气的鲁密铳，谁敢扣动扳机？ 章东有自知之明，知道冲上前近距离厮杀，以他的战斗力简直是去送人头。 所以他不冲，而是平心静气地装填。 黄毅离追兵最近，负重最轻，体力最好，最擅长奔跑。 他几个大步就对上一个左手拿着皮盾右手持开山钺的建奴白甲兵。 那自视不凡的建奴能说汉语，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国演义听多了，居然用汉语大喝一声：“来得好！”开山钺劈头盖脸而来。 敌人是重甲，跟他硬碰硬不划算，黄毅仗着身体灵活没挥舞工兵铲格挡，而是顺势倒地右臂一划拉。 习惯了堂堂阵战，积累太多破阵的经验, 就没见过一照面就满地打滚的战法。 巴牙喇不适应这种打法, 悲催了。 “咔嚓！” “啊！”白甲兵的脚踝中招，应该是痛彻心扉，叫得如同杀猪。 一个回合而已，平时耀武扬威的白甲兵就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哀嚎, 把汉奸军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无一人敢上前迎战, 都“妈呀！”掉头就逃。 建奴的汉军装备差几乎没有铁甲所以负重轻，且擅长逃跑，所以他们跑得比建奴披甲人快多了。 再加上黄毅的人优先选择杀真奴，所以十几个汉军得以逃走，又有五个建奴成为了躺尸。 透过树丫观战的吴襄惊得目瞪口呆，这宣大军不是人啊！都是战神吗？ 他们杀起真奴简直是如同砍瓜切菜呀！ 眼看着被追击的成为了追击方，吴襄乐不可支。 “哈哈哈……，宣大军威武……” 正文 一百七十九章：贤侄吴三桂 林子外面的情况不明，黄毅只追到离林子边就止步。 打扫战场，统计战果必须有！ 黄毅安排章东端着米尼枪利用瞄准镜观察林子外边，他亲自动手和所有人一起收割建奴的首级、扒铠甲、拔出弩箭…… 如果再次发现大股后金军杀来，章东会立刻打一枪逃跑。 打扫战场的所有人听到枪声都得往林子深处拴马的地方跑。 然后金军貌似放弃了，都过了接近半个小时都没发现敌情。 时间充裕，可以更加仔细地打扫战场，只可惜后金军都是下马步战，没有缴获到马匹，所以缴获的真金白银没多少。 估摸着这些后金军抢劫的金银财宝大多数放在战马驮着的褡裢里。 此战合计斩杀白甲兵三名，真奴十一人、汉奸军九个。 吴襄看到了这些斩获乐不可支。 他是个明白人，人家宣大军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还立下如此功劳，他怎能抢功？ 所以他热情地拉着黄毅的手走到一边才小声道：“将军，本官想跟您打个商量！” “咱们也算共过生死了，有话直说！” “贵军已经有了不少斩获，应该不差这二十几级！您看能不能把这份功劳让给本官？” “这个……” “本官不白拿您的，本官花银子买，您看以朝廷人头赏的三倍算账咋样？”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本官跟将军一见如故，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没啥不好意思的！你我都是带兵之人，没银子怎能练就强军？” “我其实并不缺银子，也是因为跟您一见如故，这样吧，听您的！” “痛快，痛快，将军，不知能否告诉本官您的尊姓大名？您放心，您如果不愿意扬名，本官就不说出去！” “我姓黄名毅，不是将军，仅仅是个千总罢了，扬名的机会理所当然给主将耿章华耿将军。” 吴襄当然清楚耿如杞的官职，见黄毅如此，他理解为黄毅知道进退，刻意抬举总督之子耿章华, 更加想跟黄毅结交。 他道：“您心思缜密不骄不躁, 有能力, 有军功，再有耿总督父子提携，用不了多久定然是将军！” 黄毅装逼道：“封侯非我意, 但愿海波平！” 吴襄是高情商，他读过戚继光的兵书、诗篇, 笑嘻嘻道： “老弟日后定然成为戚少保那样的能臣干将！您如果不嫌弃, 你我日后兄弟相称！” 没找到杀吴三桂的机会, 甚至于没见着吴三桂，却见到了他爹。 这时即便见到了吴三桂, 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法宰了他。 见吴襄刻意套近乎，要求称兄道弟, 黄毅心里暗笑, 他日吴三桂见到自己岂不是要喊叔叔？ 于是乎黄毅拱手行礼道：“吴兄, 兄弟黄毅有礼了！” “哈哈哈, 免礼免礼。” 说着吴襄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叠纸。 他选出五张拍到黄毅手上, 道：“这是五千两银票，在宣府、京师、山海关都能通兑，黄兄弟别嫌少啊！” 额, 谁出来打仗怀里还揣这么多钱？吴襄这个商人将领真是卓尔不群啊！ 谷磹 黄毅客气道：“多了，太多了, 那些斩获按照三倍算账根本不值这么多银子！” “既然是自家兄弟，多些少些就无所谓了。哈哈哈……” 吴襄是真心欢喜, 今天太刺激了，先是差一点送命, 接下来是死里逃生还混到了大功劳。 有了真奴斩获，再弄些流民的首级凑数，再让大舅子祖大寿让些军功，今年升任辽东总兵官大有希望。 就在这时林子外人喊马嘶，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喊声传来：“吴将军在不在！” 连喊三遍后换了内容，换成“建奴退兵了，我们赢了！”又喊三遍。 大家都听出这声音是几百人整齐划一喊出来的。 吴襄大喜，道：“是吾儿来了！” 这时的他一点点也不急，而是整理衣甲擦把脸，他的家丁已经往林子外狂奔。 不一会儿，黄毅见过的那个少年就大踏步跑来，“爹，您受惊了！”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来来来，这位是宣大黄将军，是我刚刚结识的好兄弟，快来给黄叔叔见礼，今天就是他救了我。” 黄毅道：“贤侄满身血污，想来是跟建奴恶战一场啊！” 吴三桂抱拳施礼，面有愧色，道：“小侄谢过叔叔！” 他是一心想着建功，率领家丁猛扑，奈何队友不给力，见到建奴人马很多立刻掉头逃跑。 无可奈何的情况下, 吴三桂只能跟着跑，只不过他冲得太靠前离建奴最近, 只得跟建奴厮杀一番寻机脱离。 结果是一级斩获都没拿到手，战死了五十几个铁甲家丁，伤了四十多，还把老爹搞丢了。 当然，不存在白白伤亡了一百个铁甲家丁的可能性。 他们给后金军造成的伤亡也应该有六七十，只可惜关宁军是失败的一方，根本没时间割人头。 拿不到敌军首级，就没法报功。 黄毅上前两步双手托住吴三桂的胳膊笑嘻嘻道： “贤侄不必多礼！”心里却道：这大汉奸倒是相貌堂堂，一点点都不猥琐。 吴襄见黄毅满脸笑容仔细打量吴三桂，以为黄毅喜欢三桂子，他对吴三桂道： “半个时辰前我亲眼瞧见你黄叔叔只用一招就砍翻了一个建奴巴牙喇，今天死在他手上的后金军应该有七八个！” “啊？叔叔这么厉害？爹，真是您亲眼所见？” “那还有假，我行伍快二十年，真没见过如你黄叔叔这般的勇猛之士！你要跟黄叔叔多多亲近，请他指点一二！” 此时的吴三桂尚且年少，应该是十六七岁。 他仰慕英雄，渴望成为英雄。 见眼前就有位英雄，激动不已，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黄毅赶紧搀扶，口中道：“贤侄这是何故？” “叔叔救了家父，小侄理当叩谢！” “咱们都是刀头舔血的武官，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无需如此多礼！” “小侄最是敬重您这样的英雄好汉，理当磕几个响头。” 黄毅瞧着这个历史上的大汉奸，意味深长道：“用不着如此客气，只要你奋勇杀敌，跟建奴战斗到底，我就心满意足了！” 正文 一百八十章：归心似箭 心高气傲的吴三桂不乐意听了，疑惑道： “我当然要跟建奴不死不休，叔叔何出此言？” “哈哈，我的意思是万一你被建奴包围逼降，叔叔无论千难万险都会赶来救援，你一定要坚持到底，不能选择投降。” 啥意思？瞧不起人啊！ 暴怒的吴三桂强行忍住，气呼呼道：“这世上只有战死的吴三桂决然没有投降的吴长伯！” “好，很好，为你喝彩，为你点赞！” 额，这位黄叔叔的说话方式怎么怪怪的，点赞是个什么鬼？听起来应该是好话吧！ 吴襄听到黄毅的表态大喜，道：“你黄叔叔愿意在你需要援军之时拔刀相助，你还不赶紧跪谢！” 这回黄毅不想再让吴三桂磕头占平西王的便宜，直接拦住，道： “我这辈子以杀奴为己任，当然不能坐视敢于跟建奴血战的将军折戟沉沙！定然竭尽所能相救！” 吴襄抚掌大笑道：“好，好得很，关宁军和宣大军守望相助，何惧建奴？” 天色不早，又寒暄几句说了一大堆客气话后，黄毅带着大家回去了。 他们绝大多数缴获都没拿，只带上了十副算得上基本完好的铁甲。 黄毅没亏待耿七以及他带来的六个猛士，把搜索到的真金白银分给了他们。 只有七个人分钱, 有意思多了，每人到手的贵金属价值都超过三十两银子。 所以他们都不介意黄毅把斩首功让给了吴襄, 也不要求分铁甲。 虽然天儿已经乌漆墨黑, 但是有斜月如钩, 繁星点点，不影响黄毅沿着官道赶路, 大概在二更天左右，终于赶回耿章华的营地。 此时的耿章华已经快急死了。 因为他得到塘马传回的消息，知道关宁军骑兵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还收到了老爹特意派人快马传递的信件。 他何尝不知功劳已经到手，心里暗恨黄毅多事有事！实在担心黄毅陷入乱军之中，所以一直没睡在苦苦等待。 得报黄毅归来，耿章华立刻跑出营帐。 营地里不许骑马疾驰, 夜里更是严令禁止，因此黄毅在营门口就下了马。 他眼尖远远地瞧见了依旧是顶盔掼甲的耿章华，猜想耿章华根本没睡，一直在等自己, 他紧走几步上前, 抱拳笑道： “无惊无险，还得了点小便宜, 让你白担心了！” 耿章华看到了战马上驮着的铁甲, 佯装发怒, 道： “你们果然跟建奴交手了，耿七, 你是干什么吃的？” “冤枉啊！我们没想着动手, 老老实实躲在林子里瞧热闹，谁知道建奴居然追那个锦州吴副将, 一直追到我们藏身之处。” 接下来耿七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基本上是事实，能够证明是建奴找打、找死, 黄毅和他是不得已才大开杀戒。 人全须全尾回来了, 耿章华其实已经消了气，得知黄毅居然救下一位关宁军副将, 与有荣焉。 此时的吴襄名声不显, 耿章华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已知建奴的实力还在, 又知道友军不可以信任, 耿章华再也没了追击的兴致。 谷趉 三日后，宣大总督耿如杞见到了容光焕发的耿章华，问起黄毅何在？却被告知已经回去了。 原本很高兴的耿如杞此刻有些不快，他道： “回去了？你怎就不留住呢，这一次他是有机会得到天子召见的！” 耿章华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带着点情绪道：“人各有志没法勉强，由他去吧！” “唉！此人是个将才，只可惜不知变通，我都来了，他居然避而不见，这性格太古怪了，日后怕是难以相处！” “他并不是特意避开您，他是自顾自埋头干活儿，跟谁都不打交道。 他说根据地一大滩事儿，还有那么多刚去没几天的辽民，担心有个闪失，所以不能为了论功行赏耽误时间！ 所以我给了他通关的文书。” 军队调动是有规定路线的，黄毅带着人马回根据地，要经过内长城、外长城的关隘。 拿不到官凭，根本没法过关。 耿如杞为了方便耿章华行动，给了他好几张盖有宣大总督大印的空白文书。 所以耿章华这个游击将军能够放归黄毅的人马。 人家愿意参战却不要功劳，耿如杞能说啥？只能一声长叹道： “算了，算了，我不与他计较，只是以他这个性格分析，让他入赘恐怕不成吧！” “您分析得太对了，他是个英雄好汉，绝无可能答应入赘！” “可是他那儿危险重重，我怎舍得让月灵整日提心吊胆？” “我看过也问过, 根据地的城池秋天就能圈起两三丈高的一堵石墙，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哦？这么快？有可能吗？” “我上一次已经看到完成了一面墙，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石料, 这几个月, 他能够多出几千上万人手，完成四面墙应该做得到！” “那根据地的城池可有名字？” “没听他说过, 应该没有起名吧！” 黄毅还就不是特意为了避免跟耿如杞见面，确实是归心似箭。 因为他知道明朝的效率，担心见到宣大总督后，就得服从命令接受安排，搞不好会在京畿之地耽误一两个月。 根据地初创，时不待我啊！ 两个月后，根据地的田野上一片金黄，麦子、糜子熟了，高粱红了，每一个付出辛劳的群众脸上都有喜悦的笑容在荡漾。 在这三四个月里，一共有七批辽民、流民来到根据地，人数超过一万。 黄毅采取工作细分责任到人的管理方式。做到了人人都有工作，而且基本上轻重搭配合理使用劳动力。 开垦荒地的工作一直在进行中，六、七、八三个月，三千几百大牲口，六千多男女劳动力合计完成了三万亩。 之所以效率不高，是因为这三万亩都是没有开垦过的生地，砍树、挖石头、培土的工作量相当大，耗用工时达到先前开垦田亩的三倍。 两千男女参与用水泥石块因地制宜修葺了七个小型水库，八月初开始蓄水，加上几百口灌溉井，依旧不能够满足已经增加到了八万亩水浇地的需要。 正文 一百八十一章：小流域治理 秋收后还得集中力量开凿水渠、修葺水窖、水库，挖水井。 总而言之，小冰河时期不能靠天吃饭，必须进行小流域治理，必须蓄住燕山山脉流出来的水源。 北方最是容易遭遇旱灾，只要能够蓄住水，肯投入财力、劳力打井，就能保证粮食的产量。 这儿不缺地下水、不缺煤炭, 不缺石灰石、矿渣，大量生产水泥，竭尽所能修建水利设施是重中之重。 后世的张家口北部的几个县，水浇地总量高达一百几十万亩，农业、畜牧业发达。 黄毅没想着也能弄出这么多水浇地，只能挑选条件好的盆地下手, 争取花一两年时间开垦出一二十万亩，是后世的十分之一。 这年头的亩产拿后世没法比，北方能够算得上良田的水浇地也仅仅是一熟，能收获二百余斤麦子就是大丰收。 幸好从徐光启天津实验田购买来的番薯、马铃薯秧苗、种子发挥出作用，亩产量能够达到八九百斤。 把番薯晒干，把马铃薯加工成营养价值很高的马铃薯全粉、马铃薯淀粉，把番薯、马铃薯做成粉丝、粉条，都是能够长期保存的。 黄毅知道怎么加工粉丝、粉条。 根据地的劳动人民不缺智慧，舍得下力气，每天劳作五六个时辰都没有怨言。 指点他们加工粉丝、粉条，教他们用番薯、马铃薯酿酒，使得种植番薯、马铃薯的效益高于种植麦子、糜子、高粱，相对高产的农作物就能推广开。 反正根据地的田亩都要进行轮种，以后高产的马铃薯、番薯种植面积占总田亩的五分之一，山地、边角地种植玉蜀黍。 多了这些相对产量高一些的农作物, 有二十几万亩农田的产出, 就能养活十几万人。 隔一段时间还会有宣大组织的流民、辽民抵达, 加上黄毅亲自带回来的一千多解救的汉民, 今年年底前, 根据地总人口应该能够达到三万出头。 即便明年翻一倍，也就是六七万而已。 根据地自产的粮食不但能够满足吃饱肚子的需求，还将要积攒下数万石余粮。 有了余粮就能够接收更多流民、辽民、难民，就能够开垦出更多田地，挖出更多煤炭、铁矿石，开采出更多石料…… 根据地自然就进入了良性循环，人口多了，消灭了饥饿，身体素质提高，兵源更多，军队更加具备战斗力。 根据地有了不断强大的武力为依托，地盘当然是越来越大，可供耕种的土地肯定越来越多！ 这就是立足广袤的口外带来的好处。 封建王朝的后期都伴随着两极分化，土地兼并严重。 土地改革谈何容易？ 汉人都把土地看成命根子，无论贫富。 想在大明朝打倒封建地主分田地，也只能梦里想一想。 口外截然不同，黄毅的实力在增长之中，今年就能在根据地方圆一二百里内随意圈地。 看上哪儿只要愿意就能开垦哪儿，用不着看人脸色，用不着给谁缴税。 接下来，黄毅肯定不满足于用不着交税，他要成立收税的政府，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兵！ 根据地待遇最好的是军人。 谷癫 要养一支强军需要大量钱粮。 没有税收的支持肯定不行！ 后面是不是能够健康发展，取决于根基牢不牢靠，所以需要一座坚固的城池。 现如今城池的四面单墙都修好了，防御力比经不起火攻的木寨墙强太多。 南城门楼子正在修建中，霜冻来临前就能完成。 黄毅没修官衙和府邸，依旧是在北城门楼子居住、办公。 南城门楼子修成后，又能多出两三千平方米的办公楼，在不讲究排场的情况下，地方勉强够用。 民居、集体宿舍正在紧锣密鼓修建中，本着艰苦奋斗的基本原则，住宅不可能宽敞，但是要保暖。 要做到入冬后没人住地窝子、帐篷、蒙古包。 能够容纳七八百人开会、学习、看演出的大礼堂基本完工，粮库已经完成了五个筒仓，还有五个正在建造中，秋收时存粮五万石毫无压力。 开了春完成春耕后还要修建筒仓，根据地必须实行粮食储备，以后存粮要保持最起码能够耗用一年。 鲁密铳、鸟铳的月产量上个月已经提高到七十几杆，齐大山、蓝进魁表态这个月产量肯定超过一百杆，年底前能够达到月产一百二十杆。 燧发枪在这个时期叫做自生铳，根据地一直在研发、试制，负责人是齐小山。 只不过试验品的发火率太低连五成都达不到，没法量产列装部队。 找出问题，不断改进正在进行中，黄毅的要求是发火率不得低于八成。 齐小山已经能够写五六百字，看得懂黄毅绘制的图纸，也在学习绘图。 他经常和汪柏山、张氏、赵勇、李万全等等一起打燧发枪，打报废某个零件换上改进后的继续打，一直打到枪管报废。 他和赵勇、汪柏山等等都觉得燧发枪比火绳枪方便实用，都在寻找发火率低于一半的弊端，希望早日能够打制出发火率高于八成的产品。 他们都看过试过那支独一无二的米尼枪，惊叹那打火用的转轮。 齐小山、蓝进魁等等当然希望仿制出这种发火装置。 不仅仅铁匠、木匠集思广益，能够加工玉石的珠宝匠也参与，只可惜仅仅是做出个样子货，转十次只能有一两次打出火星。 这发火率还低于燧发枪的燧石撞击发火装置，所以放弃了。 在黄毅亲自指点下，铸造火炮的模具已经完成了两副，分别是三磅跑、六磅炮。 之所以没开始铸炮，是因为刘汉、齐大山等等心里没底，大家都等着黄毅回来一槌定音。 黄毅对照手机里的资料检查自己设计可循环使用的模具后，没发现明显错误。 这种模具是用十八块钢铁模块组合，内壁搪石英砂，使用过一次后，第二次使用前继续搪石英砂即可。 他让刘汉、蓝进魁等等大胆尝试采用中空模型，在其中导入冷却水，使铁质炮管自内向外凝固的铸炮方法，不要担心失败，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 正文 一百八十二章：增加兵马 减缓钢水冷却速度的方法黄毅当然知道，沙坑早就准备好了，届时把注满钢水的模具埋在沙子里。 方法是正确的，是经过后世验证具备科学性的，是领先于这个时代至少二百年的，唯一欠缺的就是实际操作经验。 没关系熟能生巧。 当下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钢铁的质量没法稳定，也没法化验钢铁的材质, 完全靠齐大山、蓝进魁、刘汉等等大工匠的经验来区分。 这不要紧，无非是人为因素取决于火炮的优劣。 黄毅相信齐大山、蓝进魁、刘汉等等大师傅会竭尽所能，期待年底前铸造出合格品。 军服不可能全部依靠宣大总督拨付，且按照大明的待遇，鸳鸯战袄每三年才发一次。 根据地当然要自己缝制鸳鸯战袄，打制铠甲、武器。 有不少解救的汉民原本就是匠户，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来到根据地后凭借手艺吃饭，绝大多数都成为了带徒弟的大师傅，不仅仅能吃饱饭，还隔三差五吃点肉。 如今的工匠们精神面貌截然不同，都认真工作，根据地出品必是精品是所有人的追求。 大明的军服有统一样式，此时修改不合时宜。 所以黄毅只设计了战靴，跟后世系鞋带的靴子大同小异，牛筋底牛皮鞋面，结实耐穿。 做鞋不是重体力，但是一样的需要不少劳动力, 妇女干这种工作比较适合。 大草原上不缺鞋料，以后根据地生产的战靴可以成为外销的产品。 有一件事比较遗憾, 随同黄毅穿越过来的水稻种子都没发芽，吃大米长大的黄毅注定吃不到根据地自产的稻米了。 幸运的是麦子和玉米不仅仅发芽了, 在张氏、刘世富的精心照料下长势喜人。 就这一点点产量, 绝无可能当做粮食吃了，都得留种，明年就可以种植十几亩地，后年就能种植几千上万亩…… 日子一天天过去，根据地越来越好，收获的日子来到了。 这段日子一直在接收人口，根据地的人口已经突破两万三千。 再加上有几千大牲口，秋收的人力、畜力足够。 所以黄毅决定增加基础力量，又亲自选拔了一些全脱产的骑兵和骑马步兵。 收成眼看着能够到手，更加不能有疏漏，必须严加防范。 黄毅组织了七队人马，每队一百人，每天不间断巡逻，他亲力亲为以身作则，天天参与巡逻，能够确保不让任何陌生人接近根据地。 几乎每天都要骑马一两个时辰，黄毅的骑术理所当然越来越好, 轮换骑乘的两匹乌珠穆沁马更加健硕。 骑马步兵的技艺当然在进步, 估摸着再有半年, 骑马步兵将要发展为骑战、步战全能。 谷鐳 黄毅给骑马的火枪手配发了一柄宽背薄刃带护手的马刀, 火枪手们在背着鲁密铳巡逻时顺带着挥舞马刀练习劈砍。 骑术确实很重要，熟能生巧，火枪手每天都要骑马超过两个时辰，骑战水平直线上升。 七队人马七百人，四百骑兵，三百是骑马步兵，都是全脱产的战士，其中有一百五十人是火枪手。 还有以火枪手、长枪手、刀盾手为主的七百骑马步兵，但是没能全脱产，农忙时带上战马、挽马参与运输。 没办法，田野里大忙之时农活儿太多，必须齐心协力。 现在的黄毅已经把正兵扩充到了一千四百，组织起了隔天训练的八百辅兵，动员了八百三天集训一次的民兵。 两千六百男人参与军训已经是极限，是根据地青壮年男子的三分之一，还有四百是女民兵，都在练习使用鸟铳。 粮食是希望，粮食是定心丸。 新来的流民、辽民不仅仅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体会到了集体生活的优越性，还看到了一车又一车的麦子、糜子、高粱、番薯往城里运。 都意识到黄大人承诺给所有人温饱不是镜花水月，一个个积极性高涨。 他們都知道根据地有可能被鞑子、建奴“打草谷”，没人排斥军训，绝大多数都端着白蜡杆长枪练习结阵突刺。 不少青壮年希望成为拿军饷的正兵，所以参与军训时特别肯吃苦，希望得到一个优等评语。 尽可能做到公平是基本原则，根据地的基层管理者采取择优选拔的方法，正兵当然是优胜劣汰。 三个月考评一次，每一次都会有训练之时考评全优的民兵成长为辅兵，表现良好、作风硬的辅兵升级为正兵。 正兵有更多的成长空间，能够成为全脱产的骑兵、骑马步兵，还可以当上伍长、小旗，识字超过五百的可以升任副总旗、总旗…… 以后伤残退役的正兵都将要成为基层管理者。 反正掌握一条，尽可能给底层士兵、老百姓提供上升的阶梯，让更多人活得有希望过得有尊严。 工作、学习两手抓，端正思想、统一思想培养民族自豪感一直在进行中。 扫盲工作很重要，黄毅不教四书五经，仅仅是教会大家识字算术，选一些好诗词让大家背诵。 绝大多数正兵都能完整地背诵、吟唱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文天祥的《过零丁洋》，经常高歌《团结就是力量》。 八成以上的正兵可以默写两百个汉字，认识四五百，写便条时汉字搭配汉语拼音，基本上能够看得懂。 没办法全军脱盲，因为有两成左右的正兵是蒙古人，他们能够听得懂汉语，会说汉语已经难能可贵，教会他们写汉字的难度太大。 至今为止，虎啸川兄弟俩、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最早追随黄毅的蒙古人都没能掌握二百个汉字。 战斗力跟是否识字没有直接关系，不苛求基层战士都能写会算。 但是在一般情况下，文盲只能做兵头，职务止步于副总旗，总旗官以上必须能够书写条例、公文。 风气很重要，根据地一直在树新风，重视读书、识字，不歧视妇女，优待战士，厚待大工匠，善待劳动者，长期以往焉能不兴旺？ 正文 一百八十三章：狗大户 黄毅算过帐，人口三万以内，用手中的金银财宝购买粮食根据地足够支撑一年。 这还是在没有收获和缴获的情况下。 现如今不仅仅田地里有了产出，还有来往商贾上交的保护费，还有朝廷给的军饷，小日子肯定越过越美！ 绝大多数商贾都知道和气生财，以势压人的手段往往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是利益巨大都不施展。 违禁品出关花货值的百分之三买三百里平安，这个要价不高。 9再加上崛起势头最猛的李家商号带头上交保护费, 张家口的坐商不得不就范。 道理明摆着，李家商号的粮食出关去了辽东价格就能翻倍，本钱会越来越大，运输量会倍增。 眼看着李家吃独食吗？ 至于李家商号是不是真的按照百分之三交粮食或者银子，谁能知道？难不成还有哪个商贾敢出关来根据地查账？ 其他商贾如果采取集中出关，共同雇佣大量刀客、铳手护卫运粮队的方法，不仅仅耽误太多时间，还会花掉远超于货值百分之三的费用。 况且需要多少人护卫运粮队才能打得过试图劫道的“马贼联合体”？ 没人是傻子，所谓的“马贼”是谁操控的，心里都有数。 要防备几百彪悍的骑兵突袭商队，就得组织一两千刀客、铳手，还不能确定这些花钱雇佣的护卫会不会在临战之时一哄而散。 这是人之常情，护卫们仅仅是挣个辛苦钱，为这点钱值得送命？有可能拼命？ 况且茫茫大草原，绝大多数马贼洗劫商队之时，但凡马夫、车夫、伙计等等不反抗，都能留下性命。 是不是可以贿赂张家口的文官武将, 干脆出动明军保驾护航？ 明军的战斗力谁不知道？文官武将的胃口有多大？划得来吗？ 所以八大皇商最后做出认了的决定，反正上涨的百分之三点三的成本会转嫁给建奴那个狗大户。 黄毅仅仅定下三十取一的抽头, 就是为了让八大皇商觉得不痛不痒, 为了避免过早的跟他们起冲突。 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很会赚银子, 制定了放水养鱼策略的黄毅不仅仅不打压, 还要提供方便，争取让他们赚得更加多。 等根据地的实力增强到能够率领上万兵马包围张家口城的时候。 他就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把八大皇商全部抓捕，还要做到抓全家，连一个奴仆都不能漏网。 接下来，还用得着愁军饷吗？ 把八大皇商挨个儿拷问，再拷问他們的掌柜、伙计、管家，还要拷问他们的子侄、兄弟。 掌握要钱不要命这个基本原则，不仅仅没收他们的现银、现货，还要逼着他们卖田地、房产赎命。 真做到了掏空八大皇商，会得到多少银子？会不会超过三千万两？ 当然，清算八大皇商还要等三年五载，现在必须苦心经营。 过了年就得成立一个特务组织，有目的地往八大皇商的家里、店铺里渗透。 外人很难进入核心圈，这不要紧。 谷滼 黄毅只需要掌握八大皇商的基本数据即可，最需要掌握的就是管事者的动向和人口的数量。 只要开始行动之时该抓的人没有漏网，该到手的好处就跑不了。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 无商不活是真知灼见。 羊毛毡、毛线、毛衣、军服、皮鞋等等手工产品仅仅能够给妇女增加一些收入而已。 想要根据地走上康庄大道, 就必须生产、售卖工业品。 土法炼焦加上风温技术使得钢铁完全融化不再是半晶体，炼钢成本下降了，质量得到了提升。 根据地的钢铁将要拥有强大的竞争力。 拳头产品当然是铁锅，这东西草原民族家家需要，一口锅换一头牛或者一匹马不香吗？ 蜂窝煤炉、蜂窝煤模具都是接地气的产品，将要卖去宣府、大同、张家口等等城市，赚得没往大草原卖锅多，也能维持三成毛利润。 使用煤炉的城里人多起来，煤炭的销量自然就上去了，又能给根据地创造很多就业岗位。 根据地的农具作坊不仅仅打制犁头、铁锹、镰刀、镐头等等基本工具内用、外销。 还在制造脚踏式脱粒机、三角耧播种机、推镰、麦钛、麦绰、麦笼等等简单的农业机械。 这些农业机械并不是黄毅的金手指，是《王祯农书》记载的农具，用上这些家伙事儿能够提高效率。 明朝的农民之所以不怎么使用这些能够省时省力的农业机械，是因为铁器贵容易锈蚀，木器、竹器经常毁坏，舍不得花钱购买。 况且农民的时间不值钱，力气睡一觉又回来了，没啥子成本！ 来自后世的黄毅截然不同，他不仅仅提倡使用农业机械，还鼓励农民们集思广益，争取让农业机械更加方便实用。 能够娴熟使用麦钐、麦绰、麦笼组合的青壮年，不仅仅一天能够收五亩麦子，腰还不疼。 而一个青壮年农夫挥舞镰刀一天收割两亩麦田连干三五天，腰都能累断。 秋收时大量使用机械和牲畜节约了人力，缩短了收割的时间，节约的时间至少又开垦出三千亩农田。 黄毅的估计没错，宣大军立下大功，耿章华果然没能立刻返回，又进京接受了封赏，再次得到崇祯的召见。 耿如杞仅仅是得到了荫一子为锦衣卫百户的嘉奖，没能再次升官，但是耿章华虚授又升了一级，实授督标营参将。 大明的将领之间非战时基本上没有隶属关系，总兵官仅仅是直管自己的正兵营罢了。 宣大总督的标兵营主将以前是游击将军耿章华，现在是参将耿章华，兵额加了几百，其他的照旧。 耿如杞乐意抬举黄毅，不介意黄毅脾气古怪，在他心里黄毅就是自己人，是乘龙快婿。 所以根本没留在京畿之地等待论功行赏的黄毅没被亏待。 他的虚职升为正三品卫指挥使，实授不仅仅是宣大总督标兵营麾下千总还是将要完工的东山堡守备。 黄毅终于有了正三品的品级，可以堂而皇之称作将军了。 正文 一百八十四章：再无瓜葛 耿家简直是好事不断，封妻荫子的好事都不算啥，最大的好事是长子耿章光秋闱中举了。 这年头对于一般家庭中举是改换门庭，是阶层转换，是鲤鱼跃龙门，是最值得夸耀的喜事。 对于士大夫家庭来说，家中又有子弟中举, 一样的重要，意味着后继有人。 中举真的不容易，才高八斗、名满天下的文徴明赶考九次都名落孙山就可见一斑。 耿章光不仅仅中举了，还名列前茅，不愧是耿如杞眼中的麒麟儿。 死里逃生必有后福，老耿这些天乐不可支，想着好好庆贺一番。 大宴宾客必须有, 刚刚回来没几天的耿章华被老爹派遣了任务, 去根据地请黄毅来宣府赴宴。 喜宴的日期没定，那得等耿章华落实黄毅到达宣府的时间。 耿如杞发了狠话，那黄毅如若还不肯来，从今往后耿家跟他再无瓜葛！ 老耿心里不爽是有原因的。 东山再起的耿如杞更进一步当上了位高权重的宣大总督，上赶着趋炎附势的达官贵人世家大族何其多也。 太多级别差不离的士大夫希望跟耿家政治联姻。 故而耿家择婿之事，张家口、宣府街谈巷议，各路豪门纷至沓来。 这段时间耿家顶着压力回绝了不少特意赶来提亲的，甚至于有来自南直隶的权贵。 理由充分，不仅仅能让提亲的人家少些怨气，还能够刷个好名声。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中华美德。 危难之际见真情，苟富贵，无相忘！耿家是重情重义的！ 老夫人说话有水平，回绝媒人之时都要掌握分寸。 姨娘没什么顾忌, 自吹自擂一番必须有, 况且她亲眼瞧见过高大威猛谈吐不俗的黄毅。 特希望女儿能够嫁给这样的英雄好汉，说话不留余地。 所以太多人家知道耿家的女儿不攀高枝, 耿家不嫌贫爱富, 耿家不歧视武夫。 话放出去了，民间赞不绝口，然至今都不知道黄毅的态度，更是没见着黄毅请人来说媒。 老耿不知道女儿的亲事怎的就传得满城风雨，传得最离谱的居然是耿家为了报恩准备把未嫁的两个闺女都许配给黄毅。 所以老耿不能等了，必须尽快见到黄毅跟他面谈。 只可惜黄毅闲不住，秋粮入库后用不着担心根据地被突然袭击导致损失惨重，那当然要去袭击为虎作伥的喀喇沁三十六家。 选择此时下手好处多多，打赢了更加能够削弱敌人壮大自己。 无论什么部落，也不论大小，总要储备过冬的食物。 袭击他们，即便做不到围而歼之，只要抢光食物夺走蒙古包，被袭击的部落等同于被消灭了。 雄狮搏兔当尽全力！ 根据地城池已经拥有了一圈两丈二尺高的单面石头墙，有八百辅兵、八百民兵守卫，杀来五千蒙古骑兵都得望城兴叹！ 距离根据地不超过一千里的蒙古诸部，能够组织起五千骑兵的只有送妻王林丹汗。 黄毅是赫丹巴特尔的盟友，理论上跟林丹汗是自己人，相互之间没有发生过摩擦。 一直坚持亲自巡逻，亲自探查周边岂能没有收获，三百里内的大小部落可谓了如指掌？ 谷啣 太多误入根据地的蒙古牧民被收服成为了黄毅的人民。 其他部落的游骑、探马根本没法接近，根据地的牧民就有可能直接把他们抓了。 因为黄毅早就颁布了命令并且由巡逻队向牧民宣传，每抓捕一名探马，奖励铁锅一只、麦子一石、烧酒三十斤。 及时报信，使得巡逻队抓获探马，报信的牧民得一半奖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有外人能够接近到可以窥视根据地城池的地点。 故而黄毅能够断定，林丹汗根本不知道这儿有个根据地，有了一座城池，短时间内不可能派人来索取供奉。 供奉等同于保护费，相当于是纳税。 就凭送妻王，他也配？ 黄毅早晚都得和虎墩兔翻脸，这时封锁消息就是想让翻脸的时间尽可能延后，最好是建奴再次暴揍察哈尔部后。 其他的部落恐怕只剩下了顺义王卜石兔能够发动五千以上的人马，但是他来根据地必须经过虎墩兔的地盘。 卜石兔被虎墩兔打得一溃千里，哪有胆子再来挑衅？ 所以黄毅能够肯定根据地安全无虞！ 为了战果最大化，黄毅决定率领一千四百正兵，携带两千八百匹战马、挽马去征服喀喇沁诸部。 今非昔比，黄毅的一千四百正兵人人有甲，所有的骑兵都可以在临战之前外穿铁甲内衬棉甲。 三百火枪手和一百步弓手都没有铁甲，全部是内衬棉甲外加牛皮胸甲。 练习射箭比练习使用火绳枪困难多了，必须身强力壮，最好是臂力超群。 火器才是发展方向，故而黄毅没有选拔青壮年练习射箭，这一百步弓手都是有基础的。 一部分曾经是明军弓箭手，大部分是从小打猎为生的猎户。 二百长枪手当然是重装，接战之时人人着三层甲胄，包裹得如同铁人。 三百刀盾手只装备皮甲，一半手握长牌，单手持五尺长的钢矛，背后背着三杆可投掷的四尺短矛。 一半使用皮盾，持单手战斧或者鬼头刀，也有三支短矛作为远程攻击武器。 一百五十面长牌可以组成一个全面防御的方阵，每面长牌的腰部都有一个豁口，那里是明晃晃的钢铁枪尖。 前进时即便羽箭漫天飞舞也没法造成杀伤。 面对面厮杀之时，方阵会忽然裂开，杀出手上端着一丈二尺长枪的重甲战士，连人带马一起扎。 紧接着刀盾手上来专门砍脑袋，如此打法，蒙古轻骑兵根本抵挡不住。 蒙古人最擅长的战术是曼古歹，破解的法子很简单，火枪手齐射，步弓手箭发连珠。 火绳枪的威力和射程理所当然强于弓箭。 大明帝国使用火枪的部队打不过以弓箭为主的建奴，不是火绳枪不行，而是人出现了问题。 朝廷腐败得没了底线，连军饷都发不出，士卒闹饷时有发生，打制火器的费用哪有可能给足？ 工匠也要吃饭啊！饭钱从何而来？ 连锁反应理所当然出现了！ 正文 一百八十五章：秋后算账 偷工减料导致明军的火铳也就是火绳枪质量差容易炸膛。 明军铳手害怕被炸瞎了眼睛，一是装填是故意减少火药量降低炸膛的风险，二是闭着眼睛开火。 所以拥有大量火器的明军在战场上发挥不出先进性，被建奴吊打！ 燧发枪是发展趋势，黄毅很重视，亲自指点，只可惜依旧没能量产。 因为发火率虽然提高了一些也只是五六成而已, 没达到黄毅要求的八成以上。 根据地的三百火枪手都是端着根据地自产的鲁密铳参战。 黄毅是个现代人，当然知道奖勤罚懒，不能吃大锅饭。 不管是什么产品，哪怕是毛线衣、羊毛毡，都有合格等级，武器的质量要求更加高。 所有的产品都执行计件工资制, 多劳多得已经深入人心。 如何把控质量是重中之重！ 火器的质量必须严控！ 责任到人必不可少。 根据地出产的每一杆鲁密铳都有编号，每个编号都有质量记录。 非正常毁坏可以追责到每个零部件的生产者！ 况且根据地的铁匠用不着靠着偷工减料养活自己和家人。 他们要靠打制出精品提高计件工资的等级, 靠工友、大师傅对他们平时工作态度的评分得到公租房分配。 所以根据地没有粗制滥造的产品，军品必是精品，自产的鲁密铳质量高于福建、广东货。 战马被羽箭远远地射中基本上不碍事，被鲁密铳打中事儿就大了。 鲁密铳齐射可以在蒙古轻骑兵接近到八十步之时，这个距离骑弓射出轻箭都有可能飞不到，飞到也没了杀伤力。 蒙古轻骑兵承受住一轮齐射后继续突破，接下来还会被箭矢、投枪大量杀伤。 以喀喇沁诸部的那点儿实力，有可能根本用不上全套的战术，没准儿一个骑兵突袭就万事大吉！ 绝大多数蒙古部落没有火炮，只要能够消弭羽箭漫射造成的伤亡，黄毅就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 想要在明末乱世立足且开创新天地谈何容易？ 黄毅需要培养人才历练麾下，每一个上过战场的战士都是将军的种子，都有可能成为新天地的管理者。 竭尽所能减少伤亡，决不能打消耗战, 是这一两年的原则。 黄毅没忘了赫丹巴特尔, 派遣黄大智送去了五百石麦子、一百口根据地自产的铁锅。 不是准备和他联手打击喀喇沁诸部, 而是约他同时出兵各自打击离得最近的部落。 这样做了有个大好处，用不着因为分战利品起纠纷。 还有一个好处是强敌来自两个方向，一盘散沙的喀喇沁三十六家更加难以应对。 喀喇沁去年做了带路党, 伙同建奴杀入京畿之地，抢劫了大量金银财宝、裹挟了很多汉民，得了不少盔甲和武器。 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当然要尽可能多的解救汉民。 黄毅让黄大智给赫丹巴特尔传口信，要求他洗劫喀喇沁部落之时尽可能保全汉民。 谷実 战后，根据地接收所有的汉民，不会让他白忙，无论男女老幼，黄毅以一个汉民给五十斤麦子作为酬谢，上不封顶。 赫丹巴特尔的崛起就是因为不断讨伐其他部落，他食髓知味极度好战。 如果黄毅不派人来联络，他也准备联系黄毅共同出兵。 赫丹巴特尔早就在做战争准备，他和黄毅一样，也一直是亲自侦查。 他前段时间还派遣使者给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喀喇沁部落送礼商谈结盟，用以麻痹敌人。 赫丹巴特尔算得上是做足了准备，把将要攻打的几个部落了解得如同掌上观文。 觉得以他的实力完全能够征服看上的那些部落。 之所以愿意跟黄毅合作，更大原因是念着从前的好，想着分黄毅一杯羹。 赫丹巴特尔没来过根据地，不知道黄毅截杀后金军的运输队，得了几千人口，缴获了大量盔甲、武器和物资。 更加不知道黄毅还入关突袭撤退中的建奴，又得了许多铠甲和金银财宝…… 在他的印象中，黄毅的实力依旧停留在去年分手之时。 谁知道黄毅居然提出同时出兵相互通气各打各的建议！ 能够吃独食有什么不好？赫丹巴特尔当然乐意接受黄毅的建议，并且表态如若黄毅需要帮忙，他定然亲自带兵赶到。 赫丹巴特尔为了吞并几个喀喇沁部落算得上是处心积虑。 他不但答应了黄毅同时出兵发动攻击，还让黄大智记下了他今年计划征服的五个部落。 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自明，避免和黄毅的目标重复。 黄毅看了黄大智的记录后，脑子里就有了大体方位。 赫丹巴特尔不冒进，选择下手吞并的五个目标都是喀喇沁的中小部落，都离得不远。 这几个月以来，黄毅一天都没懈怠，巡逻领地，窥视临近根据地的喀喇沁部落一直在进行中。 赫丹巴特尔明确了他的猎物，黄毅当然乐见其成。 但是他的想法不同，认为第一次出手必须又快又狠！还得是干净利落地干掉一个带头大哥级的大部落。 所以黄毅下手对付的第一个目标是东边邻居中拥有人口牛羊最多的部落。 这个部落是喀喇沁三十六家之一，头领名叫赫格尔布，麾下有控弦人不低于九百，弓马娴熟的战士超过五百，总人口有三千多。 去年十月底，赫格尔布曾经组织了三百多青壮年骑士跟随建奴入关烧杀抢掠，如今还在享受从大明劫掠的成果。 赫格尔布是带头大哥，是几个结盟部落的盟主，拥有铁甲骑士超过二百，根本没想到会成为袭杀的第一目标。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秋后算账的黄毅不是道德君子，他不宣而战，他搞突然袭击，他要杀人立威。 为了确保突然性，黄毅亲自参与屏蔽战场。 他登高利用望远镜观察，派遣骑兵埋伏张网以待，视野里不留活口。 别误会，不是把发现的牧民全部杀掉。 依旧是执行投降免死的方针政策，采取控制住家小，裹挟青壮年骑士参与战斗的方式方法。 正文 一百八十六章： 以有备算无备太爽了，一路行来一切顺利。 赫格尔布的部落比周围的五六个部落都大，实力最强。 这厮没想到会被黄毅惦记上，根本没有随时战斗的心理准备。 况且此时黄毅的势力刚刚发展起来，根据地在山区，去侦查的、误入的任何人在外围就会被抓捕。 大草原上的部落酋长压根儿不知道黄毅这个潜在的敌手，连赫丹巴特尔都不知道如今黄毅的实力已经超过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黄毅了解喀喇沁三十六家的实力, 亲自侦查距离根据地三百里内的部落。 赫格尔布对黄毅一无所知，焉能不败？ 该部没有意识到危险逼近，派出的侦骑少，巡查的频率低，总共才几个骑士，被黄毅武装到牙齿的人马轻轻松松擒获。 所以一千四百人马接近到了赫格尔布营地五里之内才被发觉。 赫格尔布部落的位置在七个结盟部落的中央。 黄毅率领人马没有惊动赫格尔布部西边的两个部落, 直插中心位置。 意图明显，一个照面就干翻老大, 剩下的小兄弟就好拿捏多了。 准备充足的黄毅不仅仅有数量优势, 装备优势，还是结阵推进。 五里路而已，杀入松散连木遮拦都没有的营地之时，黄毅等等的马速达到最佳状态。 正在享受汉人美女的赫格尔布仓促迎战，绝大多数多战士甚至于来不及穿戴整齐。 黄毅一马当先，此时没办法心慈手软，弩箭击杀一个装备了铁甲的骑士后，又挥舞工兵铲连续砍杀两个甲胄不齐整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赫格尔布部崩溃了，没有一个骑士敢对冲，都背对着入侵着奔逃。 有些骑士太松懈，也放松了战马，突遭变故, 仓促间居然骑上了没有鞍具的战马逃命。 简直是一上来就形成了掩杀之势, 仅仅是一轮冲锋, 黄毅就奠定胜局。 己方以九人负伤无人死亡的微不足道损失杀敌二百余俘获三百多。 按理说用不着杀这么多人, 只可惜黄毅的人马冲得太猛，冲得太快，打得太狠，如同砍瓜切菜般。 一不小心就造成了如此多的杀戮。 赫格尔布跑得快，逃走了，应该还有几十骑士跟随。 黄毅根本不在意这种小角色，没有派兵追赶，况且逃跑的轻骑兵，重甲骑兵根本追不上。 智、勇、双、全、鹏、章东、毕大喜、虎啸川、岳慕飞等等轻车熟路，立刻把赫格尔布部落中所有能够骑马的男人都集中起来进行甄别。 但凡属于部落上层的青壮年全部解除武装，不老实的直接杀头。 还真有十几个该部落的头领试图负隅顽抗，被毫不留情镇压。 接下来当然是给俘获的底层骑士发还武器、皮甲、战马…… 在附近的部落中挑选最大、最强的下手好处多多。 当黄毅给赫格尔布部落的战俘下达作为排头兵攻击近邻部落的命令之时，绝大多数一脸淡然。 他们以前是骄傲的，是被周边五六个小部落仰视的，这些小部落就是被他们甚至于他们的父辈打服的。 谷蛛 再去打一次一样的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我们凭啥子给你卖命？ 接下来黄毅宣布了奖惩条例！ 俘获的骑士们得知获得军功能够得到发还财产的奖励并且废除奴隶身份后，居然欢呼雷动。 打！不停地打！ 半个月干掉了七个部落，只有赫格尔布部享受到了被黄毅亲自带领骑兵冲锋的待遇，其余的部落都是被急于立功的战俘冲垮。 这些被征服的骑士为了获得自由身拿回被没收的财产，为了得到酋长的女人，更加积极，相当残暴，根本没有同室操戈的顾忌，一样的杀得人头滚滚…… 大草原上比较穷，但是酋长们都不是穷人，他们的女人基本上是部落中最漂亮的。 黄毅仅仅是解救汉人，酋长家的蒙古籍小妾、女奴不属于解救范围。 所以黄毅承诺把这些女人奖励给勇士们，并且广而告之！ 每征服一个部落，都会评选出最勇敢的骑士，排名第一的最先挑选俘获的女人。 法规、条例都是双刃剑，骑士们都知道部落中的美女绝大多数是酋长家的，是部落贵族家的。 故而每一次的征服战结束，死得最多的就是酋长家和贵族家的青壮年！ 降卒们冲得太猛、杀得太狠、下手太黑，有酋长，有不少贵族想投降都得不到机会。 黄毅的队伍没带辎重，半个月后辎重队人数高达五千多。 其中三千几百是战死者的直系家属，他们将要成为新的奴隶。 想要摆脱奴隶身份很容易，宣誓效忠，通过努力工作获得好评即可。 一千多是获得解救的汉民，其中一大半是年轻女子。 绝大多数是去年冬天被建奴、鞑子毁了家园，掳掠到大草原的。 汉民们根本没想到明军还能打到边墙外几百里的地方，一个个恍然如梦。 当他们实实在在吃到了饼子喝到了羊肉汤时，才感觉到了真实。 接下来很不好，二百几十个蒙古部落的男女死于非命，他们都曾经是汉人们的主子，都有把汉民虐待致死的恶行，都遭到了汉民的报复！ 辎重队里还有一千七百多是喀喇沁部落的奴隶，这些不是汉人，是原部落的战利品或者战俘，绝大多数是蒙古人。 黄毅打垮了部落，捎带手解救了这些奴隶，他们简直是翻身奴隶把歌唱，最是积极。 这段时间缴获归公执行得很好！ 不是那些蒙古降卒自觉自愿，而是黄毅的督战队兼职执法队冷酷无情，发现私藏缴获者当场杀头。 消灭了七个部落，阵亡的蒙古骑士超过一千，死于混战的老弱妇孺、奴隶也应该有这么多。 解救的汉民包括其他民族的奴隶都带回根据地，其余被征服的蒙古人将要组建七个全新的部落。 部落酋长由黄毅判定的有功之人来担任，因为有功之人很多，所以每个部落的酋长至少是三个。 …… 正文 一百八十七章：缓兵之计 分而治之必须有，黄毅委任的二十几个酋长都没有隶属关系。 新鲜出炉的酋长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家都至少有两个弓马娴熟的子侄、兄弟成为黄毅亲领的骑兵战士，随同作战。 掌握一个部落不低于三个酋长，而且新酋长不是来自于以前部落里的中上层，约等于是来了一次阶层大转换。 为了避免哪个部落尾大不掉，黄毅严格控制人数, 规定每个部落的青壮年都不能超过一百五十，人口七百是上限。 一个酋长理论上只能指挥五十骑士，跟大明总旗官管理的兵马差不多。 黄毅重新组织了九个部落，任命了二十七个酋长，每个部落的人口差不多，青壮年骑士数量相差无几。 酋长绝大多数是在征服战中家庭人口几乎没有损失的。 这些来自基层的酋长属于征服战的既得利益者，当然感恩戴德，都向长生天发誓, 效忠黄毅。 他们都拿出了行动，每人都挑选了五个最能战的勇士随在黄毅身边效力。 这五个勇士中至少有两个是酋长们的嫡亲，其余的是跟酋长关系密切的，他们是否忠诚敢战决定酋长能否当得下去。 恩威并施很重要，七个部落的原统治者基本上被斩草除根了，人口也被打散重组成九个新部落，下手最狠的就是这二十七个新酋长。 所以黄毅给纳了投名状的所有新酋长都配发了缴获的铁甲，给酋长们选送的一百几十个勇士也装备了铁甲。 并且有言在先，只需这些勇士服务三年，期间如果战死，将要得到十石麦子三口铁锅作为抚恤。 追随黄毅征战三年是义务，必须有, 三年后是不是真的放归这些蒙古籍骑兵呢？ 黄毅自信满满，三年的时间足够长, 应该能够改变一个人，镇抚官进行思想教育, 教蒙古籍战士说汉语写汉字, 有功者赏。 发展、扩张、增加兵马是必由之路, 假以时日保不准这些蒙古人能够当上伍长、小旗、副总旗，拿到手的军饷足够养家糊口。 三年期满之时，他们未必就肯回原部落，把家小接来根据地城池安家落户也未可知。 所以承诺的三年放归仅仅是给新归附的蒙古人吃个定心丸，是给他们希望，是缓兵之计。 喀喇沁部落原本的武器和装备差得很，自从跟随建奴入关劫掠后，情况大有改观。 歼灭一个只有一二百控弦人的部落都能缴获到二三十副铁甲，绝大多数是明军装备的鱼鳞甲。 这让黄毅更加坚定了尽可能多的消灭喀喇沁部落的决心。 敌人的装备档次提高了，钱财多了，岂不是意味着实力会大大增强？ 打击喀喇沁诸部需趁早啊！ 黄毅犁庭扫穴了七个喀喇沁部落并不满足，根本不愿意收手。 仅仅修整了三天，一千四百战士就裹挟着一千多新归附的蒙古青壮年再出发。 谷偷 二十七个新鲜出炉的酋长表现积极，都主动率领归属于他们管辖的人马参与接下来的攻伐。 规定的人口上限离新酋长们的实际人口相差甚远，他们都想着在袭击其他部落后论功行赏之时，能够得到一些人口和牛羊、粮食。 有组织、有追求、有纪律的强盗团伙很可怕，又是半个月而已，又有六个部落被征服。 这六个部落的总人口远超过上半个月消灭的七个部落，又解救了两千余汉民，两千多奴隶。 缴获的铁甲有四百余副，双倍于那七个部落。 获得的牛羊、马匹、人口也接近双倍。 一个月征服战，收缴上来的金银财宝等等价值不低于十五万两银子，可见喀喇沁强盗在关内简直是坏事做绝。 打了一个多月，打下来十三个最邻近根据地的喀喇沁中小部落，需要时间消化胜利果实，该见好就收了。 在暴雪将至之前撤回根据地，带领大家修整过个幸福年，过了正月初五再踏雪杀来。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黄毅、赫丹巴特尔同时出兵攻伐统称喀喇沁三十六家的一些外围部落，刚开始时具备突然性。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十几个部落，绝大多数是中小部落飞灰湮灭，喀喇沁大草原最西边已经是风声鹤唳，不少部落选择暂弃前嫌抱团对抗外敌。 这里要解释一下，干掉了十八个部落并不意味着喀喇沁三十六家变成了十八家。 黄毅和赫丹巴特尔干掉的部落仅仅是隶属于三十六家中的某些部落，三十六家有大有小，大的管辖着十几个中小部落，人口上万。 喀喇沁部最大的势力应该是在离根据地一两千里的原朵颜三卫的地盘，头领是大名鼎鼎的苏布地。 此人出身兀良哈氏，是喀喇沁部的塔布囊，同时也是明朝所封的朵颜卫左都督，理论上是明朝称作“朵颜卫属夷三十六家”的共主。 苏布地其实根本没办法把喀喇沁三十六家拧成一股绳，所以在天启七年被虎墩兔打得一溃千里元气大伤，三年后背弃大明投靠了后金，做了带路党。 如今的他实力恢复了不少，直系部落有七八个，控弦人高达四五千，青壮年骑士不低于两千，拥有铁甲超过七百副。 以黄毅目前的实力，绝无可能跟这样的大家伙硬碰硬。 不是打不赢，而是伤亡不可控，还因为苏布地的栖息地离根据地比较远，离建奴比较近，太危险。 喀喇沁诸部实力第二的是万丹伟征，他是苏布地的兄弟之一，拥有五个直系部落，且都是大部落，拥有青壮年骑士不低于一千五百，其中五百是铁甲骑士。 再往下排名就应该是苏布地的叔辈色楞，他应该有一千多青壮年骑士，至少有三分之一骑士拥有铁甲。 以此时的行动力和执行力，根本无法统计出整个喀喇沁部落的人口数量，历史资料记载满清初期的数目是不超过两万丁口。 以黄毅的见识，当然知道各酋长都会瞒报人口数量，隐藏实力。 他估计喀喇沁的丁口数量肯定不止两万，也不应该超过四万。 正文 一百八十八章：退兵三百里 大草原何其辽阔，虎墩兔被建奴打得西遁之后，喀喇沁的地盘大得跟后世的浙江省差不多。 最靠西的喀喇沁部都不是苏布地的嫡系，更加不是喀喇沁的强大部落。 所以黄毅、赫丹巴特尔发动突然袭击一个月就能干掉了十几个。 攻打蒙古部落想要做到全歼太困难，每一次攻伐都会有不少蒙古轻骑兵逃跑。 此时绝大多数喀喇沁部落都知道强敌来袭，不少部落摒弃前嫌抱团取暖。 一些部落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忙着往东迁徙。 有几个部落已经派遣使者前往共主苏布地部求援。 已经抱团的部落能够组织起两三千控弦人，按理说有了一战之力。 但是他们顾忌家小和家当、过冬的牛羊, 没敢主动攻打黄毅，而是在组织力量防备黄毅的攻击。 黄毅有理由相信，喀喇沁部落的酋长中应该有不少跟建奴走得近，他们毕竟一起入关打劫过。 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派遣信使向建奴求援了。 此时去攻打，敌人有了准备，且建奴援军有可能出现在某个喀喇沁的部落里。 六七个甚至于更多的喀喇沁中小部落聚集起来力量不弱, 再有建奴的督战和指挥，喀喇沁诸部各怀鬼胎不肯先出头的现象会被遏制。 黄毅必然会面临恶战, 导致惨胜发生。 惨胜如败，黄毅不愿意过度消耗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量。 所以在打得顺风顺水之时忽然退兵三百里，让做足准备的敌对方干瞪眼。 接下来敌人会面临一个大问题。 如果继续抱团在已经围起结实木遮拦的营地里空耗光影，食物危机就会出现。 况且明末的喀喇沁三十六家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一盘散沙。 在部落有可能被消灭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抱团，危机解除后，保不准相互之间就打起来了。 还有一个大问题，建奴的援军来了，喀喇沁部落不得好酒、好肉伺候着？ 十天半个月能忍，长期以往谁受得了？ 况且建奴在鞑子面前是高人一等的，是作威作福的。 知道敌人退兵后，请建奴来支援的喀喇沁部落必然有了引狼入室的感觉，时间一长必然离心离德。 打了一个月，距离根据地三百里内再也没了喀喇沁的部落。 黄毅决定退兵，接下来依旧是亲自参与侦查，等过了年喀喇沁部落的防御松懈下来再次搞突然袭击。 争取再干掉七八个部落。 先挑有建奴驻兵的部落下手，侦查的目的是必须搞清楚有多少建奴，能否下手以不超过一个牛录的建奴兵马为上限。 黄毅管理大草原的办法简单粗暴！ 谷滎 依旧是消灭原统治阶级, 扶植无产阶级当家做主成为新酋长，又得防止新酋长做大成为隐患，所以进行细分互不归属。 合计消灭了十三个大小不等的部落，重新组成了二十一个无产阶级统治的部落。 任命了六十三个互相不隶属，直属根据地领导的酋长，给每个酋长都划分了放牧地。 原本的战利品很多，因为要保证新组成的二十一个部落能够生存，维护六十三个新酋长的权威，所以把接近八成的缴获分配了。 但是铁甲和皮甲、棉甲没有平均分配，每一个酋长手里都不超过两副铁甲，装备皮甲的骑士只有一二十个。 这就意味着这些新酋长没有发动战争的实力，他们的人马也仅仅是能够打一打零散的马贼，抓一抓前来窥探的哨马。 但是黄毅组建的巡逻队会不定期巡查领地，巡逻队不仅仅有根据地骑兵，还有六十三个新酋长精挑细选的三百多勇士。 黄毅厚待这些约定服役三年的勇士们，会亲自给他们洗脑，教他们说汉语写汉字。 以后争取让他们成为新的酋长。 这些蒙古勇士都是弓马娴熟的骑兵，他们的饮食起居跟根据地骑兵相同，也装备铁甲内村皮甲、棉甲。 蒙古轻骑兵之所以打不过建奴骑兵，是因为装备差，不仅仅铁甲少得可怜，一些部落居然连铁箭头都用不起，用骨头磨制。 黄毅给三百多蒙古骑士挑选最好的战马，把他们包裹成铁人，都配发铁质箭头的羽箭。 跟建奴骑兵碰上，只要敢战、肯拼命，三百对三百，蒙古籍铁骑肯定能够完胜。 用不着担心这些蒙古骑士的忠诚度，他们已经成为了黄毅势力崛起的既得利益者。 但凡忠于黄毅且立下功劳，必然能够成为基层军官，如果三年后坚持退役，肯定给一个管理几十户几百人的酋长当。 秋收一过就开打，计划是争取在飞雪连天前结束征途。 结果很好，铁蹄踏处犹如秋风扫落叶般，距离根据地直线距离三百里的喀喇沁部落灰飞烟灭。 有了二十一个黄毅统治下的蒙古部落在根据地外围放牧，根据地遭遇突然袭击的概率更低。 接下来黄毅还会在根据地一百里范围的核心圈内设立二十几个牧民组。 每组最少十户最多五十户，组长从去年依附的蒙古人中选拔，待遇跟民兵总旗相同。 组员当然是这一次解救的蒙古族奴隶。 组长的家庭里必然有子弟是黄毅麾下的正兵，他们的忠诚度肯定高于外围的部落酋长。 这一个月里，黄毅跟赫丹巴特尔保持联络，都曾经表态，如果对方发动的攻击受阻，己方会不遗余力相助。 然至今为止，两家都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对抗，故而依旧是各自攻伐。 前去联络的黄大勇、毕大喜等等五十骑士不仅仅带回来六百多汉民，还带回来了最新消息。 赫丹巴特尔已经消灭了五个谋划已久的部落，他的管理方法跟黄毅截然不同，是直接吞并。 征战一个月有余，合计缴获铁甲接近二百副，缴获的金银财宝价值三万两白银，得到接近三千人口。 赫丹巴特尔论功行赏之时按照功劳大小，把投降的骑士分别补充给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阿古什、舒尔图、都么合、腾厄尔、哲比尔格等等追随他起家的大头领。 正文 一百八十九章：出关 谣言不可能是凭空而起，绝大多数是事出有因，又或是有人刻意为之。 黄毅成为正三品武将，当上了守备大人，纵然是文贵武贱的大明朝末期，这官位也不低了。 故而见过黄毅还跟黄毅喝了几杯的姨娘更加希望女儿能够嫁给他。 所以有人问起耿月灵的婚事，想造成事实的她都直说老夫人做主, 许配给东山堡守备黄大人了。 耿月如的贴身丫鬟最是知道小姐的心思，特想生米煮成熟饭。 所以也放出风声，说老爷、夫人做主，月如小姐已经跟黄毅定下婚约…… 因此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黄毅要迎娶月如、月灵两姐妹。 然黄毅对于这种谣言一无所知，他是穿越者，而且是有妻儿的中年大叔, 根本没意识到穿越成了青年，应该思考婚姻大事。 他熟知历史, 一直以汉民族被野蛮愚昧的建奴殖民为耻，来到明末当然倾尽全力改变历史。 从小就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黄毅当然要不遗余力建立一支强军。 幸好，一切顺利，至今为止根据地的总人口不包括外围的蒙古部落，已经超过三万。 这个数字还在增长之中，因为耿章华还在接收辽民、战争难民、流民往根据地送，平均一个月能够送来一两千。 这种势头在飞雪连天之时恐怕要结束。 黄毅麾下已经有了一千弓马娴熟的铁甲骑兵。 有了八百骑马步兵，其中有三百火枪手，一百步弓手，有二百是装备铁甲加棉甲、皮甲的重装步兵。 根据地的辅兵也有八百，这些辅兵都有棉甲或者皮甲装备，还有八百民兵，火枪手占比达到一半。 根据地真的遭遇攻击，必然做到万众一心。 辅兵、民兵的实力加上接近三万男女老幼齐心协力，足够守卫根据地城池，一千八百正兵可以东征西讨。 发动讨伐之战时, 还可以征调蒙古部落的骑士, 人数应该不低于两千。 否极泰来的宣大总督耿如杞事事顺心，然人总是无法十全十美。 如今女儿的婚事成为了耿如杞的心事。 宣府，宣大总督官邸书房内，耿家麒麟儿耿章光跟父亲耿如杞相谈甚欢。 渐渐的就谈到了耿章华将要出关去根据地找黄毅商谈这件事。 耿章光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父亲，我想和三弟一同去黄毅苦心经营的根据地瞧一瞧！” “嗯！那个所谓的根据地我也好奇，章华前前后后应该送去了一两万人口，那黄毅真有本事养活那许多人吗？” “我听章华、耿七他们说根据地搞得有声有色，已经基本解决了温饱问题。所以特想亲眼瞧一瞧。” “想去就去呗！我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也想去看看呢！” “不仅仅是我，月如、月灵也想去看看塞外风光！” 耿月如得知三哥要去关外根据地约请黄毅来宣府赴宴，心里觉得未必能够把黄毅请来。 她拉着耿月灵缠上耿章华软磨硬泡，要求出关去看看。 耿章华为难了，恰巧耿章光也有去根据地走一遭的打算，所以耿章华让耿章光向父亲开口。 谷薋 这年头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士大夫家更是如此，即便是耿章光开口，耿如杞也没一口答应。 他沉吟道：“这，这……，这成何体统？” 耿章光补充：“我觉得没啥，他们的嫂子也一起去！” 原来两个儿媳妇陪同儿子同去，两个小姑子陪着嫂子就说得过去了，老耿松了口，道： “是这样啊！那干脆带上姨娘。” “好的，姨娘最喜欢出门了。”见父亲蛮高兴的，耿章光试探道：“父亲，眼下宣府、张家口的传闻您知否？” “有关于哪一方面的？” “有关于月如、月灵妹子的，姨娘好像相当满意黄毅。可是月如妹子也放出话来，说您和娘亲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唉！我和你娘以前是想黄毅能够入赘，现如今觉得不妥，最后你娘同意把月如嫁给他。 之所以没定，是因为不知道那根据地能否过得下日子。 真的没想到街谈巷议的居然是我家为了报恩，下嫁两个女儿。” “事已至此您打算怎么安排呢？” 耿家女儿多，庶出的女儿根本没有存在感，嫡女月如做了大妇，如果庶出的月灵甘心做妾，耿如杞和老夫人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古代的上等人家，娶妻纳妾很正常，而且是一妻多妾，多到有七八个甚至于十几个小妾的大有人在。 黄毅依旧是正三品武官，娶了正妻后必然会纳妾，第一个小妾是大妇的亲妹妹，大妇后院之主的地位谁能撼动？ 原本想着招婿就是舍不得嫡女远嫁受苦。 现如今不得不嫁，有庶女陪着一起嫁，两姐妹还有个照应，耿如杞原则上是不反对的，老夫人是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心里觉得不服气，凭啥子么？把两个漂亮聪慧的闺女便宜了那赳赳武夫？ “你既然带着她们去根据地看看，那就让她们看看，唉！如果她们都愿意去塞外受苦，我不拦着！” 表态后的耿如杞一脸萧索。 耿章光道：“明白了！我一定跟月如、月灵说明厉害，如果根据地确实苦不堪言，我肯定好言相劝。” “嗯！就这样办！” 就在黄毅出征半个多月之时，李维达陪同耿章光、耿章华出关了，人数高达两千多。 一千五百是今年最后一批往根据地送的辽民、流民、战争难民，五百是宣大总督标兵营的铁甲骑兵。 伙计、马夫、仆人、小厮、丫鬟、婆子等等一共有接近三百。 为了不给黄毅造成负担，耿章华自带粮草和行军帐篷。 李家商号携带了一百二十两满载的大车，车上的货物可谓应有尽有。 这种队伍行动缓慢，一天只走四五十里，第三天被根据地的哨骑发现。 第四天一大早，上一天晚上得知消息的汪柏山带领三十几人前来迎接。 耿章华、耿章光、姨娘、耿大、耿七等等没见着黄毅亲自来迎接，心里都有些不喜。 正文 一百九十章：疾驰而来 根据地是个盆地，满足上千人马、数百大车前进的道路只有三条，严冬河道结冰后能多出一条。 耿章华等等走的大路今年修整过一次，坑坑洼洼不太多，通过南山口进入根据地核心地段，路况更加好。 第五天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根据地。 此时已经是农闲，富余的劳动力有一大半在修筑已经完成了四面单墙的城池。 从外围根本看不出来这个城池其实是个半成品, 只看到石质城墙。 姨娘最是容易大惊小怪，说话夸张，离城池二里之时就惊叫起来。 “灵儿快出来看看，这么大的石头城啊！比关内的绝大多数州城府城还要大、还要巍峨啊！黄毅真了不起！” “哇！这座城真漂亮啊！月如姐，快来看啊！姐夫真厉害。” 两姐妹相处融洽，无话不谈, 月灵根本没嫁给黄毅的意思，她还没开始怀春呢, 是她的生母一厢情愿。 月灵知道月如的心思，所以直接喊黄毅姐夫。 这声姐夫让耿月如无地自容，羞得面红耳赤。 气得姨娘扬起手就打，呵斥道：“瞎喊什么？早先夫人就给你做主，把你许配给黄毅了，黄毅应该是月如的妹夫。” “我无所谓的，姐姐喜欢黄毅，我不和姐姐争。” 耿月如又羞又恼，道：“不许瞎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你未嫁，他未娶，八字已经有了两撇啊！” 姨娘气得够呛，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气死我了。咦，不对啊，我们都快进城了，那黄毅怎地没来迎接？” 一直陪着大家的汪柏山连忙赔笑道：“夫人息怒, 我家大人忙过秋收就挥师讨伐为虎作伥的喀喇沁诸部，如今不再根据地。” 刚才几人的对话汪柏山听得明明白白，他知道宣大总督是多么大的官, 当然希望黄毅能够成为耿家的乘龙快婿。 姨娘被惊着了，道：“啊！他居然带兵打仗去了？” “喀喇沁鞑子跟随建奴杀入关内坏事做绝，我家大人要去讨还血债解救被掳掠的汉民。” “鞑子那么多，他不会有危险吧？” “我家大人有勇有谋，从来都是算无遗策，肯定会得胜归来。” 耿七乐了，大声道：“怪不得没见着黄大人，原来他去打鞑子了，哈哈哈。” 耿章光心里痛快多了，立刻为黄毅担心起来，道：“喀喇沁三十六家，人马恐怕有一两万，黄毅不应该擅自行动，太冒进了。” 亲自去喀喇沁地盘上打过仗的耿章华这段时间不仅仅研读有关于蒙古诸部的记载，还派遣夜不收收集情报。 对喀喇沁三十六家有一些了解，他道：“无妨，喀喇沁的地盘大着呢，短时间根本聚不齐一两万人马，想来黄毅是突袭离这里最近的小部落，不算冒进。” 汪柏山道：“大人请放宽心，我家大人已经送回三次捷报，战事顺利、战果辉煌，已经犁庭扫穴了七个喀喇沁部落，斩首四五百，俘获数千，解救汉民一千多！” 姨娘立刻尖叫道：“哎呀！黄毅又立下大功，怕不是又得升官了。” 谷晚 耿章华道：“耿大、耿七，待会儿我们进城后你们立刻带领人马去接应黄大人，如果需要参战，听从黄大人指挥！” 俩人都大声答应道：“遵命！” 说话间来到南门，已经完成的城门楼子让所有人赞叹不已。 姨娘干脆下了马车，拉着月如、月灵近距离看石砌的城墙，她爱屋及乌，嘴里都是惊叹词。 “这么结实的城池，恐怕都能赶上南京了，这真是今年春天才动工的？” 汪柏山答道：“去年冬天就开始备料平整土地。预计三年才能完成。” “三年完成？不对呀，这不已经成了？” “没呢！这仅仅是外墙，还要修内墙填充夯土、碎石、矿渣、煤矸石，高度也不够，还得加高至少八尺。” 耿章华笑道：“这样的城池有黄毅坚守，建奴哪怕来了千军万马也定然铩羽而归！” 汪柏山自信满满道：“铩羽而归哪里够，定然让他们损兵折将！” 耿章光此时有些兴奋，修筑这座城意义重大，宣大总督完全可以上报朝廷开疆拓土二百里！ 但凡是为了国家开疆拓土的文官武将，都必然名垂青史啊！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后立刻跟父亲长谈，建议父亲不遗余力协助黄毅，待到城池修成具备了防御力上奏朝廷。 进入城池后，所有人更加吃惊，城里居然没有泥土墙结构的草屋，都是石砌的瓦房，还有不少两层楼房。 来往的老百姓眼神灵动，在建的工地上热火朝天。 城池的南北大街已经有了商业街的雏形，李家商铺和根据地自营商铺有了七八家，还有两个小酒馆。 粮食问题事关重大，根据地绝不容忍商贾囤积居奇，所以将要执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 以后根据地的老百姓可以到自营粮店凭户口本、粮票、铜钱或者碎银买定额内的粮食。 根据地的产品中唯一不卖还要不断买进的就是粮食。 因为有了粮食就能养活人口，有了人口才有兵源。 根据地粮库的存粮足够三万人吃一年，黄毅还在尽可能多的抢粮食、买粮食、囤粮食，为了明年春荒吸收更多人口做准备。 黄毅收到汪柏山派人送来的信件之时刚刚踏上了回家的路。 得知耿章华又来了，还是和刚刚中举的耿章光一起，黄毅把队伍交给智、勇、双、全、鹏、章东等等，点齐三十六骑拉上七十二匹备用马疾驰根据地。 一路换马披星戴月，不到两天而已，风尘仆仆的黄毅就出现在耿家暂住的南城门楼子。 见黄毅安全归来，所有人都欣喜万分。 都是老朋友了，话题很多，左芳莲、叶惠玲、小九亲自张罗、布置酒宴，菜肴虽然很简单，但是气氛相当热烈。 在耿章光、耿章华心中，黄毅就是自家人，所以他俩的正妻，月如、月灵两个妹子和姨娘都入席了。 正文 一百九十一章：挑明了 酒过三巡，耿章光问黄毅道：“你收到我们来了的消息就疾驰而归，就不担心战事？” “有智、勇、双、全、鹏等等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我收到信时，已经开始退兵。喀喇沁诸部被打懵了，短时间反应不过来, 等他们集结起几千兵马，我的人马早回家了。” 耿章华点头道：“黄大智、黄大勇等等确实是智勇双全的好儿郎，有他们带兵撤退应该没问题！” 耿章光依旧不放心，问道：“喀喇沁鞑子吃了大亏，难道不会追来？” 黄毅自信满满道：“他们追来肯定是白送人头，量他们不敢。” 耿章华把指节按得“啪啪”爆响，一脸杀气道：“我到是希望他们追来。” 姨娘怕鞑子，怕打仗, 慌了，道：“鞑子打来了，我们回不去了咋办啊？” 耿章华哈哈大笑道：“你们可以在城门楼子上看着我和黄毅身先士卒，杀得鞑子人头滚滚，回家时把亲身经历说给大家听。” 姨娘道：“这城池没修成呢，怎么守得住？” 耿章光安慰道：“城池有了这个样子，鞑子来三万人马也打不下来，你用不着担心。” “要是来五万呢？” 见母亲像要抬杠，耿月灵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 “前几天大哥、三哥就说过，喀喇沁鞑子算足了都没有两万兵马，哪来的五万？” “不是还有建州女真么，他们都能打到京师城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喀喇沁鞑子已经投靠了建奴。” 见姨娘脸都吓白了，耿章华觉得好笑，道：“你别瞎操心，喝杯酒壮壮胆, 明天我就让耿七送你们回去！” 耿月如没说话, 一直在偷眼瞧高谈阔论的黄毅，看得面红耳赤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忽然间听到三哥说明天就送她们回去，如同心头浇了一盆冷水般。 刚来，才见了一次面，这里将要面临战争，黄毅更加不可能入关去宣府参加庆贺大哥中举的喜宴，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面啊？ 她反对道：“我不回去，如果这里被鞑子、建奴攻打，我要上城楼为将士们擂鼓助威！” 耿月如的声音不高，但是人人都听见了，一个个都瞧向她，一脸讶异。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稚气，“我也不回去，我要陪着月如姐，我也帮着擂鼓助威，就像梁红玉那般！” 黄毅刚刚回来就在南城门楼子摆宴喝酒，菜肴简单，烤全羊，抄羊杂，炖牛肉，红烧鸡，炒鸡蛋…… 大明朝不可以随意宰杀耕牛，牛肉属于稀缺资源，大草原上无所谓，只要是难以驯化的牛都可以杀了吃肉。 汪柏山想把在路上听到的消息说给黄毅听，却是没有机会，因为黄毅跟耿章华、耿章光一直在谈战果。 兄弟俩就是来根据地实地考察一番，没想到将要带上一千一百多喀喇沁鞑子的首级回宣府报功。 此时的哥儿俩特高兴，跟黄毅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畅快淋漓，还感叹功劳接二连三，来得太快、太猛，不划算。 朝廷不可能一年内连续给咱们升官。 汪柏山插不上话，只好跟比较熟悉的李维达聊，询问耿家是不是真的有意把嫡女嫁给黄毅。 李维达这才知道黄毅根本不知道摊上这件天大的好事，把他知道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跟汪柏山、张氏、左芳莲、叶惠玲、小九几个讲了。 谷剒 这几人都曾经生长、生活在官宦之家，得知宣大总督愿意下嫁嫡女，都与有荣焉。 他们是真心希望家主娶妻纳妾，早日诞下幼主。 黄毅虽然穿越到明朝已经超过一年，但是还没习惯封建礼教，因为他根本没有参加过世家大族的宴会。 所以根本没觉得今天的宴席上有这么耿家的多女眷是不同寻常的。 他自认为是因为耿章华不管繁文缛节，耿章光这个历史上成了神的人物也不在意礼仪。 在耿章光、耿章华心目中，黄毅早晚是妹夫，无论娶月如或是月灵，又或是全都娶了。 纵然如此，听到两个妹妹表态不回去了，要留下擂鼓助威，俩人都有些脸红都感叹女生外向。 这时黄毅才注意到了悄无声息坐在姨娘一侧的两个小姑娘，一个顶多是个高一学生，还有一个恐怕只是个初中生。 他笑了，道：“你们俩应该是小妹妹吧！我听你们的三哥说起过。 你们可知想要擂响军中大鼓，需要有把子力气呢，就你们的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这是黄毅第一次跟耿月如、耿月灵姐妹俩对话，刚刚还比较勇敢的两个小姑娘，顿时低下头羞羞答答不敢直视黄毅了。 黄毅不知道这里有故事，他大大咧咧道：“耿……，耿大人，耿将军，我百思不解，塞外兵凶战危，你怎地带上家眷还带上妹妹、姨娘来这里呀？” 这，这还就真的不好解释！ 耿章华干脆不解释，反问道：“怎地？你不欢迎啊？” “欢迎，当然欢迎，只不过觉得太奇怪罢了。” “奇怪你个头！别废话，来，来喝酒。对了，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喊我大人、将军了？” “要不我们之间还是直呼其名吧，你喊我黄大人，我听在耳中十分不舒服，还是喊名字痛快。” “噗呲！”喝了两杯酒的姨娘没忍住，笑出了声。 耿章光笑道：“可以啊！以后我们兄弟之间就直接喊名字。” 然后他指着两个妹妹一一介绍道：“黄毅，这是六妹月如，这是七妹月灵，咋样！” 黄毅客气道：“真羡慕你们有这么漂亮的小妹妹！” 耿章华见黄毅词不达意，气呼呼道：“你羡慕啥？我倒是羡慕你呢！” “额！啥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见黄毅一脸茫然的样子，李维达连忙来敬酒，拉过黄毅耳语一番。 “啊？两个小妹妹年纪那么小？你不是说笑？”黄毅惊讶不已。 李维达一样的惊讶，觉得黄毅的反应太奇怪了，问道：“怎么年纪小了？这就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啊？” 黄毅顿时醒悟，这不是后世，这是封建社会，初中生的年纪确实就是出嫁的年龄。 正文 一百九十二章：绝不强人所难 耿家蛮有意思，不仅仅嫁一个还搭一个，难以置信的黄毅确认道： “你是说耿家这两个小妹妹都将要许配给我，一妻一妾？” “传闻是这样的，你意下如何？” “我？我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她们年纪太小，下不去手啊！”老脸皮厚的黄毅难得脸红了。 李维达道：“呵呵, 你既然有意那就应该遣人保媒啊！” 黄毅实话实说道：“我又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规矩和风俗啊！” “呵呵！” 封建王朝传宗接代很重要，创建了根据地，是否有继承人关系到稳定、关系到麾下的忠诚度。 这年头不可能自由恋爱，都是包办婚姻，黄毅没奢望跟谁谈恋爱, 也不想为这件事花时间。 耿如杞没死还当上了宣大总督，这已经超出历史, 接下来怎么样黄毅不知道。 但是政治就应该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敌人搞得少少的。 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黄毅都要依仗大明、联合大明，根据地能够得到宣大总督的全力支持，肯定能够更快更好地发展。 人家愿意嫁来两个女儿，而且是两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黄毅没有道德洁癖，哪能不识好歹？ 理所当然选择笑纳，是不是老牛吃嫩草？只能偷着乐了。 在目前的大明朝，以黄毅的官职，能够娶耿家的嫡女，已经算很好了。 是不是能混上个驸马爷？ 不可能，崇祯皇帝的女儿还不到两岁，泰昌皇帝的女儿也就是崇祯的姐妹早就选了驸马。 况且明朝的驸马爷憋屈得很，无权无势，更加不可能带兵。 明朝王爷家的女儿一样的没劲，别说王爷的女婿，就连王爷自己也是混吃等死的命, 离开封地都做不到。 黄毅想通了, 反正要娶妻纳妾，与其娶个不认识没见过的，还不如就把眼前这两个瞧上去白白嫩嫩闻着香喷喷的收了。 虽然是包办婚姻，但是还要秉承自觉、自愿的原则，强扭的瓜不甜，待会儿必须当面问清楚了，绝不强人所难！ 见李维达一直在呵呵，黄毅笑道：“别呵呵了，我就跟你比较熟，这件事儿干脆你来包办得了！” 李家没落了，这几年李维达的子侄兄弟中已经没了正六品以上的文官，所以家大业大的李家必须结交封疆大吏。 这几个月往口外贩卖粮食赚取的利润丰厚，就是因为仗了宣大总督的势，有黄毅的人马协助。 这一次亲自来到根据地，明显感觉到了黄毅的力量又增强了许多。 李维达当然更加愿意为黄毅办事，撮合黄毅跟耿家联姻这种好事简直是求之不得。 他连忙笑着应承道：“哈哈，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见黄毅和李维达嘀嘀咕咕，众人意识到是在说什么内容，耿月如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却见黄毅走了过来，一脸认真道：“我立志在关外跟鞑子、建奴血战到底，打出一片自由的天地，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和根据地的军民都有可能战死。 谷獞 终身大事非同小可，你们万万不能意气用事，要想清楚了。” 黄毅当面提问，耿月如居然抬起头直视黄毅语气坚定道：“将军英雄好汉，小女子钦佩不已，愿与将军共生死！”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黄毅凝视小姑娘的美眸，只觉得犹如一汪清泉，沁人心扉。 原本对她没什么感觉，此时听到了掷地有声的这番话顿生好感。 黄毅很高兴，赞扬道：“哈哈哈，好好好，你年纪虽小，却极有风骨，我喜欢！” 这是个什么人啊？怎的当着这么多人说喜欢？羞死个人了。 可不知怎的，耿月如此刻却是心甜如蜜，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耿月灵不失时机道：“我和姐姐原本还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呢，姐姐早做足了来这里吃苦受罪的准备，看过后才知道比我们想象中的好得太多。” 黄毅道：“我可以保证，这里会越来越好！” “我信，我知道姐夫您的本事大着呢！” “姐夫？”不是说好了一下子娶俩么，黄毅懵了瞧向告诉他具体情况的李维达。 姨娘此时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瞧这情形亲闺女做不成大妇了，怎么办？ 李维达走近黄毅附耳坏笑道：“称呼无所谓，喊姐夫其实更加有情趣。” 啊！世家大族果然满满的恶趣味，黄毅瞧了瞧稚气未脱的耿月灵，真心觉得封建社会的男人真特么的幸福。 黄毅决定逗一逗这个娉娉袅袅十三余的小妹妹，问道：“姐姐刚才已经表态了，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态度！” “哪能没有态度？关键时刻的态度是能够决定一辈子的命运的，你一定要细思量，莫要轻率！” “嘻嘻，姐姐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唉！”姨娘一声叹息，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话说开了，酒宴的气氛更加融洽，有了七分酒意的耿章华还高歌一曲《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赢得掌声如潮。 大明朝不兴鼓掌，那是黄毅的习惯，根据地人人效仿，耿章华随同黄毅战斗过，早就适应了鼓掌欢迎。 曲罢他拍了拍黄毅的肩膀道： “别关顾着鼓掌啊，今儿个高兴，你也放歌几曲助助酒兴呗！ 但是说好了，别再唱《满江红》又或是《团结就是力量》，我要听没听过的。” 李维达凑趣道：“《满江红》、《团结就是力量》我们都没听过，也是可以唱一唱的。” 耿章华道：“别，千万别，我们和黄毅的人马一起战斗时，他们几乎天天晚上都唱这几首歌，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今天坚决不听，一定要听新曲儿。” 唱歌黄毅很行，他会唱的流行歌曲多着呢，手机里保存的歌曲恐怕有好几百。 可是后世的流行歌曲拿到当下来唱会不会不合时宜？会不会被判定为淫词艳曲靡靡之音？ 他推脱道：“弗朗机那一边的风气有些不同，小曲儿大多数是描绘你侬我侬情情爱爱，难登大雅之堂，不唱也罢！” 正文 一百九十三章：气壮山河 耿章华不以为然道：“什么难登大雅之堂？我们都是赳赳武夫，还管这个？” 李维达来劲了，道：“今时今日正是适合唱这种曲儿，黄大人来一曲吧，我们洗耳恭听。” 耿章华对一众女眷道：“黄毅天生一副好嗓子，引吭高歌时群山回响。今天他不唱一曲我们绝不答应。” 耿章光、李维达等等跟着起哄，都说今天非得听黄毅唱首歌。 姨娘是个心里不藏事儿的, 此时也高兴起来，开口要求黄毅唱一曲。 好吧！唱就唱呗！ 黄毅唱起穿越前最流行也是唱得最熟的一首歌，虽然没有伴奏，但是一开口就是满座皆惊。 “我曾斗胆问过一次苍天，为何把爱化成云烟。怎么恩爱的两个人随风飘散，徒留一副道貌岸然。我曾虔诚祈求拜过苍天……” 好歌是不分国界的, 是可以穿越时空的，耿月如、耿月灵、叶惠玲、小九、左芳莲等等女子都听得泪光莹莹。 耿章华、耿章光、李维达、汪柏山等等男子都听得感叹不已。 “……怎么漂泊的两颗心无处靠岸，无语凝噎时过境迁。我曾把心埋在三生石下面，等你怜悯的一句肺腑之言……” 唱着，唱着，黄毅不由得热泪盈眶，触景生情，此时此刻的他想到了妻儿，他忽然失踪，妻子这一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吗？ 曲罢简直是绕梁三日，没有掌声、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在回味。 这时一双柔荑轻轻拉了拉黄毅的胳臂，“姐夫，姐姐想要这曲子的词儿。” 从回忆中被唤回现实的黄毅连忙道：“我这就写下来。” 汪柏山反应快，立刻拿出他最爱的一次性水笔，铺好牛皮纸。 写毛笔字黄毅只能算马马虎虎，写钢笔字绝对是得心应手，这段时间写繁体字、看繁体字的书籍, 基本上不会出错。 不一会儿, 耿月灵就把黄毅书写的歌词拿给了耿月如。 没想到黄毅这一介武夫居然写得一手好字，耿月如拿着歌词简直是爱不释手。 耿章光要过耿月如手中的歌词看了又看，赞叹道： “这词儿闻所未闻，听了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如果传去关内、传到京师，恐怕有水井处皆有人传唱此曲。” 耿章华道：“这词曲应该又是你创作的吧？别跟我说是听来的，这么好的词曲必须是你的佳作！” 李维达明白了，耿章华这是为未来的妹夫扬名，不管这词曲来自何处，是不是黄毅的作品，反正是黄毅第一个唱出，就应该视为黄毅的原创。 他道：“黄大人文武全才我早有耳闻，今天又创作出这么好的词曲，更让我敬佩不已，黄大人，我敬你一杯，干……” 额，都用不着我装逼，他们都上赶着帮着我装啊！ 黄毅哭笑不得。 这时耿月如柔声细语道：“黄……, 相……, 老, 黄公子，您能不能再唱一遍，奴家再听一遍应该能把曲子谱上。” 谷蚡 她一开始想喊黄毅，觉得太失礼，改口喊相公，刚喊了一个字意识到不妥顿时住口，喊老爷貌似也不好，最后喊成黄公子。 黄毅只知道小姑娘是在喊自己，根本没听清楚喊了什么。 他走过来喜道：“你会谱曲？太好了，我这儿也有这样的人才。” 说着黄毅向叶惠玲、小九、左芳莲三个招招手，接着道： “她们几个也能谱曲填词，这段时间参与创作一部戏剧。明天做一下准备，后天就能请你们去根据地大礼堂看戏。” 戏剧《气壮山河》已经在根据地大礼堂试演了十几场，观看人次接近一万。 根据地群众喜闻乐见，也提出不少意见，汪柏山、叶惠玲等等创作人员还在不断修改、增减，进一步完善。 这部戏剧弘扬正能量，讴歌抗击建奴、鞑子的民族英雄，号召汉儿永不为奴。 黄毅当然希望让更多人看到，所以邀请大家看戏。 “这儿还能看戏？”耿月灵和姨娘顿时惊讶出声。 黄毅笑道：“寓教于乐很重要，这部戏剧是我们自编的，是为了揭露建奴的残暴、唤起汉民抗击建奴，是为了让大明上下同仇敌忾。” “姐夫了不起！” 叶惠玲笑盈盈道：“老爷，咱们未来的主母想要听您再唱一遍《三生石下》呢！奴婢斗胆，老爷能否恩准奴婢弹琴相和。” 这个女子颇有才华，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此时当众献艺，大概是为了替黄毅争脸面。 黄毅欣然同意道：“有你弹琴伴奏当然好了！” 有了凄婉的琴声，再次演唱时更加动听，众人皆是扼腕叹息…… 黄毅回来后的第三天，最开心的就是耿月灵，因为她看到了根据地编排的戏剧，喜欢上了这个故事，爱上了戏剧里的唱词。 何止是耿月灵，耿章华、耿章光、耿月如包括李维达以及他家的管事、伙计都被如此别出心裁的戏剧迷住了。 耿七、柳传宗、杨士虎以及他们麾下绝大多数士卒们也看得入迷，他们特喜欢主角翻山越岭去伏击建奴的那一段唱腔。 难怪那段唱词绝大多数人喜欢上了，那是黄毅借用了八大样板戏《林海雪原》***打虎上山的那一段经典。 前部分连修改都用不着，直接拿来用了。 黄梅戏的经典“树上的鸟儿成双对”那一段，黄毅用在描绘主角家未遭建奴荼毒之前的美好生活，那时主角新婚燕尔…… 总而言之，根据地编排的这部戏是个大杂烩，黄毅把手机里保持的经典戏剧唱词、民间广为流传的小调用了十几段。 结果很好，连耿七都能激情澎湃一嗓子“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他最是得瑟，因为他确实经历过冰天雪地之时“穿林海，跨雪原”到敌人的地盘上伏击敌人。 如此好戏仅仅是看一遍哪里够，耿月灵拉着黄毅撒娇，请求好姐夫再安排，最好再看三遍。 这个完全可以有，反正还在吸纳观众反馈不断修改完善，就当多彩排几次。 正文 一百九十四章：渔阳鼙鼓动地来 黄毅突发奇想，既然这部好戏如此受欢迎，为何不组队去宣大、山西巡演？ 没有剧场不要紧，可以找个宽敞的地方临时搭台啊！ 黄毅小时候学校经常包场看马戏。 马戏团都是在一处空地搭建一个大帐篷进行演出。 《气壮山河》剧组完全可以搭建一个硕大的蒙古包，搭建舞台进行演出。 黄毅缴获的蒙古包多着呢，搭建蒙古包的羊毛毡、木条也很多，擅长搭建蒙古包的人才更加多。 备足材料, 分工明确，经常演练，确保一天时间完成一个能够容纳五百观众蒙古包肯定做得到。 想到就要做到，黄毅把这个设想跟汪柏山、蓝进魁、刘士富、叶惠玲、左芳莲、小九等等讲了。 要求他们组织人手即刻演练。 并且告诉他们，如此正能量的好戏去宣大巡回演出肯定能够得到宣大总督的支持。 这部戏如此受欢迎，戏票收入应该不少, 说不定巡回演出几十场, 能够赚几百、几千两银子。 根据地在大发展，所有人都知到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剧组能够去宣大赚钱当然要竭尽所能。 于是乎，演练开始了，舞台、道具、服装、演出的蒙古包，演员、导演、龙套、护卫等等住宿的蒙古包…… 所有的家伙事儿都得编号装车，护卫都得兼职做马车夫、搬运工、杂工，整个剧组由五十驾大号马车运输，拥有挽马一百匹。 意味着至少有五十个能够骑马、赶车的护卫。 为了能够轮休，安排七十个青壮年护卫，这些护卫从民兵中选拔骑术最好的。 护卫们管吃管住，一个月的折色发一两银子，本色给半石麦子。 明朝的军队、官吏发饷、发俸禄都是以折色加本色的方式，一般情况下本色是粮食，折色是银钱。 如果剧组的盈利可观，回来时还会给所有人发赏银。 第四天，智、勇、双、全等等带领绝大多数人马回来了，根据地一下子又多出四千多汉民。 汪柏山、张氏等等已经习惯了安置工作, 一切有条不紊。 这半年根据地城池里如同一个大工地, 已经修建了很多集体宿舍，而且都是带大炕的那一种，每个大炕都能睡二十人。 城里储备的煤炭足够使用一年，可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在温暖的室内度过严冬。 被解救的汉民没想到会来到这么好的地方生活，绝大多数都激动得泪流满面。 来了，看过了，放心了，耿章光、耿章华、姨娘等等准备回去，这时耿章光当然要把来此的目的之一说一说。 过年前入关去宣府宣大总督府邸参加喜宴？ 黄毅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耿章光说得明明白白，他爹、娘至今都没跟黄毅见过面。 人家毅然决定把两个闺女都嫁给自己，不去让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瞧一瞧理上说不过去。 没辙，黄毅只能答应了. 既然决定了去宣府，那就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出发，过年前赶回来，正好和回去的耿章华他们同行。 然计划跟不上变化！ 就在黄毅布置防御、安排生产计划的时候，北城门楼子瞭望哨发现北山口烽火墩然起一柱狼烟。 谷侞 防御很重要, 黄毅用不着发明新方法, 依旧采用骑兵巡逻, 烽火台白天放烟夜里举火的方式方法示警。 烽火台没修几个，三个山口和无名河进口入口各一个。 在南、北城门楼子上，使用望远镜或者瞄准镜能够看清楚烽火台的守军打出约定的旗语。 用放烟、举火的传统方式，肉眼就能看得到。 北山口烽火台放一柱细细的狼烟不是示警，而是通知城门楼子瞭望哨进行联络。 这是黄毅的权宜之计，因为他的事儿太多，至今都没抽时间造出玻璃生产出望远镜。 整个根据地只有一个瞄准镜和一只望远镜，南北城门楼子上不可能始终都有人端着望远镜或者瞄准镜看几个烽火台。 但是烽火台燃起一柱细细的狼烟后，城门楼子上就肯定有人端着望远镜观察。 烽火台的守军就可以用红黄蓝三色旗帜打出约定的简单旗语，城门楼子收到后也燃起一柱细细的狼烟答复。 不一会儿，黄毅就得知巡逻队发现敌情，人数几十，被斩杀十几，余者溃逃。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带兵在根据地外围巡逻的毕大喜带着十几骑疾驰入城，其中有八人浑身浴血。 很明显他们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姨娘、李维达等等上百人瞧见了进城的这队人马，绝大多数女人都无比紧张。 这简直是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这几天负责外围巡逻的主将是黄大鹏，人马有足一百。 今天晌午发现七八骑往根据地方向狂奔，后面有几十骑兵穷追不舍。 不管是什么人，未经许可进入根据地都视同于敌人。 黄大鹏、毕大喜立刻率领人马发动冲锋。 这时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骑士居然大笑起来，他大喊大叫道： “兄弟们，别跑了，前面的都是自家兄弟，咱们回头把追了老子大半夜的杂碎砍了！” 一马当先的黄大鹏听得懂蒙古语，立刻认出来打头的是赫丹巴特尔部的第一勇士喀嘞图。 用不着问了，追喀嘞图的肯定是敌人，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说。 敌人不到五十，又是半夜开始追击，马力、体力都不行了，哪里敢应对黄大鹏、毕大喜等等铁甲骑士的冲锋？ 立刻掉头分散逃跑。 黄大鹏、毕大喜等等杀了十几骑还不过瘾，继续追击，已经落在后面的喀嘞图连忙大喊大叫道： “兄弟们别追了，赶紧的，赶紧带我去见黄毅巴图鲁。” 黄大鹏跟喀嘞图熟得很，回马问道：“是不是部落被攻击了？” “是喀喇沁部，人马好几千，还有几百建奴，我们的兵力太少打不过，只能躲在营地防守。 赫丹巴特尔派遣我来请求黄毅巴图鲁出兵救援。” 军情紧急，黄大鹏不敢耽误，立刻安排毕大喜带领喀嘞图来见黄毅。 他自己率领人马继续追击残敌，并且通知附近的部落联合行动。 正文 一百九十五章：耗不起 赫丹巴特尔集结绝大多数控弦人发动攻击，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灭了五个临近的喀喇沁中小部落。 缴获一百几十副铁甲，杀了几百骑士，得了两三千人口，几万牲畜，还得了不少金银财宝。 他跟黄毅一样，根本做不到全歼, 被消灭的部落总会有骑士逃走，而且数量不少。 色楞部在喀喇沁诸部中排名靠前，嫡系部落拥有一千多青壮年骑士。 他的地盘比较靠西，被赫丹巴特尔、黄毅犁庭扫穴的部落跑出来的骑士，至少有一半投奔了他。 那些更加靠西的喀喇沁中、小部落抱团取暖，不仅仅集结了一两千人马, 还联系上了建奴。 喀喇沁蒙古投靠建奴的时间不长, 具备独立性, 这是皇太极不愿意看到的。 他希望喀喇沁蒙古能够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女真人身边，如同蒙古左右翼、科尔沁那般，随时服从调遣。 建奴不是什么好鸟，一直在大草原上搞事情，拉一派打一派那是家常便饭。 喀喇沁小部落的使者当然见不着皇太极，只能联络分管喀喇沁草原的梅勒额真。 隶属于林丹汗的赫丹巴特尔部打了十几个喀喇沁的部落，这简直是向大金国挑衅！ 梅勒额真当然不肯坐视，派遣甲喇额真斋萨尔穆点齐三百人马联合喀喇沁部落进行报复。 黄毅打得狠、打得猛，不打旗号，被打了的喀喇沁部落摸不清情况，所以把账都算给了赫丹巴特尔部。 这也是因为赫丹巴特尔部的位置喀喇沁诸部都清楚，而隐藏在大山里的黄毅还没被喀喇沁部发现。 反攻、进行报复当然要有个目标，所以人马一两千，人口一万多的赫丹巴特尔部被锁定。 建奴是喀喇沁的主子，斋萨尔穆协调一盘散沙的喀喇沁诸部效果截然不同。 几天而已，斋萨尔穆的队伍就有了三千多接近四千人马。 除了三百是装备精良的女真骑兵，其余的三千多分别来自于色楞部、万丹伟征部、固噜思奇布部…… 反正是最靠西的色楞部、乌尔巴哈部、浑达煞部等等大、中、小部落出兵最多，有几个小部落酋长简直是带来了全部的青壮年。 赫丹巴特尔在战争中学习打仗, 一直在进步。 黄毅用过的战术他学会了, 黄毅的小心谨慎他也一直在揣摩。 结硬寨打呆仗的道理黄毅经常跟赫丹巴特尔讲。 再加上赫丹巴特尔用突袭营地的战术灭了好几个部落。 经常偷袭别人的赫丹巴特尔当然得防备被偷袭，所以过冬营地不是松散开放式的，修建了几段能够抵御骑兵冲击的木寨墙、用大车围起了阵地。 幸好是有硬寨可守，否则麻烦大了，损失不可估量，说不定一战就把这一两年积攒的家底给败光了。 遭遇强敌，赫丹巴特尔没有慌乱，他尝试着用黄毅的战术打了一仗。 战术很简单，赫丹巴特尔、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舒尔图集结了八百装备最好的战士，其中有接近五百是铁甲骑士。 他们跟来犯之敌对冲两轮，然后逃跑绕着硕大的营地兜圈子。 老骑士阿古什组织了所有能够投枪、射箭的族人伺机发动远程攻击。 谷櫪 只不过这种战术不灵了。 为啥？凑效的那一次仅仅是一百骑兵对阵三百而已，小规模干一干还行。玩大了肯定不行。 还有一条很重要，黄毅威望高，在赫丹巴特尔部是神一样的存在。 再加上他的十字弩箭无虚发，还总是击毙敌人的头领，部落里的男女老幼跟着黄毅心里都踏实。 黄毅能够做得到让所有人齐射，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老骑士阿古什的领导能力、个人魅力差了十万八千里。 由他指挥埋伏的男女老幼发动突然袭击理所当然变成了广种薄收。 导致营地里射出的羽箭、丢出的投枪、飞斧没法密集到给予敌人大量杀伤。 再加上三百装备精良的女真铁骑压阵, 喀喇沁鞑子心里不慌，所以回身反击的赫丹巴特尔部无法反败为胜。 敌人发现营地里有箭矢射出让出安全距离就轻轻松松化解了这种战术。 赫丹巴特尔部兵马少，在己方设定的战场没能打出一比二以上的伤亡比就等于战败。 然后敌人凭借数量的优势打得赫丹巴特尔部损兵折将。 赫丹巴特尔退回营地坚守时丢了二百多骑，其中有一半是铁甲骑士，赫丹巴特尔心疼得直哆嗦。 目测，敌人至少损失四百，这一仗其实没吃亏，可是有啥用？ 敌骑有三四千，做不到冲垮他们，这仗就打不赢。 赫丹巴特尔部营地足够大，一万几千人将要在这里过冬，建奴加上喀喇沁的人马不足四千，没办法团团包围。 又因为他们都是骑兵擅长野战，现在要攻击几千人守卫的营寨，一时半会儿拿不下。 赫丹巴特尔的人绝大多数被堵在营地内，外围没多少零散的牧民家庭。 建奴和喀喇沁部发现赫丹巴特尔的营地难啃，肯定会调遣附近的部落火速赶来参加围攻。 只要拖上十天半个月，攻击方部落的人口全部到达，人数有可能暴增十倍。 敌人多到能够形成围攻之时，就是赫丹巴特尔部灭亡之时。 如果赫丹巴特尔不带领最精锐的青壮年骑士突围，必死无疑。 敌人兴师动众，目的就是瓜分赫丹巴特尔部，绝无可能让赫丹巴特尔活着。 即便赫丹巴特尔最后选择投降，也不可能留下性命，因为此战喀喇沁诸部的死伤注定不会少。 死伤者的兄弟肯定会杀红眼，当然要杀了赫丹巴特尔报仇雪恨。 意识到面临生死抉择的赫丹巴特尔没有犯糊涂，知道耗不起，不能坐而待毙。 他一天都没浪费，被堵住的当天夜里就派遣第一勇士喀嘞图带领九个弓马娴熟的战士冲出营地南门。 为了迷惑喀喇沁来犯之敌，赫丹巴特尔亲自带领精选的三百铁甲骑兵提前半个时辰从营地北忽然杀出。 能够在夜里发出微光的神器又起了大作用，三百铁骑紧紧跟随赫丹巴特尔大砍大剁，没吃亏，以损失十几骑的代价斩杀超过四十敌骑。 正文 一百九十六章：鼓角争鸣 处于危难之际的赫丹巴特尔只相信黄毅，也只能向黄毅求援。 他虽然隶属于林丹汗这个黄金家族的共主，却是个外来户，父辈的牧场远在一千里外的乌珠穆沁大草原，南迁到察哈尔、喀喇沁地盘上简直是举目无亲。 赫丹巴特尔很清楚，他的部落并非林丹汗的嫡系连直系都挨不上，划分的放牧地紧靠喀喇沁的地盘就可见一斑。 所以他根本没指望得林丹汗派兵救援, 甚至于没有派人疾驰归化城搬救兵。 去年给林丹汗上交供奉仅仅是为了有个立足之地，为了不被林丹汗的兵马驱逐甚至于吞并。 赫丹巴特尔有些迷信黄毅。 觉得黄毅的人马总数虽然比他麾下的骑士少，但是战斗力不弱，凝聚力特别强，如果能够及时救援，两家合力, 极有可能打退来犯之敌。 他根本不知道现如今的黄毅实力早就超过他。 黄毅选择在大草原上抢地盘, 拓展生存空间，早有不断攻伐、被攻伐的心理准备。 赫丹巴特尔能去打喀喇沁，别人当然能来攻打他。 唇亡齿寒，黄毅肯定不能坐视赫丹巴特尔被消灭。 喀嘞图不知道黄毅心中所想，他进入根据地看到凭空出现的城池叹为观止，担心黄毅以需要守卫城池为理由拒绝出兵救援。 所以一见到黄毅就滚鞍下马匍匐在地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口中高喊：“黄毅巴图鲁救命！” 黄毅不会说蒙古语，只听得懂一部分，喀嘞图只会一点点简单的汉语，俩人没法交流，得通过黄大勇或者黄大智翻译。 花了一刻钟而已，黄毅就了解了基本情况。 他当即给予答复：“放心吧，我必然竭尽所能予以救援！” 顿时把没心眼的勇士喀嘞图激动得热泪盈眶。 不一会儿，根据地鼓角争鸣，所有的正兵集结待命。 黄毅当然要向耿家人辞行，他登上南城门楼子，来到三楼大厅, 耿章光、姨娘、耿月如等等都忧心忡忡。 黄毅只能摊摊手, 无比遗憾地告诉耿章光，突遭变故, 战斗将要发生, 宣府肯定是去不了了。 耿章光当然能理解，他已知黄毅将要攻击的不仅仅是喀喇沁鞑子，还有三百建奴，立刻表态道： “杀敌要紧，我会向爹娘解释清楚的，我还要请求父亲尽可能派兵增援。” 耿章华更加干脆，道：“黄毅，我决定率领人马和你一起攻击来犯的建奴和喀喇沁部鞑子。” 黄毅不知道耿章华的行为是否合规矩，问道：“没有宣大总督的命令，你这个督标营参将有权力决定出关作战吗？” “肯定没有，但是可以事后把命令补上。况且我这一次出关是奉命而来，在关外打了遭遇战纯属正常。” 这完全是实情，大明立国以来，鞑子一直是主要敌人，喀喇沁鞑子已经投靠建奴并且伙同建奴入关烧杀抢掠。 宣大总督的标兵营遭遇喀喇沁鞑子，理所当然恶战一场。 接下来的战况将要发展成什么样子难说难讲，有可能这一次出击会暴露根据地位置引来鞑子、建奴的围攻。 这是黄毅最不愿意看到的。 谷埤 最起码在城池没有完成之前尽可能避免。 为了防止意外, 防止根据地忽然间被包围, 把耿章华、耿章光和一众女眷困住，黄毅不想耿章华参战, 想让他护送耿章光等等安全回家。 他道：“战场在根据地到张家口的路上，用发生了遭遇战可以解释得通，在根据地北一百多里的大草原上，肯定授人以柄。” 耿章华无所谓道：“那又如何？打赢了就不是擅开边衅，而是主动出击勇于任事！” 黄毅劝道：“兄嫂、妹妹、姨娘等等家人都是你带来的，你理所当然应该把他们安全地送回去，怎能不负责任地跟着我去跟建奴、鞑子干仗？”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顾家人？我已经决定分兵一百交由耿七带领，由他护送家人们回张家口。” 耿七正瞪着牛眼听着呢，听到这样的安排顿时不乐意了，道： “大人，卑职请求参战，送人回家的任务还请另外选人。” 听到耿七的这番话，杨士虎和柳传宗立刻退后几步把身子缩了缩。 他俩渴望战斗、希望立功，来到城门楼子上等着，就是准备提出率领直领人马留下参战的请求。 耿章华决定参战，他俩心花怒放，当然不愿意摊上护送耿章光等等回家的活儿。 见耿七居然敢推三阻四，耿章华怒道：“耿大不在，交给你护送我才放心，你废什么话？” “卑职，卑职……”耿七还想争取一下，见耿章华面色不善，果断闭嘴。 在大草原上打仗，骑兵越多越好，耿章光知道黄毅将要面对的敌人有三四千，能够增加几百精锐铁骑，战胜的把握更加大。 立刻道：“我们抓紧时间赶路，一进张家口城耿七就可以率领骑兵回来参战。 我还可以动员张家口驻军中的有胆量的骑兵加入。” 李维达道：“我也能够动员至少二百骑兵，铁甲骑兵不低于一百！” 耿七得知完全可以回来参战，乐坏了，道： “那还等什么，黄大人要备战，咱们别在这儿碍事了，即刻上路，争取两天内赶到张家口城。” 黄毅用兵也喜欢多多益善，他知道耿章华带来的五百铁甲骑兵是从宣大精锐中挑选的精锐。 心里是希望耿章华率领人马参战的。 但是不同意从张家口蛊惑一些骑兵加入。 他道：“有可能要面临恶战，非同小可，不熟悉的人马还是算了吧！” 耿章华附和道：“在关外打仗不同于在关内，麾下如臂使指相当重要，临时凑数不可取！” 耿章光点头道：“听你们的！” 黄毅抱拳道：“我不能去宣府拜见总督大人参加你的贺喜宴，深表歉意。” 耿章光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战事要紧！” 姨娘叮嘱道：“刀枪无眼，你们一定要小心，多想着点家里人，少想些建功立业！” 正文 一百九十七章：恩威并施 耿章光觉得姨娘此时说这种话不合时宜，转移话题道： “本还想在贺喜宴上和你一醉方休呢，殊不知这一别有可能好几年。” 耿章光将要会考，他的乡试名次很高，信心满满，如果中了进士名次不高就有可能外放做个县太爷，一别就是三年。 黄毅想了想, 道：“最迟半个月，我们的《气壮山河》剧组将要代表我前往宣府为你贺喜，届时给令尊和高堂以及众宾客上演大戏。” “这，这……，这太好了！” 《气壮山河》的唱词、唱腔、小调耿章光也很喜欢，如果贺喜宴上能够有这部大戏上演, 简直是锦上添花，他高兴得都有些结巴了。 耿章华用力拍了一下黄毅的肩头，夸赞道： “你真是个有心人, 大哥的喜宴上有了《气壮山河》这部好戏，纵然你不去，也肯定会被宾客们津津乐道！” 寓教于乐何其重要，把握机会更加重要，黄毅协商道： “如果绝大多数文官武将觉得这部戏很好，烦请你跟总督大人协商，是不是可以安排剧组在宣大巡演！ 我的目的是通过这部戏剧唤醒官吏、军民，激发他们对建奴、鞑子的仇恨，最终让大家能够同仇敌忾！” 耿章光大包大揽道：“这部戏好得很，我相信我爹包括宣大的文官武将都喜闻乐见，巡回演出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根据地需要发展，需要太多钱粮，黄毅可不想贴工又贴本，明说道： “戏票价钱不能太高，我不指望赚钱，能够让剧组饿不着、冻不着就心满意足了。” 耿章光不是迂腐之辈, 立刻明白了，道： “我看过剧组的演练, 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怎能让大家白忙？除了戏票的收入，我还要发动富商募捐。” 搭建硕大的蒙古包、搭建舞台，现场加工预制件，这动静比较大，耿章光、耿月如、耿月灵、姨娘等等都瞧见了。 问过后，都知道黄毅是命令剧组必须做到一天之内完成一个能够容纳五百人看戏的场所。 今天才知道，剧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要去宣府贺喜。 耿月灵毕竟年纪太小，刚刚还愁容满面呢，这一刻却是说不出的兴奋，她拉着耿月如的胳膊小声道： “娘和姨娘、姐姐们肯定都喜欢看这部戏，姐夫这样安排简直是神来之笔。” 正在愁苦着的耿月如瞪了耿月灵一眼，道：“你怎么没心没肺啊！他马上就要出征了，你还笑得出？” “他是常胜将军！肯定得胜归来又立下大功。” “鞑子、建奴的兵马是他们的双倍呢！” “不怕、不怕，姐夫只有三十六人就敢下手干有几百上千人的建奴队伍，大家都说他是霸王再世！” “不许瞎说，我不要他做西楚霸王。” 耿月灵当然读过项羽的故事, 立刻吐了吐舌头, 道：“姐夫不是西楚霸王, 姐夫是冠军侯……” “呸！呸！呸！你再胡说我打你了！” 这时听见耿章光的声音响起：“大家别愣着了，赶紧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出发。” 耿七确认道：“黄大人，您一定要等等卑职啊！” 谷箤 黄毅道：“放心吧，战事十天半个月结束不了，有你立功的机会。” 耿七得到了黄毅的明确答复后立刻催促大家早些上路。 黄毅想起来要制造出几个望远镜，对耿章光道：“我想请你呈报宣大总督，能否给我调拨一些手艺扎实的工匠？” “十几二十户没问题，多了就得分批进行。” “我需要能够烧制琉璃的工匠、会磨制水晶的工匠，尽可能选技术好的，还最好是每一种手艺的工匠三个以上。” “琉璃？水晶？”耿章华恍然大悟道：“黄毅，你是不是想找工匠来仿制你用的那种望远镜？” 黄毅竖起大拇指道：“你真聪明！立刻就想到了。” “大哥，这事儿回去立刻跟爹说清楚，尽快弄来工匠。我也想尽快用上望远镜。” 耿章光也来了兴趣，道：“你真的能够仿制得出那种从弗朗机带回来的望远镜？” 黄毅以肯定的语气道：“如果有几个烧制琉璃、磨制水晶石的大工匠帮忙，我花时间多试几次，应该不成问题！” “太好了，放心吧，我肯定能够弄来最好的工匠。但是说好了，做出来一定要送我一只。” “那是必须的，你还要帮我留心一下，收人得收心，不仅仅是工匠，还要把他们的一家子都全须全尾弄来！” 黄毅以前之所以没有造玻璃，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因为考虑到保密问题。 现如今根据地城池拥有了防御力，完全能够开金手指了，不仅仅要造八倍距望远镜，还准备造几架三十二倍距固定式望远镜。 最起码要满足根据地城池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楼子上都安装一个。 守城军士利用固定式望远镜可以把烽火台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烽火台上的军士能够用八倍距望远镜瞭望山外三十里内是否出现骑兵，读懂城门楼子上军士打出的旗语。 如此联络，可以为军民撤入城内争取大量时间，敌人忽然进犯之时，能够把根据地的损失尽可能减少。 只可惜解救的汉民中虽然有不少是匠户，但大多数是泥瓦匠、窑工、鞋匠、铁匠等等，甚至于有做火药的工匠，就是没加工珠宝玉石的人才。 以明朝的技术，打磨镜片完全做得到，黄毅只要弄到手几个能磨制水晶石的工匠，只需花些时间，肯定能够做得出望远镜、眼镜。 效率低不要紧，熟能生巧！ 造玻璃跟造琉璃大同小异，无非是温度和材料的要求不同罢了。 找来擅长生产琉璃的大工匠，再有黄毅亲自指点和监督，这事儿好办。 但是黄毅不可能总是亲力亲为，肯定要把手机里保存的资料、数据传授给大工匠。 人心隔肚皮，如何能够保证技术不外泄？ 唯有恩威并施！ 扣住大工匠的家小示以威，给大工匠优厚的待遇，较高的荣誉施以恩。 明察暗访加强监督，发现胆敢背叛的大工匠不仅仅杀头，还要株连全家。 所以弄来家庭完整的大工匠相当重要，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大工匠谨慎使用。 正文 一百九十八章：攻其不备 耿章光相当聪明，立刻明白了黄毅的意思，道：“明白，肯定挑选有儿有女且比较诚实的大工匠。” 跟耿章光谈完了，黄毅转身下楼，恰好瞧见了泪眼婆娑的耿月如。 眼看着将要别离，约等于陷入热恋之中的耿月如简直是心如刀割。 她听说了, 建奴、鞑子杀来了，人马有好几千。 虽然人人都说黄毅英雄好汉用兵如神，是个常胜将军。 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多少英雄好汉折戟沉沙？ 可是她又能如何？唯有虔诚祈求拜过苍天，期盼心上人得胜归来。 伤心也是能够传染的！ 豆蔻年华的耿月灵仿佛一夜之间开了窍，居然把头埋在耿月如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她还哭着问姐姐, 能不能劝他别去打仗？ 唉！就因为他是英雄好汉, 所以才爱上了，英雄好汉为了儿女情长不上战场, 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时只见黄毅大步流星走过来哈哈大笑道： “干嘛呢？我是注定要身经百战的，喀喇沁鞑子算什么，我和你三哥击败他们如同探囊取物。” 黄毅真的没吹牛，今后还不知道要打多少仗，大大小小加起来恐怕一百次都未必够。 如果连区区喀喇沁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以后？ 会不会战死？难道黄毅不怕死？ 说实话，黄毅还就真的不怕死。 他无缘无故穿越到了大明朝，心里总是想起妻儿，怀疑一旦死去又能回到现代，见到阔别已久的妻儿。 所以在他心中死并不可怕，但是要死得其所，死得壮烈。 再加上他极度憎恶奴役汉民族的满清，特希望改写这一段耻辱的历史。 故而他决定立足大草原谋发展，不间断攻击建奴、鞑子。 耿月如抽抽噎噎道：“奴家，奴家等公子得胜归来！” 黄毅做豪气干云状，大声道：“得胜那是必须的，我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才尽可能多的斩杀喀喇沁鞑子！” 耿章华提醒道：“还要争取全歼那三百建奴！” “对对, 建奴最是可恶，决不能让他们逃了。我们待会儿就开个战前会议研究一下怎么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 “我来召集佐领们，你赶紧跟月如、月灵俩妹子告个别！” 所有人都有眼力见儿，耿章华话音刚落，大厅里的人就走光了，只剩下扭扭捏捏的姐妹俩。 黄毅年轻时风流倜傥，最是擅长甜言蜜语，早早抱得美人归，现如今早没了那种激情。 面对两个初中生般的小姑娘，只觉得犯罪感满满，不由得额头冒汗。 “你们俩见到了，关外就是这个样子，在这里生活确实不得安宁。你们……” “公子莫要说见外的话，奴家生是你的人……” 说到此处耿月如觉得不吉利立刻打住。 黄毅不是懵懂少年，也不是容易冲动的青年，他只是拥有了青年的躯体而已，灵魂早过了方知天命的年纪。 谷笴 他当然知道人是善变、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他相信小姑娘此时的信誓旦旦肯定是出于真心，可是又有谁过了十年、二十年还能保证我心依旧？ 于是他坦然道：“我如果没战死沙场, 肯定迎娶你俩过门, 如果战死了，你俩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 “公子莫要小瞧奴家，公子如果为国尽忠了，奴家为公子守节！” 耿月灵也握着小拳头道：“我也为你守节！” 黄毅笑了，指着耿月灵问道：“你懂什么叫守节吗？” “懂！朝廷每年都会表彰节妇。” 额！黄毅无语。决定不聊这种让人尴尬的话题。换个话题道： “用好了《气壮山河》这部戏能低十万兵，你们俩要帮着剧组宣传，帮着剧组解决问题，有可能的话还要帮着剧组赚些银子。 根据地的人口肯定会越来越多，生存压力太大了。” 耿月如道：“我们知道根据地不容易，肯定会帮着剧组赚些银子。” 耿月灵道：“这部戏太好看了，必然能够卖很多戏票，赚很多银子！” “你们俩有时间读些数学方面的书籍，把根据地的教材好好读一读，以后可以帮我教根据地的少年读书、识字。” “嗯！我们听你的。” …… 两刻钟过后，北城门楼子二楼作战室，索大的沙盘前围着四十几个百总以上的佐领。 已经睡了一觉吃饱喝足的喀嘞图也在场。 那如同真山真水的沙盘又让他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因为他发现，周边五百里大小部落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既然决定打，那就大干一场，黄毅不仅仅集结根据地的人马，还火速通知外围部落集结所有的青壮年参战。 他有信心打赢这一仗。，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打才能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 他和喀嘞图在根据地佐领面前一问一答，黄大智一句一句翻译。 黄毅细问敌人的数量和战斗力，询问赫丹巴特尔部能够动员多少人进行防御战。 最后得出结论，斋萨尔穆率领的人马已经损失了四百多，总数仅仅是三千五百左右，装备铁甲的应该不超过一千。 赫丹巴特尔能够组织起三千余控弦人进行防御，至少还有千儿八百青壮年骑士能够发动反击。 就凭斋萨尔穆率领的人马，给他一个月时间也未必能够攻破赫丹巴特尔的营地造成大屠杀。 黄毅估计斋萨尔穆一定会意识到人手不够，肯定是看住赫丹巴特尔部，调遣更多喀喇沁部落来围殴。 所以黄毅当场做出了围魏救赵，哦不，应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决定。 斋萨尔穆有三千多人马，应该是集中了西边喀喇沁诸部的主要力量。 跳得最凶的理所当然是西边诸部中实力最强的色楞部。 大草原上，两三千控弦人，万余人口的都是大部落，目前为止，黄毅都没去打这样的大鱼头。 现在好了，黄毅估计色楞最起码派遣了一半青壮年前去攻打赫丹巴特尔，还有可能是亲自带兵。 哈哈，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 一百九十九章：望城兴叹 色楞部过冬营地的位置黄毅知道，现在还知道了他带领主力去攻打赫丹巴特尔部。 部落留守的青壮年骑士有可能不足五六百，此时不去端了色楞的老巢更待何时？ 部落被灭，严冬将至，失去了牛羊和粮食，色楞的人马如果不投降、不远遁投奔其他部落，真有可能冻死、饿死。 根据地的马匹原本就多, 犁庭扫穴了十几个蒙古部落又缴获了几千匹。 新接受的流民、难民中有一大半青壮年基本上不会骑马，其余的青壮年都能长途骑行，所有的辅兵、民兵都能够骑马运动。 将要面临大战，辅兵、民兵的百总赵勇、李万全、常永良、康靖等等都主动请战。 考虑到得有兵力看管俘获、缴获，黄毅决定带上五百虽然不能骑战，但是能够骑马疾驰的辅兵火枪手、长枪手。 用不着担心根据地的防御，四面城墙已经围起, 鞑子骑兵突袭无法凑效。 粮食已经入库, 霜冻来临, 已经下了一场小雪，绝大多数人将要在城里过冬，城外只有矿区，近郊的石灰窑、砖瓦窑、水泥厂留人生产。 加上耿章华顺道送来的和黄毅刚刚解救的，黄毅麾下不包括蒙古籍人口已经有了三万出头的汉民。 根据地城池如果被谁攻打，辅兵、民兵、工匠、矿工，仅仅是青壮年男子就能组织起五六千，加上健妇、少年，能够参与守城的人数肯定超过一万五千。 根据地群众的集体主义思想已经形成，面对外敌绝对做得到众志成城，鞑子、建奴来一两万人马都得望城兴叹。 这不是盲目自信！ 守城的学问大着呢！ 去年冬天、今年春天，后金军肆掠京畿之地，攻破城池、堡垒几十座，遵化、永平、滦州等等大城一天都没守住。 而昌黎小城却在县太爷左应选指挥下顶住了后金军的强攻猛打，那还是在皇太极亲自督战的情况下。 攻城不下伤亡不小，不得已放弃攻打昌黎小城的皇太极还下达命令, 大金军但凡遇上抵抗激烈的城池不可强攻。 由此可见城池能够较好的防御以冷兵器为主的建奴和鞑子。 但无论多么坚固的城池, 没有内心坚定的人守卫也是枉然。 明朝的县太爷不管多有水平，也不可能如黄毅建设的组织架构那般，每个居民、农民都有组织，都有责任人。 根据地群众的组成一部分是从鞑子那里解救的汉人奴隶，一部分是从建奴手中抢回被掳掠的汉民。 更多的是后金军烧杀抢掠被毁了家园的辽民、战争难民…… 这些人来到根据地后不被歧视，获得了工作，能够温饱，活得有尊严。 再加上黄毅亲自教育、引导所有人不认命，敢革命，团结起来坚决反抗压迫。 所以黄毅坚信，哪怕只留民兵组织巡逻，驻守烽火墩，根据地城池也是固若金汤。 次日晌午，黄毅出发了，加上耿章华的四百骑兵，一共出动了两千七百骑，都携带了驮着甲胄、七天份额粮草的备用马。 不愁马匹就是立足大草原的好处之一，习惯了马耕，相当于是平均一个根据地青壮年可以使唤两头大牲口，开垦田地事半功倍。 谷鱳 当然, 冬天来了, 开垦荒地的工作早就停了，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在离河流比较远的田地里开凿灌井。 以一口灌井满足二十亩田地旱涝保收布置，今年冬天到明年开春前，将要投入六千男女劳动力干足一百天。 计划开凿出一万两千口灌井，确保根据地开垦出的所有田亩都是水浇地。 去年冬天就组织了几百人开凿灌井，今年就体会到了水浇地的好处，麦子的亩产能达到一石二斗。 今年接受了很多流民、难民、辽民，大冬天的，哪有太多工作岗位？ 所以能够组织起三千多劳动力运输材料，安排六千男女分散在几个盆地打井，依旧是搭建蒙古包室内工作的模式。 每个打井队都携带根据地特有的蜂窝煤炉，都有妇女洗衣、做饭。 虽然是野外作业，都能够吃上热腾腾的面糊糊、小米粥，睡在温暖的蒙古包里，辛苦程度减轻多了。 黄毅调用五六千匹战马、驮马出征，根本不影响根据地的生产、运输，还大量节约了储备的干草和饲料。 计划是以一天五十里的速度缓缓行军，等待外围部落的骑兵前来汇合，也顺便等等渴望参战的耿七。 以战养战很重要，黄毅相信带上七天的耗用足够了。 因为所有的蒙古部落都必须在入冬之前储备足够度过大半年的食物。 只需打掉一个小部落，缴获的牛羊和粮食就足以满足四五千人马吃饱喝足一个月，何苦画蛇添足携带太多给养？ 大草原上风吹雪，因为第一场雪下得不大，只有背风处才有风堆起的积雪，空旷处依旧看得到枯黄的牧草。 牧民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让牛羊多吃几口牧草，一家老小齐动手收割牧草储备。 屏蔽战场黄大勇、黄大智、章东等等最拿手，早就用不着黄毅亲自端着望远镜布置，他们配合默契。 行军路线上但凡发现牧民都跑不了，发现拥有超过五十个蒙古包的部落暂时放过，绕路前进。 觉察到黄毅不是带着人马往赫丹巴特尔部的方向行军，喀嘞图心急如焚，只可惜他的汉语水平太差，没法跟黄毅细致交流。 黄毅干脆让喀嘞图带着他的七个麾下跟随章东捕杀哨马、探马、游骑兵。 章东语言天赋最强，口齿伶俐，由他向喀嘞图解释围魏救赵、避实就虚，相信喀嘞图很快就能理解。 黄毅的人马每天都在增加之中，第四天，耿七率领一百铁骑赶到，不算上裹挟的牧民家庭，总兵力高达四千五百余。 所处的位置离色楞部已经不到二百里。 这二百里内有七个喀喇沁的中小部落，如果依旧采取屏蔽战场，绕过中小部落营地的方法，行军速度太慢。 黄毅决定不再隐蔽潜行，取直线杀过去，把处于行军路线上的中小部落全部顺手灭掉。 用不着制定战术，发动突然袭击就是最好的战术，速度快就是最好的手段。 正文 第二百章：犁庭扫穴 第五天晌午，坝上草原阳光普照，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一个小山包下出现了二百多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小山包的西边，黄毅端着望远镜细看升起袅袅炊烟的地方，身后是四千多下马休息积攒马力的战士。 那是个全无防备的喀喇沁部落，营地里一片安定祥和。 该部落有人口八九百, 实力应该是中下等，拥有青壮年骑士一百多接近二百。 但此时此刻的营地里没这么多，部落酋长率领整整一百骑士跟随色楞出征了。 部落中的男女老幼都在期待骑士们得胜归来，都在猜想兄弟、子侄们将要带回来多少粮食、牛羊和女人、奴隶。 所有的汉人奴隶都在干活儿，生怕做错了什么引来主子一顿鞭子。 这个部落中原本才一二十个汉奴，去年冬天、今年春天增加了二百多。 基本上是每个蒙古家庭都抢回来了一两个汉人做奴隶，还大多数是身体健康的青少年、壮年。 即便如此，依然有几十个汉奴受不了虐待或者无法适应环境，死了, 剩下的都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 忽然间马蹄声如同奔雷般响起，震惊了所有人，他们一个个放下手上的活计楞柯柯瞧着庞大的骑兵队伍越来越近。 这一刻喀喇沁鞑子的家眷们没有谁害怕，绝大多数都以为是色楞的人马和他们的亲人回来了。 忽然间一个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响起： “宣大总督标兵营！虎！虎！虎！” 营地里的鞑子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叫嚷，汉语的意思是：“妈呀！是敌袭，赶紧逃啊！” 呐喊声还在继续，汉奴们终于听清楚了。 “汉人兄弟姐妹们，宣大军来营救你们了！” “杀喀喇沁鞑子啊！” 这震天响的居然是汉语，简直是震聋发聩，一个曾经是童生的汉奴疑惑道：“难道是朝廷的兵马出塞扫北？” “宣大标兵营当然是朝廷的兵马！” “那么多骑兵根本数不清啊！哈哈哈……，万胜！万胜！宣大标兵营万胜！”太多汉奴激动得大喊大叫。 “汉人兄弟们，赶紧趴下，双手抱头，免得被误杀！” 超过一半汉奴喜极而泣, 童生汉奴号啕大哭：“呜呜呜！小的们知道了, 呜呜呜，小的们盼王师久矣！” 半刻钟后，数千骑兵绝尘而去，一片狼藉的营地里留下了一二百尸体。 汉奴报仇的时候到了。 “狗鞑子，你也有今天！” “饶命，饶命！” “呸！饶你不得，去死吧！” 黄毅、耿章华的骑兵很忙，忙着赶去祸害下一个喀喇沁鞑子的过冬营地，解救那里的汉民。 但是这个营地里的杀戮没有停止！ “这一刀是给我娘报仇，这一刀是替我姐姐砍的，这一刀是为了二妮……” 谷缞 复仇的汉民有些残忍，有一半原主子家的男女老幼被屠戮一空。 常永良带领一百火枪手、长枪手和裹挟的二十几户牧民开始甄别汉民、奴隶，收缴战利品。 他的任务是收拢人口、牛羊、粮食，组织汉民和奴隶用大车和木遮拦圈起营地就地防守。 一个时辰后，离常永良这里大概六十里地的另外一个喀喇沁部落也遭了秧，负责甄别汉民、奴隶收缴战利品的是康靖。 他的任务不是就地防守，而是带领汉民驱赶俘虏携带缴获的牛羊、马匹、粮食等等，赶来跟常永良合兵一处。 有了一百五十火枪手外加五十长枪手，有了防御阵地，再发动二三百青壮年汉人、解救的奴隶、裹挟的牧民。 哪怕杀来一千喀喇沁鞑子，他们也能够坚守三两天。 有了这几天时间, 足够黄毅回兵消灭来犯之敌。 连续干掉四个喀喇沁部落，距离色楞的老巢越来越近，已经不足百里。 胸有成竹的黄毅用不着小心翼翼，就是摆明了要把色楞老巢犁庭扫穴，被察觉了无关紧要。 以如此速度扑过去，无论是谁都来不及救援。 以鞑子糟糕的组织能力，即便提前几个时辰晓得将要被攻击，也逃不掉。 己方的兵力是敌方的四五倍，根本不担心敌人负隅顽抗。 无产阶级当家做主的新部落截然不同，黄毅新任命的酋长接到出兵的通知后没有一个无动于衷。 他们不仅仅积极响应，还尽可能地多带人马，发现黄毅冲锋时一马当先，这些酋长们都争先恐后。 实力悬殊，每一次都是以二十倍以上的兵力横冲直撞，这不是战争，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戮。 连续灭了几个喀喇沁部落，黄毅的人马只有十几个轻伤，三个摔伤折了骨头勉强算重伤，无一人阵亡。 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勇士喀嘞图名不虚传，每一次的战斗都不空手，他除了女人不杀，其他的都是一刀两断。 这小子头脑简单，跟着黄毅打得顺手、杀得痛快，貌似把他的使命抛到了九霄云外，绝口不提何时去救援赫丹巴特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章东把战术跟他讲清楚了的缘故。 夜晚之前又一个喀喇沁部落被拿下，黄毅的人马不走了，就地宿营，被解救的汉民、奴隶忙着杀牛、宰羊…… 吃饱喝足的数千骑士挤在缴获的蒙古包内枕戈待旦，黄毅同样和衣而睡，他的身边躺着耿章华、耿七、智、双、全、鹏等等。 杨士虎、章东、黄大勇等等负责巡逻和警戒。 喀嘞图和毕大喜、柳传宗率领三百人马追杀、搜捕溃逃的喀喇沁骑士，陆陆续续有俘虏和战利品送归。 一天五战，每战都眼睁睁看着黄毅一马当先，耿章华心里不得劲，此时俩人近在咫尺，他嘴巴贴近黄毅的左耳，小声道： “提个意见呗！” 黄毅也压低声音道：“你是长官，怎的如此客气？” “我不仅仅是长官，还将要是你的双料大舅哥，是你的亲人！” 黄毅笑了，穿越到明朝后，应该是交了李维达和耿章华这两个朋友，相处时间最多的就是耿章华，友情肯定存在。 他点头道：“我们不是亲人也是战友、袍泽，一样的感情深厚。”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进攻的号角 耿章华早就把黄毅看做亲人，真为黄毅担心，他劝道： “刀枪无眼，我建议你悠着点，别总是冲在最前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妹妹们交代？” “干嘛建议我啊？我还想建议你最好去压阵呢！万一你怎么着, 我肯定没脸见你的哥哥和妹妹了。” “我原本就知道色楞部的实力在喀喇沁诸部的排名不是第二就是第三，人口有一两万，控弦人恐怕有四五千。 这样的部落应该有些战斗力，不是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奠定胜局的，有可能要反复冲杀多次！ 现在我要求你答应我，明天跟色楞部干仗时, 你不许率先冲锋！” 黄毅实话实说道：“我没事，我本就是从海外归来的，其实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或许战死其实是一种升华！” “屁个升华，你升华了，我两个妹妹岂不是要守活寡？” “不能，你们必须为她俩重新寻个好人家结亲。” “呸！你不会好好活着啊？” “我当然要好好活着，我还想精忠报国为我大明灭了建奴收服辽东，朝天阙呢！” 这当然不是黄毅的大实话，他是个现代人，哪有可能效忠皇帝？况且崇祯皇帝只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缺点太多了，刚愎自用，没有能力缺少判断力，却又无比勤政。 越做越错，多做多错，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殉国前居然只有太监王承恩一人不离不弃。 黄毅立足塞外，搞一套全新的组织架构，确保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 禁止土地兼并, 有可能达不到绝对公平，但是竭尽所能做到相对公平。 先依靠大明，再蚕食大明，接下来取代大明。 他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让太平洋成为汉民族为主体国家的内海，但是不能跟耿章华坦言。 耿章华翻个白眼道：“你每战当先，哪是准备好好活着？瞧上去是在作死！” “嘿嘿！我下次注意。你一定要更加注意。” “我们是主将，万一我俩被打死了，麾下打赢了也没了任何意义。” “所以你这个第一主将决不能有一点点闪失。耿七！”黄毅说着用脚轻轻踹了一下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耿七。 耿七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立正道：“卑职在！” “明天你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参将大人，我率领人马袭击色楞部时，你万万不能让参将大人亲自冲锋！” “遵命！” 耿章华哭笑不得，问道：“那你呢？” “我尽可能慢半拍，不冲上去砍杀，用十字弩射杀！” “这有区别吗？”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绝无可能死在喀喇沁鞑子手里！” 黄毅的兵马陆陆续续赶到开始发动攻击之后，进兵速度忽然加快, 而且足够快。 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逃去了色楞部过冬营地。 色楞确实亲自带兵攻打赫丹巴特尔去了，全权代表他管理营地里是两个儿子和几个信得过的老部下。 他们收到有几千宣大骑兵杀来的情报后, 先是不可置信, 接下来是惊慌失措。 谷烎 逃跑是不可能的，家小、家当、明年的希望都在这儿呢，唯有硬着头皮干仗。 于是乎，整个营地都在备战，与此同时，三个信使往西疾驰而去，他们是去禀告色楞火速回援。 然黄毅的人马来得太快，色楞部留守人马只有四五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哦不，其实他们没做出什么防御准备，而是尽可能多的集结人马列阵相对。 如果不知道虚实，会让来犯之敌觉得色楞部还能够集结三四千骑士。 只可惜黄毅知道对方的底细，能够猜得到那三四千骑士中超过一半是老弱，只有最前排的人马是铁甲骑兵，总数不超过二百。 又缴获到了三百多副铁甲，己方的铁甲骑士已经接近两千二百。 所有的战士都是青壮年，总人数超过对方组织列阵的数量，战斗力至少是对方的三倍。 这一仗赢定了，而且会获得创记录的缴获。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虽然不是狭路相逢，但一样的是勇者胜。 以最猛的进攻打掉色楞部撑门面的铁甲骑兵，这一仗就会演变成一边倒的掩杀，就会使得己方的伤亡最小化。 色楞的两个儿子和一帮贵族简直是把能够骑马的和刚刚来投奔的溃兵都拉了出来。 目的是造成兵马很多的假象让对手犹豫，甚至于奢望对手担心伤亡太大放弃攻击。 最起码让对手三思而行争取到时间，等来主力人马回援。 他们哪有可能知道黄毅立志征服大草原，一直在侦查、研究喀喇沁诸部。 这一次就是乘着色楞部分兵的极好机会干掉这个大鱼头，现如今仅仅是差临门一脚了。 列阵完毕，色楞留守人马知道他们是假装人多势众的样子吓唬人，当然不可能主动攻击。 黄毅知道对方底细，不慌不忙，也没有第一时间往前冲，而是让战士们下马休息检查装备、活动筋骨。 都下马了，就不担心对手忽然间冲过来？ 黄毅从来不藐视对手，一直都喜欢以优势兵力群殴对手，绝不狂妄自大。 所有的战士都下马休息，积攒马力，防备被突袭的任务当然是五百火枪手的活儿。 只要对方敢冲，五百火枪手就肯定在敌骑接近到一百步左右之时齐射出所有的铅弹。 三百骑马运动的重步兵长枪手结阵挺着一丈二尺的长枪上去突刺。 有了这些时间，足够骑兵上马慢跑、加速、冲杀了。 事实证明，对手担心露底，根本没敢玩一手先声夺人。 你们不敢先下手，那老子就不客气了，黄毅大喝一声，“全体都有，杀！” 这一次他没高声呐喊：“杀鞑子！”因为他的骑兵中有两千左右是蒙古人。 这也是他必须每战当先，做个英雄好汉的原因！ 头脑简单的人容易盲从，黄毅越表现得勇猛顽强，越能赢得蒙古骑兵的拥戴。 如果这种大战还是采取驱使蒙古骑兵冲锋，自己率领汉人骑兵压阵的打法，即便打赢了也会动摇蒙古骑兵的军心。 见家主发布了命令，八个少年司号手立刻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勇冠三军 黄毅依旧在塑造勇冠三军的光辉形象，浑然没把耿章华的劝告当回事，冲得义无反顾。 说实话，练习骑战，哦不，何止是练习，实战的次数都记不清了, 肯定超过三十次，骑战中砍杀的敌人总数恐怕已经远超过五十。 艺高人胆大，如今的黄毅力大无穷，体力充沛，耐力远比绝大多数骑士强。 又从练习和实战中积累了丰富的骑战经验，再加上他的装备羽箭根本射不透, 所以一直是当着披靡。 黄毅当然不是仅仅凭借一身蛮力狂冲猛砍, 他每一次冲锋时都会思考，基本上都是选定一个必杀目标。 今天黄毅选中的目标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镀金铁甲，被上百衣着光鲜甲胄明亮的骑士簇拥着的骚包。 黄毅猜想此人应该是主将，最起码是个大头领，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色楞的三儿子，是色楞活下来的儿子们的大哥。 没办法，古代，孩子们的夭折率太恐怖了，经常性爆发部落争夺战的蒙古大草原上还要增加战损。 今天这一战，被黄毅盯上了，色楞又注定要损失一个儿子喽！ 唉！色楞的三儿子何其不幸，他哪里知道是因为他的铠甲过于醒目招来杀身之祸。 号角声中，杀声震天，马蹄声隆隆，一马当先的黄毅身边紧跟着的不是智、勇、双全、黄大鹏、毕大喜等等亲传弟子，而是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勇士喀嘞图。 此时的喀嘞图一脸震惊，眼睛里流露出崇拜的小星星。 内行看门道, 喀嘞图虽然头脑简单，但是齐射本领在赫丹巴特尔部排名第一, 他骑乘的战马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发起冲锋之时，喀嘞图全力以赴，没想到一年前骑马奔跑都做不到的黄毅居然跑在他的前面。 这如何能忍？喀嘞图乃是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巴图鲁，理所当然应该冲在第一个。 好胜心极强的喀嘞图跟黄毅较上劲了，仅仅是慢了半个马身。 在喀嘞图后面的是也仅仅是落下半个马身的虎啸川、虎啸谷、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等等三十几个蒙古骑士。 智、勇、双、全、黄大鹏等等汉人骑士都没有跑进前二百名。 由此可见，在黄毅的感召下，蒙古籍骑士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没有谁甘于人后。 也能够看得出，天生的骑兵和后天勤学苦练的骑兵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黄毅之所以能够跑出第一名的成绩，是因为胯下乌珠穆沁战马不仅仅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还训练有素保养得当。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负重比喀嘞图的良驹少了七八十斤。 这没瞎说，黄毅依旧是外罩棉甲，没有装备铁甲和皮甲，他的体重比喀嘞图至少轻二十斤。 防御力最强，装备最轻，身体最是灵活，所以黄毅能够把骑战技能发挥到极致。 此时此刻的黄毅直奔那个穿着黄金甲的骚包而去。 见对方根本不搭话, 直接冲了过来, 色楞部的人马没了选择, 只能对冲。 身穿黄金甲的色楞三儿子不到三十岁，十二三岁就能骑马杀敌，绝对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 他去年冬天跟随后金军杀入京畿之地，参与围歼赵率教的四千关宁铁骑，阵斩千总一员。 谷辬 他伙同建奴祸害了数百汉人家庭，抢掠的金银财宝以白银计不下于十万两，现在他的家里还有三十几个汉奴。 黄金甲已经被公认为色楞的接班人，当然是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哪有可能认怂？ 见到对手发动攻击，他没有退让，而是嘶吼一声：“勇士们随我冲啊！”双腿猛夹马腹，训练有素的战马立刻奋蹄疾驰，迎着黄毅直冲而来。 黄金甲不是样子货，一样的弓马娴熟，接近到六十步之时开始箭发连珠。 他的射术高明，平均七步一箭，射出的四支羽箭都准确地命中黄毅的头部、胸部。 何止是四支羽箭射中黄毅？应该是超过一百支，因为色楞部的骑士都看出来黄毅是个将领，都把黄毅定为第一打击目标。 黄毅早就习惯了被羽箭乱射，他的战马也适应了。 哦不，不是战马适应了，而是临战前给战马装备了一层牛皮马凯，一样的羽箭难透。 黄毅需要防备的是飞斧、铁骨朵之类的投掷武器，当然，最要当心的是近距离高高抛起的投枪。 万一被投枪近距离射中，纵然不被扎穿，也得被撞断几根肋骨。 幸好，投枪的目标大，飞行速度不快，肉眼可见，来得及用工兵铲嗑飞。 转眼间冲在第一排的黄毅就跟对冲而来的黄金甲接近到了三十步内。 “哈哈哈……，武艺不错啊！这一会儿居然能射中老子四箭！来而不往非礼也！” 黄毅恶恨恨地扣动十字弩的扳机。 熟能生巧，几乎每一天都骑马一两个时辰都反复练习射击和劈砍。 如今的黄毅在奔腾状态的战马上能够单手持十字弩射击，而且用不着瞄准仅仅凭借手感就指哪儿打哪儿。 他还能在战马疾驰之时娴熟装填弩箭。 “嗖！”弩箭激射而出。 每一次冲杀，黄毅都只射一箭，没办法，在对冲之时实在抽不出时间给十字弩装填。 所以黄毅都是在敌人接近到三十步内才瞄准扣动扳机。 往往弩箭飞出时，目标已经在二十步之内了。 如此近的距离，弩箭的速度和威力远大于弓箭，哪怕敌人装备了三层甲也无济于事。 黄金甲没有创造出奇迹，他还在弯弓搭箭，准备向黄毅射出第五支羽箭，根本没看见一支弩箭直奔他的胸口。 没有痛苦，因为黄毅这支弩箭直接射中黄金甲的心脏，黄金甲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轰然落马。 这时迟那时快，黄毅刚刚把十字弩塞入褡裢挥舞起工兵铲，就撞入色楞部骑兵之中。 此时没有战术、没有阴谋诡计，只剩下一个字“砍！”或者三个字“我还砍！” “砍！砍！砍！”这一刻的黄毅不再思考，不带感情，绝不心慈手软，铲铲见血。 耳中只听见惨叫连连……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目眩神迷 黄毅奋力挥舞工兵铲，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鲜血飙飞。 紧紧跟随的喀嘞图、虎啸川、虎啸谷等等都如同猛虎下山，都杀得酣畅淋漓。 纵然跟随黄金甲冲锋的是嫡系，是色楞部最精锐铁甲骑兵中的一小部分，也被杀神般的黄毅和喀嘞图等等吓住了。 不一会儿，黄毅就觉得前方的阻力小了许多。 面对面冲来的铁甲骑兵根本不敢上前厮杀, 绝大多数跑个斜线偏过由黄毅、喀嘞图、虎啸川等等形成的收割人头的兵锋。 “黄毅巴图鲁威武！” “色楞部主将被黄毅巴图鲁干掉了！” “黄大人万胜！” “杀！杀！色楞部崩溃了，兄弟们冲啊！” “别放过那些有盔甲的，那里肯定有大鱼头！” “原来色楞的人马绝大多数是样子货啊！这么多老头子和小孩子。” “哈哈哈……，不堪一击啊！杀！……” “你怎么连老头子和孩子都不放过？” “他们没有下马跪地投降，手上都拿着刀呢，而且这里没孩子, 都比车轮高！” “别废话，更别心慈手软, 不杀了这些小崽子，留着他们长大了找我等报仇呼？” “对啊！兄弟们别心慈手软，杀，杀光他们！” 冲垮色楞部前排人马后，敌人露底了，虚弱的真面目被掀开。 原本就士气高涨的己方人马更加激情澎湃，敌方乱成一锅粥，哭喊声不绝于耳…… 狼奔豕突，战马悲嘶，人头滚滚，鲜血狂飙，杀戮仿佛让天地变了色。 被看住不得不在后边压阵的耿章华一直在观战，他还不时地端起望远镜细看。 争取一个冲锋就奠定胜局形成掩杀之势，就必须做到最迅猛。 黄毅知道他已经被蒙古骑兵神话了，号召力无与伦比，所以决定亲自冲阵。 只要能够激励所有的蒙古籍骑士争先恐后，这一仗就能以最小的损失赢得胜利。 亲冒矢石，一马当先, 有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 所以黄毅很郑重地把望远镜交给耿章华代为保管，并且嘱咐他千万要小心，不能弄丢了这个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宝贝。 这也是耿章华肯乖乖的在后面压阵的原因。 他以前用过望远镜，都是几个人轮流看几眼罢了，今天的他居然能够保管望远镜，当然要让他一次看个够。 有了望远镜，耿章华把整个战场看得清清楚楚。 奋勇拼杀的黄毅一时间让他目眩神迷，用心向往之或者悠然神往形容最是恰当。 忽然间耿章华觉得不爽了，感觉黄毅留下望远镜其实是在算计他，让他没了亲自冲杀的念头。 他心里不得劲，暗骂，简直是欺人太甚，这种行为就跟给跟路的孩子一个玩具，让孩子乖乖的待在家里玩耍一般无二。 谷莑 老子是你的长官，还是你的双料大舅哥，你就如此欺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乎耿章华忽然间咬牙切齿大骂道： “混战，太混账了！黄毅那厮把老子的话当做耳旁风又如同不要命般冲在了第一排！回头老子要收拾他！” 耿七晓得耿章华的脾气, 知道他是眼馋了，心里头窝着火, 他根本不搭话，而是自顾自赞叹道： “真是好样的！卑职瞧得清清楚楚，黄大人射出弩箭击毙一个金甲头领，冲上前连续砍落马好几个铁甲骑兵。 黄大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耿章华之所以开骂完全是因为羡慕嫉妒，他一样的渴望亲冒矢石驰骋沙场杀得鞑子人头滚滚。 可是理智告诉他，主将不能光顾着自己杀得痛快，还要承担起更多责任。 眼睁睁瞧着黄毅那位主将的做派，难道亲自冲杀就是不负责任吗？ 没看见因为黄毅的亲自冲杀，使得己方士气爆棚，骑士们被刺激得嗷嗷叫，一个个如狼似虎？ 唉！打不死的主将才是中流砥柱！耿章华服气了，他放下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 道：“得，别光看着了，我们也冲上去吧！” “不行，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方赢定了，不缺我们几个的冲杀。” 耿七只带着九个耿家的铁甲家丁簇拥着耿章华，其余的铁甲骑兵都冲上前了。 其余的压阵人马都是没法骑战的火枪手，此时都端着装填完毕的鲁密铳，希望有喀喇沁鞑子能够冲到射程内。 只可惜瞧上去人数不比己方少的色楞部是个银样蜡枪头，根本用不着反复冲杀几个回合，一轮冲锋就被打怂了。 耿七现如今也是身经十几战的老司机，一眼就能瞧出实力悬殊，担心在必胜的情况下节外生枝，所以按耐住亲自冲杀的冲动。 谁知耿章华此时手痒难耐，道：“色楞部的人马不是被杀就是逃了，我此时冲过去安全无虞！” “此时最是危险，万一从蒙古包里冲出几个死士，防不胜防。” “这不打紧，我们离蒙古包远点不就得了！黄毅现在的位置在哪儿，你还看得见吗？” “黄大人的马快，应该是追上去了。” 黄毅已经习惯了跃马砍杀，见惯了尸横遍地，冲杀之时如狼似虎，早就没了现代人对生命的敬畏。 他每一次驱马冲锋时都热血上涌，都是嘶吼着舞动工兵铲乱砍乱剁，状如疯魔。 这两三天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勇士喀嘞图已经跟着黄毅冲锋八次，心中愈发敬佩。 因为他发现黄毅悍不畏死，比赫丹巴特尔还要勇猛，比自己还要勇敢，每一次的杀敌数量都远超过自己。 强将手下无弱兵，领头人黄毅打起仗来如此疯狂，麾下的骑士当然更加疯。 色楞营地里组织的抵抗人马瞧上去有三四千，其实能打的只有一千多，其中青壮年骑士五百多，装备铁甲的不足二百。 如此乌合之众哪堪一战，遭遇黄毅亲领人马的冲锋后，如同风卷残云般，一个回合就崩溃了，接下来就是被掩杀的命运。 仅仅是一刻钟而已，战场上就留下了一千多具尸体，跪了一两千乞降的老幼，几百残部在玩儿命驱马奔逃。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终极火 黄毅和喀嘞图等等马快，全速追击十余里，又砍了几十骑后才放缓马速。 黄大鹏和章东等等汉族骑士赶了上来，顿时响起一阵阵欢声笑语。 此时的章东有些亢奋，因为他刚刚用自己的十字弩射杀了两个铁甲骑兵。 他一直在勤学苦练，骑战本领提高了很多，但还是比不上绝大多数正兵骑士。 他经常跟齐小山在一起研究黄毅绘制的图纸, 参与改进燧发枪，琢磨开膛线的工艺，所以俩人最亲近。 齐小山等等七八个少年跟随黄毅学习文化知识学习绘图，觉得脑子越来越灵光。 他们根据黄毅的十字弩依葫芦画瓢仿制，因为材料的强度不好掌握，所以失败了好多次。 就在十几天前运气来了，齐小山和几个少年工匠居然仿制出来了两架强度差不离的十字弩。 当然, 能够成功的主要原因是他爹齐大山、他叔蓝进魁等等大工匠以多年的经验帮着精选材料的结果。 这年头, 没法化验钢铁的材质, 没法知道炼钢炉炉火的温度。 只能靠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看、凿、折、磨，甚至于舔一口尝一尝，伸出手去感受热度。 黄毅知道炼钢时炉火的温度相当重要，但是他不会看火候，只能把手机里记载的资料说给齐大山、蓝进魁等等大师傅听。 使用了风温技术，大量炼焦，烧制耐火砖，根据地炼钢炉的火温足以能够让钢水呈全液态。 齐小山已经会写一千个汉字，是工匠们的学习代表、辅导员，他做个记录基本上用不着汉语拼音凑数。 他不是记载什么情况下炉温达到多少度。 而是用小火、中火、大火、猛火、终极火把炉温分为五等。 暗红色的火焰是最低等级小火，深红色和橘红色是中火。 纯橘色和金橘色算大火，金黄色的火焰就是猛火了。 火色呈白炽导致刺眼，不能长时间直视之时，就达到了终极火的温度。 这种情况必须是烧焦炭或者煤炭，并且开启风温装置才会发生。 看不到天蓝色的火焰，因为一般冶炼达不到那么高的温度。 老师傅的经验加上黄毅的指点, 再有学习文化知识的年轻人集思广益，根据地的材料种类越来越多，钢铁质量越来越好。 所以能够仿制出两架质量虽然远远比不上原装货，但是比明军手弩质量好的滑轮十字弩。 安装了滑轮组的十字弩能够省一半力，力气比较小的章东也能轻轻松松装填弩箭。 黄毅的十字弩和米尼枪平时都是章东负责保管、保养，他当然经常性练习打枪、射弩。 所以章东使用起十字弩也是得心应手，再加上他有射击天赋，拿到齐小山仿制的十字弩稍微适应了几天就做到箭无虚发。 章东见到黄毅立刻扬起已经再次装填的十字弩夸赞道： “大人，这是齐小山仿制的，真好用，小的已经射杀两个装备了铁甲的喀喇沁鞑子。” 黄毅知道齐小山几个为了仿制十字弩花了大半年时间，笑道：“只可惜产量太低，合格品完全靠运气。” “是啊，如果产量高质量有保障，就能给所有不会射箭的骑兵装备，我军肯定如虎添翼！” 谷瞃 “打造这种十字弩费时费力，成品率太低，划不来，我建议齐小山他们还是把主要精力用在提高燧发枪发火率上！” “他们一直都在研发, 已经打报废了一百多杆, 现在的发火率已经能够达到六成多。” “哦？如此发展下去，岂不是再有一年半载就能达到八成发火率？” “我们出发前齐小山他们已经在用弹性更强的新材料打制触发簧片、击锤，如果成功了就能把发火率提高到八成。” “好！很好！你们永远记住了火器才是最正确的发展方向！” “记住了！” “黄毅巴图鲁，您是我最服气的巴图鲁！我这辈子就服您。”喀嘞图忽然间就开口了，把人吓一跳，语调怪怪的。 黄瀚知道这小子憨憨的，听不懂太长的汉语，回了短短的一句： “你很好，不愧是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勇士！” 然后喀嘞图就急切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救赫丹巴特尔的命？” 原来憨憨的喀嘞图用心了，他先是大拍马屁，然后才提出请求。 谁知道黄毅仅仅是反问一句：“现在还用得着去救援吗？” 也不知是喀嘞图没有听得清，还是听清楚了无法理解。 第一勇士开始挠头，满肚子疑窦：啥意思？究竟是去救，还是不去啊？ 见喀嘞图一脸茫然，章东笑了，用蒙古语解释道： “色楞部过冬的营地被突袭，太多人落荒而逃，肯定有一大半骑士是跑去给色楞报信。 现在的我们根本用不着赶去救援赫丹巴特尔，应该是轮到色楞来救援被俘虏的家小。 我们此时必须尽快通知赫丹巴特尔尾随追杀将要撤退的色楞部和建奴。” 这回喀嘞图听明白了，喜道：“对啊！色楞部的娘儿们和牛羊都丢了，这个冬天根本过不去，他们肯定要抢回家当和牛羊。” “所以我们用不着找去打他们，他们会来找打！” “对对对！黄毅巴图鲁不仅仅是最勇敢的巴图鲁还是最有智慧的巴图鲁，我最是佩服的巴图鲁！” “你现在应该回去报信，让赫丹巴特尔坚持住，等到色楞部撤退时缠住他们，袭扰他们。” “嗯！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我们已经死了二百多勇士呢，非得宰了色楞那老匹夫报仇不可！” 想到了要报仇，喀嘞图情忽然绪激动起来，恶狠狠道：“老子有好几个兄弟死在色楞部手上，老子要杀光色楞家的男人！兄弟们跟我走！” 他的一个手下道：“我们好像应该立刻回去送信啊！” “不急，赫丹巴特尔那一边一时半会儿垮不了，我们先杀个痛快出口恶气再说。” 他是个直肠子，立刻打马扬鞭往色楞营地方向狂奔，七个来自赫丹巴特尔部的骑士也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很明显，这八个应该是去屠杀色楞家的子侄、兄弟。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哪有革命不流血 瞧这架势，喀嘞图等等八个狠人是准备杀俘，如果是刚刚来到大草原之时，黄毅肯定于心不忍。 然现在呢！ 麻木了！ 况且黄毅的计划是打破原有阶层重新建立组织架构，原部落的贵族阶层都得被无产阶级打倒。 有喀嘞图带着七个骑士帮着杀掉一部分色楞部的贵族何乐不为？ 色楞部是黄毅战胜的人口最多、最富裕的大部落，目前没有之一就是唯一。 该部去年做了带路党入关烧杀抢掠满载而归，五六千汉民被裹挟出关, 一路上不断有汉民死去。 时至今日，色楞部还有为奴的汉民四千左右，超过一半是年纪十五到二十五的女子。 所有的汉民都以为是王师北伐，绝大多数喜极而泣，也有不少被喀喇沁部头领、贵族瞧上眼纳了妾的汉女感到茫然。 这些女子大多数来自官宦、士绅的家庭，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妾、夫人、如夫人，大多数能写会算, 学过琴棋书画的有几十个。 最年轻漂亮且多才多艺的当然被色楞和他的儿子们霸占, 黄金甲就纳了四个汉女做妾。 但凡被蒙古贵族纳了妾还忍辱偷生的汉女，物质层面当然比汉奴强太多。 她们当然知道人性，担心被自己人羞辱、迫害，所以感到茫然无助。 解放奴隶，安抚汉民，所有的正兵、辅兵都是做惯了的。 他们不歧视被蒙古人娶妻纳妾的汉女，主动跟她们谈心，安排她们做统计物资之类的工作。 横尸遍地当然恐惧蔓延！ 黄毅的麾下首先是宣传，消弭恐惧，接下来是搭建临时组织架构。 依旧采取十人一组，任命一个小组长，五组一队任命一正一副两个队长的方式方法，能写会算者优先无论男女。 对待色楞部俘虏的管理方法依旧是简单粗暴外加血腥！ 投降者必须纳投名状，肯当着数千族人下手杀掉被甄别出的色楞嫡系就能得到信任。 不来一场彻底的革命怎么可能改造色楞部？ 哪有革命不流血？ 平时作威作福的大小头领、贵族们悲催了，他们被部落里的无产者和奴隶揪了出来。 等待头领、贵族们的不是批斗大会，而是屠刀, 下手的还是以前他们眼中的贱民、奴隶…… 妇女，特别是三十岁不到的妇女，除非罪大恶极, 手上血债累累的，都能留下性命。 她们都算作最重要的缴获，最漂亮的可以用来奖励战斗英雄，其余的奖励给有功之士。 不少新部落的酋长、什长、伍长因为作战勇猛得到了这种最让他们满意的赏赐。 那些跟随色楞出征的青壮年骑士有四分之一来自贵族或者富裕的家庭，都是装备了铁甲的精锐。 干革命必须把无产阶级和奴隶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统治阶级区分开来。 在没法更加准确分辨的情况下，暂时用越穷越具备革命性的粗糙理论，尽可能多的把穷人团结起来，为穷人撑腰壮胆。 有青壮年跟随色楞出征的家庭被甄别出来后重点监管家财丰厚的。 谷噘 对一贫如洗的家庭网开一面，不仅仅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牛羊、家当和蒙古包，还可以救济他们一些食物。 做这些当然是为了即将发生的战斗而准备。 跟色楞部再一次大战对于黄毅来说无所谓，也无关紧要，打赢了锦上添花，打不成无伤大雅。 打输了？不可能。 以黄毅现有的兵马，足够打败斋萨尔穆和色楞等等组成的联军。 黄毅是想着多抓俘虏，把无产阶级骑士改造成为自己的战士，当然要善待骑士们的亲人。 而且区分色楞部的骑士相对容易，看到穿戴铁甲的、衣着鲜明的直接下狠手，往死里干。 衣着破烂, 脸色蜡黄的, 尽可能抓俘虏。 人是在不断进步、不断成长的。 黄毅拥有的是后世天命之年的经验和智慧, 掌握了很多有用知识。 来到明末的大草原上一年多了，刚开始时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有所转变。 因为他发现汉人统称的蒙古人互相之间根本没有他们是一个共同民族的观念，他们只认自己的部落，认自己部落隶属于的大部落。 仅仅是“认”，忠诚谈不上，背叛经常发生。 为了自己的部落能够生存下去，下手去抢劫隶属于同一个大部落的小部落毫无负罪感。 但是不管来自哪个部落，所有的蒙古人都崇拜强者、敬畏强者。 黄毅麾下的蒙古人越来越多，原始族群差不多囊括了漠南蒙古所有的部落。 现如今这些蒙古人相当于在喀喇沁蒙古、察哈尔蒙古、土默特蒙古、科尔沁蒙古等等大部落之外组建了一个新的大部落——根据地蒙古。 跟随黄毅作战的蒙古籍骑士由几十到几百，再到如今的一两千三四千。 至今为止没发现一个投降叛变的，也没有发现谁公然抗法，无论是忠诚度和执行力都不比汉族战士差。 这虽然跟黄毅一直在打胜仗，给他们温饱，掌握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杀大权有关联。 但也能说明这些蒙古人愿意接受黄毅的管理，肯为了黄毅去战斗。 所以黄毅想通了，只要自己没有心结，不把麾下的战士刻意以蒙古族、汉族划界限。 采取公平、公开、公正、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不搞民族歧视，恩威并施的政策。 麾下蒙古籍骑兵肯定能够做到如满桂、黑云龙忠于大明皇帝那般，忠于自己。 这是不是个人崇拜？ 没办法，领头人跟封建王朝的皇帝没有本质的区别，就理所当然代表民族、代表国家、代表人民。 大明朝的将士们忠于崇祯皇帝就是忠于大明朝、忠于国家和民族，也就约等于忠于大多数人民。 强调一下，流寇不能算人民，都是暴民，应该以反贼论处，人数太多不能全部杀头，也应该监督他们劳动改造。 蠢蠢的崇祯皇帝就是脑子进水了，说出“流寇亦是朕之赤子，当抚之！”这种屁话。 导致多次丧失宰了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大好机会。 最后崇祯皇帝被自己的“赤子”逼死在煤山上。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驱虎吞狼 以史为鉴，黄毅不可能给蠢笨且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效忠，早晚取而代之。 但是他绝不率先扯旗造反，而是积攒实力搞武装割据，等待时机收拾残局。 拥有一支具备强大机动力的军队很重要，想要增加铁甲骑兵的数量，提高骑兵的质量, 就必须收服更多蒙古部族。 事实证明，发动无产阶级的效果立竿见影。 此时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打下了色楞部的过冬营地就算完结了吗？ 当然不，再接再厉扩大战果，使得利益最大化才符合实际情况。 色楞回兵赶来最起码还需要两天，这还是他收到消息立刻回兵的情况下。 黄毅觉得色楞部既然听从建奴召唤共同出兵攻伐赫丹巴特尔部，应该不可能去留自如，肯定做不到说走就走。 建奴主将斋萨尔穆获知色楞部老巢被端将要面临粮食危机，可供选择的应对方法不外乎两种。 一是要求色楞部留下不顾伤亡强攻赫丹巴特尔部夺取粮食和牛羊。 二是放弃攻打赫丹巴特尔部全军撤退, 集中兵力抢回粮食、人口和家当。 黄毅没奢望色楞、斋萨尔穆等等收不到色楞过冬营地被洗劫的消息。 因为色楞部逃走的骑兵加上男女老幼有几百上千，肯定有一半以上是往西逃找主子色楞。 但是色楞知道被宣大总督标兵营洗劫了老巢有待如何？ 实力不断上升的黄毅神经比较大，他根本不担心斋萨尔穆、色楞等等立刻杀来。 他的计划是往东、南、北三个方向杀一两天，争取把一百五十里内能够发现的中小部落全部收入囊中。 在崇拜强者的大草原上是没法讲仁慈的！ 不杀得人头滚滚，就不可能赢得威名。 把周围的部落通通干掉后，三百里内的粮食和牛羊都集中到了黄毅手中。 倒要看看即将断粮的三千几百建奴和喀喇沁联军如何选择？ 说干就干，连喀嘞图都不急着回去，他兴致勃勃带着七个勇士加入以黄大智、黄大鹏为首人数高达三千的征服军。 这三千人马中有一小半是色楞部和被消灭中小部落的降卒、奴隶、俘虏，绝大多数是青壮年，少年不足四分之一。 刚刚组建的征服军有三支，还有两支分别是黄毅和耿章华亲自率领。 周围的中小部落不少，但是没有一个部落的人口总数达到征服军的一半。 这种征服战纯粹是以大欺小，黄毅犯不着亲冒矢石, 驱虎吞狼最是恰当！ 三支征服军都采取监督、驱使色楞部以及收服的中小部落降卒、奴隶冲杀的方式方法。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给新归附骑兵杀敌立功的机会，把他们从投靠建奴的喀喇沁人中区分出来。 事实证明, 用监督色楞部的底层骑士攻伐附近的中小部落事半功倍, 因为底层骑士太熟悉对手。 犁庭扫穴附近部落目的是缴获所有被发现的蒙古包、牛羊、粮食，杀掉所有胆敢抵抗或者不肯臣服的，无论男女老幼。 接下来当然是把新收服的部落打散重组，任命立下战功，表现良好的无产阶级骑士担任新酋长。 担任酋长的无产阶级骑士要具备最起码的条件。 谷弁 那就是亲手当众屠杀过原酋长或者色楞部的贵族。 冬天无所谓人口牛羊过于集中，春天才到了分散放牧的时候。 这个冬天的坝上草原虽然饱经战火，但是食物充足。 为何？ 第一个原因是黄毅团伙只杀人不放火，财产损失不大，粮食和牛羊基本上没啥损失。 第二个原因是战死了好几千人，食物的消耗少多了。 第三个原因当然是色楞带走了一千青壮年骑士，人人双马，用不着消耗营地的食物和草料。 明年春天，分配到了牛羊蒙古包的牧民少了压迫，日子应该过得比以前好，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习惯了黄毅轻徭薄赋的统治。 轻徭薄赋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心里有数。 封建王朝的税收绝大多数来自农业税，工商稅的比例少之甚少，矿稅也收不上来。 黄毅的计划是大力发展工商业，谈不上反哺农业、畜牧业，也得尽可能减少务农、放牧者的赋税。 大明朝廷也曾经多次给遭遇天灾、兵灾的地区减税, 甚至于免税, 但是收效甚微。 那是因为大明朝其实是粗放式管理，政令不下乡，县太爷需要依靠宗族、乡绅的势力管理地方。 朝廷免税的好政策根本无法落实到升斗小民的头上，反而肥了地主老财和地方官。 末代封建王朝，贫富分化演变成了水火不容。 鼠目寸光的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地主老财宁可守着地窖里的藏银发黑、长毛，也不肯拿出来赈济活不下去的无产者。 卑微的穷人只能背井离乡成为流民，逐渐的发展成为流寇，流寇只破坏不建设，导致更多人成为流民…… 然黄毅截然不同，是采取每一户人民都有组织，都有直接上级的方式方法进行管理，没有中间层的剥削阶级。 大明那种基层老百姓只认宗族、乡老的观念在根据地必须彻底改变。 根据地的群众早就得不到宗族的庇佑见不着乡老、士绅，宗族观念已经淡了。 现在接受的教育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忠于黄毅忠于集体，建立国家后肯定演变为忠于国家忠于黄毅，遵纪守法。 总而言之，改造一个旧社会跟另起炉灶建立一个新社会相比较，后者容易多了。 有了一定的实力，有了相对安全的根据地，有了几万军民。 接下来的主要工作不是攻伐，而是开金手指办工厂，生产工业品赚钱纳税，减轻农业、畜牧业的税收。 军队优先，军人优待，军属不仅仅是光荣人家，还是基层官吏的首选。 优先、优待并不是嘴上说说。 是要拿出真金白银贴补的！ 所以一直认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黄毅这段时间特贪财。 选择攻伐喀喇沁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喀喇沁的大小部落在己巳之变之时抢劫了太多大明的财富，掳掠了很多人口。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战果辉煌 一切缴获归公已经成为根据地势力最铁的纪律，胆敢私藏缴获者斩立决并且祸及家小。 打掉色楞部，附近没了人口超过一千五百的部落，有好几个部落还是酋长亲自领兵跟随建奴攻伐赫丹巴特尔部。 故而两天时间，三路人马犁庭扫穴了十一个中小部落。 战果辉煌，又解救了一千八百多为奴的汉民，两千多异族奴隶。 缴获到手的金银财宝珍珠玛瑙以白银计肯定超过十万两雪花银。 第三天, 三千多比较健康强壮的汉人，他们中超过八成是男子，不到两成是有把子力气的妇女，一共组建了六十七个自卫小队。 他们都穿上了缴获的皮甲或者棉甲，都至少有一把刀子或者一杆长枪。 他们中会射箭的人数太少了，只有四百左右, 射术过得去的二百都不足。 缴获了很多弓箭, 每一个会射箭的汉民都得到了满满两箭插的羽箭，拥有一张弓。 解救的青壮年汉民中，能写会算的、能够射箭的、身强体壮的优先得到小队长、副小队长的任命，管理五十人。 当然，能写会算、会射箭并不能代表有领导能力，这仅仅是临时任命。 发现小队长、副小队长无能，就把他们调离，从这个小队的什长中重新提拔。 解救的奴隶绝大多数是其他部落的，色楞部的奴隶有一半原属于察哈尔部。 这段时间黄毅解救的奴隶中男丁已经接近两千五百。 这些人和汉人截然不同，绝大多数是战俘，人人能够骑马射箭。 黄毅给被解放的奴隶分发弓箭、战马和武器，精选了五百当众砍杀色楞部或者中小部落酋长、贵族的装备了皮甲。 这些人全部被任命为伍长，各自带领四个拥有战马和武器但是没有装备盔甲的奴隶。 打掉十一个部落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基本上是降卒、奴隶、俘虏组建的先锋队一个乱冲就奠定胜局。 表扬表现积极的，奖励杀敌立功的必须有。 由督战的正兵推荐后，两天前参战的降卒、奴隶、俘虏们欢呼雀跃。 因为他们中有五个被任命为新酋长，四百几十人当上了什长、伍长, 所有人都得到了发还财产、牛羊的奖励。 黄毅当众宣布，新什长、伍长们立下战功，将要成为新的酋长，最多可以管理三十户牧民。 端掉了色楞部过冬营地，干掉了周边十八个部落，不算解放的奴隶，俘虏的和投降的青壮年骑士一共有两三千。 主动投降的骑士保留铠甲和武器，没收俘虏的盔甲，只发还武器。 他们不想做奴隶，想要保全妻儿、家私就得用战功来换取。 唉！人性就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思想没有汉、蒙之分。 大明江山社稷哪里是建奴能打下来的！ 完全是汉奸们的功劳！ 扬州十日、江阴八十一日、嘉定三屠、广州大屠杀等等，下手杀戮的汉奸数量远大于建奴和鞑子。 这一刻黄毅深有体会！ 因为他看到了被监督、驱使的降卒、俘虏、奴隶屠戮喀喇沁中小部落之时一样的兴奋得嗷嗷叫。 根本没有他们本是同一个民族，相煎何太急的觉悟。 这其实应该跟流寇攻打城池一般无二，攻城的流寇在十天前或许还是临县的良民。 十天后变成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流寇，心里哪还有一点点民族认同，一点点国家概念？ 他们连人性都没了！ 谷煸 李自成就不承认他是汉民族，认了西夏国主做祖宗，他麾下那么多汉民族将士们有一个在乎吗？ 所以黄毅有信心打破民族观念，用制度、法律、相对先进的生产力团结绝大多数，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最终消灭所有的敌人。 原本黄毅就集结了四千几百兵马，连续吞并喀喇沁部落后, 多了四五千可供驱使的蒙古骑兵。 此时此刻可以用人多势众来形容。 如此多的人马, 喀喇沁最大的部落苏布地部也集结不起来。 哦不！在秋天之前，苏布地应该能够集结起一万几千甚至于更多的青壮年骑士。 现在不行了。 原因当然是黄毅连续不断的攻伐，几十个喀喇沁中小部落消失了，诞生或即将诞生一二百隶属于根据地的小部落。 难道不怕暴露实力，引来建奴攻打？ 没办法，小个子才可以躲在高个子后面，如今的根据地势力将要远超过喀喇沁最大的主子苏布地。 往哪儿躲？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黄毅知道历史，心里有数。 此时的建奴在消化战果，在应对再次督师辽东的孙承宗，一两年内不可能劳师远征。 况且孙承宗不是傻不拉几的袁崇焕，皇太极没法玩弄于鼓掌之间。 重返辽东担任蓟辽总督的孙老爷子主导重筑大凌河城，以屏蔽锦州。 后金方面当然不干，皇太极亲自率领大军来搞拆迁打城池攻防战。 在这之前，后金军夺城基本上是投机取巧，这一次简直是动员了整个后金能够机动的力量倾尽全力硬碰硬。 哪有余力来找黄毅的晦气？ 大凌河城争夺战的结果众所周知，大明又输了，孙承宗再次黯然落幕。 简直是天要亡大明，整个大凌河之战的唯一亮点就是吴三桂率领铁甲家丁浴血奋战救回了老子吴襄。 十八岁的三桂子被看人总是走眼的崇祯认定为忠孝无双，从此以后崭露头角，造就了天下第一大汉奸。 所以黄毅判断，今年不应该有几千上万后金军远征三千里攻打根据地，明年也不可能。 有相对安全的两年不错了，至于第三年咋整？爱咋滴咋滴，或者到时候再说。 兵力足够的黄毅虽然不担心斋萨尔穆、色楞回兵报复，但还是组织起巡逻队探查。 与此同时，主力人马押着数千上万辆满载的大车、驮着粮食草料的牛马往西撤退。 越往西，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越近，离建奴越远。 如果必须跟斋萨尔穆、色楞等等的联军恶战一场，战场越往西越有利于我军。 连续的大胜没有让黄毅利令智昏，恰恰相反，他很清醒。 之所以能够轻轻松松干掉色楞部和十七个喀喇沁中小部落，是因为他们的精锐都参与攻伐赫丹巴特尔部。 如今老巢被端，三千多喀喇沁精锐骑士肯定气炸了肺，他们当然要报仇雪恨，绝无可能放任黄毅携带战果从容退回。 因此黄毅决定派遣喀嘞图带领七个赫丹巴特尔部勇士回去。 …… …… （攒了一个星期，终于能够为盟主乌鸦爪痕书友加一更。道个歉，因为年纪大了，一天写两千字都够呛，保持每天更新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谢谢吃书啃书地道的老书虫书友、格子案子书友、戰榊卫书友、日月汉心书友，很多很多书友都在支持我，不一一列举了，谢谢你们！）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决断力 为了确保喀嘞图他们能够安全回家，为了表达跟赫丹巴特尔部深厚的情义。 黄毅挑选了足五百战斗技能突出的铁甲骑士亲自护送。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黄毅干仗，而且是每战必胜，头脑简单的喀嘞图简直是乐不思蜀。 见黄毅亲自率领五百最精锐的铁甲骑兵护送他回去，喀嘞图被感动了，用生硬的汉语指天发誓道： “我喀嘞图一定要报答您的恩情！” 这小子汉语的听力和理解力都有问题，黄毅当然不跟他长篇大论, 言简意赅道：“兄弟么！理当如此。” 这句话喀嘞图听懂了，他头点得如同小鸡啄食，道：“兄弟，我们是好兄弟。” 然后他拉着章东乐呵呵道：“章东兄弟！麻烦你告诉黄毅巴图鲁，有五百铁甲骑兵增援，赫丹巴特尔和那些兄弟们就差不多能够打败斋萨尔穆和色楞的兵马。” 章东理解能力比较强，已经知道了黄毅的布置，他用蒙古语解释道： “我家大人这样安排的目的是如果发现建奴和喀喇沁诸部还没退兵, 就联合你们的人马击溃他们。 如果建奴和喀喇沁诸部试图夺回被劫掠的家小和牛羊、粮食，留下的兵力足够抵挡外敌、镇压内乱。” 喀嘞图点头道：“俘虏的人口实在太多，恐怕早就不止一万有可能两万了。 跟喀喇沁部落对战时，这些俘虏肯定会乱起来，是得留下足够镇压内乱的人马！” 章东道：“关键问题是不知道敌人来不来何时来，所以我家大人不能坐等。 这才决定亲自率领五百人马和你们几个一起去看看情况。” 喀嘞图竖起大拇指，道：“嗯！嗯！这个法子好！有情况直接上去干仗，没情况一起坐下来吃肉喝酒！” 黄毅必须给直接上司耿章华必要的尊重，当然要把亲领五百铁甲骑兵救援赫丹巴特尔部的决定阐明。 连续作战，耿章华和麾下的铁甲家丁都累坏了，他真的想见好就收。 他乐在心里！因为耿七、柳传宗、杨士虎等等带领麾下已经收割了近两千鞑子首级，而且都是青壮。 耿章华心里遗憾一颗真奴的首级都没见着！ 但是他没忘了出战的目的是围魏救赵，是攻其不备。 从现在的战果来看，攻其不备做到了十足, 但是赫丹巴特尔部的围解没解就不得而知了。 黄毅挑选五百本部人马赶去赫丹巴特尔部营地瞧一瞧，很有必要，耿章华没法反对。 他知道黄毅这是做两手准备, 表示同意时千叮万嘱，要求黄毅悠着点，别又冲在第一排。 黄毅实话实说道：“别替我担心，有可能我带兵赶去扑个空，你们这里会遭遇建奴和喀喇沁联军的疯狂攻打呢！” 耿章华笑了，承认道：“我们杀了那么多喀喇沁人，他们肯定急眼了，必然拿出拼命的架势。 如果是发生遭遇战，这种仗不好打。” “所以你别叮嘱我，应该是我叮嘱你，你要对一两万人口负责呢！ 发生遭遇战时，万万不能立刻发动冲锋。 应该第一时间用大车圈起阵地，你负责坚守阵地，冲锋由智、勇、双、全、鹏、耿七、柳传宗、杨士虎他们去干！” 耿章华笑了，这是事实，究竟谁跟建奴喀喇沁联军干起来没法确定。 谷粳 人家也有可能是等在路上突袭他率领的人马。 他道：“放心吧，我知道人口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我不以杀敌多少为目的，主要精力用在把人口、牛羊、物资安全带回去。” “嘿嘿！被咱们折腾了这么久, 喀喇沁的整体实力大不如前。 再把色楞部的一千精锐和其他部落的两三千人马打掉，明年就能征服整个坝上草原，完全消灭喀喇沁鞑子！” “你是准备明年秋天再来一次？” “嘿嘿！我们又不是游牧民族, 干嘛要等到秋天？忙完春耕也是农闲啊！” “好！那就说定了，明年四月份，我至少率领一千五百铁骑出关参战！” “你有信心在半年时间内训练出这么多敢出关恶战的铁甲骑兵？” “兵不在多而在精，我想通了，集中财力物力豢养铁甲家丁，年底必须凑足一千五百弓马娴熟的骑兵。” “你是对的，养一万五千滥竽充数的**，还不如集中粮饷养一千五百忠诚敢战的骑兵。 宣大总督麾下理论上管理的兵力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其实用不着这么多。 有八千如你现在带出来的铁骑，根本用不着守边墙，完全可以把边墙外五百里内的鞑子一一征服！” “得，你别异想天开了，弄一千五百铁甲家丁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八千？朝廷的言官是吃素的？ 皇上、阁老能够容忍？” “哈哈，这就是我不肯入关的原因，哪怕一镇总兵官，直领的兵马四五千顶天了。 而我这个小小守备，明年能够调动的兵马有可能达到一万。” “你别太自信，一万人马仅仅是个数字，鞑子们有奶便是娘，今天能向你投降，明天就能向你的敌人投降！” “我知道，所以一定要培养出心腹人马，越多越好！有你的一千五百铁甲家丁参战，全灭喀喇沁必然成功！ 明年四月份的事儿言之过早，干掉色楞让那些心存幻想的俘虏死心才是当务之急。 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人出发！” “好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预祝你马到成功！” 灭了色楞部的第三天上午，黄毅以下五百零八骑，人人双马，携带七天的粮草顶着寒霜上路了。 智、勇、双、全、鹏都没带，只有章东和毕大喜跟随。 骑士们绝大多数是蒙古籍，汉族只有鲍智德、丘重元、王开辉等等四十七人。 斋萨尔穆、色楞当然收到营地丢了的消息，这两天，已经有超过五百喀喇沁骑士寻找到了他们各自的头领、主子。 这意味着攻伐赫丹巴特尔部的联军高达四千。 老巢已经丢了，立刻回援也于事无补。 甲喇额真斋萨尔穆久经战阵杀人如麻，颇有决断力。 他没有立刻回兵，而是召集所有的酋长进行蛊惑。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强攻猛打 斋萨尔穆、色楞等等出兵之初跟黄毅一样，都是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 故而并没有携带辎重，仅仅是准备了半个月的粮草、牛羊肉。 建奴、鞑子习惯了以战养战，只要能够灭了一个小部落，抢劫的牛羊粮草就能支应一两个月。 谁曾想赫丹巴特尔部是个硬茬子，很不好打。不仅仅是集中过冬，还营造了坚固的营寨。 建奴、喀喇沁联军只发现了少许零散牧民, 抢劫到手的牛羊和粮食只是杯水车薪。 色楞确实是率领一千精锐参与攻伐赫丹巴特尔部，但是凭借已经不足一千的人马能够打败宣大军夺回家小、家产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为什么色楞手上已经不足一千人马了？ 那当然是出现了战损，赫丹巴特尔部不是泥捏的，开战以来互有伤亡。 喀喇沁联军已经损失了四百多骑士，比赫丹巴特尔部的损失多一百几十。 目前为止建奴没有出现战损，不是他们勇猛无敌, 而是他们以督战为主, 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冲杀。 黄毅知道明末蒙古鞑子的尿性，拿成吉思汗的时代相比较, 明末的鞑子简直是没了血性。 他们向更加愚昧、野蛮，且人口只有蒙古人三十分之一都不足的建奴臣服就可见一斑。 所以黄毅根本不怕色楞立刻杀回来，没有花时间修筑营寨组织防御。 而是以刚刚归降的色楞部原奴隶和无产阶级骑士为前驱，兵分三路杀奔附近的中小部落扩大战果。 让斋萨尔穆、色楞等等头疼的问题来了！ 回兵？何时才能够寻找到裹挟了家小、家当、牛羊、粮食撤退的宣大军？ 人家能够在十天内吞下色楞的大部落和那么多中小部落，战斗力不容小觑，万一不能速战速决怎么办？ 军中的牛羊和粮食只能应付七八天，难道要杀马吃肉？这简直是饮鸩止渴！ 斋萨尔穆把现实情况说清楚后，竭力蛊惑所有的酋长们拿出必胜的勇气攻破赫丹巴特尔部的营寨。 他叫嚣，只要能够破寨，牛羊、粮食、女人应有尽有，还能组织起一两千俘虏做炮灰。 参加议事的酋长们包括色楞和色楞的五个跟随作战的儿子都眼睛通红。 不只是知道家小被屠戮哭红了眼睛，更多的是暴怒导致血灌瞳仁！ 此时此刻的他们都暴戾无比，都想大开杀戒, 一时间没法跟仇深似海的宣大军拼命，那就屠杀赫丹巴特尔部出口恶气再说！ 迁怒于人的本事人人都有，色楞此时简直把赫丹巴特尔恨之入骨。 就是因为赫丹巴特尔无端攻击几个归属于他统治的喀喇沁小部落，才导致惊动了大金国，才导致自己不得不带出主力参战。 老巢被端, 家小被屠，家当被夺，都是因为赫丹巴特尔那厮。 色楞当场拍案而起，挥舞双臂叫嚣，攻破赫丹巴特尔部不封刀，直到斩尽杀绝！ 立刻有十几个部落酋长跟着嗷嗷叫！恨不能立刻打进赫丹巴特尔部营地吃他们的牛羊、睡他们的婆娘…… 士气可用，那还等什么？斋萨尔穆心里偷着乐。 他才不会介意喀喇沁人的死活呢！最好让喀喇沁诸部和察哈尔诸部打成两败俱伤。 谷涘 所有的酋长都同意留下攻打赫丹巴特尔的营地。 接下来该考虑的是怎么打？这得好好商量一下。 当然不可能骑马去撞营寨的木遮拦。 等待人手到达的这几天喀喇沁联军没闲着，已经砍伐了不少树木。 胳膊粗细的用来烧火，超过大腿粗的在建奴指挥监督下打造成粗糙的楯车。 决定就凭现在的四千人马强攻赫丹巴特尔部营寨后，所有的建奴、鞑子立刻做战前准备。 第二天晌午，吃饱喝足的建奴和鞑子发动了。 他们的计划是攻击一点，其余的三面各有三十建奴骑兵和二百鞑子轻骑兵监视。 发现赫丹巴特尔部突围的人马一边围追堵截一边派人报告。 赫丹巴特尔部有一万余人口，十数万牛羊马匹，营地很大，还就真吃不消敌人采取集中兵力攻击一点的战术。 因为木遮拦毕竟不是城墙防御力有限，只要敌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就可以推到寨墙甚至于连根拔起。 赫丹巴特尔也知道防守不易，他动员了所有能够射箭、投枪的无论男女老幼。 心腹头领舒尔图、都么合、腾厄尔、哲比尔格各负责一个方向的防御, 老骑士阿古什组织起二百年纪超过四十的老兵作为机动兵力。 莫日根、胡赫鲁各自带领二百青壮年骑士伺机出营冲杀。 赫丹巴特尔亲自带领三百精锐铁甲骑兵巡逻营地，时刻准备着冲上去堵住被冲开的缺口。 幸好赫丹巴特尔部早就领教过了建奴的凶残，知道营地一旦被攻破，将要被大屠杀，所以激烈抵抗。 也是因为攻击方人数不足，第一天，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期间赫丹巴特尔亲自率领三百铁骑突袭下马推着楯车进攻的敌军，斩杀一百多，掀翻了十几个楯车。 但是三百铁甲骑士没能全部安然退入营地，被追击的几百敌骑缠住付出损失接近一百人的代价。 亲自冲杀的赫丹巴特尔也挂了彩，万幸的是没有伤筋动骨还能作战。 赫丹巴特尔部的抵抗意志依旧顽强。 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第一勇士去向黄毅巴图鲁求援了。 还因为赫丹巴特尔信誓旦旦告诉所有人，女真人和喀喇沁人忽然间发动攻击，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然，他这个文盲说不出这种话，仅仅是用蒙古语表达出这个意思。 大家都看到了，女真人和喀喇沁人发现赫丹巴特尔部坚守不出后并没有立刻攻打，应该是等待更多人马赶来。 而这几天，并没有发现大队人马，仅仅是看到了零零散散的骑兵赶到。 忽然间，一直没有动静的女真人和喀喇沁人就开始了强攻猛打，这里肯定有情况！ 赫丹巴特尔猜不出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不影响他以肯定的语气广而告之，黄毅巴图鲁率领的人马接近了，所以女真人和喀喇沁人等不及了。 只要我们能顶住几天，胜利就属于我们！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让赫丹巴特尔蒙对了！ 黄毅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他寄希望于建奴和喀喇沁鞑子来夺回家小、家当、牲口，在自己预设的战场开打。 也考虑到敌人不来，做出强攻赫丹巴特尔部的决定。 所以他点齐五百精锐铁甲骑士往赫丹巴特尔部营地的方向搜索前进。 喀嘞图说得清清楚楚，建奴并不多三百人马顶天了，喀喇沁的人马应该是三千多。 黄毅相信，精选的五百铁甲骑兵骑战技能肯定比建奴强, 以五百打三百必然完爆。 正在对峙的赫丹巴特尔部忽然间得到五百铁骑的加入，必然士气大增激情澎湃，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联军发现赫丹巴特尔部等来了援军，肯定影响士气，动摇攻破营地缴获粮食的信心。 此消彼长，可以断定, 黄毅率领五百铁骑赶到, 赫丹巴特尔反败为胜的几率极大。 即便做不到反败为胜，只要立于不败之地，不让敌人抢到牛羊和粮食，建奴和喀喇沁鞑子接下来怎么办？ 在茫茫大草原上打仗，最难的是找到敌人，最悲催的是被敌人发现了己方一无所知。 行军的路上黄毅依旧是一马当先，任然采取登高端着望远镜远眺的方法寻找敌人。 这活儿黄毅已经干了太多回，麾下也是熟门熟路，配合得无可挑剔。 但凡黄毅登高观察一番，前方一二十里内的敌人无处遁形。 哦不！不一定是敌人，也有可能是发现了零散的牧民家庭。 黄毅、喀嘞图、毕大喜、虎啸川、郎格哈、固布尔等等都是骑乘的良驹，还有能够率先发现敌人的加成。 围追堵截探马、斥候、落荒而逃的喀喇沁部落的残部无往而不利。 虎啸川、虎啸谷、察喇合、格尔达、鸦莫帛里、额逊扎钦、杜姆布等等最早追随黄毅的十八个蒙古骑士如今都在根据地城池里安了家。 虎啸川、虎啸谷已经能够默写三百个汉字，当上了百总，相当于蒙古人的百夫长，其他人因为汉语水平问题, 只能担任副总旗、小旗。 枪杆子里出政权，必须牢牢掌握枪杆子, 军队的基层建设很重要，所以黄毅的军队跟明军有了区别。 一个五十正兵的总旗不是如明军编制那般只有一个总旗官, 根据地编制还设有两个副总旗。 其中一个副总旗专门负责思想教育, 负责教战士们读书识字算术。 说汉语、写汉字跟能否晋升挂钩，如果还是文盲一个，不管多么勇猛，官职至多副总旗到头了。 想要更进一步，就得通过默写生字的考试，过了掌握三百汉字这个门槛。 根据地的正兵完全是按照明军营兵的规定发放粮饷，而且是杜绝漂没，本色粮食和折色银子都是按实发到每一个兵士手中。 骑兵每个月拿到手的粮食和银子足够养活一个五口之家。 况且所有的骑兵家庭都在最靠近根据地的牧场放牧，都拥有牛羊。 故而但凡有子弟当上正兵的牧民家庭，必然是相对富裕的家庭。 根据地正兵中的蒙古籍骑兵全部是来自于最底层无一例外。 谷限 他们有的是因为黄毅的救治捡回一条命的重伤员、有的是为奴的战俘，有的是原部落中受歧视的贫困户，绝大多数没女人。 宣誓为黄毅效忠后，他们都娶了老婆，有的还娶了不止一个。 小日子过得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 再加上黄毅每战争先和兵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蒙古籍骑士打心眼里敬重，所以黄毅做到了如臂使指。 积极主动，渴望立功的战士充满战斗热情。 五百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人马完全做得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黄毅带着他们一边打包围追逐战, 一边接近赫丹巴特尔部过冬营地, 居然没被任何人发现。 哦不！被发现了好多次，但是敌骑或者牧民发现黄毅的人马时, 都已经是瓮中捉鳖。 有七八个负隅顽抗的敌骑变成了死人，绝大多数被发现的青壮年成为了俘虏。 黄毅的队伍现如今已经不是五百零八骑士，一千零一十六匹战马。 增加了四十六位没有盔甲和弓箭，只穿着羊皮袄，拿着蒙古刀的青壮年，还增加了一百七十多匹战马、驮马。 这些人不全是被俘获的喀喇沁骑兵，有三十六人是来自于零散的牧民家庭。 必须快速行军，带上发现的蒙古家庭会拖累队伍影响行军速度。 放任不管这些蒙古家庭，谁能保证他们中不会有谁跑去给色楞通风报信换取赏赐？ 怎么办？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一个字“杀！”。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黄毅不能以杀人恶魔的形象存在，他要树立起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人设。 所以他命令被围捕的青壮年牧民骑上马，带上家里所有的马匹跟随，家小留下继续放牧过日子。 并且坦然告诉被裹挟的牧民，直接把他们杀了最省事，之所以费事让他们跟着，完全是心存善念，慈悲为怀。 当然，黄毅的蒙古语水平太低，没法说清楚，章东替黄毅说得天花乱坠。 那些青壮年领悟力不低，都觉得章东的话在理，他们不再为被裹挟不得不离开家小而愤愤不平，反而感谢黄毅的不杀之恩。 他们没有想方设法逃走，都乖乖的帮着伺候战马，帮着监视十个被收缴了盔甲、弓箭的俘虏。 眼看着距离赫丹巴特尔部过冬营地越来越近，黄毅更加谨慎小心。 打仗讲究突然性。 突然出现，突袭正在进攻的敌军后背，事半功倍。 反之，被敌人事先发觉，来个集中兵力突袭己方，损失不可估量。 所以越接近战场黄毅越加小心，他依旧亲自担任尖兵带领虎啸谷、喀嘞图、毕大喜等等十八猛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跟黄毅拉开三里距离的是以章东、虎啸川为首的七十二骑，在章东后面三里才是主力部队。 一般情况下都是由章东背着那支独一无二的米尼枪，所以章东可以用瞄准镜观察远方，用约定的手语跟黄毅联络。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千马奔腾 望远镜的好处再次体现，因为斋萨尔穆、色楞需要集中人手破寨，所以放在外围的哨马并不多。 黄毅接近到二十几里时发现了一队哨骑。 他不由得轻声赞叹一句：“哈哈，终于等到你们了！” 这句汉语紧跟着黄毅的喀嘞图听清楚了，听懂了，但是不明白是等到了谁？ 啥意思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赫丹巴特尔部第一勇士又开始挠头了。 那是黄毅把那队哨骑瞧得真真切切, 一共九个，从他们特别的衣甲完全能够断定，都是真奴。 打了这么久，灭了那么多部落，砍了几千鞑子首级，终于能够砍到金钱鼠尾了。 黄毅当然有种等你好久的快感！ 斋萨尔穆不是草包，蛮谨慎。 他不放心喀喇沁人, 安排了一队自己人参与巡逻, 为首的是个巴牙喇。 这队建奴很不幸, 根本无法察觉远处的山包上有人紧盯着他们乐得流哈喇子。 毕大喜意识到家主有了新发现，小声问道：“大人，是不是前面又有鞑子？” 黄毅笑眯眯道：“前方五里外发现九个真奴组成的巡逻队，我们隐蔽起来绕去前边负责阻断退路。 你立刻通知章东、虎啸川集结他们那里的人马三面包围，一定要确保全歼！” 用数倍于敌的精锐人马围歼、群殴，其实有些胜之不武！ 但黄毅就是喜欢以绝对实力形成碾压。 忽然间就陷入包围圈的九个建奴都没怂，他们立刻往西突围，黄毅、喀嘞图等等恭候多时。 结局蛮好的，领头的白甲兵没得到面对面砍杀的机会，在接近到十五步距离时被黄毅当场射杀。 其余的八个建奴被黄毅和喀嘞图分别砍了一个后，都意识到往西突围不可能，纷纷掉头往东。 爱动脑筋的章东没赶尽杀绝，下达了抓俘虏的命令, 虎啸川和十几个套马高手挥舞套马圈，两个建奴被套。 活捉了两个，审讯工作容易多了。 半个时辰后, 亲自动手拷问的喀嘞图简直是急不可耐。 因为两个俘虏实在受不了折磨都交代了。 喀嘞图知道自家的营地已经被攻打了三天，被建奴、喀喇沁联军突进去又被打出来了四五次。 现在的营地是不是已经被攻破，两个建奴都不清楚，他们给出的答复是有可能。 真实情况不是有可能，而是就在喀嘞图审讯两个俘虏之时，赫丹巴特尔部的营寨已经被撕开了足够骑兵冲杀的大缺口。 营地里的所有青壮年无论男女都在奋力抵抗，他们都知道几千喀喇沁人会抢光牛羊和粮食。 赫丹巴特尔部的食物仅仅是做得到能够坚持到明年秋天。 如果被几千喀喇沁人抢走了食物，用不着被屠杀，营地的绝大多数人会死在这个冬天。 所以用不着谁督促，赫丹巴特尔部绝大多数做到了同仇敌忾，所有能够射箭的都上了战场。 不会射箭的也拿起武器乱砍、乱刺突入营地的敌人。 这一回赫丹巴特尔没有率领嫡系开溜，而是在跟敌人拼命。 他豁出去了，决心跟万余部族共存亡。 黄毅听章东讲清楚了审讯结果，意识到形势严峻，不能继续搜索前进，应该立刻冲上前！ 五百零八骑，哦不，还增加了三十六骑。 那是三十六个青壮年牧民每天都听章东、黄大鹏几个洗脑。 知道立下功劳不仅仅能够得到赏赐的茶叶、牛羊、铁锅，还有可能得到一个健康漂亮的女人。 女人啊！这些贫困的青壮年都开始咽口水！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的落单牧民家庭讨个老婆不容易呢！ 所以他们希望参战立功得到赏赐！一个个向长生天发誓效忠于黄毅。 一路上缴获的皮甲和棉甲足够装备这三十六骑，打掉了九个建奴，还缴获了九副铁甲呢！ 眼看着牧民穿戴上了铁甲、棉甲，两个建奴被砍了脑袋, 十个被俘虏喀喇沁骑兵都吓得跪地求饶。 那是凶神恶煞般的喀嘞图起了杀心，拎着还在滴血的蒙古弯刀狞笑着走向缩着脖子的俘虏们。 “喀嘞图，刀下留人！”章东见状赶紧大喝一声。 喀嘞图解释道：“我们马上就要发动攻击，留着这些喀喇沁人会坏事的！” 俘虏归章东甄别，也是章东费劲口舌进行洗脑教育，他可舍不得把有可能转变成骑兵战士的十个俘虏杀了。 他挡住喀嘞图，语气坚决道：“不行，他们被俘后一直都乖巧得很，我们不能无缘无故杀俘！” 生死悬于一线，十个俘虏拼命磕头，纷纷以长生天发誓，绝不会坏事，只要能够留下性，愿意做牛做马效忠主子。 黄毅当然看到了这一切，他也在纠结，按理说一刀杀了最省事，留着确实麻烦。 十个俘虏已经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立刻跪爬着来到黄毅脚下，一个汉语说得还行的开口哀求饶命。 唉！黄毅心里一声叹息。自己终究做不到漠视生命啊！ 他指了指三个看上去比较瘦弱的牧民，让他们留下看管这十个俘虏和多余的马匹。 防止十个俘虏趁机逃跑，甚至于杀掉三个看管的牧民，当然是把他们捆结实了。 五百铁甲骑兵用不着管这种闲事，都已经仔细检查了装备，给战马披挂了牛皮马凯。 黄毅一声号令，千马奔腾！ 骑兵冲锋，不足二十里而已，转眼间就到！ 而此时正到了关键时刻，再稍微晚一会儿，赫丹巴特尔部铁定崩溃。 五百多铁骑从背后杀向已经打了大半天的建奴、喀喇沁联军，效果好得让喀嘞图觉得不真实。 因为他曾经跟赫丹巴特尔一起发动过对冲，那时的喀喇沁人马厉害着呢！ 然此时此刻，面对冲杀而来的喀嘞图、黄毅、虎啸川等等杀神般的天降奇兵，喀喇沁人马简直是一触即溃。 建奴才是罪魁祸首，没了建奴做主心骨，在场的喀喇沁骑兵除了色楞的嫡系，酋长们的亲信，其余的都有可能投降。 所以黄毅没疯狂砍杀喀喇沁鞑子，而是专挑建奴下杀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十八马当先 此时又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刻，黄毅抛下所有的杂念，一心杀敌。 他依旧是一马当先，哦不！ 应该是十八马当先！ 那是喀嘞图、虎啸川、虎啸谷等等十七个最能战的勇士不仅仅没落下，一大半人还跑赢了大半个马身。 五百多骑好像都有默契，都不约而同奔着建奴聚集处而去。 黄毅的人马忽然从背后杀来，形成了局部兵力的绝对优势。 压阵的一百几十建奴顿时吃了大亏, 转眼间就折损了接近一百骑。 斋萨尔穆运气不错，已经冲去了前面，没被黄毅或者喀嘞图、虎啸川哥儿俩瞧见。 杀进营地，见到亲人们死伤遍地，喀嘞图发出饿狼般的嚎叫。 他身高体壮又是骑着高头大马，顿时被不少赫丹巴特尔部男女老少瞧见了。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见到了威风凛凛的第一勇士, 太多族人激动得泪流满面！ “快看啊！喀嘞图巴图鲁回来了, 带来了那么多铁甲骑兵，我们得救了！” “肯定是黄毅巴图鲁赶来了，长生天啊，黄毅巴图鲁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兄弟们！喀嘞图带领救兵杀来了，别放跑了喀喇沁杂碎啊！” “赫丹巴特尔，赫丹巴特尔，你要挺住啊！喀嘞图回来了，黄毅巴图鲁的救兵来了。”老骑士阿古什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赫丹巴特尔勇敢，打起仗来不要命，逃跑起来也是玩儿命，他今天没有抛下妻儿、抛下部落，只带着精锐逃跑。 因为他心存希望，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山里有智勇双全的黄毅巴图鲁。 算算时间, 黄毅的援军早就应该到了。 如果黄毅只顾自保不愿意出山救援，喀嘞图也应该回来了。 赫丹巴特尔不担心喀嘞图会叛变, 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是个不会耍心眼的实在人，喀嘞图一直是赫丹巴特尔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否则也不会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喀嘞图身上。 赫丹巴特尔也没担心第一勇士喀嘞图突围途中被截杀了。 一是因为喀嘞图带上的九个都是弓马娴熟的青壮年, 都是最勇敢的战士，骑乘的都是万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好马，他们要跑，几百上千人也未必追得上。 二是如果喀嘞图和突围的勇士被截杀，斋萨尔穆和色楞等等为了打击赫丹巴特尔部的士气，肯定会挑出喀嘞图等等的首级示众。 人总是患得患失的！ 以前的赫丹巴特尔才几十个骑士，连一副铁甲都没有。 部落太小、太穷，没啥好丢的，最大的财富是不离不弃的几十个勇士。 所以他发现强敌来袭觉得打不过绝不死磕到底，总是率领勇士们溜之大吉。 现如今的赫丹巴特尔拥有了一万多人口，可谓家大业大。 他再也不愿意舍下娇妻爱妾，抛下来之不易的财富，只带几十人逃跑。 再加上心存希望，故而一直在死磕，即便伤亡已经上千，他自己多次负伤，依旧在浴血奋战。 就在他支撑不住轰然倒下之时, 敌人崩溃了, 到处是“黄毅巴图鲁杀来了”、“喀嘞图巴图鲁回来了”的呐喊。 原本撑不住已经认命了的赫丹巴特尔如同打了一支强心针, 居然翻身上马大喝一声：“所有还能上马的兄弟们, 跟着老子报仇去啊！” “你的伤不要紧吗？刚才把我吓坏了！”老骑士阿古什又惊又喜。 “我那是累坏了，躺了一会儿又有了劲儿。兄弟们，随老子冲，杀光建奴啊！” “报仇！报仇！杀光建奴和喀喇沁杂种！”一呼百应，立刻有许多身影跃上马背。 也怪了，原本以为麾下死伤殆尽的赫丹巴特尔忽然发现，还能上马战斗的人数不低于一千，其中青壮年骑士还有三四百。 他顿时倍受鼓舞，感觉浑身充满力量，挥舞着蒙古弯刀驱马往敌骑最密集处杀了过去。 黄毅、喀嘞图等等五百余骑的背后突击已经打懵了建奴、喀喇沁联军。 他们再遭受赫丹巴特尔部全力反击，局面完全不可收拾了。 章东扣动手中十字弩的扳机，一个逃跑的建奴披甲人背后被射中惨叫一声轰然落马。 他再次熟练地装填好弩箭后才用蒙古语大声呼喊：“喀喇沁诸部的兄弟们，投降不杀！别给女真人卖命了！” 赫丹巴特尔大呼小叫：“兄弟们别放过那些女真杂种！杀光他们！” 章东再次射出一支弩箭干掉一个正在挥着刀子砍杀的喀喇沁骑兵，扯开嗓子劝降道： “喀喇沁诸部的兄弟们，你们都听好了，你们的家小都活得好好的！赶紧投降吧！” 鲍智德一直不离章东左右，他的手中也拿着十字弩，这也是齐小山团队的合格品之一。 他的蒙古语也很好，也开始高声劝降： “你们如果立刻跪地投降，不仅饶你们一命，还让你们一家子团聚！” 论骑战技能，章东、鲍智德、何庆元绝对是五百铁骑中最差的。 但是论起劝降、做思想工作，他们是无与伦比的。 当然，论起使用鲁密铳、鸟铳、火绳枪，他们三个的射击水平应该是名列前茅。 现在的章东和鲍智德端着带滑轮组的十字弩互相配合，建奴的巴牙喇都被干掉了一个。 喀喇沁联军打累了，打败了，觉得没希望了！ 他们都知道老巢被端，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攻破赫丹巴特尔部获得缴获。 现在呢？ 超过一半喀喇沁骑兵失去了精气神，他们认命了，纷纷跳下战马跪地乞降。 他们为什么不跑？ 因为他们已经连续作战了三四个时辰，每一次攻击都觉得赫丹巴特尔部要崩溃，只需要再加把劲。 然每一次都让他们空欢喜，赫丹巴特尔部又勉勉强强支撑住了。 建奴加入的最后一击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赫丹巴特尔倒下，该部的抵抗顿时弱了一大半。 然喀喇沁人的快乐太短暂了，都没一刻钟，忽然间就听到赫丹巴特尔部来了援军的消息。 等看到那支威风凛凛的铁甲骑兵之时，超过一百在后面压阵的女真兵见了萨满大神，三四百喀喇沁骑兵被长生天收走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误打误撞 太多喀喇沁骑兵是奋起余勇强攻赫丹巴特尔部，全凭一口气。 如今一个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儿了。 跑？跑得了吗？人撑得住，马吃不消啊。 哦不！女真人能跑。 因为他们是一直到最后一刻，是经验丰富的斋萨尔穆觉得到了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才发动冲锋。 纵然如此，斋萨尔穆也没把麾下全部投入, 而是留下一小半继续压阵、督战。 自己亲自率领一百六十余骑直冲挥刀大砍大剁的赫丹巴特尔。 斋萨尔穆打败了赫丹巴特尔却输掉了整场战争。 看到腹背受敌，听到喊杀声震天响，这位久经战阵的甲喇额真当机立断，逃跑！ 女真人的战马体力尚存，他们跑赢了绝大多数喀喇沁骑兵，只有色楞和仅存的两个儿子以及二十几个亲卫能够追得上。 黄毅从没奢望全歼建奴、喀喇沁联军，甚至于都不认为自己率领五百人马赶到就铁定能够扭转战局。 他有参与坚守赫丹巴特尔营地的心理准备。 谁曾想,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是两军打得疲惫不堪，赫丹巴特尔部即将崩溃的时候, 黄毅的生力军在背后捅了刀子。 而且刀子捅在了要害，仅仅是是一个冲锋就打废了压阵、督战的一百多建奴。 喀喇沁人损失惨重，如果不是被建奴强迫，早就不干了。 正在茫然间就瞧见趾高气昂的女真人被忽然杀来的铁甲骑兵砍瓜切菜，没有一个喀喇沁骑兵有同仇敌忾的觉悟，都纷纷闪开。 这个效果不是黄毅设想的，完全是误打误撞。 黄毅是因为已经有了很多鞑子首级，特想砍些金钱鼠尾的真奴首级提高耿如杞、耿章华立功受朝廷封赏的档次。 所以义无反顾地冲向列阵而待的建奴，后来章东几个纷纷喊叫让喀喇沁骑兵投降，是为了能再收些无产阶级骑士。 打着、打着，黄毅觉察到绝大多数喀喇沁最底层的鞑子跟建奴不是一条心，连逃跑都不肯跑在一起。 追杀了一个时辰，天已黄昏, 黄毅这才下令收兵。 赫丹巴特尔只追杀了十几里就止步, 不是他心慈手软, 而是力不从心, 连续作战三四天，太累了。 他又一次在最危险的时刻得到了黄毅的救援，实在惊叹黄毅的实力。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黄毅率领的铁甲骑兵，见识了这些骑兵的战斗力。 他特想问一问喀嘞图这是咋回事？黄毅的兵马怎会有这么多？ 只可惜喀嘞图跟随黄毅一起横冲直撞，速度太快，他撵不上。 忽然间他听到有人在大声呵斥，循声望去立刻大笑道：“原来是章东兄弟啊！穿戴了这身盔甲，你不出声我都认不出来了。” 章东当然认识赫丹巴特尔，立刻道：“赫丹巴特尔台吉，您来得正好，请您立刻下达命令禁止杀俘！” 眼睛通红的都么合大喊大叫道：“不行，我们要报仇，非得杀光了这些喀喇沁杂碎！” “建奴任由你们砍杀泄愤，但是不许屠杀已经投降的喀喇沁士卒！” 赫丹巴特尔此时心里特爽，不为别的，就为章东喊他台吉。 他家祖上根本不是黄金家族，连旁枝都挨不上，仅仅是个小部落头领，乌珠穆沁部的共主才能当得起“台吉”。 听到章东跟都么合的争执, 赫丹巴特尔立刻明白了，表态道：“都么合, 立刻传令下去, 把建奴斩尽杀绝，投降的喀喇沁人可以留下性命！” 见赫丹巴特尔这番态度，章东立刻送上好话道：“谢谢仁慈的台吉！长生天会保佑您的。” 已经是赫丹巴特尔部百夫长的都么合之所以杀红了眼，是因为他的四弟、五弟都战死了。 他的妻妾们、弟媳们也拿起刀子跟喀喇沁人拼命，五弟媳被一支羽箭射穿胸膛死了。 他们家一共损失五口人，当然希望杀光喀喇沁俘虏报仇雪恨。 “我家死了那么多人，不能这样算了，一定要那些喀喇沁杂碎血债血偿！” 都么合梗着脖子，指着那些跪地投降的喀喇沁士卒恶狠狠道。 赫丹巴特尔喝止道：“你住口，难道就你家死人了？这番恶战哪家没死人？我家战死的人口不比你家少吧？ 杀放下武器的喀喇沁人算什么本事？要杀就去追杀凶残的女真兵！” 这番大战，部落人口损失一两千，损失的青壮年不会低于五百，阿古什也瞧上了那些俘虏，劝道： “杀俘不祥，赫丹巴特尔说得对，咱们应该杀女真人报仇雪恨！” 都么合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居然挥舞蒙古刀冲过去就砍，一个离得最近的俘虏顿时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在地上乱蹬腿。 阿古什吓得大叫一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都么合的腰。 赫丹巴特尔怒喝道：“先把他捆起来，等他不疯了再说！” 然后他吩咐道：“去看看那个被砍的喀喇沁俘虏有没有救，有救赶紧把伤口缝上，” 赫丹巴特尔部毕竟是黄毅生活了小半年的地方，一半时间都在打仗，他们不仅仅学会了黄毅的战法，还学会了缝合伤口。 章东、鲍智德等等的备用马匹上都驮着李永泰配置的金疮药、止血粉、行军散，还有做成蜡丸保质的内服中成药。 还有具备消炎和促进伤口愈合效果的蜂蜜，当然少不了根据地特有的酒精、纱布、缝合线等等急救用品。 黄毅很重视战场急救，知道上过战场、负过伤的老兵是训练场上得不到的。 所以一直在关注，甚至于参与急救药品的配置。 他还把的手机里保存具备消炎解毒效果的几个中成药方子写出来交给李永泰研究筛选。 故而根据地生产出消炎效果比较好的口服大蜜丸——“清热解毒丸”。 见赫丹巴特尔制止了杀俘，章东几个立刻带领几十上百人开始救治伤员。 赫丹巴特尔部有很多人认识章东，再加上章东几个手里的医疗用品瞧上去就不一般。 所以几十上百个男男女女都不约而同听章东几个指挥。 章东等等不仅仅救治赫丹巴特尔部的，只要不是留着金钱鼠尾的都给缝合伤口，敷上止血粉、金疮药。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惧风雪 下雪了，纷纷扬扬，苍茫大地银装素裹。 一直在书房里读书备考的耿章光走出房门站在回廊屋檐下，仰望雪花飘飘，忽然间心血来潮，吼出一嗓子： “穿林海，跨雪原, 气冲霄汉！” 耿章光没有一丝纨绔习气，是个负责任求上进的人，是道教信仰中太岁神的原型。 太岁神是值年神灵之一，掌管人世间一年的吉凶祸福。 相传耿章光在当官期间为地方上做了不少好事深受百姓爱戴，后因受到上官排挤被迫辞官而去，当地百姓怀念他的恩德，将他供奉为太岁神。 黄毅知道这个典故, 觉得耿家能够教育出成神的耿章光，家教应该没问题，耿如杞绝无可能是大奸大恶之辈。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伸出援手。 事实证明耿家没有过河拆桥，怀有感恩的心，根据地沾了大光。 耿章光惦记着黄毅交代的事情，一回到宣府就请父亲行文调遣工匠，他还命令耿大亲自督办这件事，一定要确保是手艺扎实的大工匠。 他亲眼看过正在蓬勃发展的根据地后大有启发，希望高中进士后能够管理一个县。 想着采用、吸收一些根据地的法规、制度，把他担任父母官的一县之地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他怀揣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苦读书，期望有一番作为。 当然喜欢正能量满满的戏剧《气壮山河》，喜欢这段荡气回肠的唱词。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耿章光不仅仅记性好，还天生一副好嗓子，这几声穿透力极强，简直是整个总督行辕都听到了。 他以前是大明的廪膳生, 现在是举人老爷, 文学功底相当厉害, 当然会诗词歌赋，懂得欣赏。 他略通音律, 乐感很好，把下山设伏这段，唱得不亚于原唱。 此时面对漫天飞雪，唱得物我两忘。 隔壁院子里的主宅，正在和亲生的闺女月如说话的老夫人耳不聋眼不花，当然听得真真的，她笑问： “你大哥唱的那词儿是不是你说的那部戏里的？” “是啊！您觉得好听吗？” “嗯！蛮好听的。那戏班子啥时候能来宣府啊！” “根据地那一边不叫戏班子，叫剧组。” “剧组？古里古怪的，不如叫戏班子好听。那黄毅倒是古灵精怪，怎的就能想到派人来宣府唱戏呢！” “他说了，一部好戏能够抵数万兵马呢！” 这时又有唱词传来：“……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娘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 老夫人听清楚了词儿，乐得见牙不见眼，道：“好词儿！我喜欢，真盼着早一天能够看上这部戏。” “应该快了，说不定明天根据地剧组就能到！对了，娘, 您派人买些水晶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你大哥也说起过, 说是用水晶做那一种能够看清楚几里外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望远镜！” “对对！就是望远镜, 这东西好像只有黄毅才有, 还是从弗朗机带回来的。 你大哥说黄毅就是因为有这神器，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地袭杀建奴和鞑子！” “嗯！嗯！黄毅答应仿制望远镜，我们觉得琉璃根本看不清楚，所以决定买些无色剔透的水晶试试。” “你们这是办正事，我当然要帮衬，早就吩咐下去了。放心吧，至多再有三两天，肯定有水晶送来。” “太好了！谢谢娘。” “你们觉得那黄毅有了水晶就能做得出望远镜吗？” “他是要大哥帮着多弄些烧琉璃的工匠，还要找精通磨制玉石的工匠。 我们猜，他是准备从烧制出的琉璃中挑选最剔透的，让玉石工匠磨成薄片。 而且他答应了，做出望远镜肯定各送一个给大哥和三哥！” “没说也送你一个吗？” “那是军用利器，做出来恐怕不容易，他如果送给我，我也不能要！” 老夫人笑了，点头夸赞道：“嗯！我的闺女就是不一样，最明白事理！” 西跨院里，姨娘也听见了耿章光的歌声，她居然跟着浅唱起来。 耿月灵捂着樱桃小口直乐。 姨娘恨铁不成钢道：“你个傻丫头，就会傻乐，一点点心眼都没，以后还不知道被欺负成啥样子呢！” “一家人干嘛要耍心眼？” “你就是个呆子！唉！命啊！好好的正妻失之交臂，只能做妾，娘心里苦啊！” “我喜欢和月如姐一起，每当想到我们俩都嫁给他，我都能笑醒了！” “你们俩？得了吧！黄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从三品武官，以后纳十几房小妾也未可知，你……，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他会娶那么多女人回来呀？那我和姐姐岂不是会被欺负？” “你姐姐不会，她是大妇是夫人，可以打死不懂规矩的小妾。” “这我就放心了，谁欺负我，我让姐姐打她！” “唉！算了吧，日后那黄毅能够抬举你做个如夫人，娘就心满意足了！” 千里之外的大草原上，西北风怒号，大雪纷飞，一声嚎叫冲天而起：“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耿七做捂起耳朵状笑骂道：“杨士虎，你这一嗓子能吓跑狼群！” “嘿嘿！我确实唱得难听了些，而且只会这一句，要不你给我们来一段？” “你那哪里是难听了些？应该是难听死了！” “对，确实难听死了，你来一段呗！兄弟们，鼓掌啊！请七将军来一段啊！” 耿七简直是迷上了《气壮山河》这部剧，经常唱几段。 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唱出了跟耿章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战友们都爱听。 士卒们当然给长官杨士虎面子，立刻凑趣，齐刷刷拍手鼓噪道： “七将军来一段，七将军来一段……” 意气风发的耿章华瞧着不惧风雪依旧笑闹的麾下打心眼里高兴。 自从跟黄毅分兵后，他就加强了对周边的探查，一百骑兵的巡逻队组建了足三十个，轮番探查周而复始。 这种如篦如梳的探查方式虽然动用了太多兵力，但是效果杠杠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有不少部落被攻击时得以逃出生天的青壮年骑士散而复聚，一直尾随跟踪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他们都知道，队伍越大越难带，觉得他们有可能逮到机会抢出家人。 谁曾想，耿章华派遣的巡逻队多得没法掌握规律。 尾随者不断被发现，接下来就是被更多巡逻队围追堵截。 幸好智、勇、双、全、鹏、柳传宗等等都在第一时间用蒙古语大声宣传。 告知陷入包围圈的喀喇沁散兵游勇，他们的家小没有被屠杀。 如果他们选择投降, 立刻发还家小。 如果他们因为负隅顽抗被阵斩，他们的家小会被牵连，从此成为奴隶。 绝大多数逃出来的青壮年意识到没法过冬，其实早没了斗志，之所以还留恋不去，是因为舍不下心中的家。 被围住劝降时，没发现一个愿意舍身全节的。 当然，鞑子不读四书五经, 不懂得“时穷节乃见, 一一垂丹青。” 他们屠杀弱小时穷凶极恶，面对强者时跪得毫无心理负担。 因此每天都有几十甚至于上百喀喇沁骑兵归降，西归的人马越来越多。 看着大雪纷飞，耿章华长吁一口气，只要再加紧巡逻几个时辰，躲在附近窥探的，偷偷尾随的都将要无处藏身！ 一两天过后，大草原上的风吹雪就能把所有的痕迹抹掉。 哪怕建奴和喀喇沁人再次组织起几千上万的联军，想要及时准确发现这彪人马的行踪也是不太容易。 黄毅带领人马携带缴获来到赫丹巴特尔部过冬营地之时，鹅毛大雪刚刚开始下！ 他当时就乐了，居然大声喊一嗓子：“瑞雪兆丰年啊！” 明末正是小冰河时期，极端气候增多，不是旱就是涝, 要不就是蝗虫蔽日。 再加上朝廷文恬武嬉, 吏治崩坏，人民大量逃亡成为流民, 官府根本无力、无法兴修水利。 所以雨水稍微多点就形成涝灾, 少一点又是旱灾, 旱灾过后，第二年如果雨水偏少蝗虫就有可能成灾。 黄毅深知大明的灭亡其实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人祸的破坏力远胜于天灾。 人心齐是可以对抗天灾的。 根据地的地盘和势力范围应该是后世张北县、商都县、康宝县、赤城县、兴和县的地盘，可发展的空间广阔。 随着实力的增长，完全可以拿下整个坝上地区，这里的总面积有后世两个江苏省那么大。 坝上地形为丘陵、平原，东南高、西北低，河网密布，水淖丰富。 这里有内蒙古高原内流区水系、永定河水系、察汗淖尔水系、安固里淖水系、潮白河水系白河流域等等水系，河流很多，中小湖泊一百几十个。 还有咸度是海水两三倍的盐湖。 后世的赤城县有“塞外明珠”“京北水城”之誉。 关键问题是这里的河流、湖泊都是自然形成的，都是肆意横流的，绝大多数是季节河。 虽然这里的总水量不缺，但是在自然状态下，会造成庄稼旱的时候干死，涝的时候淹死。 根据地的工作重点是因地制宜修建水利设施进行小流域治理，已经完成了二十几个大小不等的水库蓄水。 黄毅从来不盲目开垦田地, 一开始就是挑选地势相对平坦, 土层比较厚, 草木茂盛的盆地下手。 优选靠近河流的地块, 自然条件达到要求的田亩并不是很多，绝大多数田亩要靠人为。 这就得合理规划水库的位置，计算灌溉井的数量。 汉族人口多了，明年就得分出一部分擅长种田的老百姓在开垦的盆地边上安家落户。 民居不能分散，采取筑堡集中居住的方式方法。 可以参照有利于防守的客家土楼模式，一村一堡，几百人集中居住，遭遇敌情时全村进堡坚守。 全民皆兵是必由之路，根据地的老百姓都知道且领教过了鞑子、建奴的凶残，所以根本不抗拒民兵操练。 几百人的村堡齐心协力守卫，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肯定超过七成。 计划中最远的村堡或者村寨离根据地城池不可能超过二百里，只要坚守一两天，根据地骑兵就能赶来救援。 根据地城池方圆三十里内的可耕种的土地都已经开垦了，接下来寻找方圆五十、八十里内的盆地。 如此远的距离，即便有马车接送，农民住在城池里每天出城种地也不现实。 隔二三里修建一些能够容纳一百人在无霜期居住、劳动的简易窝棚，相隔十几里修建一座能够容纳几百人过冬的小型城堡必须有。 明年开垦荒地就得和修建城堡、简易窝棚、水库、灌渠、灌井同步进行。 甚至于有些地块是先修渠、打灌井，后开垦。 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与天斗，利用水利设施抗洪排涝力争旱涝保收。 只要能够做得到田地不干旱得开裂，次年遭遇蝗灾的几率小多了。 况且黄毅还会鼓励根据地人民发展养殖业。 其实用不着鼓励，只需出让老百姓觉得有利可图的价格大量收购鸡蛋、鸭蛋、鹅蛋就行了。 那时，为了节省饲料，老百姓自然会赶着鸡鸭鹅去田间地头吃虫子、吃草。 黄毅还有个设想，那就是做羽绒服，届时肯定要大量收购鸭毛、鹅毛，又能为农民增加收入。 总而言之，水对于根据地实在是太重要了！ 有了这一场大雪，来年春天从燕山山脉流出来的水源足够让根据地的水库蓄到满足灌溉的水。 灌溉用水不缺，收获就能够保证，根据地的基本口粮就用不着发愁了。 开垦的田亩都得轮种，麦子、糜子、青稞、高粱，徐光启天津试验田育种的番薯、马铃薯、玉蜀黍等等。 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后世的玉米种、麦种。 这都是耐寒的农作物，应该是黑龙江省的农民自留地里自己留种的品种。 张氏、何守业等等以为黄毅交给他们的是来自弗朗机的良种，小心翼翼伺候。 稻子没能发芽，让他们几个无比沮丧，幸好玉米和麦子的产量让他们眼前一亮。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片狼藉 黄毅不会种田，但是知道水稻的种植条件比较高，本来就没指望。 明年开了春，根据地就能用穿越而来的种子种上三亩玉米、七亩麦子。 后年就能发展到几千亩，良种能够实现增产是毋庸置疑的。 收成有保障不仅仅是解决了人的口粮。 还有个大好处，过冬损失的牛羊会减少许多，甚至于不损失。 原因很简单, 根据地煤炭资源丰富，蜂窝煤炉进入百户千家，人民群众开始大量使用煤炭烧火做饭。 节约下的麦草、秸秆完全可以压紧用麻绳捆牢，还可以剁碎了装在麻袋里储存。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秸秆打包机，这不要紧，黄毅可以设计畜力打包机, 即便没后世的紧密也没啥大不了。 只要做得到压缩体积, 方便储存、堆放就足矣！ 牛羊过冬时被冻死，最大原因是吃不饱没了抵抗力, 有秸秆加麦麸组合的饲料，过冬的牛羊不太掉膘，肯定冻不死。 游牧民族更加依赖自然和气候，蒙古大草原最怕的是白灾、黑灾。 因为白灾、黑灾肯定造成牲畜大量死亡，还又容易导致疫病流行。 这就会陷入死循环，导致人口锐减。 这些灾情的始因归根结底就是大量牛羊冻死、饿死没法安全过冬。 根据地可以在过冬前尽可能多的储备干草、麦草和秸秆，还有麦麸、谷壳。 完全能够保障辖区内牧民家的牛羊度过最难熬的冬天。 羊粪是一等一的天然有机肥料。 大草原上的羊群何其多也，可以给根据地牧民颁布政策，鼓励牧民收集羊粪。 根据地政府以一斤麦子换一斤干羊粪蛋的交换比统一收购。 羊粪是个好东西，不仅仅可以用来肥田，提高亩产，还能改良土壤。 后世坝上草原的羊粪在网上论斤卖，可比麦子价格贵多了。 何止是羊粪, 牛粪也是好东西, 不仅仅是农家肥，还是燃料。 所以汉人在坝上发展农业是可以和放牧的蒙古人实现互补的，在塞外开荒种地肯定能够缓解粮食危机。 况且黄毅还会大规模增加番薯、马铃薯、玉蜀黍的种植面积。 吃糠拉稀的康乾“盛世”, 不就是红薯成就的么！ 根据地的人民不会因为长期吃红薯造成营养不良。 因为这里的主食不仅仅是红薯, 还有麦子、糜子、青稞、马铃薯、玉米等等，还能够经常吃到牛羊肉。 明朝的绝大多数官员把心思都花在党同伐异，花在贪腐漂没。 崇祯都上吊了，官员们还不知道痛定思痛。 风雨飘摇的南明小朝廷依旧在玩内斗，而且愈演愈烈，直到玩完儿，可见明末的达官贵人有多么麻木不仁。 徐光启明明在北方试种出了番薯、玉蜀黍、马铃薯却得不到支持，没法推广，最后便宜了入关的建奴弄出个“康乾盛世”。 据说达官贵人不肯推广高产的农作物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掠夺升斗小民的土地。 因为老百姓但凡有口吃的，绝无可能借高利贷，也就不可能因为需要还债卖掉田产。 这种推断究竟有没有理论依据黄毅不去考证，反正根据地是新诞生的政权，是黄毅一言九鼎的领地。 在这里，永远杜绝高利贷，以后会由根据地政府开设银行经营借贷。 政府放贷不可能是那种吸血鬼般的九出十三归。 根据地政府必须严厉打击任何形式的高利贷。 民不举官不究不适用于放高利贷牟取暴利，一经查实，罚得放高利贷的倾家荡产。 政府的钱庄掌握借款利率月息不高于百分之一，年息至多百分之十二。 反正黄毅充满信心, 根据地具备发展农业、畜牧业、工业的基本条件, 还紧靠商业发达的张家口。 这方水土养七八十万人口毫无压力。 这不是盲目自信, 后世张家口地区长城外的地方，包括内蒙古靠近张家口北的地区，总人口好几百万。 不仅仅粮食、肉类做到了自给自足，还大量外销。 只要根据地拥有了几十万人口，选拔训练出两三万忠诚的战士成为了可能。 兵不在多而在精，战士的家小在根据地工作、生活，当然能够和根据地荣辱与共。 再有黄毅刻意引领军队实现火器化，军队后勤保障全部实现骡马化。 面对拥有强大机动力，强大火力的两三万根据地人民军，当今世界没有哪支军队能够撼动。 黄毅到来之时，赫丹巴特尔营地已经硝烟散尽，只留下一片狼藉。 营地外光溜溜的无头尸体堆了好几大堆，数量恐怕上千，还不断有装满大车的无头尸体被推出来。 那是赫丹巴特尔知道黄毅能够用人头换到大明的粮食和银钱，吩咐麾下扒光敌军尸体的衣甲之时，顺带着割下脑袋瓜。 得知黄毅来到营地，赫丹巴特尔连忙带领所有的头领出迎。 正在忙碌的族人们也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儿往营门口涌来。 他们中有不少人没见过黄毅却是经常听到黄毅的传说。 许多少女以前就喜欢听黄毅的传说，觉得黄毅英武勇敢，希望能够嫁给这样的人。 如今梦里的男人出现了，她们当然都上赶着围观。 黄毅不可能趾高气昂，看到涌来一大群甲士和许许多多男女老幼，立刻下马满脸堆笑快步上前抱拳道： “赫丹巴特尔台吉，许久不见，想死我了！” 赫丹巴特尔的汉语一塌糊涂，根本听不懂，但是听清楚了黄毅喊他台吉，顿时激动坏了。 他赶紧用生硬的汉语道：“谢谢，谢谢黄毅巴图鲁！” 抬举赫丹巴特尔当上乌珠穆沁部的台吉有利于根据地。 能不能得到林丹汗的认可另当别论，可以由宣大总督上奏朝廷，得到大明皇帝的册封。 在草原诸部纷纷投靠建奴之际，赫丹巴特尔逆流而动，估摸着促成此事的耿如杞还能混些功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黄毅是注定要在大草原搞风搞雨的。 因为历史经验告诉黄毅，遏制建奴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打破满蒙联盟。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患难见真情 在崇拜强者的大草原上，讲仁义道德，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个笑话。 用刀枪说话，把不服的打服，把已经投靠建奴的部落灭族。 把人口成千上万的大部落打散重组成总人口七八百的若干个中等部落。 一个中等部落还得是由三个酋长互不隶属的小部落组成。 这种方法是尽可能限制酋长直属的兵力，增强根据地对各部落的统御力。 还必须做到打破原有统治结构，给原本看不到希望的人提供机会。 大量提拔任命立下军功的骑士担任酋长。 臣服者能够安身立命，暂时不改变现有制度，有功者甚至于可以册封为大小台吉。 总而言之，不能搞一刀切，要拉一批打一批。 赫丹巴特尔不仅仅是盟友，是朋友，还可以是千金市骨的榜样。 当然要让这个部落良好的发展。 所以黄毅依旧给赫丹巴特尔面子，认可他的地位，还要争取让他获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荣誉。 俩人语言不通交流不畅，但是感受到了彼此的热情。 赫丹巴特尔部损失惨重，几乎是家家户户有人战死。 但是大家都习惯了征伐和被征伐，并没有太多悲伤，绝大多数人因为胜利了而喜笑颜开。 赫丹巴特尔不担心实力下降，因为他的人口多，可以从贱民和奴隶中选拔战士。 关键所在是装备！ 只要有一千副铁甲，赫丹巴特尔就有信心在一个月内组建出一千铁甲骑兵。 他算过帐，如果和黄毅对半分所有的缴获，他应该得到七八百副铁甲。 建奴出动了三百人马，人人至少两层甲胄，都有一副结实铮亮的铁甲。 建奴正在上升期，军纪严酷，将士们临阵时穿戴的盔甲没擦亮都得处罚。 喀喇沁诸部都是出动了本部的精锐，当然是装备最好的。 色楞等等前前后后一共有四千人马投入战斗，装备铁甲的超过一千五百。 建奴、喀喇沁联军战败后，逃走了一百多建奴，应该有不低于五百喀喇沁鞑子溃散了。 黄毅一共得到了真奴首级一百六十九颗，青壮年鞑子首级一千三百余。 俘获了一千七百多，没有一个建奴，都是喀喇沁鞑子，其中伤员达到一半，重伤员有三百多。 大草原上的部落，攻伐被攻伐乃是家常便饭，大家都见惯了死亡神经粗大。 漫天飞舞的大雪也阻止不了赫丹巴特尔部燃起篝火烤全羊、喝马奶酒、载歌载舞庆贺胜利。 黄毅被众星捧月般，包括赫丹巴特尔本人，整个部落里的头领都来向黄毅行大礼、敬酒。 老骑士阿古什已经细问了喀嘞图，知道黄毅能够调动几千兵马，根据地已经修建了一座城池。 他从来都是崇拜强者，真心希望赫丹巴特尔部能够跟黄毅结下深厚的情义。 阿古什悄悄的跟赫丹巴特尔耳语，建议从部落中挑选两个最美丽的女人来伺候黄毅。 这种伺候当然是全方位的，侍寝肯定有。 患难见真情，此时的赫丹巴特尔恨不能掏心窝子，送两个美女而已，多大点事，当然同意。 黄毅的故事，赫丹巴特尔部家喻户晓，他是偶像、是最强壮的男子汉、是勇士、是巴图鲁…… 得知有机会伺候黄毅巴图鲁成为他的女人，整个部落的未嫁少女都怦然心动。 阿古什熟悉整个部落，当然知道哪几家待嫁的闺女比较漂亮。 他传话下去，不一会儿就有几十个美少女被父兄领来参加挑选。 部落的少女当然不止这么多，是不是美少女就说不好了，反正有信心的都高高兴兴赶来，希望得到长生天的眷顾。 挑选什么条件的姑娘阿古什心里有数。 没多久两个脱颖而出的美少女就来到黄毅身边，原本紧挨着黄毅的喀嘞图知趣的让出了位置。 老骑士阿古什指着两个正瞧着黄毅两眼放光芒的少女笑吟吟介绍道：“黄毅巴图鲁，宝勒尔、阿琪多兰，伺候您！请笑纳！” 老骑士的汉语也很差，说得磕磕巴巴。 但是黄毅听懂了，连忙推辞到：“不客气，不客气，我跟兄弟们同吃同睡，用不着谁伺候！” 阿古什和赫丹巴特尔都没听懂，瞧向他们几个中汉语水平最好的莫日根。 喀嘞图汉语水平大有长进，居然听懂了，哈哈大笑道：“黄毅巴图鲁，您今晚和她俩睡，我陪兄弟们喝酒！” 黄毅虽然没有道德洁癖，但现代人的思维作祟，见不得欺男霸女的行为。 他想当然的认为两个美少女之所以来伺候，是因为迫不得已。 还理所当然认为此时的蒙古部落，十三四岁的少女就有可能已经嫁人。 因为科尔沁部落偷多尔衮的那一位就是十三岁嫁给了皇太极。 安排来伺候自己的美少女年纪应该不超过十五岁，肯定是有了婆家的，还有可能是已经相中了部落中的某个少年或者青壮年。 黄毅犯不着强人所难，更加没必要横刀夺爱。 他安慰两个女孩子道：“你们俩别担心，仅仅是伺候我们喝酒而已，待会儿就能回家！” 两个美少女都愣住了，很明显她们都听得懂汉语，宝勒尔道：“我们俩已经是您的人，您的家才是我俩的家！” “咦！你居然能说汉语？” “阿琪多兰妹妹也能说，比我说得好，她的母亲是汉人。” “哦？你母亲老家是哪儿的？来关外多久了？”黄毅瞧向阿琪多兰，问道。 小姑娘太紧张，貌似在发抖，她道：“我不知道，我九岁时母亲就死了。” 宝勒尔机灵些，故意道：“老爷，我奶奶是汉人，我小时候是奶奶带着的，所以会说汉话。” “你们俩会写汉字吗？” “我们都不会写字！” “会喝酒吗？” “嗯！” “那就不客气，来，端起酒碗代我敬赫丹巴特尔台吉、喀嘞图巴图鲁和所有的勇士们！”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阿琪多兰牢记阿古什的叮嘱，小心翼翼问道： “敬这么多勇士，我们会喝醉的，万一没法伺候老爷咋办呢！” 黄毅摆摆手道：“你们喝完酒回自己家就行了，我用不着人伺候！” 啊？怎么会这样，阿琪多兰不由得眼泪汪汪。 宝勒尔带着哭腔道：“老爷，我俩喝完酒也是和您一起, 您去哪儿，我俩去哪儿，我俩已经不能回家了。” 莫日根见罗里吧嗦烦得很，道：“汉人有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一说，我们也是一样的，她俩已经给送你了，就是你的，哪好再回家？” 得！还推不掉, 黄毅只好确认道：“你俩是自愿跟着我, 不后悔？” 俩人连连点头，忙不迭道：“嗯！嗯！” 额！不是逼良为……，呸呸！打嘴。 黄毅的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但是他没有问这问那，甚至于没问她俩有没有父母亲。 赫丹巴特尔、喀嘞图、莫日根等等见黄毅不再推辞都很高兴，他们开始替黄毅挡酒。 并且告诉敬酒的勇士们悠着点，今晚黄毅巴图鲁不能喝醉，否则会被阿琪多兰、宝勒尔记恨。 …… 黄毅忙得很，当然拒绝了赫丹巴特尔的挽留，只在赫丹巴特尔部修整了一天。 这一天是必须的，修整谈不上，包括黄毅在内四五百人都很忙。 当然是忙着甄别俘虏、救治己方伤员。 阿琪多兰、宝勒尔毕竟是部落中出类拔萃的, 不仅仅年轻美貌，而且身体健康。 她俩都是勤快人，心灵手巧，居然都会缝合伤口, 根本不怕血淋淋的场景。 黄毅率领五百余铁骑即便是发动突然袭击形成一边倒的绝对优势, 也做不到零伤亡。 精锐的铁甲骑兵有九人战死，四十几人负伤，其中至少有八个重伤员肯定落下残疾。 第三天晌午，黄毅走了，五百多架大车上不仅仅装载了八百张强弓、八百副铁甲和七百副皮甲、棉甲，还有四百左右的重伤员。 根据地的医疗条件和住宿条件比赫丹巴特尔的过冬营地强太多，所以乘着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赶紧回根据地城。 给赫丹巴特尔分了七百青壮年战俘，留下了不低于一半缴获的盔甲和武器。 赫丹巴特尔感动坏了，不仅仅是他，阿古什、莫日根、胡赫鲁等等大头领都万分感激。 因为黄毅给赫丹巴特尔部留下的战俘都是全须全尾的，带走了全部轻重伤员。 宝勒尔、阿琪多兰没有坐马车，她俩都能骑马，而且骑术精湛。 黄毅见她俩身手敏捷，猜测她俩应该是能够射箭的，让章东帮她俩挑选出两张骑弓。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少女都能左右开弓，谈不上箭无虚发，也能够射出十中七八的好成绩。 黄毅不歧视妇女, 一直有解放妇女的设想！ 所以刻意要求妇女拿起武器参加训练, 根据地至少已经有三百妇女能够熟练使用鲁密铳射击。 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哪个妇女能够骑马射箭！ 想来阿琪多兰和宝勒尔应该是赫丹巴特尔部特意挑选出来的，部落毕竟有万把人呢。 要不怎的就这么巧，两个美少女不仅仅能够说汉语还能够骑射？ 应该是因为汉蒙混血的缘故，宝勒尔和阿琪多兰都不是眯缝眼，皮肤都比较白。 最让黄毅满意的不是俩人乖巧得没有自我，而是俩人身上没有骚臭味。 嗯！她俩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当然要安排工作，回到根据地就让她们各自选出几十个有基础的妇女训练骑马。 花上一年半载，看看能不能组建起一支人数一二百的女子火枪手骑兵。 以后肯定要带领铁甲骑兵东征西讨，可以把巡逻根据地的任务交给宝勒尔和阿琪多兰的女子骑兵队。 女人更加细心，组织她们巡逻看家肯定能够胜任。 阿琪多兰和宝勒尔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离开部落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而感到茫然。 她俩策马扬鞭一左一右跑在黄毅身边，虎啸川、虎啸谷、章东、毕大喜等等都知趣地跑去了前面。 黄毅把由她们挑选训练女骑兵的计划跟她俩说过后，俩人高兴坏了。 都信誓旦旦表态肯定认真学习写汉字，以后做个合格的根据地军官。 黄毅好为人师，又因为心里年龄是个中年大叔，漫漫长夜两个十几岁的美少女陪着不可能都是动作总要说些什么。 所以教她俩读书识字，认得了后面的忘掉了前面的，一定要责罚，大叔老师责罚小萝莉的那种…… 反正宝勒尔和阿琪多兰都喜欢黄毅教她俩识字，学得很认真。 黄毅还说了，回到根据地后，开始教她俩打火铳。 选拔训练妇女也以训练打火铳为主，除非原本就会射箭的，原则上女子骑兵队都使用火铳。 黄毅心里一直惦记着燧发枪的研发，不知道发火率提高到了多少？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去看看燧发枪和火炮的研发进度。 试验燧发枪的任务可以交给阿琪多兰、宝勒尔新组建的女子骑兵火枪队。 两天后，黄毅的大队人马跟耿章华率领的庞大队伍在根据地城池东北二百里会师了。 黄毅离开的这些天，耿章华这里不是两手空空，智、勇、双、全、鹏、耿七、杨士虎、柳传宗都不是吃素的。 他们组建了三十个巡逻队和十几个搜索讨伐队。 每个讨伐队都是以一百多根据地骑兵或者耿章华的铁甲家丁压阵，驱使三百多新归附的骑兵横冲直撞。 散兵游勇、小部落、零散的牧民那里吃得消这么多人马袭击，纷纷跳下战马跪地投降。 有些散兵游勇是为了营救家小玩跟踪追击，当他们发现家小还活着，并没有被虐待，立刻改弦易辙。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杀了这么多 耿章华没注意黄毅身边多了阿琪多兰、宝勒尔两个美少女。 因为黄毅的队伍里有几十个女人。 那是回来时新投靠的三十几个青壮年牧民都带上了他们的家小。 零散居住更加危险，特别是冬天，一般情况下游牧民族都是集中过冬。 原本那些青壮年牧民都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带上家里所有的的马匹跟着黄毅的队伍走。 冲击斋萨尔穆压阵的一百余八旗骑兵时，黄毅一马当先，根本没有威逼那些已经装备了盔甲的牧民打头阵。 这些牧民顿时觉得没有被欺凌，心里暖, 他们被黄毅的勇猛折服，都主动跟随参与掩杀。 草原民族是不分军民的，青壮年男子骑上骏马拿起刀枪弓箭就是轻骑兵。 如果能够装备铁甲，给战马披上马凯，顿时变成了重骑兵。 都穿戴上了盔甲的三十六个牧民青壮年运气不错，只有七八个受了点伤, 没有伤筋动骨。 他们看到了人口过万的赫丹巴特尔部，见识到了黄毅麾下的战斗力, 都做出了带上家小、家当、牛羊，从今往后追随黄毅的决定。 他们都是最贫苦的牧民，女人都得参与放牧，所以有不少妇女不但能够骑马还能射箭。 宝勒尔和阿琪多兰对于组建女子骑兵队的工作很上心，已经相中了七个年轻的女子。 这七人的骑术都很好，射箭的水平甚至于超过阿琪多兰和宝勒尔，而且都比较健壮，漂亮谈不上，一个个都很粗犷。 她们得知当上正兵每个月都有粮食分，都有银子可拿都相当欢喜。 跟黄毅会师后的当天，耿章华就带着四百一十七骑其中有七十多轻伤员回去了。 他的铁甲家丁有五十六人埋骨他乡，还有二十几人受了重伤，不得不留下接受治疗。 黄毅不能、不肯亏待战士，无论生死。 都说明朝的灭亡是因为小冰河天气、因为烽烟四起、因为愈演愈烈的党争…… 而黄毅却认为军人被鄙视没有了荣誉感也是灭亡大明的重要原因。 所以黄毅一定要提高军人的待遇, 让老百姓真正体会到一人参军全家光荣。 仅仅是让军人、军属感到光荣还远远不够，还要让他们得到优待、得到实惠，得到更多的上升空间…… 黄毅下达命令，无论是耿章华的兵还是根据地战士, 所有的战死者都给五十两抚恤银, 并且承诺扶养烈士遗孤年满十五岁。 如果烈士的老父母超过六十岁无人奉养，根据地政府负责养老送终！ 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毕竟独子当兵的家庭不常见。 古代也不比现代，平均寿命很低，明朝末年更低只有三四十岁，超过五十就是长寿了。 明朝活了超过五十岁的皇帝都没三分之一就可见一斑。 除了给伤残战士发放三十两银子的伤残补助金，还承诺给伤残战士提供力所能及的工作，确保这份工作的报酬能够养家糊口。 明知道耿章华的麾下肯定能够得到朝廷的人头赏，黄毅还是给每人发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雪花银是普赏，所有的参战人员无论生与死人人都有，这就意味着战死者的家属能够拿到手六十两银子。 黄毅不但尊重所有的战士，还如此厚待烈士，当然收获了更多拥护者。 分别之时，耿章华的兵都有些依依不舍。 耿章华之所以急着回去，是因为见到了黄毅展示的一百七十八颗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瓜。 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年, 三千七百多青壮年鞑子的首级，外加一百七十八级真奴, 这份功劳实在太大了。 耿章华觉得自己用不着上报如此大的功劳, 心里开始盘算请李维达帮忙牵线搭桥，希望卖掉一大半，卖个好价钱。 是卖给宣大总督下辖的文官武将，还是卖给蓟辽督师或者登莱巡抚那一边的官僚？ 这种事由不得他自作主张，需得跟他爹好好协商一番。 反正耿章华铁了心要从宣大边军骑兵中挑选精锐，至少装备出一千五百铁甲家丁。 仅仅是豢养这些铁甲家丁未必就能让他们忠诚敢战，必须恩养他们的家小。 说得难听些，就是控制住铁甲家丁的家眷，让他们不敢有二心。 这需要大量钱粮。 按部就班不动些歪心思，哪有可能搞到足够的钱粮？ 耿章华能够觉察到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父亲看开了朝堂的纷纷扰扰、看淡了前程荣辱。 意识到大明江山社稷面临内忧外患，想要当好一个封疆大吏，手中必须拥有强军！ 从他爹根本不介意黄毅的桀骜不驯，依旧尽可能给人、给钱粮、给地盘就能看得出。 当下的黄毅又增加了那么多人口，粮食的需求太大，秉公守法会饿肚子的。 心里有事，当然快马加鞭，只可惜带着几十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影响了速度。 第三天傍晚，耿章华的人马离张家口城不足五里时，见到了前来迎接的李维达。 如果事先知道耿章华要来，一众张家口的文官武将都会出迎。 但是耿章华不想搞得人尽皆知，所以叮嘱打前站的耿七悄悄的联系李维达，不许惊动其他人。 李维达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当然做足了准备，进入张家口城后，耿章华麾下的四百多将士们终于能够在吃饱喝足后安安稳稳睡大觉。 耿七、柳传宗几个主要将领和耿章华一起应邀来李维达家赴宴。 酒过三巡，耿章华拿出十几块建奴白甲兵的腰牌给李维达过目。 顿时让李维达两眼放光芒。 接下来耿章华把用首级换钱粮的意图说了说。 纵然李维达已经习惯了黄毅能够带来惊喜，蓦然听到准备出售接近四千级的斩获也是大惊失色！ 他觉得汗毛耸立，居然流汗了。 “你们杀了这么多？建奴和喀喇沁鞑子岂会善罢甘休？万一起兵数万攻打根据地如何是好？” 也难怪李维达觉得心惊肉跳！ 大明早就没了明成祖朱棣扫北之时的气吞万里如虎！ 现如今反被蒙古人讹诈，每年都会给市赏，还被原本弱小得可以无视的建州女真杀进关内造成数千万两白银的财产，数百万的人口损失……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大得没边儿 明朝的市赏制度，虽然包括互市、贡赏、岁赐三部分，但其实主要是以贡赏制度为主，互市和岁赐占据的比例相对较小。 这种做法虽然跟宋朝屈辱的岁币有本质上的不同，但归根结底还是花钱粮买平安。 事实证明平安是买不来的，与其花那些钱粮买一时平安，何不如用在练就强军上？ 泱泱华夏人口众多, 只要敢于前仆后继，完全有能力把草原民族打怕、打服、打得逃去祸害欧洲！ 想当年的匈奴不就是这个结局吗？ 前段时间黄毅和耿章华简直是同吃同住，当然海阔天空畅聊。 黄毅的思想深深地影响了耿章华。 如今的他充满雄心壮志，渴望成为卫青、霍去病那样的民族英雄。 见李维达有些魂不守舍，耿章华安慰道： “放心吧，黄毅分析得明明白白，建奴刚刚发动过大战, 此时还得挖空心思对付孙督师，一两年内无暇西顾。 喀喇沁鞑子这一次吃了大亏，他们本来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建奴组织、督战，他们只求自保哪敢来报复？” 孙承宗是天启皇帝的老师，人品、官声无与伦比，威望很高，李维达很佩服这位老大人。 他满怀希望道：“嗯！喀喇沁鞑子原本就不咋地，现如今损失了接近一半实力更加不足虑。 只是不知道孙督师去了辽东后，辽东战局能不能逆转。” 耿章华摇摇头道：“别指望反败为胜，黄毅分析过了，以大明文官武将对待士卒的态度，战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即便是孙督师也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真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弄钱粮养兵，以后的朝廷非得仰仗我们手中的宣大军不可。” “我明白了，你请放宽心, 我一定想方设法把这些首级卖出最高价！” “那就多多拜托了！” “本该如此，将军莫要客气！” 第四天下午, 风尘仆仆的耿章华一行才进入宣府赶到宣大总督行辕。 几百人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都是杀气腾腾，沿途的官吏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任何人上前盘问。 更加没人敢拦住检查马车上究竟是装了啥东西。 说实话，这段时间的老耿如坐针毡！ 因为耿章光回来了，不见了耿章华和五百铁甲家丁，一问才知道那小子居然擅自作主和黄毅那厮一起跟喀喇沁鞑子开战。 再仔细询问，原来敌人不仅仅有几千喀喇沁骑兵还有几百女真人。 耿如杞不仅仅是担心儿子和准女婿的安危。 还担心因为擅开边衅导致损兵折将被巡按御史弹劾。 成王败寇，打赢了，擅开边衅就不是个事儿，打败了，死了人，事儿就大了。 没事儿还要找事儿的御史、给事中最喜欢事儿大。 老耿这些天简直是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所以大宴宾客庆贺长子中举的事儿都没心思办了，请客的帖子至今都没发出去。 然惊喜来得特别快，耿大乐滋滋来禀报，三公子耿章华将军回来了，人马损失不足一百，斩获装了几十辆大车。 即便耿如杞的养气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也不由得激动不已，连忙问道： “什么什么？老三回来了？人在哪儿呢？” “将军请您去看看斩获, 还吩咐不要声张。” 耿如杞一边往行辕门口走一边道：“有了斩获不应该大张旗鼓夸功么？这是怎么了？” 耿大嘿嘿一笑道：“这一次的功劳实在大得没边儿了！” “什么？”耿如杞不由得停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个大法？老三仅仅带了五百人马，那黄毅能够凑足一千能战的骑兵顶天了。 难道他们的斩获会大于一千五百级？” “具体数量卑职不清楚，但是能够肯定远大于一千五百！” 问来问去干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耿如杞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瞧见围成一个大圈子的铁甲家丁们。 都有甲胄在身，用不着跪拜，家丁们只需抱拳即可。 耿章华快步上前道：“爹！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他脱口而出后觉得不对味，这，这，这又是黄毅那厮的腔调，老子被他带坏了。 谁知耿如杞根本不介意，居然笑得十分开心，道：“吾儿真性情！我也是朝思暮想，就担心你们有个闪失！” “谢谢爹爹牵挂！” “黄毅怎样？他没受伤吧？” “好着呢！就是又多了几千上万的人口，粮食难以为继，愁死了。” “人口增加几千上万？怎会有这么多？” “连战连捷，俘获和缴获加起来就有了。” “我们宣大也很难，太多饥民嗷嗷待哺，哪能支出那么多粮食？他就不能把那些人遣散一部分？” “那些大多数是去年被裹挟到关外的汉民，这天寒地冻的，不管他们的吃住，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恐怕十不存一。” “这么急迫！看来需要紧急调些粮食。但是宣大也只能救急一时，不可能长年累月。” “宣大这边的官面上能帮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您可以私底下想想办法！” “私底下？什么意思！” “我们这一次的斩获丰厚！” “到底有多丰厚啊！” “您看那些车上，装的都是首级，共有真奴一百七十八级，青壮年鞑子三千七百余！” “这么多？这功劳确实大得没边儿了。” 耿章华还摸出一份奏疏双手呈上，道： “还有天大的功劳呢！拥有人口过万，兵马两千的乌珠穆沁所属赫丹巴特尔部多次拒绝后金威逼、拉拢。 因为感念宣大总督派遣兵马支持该部抗击后金军，上表宣誓效忠于我大明。” 耿如杞当官几十年，当然熟悉瞒上欺下弄虚作假谎报功劳。 他不觉得就刚刚巧有这么个大部落上表效忠大明，疑惑道：“这是真的吗？” 耿章华肯定道：“真的有赫丹巴特尔部，该部前几年跟建奴恶战几场损失巨大，不得已往西南迁徙。 如今该部的放牧地离宣大张家口边墙大概三四百里。 我和黄毅联手出兵真的是为了救援该部！”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兴和府 “嗯！”耿如杞应了一声，还是有点不放心，追问一句，道： “那赫丹巴特尔部损失应该很大，现在还有过万人口吗？” 耿章华何尝不知朝廷有太多官员尸位素餐，哦！不对，尸位素餐的还不是最坏的。 还有很多官员自己不干人事, 尽干不是人干的事儿，一有机会就给干正事儿的同僚下绊子。 他爹就实实在在被坑过一回，如果不是有那个异类的黄毅忽然出现，他爹有可能已经丢了性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爹如此谨慎，耿章华理解，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有！放心吧，赫丹巴特尔部的人口经得起查验，如果巡按御史有种，可以亲自去那一边看看。” “算了吧！那些人也就是窝里横的本事，哪敢出塞去耍威风！ 只要这件事是真的，功劳甚至于超过斩首数千。” 政治何其重要，大明朝不是不想争取蒙古诸部，而是力有不逮，当然，更多原因是文官武将之间没了信任感。 这种情况在袁崇焕矫诏擅杀毛文龙后更加不可收拾。 最起码祖大寿就学坏了，学精了，不管什么情况，坚决不离开自己的队伍，皇帝召见都以各种不成立的理由推脱。 然欺软怕硬的崇祯唯有捏着鼻子认账，还不敢短了辽饷，还给祖大寿加官晋爵。 如今满朝文武可有一人关心建奴接二连三收服蒙古诸部？ 但凡有一点点见识的文官武将都能意识到建奴一统漠南, 边墙必然处处烽烟。 耿如杞乃是封疆大吏，当然认为收服一个蒙古大部落的政治目的要大于杀几千蒙古鞑子的军事效果, 给予肯定。 至于朝廷是不是给头领赫丹巴特尔一个乌珠穆沁部台吉的名号, 这简直不值一提。 “对！我和黄毅也是这么分析的。爹！您准备怎么报功呢？”耿章华问道。 耿如杞道：“你让人把斩获都围了起来，还叮嘱不要声张, 应该是有想法吧！” “我觉得您有个乌珠穆沁部宣誓效忠我大明的功劳足矣，那些斩首功实在是多余！” “嗯！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我觉得只要哪位文官武将愿意捐赠钱粮，我们可以让出绝大多数斩首功。” “卖官鬻爵？” “别说得这么难听啊！您可以理解为给有志上进的文官武将一次加官晋级的良机。 黄毅的根据地太需要钱粮，没有足够的粮食，明年秋收前有可能饿死一两万人。 这是各需所需，也是解民于倒悬！” “你我之间用不着说这种漂亮话，唉！形势比人强，弄钱粮确实很迫切，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耿如杞宣大总督的位置还没捂热，他可不想立刻升职调任。 所以耿章华不要功劳要银子、粮食的建议立刻让耿如杞动了心。 一个封疆大吏想要提拔辖区的文官武将也得事出有因。 在特殊的大环境下，军功最是有说服力！ 想要靠军功上位，首级至关重要，还要经得起查验！ 耿如杞沉思片刻后吩咐道：“赶紧把马车赶去军营，派人加强看管，不可走漏风声！” 耿章华还建议道：“我觉得功劳不能让宣大的文官武将独占！” 这个问题耿如杞已经在考虑，如此多的斩首数，影响太大, 当然不能让宣大独领风骚。 混官场的都要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吃了一次大亏的耿如杞当然长记性, 低调才能走的长远。 他胸有成竹道：“我理会得，想来蓟辽总督麾下的文官武将会感兴趣的。” 见他爹如此配合，耿章华不由得笑了，叮嘱道： “价钱不能低了，都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我已经让李家联络买主并且放出风声。” 耿如杞为了钱粮都不要加官晋爵了，当然肯拉下脸面，为了打造出一支能够硬撼建奴的强军，他甚至于可以不要脸。 他表态道：“黄毅的根据地需要救命的钱粮，当然是价高者得，没有朝廷恩赏的三倍以上免谈！” “唉！”耿章华一声长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怎么了？感慨什么呢？” “黄毅修建周长九里的根据地城池，一年就有了模样。 我们修建才五里周长的东山堡，至今都没能派上用场。” 耿如杞当然知道修建东山堡的进度，为此发了好几次火，然眼看着隆冬来临，今年肯定指望不上了。 他道：“这种事急不起来，明年秋天能够修成就不错了！” “爹，您别过于乐观，我建议干脆让黄毅负责修东山堡，把划拨的钱粮和民夫、卫所军交给他管，他有的是办法让人玩儿命干活儿！” “这个完全可行，黄毅本就是东山堡守备！原先没让他管修城是因为要去京畿参与收复四城。” “东山堡附近有很多可开垦的盆地，我觉得那儿离边墙近多了，怎么着也比根据地安全些！” “嗯！是这个理。真把东山堡附近五十里内靠水的土地都开垦出来，恐怕要有二三十万亩。” “关外是危险，但是土地太多了，还都是无主之地，真的往边墙外拓土二百里，几百万亩良田不在话下！” “所以一支能打敢战的强军最最重要，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黄毅说了，根据地只要能够拥有足够的人口，他就能把绝大多数青壮年男子，一部分健妇训练成能够保家卫国的民兵。 鞑子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全民皆兵，以后的根据地也是如此。 根据地军民还有城池可守，鞑子、建奴来了肯定讨不到便宜！” “唉！谈何容易！对了，根据地城池已经初具规模，怎没起个名字？” “是啊！总是根据地城池叫着蛮别扭的，爹，干脆您帮着起个好名字吧！” 耿如杞思索片刻，开始调书包，摇头晃脑道： “根据地所在位置在我朝太祖时期曾经是兴和府治下，后来应该是兴和守御千户所的信地。 你觉得根据地城池叫兴和城如何？” “很好啊！您这一任宣大总督大有可能恢复太祖时期的兴和府，留下名垂丹青的成就！” “恢复兴和府只能梦里想一想，能够把兴和守御千户所恢复就很不简单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复土二百里 这段时间战无不胜的耿章华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对未来充满信心，他道： “只要用对了人，有整个宣大地区的支持，未必不能恢复兴和府！” “你觉得黄毅能行？” “非他莫属！但得是您全权负责张家口包括宣府三百里边墙的防务，我手里有一支能打敢拼的铁甲骑兵。” 见儿子如此有信心，老耿不由得眼中放光芒, 他沉吟片刻，道： “那就看看明年黄毅能不能在根据地站稳脚跟！” “是不是能够守住兴和城就算站住脚？” “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不能让宣大承担全部军民的粮饷。 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黄毅那一边的人口已经好几万，人吃马嚼需要的粮食太多，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我能够理解，您放心吧, 黄毅说过，只要把兵额上的粮饷、军需给足了, 他就能确保把根据地城池守得固若金汤！” 黄毅的实授仅仅是个宣大总督标兵营千总外加东山堡守备。 耿章华已经为黄毅尽可能争取了，总兵额也只不过一千八百余。 但是因为有在边墙外驻扎的特殊情况，不是如明军的惯例骑兵三成步兵七成，而是五五开。 别小看这一千八百人马，真的按理规定给军需、铠甲、粮饷，一年的耗费按照白银计需要至少五万两。 耿如杞下定决心重点扶植黄毅，亲自过问粮饷的发放，肯定能够把漂没降低。 不敢说保证足额，应该能够做到八九不离十。 他点头道：“嗯！嗯！有信心是好的！ 但是空口无凭！这要经过实战才能证明！ 只要黄毅能够在建奴攻打之时守住兴和城，减轻张家口面临的压力。 我就敢于堂而皇之上奏朝廷收复故土二百里！ 届时由天子圣裁是恢复兴和府，还是重开开平卫再设兴和所。” “我们如果能在边墙外构筑起二百里的缓冲区，整个宣大的防务就稳了，边民、军户能够安心种地，增产粮食不在话下！ 厉兵秣马积攒实力, 争取把河套地区拿下！” “千万别好高骛远！别忘了嘉靖朝上《请复河套疏》的曾铣是什么下场，支持曾铣的当朝内阁首辅夏言又是什么结果！” 这个大冤案在隆庆朝平反了, 可谓人尽皆知，耿章华当然知道，顿时觉得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禁不住一声叹息, 道：“朝廷不思进取，达官显贵一味纵情声色寻欢作乐，怪不得黄毅不愿意入关做官，看来他是羞与为伍啊！” 见儿子一脸失望，耿如杞语重心长道：“你记住了，能够守好宣府、大同八百里边墙不让鞑虏犯境就是国之干城！脚踏实地最重要！” 父子俩聊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耿章华的肚子咕咕叫这才作罢。 …… 耿章华回来的当天，宣大总督行辕派出了若干信使，最远的跑去了山海关、延绥镇。 当天晚上，耿家花厅里欢声笑语，一大家子都在。 哦不！不仅仅是耿家一家人还有几个不算客人的客人。 梳洗完毕换了干净衣服的耿章华被两个妹妹缠着问这问那。 老夫人已经解开了心结，也笑吟吟问长问短。 她还不时打量根据地剧组的三个管事儿的，心里啧啧称奇。 剧组是三天前来到宣府，如今已经搭建好了舞台和能够容纳五百多人看戏的硕大蒙古包。 宣大总督很重视《气壮山河》这部戏，特意安排剧组在总督行辕前的阅兵广场上搭建舞台。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耿如杞更加稳重，担心犯政治错误。 他提出要求，在开始公演前, 他必须亲自看看这部戏剧。 左芳莲、叶惠玲、九儿原本就计划着在公演前进行彩排适应新舞台。 既然宣大总督带一帮文官武将来看戏, 那就演全套呗！ 因为戏台就在家门口, 所以老夫人也去了，就连认真读书的耿章光都乐滋滋带着妻儿看戏！ 还没看到好戏呢！宣大的文官武将和他们的家眷就开始感叹那个能够容纳五百余观众的硕大蒙古包。 他们进入蒙古包后顿时觉得里面暖洋洋的，立刻感兴趣了，都开始寻找热源。 很快每隔几步他们就发现了用木遮拦围起来的一个个蜂窝煤炉。 当然，这些蜂窝煤炉都是用了铁皮烟筒通气的，不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舞台效果很好，搭建材料以毛毡为主的蒙古包隔音效果也很好，演出效果杠杠的。 事实证明好戏是能够穿越时空的，后世的几个经典唱段顿时征服了绝大多数观众，连耿如杞都听得如痴如醉！ 大戏落幕后，耿如杞打赏了剧组，老夫人邀请剧组三个管事的次日来家里赴宴。 她是因为三个管事的都是女子，还都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乐意请她们来家里聊一聊根据地的趣闻。 没想到的是老三耿章华居然回来了，还带回来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只不过对这一次的斩获讳莫如深。 耿月如和耿月灵得知黄毅又连战连捷杀得鞑子、建奴人头滚滚，都很开心，不住追问细节。 这一回耿章华端着望远镜亲眼瞧着黄毅横冲直撞。 他把当时的情形细细讲了，并且大骂黄毅不知死活，不知深浅，不晓得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黄毅战死了，他如何面对两个小妹妹。 耿月灵还好，只觉得黄毅英雄气十足，没有意识到英雄也是会战死沙场的，咯咯笑个不停。 耿月如就不一样了，听得紧张兮兮，根本笑不出来。 左芳莲、叶惠玲、小九早就认命了，觉得自从跟了黄毅之后，有了心安之处。 她们喜欢根据地的氛围，愿意为黄毅做事，盼着能够为黄毅做那种羞羞的事儿，可惜至今为止都没盼着！ 编排戏剧是她们的特长，也可以说是她们的专业，所以《气壮山河》这部戏倾注了她们的心血。 如果这部戏在关内公演后真的能够如黄毅所说，能抵数万兵马，她们定然受到鼓舞，觉得不枉此生！ 哦不！是不是能够抵数万兵马没法论证，黄毅觉得剧组能够赚不少银子马上就可以实践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价分三等 叶惠玲乘着宣大总督和儿女们相谈甚欢之时，把卖戏票争取为根据地赚回一些钱粮的计划说了说。 耿如杞没觉着买票看戏有什么不妥，不但不反对，还建议票价分三等。 一等票在前排最中间的位置，有桌椅果盘热水，只安排五十张，售价一两纹银。 二等票一百五十张, 只卖三百文，只有坐椅没有桌子和果盘。 三等票位置要不靠边要不靠后，全部是大长凳，票价只要一百文。 耿如杞还特意说明了为何不给一等座的看客泡茶，只需要及时提供开水。 那是他久居高位，知道达官贵人的嘴刁, 给他们泡粗茶是肯定不喝的。 泡好茶肯定不行。 况且多少银子一两的才算好茶？标准怎么拿捏？ 一般情况下，讲究的达官贵人去茶楼、戏园子都是自带上好的茶叶，来看戏应该也是如此。 所以只给开水即可。 他还让左芳莲、叶惠玲别急着转场，先在宣府演够了再说。 安全问题不是个事儿，总督行辕门前的阅兵广场上谁敢撒野？ 左芳莲、叶惠玲、小九原本没有计划着把看戏的分为三等。 为了携带方便，马车上运来的是六条腿可以坐六个人的大板凳九十张。 现在按照宣大总督的意思不仅仅要张罗椅子还得准备八仙桌。 这些东西少有现成的卖，人生地不熟的三个管事一时间还就真的弄不来。 还好耿月如和耿月灵出手协助，让家奴们把家里的椅子和八仙桌拿来了。 她俩还派人去其他官员家借，去请李维达帮忙，总算在半天内凑够了二百把椅子十三张八仙桌，没耽误开演。 宣大总督带领宣大的一众文官武将评审弘扬正能量的大戏《气壮山河》，简直就是一次免费的推广。 说实话，这年头的当官的或许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但一个个都是享乐高手。 宣大来看过戏的老爷们绝大多数都迷上了大戏里的唱段，故而第一天戏票就是妙光，五十张一等票只买了三家。 耿如杞觉得黄毅希望这部戏赚些钱实在太小家子气, 但是能够体会到根据地对钱粮的需求的迫切性。 愿意成人之美！ 他认为在宣大上演这部大戏不仅仅有意义, 还能成就教化之功。 所以他欣然同意为《气壮山河》写剧评。 不仅仅是他，耿如杞还邀请宣大官职仅次于他的大同巡抚、宣府巡抚、山西巡抚、山西布政使、兵备道等等写剧评为《气壮山河》宣传。 所以在剧场蒙古包入口处, 树立着十个张贴着红纸的广告牌。 每一个广告牌都有一人高, 都有不少读书人围着读得摇头晃脑。 宣大的高官如此抬举这部戏，不差钱的达官贵人、富贾豪商、地主老财当然舍得花一两银子看个新鲜。 这年头的娱乐少之甚少，戏剧仅仅是少数大家族能够享受的。 这种容纳五百人看戏的场所，仅仅是氛围就让坐在贵宾席位上的达官贵人们心里倍儿爽。 《气壮山河》的情节紧凑，不仅仅有文戏还有武戏，唱腔新颖，唱词富有诗意，立刻被太多贵人喜欢上了。 如此好戏，仅仅是看一遍怎么够？仅仅是自己看，不带上娇妻爱妾怎么行？ 接下来比较有意思，场场爆满，简直是一票难求，还出现了倒卖戏票的黄牛党。 官场送礼多了个花样，送戏票，而且是一送几十上百张一等票，可以连看六场。 为什么是六场？ 那是因为剧组售票处的戏票只预售三天。 哪儿人多，哪儿就有商机，舍得花一百文、三百文甚至于一两银子看戏的都是舍得消费的金主。 于是乎，太多小商小贩闻风而至，卖小吃的，卖胭脂水粉的, 卖干果瓜子的等等不一而足。 宣大总督衙前街上热闹非凡，阅兵广场摆满了摊位，都有点小吃嘉年华的味道了。 一时间宣府呈现出畸形的经济繁荣。 维持秩序，缉捕盗匪的衙役们都不叫苦喊累，因为分到手的摊位费让他们都发了点小财。 剧组在宣府唱戏的这些天，耿家就两个字“开心”，耿月如、耿月灵以陪老夫人看戏的由头成天帮着剧组张罗。 一场戏一个多时辰，一天演两场戏，下午一场，傍晚一场。 七天后，算算账，抛去所有的开支，剧组居然盈利七百余两银子。 因为已经预售了三天的戏票，下一站去大同的时间延后再延后。 宣府和大同不一样，那里有位世袭了十几代的藩王——代王朱传火齐。 明朝的灾难不仅仅是来自于文恬武嬉，党争不断，还有一个根本原因，老朱家太能生。 藩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等等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供养十几万白拿俸禄的宗室，朝廷就要承受巨大的经济负担，更不消说还有许多宗室为非作歹、巧取豪夺。 进士出身的耿如杞不怕藩王，已经派人给太原的晋王朱求桂、大同的代王朱传火齐送去了帖子。 说明了《气壮山河》剧组是他倡导、排演的大戏，是为了教化万民齐心协力共御鞑子、建奴。 他还客客气气邀请王爷看戏，请王爷多提宝贵建议。 礼多人不怪，事先打了招呼，如果王府的帮闲还敢砸场子，宣大总督就敢派兵抓人、杀头。 其实耿如杞心里也一直是有股邪火！ 任谁被逮捕下狱等着杀头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耿如杞也不例外！ 他活明白了，手上有一支如臂使指又能打的部队比啥都重要！ 王爷敢做得太过分，老耿就敢带兵去打脸。 …… 如今的李维达在宣大总督的辖区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别家是从扬州往边塞贩运淮盐，李家用不着，因为根据地就在生产青盐。 那是根据地的地盘上有个比较大的盐湖，咸度是海水的两三倍。 黄毅知道地方，当然要自己生产食盐。 根据地的日照充足，晒盐相当容易，产量多了，远大于根据地的需求，当然要考虑售卖。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应运而生 明朝内地的老百姓都吃得寡淡，那是因为盐太贵了。 盐之所以贵，不仅仅是因为盐税高，更大原因是太多官僚资本捞盐政的银子。 崇祯朝盐的平均价格高达三四十文钱一斤，沿海便宜一些，内地价格比较高。 根据地晒盐，一斤的成本一文钱足够了。 黄毅当然也得收盐税, 良心价五文钱一斤，根据地官办盐店面向老百姓售卖青盐，价格十文一斤童叟无欺。 当然，明朝官宣一盐引的盐税大概只有六钱银子，一盐引是二百明朝市斤，算下来一斤还低于五文钱。 但那是官面上的, 就跟计划内物资一样, 不是谁都有本事弄到。 明朝的税收其实真的不高，即便加上辽饷、练饷、剿饷这后世诟病的三饷也不算高。 坏就坏在各级的加派，最后老百姓需要承担的税赋甚至于是正税的好几倍。 归根结底是因为过于贪腐，简直是涸泽而渔，达官贵人骄奢淫逸，普通老百姓民不聊生。 富庶的江南老百姓承担了过重的税赋，所以对朝廷没有一丝感情，更多的是怨恨。 其实他们上交的税赋朝廷只能拿到四分之一而已，真的不是朝廷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而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敲骨吸髓。 这怪谁？怎么就造成了这种现象？ 这跟帝国的当家人崇祯皇帝不能识人用人不无关系。 这也跟东林党左右江南局势，口口声声朝廷不能与民争利，其实是为了维护东林党自身利益有关。 黄毅太了解明末历史，知道改造一个旧世界难于上青天，打破一个旧世界相对容易。 所以选择了在口外开辟根据地，从教根据地群众读书识字开始, 逐渐培养出敢于革命的军人、能够和基层群众打成一片的民事管。 要钱粮养兵、养民事官，没有税收怎么行？ 仅仅是税收肯定不够, 还得支撑起国有企业赚钱。 当然，此时就谈国企为时过早, 只能看做根据地公有企业。 根据地自营盐店就是这种公有企业, 盐的批发量也是二百斤起跟朝廷一盐引相同，批发价每斤八文钱，给李维达优惠价，七文钱一斤。 李维达以这个价格拿到青盐，还要比用盐引采购便宜，获利能够翻倍，故而越买越多。 他家从关内采购的货物中，有一样其他商家根本瞧不懂。 几百上千年，真的没见过谁往口外贩运大量毛竹。 唉！没办法，关外还就真的不产竹子。 钢铁产量太低，除非重要的承重梁使用一部分钢筋，其余的混凝土部分都是以经过烘烤防腐杀虫的竹条用来替代钢筋。 因为根据地生产水泥，使用混凝土浇筑，所以修建中小型水库事半功倍。 即便已经到了隆冬季节，各种室外的工程都停工了，根据地依旧在大干快上，数万壮男、健妇忙得热火朝天。 没办法, 这年头没有挖掘机、粉碎机, 开采石头, 把石头砸碎运到水泥厂堆料场, 需要太多劳动力。 农闲，农民有时间，所以组长、小队长、中队长组织起青壮年在根据地城池附近开山采石。 这不是发起劳役，根据地不派遣劳役，组织大生产运动采取雇佣制，参照完成的工作量发放工钱。 革命当然要体现在多方面。 根据地早就发动了车轮革命，开始研究，哦不，谈不上是研究，而是根据黄毅绘制的图纸打制钢铁轴承、转向轴等等零部件。 根据地去年年底就执行了黄毅强行推广的度量衡标准，这当然是照搬后世的毫米、厘米、分米…… 用来做标准的是黄毅工兵铲手柄里的辅助工具之一，一把拉足了有一米长的钢卷尺。 即便有统一的尺寸、准确的图纸也不可能一次就成功，打制轴瓦部分有些难度，必须是手艺精湛的老师傅。 材料的要求也很高，都是老师傅口中说的百炼钢。 根据地出产的钢铁因为燃烧焦炭使用了风温技术，炉温提高了接近二百度，达到了一千三百多度超过了钢铁的熔点。 所以足够把生铁和熟铁融化为全液态，再也不是十七世纪最常见的半晶体。 故而钢铁的质量提高了一大截。 再有重锤锻打去除杂质、增加钢铁的密度，根据地钢铁厂出品的钢材质量都达到百炼钢的标准。 蓝进魁、齐大山等等经验丰富的大师傅通过往钢水里加萤石提高熔液的流动性，除去有害杂质硫和磷。 这当然是黄毅教的，只不过黄毅不知道该加多少，最后的比例都是大师傅们摸索出来的。 黄毅不止提议加萤石，还有石灰石、石灰、氧化铁皮、铁矿石、烧结矿等等。 反正黄毅把有关资料记载的，这个时代能够识别的可添加剂都说了。 通过脱碳加碳增加钢材的硬度也说明了。 有了黄毅指出基本正确的方向，再有因为待遇好，得到尊重，所以积极主动工作的大工匠们集思广益。 根据地生产的钢铁当然是质量越来越好，品种越来越多。 有了合格的钢铁制造簧片、击锤，齐小山他们打制的燧发枪终于达到了接近八成的发火率，开始量产。 当然，这个量并不大，一个月三四十支，大概每个月能够增产三成。 生产出了能够制造合格簧片的钢材后，黄毅画了图纸，要求大师傅们开始打制螺旋弹簧减震器。 他脑子里有了构思，准备制造舒适轻便的四轮马车。 根据地城池不适合设计水力机械，因为河流、湖泊的水有大半年不是结冰就是流冰凌状态。 但是根据地有个得天独厚的大好处——畜力远多于人力。 所以畜力百斤、千斤大锤就应运而生了。 蓄力大锤不是黄毅的金手指，齐大山、蓝进魁、刘汉等等大工匠以前都见识甚至于使用过。 只不过根据地的畜力大锤比他们以前看到过的大很多罢了。 蓝进魁、刘汉等等大工匠觉得很大、很震撼的畜力锤，在黄毅眼中不值一提。 一千五百明朝市斤的大锤，需要六匹马或者三头牛才能拉动、提升，瞧上去比较厉害。 其实在后世这算个啥？就是个一吨锤而已。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三斤团炮 然此时，根据地的钢铁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再经过一吨重锤锻打，这质量当然妥妥的超越了百炼钢。 钢铁质量越来越好，带来的好处多多。 事实证明，有了好钢，滚珠轴承完全能够做得出来。 用牛油润滑也不成问题, 关键问题是纯手工锻打成品率不高，产量太低，成本太高。 因为最好的百炼钢就很贵了，还要手艺最精湛的铁匠大师傅亲自打制。 还得按照黄毅的标准化进行验收，规格差一丝半毫都判定为不合格。 黄毅算成本都是给足用料、算足工钱。 但凡是这个时代没有，因为自己开了金手指而横空出世的产品，都得加价一倍以上，有的甚至于几倍十几倍几十倍。 加价多少根据是否容易仿制决定，轴承这种能够革命车轮的产品, 售价应该等同于白银。 也就是说假设一个轴承一斤重，如果外销，那么售价就得是十六两白银，要价三十两以上。 在产量如此之低的情况下，满足自用还嫌不够，绝无可能单独出售轴承。 造车，造出舒适轻便的四轮马车外销，而且是销往宣府、京城，去赚达官贵人、地主老财的银子才能达到劫富济贫的效果。 免得大量财主囤积金银让市场经济进入死循环。 末世的经济都是畸形的，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达官贵人更加穷奢极欲。 如果根据地出产的四轮马车装上了减震器，用上了手摇玻璃窗, 还有自带蜂窝煤炉燃烧提供热水循环的暖气片。 这种宽敞明亮的四轮马车，坐上去再也不是颠簸得骨头如同散了架的感觉， 肯定会类似于后世高级轿车那般, 被不差钱的达官贵人、地主老财追捧。 没有合格的钢材，短期内根本不可能仿制出转向轴、轴承、铰链、轮毂和减震器。 没有玻璃也做不出手摇玻璃窗。 根据地肯定能够垄断豪华客运四轮马车市场，拥有定价权。 故而黄毅画出了四轮马车的图纸, 要求蓝进魁负责样车的制造，争取六个月内完成两辆上路测试。 黄毅来检查、视察工厂、作坊之时喜欢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说得最多的就是标准化、标准化、第三遍还是标准化。 上行下效，处于根据地最高领导地位的黄毅如此重视标准化，所以生产出了规格统一的轴承、轮毂、转向轴。 所以根据地的货运马车已经不仅仅是两轮，每个月都有载重量翻了一倍的四轮大车增加。 车轮革命能够使大车的效率倍增，即便钢铁的产量跟不上需求，也得咬着牙硬着头皮上。 根据地以后只增加四轮马车，逐步淘汰效率低下的两轮马车。 打喀喇沁部落，消灭部落中的贵族，收缴的金银财宝珍珠玛瑙以白银计超过二十万两。 银子这东西留着没有意义，买回粮食雇佣劳动力烧制水泥、冶炼钢铁、建起房屋才是当务之急。 反正一个开采运输石头的壮劳力每天干五个时辰，干一个月，收入不低于一两银子。 城池规模肯定会越来越大，黄毅舍不得可耕种的土地，反正水泥厂需要储备大量原料。 所以制定规划，城池向东南扩展，开凿那里的山包，先平整出两平方公里的土地。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他们砸开石头时但凡发现大小合适的都收集起来。 重量二十斤到五十斤的石头当然是用来垒砌城墙, 盖民居、建造集体宿舍也需要大量的石头。 因为有取之不尽的石头, 所以砖瓦厂基本上用不着烧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烧瓦。 不仅仅是开采石头，这个冬天，挖煤、挖铁矿石的人手也增加了很多。 暂时用不了这么多产量不要紧，可以储备起来应对农忙时的产量锐减。 虽然有黄毅正确的指导，有黄毅亲手绘制的图纸、注明的工艺流程，铸炮还是经历了十几次失败。 失败是成功他妈果然不假。 带领几十个工匠铸炮的大师傅刘汉终于积累了经验，掌握了正确的方法。 四门根据地生产的大炮经过五六百次射击实验依旧完好无损。 四门炮两个规格，黄毅没有用三磅炮、六磅炮计算炮弹，而是用后世五百克的斤。 黄毅手机里保存了很多十六、十七、十八世纪的前装滑膛炮的资料。 知道此时的欧洲已经开始使用便于运输的三磅青铜炮，这种炮通常被称为团炮。 还知道瑞典人曾经用皮革制造过最轻便的火炮。 这种能够发射三磅炮弹的皮革火炮才七十五公斤，由铜芯铁箍外包皮革制成，还参加过实战，最后因为太容易毁坏而放弃。 团炮相对较轻，重量约一百二十至一百四十公斤，通常由一至两匹马牵引，只需两个炮手就能开火。 这些火炮可以发射所有常见弹药，发射霰弹的有效杀伤距离达到一百五六十米。 根据地生产的三斤团炮长度接近四尺，口径七厘米，重量三百斤，可发射由一百个重量三四钱铅球或者铁球组成的霰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匹马就能拉得动炮车，两匹马就能拉着这种炮疾驰。 意味着一门炮能够顶一百个火枪手齐射。 意味着鞑子、建奴骑兵冲锋时会遭遇弹雨覆盖！ 嘿嘿！没有机关枪，有这种瞬间喷出一百颗子弹的大杀器，以后跟建奴、鞑子干仗肯定能够以更小的伤亡造成更大的杀伤。 欧洲人把这种炮叫做团炮，因为一开始是一个团配一门，后来增加到两门。 团炮实际上是野战跑，步兵装备了滑膛枪依旧不能够对抗骑兵密集冲锋。 但是搭配一定比例的能够快速发射霰弹的野战跑，就不怕骑兵了。 这恰恰能够弥补汉人军队骑兵数量少的短板。 黄毅不太清楚此时欧洲的一个团究竟有多少人，反正觉得仅仅是配一两门炮少了些。 以后的战争肯定是火力压倒一切，当然是火炮越多越好。 他的计划是炮兵单独成军，直属根据地总部指挥。 参战时每个百总外加一个或者两个使用一门到四门三斤炮的炮兵小旗。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一分钟两炮 根据地拉出三千人马，随军的团炮总数高达三十到六十门。 如果采取集中齐射的方法对抗敌人骑兵密集冲锋，可以一次性打出三千到六千颗重量三四钱的铁球、铅弹。 这简直是在一百步，在冷兵器骑兵的弓箭、投枪达不到的距离，形成了弹雨。 鞑子、建奴跟明军步兵接战之时，一开始根本不会直接冲击阵型严整的军阵。 因为明军有车营，有火枪、火炮, 还有神火飞鸦、一窝蜂等等开了脑洞的火器。 建奴、鞑子骑兵都是采取围着明军阵列不断兜圈子射箭投枪的方法疲惫明军。 明军的鸟铳和发射霰弹的虎蹲炮有效杀伤距离达不到一百步，而且射速比弓箭慢多了。 对射时不断吃亏，再加上绝大多数明军没有信仰和信念，却有对朝廷对长官的怨气。 在处于劣势的局面下，在打不着敌军，却看到袍泽不断被射中的情况下，坚持不了多久就崩溃了。 有了一百步就能大面积杀伤的团炮截然不同, 变成了敌人打不着己方就损失惨重。 敢围着兜圈子漫射, 连人带马给他打成筛子。 理论上, 团炮是做得到一分钟打两发炮弹的。 黄毅拥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坚定不移认为欧洲人做得到的，汉人都能做得到，甚至于还能做得更加好。 人家能够训练出一分钟内完成两次射击的炮手，根据地就能培养出不到一分钟就能打两发的汉人炮兵。 黄毅参考手机里的资料撰写根据地炮兵操典，挑选出二百算术学得比较好，已经能够默写五百汉字的少年学习、训练观瞄、打炮。 这些少年都是从蒙古部落中解放的汉人奴隶，都特别能吃苦能忍耐。 被解救后能够吃饱穿暖，都对黄毅感激涕零，每一次黄毅给他们上课、讲故事、所有的少年都目不转睛看着，全神贯注听着…… 他们得知学会打炮，并且打准了，说不定一炮下去，能够打死打伤几十个建奴、鞑子, 都激动不已。 无他，每个曾经沦落为奴的汉人心底里都埋藏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能够杀建奴打鞑子, 就是平生所愿！ …… 根据地不是采取的泥模铸炮法。 这种方法在此时广泛采用，因为每个手工制作的泥模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铸造出的大炮也是独具个性。 故而调用某门大炮之时必须同时调遣曾经使用且适应了火炮脾气的炮手。 根据地铸炮是采取钢铁模具循环使用的方法。 统一标准的钢铁模块组合成铸炮钢模搪石英砂反复使用，省了工时节约了太多成本，还有利于标准化。 又采取了托马斯丁.罗德曼发明的内模灌水冷却法，采用了把整体模具埋入细沙中使其缓慢冷却的工艺。 所以根据地铸造的火炮内壁光滑质量远远领先这个时代，同口径同规格的大炮，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基本相同。 不存在每一门炮各有各的脾气这种操蛋事儿。 早在根据地开始生产工业品之时，黄毅就公布了计量单位，统一了量具、规尺。 根据地的零部件都有统一标准，以前出产的鲁密铳、现在开始量产的燧发枪完全可以互相之间替换零件。 火炮毕竟是大家伙，统一零部件尺寸更加容易。 理论上，根据地训练的炮兵可以熟练使用任何规格的根据地出产的火炮。 只可惜，受限于钢铁产量，根据地需要钢铁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铸炮只能慢慢来。 先维持着一个月铸造四五门，而且是重点铸造三斤团炮。 慢工出细活, 慢慢来也有好处。 刘汉等等大工匠和能写会算的青少年工匠慢慢融合，随着工艺水平慢慢进步，能够提高成品率减少浪费实现增产。 回到根据地的黄毅依旧很忙, 不仅仅忙于军事、民事，还在忙着开金手指。 隔上十天半个月就要和蓝进魁为首的根据地手艺最好的铁匠、木匠、皮匠、琉璃匠、玉石匠等等探讨如何定型豪华客运四轮马车。 没办法，根据地需要拳头产品牟取暴利。 团炮是个好东西，如果作为产品外销，肯定能够赚到几十倍的利润。 可是这种大杀器能卖吗？ 敌人有了团炮，黄毅在冲锋时都有可能被人家一炮干死，因为防弹衣、防刺服也肯定经不起几十上百的弹雨啊！ 所以只能把豪华四轮马车包装从奢饰品赚大钱！ 黄毅画图纸进行设计，工匠们在制造过程中会集思广益，一般情况下修改图纸，完善设计的活儿交给齐小山。 根据地不仅仅优待军人，更加优待大工匠。 宣大总督特别签署命令调拨的十三户工匠都是被逼无奈，都觉得前路莫测，都以为一大家子要死在关外。 谁知道关外还有这么大的一座石头城，他们居然都住上了拥有三五间砖瓦房的小院儿，还是带小二楼的那一种。 何守业、张氏、齐大山、蓝进魁负责接洽安排这些大工匠。 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手艺是否扎实，暂时只按照普通工匠的待遇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四斗杂粮。 根据地给大工匠的月饷等同于正七品总旗官，每个月五两银子一石谷子。 没有手艺只有蛮力的普通壮劳力，月钱一两到二两不等！ 发工钱没法平等，如果平等了，反而造成最大的不公平。 就跟计划经济时代发放固定工资不按劳取酬，导致人浮于事是一个道理。 即便是纯体力活儿，力气大的，耐力足的，开采的石头有可能达到没啥子力气的双倍。 根据地当然要采取计件工资制，鼓励多劳多得！ 有没有人厌恶劳动，消极怠工？ 目前为止没有，因为根据地的人权是相对的，穷得家徒四壁没有隔夜粮还好逸恶劳的不能算人，没人权。 把所有的懒汉都杀头还不至于，赶走即可！ 但是这种事儿至今都没有发生，根据地的老百姓都为了得到更多报酬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而努力工作。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固定式望远镜 新来的工匠在没有展示手艺，得到认可前，只能按照最低标准拿工钱。 即便如此，还是让刚刚来都没开始干活儿就拿到手二两银子四斗粮食的大工匠们唏嘘不已！ 得知这仅仅是根据地初级工匠的待遇，每晋升一级工钱提高五钱甚至于一两银子。 如果评上大工匠，能够拿到手的工钱跟朝廷七品官老爷的俸禄一样多。 看到了为他们准备的住房，拿到了预发的月钱, 得知了根据地的待遇后。 这些原本满心愤愤不平的大工匠都变得心平气和，第二天就开始发挥所长，希望被刮目相看。 黄毅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火炮、燧发枪的研发、生产进度。 第二件事当然是指点珠宝匠制作几架望远镜，指点烧制琉璃的大工匠烧琉璃。 用对人确实能够少走弯路，黄毅这个只有理论和数据、图纸的门外汉，得到实际操作经验丰富的大工匠互补，金手指开得相当顺利。 烧制的玻璃还有杂质，还需要时间研究配方、改进工艺, 暂时不能用作镜片。 擅长加工珠宝玉石的工匠都是一等一心灵手巧之人, 用天然无色水晶磨制镜片毫无压力。 三个月后，在快要冰雪消融的时候，在黄毅参与下，终于装配出了三架固定式望远镜，有效倍距应该是三十二倍。 相对于双筒望远镜，单筒的更加简易方便，所以黄毅做了十支单筒望远镜，都是八倍距望远镜。 想要多做些已经不可能，因为耿家派人送来的天然无色水晶用光了。 以后要做就得是根据地生产的玻璃达到质量要求。 这几个月，根据地一直在往张家口送煤，送一些工业品。 卖得比较多的是蜂窝煤炉和生产蜂窝煤用的铁模具。 根据地的工业刚刚开始布局，可销售的商品有限，卖货得到的银子远远不够采购的开销, 一直都是消耗缴获的金银财宝勉强维持。 积累真的没有抢劫来得快, 所以黄毅过不多久就得去干几仗, 幸好喀喇沁鞑子去年从大明京畿之地抢回来了不少金银财宝。 否则扩军势头迅猛的黄毅真有可能入不敷出！ 买回来的东西很多, 不仅仅有碗碟坛坛罐罐等等日用品还有硝石、硫磺、蜂蜜、白酒，大头依旧是粮食和棉花、棉布。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是能否走向成功的金科玉律。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是汉人的共识。 预计，加上今年春天开垦出的农田，田亩总数能够超过十三万亩。 但这些土地都是新开垦不久的绝大多数是瘦田，按照明朝以上、中、下来区分，超过九成是下田。 这需要时间积淀，以后的肥沃程度肯定是一年比一年好。 一部分水土条件最好的田亩种植麦子，争取能够达到超过一石的平均亩产。 其余的种植马铃薯、番薯，经过去年的试验，发现马铃薯更加适合这里充足的日照产量能够达到接近八百明朝市斤。 还有就是比较耐寒、耐盐碱的大麦青稞，居然得到了仅次于小麦的产量。 再有就是喜寒凉，耐干旱，抗盐碱，生长期短的莜麦。 朝阳背风的山地种植玉米，不仅仅能够收获玉米粒，玉米秸秆可是好饲料。 反正种植的主粮品种不能单一，因为土地需要轮种才能保证产量、肥田。 除了马铃薯、番薯能够达到亩产八百斤以上，小麦、大麦青稞、莜麦的平均产量有一石左右, 达到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斤就不算少了。 这里要说明一下，石是个体积单位，是用量具量出来的不是称出来的，笼统地说一石多少斤不科学。 应该说明一石米是多少斤，一石黍米多少斤，一石麦子又是多少斤等等。 麦子比米轻，所以一石没有一百五十多明朝的市斤，而是一百二十多明朝的市斤，折算成五百克的斤，应该是一百五十多斤。 如果根据地今年的收成过得去，预计能够收获十五到二十万石粮食，足够五万人的口粮。 可是根据地的人口一直在增长中，不差钱的耿章华把收留流民、灾民送来根据地当做善事在做。 当然，这也跟黄毅夸下海口，根据地需要人口多多益善不无关系。 耿如杞也支持往口外输送流民、灾民。 因为从陕西逃来山西、宣大的流民越来越多，不想方设法把流民弄走，脆弱的山西也会被祸及变成流民遍地。 其实历史上就是如此，先是陕西民不聊生，接下来是山西流民四起…… 只不过现在大为改观。 因为宣大的官吏发现境内出现流民就集中起来每人每天给两碗粥喝，凑足三百人就派遣两个衙役往宣府引导。 地方上的官吏不抵触做这种事，因为施粥耗用的粮食耿家家丁会根据人口数补偿，他们省着用还能赚些跑腿钱。 根据相关资料记载，明朝时期的人口有…… 额！说不准。 有的认为是最少三个亿，有的认为两亿多，有的言辞凿凿一亿五千万。 黄毅不去想也不去猜，只确保根据地势力范围没有黑户，能够统计基本准确的人口数。 历史已经注定陕西、山西会乱起来，也就注定有宣大总督的协助，根据地能够弄到很多人口。 说不定明年冬天下雪前，根据地汉族人口会突破八万达到十万甚至于更多，再加上不断吞并喀喇沁部落得到的异名族人口，粮食问题依旧成问题。 不积攒到在一年颗粒无收的情况下，根据地存粮都能维持根据地不饿死人的程度，黄毅就不会安心。 现在的根据地高筑墙已经开始了，浇筑了混凝土地梁、圈梁地基，填充了碎石、煤矸石、矿渣的城墙完成后高十二米，底座厚达七米五，顶部宽五米。 这种城墙这个时代的千斤重炮轰击三天都塌不了。 广积粮正在进行中，已经完成了三十个混凝土结构的筒仓，每个筒仓都能存储粮食不低于五千石。 只可惜存粮不足以储满粮仓，刚刚达到一半，堪堪能够维持到秋收，这还是指人口不再猛增的情况下。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方向 黄毅为了争取大明朝廷的认可和支持，不仅仅缓称王，甚至于保持低调不称王。 新时代的新思想跟古人截然不同，江山是属于整个以汉民族为主体的中国人，不是老朱家的。 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可以有，忠于一家一姓不可能。 接受大明朝廷的官职仅仅是为了立足，不存在效忠朱明王朝的可能性。 况且大明已经到了末世, 再有能力有限却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勤政不已，很快就会亡国亡了汉人的天下。 从此神州陆沉，华夏衣冠沦丧，整个汉民族将要留着一根小辫子屈辱偷生二百几十年。 黄毅来了，认命了，又不认命！他要改变历史消弭汉民族的厄运！ 没有办法投机取巧, 委曲不可能求全，谈判永远谈不来和平, 唯有把敌人彻底消灭。 强大自己是唯一的选择, 建立一支如臂使指的火器部队才能力挽狂澜。 现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扩军练兵，再扩军，再练兵，别无他途。 哪怕是寒冬腊月，炮兵训练也是一直在进行中，到了崇祯四年二月底，已经打报废了四门三斤团炮。 现在的炮兵队有能够熟练操控三斤团炮的炮手一百六十名，两个人就能操控一门完成发射。 当然，这是做现成事儿，是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两个炮手可以完成清炮膛、装火药、填炮弹、瞄准、点火…… 实战之时把火炮运输部署到位，备足火药包、霰弹包等等，需要不少辅兵。 做杂活儿的辅兵容易训练, 跟能够瞄准开炮的炮手不好比。 所以一百六十个炮手每天都在练习，在火炮不足的情况下，由放炮最有准头的炮手观瞄点火。 其余的炮手一大半都得干辅兵的活儿。 根据地的炮兵不仅仅会赶车, 能骑马, 而且必须做得到能够骑马疾驰。 会赶车还不够, 还得会修车，能够把火炮拆解、装配。 最近半个月，炮兵训练是以转运为主，经常可见一百六十人的炮兵队拉着八门炮疾驰。 最基本的要求是炮兵必须具备一天转战一百六十里的能力。 这种拉练不仅仅检验了炮兵的机动力，还证明了经过技术革命的四轮炮车的实用性。 黄毅最清楚火炮的重要性，所以产量有限的轴承、钢铁轮毂，除了研发豪华客运四轮马车使用了几套，其余的全部使用在炮车上。 没有橡胶轮胎，不是黄毅手机里没有生产橡胶的记载，而是没有原材料，此时的大明根本没有橡胶树。 黄毅手机还有有关于杜仲橡胶的原材料加工和生产方法，只可惜根据地包括整个燕山、阴山地区都没有杜仲树。 陕西有大量杜仲树，生长在陕西南部秦岭南坡。 开了春就得派人跟随李家商队去收购杜仲树的树叶、树皮、树枝用蒸煮法做成粗胶带回根据地再加工。 明末的陕西最是水深火热，如果有一两万甚至于更多的老百姓能够通过采集杜仲树的果实、叶子、树皮制作粗胶活下去，也应该算救了这么多人。 黄毅知道杜仲树出胶率肯定远远不如橡胶树也没办法。 如今的野生橡胶树在南美洲的丛林里，很长时间内，黄毅都没办法弄到种子和树苗。 弄到了树或者种子也没有用，没具备条件的地盘，橡胶树需要热带、亚热带的气候才能生长。 所以黄毅注定只能用成本很高的杜仲橡胶聊胜于无。 在没有橡胶做车轮外胎的情况下, 现在的炮车车轮是包了一层被桐油浸泡了足一个月的软木, 外边用牛皮层层包裹。 这种钢铁轮毂软木实心轮胎车轮比全木质车轮轻了一半，不易损坏，使用寿命长了至少五倍。 还有一个好处是承重超过三倍。 一共选拔了二百识字超过五百的少年参与训练，天天打炮，不计成本，有四十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 其中有二十六个少年是因为训练中出现意外受伤了。 意外不仅仅是炸膛，从奔驰的战马、跑车上跌落也得伤筋动骨。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当然没法归队参与训练。 炸膛不表示每一次都会把炮膛炸得四分五裂，那肯定是装错了定量，而且是几倍。 这种情况在纪律严明的根据地军人中根本不可能发生。 定装的火药包都有标记，新手的操作都被训练官、镇抚官、学长盯得死死地。 不会给新人犯装两个或者更多定量火药这种低级错误的机会。 试炮时只要小心谨慎，即便炸膛也不可能造成巨大损伤。 况且此时的大炮都是点火药捻发射，试射没有经验的新炮时，把定量火药加两成，火药捻子留长一些。 点火后翻过用沙袋堆垒的防爆墙趴下，哪怕是火炮炸碎了也伤不到炮手。 通过加压检验的新炮在正常操作寿次内，即便炸膛也仅仅是炸裂、漏气，不至于要了炮手的命。 火炮射击到了超过报废的寿次后，继续试炮以得到最终有效寿次，就得又如刚开始试炮那样设置防爆墙。 每一次点火都得为随时炸膛做准备，闲杂人等远离，炮手完成点火越过防爆墙卧倒。 总而言之，这些曾经饱经苦难的年轻人经得起摔打，耐受力很强，仅仅是百分之二十的淘汰率可以接受。 根据地军人的思想教育一刻都不能放松！ 黄毅已经在灌输一种理念，增强所有人的信念，明确指出根据地的发展方向。 那就是根据地新军是为了解救被压迫被奴役的汉民而战斗。 是为了打倒建奴、鞑子中的奴隶主，解放奴隶而战。 是为了创造一个平等社会，为了不被欺凌，为了人民安居乐业，是为了消灭饥饿…… 黄毅每半个月都要召集镇抚官开会、学习。 明朝的镇抚官一个千户所只有俩人，一般情况下是从六品武职，百户官缺任可由镇抚官充任。 卫所军官大多数是世袭，唯有镇抚官不是世袭，他们负责处理卫所内部的司法诉讼，处理军民之间发生的纠纷。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正确打开方式 根据地没有完全照搬明军的组织架构，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每一个总旗都有一个副总旗担任镇抚官，所有的镇抚官都是黄毅亲自教育的，都是能够默写八百字以上能写会算的。 镇抚官还在学习中，再有一两年时间，肯定能够掌握两千常用字，学会后世小学的数学, 掌握初期的物理、地理知识。 未来的很长时间内，炮兵极其重要。 所以黄毅对炮兵的政治思想工作更加抓得紧，没有特殊情况，炮兵都是从汉人中选拔。 现在基本合格的炮兵已经训练出来了一百六十个，其中有五个就是镇抚官。 经过批评与自我批评，剖析自己忆苦思甜等等行之有效的洗脑，哦不！是端正思想统一思想的正确打开方式。 一百六十年轻炮兵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按理说给他们配上几百辅兵，一百六十炮兵可以操控八十门三斤团炮。 然因为前前后后已经打报废了接近十门火炮，现如今的根据地总共只有八门三斤团炮。 再过几天刘汉可以交付新出产的六门三斤团炮, 还想增加就得再等一个月。 这就意味着计划中的春季攻势只能携带十四门三斤团炮。 火药的供应不成问题，根据地一直在生产火药，一部分原材料由李家商号购买，一部分自产。 提倡集肥改良田亩的根据地有专人负责收集硝土、芒硝提纯。 这东西在明朝人眼里普通寻常，在中药店里芒硝就是一味普普通通的药材。 懂得寻找硝土、芒硝，会创造条件生成更多硝土的人很多。 黄毅的手机里也有收集、制作硝土、芒硝的方法。 但是他发现用不着多此一举，这些方式方法，根据地负责收集芒硝的工人都会。 根据地毕竟有了好几万人口，黄毅不可能如大明朝廷那般粗方式管理。 早就采取了行之有效的保甲制，三十户人家设一甲，挑选积极参加训练的三个民兵小旗官担任甲长，以一年为单位轮值。 三个甲为一保，九十户人家, 也是三个保长轮值, 保长必须是辅兵或者民兵中的总旗官或者副总旗、镇抚官。 根据地下达政令只需要通知当值保长开会即可, 当天晚上就能传达到家家户户。 当下黄毅统治的根据地可以自诩政通人和，百业待兴！ 集硝多大事儿，别说花银子收购，即便是摊派也能完成。 为了防止疫病流行，根据地人民不许喝生水，及时打扫牲畜的粪便，所有的采石场、工厂、军营都不许随地大小便。 不仅仅建了很多厕所，里面还都有收集尿液的粪桶。 在马粪、猪粪、牛粪上淋尿液，集硝的速度快得很。 这段时间发生的战斗基本上是采用冷兵器，根据地生产的颗粒火药仅仅是火枪手、炮手训练时使用。 哦！对了，也有一部分火药用在爆破山岩上。 总的来说，目前根据地的火药产量远高于消耗，已经有了好几千斤的库存。 混凝土修建的火药库严禁烟火，为了方便搬运每一个木质火药桶只存放二十斤火药。 火药桶上面画了骷髅头写了轻拿轻放安全第一。 火药永远不嫌多，集硝是每一个根据地群众应尽的义务。 根据地政府不会让老百姓白忙，上交收集的硝土、芒硝按照含硝量称重拿钱。 有些群众经验丰富，带上笤帚簸箕去背阴处的山脚扫岩石上吐出的白霜，这东西就是天然芒硝，含硝量比厕所里的土高多了。 不仅仅是山脚背阴处，住房的阴山背后也会吐白霜。 积累了经验的群众，利用业余时间集硝，弄得好些的, 一个月能多五六钱银子贴补家用。 黄毅就是这么任性, 不吝啬给根据地群众发报酬。 他认为让根据地的老百姓可支配收入多了，才能够使得小小经济体实现良性内循环。 所以做火药的最重要原材料硝土、芒硝，在全民参与的情况下，产量每个月都在增长。 争取做到根据地自产的火药能够满足大规模炮战的消耗不是痴心妄想。 黄毅一直是脚踏实地，没有任何天马行空的想法，采取的都是以后世的标准和计量单位。 明朝的一天分十二个时辰，黄毅没有改换这种习惯，只不过把一个时辰分为两个小时，一个小时又分成了六十分钟。 根据地没有时钟，但是大明早就有了，黄毅已经委托李维达帮忙买几个式样最新的西洋钟。 目的不言而喻！仿制。 现在，根据地手法娴熟的炮手已经能够做到一分钟打炮两次。 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 原本耿章华已经和黄毅约好了春天共同出兵，把喀喇沁部彻底打服。 可是盘踞归化城的林丹汗忽然出兵威逼大同镇，他对按照旧例给市赏极度不满足，居然狮子开大口要求翻倍！ 这还不算完，还要求全占顺义王卜石兔的市赏。 卜石兔是蒙古右翼土默特部大酋长，是大明万历四十一年册封的顺义王。 哪怕如今的顺义王被林丹汗打得溃逃千里，大明朝廷也不能认可已经事实上占领了归化城的林丹汗吞并土默特部。 原本的历史上大同巡抚和宣大总督是害怕提兵两三万兵马而来的林丹汗翻脸，选择了妥协，被讹诈了很多钱粮。 后来被监军、监督文官武将的太监告了一状，巡抚和总督都丢官罢职被逮拿下了京师诏狱。 黄毅跟耿章华同吃同住的日子里，俩人无话不聊。 黄毅知道原本历史上的宣大总督魏云中和山西巡抚张宗衡、宣府巡抚沈桀为什么获罪。 所以叮嘱耿章华转告他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擅自议款。 哪怕打不过也要拿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永远打下去，是否和谈是朝廷的事儿，只有皇帝才能做主。 那个察哈尔诸部其实是外强中干，对他们的态度一定要强硬。 林丹汗想要朝廷的钱粮也不是坚决不给，得逼着他们用马匹或者牛羊、皮货交换。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好勇逞强 耿章华记性不错，把黄毅的话记在心里了。 他得知林丹汗果然跑来大同耀武扬威敲诈勒索，更加把黄毅佩服得五体投地。 耿章华已经从黄毅口中了解清楚了，知道林丹汗是个志大才疏欺软怕硬的怂货，知道他不得人心。 所以在耿如杞召集宣大的文官武将问计之时，兵强马壮的督标营耿参将慷慨陈词。 他的言语中极度鄙视林丹汗，扬言亲率督标营兵马和铁甲家丁, 必然能够震慑察哈尔鞑子让他们不敢有痴心妄想。 宣府、大同、太原包括延绥镇、宁夏镇等等九边重镇经常性遭受鞑子袭扰，根本做不到把鞑子抵御在长城一线。 鞑子越过长城的目的就是抢劫，大明朝廷的官兵早就麻木了，习惯了。 明末更是每况愈下，绝大多数文官武将都采取守城自保，任由鞑子饱掠几天后自己退出长城。 边民的死活文官武将基本上不去管。 林丹汗亲自率领数万兵马杀气腾腾奔大同一线而来，宣大总督麾下当然不会有哪个文官武将主动出头。 衙内耿章华如此高调, 准备率领兵马跟林丹汗较量, 宣大的文官武将哪有可能反对？ 其实武将们基本上没有发言权，是打是和，都是文官做主。 林丹汗率领兵马来大同一线挑衅这件事真的不好处理，宣大总督问应对之策还不能搪塞。 那些文官正在面面相觑之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内率先跳出来揽下这件棘手的事儿，诸位大人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耿章华话音刚落，顿时马屁声四起，什么类似于爹是英雄儿好汉，虎父无犬子等等说了一大堆。 耿如杞虽然知道文官武将的尿性，但是这些赞扬耿章华的肉麻话听在耳中还是相当舒坦。 年纪大了，肯定担心爱子有个闪失，但是这段时间耿章华的表现不俗，算得上敢战能胜。 再加上扩充到足一千五百的铁甲家丁都是精选的九边精锐骑兵。 有钱好办事！ 这些家丁的家眷都迁来宣府、张家口安置了，每户给了三十亩旱地，人人感恩戴德。 这些家丁都是老兵, 都有跟鞑子恶战的亲身经历, 战斗力毋庸置疑。 所以耿如杞欣然同意耿章华亲领督标营赶去大同。 临别时，老父亲肯定要交代些悄悄话。 无非是, 如若事不可为, 莫要好勇逞强，大同城高墙厚，存粮足够半年开销，只需入城固守，虎墩兔就会无可奈何。 耿章华担心父亲变卦不肯他去救援大同，所以满口答应，表示一定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月底，耿章华就已经带领宣大总督标兵营两千人马，外加一千五百铁甲家丁赶去了大同。 他没有如绝大多数文官武将那般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而是率领督标营人马和大同总兵官杜文焕、延绥东路副将曹文诏集结的八千兵马跟气势汹汹的林丹汗列阵相对。 穷疯了的林丹汗真的是纸老虎，真的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来，仅仅是想多捞一些好处！ 见一万三千宣大军严阵以待，数千铁骑军容严整，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架势，他顿时就不横了。 打未必打不过，可是能打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是为了弄些粮食不是来拼命的。 接下来当然是友好协商, 想要多给市赏门儿都没有，只能按照旧例, 这还得拿出几千匹好马让耿章华的铁甲家丁挑选。 耿章华当然越来越硬气，因为经过一通暗箱操作，宣大总督下辖的文官武将基本上服了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总督大人关系好的接二连三被提拔，剩下的当然不敢头铁。 得到提拔的心里都有数，哪敢不听话，因为他们其实都是犯罪分子，都参与了买官鬻爵。 都是花了朝廷人头赏额几倍的价格混到了莫名其妙的军功。 这种军功根本经不起推敲，但是主持核功上报朝廷请奏封赏的就是宣大总督本人，他只认首级不问来龙去脉。 言官御史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谁让朝廷论功行赏的制度就是以斩首数为准绳？ 检举揭发军功中的猫腻不能闻风奏事，一般情况下都是发现首级不是真奴或者真鞑子，有些甚至于是用女人的头颅冒充。 明朝能够识别人头的高手太多，言官御史都悄悄的派遣心腹之人查验过宣大总督为麾下请功的首级。 最后的结论一个个都是青壮年真奴、真鞑子，一百几十个真奴都有镶蓝旗腰牌。 铁的事实摆在眼前，足以证明斩获丰厚！ 可是谁都说不清怎么就能斩获这么多？没听说过哪儿打了如此规模的打仗啊！ 说不清怎么办？ 问问呗！ 然宣大总督却是以军事秘密不能公之于众为由拒绝回答。 后来有些风言风语在传，为虎作伥的喀喇沁鞑子被宣大联军打掉了很多部落，增援的建奴也损失惨重。 得，人家不是杀良冒功，至于是把功劳让给谁升官发财，言官御史还就真不太好管。 算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耿章华变了，完全变成了要钱不要虚名，这一次居然是一级没留，通通卖光。 现如今已经到手了四十多万两银子，再也不缺钱粮安置家丁。 他当然不能独吞，委托李维达大量购买粮食、布匹、硝石、硫磺等等往根据地送。 耿如杞的开销也很大，做儿子的当然要孝敬，给了足十万两银子。 这一任的宣大总督手中宽裕，事儿当然干得漂亮。 不仅仅无惧林丹汗的挑衅还收服了一个有上万人口四千控弦人的大部落。 耿如杞有政绩，又给朝廷里的大员送了远高于常例的冰敬，所以为他说话的官员很多。 原本有风声，朝廷想调耿如杞进京实授兵部侍郎。 耿如杞有兵部侍郎这个官职在身，他还是右都御史呢，只不过都是拿待遇不管事儿的虚职。 但是耿如杞强调宣大不稳，需要时间整军、安民，不应该频繁换总督。 最后的结果是崇祯皇帝给了留任的耿如杞加了兵部尚书虚衔、升一级散阶、荫一子为锦衣卫千户的恩赏，还赏了一些锦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痛定思痛 总而言之，崇祯很满意这一任宣大总督，不止一次当着满朝文武夸奖耿如杞有担当能任事。 崇祯皇帝是个性情中人，看上谁了，怎么都好。 吃了袁崇焕的瘪后并没有痛定思痛。 所以准了耿如杞急需修复宣大境内一千二百里边墙的奏疏，交由户部调拨钱粮。 宣大边墙已经是千疮百孔，修缮一新绝无可能, 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粮，只是批准修建几处要紧地段。 耿如杞已经想好了，得到朝廷修缮边墙的钱粮后，一半用在大同一线，一半补贴给黄毅完成东山堡修筑兴和城。 有黄毅在关外扼守这两座城池，张家口长城一线, 相对安全。 现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同一线。 上一次被文官武将坑得差一点丢了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耿如杞根本不放心那些嘴上忠心耿耿的总兵、副将、参将。 不得已，只能调督标营参将耿章华去大同防备林丹汗贼心不死搞偷袭。 他其实想得挺美，张家口一线的安全交给准女婿，大同一线有亲儿子，他这个宣大总督自然稳坐钓鱼台。 耿章华分不开身，他认同黄毅的理念，一样的觉得强军是练不出来是打出来的。 他在大同不是老老实实固守，而是实战练兵，他亲自率领铁甲家丁有计划地出边墙洗劫紧靠边墙的部落。 有一千五百兵强马壮的铁甲家丁可用，只有几十几百青壮年的察哈尔或者土默特中小部落哪有反抗的余地？ 耿章华反过来打蒙古人的草谷，军队天天都能吃到牛肉和羊肉，日子过得美滋滋。 但是他浅尝辄止，麾下人马绝不追出边墙二百里范围。 这相当于是给土默特或者察哈尔诸部一个默契，边墙二百里外任由你们放牧, 接近到二百里内就得被抢劫。 鞑子虽然全民皆兵也不能长年累月集结两三万兵马跟宣大军对峙，他们也要生产啊！ 所以土默特或者察哈尔的部落都开始往西、往北迁徙, 让出边墙外二百里的缓冲地带。 耿章华给黄毅写信说明了没法赴约的原因后, 还建议安排一部分已经向根据地臣服的小部落去大同一线的边墙外放牧。 承诺他的人马能够保障牧民的安全！并且告诉黄毅。 东山堡的修建速度太慢，建议黄毅直接插手。 黄毅看到来信后笑了，现在不是被地盘不够困扰，仅仅是坝上地区就有后世的两个江苏省那么大。 而是因为强敌环视，没有安全感，必须趁着建奴跟孙承宗在大凌河斗法，无暇顾及蒙古大草原的机会彻底干掉喀喇沁诸部。 根据地暂时不缺地盘，缺的是人口，黄毅跟耿章华用不着虚伪客套，回信时直接否了分一些根据地小部落去他那儿的建议。 继续要求耿章华派遣一部分家丁收容从陕西逃荒、逃兵灾的流民。 同意开了春就派人前去接管并没有完成的东山堡。 说实话，哪怕宣大不给钱粮，黄毅也愿意把东山堡修建成混凝土地基的石头城。 那儿离张家口才十里路，以后人口多了完全可以扩展东山堡的北城墙背靠城池圈起周长四五十里的厂区。 如果按照后世的算法，十五里方圆能够有五六十平方公里。 即便只有一小半土地可耕种，也能弄出三四万亩良田。 足够分配给住房东山堡的军属。 地方大，前有东山堡守卫，后有长城为依托，在这里建水泥厂、石灰窑、面粉厂、肥料厂等等企业安全有保障。 肥料厂当然不是后世的化肥厂，以目前的科技水平, 三酸两碱还搞不定，做不出化肥。 但是黄毅手机里保存了用牲畜粪便或者人粪熬制土化肥“肥田粉”的配方。 这种“肥田粉”富含氮磷钾，而且含氮量很高，明朝的田亩如果能够使用这种土化肥，产量肯定能够翻倍。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解放后的亩产拿解放前相比较翻了两三倍，最主要的是因为化肥广泛使用，没有化肥只有有良种也是枉然。 化肥，即便是用人畜粪便熬制的土化肥，成本都很高。 很简单，熬制需要烧火！需要大量人力啊！ 但是根据地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产煤，完全可以烧煤熬制“肥田粉”，煤渣还可以改良土壤。 当然，建起土化肥厂大量生产能够让一亩地的产量赶上甚至于超过两亩地的“肥田粉”， 这得是黄毅混到足够控制张家口的实力之时，对了，还得是名正言顺的张家口主将。 后世研发出了“肥田粉”，但是生产使用的地方少之甚少，基本上没能推广开。 黄毅知道这玩意儿还是在网上讨论穿越大杀器时发现的配方和详细的介绍。 然后他特意百度了土化肥“肥田粉”，了解了这东西的优越性。 但是这东西生不逢时，因为后世正经八百的化肥产业链已经成熟，成本更低且使用方便，而且更加高效。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后世的农民也受不了熬制大粪的奇臭无比，谁愿意干这种脏活儿？ 出多少钱工资才能雇到熬制大粪的工人？ 加上高价的人工，“肥田粉”的成本就远高于已经进入机械化大生产的化肥了。 明末的农民截然不同，闻些臭气而已，多大事儿？能够使一亩田的产量超过两亩，这点苦算个屁！ 况且黄毅还可以使用判处劳动改造的罪犯、鞑子贵族来生产“肥田粉”。 对了，很快还有朝廷判处充军的罪囚发配来口外，这种活儿当然要让他们干！ 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彻底解决掉为虎作伥的喀喇沁余部。 按理说耿章华来不了，黄毅约定的春季攻势应该泡汤了。 然有了团炮训练出了炮兵队的黄毅不等不靠，想要实战练兵。 因为他知道，强军是练不出来的，必须经常打仗，做到了能打大仗不怕打恶仗，离强军也就不远了。 去年喀喇沁鞑子和建奴吃了大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之所以没立刻来报复，应该是因为那一场雪太大路难行，因为路太远集结人马比较困难。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且行且珍惜 眼看着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纵然喀喇沁鞑子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估计上升期的建奴也不可能同意。 毕竟那一仗建奴吃了大亏留下了一百几十人头。 去年的积雪很厚，意味着今年春耕的水源有保障，意味着今年能够喜迎丰收。 这种大好形势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掌握主动权很重要！ 与其等着敌人来攻打破坏了根据地的春耕，何不如主动出击, 把战火烧到敌控区，破坏他们春天的生产？ 所以黄毅下达了讨伐喀喇沁余部的集结令。 要求不高，每一个无产阶级新酋长的小部落留足人手放牧，亲自率领最少十个、最多二十个骑兵参与军事行动。 现如今的根据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外围也有屏番。 不仅仅是正北偏西有赫丹巴特尔部，正东一百余里、正南一直到边墙、东北方向二百里内都是根据地的外番蒙古中小部落。 那是归降的喀喇沁诸部、解放的异名族奴隶，敢于向原部落统治者下杀手的无产阶级重新组成了五十七个中等部落。 每个中等部落分为三个小部落, 每个小部落的人口都在一二百之间，户数不超过三十。 新酋长们都是立下战功的无产阶级骑兵，都得到了黄毅赏赐的一副铁甲。 他们以前一穷二白活得没有尊严，如今翻身做了主人都感恩戴德。 都积极主动参与抓奸细、拦截哨骑、围捕探马。 新酋长们根据本部落具体情况合理调度，只率领十到二十个骑士参战，对春天的生产肯定有些影响，但是问题不大。 如果能够得到缴获，哪怕是能够增加一些人口，酋长们都会认为不虚此行。 黄毅故意把部落拆分得很小，是为了给予忠诚敢战且立下功劳的无产阶级酋长留下上升空间。 三十户家庭是一个小部落的上限，但是这个小部落有功就可以被另眼相看，增加五户、十户、十五户…… 只要有功劳，部落就能升级。 根据功劳大小一次加五户至十户不等，不着急一级一级慢慢来，终极目标九十户, 成为人口不超过一千的中等部落。 这样做了还有个好处，私藏户口瞒报人口的部落会被揭发。 道理很简单, 部落升级是酋长带领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恩典，是荣誉。 既得利益者岂能容忍偷奸耍滑的酋长实力能够赶上甚至于超过自己？ 不揭发、举报怎能化解胸中的郁闷？怎能彰显自己的忠诚？ 偷奸耍滑的酋长不会有好下场, 杀头不至于，全家都得去采石场劳动改造。 总而言之，酋长必须是忠诚勇敢的无产阶级骑士，是真心拥护根据地制度的战士，是言行一致的牧民。 特殊年代不可以言论自由，背后发牢骚说怪话的酋长鼓励牧民举报，等待他们的也是全家劳动改造。 需要劳动力，多多益善的黄毅已经决定了，在能够不杀人的情况下尽可能不杀，罪大恶极血债累累的除外！ 根据地要发展工业，挖煤、开采石头这种苦活儿累活儿需要太多劳动力。 随着领地的扩展，修建城池堡垒也需要太多人手。 黄毅的计划是以三十里一个碉楼、二百里一个城池往东蚕食。 最终目的是拿下河套在后世包头的位置建起根据地首府之城。 修建城堡确实费时费力，可没有城堡的汉人始终觉得没有屏障没有安全感，没法安居乐业。 所以黄毅准备发扬国人基建狂魔的长处，发挥穿越神器水泥的优越性，大修大建。 争取以络绎不绝的城堡为支点，再配合机动力强大的军队，在大草原上划出网格。 防止蒙古游骑兵的袭击和骚扰就得如同防疫那般进行网格化管理。 量力而行与时俱进很有必要, 黄毅会根据兵力和人口的情况进行规划后, 再决定划出多大地盘。 划地盘之时掌握最重要的一条, 控制水源地。 对划在外围的蒙古部落采取守势, 把网格内画地为牢的鞑子部落全部征服。 要确保拿下一片地方，这片地方就全部是拥护根据地制度经历过彻底革命的，无产阶级当家做主的部落在放牧。 一片区域接着一片蚕食，主要兵源都是来自于无产阶级酋长的新部落。 酋长的部属立下功劳就可以得到接任一个新组建部落酋长的任命…… 采取这种以老带新的革命方式号召、激励无产阶级、贱民和奴隶群体。 把大草原上的黄金家族、塔布囊家族等等统治者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 不愁没办法稳定蒙古大草原！ 当然，要做到那种程度非朝夕之功。 此时只能争取做到在根据地城堡周边二百里内放牧的都是经历过彻底革命的新部落。 根据地人民的日子越来越好已是必然，最早来根据地的群众都能在夜校听到黄毅的讲课，绝大多数是黄毅解救的奴隶。 黄毅肯定会重用自己亲自教育的这些苦大仇深的老百姓，除了烂泥扶不上墙的，绝大多数年轻人都会成为军官、民事官的种子。 军官、正兵战士、民事官肯定要脱产承担更多责任，生产怎么办？这就得不断补充新人进行替换！ 对于犯错的酋长除非是谋逆大罪，其余的都适用劳动改造。 为此黄毅还特意给宣大总督去了书信，建议宣大境内，甚至于整个大明朝廷，以后流放罪官别丢海南岛去。 流放兴和城采石场是最佳选择。 又是小半年时间过去了，如今黄毅麾下的铁甲骑兵高达一千八百，这都是拿足饷的正兵。 相对而言骑马步兵就少了一些，只有一千二百，外加一百六十人的炮兵队。 这一次出征有个特点，带出来的三千一百六十人都是正兵，携带了三百架四轮马车，其中用上钢铁轮毂的四轮马车达到四十几架。 已经扩充到一千八百的辅兵和增加到三千的民兵都没带上。 哦！对了，还有一个特殊兵种没算上，那是已经发展到了一百八十，其中六十得到正兵待遇的女子骑兵队。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春季攻势 宝勒尔和阿琪多兰这两个汉蒙混血儿成为黄毅的侍妾后日子过得舒心，伺候黄毅都是尽心尽力。 她们挑选了三百多会骑马的女人参与训练。 没几天就有十几个妇女受不了练习骑射的苦，退缩了。 根据地军法对于男子比较严苛，强调干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民兵胆敢消极军训会被处罚，辅兵、正兵无故缺席训练直接以逃兵处置，杀头！ 但是对女民兵比较宽松，基本上采取自觉自愿的原则。 不仅仅不勉强因为吃不了苦退缩的, 还主动劝退太笨，怎么教也学不会的。 最后的结果是淘汰了一半，剩下的一百六十个都是年纪在十六到二十五岁的，瞧上去都身强力壮。 一百六十女骑兵奔驰而过时也是如同一阵风，瞧上去还不错，应该有些战斗力。 但是谁知道呢！不经过实战的检验都不能肯定。 阿琪多兰和宝勒尔都希望随同黄毅一起出征，只可惜黄毅坚决不同意, 无论她俩怎么乞求都不松口。 交给她们的任务是每天巡逻领地，甄别哨探缉捕盗匪。 根据地有汪柏山、张氏、齐大山、蓝进魁等等，民事不是个事儿，唯有军事差点劲儿。 所以黄毅还留下了黄大智和黄大全负责防务，指导辅兵和民兵参与训练。 他俩肯定希望跟随黄毅去战斗，不愿意留守，但是都知道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都不敢有异议。 黄毅叮嘱他俩，说不定到了年底，所有的辅兵都得转为正兵，骑术过不了关是要拖主力部队后腿的。 俩人立刻明白了，都立正敬礼大声表态，在大部队出征的这段日子里，肯定以正兵的要求训练辅兵，以辅兵的要求训练民兵。 会不会因为要求太严格物极必反？ 应该不会, 根据地属于军管，军事第一。 况且现在根据地的口号是当兵最光荣，只要是当上正兵, 每个月都能按时拿到手一两五钱银子、五斗麦子的粮饷。 骑兵战士的待遇还要高于骑马步兵, 每个月拿二两雪花银五斗麦子。 炮兵的待遇跟骑兵相同。 成为正兵战士, 不仅仅全家都能获得尊重，根据地的好工作，军属优先挑选。 提拔民事官也尽可能是选军属子弟。 然正兵战士都是从辅兵中选拔，辅兵又是从民兵中挑选。 因此即便民兵参加训练一个月只能够领三斗杂粮的伙食补贴，根据地没有一技之长的青壮年还是积极踊跃报名。 原因很简单，有一技之长的就是工匠，起步的待遇跟正兵一模一样。 况且根据地一样的优待工匠，美其名曰工人阶级，是能够领导一切的阶级群体。 军队能不能打胜仗，取决于工人阶级能够贡献多少衣服、钢铁、火药，造出多少火枪、火炮。 根据地的妇女不仅仅纺毛线织毛衣，还在织羊毛毡、羊毛布料。 今年秋天，外层羊毛布料内层棉布布料，内衬鸭绒或者棉花的大衣就能装备所有的正兵、辅兵。 根据地没有种植棉花，这地儿也不适合种植棉花，都是李家商号从关内贩卖。 如今的根据地城池，哦不，根据地城池有名字了——兴和城。 黄毅犯不着为起名字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跟宣大总督、未来的双料老丈人拧着干。 不但认可了耿如杞的命名，还派遣汪柏山去宣府公干，献上自己亲自参与打制黄金材质的单筒望远镜表示感谢, 并且请宣大总督书写兴和城这三个大字。 耿如杞得知黄毅是准备把他的字镌刻在兴和城四门很高兴，居然沐浴更衣后才挥毫而就。 合计也仅仅是做出来十支八倍距的单筒望远镜，纯金材质的只有一支，是送给宣大总督的礼物。 还有两支是白银材质，分别送给了耿章华和耿章光。 七支留作军用的都是黄铜材质，一支给了最早追随黄毅的虎啸川。 一支给了经常参与设伏逮拿敌军哨骑的毕大喜。 一支给了炮兵总教习兼把总镇抚官李万全，剩下的四支没有分配，由中军守卫总旗镇抚官鲍智德保管。 这四支单筒望远镜只能采取登记领用的方法。 没办法，望远镜太重要，数量太少，只能优先给执行任务的军官。 黄毅出征时没有带上三架固定式望远镜，这种望远镜放在堡垒内，用来观察熟悉的地点更加有效率。 兴和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楼子都完成了。 一般情况下，两架固定式望远镜都架在城门楼子最高层的望楼上观察西北、正北、东北方。 还有一架布置在离兴和城三十里的北山口，这里修建了一座碉楼式的烽火台，常年有一个百总辅兵轮换驻守。 能够派去驻守北山烽火台的辅兵就意味着最短三个月，最长半年都能转为正兵战士。 所以辅兵都渴望得到这个任务，都踊跃报名接受选拔。 黄毅的兵，哪怕是辅兵也都是骑兵或者骑马步兵，他们驻守绝不是每天躲在碉楼里看星星。 都是以两个小旗二十骑兵为单位不断巡逻。 有了固定式望远镜，就可以确立几十个骑兵探查过撒了生石灰做了标记的观察点。 望远镜是大家心目中的神器，镇抚官负责用望远镜瞭望也负责保管、维护。 在到了紧要关头之时，也是由镇抚官决定是不是把望远镜砸碎不被敌军缴获。 有了参照物，镇抚官只需使用望远镜每天循环观察几次那些醒目的标记，就能确定是否遭遇骑兵突袭。 很简单，地上生石灰画的圈儿哪里经得起几十几百战马的践踏，圈儿没了足以证明有敌骑通过了。 因为己方骑兵都是小心翼翼绕过圈儿，如果绕不过，践踏后还会把圈儿修复。 反正实践证明架上固定式望远镜不仅仅能够观察山外七八十里内是否出现大股骑兵，还能够跟兴和城用旗语联络。 只要不是大雾、大雪、大雨的天气，北山口和城门楼子都能够联络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其实黑夜里燃起火堆，即便是相隔三十里，三十二倍距的望远镜也完全能够看得清旗语。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战损比 总而言之，能够提前示警的时间越长，根据地群众的生命财产才越有保障。 老巢的安全不成问题，黄毅才能安心出征。 带上了一百六十青年炮兵和十四门团炮，他更加对将要发生的战斗充满必胜的信心。 哦对了！必胜还不是最高追求，还要必赚，必然大赚。 这不是盲目自信, 而是有历史验证的。 黄毅少年时期看过电影《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当时都委屈得眼里噙着泪。 后来读有关资料，了解了满清的历史，才明白了泱泱中华之所以沦落到被列强欺凌就是因为满清的愚民统治。 入关的建奴跟殖民者属于一丘之貉，都是无底线欺辱汉人的。 愚昧落后的满清挨打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纵然如此，八里桥之战的屈辱依旧让所有的中国人痛心疾首。 当时英法联军仅仅是七八千人，简直是孤军深入到了中国腹地。 英法洋鬼子面对的是好几万满清军队，满清的将领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僧格林沁。 在火炮、火枪、康格列夫火箭肆虐下满蒙骑兵算个屁, 英法联军仅仅死了五个人, 伤了三四十，打掉了成千上万的满蒙骑兵。 还有资料描绘那一战满蒙骑兵打得多么勇猛顽强，简直是匪夷所思。 敌人才死了五个？己方成千上万，这种战损比，满清军队有可能是勇猛顽强吗？ 黄毅比英法联军还要具备优越性，因为他不仅仅有火炮，还有一支能打敢拼的骑兵。 突击、阻击、追击都能战而胜之，当然要以最小的战损比，大赚特赚一把！ 正兵三千多，加上集结起来一百七十几个小部落的两千三百多骑兵，踏上征途的革命队伍比较庞大。 黄毅已经在考虑给自己的军队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是叫根据地革命新军简称新军好, 还是叫兴和城革命卫队好呢？ 后来想想最好别叫革命新军或者革命卫队, 免得被封建集团忌讳。 就俩字“新军”！哦不，三个字“兴和军”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一次发动春季攻势, 根据地人民医院的院长李永泰派遣了六个徒弟随军。 李永泰虽然已经喜欢上了蒸蒸日上的根据地, 但还是朝思暮想着落叶归根。 刚开始时，根据地从无到有, 真的比较艰苦。 所以黄毅跟那些被解救的汉民定下三年之约, 目的是给他们希望。 因为有希望的人才会有干劲更加能够忍受。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根据地从无到有，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很多人喜欢上了这里，愿意在根据地落地生根。 李永泰也喜欢根据地积极向上的氛围，但是依旧放不下故园草木，他知道根据地需要好医生，特别是能够做手术的外科大夫。 所以他简直是竭尽所能教徒弟，一点点都不藏私！ 他这一年多一共带了二十四个徒弟，八个是黄毅挑选的十一二岁的少年。 十六人是李永泰从解救的汉民中挑选的有学医天赋的，这些徒弟有的是以前在生药店学徒，有的是跟着长辈学过医，有些基础。 跟着李永泰一段时间，又经常有缝合、拆线的活儿干，徒弟们或许有一大半不能把脉开方子，但是人人都会简单的外科手术。 治疗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也不成问题！ 随军的六人当然是李永泰徒弟中学得最扎实的，仅仅是不如李永泰的儿子李平安。 殊不知李永泰的表现越好，黄毅越是舍不得他离开, 已经在琢磨怎么才能留下这个医术高明的杏林圣手。 对这样的人万万不能用下三滥的手段, 也不能威逼利诱。 是不是可以引诱他进行科学试验, 如土法培养青霉素，或者检验血型尝试输血救命？ 黄毅手机里保存了最正确的土制青霉素方法，这也是在网络上讨论得最凶的穿越大杀器。 只可惜需要开辟新天地立足的黄毅太忙了，没法静下心来搞青霉素，哦对了，也是因为没家伙事儿。 这得等玻璃的研发进度加快，能够做出玻璃量杯、玻璃试管、酒精灯、显微镜等等试验用品。 等到工具全了，根据地城池也应该全部完成，存粮应该能够满足几个月的消耗。 这时黄毅就要抽时间继续开金手指，带领李永泰、李平安和学医的少年刘大元、张和兴、潘多学等等研究识别血型、输血，培养提取青霉素。 …… 大草原上，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率领大军往东推进的黄毅依旧是采取屏蔽战场的手段，把行军路上二十五里方圆内发现的人口全部抓捕。 多出七支望远镜用来观察效果太好。 虎啸谷、黄大勇、黄大鹏等等布置人马时有望远镜窥探，有约定的旗语联络，好几次都是悄无声息形成包围，一个又一个小部落被全灭！ 哦不！别误会，全灭不表示全杀了，全部抓俘虏了也算是消灭了这个部落。 哦！对了，建奴尽可能不要俘虏，只要人头。 弓马娴熟的骑兵超过四千，铁甲骑士超过一半，这么多人存了心围捕视野里的小部落、零散牧民家庭，当然事半功倍。 苏布地、色楞残部、固噜思奇布、万丹伟征等等喀喇沁台吉的位置黄毅基本上清楚。 一开始搜索前进时比较仁慈，尽可能开启威逼模式抓俘虏少杀伤。 接近到距离苏布地老巢不足三百里之时，草场越来越好，放牧的部落越来越多。 亲自参与探查的黄毅终于在一条河流附近发现了连绵不绝的蒙古包。 每消灭一个小部落都会审问俘虏了解周围部落的位置和实力。 所以黄毅能够断定被发现的应该是秃拉光台吉的部落，这是个大部落，人口恐怕有好几千。 秃拉光部没有集中而是在分散放牧，由此可见秃拉光根本不知道黄毅率领数千人马前来讨伐。 黄毅又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占大便宜！ 只不过秃拉光部分散在十几里方圆的牧场，黄毅没本事也没这么多兵力完成包围，当然做不到全灭。 肯定会有不少漏网之鱼逃脱，这一战过后再也做不到“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好战必亡 随机应变的黄毅立刻改变战术，不再故意隐藏行迹，充分利用突袭的速度，给敌人造成最大伤害值。 他依旧是一马当先直冲已经用望远镜瞧得清清楚楚的几十个大蒙古包。 那里果然是秃拉光这个台吉的王帐所在。 只可惜他们太松懈了，黄毅的铁甲骑兵已经接近到二三里之时才慌慌忙忙上马迎战，几百青壮年都是衣甲不整。 秃拉光看清楚了来袭之敌后吓得魂飞魄散。 自知仓促间组织的几百骑兵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数千铁骑的冲杀，根本不敢接战, 他大喊一声： “敌军势大难当，赶紧撤！”回马就逃。 敌人没敢对冲，黄毅的人马又形成了最喜欢的掩杀之势，这种打法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喽！ 搞得好些，杀敌几百依旧能够保持零伤亡。 喀喇沁部落的家庭习惯了被攻伐，能逃的逃得飞快，真的很难追得上。 绝大多数牧民发现敌人太多, 逃跑的风险太大, 基本上选择跪地乞降。 黄毅率领人马追击仓皇出逃的秃拉光台吉，一直追了三十里斩杀二百多才停止。 遗憾的是没能抓住敌酋。 这一仗必然暴露了行迹，那就不藏着掖着了，趁着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抓紧时间大杀四方。 接下来，不少小部落再也不是绝大多数青壮年被抓了俘虏，而是被砍杀一部分，逃跑了一部分，投降了一部分。 苏布地是喀喇沁三十六家的共主，是大台吉，原先一直是在大明、后金之间左右横跳，混得两面都不得罪，两面都给好处。 前年因为大明断了给喀喇沁的市赏，苏布地恼羞成怒，答应了大金国联合伐明的要求。 派遣儿子固噜思奇布率领三十六家联军给女真人带路杀入关内荼毒京畿之地后, 苏布地觉察到了大明的外强中干感受到了大明军队的羸弱。 因此他不再左右横跳，下定决心投靠大金国。 斋萨尔穆乃是镶蓝旗的甲喇额真, 原旗主是残暴野蛮的阿敏。 他吃了败仗没敢如实上报，因为丢了接近二百麾下，报上去十有八九得掉脑袋。 他视认为这仗才刚刚开始，干脆没回辽东，而是派遣心腹回去争取再调集几百人马增援。 接近四十岁的斋萨尔穆十三岁就跟着老奴努尔哈赤东征西讨，是资深甲喇额真。 他斗大字不识一箩筐，并不影响一直管着五个牛录，虽然不是人口足数的强牛录，也能够组织起一二百青壮年。 春耕对于建奴一样的重要，虽然有抓来的汉奴种地，斋萨尔穆也不能把青壮年都拉出来打仗。 他下达的命令是每个牛录再出六十丁，凑三百人马来增援。 斋萨尔穆敢于如此也是有原因的，镶蓝旗刚刚发生了大变故。 那是旗主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因为丢失四城损兵折将被皇太极治罪，现在的旗主换成了济尔哈朗。 新老更替，人心不稳，原忠于阿敏的将佐们战战兢兢，哪有心情管两千里外的喀喇沁？ 派出去的人马暂时不能回来不是个事儿，还能减少大金国的粮食消耗呢！ 其实建奴和鞑子一个尿性，都是玩穷狠。 建奴跟大明打，跟蒙古人打，跟高丽人打，一直在打！ 按照汉人的理论, 穷兵黩武岂不是每况愈下？ 汉人老夫子都会摇头晃脑告诉年轻人，好战必亡！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其实都是经不起推敲的！ 阎汉奸鼓吹明亡清兴六十年，足以说明建奴的政权自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是打个不停！ 他们非但没有灭亡，还愈发壮大，最终灭亡了自诩天朝上国的大明！ 难道邪恶且愚昧残暴的建奴得人心？ 难道汉人都是乐滋滋剃了头留个猪尾巴做奴才？ 说实话，黄毅真的憎恶建奴，宁可对蒙古人网开一面也不饶恕建奴。 建立蒙元的蒙古人确杀了很多汉人，奴役汉人，把汉人视为贱民。 但是他们不仅仅是对汉人如此，欧洲、印度、非洲，他们一样的杀得血流漂杵，一样的把原住民视为贱民。 然建奴呢？ 简直就是为了恶心汉人而存在的，从诞生到毁灭就是不断杀汉人、奴役汉人、提防汉人、贬低汉人…… 所以黄毅区别对待，给鞑子活命的机会，把建奴斩尽杀绝。 建奴之所以好战，是因为创造远不如抢劫来得快！ 他们最喜欢打大明，因为每一次胜利都有大量缴获，都能俘获太多人口。 他们最不喜欢打鞑子，因为鞑子跑得快穷得很，不好打，打赢了也没有太多收获。 斋萨尔穆被派来喀喇沁救援蒙古，实际上是因为他不是新旗主的嫡系被排挤，所以摊上了苦差事。 谁知道这差事苦不堪言，弄不好能掉脑袋！ 斋萨尔穆不取得大胜，不缴获成百上千副铁甲，得到几千匹战马抵消战损，是万万不敢回辽东的。 如果他再被击败损兵折将，恐怕就得在大草原上当马贼了。 当然，这得是他能够活下来的情况下。 黄毅出兵之时，斋萨尔穆的援军早就赶到了。 他迫切想要一场大胜，在不知道宣大军究竟是否还在大草原的情况下，只能把赫丹巴特尔部当做攻击目标。 黄毅特别重视侦查，哪怕是严冬都没有懈怠过，每天都有拉练的骑兵不断巡逻根据地周边的小部落。 他自己也隔三差五亲自参与巡逻。 所以敌人的探马只要接近到根据地二百里内的地盘就成了失踪人口。 其实不仅仅是探马、哨骑，只要是人进来了就别想走。 故而斋萨尔穆、苏布地、万丹伟征等等根本没法掌握可靠的情报。 斋萨尔穆需要一场大胜赎罪。 他认为集结苏布地、万丹伟征、色楞残部、固噜思奇布等等大小台吉的兵马，应该不低于一万两千轻骑兵，铁甲骑士少说也有两千。 出动这许多兵马，肯定不怕已经恶战一回损失巨大的赫丹巴特尔继续固守待援。 灭了赫丹巴特尔部斩尽杀绝，就能弄到几千上万匹战马，缴获几千副铁甲、皮甲、棉甲。 他就可以风风光光回家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路参将 打仗哪能不死人，损失大说明对手是硬茬子，打赢了，更加能够说明斋萨尔穆勇于任事。 只可惜喀喇沁鞑子被打得没了血性，只图自保，根本不愿意去西边跟赫丹巴特尔部恶战。 至于提兵去张家口寻宣大军的晦气，喀喇沁鞑子也只能梦里想一想。 即便是喀喇沁实力最强的共主苏布地都不愿意在春天出兵, 无论斋萨尔穆怎么威逼利诱，苏布地都是想方设法拖延。 这种状况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忽然改变了。 变成了苏布地主动集结人马求战，并且请求斋萨尔穆率领四百余麾下督战。 原因很简单，苏布地等等台吉得到可靠情报，宣大、乌珠穆沁联军杀来了，极度凶残，所过之处人头滚滚, 已经有十几个中小部落灰飞烟灭。 秃拉光台吉的部落有控弦人一千多接近两千，弓马娴熟的青壮年不低于八百，在喀喇沁三十六家实力排名第七，居然没能抵挡住一柱香的时间就溃散了。 甚至于苏布地细问秃拉光来犯之敌具体情况时，秃拉光根本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忽然间千军万马杀来，接下来就是稀里糊涂地跑，队伍跑着、跑着，人马越跑越少。 能够追随他跑来苏布地大台吉这里报信的只有一百多骑。 唉！问了也是白问，连敌人究竟是多少，秃拉光的麾下都是众说纷纭，有的说好几千，有的说一两万。 有的没说数字说了一个用汉语词汇表达就是漫山遍野的蒙古语。 斋萨尔穆气得直骂娘，这些怂人如果是他的麾下，他即便不挥刀砍了，也肯定抡起马鞭抽得满地爬。 苏布地和万丹伟征等等都听得云山雾罩。 所以至今为止喀喇沁鞑子和建奴都没法弄清楚黄毅这支兵马有多少, 从哪儿杀出来的。 再加上去年秋天有耿章华的五百铁甲家丁助战旗帜鲜明，故而他们一直是认为明军出塞报复。 他们也不是完全晕菜，冤有头债有主, 最起码能够确定投奔林丹汗的乌珠穆沁赫丹巴特尔部骑兵是宣大明军的帮凶。 根据地兵马名义上归宣大总督节制, 兵额已经加到了两千一百。 因为标兵营人马受限于兵额, 所以目前只有耿章华的铁甲家丁和两千多兵马隶属于标兵营。 黄毅的兵马编制已经不属于标兵营，而是东山堡守备下辖的九百兵马加上游兵营一千二百的兵额。 但是除了宣大总督，其他的文官武将哪怕是总兵官也指挥不动这些驻防口外的兵马。 耿如杞准备过段时间就给兵部上报，给耿章华升副总兵也就是副将，依旧管辖督标营。 提拔黄毅为一路分守参将，是把兴和城和东山堡重新设一路，还是从宣府七路参将中选一路移驻兴和城，这得上报兵部奏请皇帝批复。 相对而言加一路参将困难一些，毕竟这最起码要增加三千兵额，朝廷应该是批准移驻一路参将。 有宣大总督另眼相看好处多多，黄毅今年能够得到的粮饷、马料和军服、铠甲、武器等等军需以白银计至少七八万两。 他当然打出宣大总督标兵营的旗号大杀四方！ 宣大、乌珠穆沁联军步步紧逼，简直是欺人太甚，苏布地想要息事宁人做不到了。 如果不给予来犯之敌狠狠一击，他这个喀喇沁的大台吉就当到头了。 所以他下达了集结令，通知所有能够联络的部落，召唤全部青壮年骑士跟宣大、乌珠穆沁联军决一死战！ 唇亡齿寒，到了不得不战的地步, 阿晕、赶兔、捨剌兔等等喀喇沁三十六家的台吉只能积极响应, 各自抽调部落中的青壮年参战。 黄毅带领兵马往东杀了八百里，这才想起应该通知赫丹巴特尔共同出兵啊！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于是乎黄毅就地安营扎寨，而且是扎硬寨，派遣一个小旗的骑兵给赫丹巴特尔送口信。 不是直接开口要求赫丹巴特尔派兵参战。 而是告诉赫丹巴特尔，我军计划彻底征服喀喇沁余部，如果有兴趣，可率领人马来分一杯羹。 根据赫丹巴特尔的一贯风格推断，他肯定是乐滋滋集结绝大多数青壮年骑兵来赶参与。 结寨的人手不缺，因为长途转战半个月，俘获的青壮年骑兵有一千多，解放的青壮年奴隶也有这么多。 最让人高兴的是又解救了两千多为奴的汉民。 黄毅之所以决定结硬寨，不仅仅是因为携带了团炮，还是因为考虑到两千多汉民的安全。 目标应该是在二百里外，此处是敌人传统放牧地，黄毅不急于寻找苏布地、万丹伟征、固噜思奇布等等大部落酋长的主力决战。 而是结硬寨住下来慢慢来，吃喀喇沁余部的粮食、牛羊，在他们的草原上放牛牧马，消耗敌方的食物就是壮大自己削弱敌人。 看谁先受不了了！ 黄毅不可能仅仅是驻守大寨坐等敌人来攻。 坚守的任务是一千二百骑马步兵和一百六十炮兵负责。 现在还有了一千二百武装起来的青壮年汉人男女，八百经过甄别的奴隶可用。 俘虏和不能辨别的奴隶都得在汉人监督下挖壕沟、伐木、堆石头加固防御。 通过甄别的奴隶都在大寨附近放牧。 春天不杀母羊、母牛和羊羔、牛犊子，但是可以淘汰一部分公羊和公牛。 所以大部队有粮食也有肉吃，被解放的汉民也能每三天分得四两牛羊肉。 为了不浪费食物，黄毅从一开始就采取定额分配食物，因为吃多少算饱没法准确统计。 因此正兵的待遇基本上是一天一斤粮食三两肉食和一些蔬菜。 大草原的春天有牧草也有人能够食用的野菜、菌类，解救的汉人妇女中力气小些的负责采集蔬菜、做杂粮饼子、炊饼…… 黄毅不可能闲着，他每天都会带领人马探查大寨周围，重点是蚕食东面。 说实话，炮队的机动力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达到双马骑兵的速度。 带着炮队的黄毅总是担心被敌人分割，丢了火炮倒是不伤心，以鞑子、建奴的水平绝对仿制不出，就怕损失了那些少年炮手。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活捉 现在的炮手有硬寨可守，有六百火枪手，六百重装步兵协防，敌人千军万马来袭，都会被揍得满脸桃花开。 想要攻击部署十四门火炮的硬寨，而且是攻击发射一百颗霰弹的火炮，骑兵突袭是没有效果的。 只能打制楯车、冲车等等, 组织兵力下马举着皮盾、扛着铁盾步战慢慢拼消耗。 骑兵突袭是绝无可能带上任何笨重的器械，所以黄毅不担心自己的营地被突袭，可以放心大胆去突袭敌军。 斋萨尔穆和苏布地、色楞、万丹伟征等等大小台吉达成共识，做好了给长驱直入的宣大、乌珠穆沁联军痛击的准备。 他们预设的战场是在苏布地过冬营地三十里外。 谁知道他们等得花儿都谢了，就是迟迟不见宣大联军出现。 这究竟是搞什么鬼？ 已经等了三天，预计敌人早该到来的斋萨尔穆怒不可遏, 责问苏布地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对敌军的行动一无所知？ 苏布地也是恼怒万分，他派遣了很多哨探，但凡是接近到宣大联军十里范围的都回不来。 回来的哨探都仅仅是远远瞧见了围捕其他哨探的宣大联军就赶紧往回跑,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半被人家截杀了。 还没正式开战，苏布地的主力人马就丢了一百多，他当然气得直骂娘。 不搞清楚敌军的位置和人数肯定不行啊，没有好办法，只能采取增加人马哨探的笨法子。 黄毅喜欢杀鸡用牛刀，人家打斥候战都是小打小闹，他却是动用了主力部队上去占便宜。 经常是十几个喀喇沁的斥候被成百上千的根据地骑兵团团包围。 造成的结果很好，面对十倍、百倍的敌人，喀喇沁的斥候少有宁死不屈的，绝大多数下马跪地乞降。 面对仓皇奔逃的鞑子，根据地骑兵都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都希望亲手抓到俘虏被记大功一次。 黄毅从来不觉得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他经常告诫智、勇、双、全、章东、虎啸川等等, 宁可雄狮搏兔。 目的是让兵马动起来, 与其单调的训练，何不如有十几个真真的敌军骑兵提供给成百上千的战士追逐？ 是啊！实战练兵多好？谁敢懈怠都有可能送命！ 先练以多胜少，练就过硬的战术和战斗技能, 就能以少胜多。 关键是一上来就打以多胜少的歼灭战, 更加有利于提振新兵的自信心，让他们感受到血腥，激发他们的血性。 敌人也不傻，发现探马、哨骑回不来当然要做出改变。 当黄毅、毕大喜、虎啸川等等利用望远镜观察到喀喇沁人也出动了数千骑兵之时，为了避免发生大规模遭遇战，果断放弃了屏蔽战场。 故意让敌军接近直至发现了己方已经完成的营寨。 嘿嘿！我来打你并不表示就得去强攻你的营寨，在你集结以待的战场上决战。 为什么不可以让你难受，不得不来攻打我的营寨。 是不是决战，准备在哪儿决战？这就得看看黄毅的心情如何。 反正黄毅不可能把遭遇战打成大决战，那太不可控，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在他设定的时间地点大决战才可以发生。 准备好了的黄毅不怕营寨被攻破，所以轻松自在，集中所有的骑兵东一下，北一下不断出击，每一天都有喀喇沁部落遭殃。 四千几百骑兵，超过一半是铁甲骑兵, 喀喇沁和建奴能够集结的人马全部压上也不能形成包围，当然是去留自如。 面对不扑上来决战，却在不断吞噬中小部落的宣大、乌珠穆沁联军, 斋萨尔穆、苏布地等等头大如斗。 他们不敢分兵，在终于侦查到了敌军的营地之时，不得不全军压上，计划攻其必救，如果敌人不救，那就直接打破敌军营寨。 喀喇沁的台吉们都觉得奇怪，宣大军怎么忽然间这么厉害，瞧上去比不可一世的关宁铁骑凶恶多了。 为什么乌珠穆沁赫丹巴特尔部会有两千多骑兵？有这实力干嘛要做人家都仆从军？ 这就是情报不对称，喀喇沁和建奴对根据地一无所知，而黄毅一直在谋划全灭喀喇沁，不仅仅收集情报，还经常亲自审问俘虏。 根据地作战室里有整个坝上大草原的沙盘，山川、河流、高地、盆地、人口分布、各部落的传统地盘都有标识。 打了好多次斥候战，都是根据地骑兵俘获敌骑，从来没丢下或者失踪一个袍泽。 所以敌军没有抓到俘虏，没法通过审讯了解到根据地的具体情况。 其实根据地外围蒙古部落的骑兵也搞不清楚根据地的实力，仅仅是感觉到很强大的样子。 只有正兵战士才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想要活捉到黄毅麾下的正兵谈何容易？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太重要了，黄毅的数千人马在喀喇沁鞑子的腹地扎了营寨，当然使得喀喇沁三十六家如芒在背。 哦不！如今的喀喇沁已经没有了三十六家，应该是最少一半数得上号排得进三十六家的大中部落消失了。 不管还剩几家，反正喀喇沁鞑子都觉得难受，不把宣大、乌珠穆沁联军赶走，他们的牧民没法安心生产。 铁蹄踏处造成的过度惊吓，不仅仅喀喇沁妇女容易难产，奶水被吓回去，母羊都生不出羊羔，母牛也下不了牛犊子了。 所以喀喇沁鞑子扑来了，把能够调动的青壮年都带上了。 一万多喀喇沁建奴联军逼近，血淋淋的互相屠戮将要开始，然根据地营寨内依旧是井井有条。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营地里干干净净，灶台、水井错落有致，连厕所都挖了一百多。 以战养战很重要，所以黄毅率领兵马出征时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 但是打掉了二十几个中小部落后，缴获的粮食和牛羊足够消耗至少五个月，根本不怕敌军围困。 况且敌军的人数高达一万两千多，战马超过一万五千，人吃马嚼消耗何其大也！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损失巨大的喀喇沁鞑子手中的粮食和牛羊根本经不起消耗。 在敌人不能等、等不起的情况下，黄毅当然选择不骄不躁稳扎稳打。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直接下手干 根据地骑兵终于不再出击，而是回营跟建奴、喀喇沁联军对峙。 黄毅的计划是让忍不住、受不了的敌军来攻击大寨，利用炮火收割一波。 说实话，炮兵打骑兵有些难度，只要敌军骑兵跑得快就肯定打不着。 所以采取引诱敌人来打攻防战的方法搞一回炮火突袭。 他还有一点点小期待，按理说赫丹巴特尔收到消息应该至少率领一千铁骑前来捡便宜啊！ 谁知事情不是想象中的，派去联络的人马回来了, 赫丹巴特尔部没有派遣一兵一卒。 不是赫丹巴特尔把盟友的邀请置若罔闻，而是该部发现了天花瘟疫人心惶惶。 天花是历史悠久的流行病，在此时无法治疗。 得了病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侥幸活下来的人都变成了大麻子。 赫丹巴特尔部知道怎么防止天花快速蔓延，已经开始采取分散放牧避免大传染的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万万不敢集结兵马参战！ 黄毅得到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穿越到明朝接近两年，还没领教过时疫的威力, 这就赶上了？ 还好不是鼠疫也不是霍乱，仅仅是天花！ 只不过无论什么瘟疫,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都是不可治愈的，一个人感染有可能导致一个村子死绝了。 所以黄毅一直在教导身边的人讲卫生，从不喝生水开始。 有了根据地后，修建了很多厕所，号召大家齐心协力消灭老鼠、虱子、跳蚤。 相对于早上感染晚上就有可能暴毙的鼠疫，天花的可怕程度小一些。 鼠疫其实就是欧洲人口中的黑死病，相传是蒙古人征服欧洲时带去的病毒。 黄毅不会治疗天花，但是知道怎么预防啊！ 他自己根本不怕染上天花！ 好吧！他是不可能染上。 因为后世的国朝，但凡超过五十岁的人民群众都种过牛痘，黄毅的左胳膊上种牛痘的疤痕还依稀可见呢！ 种了牛痘的人对天花病毒终身免疫。 于是乎，黄毅赶紧亲自去寻找母牛，很快就发现感染了痘病毒的母牛。 辨别其实是很简单的，就是母牛腹部长的痘痘化脓了。 他亲自动手挤奶, 哦不, 不是挤奶，而是挤母牛下腹部痘包内的脓水。 然后他命令章东叫来黄大勇、黄大全、毕大喜、虎啸川哥儿俩等等三十六个军官。 黄毅没有一句废话, 而是大声道：“立正，稍息, 互相卸甲袒露左臂。” 黄大勇、虎啸川、毕大喜等等三十六人都是绝对忠诚的勇士，都已经是根据地高级军官。 他们早就习惯了不折不扣执行黄毅的命令，卸甲袒露左臂，这究竟是为啥？ 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都不问直接照做。 已知出现了天花，黄毅可不愿意看到麾下的将领被感染在痛苦中死去。 他直接下手干，用一支不锈钢钢针沾了沾从母牛痘痘里挤出脓液，挨个儿扎黄大勇、虎啸川等等的胳膊。 不锈钢钢针是黄毅兵工铲手柄里的小工具之一，扎一次用酒精消毒一次。 忠诚和信任在这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黄大勇、虎啸川、毕大喜等等三十六位根据地高级军官没有一个退缩，连皱眉头的都没有。 等扎完了三十六人黄毅才对着苍天抱拳施礼，朗声道： “感谢神灵赐予我抵抗天花瘟疫的神力！我可以对天发誓，拥有对抗天花神力的都是根据地最忠诚的勇士。 我如果违背誓言背叛根据地，当感染天花瘟疫全身溃烂不得好死！” 三十六人都是根据地高层军官，当然知道了赫丹巴特尔部出现了天花瘟疫，所以才没派兵前来。 他们都知道甚至于有人多年前经历过瘟疫流行，心里都七上八下。 忽然间听到神灵庇佑的黄毅说出拥有抵抗天花瘟疫的神力，一个个喜笑颜开。 章东最是知心，立刻也向苍天作揖, 高声发誓道： “感谢神灵赐予我抵抗天花瘟疫的神力, 我发誓永远忠于根据地, 如果背叛, 让我感染天花瘟疫浑身溃烂不得好死！” 哟！又被章东抢了先，第一个跟随黄毅的黄大勇郁闷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黄毅面前发誓，他不是发誓忠于根据地，直接发誓忠于黄毅。 其他人顿时醒悟，呼啦啦一起跪下宣誓效忠。 黄毅本来不屑于装神弄鬼，但是种牛痘预防天花这种事情过于玄妙一时半会儿没法解释。 所以干脆拿神力说事儿！不花时间商量、讨论，用自己树立的权威直接下手干。 没想到政治工作做一百遍，都没有被神灵眷顾更加具备凝聚力。 黄毅看着激动不已的黄大勇、黄大鹏、虎啸川等等笑了，道： “仅仅是你们拥有了对抗天花瘟疫的神力远远不够，待会儿你们用我传授的方法给更多人扎一针！记住了，不能泄露天机。” 虎啸川几个都立正大声答应道：“是！” 章东问道：“扎针时是不是都得沾点那神水？” “对！神奇的力量是附着在神水里，一般的水不行，必须是牛身上的脓液！待会儿我来教你们寻找被神灵赐予力量的母牛！” 虎啸川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神水这么奇怪，原来不是水啊！” “你们记住了，学会后把方法教给总旗镇抚官以上级军官，并且命令所有人不得泄露天机！” 三十六人立刻齐声道：“遵命！” 叮嘱很有必要，但是随着时光流逝，种牛痘预防天花的办法肯定会流传开。 黄毅仅仅是想着短时间内只有自己人掌握这个方法，没有奢望种牛痘能够成为根据地的专利。 他的想法是让根据地人民群众都能够预防天花，接下来让尽可能多的汉民种牛痘，尽可能让建奴和鞑子晚几年获知这个方法。 保密的最好方法是技术只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仅仅靠黄毅一个人哪有可能完成几千几万人的接种？ 所以不得不把种牛痘的方法教给总旗镇抚官以上级军官，颁布保密的命令。 掌握的人太多，泄密的可能性太大，黄毅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多保密一段时间。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贴着脸轰 防疫刻不容缓，还好缴获很多，到手的马匹牛羊成千上万，营地里的母牛有一千多头，长了牛痘的超过一成。 这种痘病毒在牛身上屁事儿都没有，应该是类似于人偶尔长的几颗青春痘。 为了抵御天花，古人进行了很多研究, 明朝已经发展到故意感染获取免疫力。 通常的做法是沾上天花病人疮疤的齑粉擦拭健康人的鼻孔尝试感染，这种法子叫做种人痘。 但是这种方法风险太大，主动感染的健康人重症率、死亡率很高。 只可惜中国人没能发现安全高效的牛痘。 黄毅没有讲解为什么，说实话黄毅也不清楚为什么牛痘就这么神奇，科学道理是什么？ 他依旧采取利用自己的权威直接下手干的方式方法亲自指点章东、黄大智、虎啸川等等怎么辨别牛痘，如何挤脓包。 结果很好，没有一个人迟疑, 都忙碌起来。 总旗镇抚官以上级军官齐动手，花了一整天时间, 整个营地的人包括俘虏都种上了牛痘。 第二天，黄毅派遣章东、黄大勇率领三十六骑回根据地。 他们的任务是三天内发动根据地农场镇抚官、保长以上级基层干部把所有的人口都种上牛痘。 黄毅还提醒他们不能忘了剧组的几百人。 如果左芳莲、叶惠玲、小九她们还没回来由黄大勇带上几个人入关去找，直至找到所有的人并且完成牛痘的接种。 这个时代的天花的致死率极高，相传林丹汗和多铎就是因为感染天花病毒暴毙。 由此可见营养良好的达官贵人也不具备抵抗力。 黄毅不由得想起了耿章华，想起了未过门的耿月如姐妹俩。 于是乎他写了一封布置任务的信件让黄大勇交给叶惠玲和左芳莲。 这个任务当然是让左芳莲和叶惠玲学会种牛痘后立刻去给耿家所有人接种。 如果耿家不信任没人肯接种不勉强，但是要确保耿月如、耿月灵完成接种。 其实仅仅是赫丹巴特尔部发现有牧民感染了天花，目前没听说宣府出现病例，用不着如此迫不及待。 临别时，黄毅没有谈耿家都不肯接种怎么办，只是叮嘱章东道： “去赫丹巴特尔部不要勉强，只给愿意效忠根据地，并且主动要求的人施法，赐予他们神奇的力量抵抗天花瘟疫！” “明白, 我相信喀嘞图肯定愿意第一个宣誓效忠！” “未必，神灵曾经救过赫丹巴特尔的命，他肯定更加相信神灵。” “他已经是乌珠穆沁部的台吉了，会宣誓效忠于您吗？” “不知道, 看你的了！” 章东原本是想问计，谁知道居然是让他临场发挥。 如此重任，章东不由得流汗了。 黄毅拍拍章东的肩膀安慰道：“他不愿意发誓效忠也不要紧，反正他的态度会决定他的命运！” 章东明白了，以实力说话，如今的赫丹巴特尔的实力拿根据地相比差远了。 如果赫丹巴特尔不表态臣服，用不着根据地出兵征服。 只要在土默特部、察哈尔部或者敖汉、奈曼部出手之时袖手旁观，赫丹巴特尔也会灰飞烟灭。 他道：“我一定会把形势跟赫丹巴特尔台吉讲透了，尽可能争取他的效忠！” 黄毅道：“赫丹巴特尔部已经有人感染了天花，完全可以让已经得到神力的人照顾、治疗。 我教你一些方法，你回去是记着教会李永泰院长。” 章东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感叹道：“您还会治疗天花瘟疫啊！” “不能确保成功，但是用我教的方法，十个感染天花的人救活七八个还是办得到的！” “治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妙手回春的神医也不可能保证治得好每一个人。” 额！章东的见解很靠谱啊！ 中医治病确实是连蒙带猜，实在没法给你对症下药就给你开一个强身固本的方子。 反正提高身体素质肯定能够增强免疫力。 黄毅的方法也很简单，也类似于增强病人的耐受性。 他吩咐章东转告李永泰，开退热解毒的中药给病人服用, 大量给病人喂温开水。 再由照顾病人的人使用物理降温的手段争取让病人退烧。 根据地已经生产了不少酒精，用棉花球沾酒精擦拭病人的脚板、手心、腋窝，隔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做一次，退烧效果很明显。 章东是黄毅的学生中成绩出类拔萃的，已经掌握了一千多字，他认真听并且拿出笔记本铅笔记录。 铅笔当然是根据地生产的，这东西不算黄毅的发明，大明早就有了类似的东西。 但是铅笔芯的配方是黄毅根据手机里的记载提供给木匠的。 铅笔芯的主要原材料是石墨，根据地有石墨矿，稍微挖一些就足够量产铅笔所用。 章东很聪明一点就通，黄毅用不着在他面前装神弄鬼，而是教给他具备科学性的常识、知识。 牛痘是经过历史证明最安全高效的预防天花的手段，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天，营地里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人在接种了牛痘后感到不适，黄毅高调宣布用不着惊慌，休息一两天就能康复。 黄毅是所有人心中的神，他说没事儿用不着治疗只需休息，感到不舒服的人立刻放心了。 果然，过了一两天，再也没有谁感到乏力头晕。 忙着防疫的这三天，营地高悬免战牌，把斋萨尔穆、苏布地等等急得团团转。 他们虽然想直接破寨，但是根本做不到，因为斋萨尔穆有经验。 他上一次攻打过赫丹巴特尔的营地，那个营地瞧上去比黄毅的营地简易多了。 即便是那样的营地，也是在打制出了近百架楯车集中兵力攻击一点才凑效的。 如果不是援兵在紧要关头忽然从背后杀来，斋萨尔穆就成功了。 他想起被偷袭导致大败亏输的那一仗就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来咬带兵突袭的主将一口。 所以建奴、喀喇沁联军有一小半人马在忙着砍伐树木打制楯车，不完成二百架不可能开始攻打。 谁知道就在斋萨尔穆、苏布地等等认命了，打造器械准备攻坚之时。 战鼓声如惊雷，黄毅亲自率领所有的骑兵出营列阵挑战。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竖子敢尔 打野战本就是斋萨尔穆和苏布地等等心中所想，见敌人终于出了营都有些兴奋。 他们立刻吹起牛角号集结人马，砍树打制楯车的四千多人都急急忙忙回营。 当他们完成集结列队而出时，都半个多时辰了。 然后斋萨尔穆和苏布地等等开始骂娘，那是他们看到列阵挑战的那标人马撤退回营了。 于是乎，一万两千满蒙骑兵来到黄毅的营门前骂战。 色楞和秃拉光麾下的骑士甚至于冲到寨墙五十步距离往营寨里抛射羽箭。 只可惜对手置若罔闻，营寨里静悄悄的。 没辙, 收兵回去继续打制楯车吧！ 第二天晌午艳阳高照。 黄毅率领全副武装的骑兵又来挑战了，敌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只不过等他们做好准备列阵而出时，黄毅又不慌不慌回了营。 竖子敢尔！斋萨尔穆和苏布地等等大小台吉被戏耍了两次怒不可遏！ 当然，他们说不出汉人的文词儿，应该是用他们所知罪恶毒的话谩骂！ 骂人有个屁用！黄毅根本听不懂，依旧乐滋滋回营给将士们上课讲故事。 寓教于乐，有教无类, 即便是在行军打仗, 黄毅明天晚上都会亲自上课至少一个小时。 上行下效, 各级镇抚官见黄毅如此重视，当然不敢懈怠，如今汉族的正兵战士们已经没有了睁眼瞎。 绝大多数蒙古籍战士都能说一点点汉语，会写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黄毅冷处理民族问题，汉、蒙战士的待遇相同，不给哪一方优待。 但是大多数蒙古籍战士升职到副总旗官后难以再升，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能掌握五百个汉字。 斋萨尔穆围着黄毅的营地转了一个大圈，一边观察一边思考！ 根据地将士们即便发现敌骑接近到了五十步，知道此时开炮、打枪能够造成杀伤，也默默地忍了。 根据地军纪严明，所有的正兵战士都能够做得到不动如山。 黄毅下达的命令是不许擅自攻击故意挑衅的喀喇沁鞑子，所以营寨里自始至终保持安静。 不管怎么引诱, 对方就是不搭理，不一会儿，斋萨尔穆就觉得应该是想明白了敌人的用意，只可惜其实是自作聪明罢了！ 他见苏布地、色楞、阿晕、赶兔、秃拉光、捨剌兔等等台吉还在骂骂咧咧。冷着脸道： “明狗最是奸诈，他们假装挑战的目的是让我们浪费时间延缓打制楯车的速度！” 苏布地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他们采取拖延时间的方法, 莫非是等待援军？” “极有可能，我们的兵马是他们的两三倍，堂堂阵战只需半日就能杀光他们！ 所以他们结寨固守，目的是等待援军汇合！” 色楞道：“那我们决不能等，得尽快开始攻击！” 斋萨尔穆道：“所以不能耽误打制楯车！明军的营寨很坚固，没有楯车根本没法攻击！ 明天如果明军再以挑战的方法骚扰，我们没有必要集结打制楯车的人手。” 苏布地道：“不集结打制楯车的人手，我们能够出营接受挑战的人马也有七八千，一样的能够以压倒性优势打败明军。” 固噜思奇布道：“干嘛呢？我军也可以闭门不出啊！来回折腾多麻烦？” “不敢接受挑战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会伤害士气的！” “也对！我看明军营地里死气沉沉的，应该是士气低落！” 第三天，黄毅带着人马又又又前来挑战了，敌军营地里又又又鸡飞狗跳。 这一回敌军出来得有些快，因为他们没等人到齐了。 谁知道这一回不一样了，他们刚刚冲出大营还没有列好阵型，黄毅就大喊一声：“儿郎们，随我冲！杀啊！”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麾下毕大喜、虎啸川、虎啸谷、左光虎、黄大鹏、额逊扎钦、杜姆布、鸦莫帛里、固布尔、郁少山、络卜奇等等猛士怎么可能让黄毅孤身犯险？ 他们都奋力驱马奔驰，基本上能够保持跟黄毅跑在一条线上。 在第一天出营挑战之时, 黄毅就宣布了这是逗一逗敌军，看看敌人的反应和组织能力。 第三天出营截然不同，火炮部署到位，火枪手装填完毕。 所有的骑兵都得到明确指示，发现敌人出营立刻冲上前狠狠干一家伙后立刻往回跑围着己方营地兜圈子。 这种战法虎啸川兄弟俩和几十个军官记忆犹新。 他们那时就是在黄毅的指挥下使得赫丹巴特尔部以弱胜强。 那时的营地里仅仅是老弱妇孺伤员在黄毅的指挥下射箭、投枪、丢飞斧提供远程打击而已。 参与过那场战斗的如今最起码是个副总旗官了。 哦不！不对，参与那场战斗不假，但是当时并不全部是赫丹巴特尔这一方。 有不少其实是达喀木布禄部的骑兵，他们是被忽然袭击遭遇惨败负伤被俘。 原本他们都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居然能够得到救治留下了性命，有不少骑兵伤愈后带着家小投奔了根据地，成为了黄毅麾下的骑兵战士。 反正无论是开打的还是挨打的，都对这种战法记忆犹新。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再用这种方法干一家伙，他们都对取胜充满信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根据地火炮的威力，知道鲁密铳、燧发枪齐射的杀伤力。 黄毅下达命令公布了作战方法后，熟悉这种战法的军官们就不约而同“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开始吹嘘亲身经历的那一场以弱胜强的大战。 他们都以坚定的口吻不容置疑的语气告诉麾下儿郎们，黄大人是神一样的勇士，跟着黄大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黄毅指挥并且亲自参与冲锋的战斗大大小小几十次，每一次都是以最小的伤亡获胜。 这一次虽然面对的敌人接近三倍，但是在黄大人的指挥下，以少胜多的次数还少吗？ 那还是在没有火枪、火炮的情况下。 那些一打一大片的火炮谁不怕？ 埋伏了那么多火炮，忽然间给追来的喀喇沁鞑子和建奴来一波，会把他们打哭、吓傻吗？ 太多根据地骑士都满怀期待，都特想看到被炮击后的喀喇沁、建奴联军会乱成什么样子。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攻守互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果不其然，黄毅虚晃两枪后，喀喇沁、建奴联军被折腾烦了。 第三次出营时阵列不齐，浑浑噩噩中就看到原本应该是立刻退走的敌军不退反进。 居然都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区别对待，挑拨离间必须有, 根据地战士们的呐喊都是镇抚官排练过的。 “杀建奴！喀喇沁兄弟们，投降不杀！” “别给女真人卖命了，杀光他们投靠大明继续拿市赏啊！” “执迷不悟者杀无赦！杀杀杀！” 嘶吼声伴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而来，浩大的声势简直是要横扫千军。 喊口号劝降并不表示会心慈手软，下手狠着呢！ 短兵相接之前，根据地骑兵已经飞出三四轮羽箭，抛出几百投枪, 扔出去一两百飞斧。 黄毅依旧是老一套, 平端十字弩近距离射杀建奴白甲兵一员。 根据地人马这一回的反应跟喀喇沁、建奴联军的想象截然相反。 见到那么多铁骑直接撞了过来, 他们顿时就慌了，乱作一团。 “哎呀妈呀！赶紧逃！”有些鞑子反应特别快，立刻拨转马头往回跑。 还是建奴的心理素质强一些，毕竟他们这些年都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 都纷纷大喝道：“迎战，迎战！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黄毅的人马就杀到，一顿砍瓜切菜后就杀穿了敌军乱糟糟的阵列。 打这种仗是万万不能落马的，因为打一下子就逃，落马的战士肯定会被吃了亏无从发泄的敌人故意踩死、踩烂了。 经验丰富的虎啸川兄弟俩、额逊扎钦、杜姆布、鸦莫帛里、固布尔等等骑兵军官在战前做了示范。 要求所有的骑兵拦腰捆住固定在马鞍上，一定要做到哪怕被打死了也不落马。 事实证明这法子有效，杀穿敌军阵列，至少有一百战士中招了，但是无一落马。 然后呢？当然是稍微整队又杀回去。 第二回更加容易，绝大多数鞑子都往两边跑不敢挡兵锋。 斋萨尔穆和苏布地、万丹伟征、色楞等等都声嘶力竭吼叫：“不要乱, 不要乱, 结阵，赶紧吹号结阵！” 营地里又有好几百鞑子冲出来了，那是一部分正在打制楯车的听到了集结号。 不一会儿, 原本乱糟糟的情况在黄毅的人马脱离后有了改观。 还能列阵一战的人马超过七千，斋萨尔穆和苏布地等等都气得差一点血崩，一起大叫道： “儿郎们、兄弟们、勇士们，随我冲，杀啊！” “报仇啊！不能放跑了那些杂碎！” 斋萨尔穆大声许诺道：“我方兵力是敌军的双倍，赢定了，我宣布斩首一级赏银三十两给一个前程！” “杀汉狗拿赏银，兄弟们随我冲啊！” “台吉大人，不好了，那些汉狗居然没有再来，逃了！” “什么什么？打死我们那么多兄弟想一走了之，哪有如此便宜事！追，直冲他们的营寨！” “对对！猛追，汉狗来不及关门！” “机会难得，兄弟们加速，赶紧加速……” “报告台吉，汉狗正前方的营门没敢开, 那些骑兵是绕着营地跑, 应该是想从后面的营门逃进去！” “快快快，坚决咬住，不能让汉狗得逞！” 见敌人逃了，喀喇沁鞑子的士气顿时提高了不少，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策马扬鞭穷追不舍。 黄毅带着人马紧贴着营地西面原木寨墙不紧不慢跑着。 渐渐的原本还跟寨墙保持超过一箭距离的鞑子和建奴就贴近了些。 这就足够了，因为黄毅的营地里根本没安排弓箭和投枪进行远程打击。 不是营地里没能够射箭、投枪的人手，被解救的汉民和奴隶包括归降的无产阶级骑士有好几千，能够投枪、射箭的不低于三千。 而是担心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新人不守纪律，过早暴露我军意图。 黄毅亲自制定的战术是十五步距离布置一门三斤团炮，六百火枪手排开一列各自透过木寨墙的缝隙来一轮齐射。 接下来就是推倒火炮之间的原木寨墙，六百重步兵结阵而出一顿猛刺、乱砍！ 撤退中的骑兵听到第一声炮响立刻止步回马整理队形，炮声一停立刻结阵杀奔已经被炮火教了训一通的建奴喀喇沁联军。 不是建奴和鞑子太蠢，也不是他们过于轻敌。 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快速进兵一直深入草原千里的军队居然带了大炮。 因为这不科学，多少年了，除了明成祖时期，明军好像再也没有携带大炮来到坝上草原。 如今的大明朝更是不堪，被女真人打到京师都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拖着大炮来坝上草原耀武扬威？ 所以他们追击时不怕跟寨墙的距离已经不足六十步。 因为这个距离投枪、飞斧扔不到，能够飞到的轻箭几乎无法穿透棉甲、皮甲。 总而言之还是因为喀喇沁联军吃了亏，愤怒使得头脑发热，一心想着不能白白让偷袭得手占了便宜的敌人从后门逃进大营。 全然没去想敌军战斗力那么强，干嘛要逃？ 不时回头看看的黄毅见敌人渐渐的落入圈套不由得笑了。 身边的虎啸川、黄大鹏、毕大喜等等军官都乐不可支。 大家都十分期待一轮炮火加上一轮火枪齐射，会干掉多少敌军？ 结果在下一刻揭晓！ 为了提高命中率，炮兵带队官李万全甚至于在营寨外树立了标尺。 见不少鞑子、建奴越过了标尺，兴奋不已的李万全立刻点火。 这一次他亲自操控一门三斤团炮，并且约好了，他的大炮一响就是全军发动袭击之时。 “轰，轰轰轰，噼里啪啦…”接近两千铅弹、铁子倾泄而出，侧击，效果好得出奇，敌军伤亡三四百。 为什么说接近打出两千子弹？ 十四门团炮发射一百子弹的霰弹，加上六百火枪手射击，刚刚好两千！ 那是因为燧发枪的发火率虽然提高了，也仅仅是八成左右，鲁密铳虽然是火绳枪也未必每一枪都能打响。 但是有一千九百余子弹喷了过去也足够敌人喝一壶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成王败寇 炮击、火枪齐射造成的伤亡数其实不是太恐怖。 恐怖的是炮声和密集的枪声震撼了所有的喀喇沁鞑子和建奴。 “有埋伏，赶紧撤！” “妈呀！明军有大炮，赶紧跑！” 计划中是打两轮由重步兵出击。只可惜第二轮的杀伤效果太差，因为许多敌军利用装填的宝贵时间逃出了射程。 归根结底还是机动力最重要，对付骑兵的唯一最佳打开方式只能是一支更加能战的骑兵。 于是乎，黄毅又出场了，身后是四千多坚信胜利在望的骑兵, 其中铁甲骑士超过两千。 “杀建奴报仇雪恨啊！” “莫要走了苏布地，兄弟们冲啊！” “喀喇沁诸部听好了，投降免死！” 敌军怂了，士气全无，鞑子的战斗力不如建奴，骑术比建奴强多了，逃得飞快。 斋萨尔穆不甘心再次战败, 况且他看得真真切切，己方人马的战损肯定没达到两成, 还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完全能够反败为胜。 他拦住逃跑的喀喇沁骑兵，喝骂道：“混蛋，别跑，不许逃跑，否则格杀勿论！” 谁知道那个喀喇沁鞑子是个夯货，居然回骂一句：“去你妈！” 斋萨尔穆怒不可遏，挥舞斩马刀就剁：“噗呲！” “哎呦！” “女真人真的在砍咱们的兄弟！” “狗建奴，老子跟你拼了！” “里外不是人，老子不干了！” “对！不干了，跑，往北跑！” “不许逃跑，列阵, 赶紧列阵！” 纵然斋萨尔穆砍了两个逃跑的鞑子也没法震慑心态崩溃的喀喇沁人马。 兵败如山倒，此时根本无力回天，斋萨尔穆不得不重新下达命令，全军退回营地。 其实用不着谁下达命令，绝大多数鞑子都是往营地而去。 只有几百骑不愿意打仗, 应该是各自往部落所在方向跑了。 黄毅率领人马一阵掩杀，一直追杀到敌军营寨二百步外才收兵回营。 此战大获全胜，计斩杀建奴十七级，斩杀喀喇沁鞑子一千五百多，俘获接近七百。 己方应该是伤了三四百，阵亡三十几个。 伤亡小收获大依旧是板上钉钉。 这完全是因为战士们不太容易落马的缘故。 本就受了伤，再从马背上栽倒，本来不致命的也有可能摔死、被战马踩死。 俘虏都是鞑子，而且绝大多数是负伤落马的，最后是不是能够活下来一半谁都说不好。 因为枪伤和炮伤在这个时代真的很难治疗，即便有酒精消毒和伤口缝合技术也做不很高的痊愈率。 这个时代，根据地培养的医疗队伍应该是具备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手段。 在这里都治不好的伤员，基本上是死定了。 成王败寇果不其然！ 原本营地里的俘虏和被解放的汉民、奴隶见敌人的数量多得数不清，来挑战时千军万马无边无际。 而明军却是闭门不出。 不敢打的一方肯定弱势啊！ 营地里的俘虏和解救的汉民、奴隶理所当然惶惶不可终日。 当他们亲眼见识了火炮的威力，看到大台吉们落荒而逃，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全部的青壮年男女都积极主动参与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太多青壮年男子希望被认为态度端正发给武器、铠甲。 人心可用，黄毅决定给渴望得到认可的俘虏提供立功的机会，下达命令征召一千二百青壮年男子。 明天黄毅肯定要拉上大炮去挑战，估摸着应该轮到敌军坚守不出躲在营地里舔伤口。 鞑子其实更加不擅长于攻防战, 这种战法有利于汉军。 一千二百骑马步兵肯定能够把营地攻防战打漂亮了。 为了节约六百重装步兵的体力，黄毅准备使用马车送他们到距离敌军营寨八十步再下车列阵。 给征召的一千二百青壮年男子布置的任务是以二十四人为一组，推动一辆临时充当破城槌使用的四轮马车去撞倒敌人的寨墙。 不是用马车的后车厢去撞击，而是在马车上装载一根粗大的木头，二十四青壮年推着往寨墙冲击。 用不着特意去寻找巨木，在没有巨木的情况下钉牢三五根碗口粗的凑一起也行。 二十四个青壮年的推力，加上四轮马车的重力，撞倒那些木遮拦式的寨墙应该是一蹴而就。 斋萨尔穆、苏布地、秃拉光、捨剌兔等等根本不会想到需要采取守势，他们的营寨完全是个样子货，连壕沟都没挖。 黄毅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过，觉得派人推着四轮马车冲撞过去，那寨墙估计是一倒一大片。 喀喇沁诸部新败，士气遭受沉重打击，跟刚刚大胜一次士气如虹的根据地人马不可同日而语。 鞑子如果因为守寨而没有上马，完全是舍长取短，遇上黄毅的六百重步兵，那就不是战争了，绝对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况且还有六百，其中一半已经换装了燧发枪的火枪手提供远程打击。 四千多骑兵不可能做看客，肯定会结阵冲击被打得溃不成军的鞑子骑兵、阻断敌军的逃路。 喀喇沁三十六家的联盟是松散型的，遭遇强敌之时最容易各怀鬼胎。 苏布地仅仅是名义上的共主，势力越大说话越管用，这一战吃了大亏后，阿晕、赶兔、捨剌兔等等台吉的态度强硬了不少。 如果不是有建奴这个主子的主子虎视眈眈，这些台吉都有可能作鸟兽散。 十几个大小台吉已经在私下里悄悄议论。 他们都觉得咱们蒙古人用不着坚守一地，这地儿敌人太强打不过待不下去了，换个地儿呗！ 犯得着跟人家死磕拼个鱼死网破？ 这些台吉的人马在苏布地眼中肯定不如色楞、万丹伟征、固噜思奇布的兵马重要，所以伐木造楯车这种苦活儿派给了他们。 这一回因祸得福了，阿晕、赶兔、捨剌兔等等台吉的人马损失反而成了最少的。 斋萨尔穆和苏布地、万丹伟征虽然损失不小，但是并没有觉得不能翻盘。 因为退回营地的人马还有九千左右，总数依旧是敌军的双倍。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铜锅碰上铁刷子 斋萨尔穆、苏布地、固噜思奇布等等想的是怎么反击，扳回一局，根本没想过将要面临被攻打，需要加固营寨！ 因为正常情况下攻坚战应该是兵马多的攻击兵马少的一方，哪有才一半兵力的那一方发动强攻的道理。 然事实很快就会教育鞑子和建奴，这个世界上没啥道理好讲！ 翌日又是晴好天气，太阳刚刚升起, 黄毅就带领人马在敌军寨前列阵。 原本一心求战的喀喇沁骑兵绝大多数开始怂了，居然也来了个闭门不出。 这不是斋萨尔穆所愿也，他一直在威逼利诱各台吉出兵迎战，并且要求他们精诚团结一致对外！ 只可惜被火炮教育过的台吉们已经不肯乖乖的服从命令。 他们说得漂亮，都表态率领本部人马出击敌军的两翼， 谁都不愿意把兵马摆在正面迎敌。 患得患失的斋萨尔穆根本没有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又损失了十几人，更加觉得有家难回，哪有可能承诺做表率冲击明军正面。 他也怕明军的那种一打一片还打得远的火炮啊！ 得！人数虽然多, 却是乌合之众, 一点点牺牲精神都没有。 黄毅列阵而待之时，想出兵迎战的斋萨尔穆、苏布地等等因为布阵的位置跟阿晕、赶兔、秃拉光、捨剌兔等等台吉起了争执甚至于吵成了一锅粥。 见敌人没有列阵而出，黄毅的人马不客气了，直接推进到一百步内组织六百重步兵结阵以待。 接下来一千二百志愿者推着五十架装载了巨木的四轮马车一字排开直接往寨墙、寨门撞过去。 这种方法很好，万一敌军骑兵出来了，面对五十辆大车的撞击，也得掉头就跑。 敌人被大车隔开冲不过来，跟着大车前进的六百火枪手就舒服多了，他们可以从容开火收割生命。 建奴、喀喇沁联军的主要将领和大小台吉正在中军大账吵成一团之时，忽然间就听到炮声隆隆。 那是李万全得到黄毅的命令，别节约火药、炮弹，狠狠轰他娘的。 所以在四轮马车撞寨墙之前，十四门火炮来了一次齐射。 敌人的木遮拦营寨有很多缝隙，很多铅弹、铁子透过缝隙打中了鞑子。 火枪手当然不会闲着, 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装填、射击。 连黄毅都一时手痒端起装填完毕的米尼枪瞄准了一个相貌凶恶的建奴甲兵。 这个建奴是个拔什库，离黄毅有一百五十步, 并不是紧靠着寨墙。 他是主子派来督战的，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还不时挥刀作砍杀之势，恐吓一些想要逃走的鞑子。 谁知道忽然间，这个建奴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的胸口顿时喷出鲜血一头栽倒。 所有的鞑子都吓傻了，因为他们万万没想到明军的火枪能够打得这么远、打得这么准。 一个惊魂未定的鞑子哆哆嗦嗦问了一句：“督战的女真大人死了？” “死了，死透了！” “哈哈，死的好！活该！” “明军火器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啊！” “对！肯定打不过，完全是白白送死！”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回家。” “对！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家。” 就在这时不少鞑子听见了“一、二、三”的呐喊声，接下来就看见寨墙倒了一大片。 这下子原本还在犹豫是不是逃回家的鞑子完全没了斗志，急急忙忙跑去抢马。 当苏布地、斋萨尔穆、固噜思奇布、阿晕、赶兔、秃拉光、捨剌兔跑出大帐之时，刚刚巧瞧见寨墙倒了，挺着长枪的铁甲明军见人就刺。 苏布地顿时吓得汗流浃背，他简直是歇斯底里了，大喊大叫道：“儿郎们，顶住，给我顶住！” 固噜思奇布也看清楚了情况, 意识到完了，全完了, 他带着哭腔道：“爹，顶不住了，咱们赶紧走！” “往哪儿走？那些天杀的宣大明军会放过我们？” “带着勇士们逃去大金国！” 斋萨尔穆却在狂吼道：“结阵，赶紧结阵，明军人数才几百而已，我们肯定能够打赢！”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如果督战队都跑了，这里的八九千人马能立刻崩溃了。 所以他顾不得伤亡，集结所有的麾下以步兵阵对抗明军的步兵阵列。 还是建奴的纪律严明，不一会儿就有接近四百建奴跟随斋萨尔穆往明军来的方向杀去。 额！既然想逃去大金国，就不能留下斋萨尔穆和他的麾下跟明军拼命自顾自逃跑。 否则大金国主子查清楚了今日的战况，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苏布地、固噜思奇布、色楞、秃拉光、捨剌兔等等暂时不敢逃，都硬着头皮集合嫡系麾下跟随着女真兵反扑。 李万全亲自操控火炮，他这一组的炮兵是配合度最默契的。 打完两炮再次装填后，四轮马车撞了过去，重步兵结阵往前冲杀。 李万全不甘心从现在开始做看客，命令火炮往前移动一百五十步伺机而动。 他跟重步兵长枪手的百总康靖、刀盾手百总镇抚官项长根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练习黄毅提倡的步炮协同。 见重步兵挡住了炮兵的去路，他大喝一声：“请步兵兄弟们给我的火炮让一条路！” 康靖、项长根也觉得有门炮在前面轰一家伙能够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立刻下达命令，让重步兵的阵列往两边分。 李万全带着十二个炮兵推着炮车在铁甲步兵的缝隙里猛跑，不仅仅是对面的建奴和鞑子瞧不见，就连另外的炮兵都不知道有一门炮混入步兵阵列中。 两个炮兵负责在炮车前清理障碍物，包括李万全十一个人推着炮车狂飙，居然跑到了重步兵阵列之前。 还刚刚巧看到了气势汹汹扑上来的结阵步战的建奴。 说实话，建奴不怕步战，他们此时一样的包裹得如同铁人，还有十几个大力士举着铁盾拎着单手斧子嗷嗷叫着。 如果让建奴步阵对上根据地重步兵，应该是铜锅碰上铁刷子，即便根据地步兵能够打赢恐怕真会落得个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贴着脸轰 斋萨尔穆这时还算满意，因为他的麾下都是子弟兵，此时没有一个人畏缩不前。 但是他不知道，马上就会有一支炮口指着他们。 他用蒙古语大声呐喊道：“儿郎们，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宣布，斩首一级者赏一个前程, 不设上限！” 女真兵都很配合，齐声“嗷！”了一嗓子。 “建奴，是建奴，哈哈哈！” 炮车刚刚推出步兵阵列，李万全顿时觉得视野开阔多了，立刻看清楚了迎面而来的敌人。 李万全原本是辽东明军炮手, 被俘后不愿意向袍泽开炮隐瞒身份成为奴隶，太熟悉建奴。 看到了几百建奴杀气腾腾而来，李万全想到了死在建奴手中的袍泽们, 想到了惨死的父母妻儿，他当然笑得如同夜猫子叫。 “哈哈，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是贴着脸轰他娘的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肯放过，李万全咬牙切齿大喝一声：“建奴都得死！”手中的火把点燃导火索。 “轰！”不到四十步，平射，一百颗铁子儿喷了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是贴着敌人的脸轰他娘的，参与的炮兵都激动不已，都大声欢呼道：“万胜！万胜！……” 建奴阵列中间位置的当然是中流砥柱，是二十几个白甲兵组成的破阵猛士，为首的是渴望力挽狂澜的斋萨尔穆。 然个人的勇武在炮口下显得那么的渺小，惨叫声中，不低于十个血债累累的建奴巴牙喇倒在血泊中。 斋萨尔穆是幸运的，因为他是亲兵的重点保护对象, 有三面铁盾护着他。 即便如此, 他还是被霰弹打中，鲜血汩汩冒出。 此时的他欲哭无泪, 肠子都悔青了。 斋萨尔穆跟着老奴东征西讨，身经百战一点点都不夸张，此时的他想到了浑河血战，想到了那些悍不畏死的浙兵。 他知道那是最后的戚家军，如果没有大炮轰开戚家军的鸳鸯阵，那一战根本打不赢。 如今的他倒霉透顶，严密的阵型居然也是被大炮肆掠，真是报应不爽。 “嗷！”根据地步兵见建奴倒了一大片，都如同打了兴奋剂般嚎叫着冲了过去。 “步兵兄弟们，别挡着炮口，让老子再干他一家伙！”李万全急了嘶吼道。 见到效果这么好，青年炮兵都兴奋莫名，纷纷大叫：“快快快，快装填！” 李万全继续大喊大叫：“快闪开，我要开炮了！” 重步兵们当然怕被自家大炮打着，呼啦啦都往两边跑去。 不到三十秒，又是一声轰鸣，气势汹汹而来的建奴又被打倒一大片。 通古斯杂碎们都被打懵了, 明明看见炮口指着, 也不知道就地卧倒减少伤害值。 康靖见建奴在鬼哭狼嚎，阵列乱七八糟，当然要抓紧良机，他大喊一声： “兄弟们，建功立业正是此时！杀建奴啊！” 麾下的重甲长枪手都虎吼：“杀奴！杀奴！……”大踏步前进，步伐整齐划一，手中长枪猛刺猛扎。 项长根力气大原本还举着一面铁盾，此时却嫌累赘直接扔了双挥动单手斧嘶吼着横劈竖砍。 他指挥的刀盾手没有一个孬种，都争先恐后往前再往前。 长枪手和刀盾手绝大多数是曾经为奴的汉民，一部分是被建奴破了家的战争难民。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愿望，杀建奴报仇雪恨。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然杀得鲜血狂飙！ 六百重步兵本来就有数量优势，再有两炮助威，有火枪手助阵，当然形成了压倒之势。 这还不算完，骑兵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此时不上马逃跑的敌军，片刻后就再也跑不掉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苏布地人老成精，看到那些曾经横行无忌的铁甲建奴片刻功夫就倒下了一半，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不再去想怎么跟大金国主子交代，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苏布地逃了，儿子固噜思奇布紧紧跟随，他们身边还有几百人马。 他们改变主意了，没有往东去投靠大金国主子，而是往东北方向科尔沁诸部的地盘逃。 又又变成了掩杀模式，己方的伤亡注定不会高，黄毅的麾下都乐不可支，大家有默契地大声重复几句喊话。 “投降不杀，我军优待俘虏！” “高举双手跪下，否则杀无赦！” “啪！啪！啪！……” 枪声依旧响个不停，那是黄毅下达命令不许重步兵冲上前跟困兽犹斗的建奴以命搏命。 让火枪手把围成一个圈子负隅顽抗的建奴当靶子打。 斋萨尔穆原本是想力挽狂澜，所以率领所有的麾下下马结阵步战。 蒙古人崩溃了开始逃跑，重甲步战的建奴当然跑不了，顿时陷入团团包围。 斋萨尔穆负伤了，但是没有倒下，还能战斗。 他不肯投降，因为自从野猪皮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只见着明军将士们向他们跪地投降，还没有哪个女真人向明军投降过！ 他咬牙切齿大喝：“死战，直至战死！” 麾下的白甲兵、马甲、步甲、披甲人、余丁居然纷纷响应，也跟着吼叫：“死战，死战！” 这些冥顽不灵的建奴不肯投降，哦，对了，黄毅根本没打算接受建奴的投降。 没有必要为了一百多必死无疑的建奴残兵败将白白牺牲重步兵战士，所以六百火枪手乐滋滋领到了击毙所有建奴的任务。 “预备，开火！” “呯！” 这一回火枪手是采取二百人一组三段击轮放的模式，每一次齐射都有至少一百六十颗铅弹打入建奴围起来的圈圈。 不仅于此，外围还跪了接近一千鞑子俘虏，他们是目击证人，火枪手打完，由这些俘虏冲上去补刀收割人头。 纵然建奴有一二十面铁盾，几十面皮盾，也无法格挡无处不在的铅弹。 根据地火枪手的每一轮射击都必然导致十几个建奴惨叫着倒下。 悲嘶声中，中弹的建奴有的蹬腿抽搐，有的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有的实在受不了巨大的疼痛，呼喊同伴给他个痛快。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等着被枪毙 斋萨尔穆等等期待的剧情是和冲杀而来的明军对砍，直至力竭被当场砍死。 谁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是他们围成圈子等着被枪毙。 眼看着麾下接二连三倒下，斋萨尔穆受不了这种煎熬。 他奋力推开举着铁盾为他抵挡铅弹的两个亲卫，冲上前竭尽全力大吼： “冲啊！跟明狗拼了！” “主子不可！”亲卫倒是对斋萨尔穆忠心耿耿，连忙阻止，只可惜需要举着二十几斤的铁盾, 不够灵活，没能拦得住。 “呯！”又是一轮齐射，斋萨尔穆的喝骂声戛然而止，身体有十几处在冒血…… 打不着敌人，单方面挨打，主子被打死了, 奴才们的心态顿时崩了。 几十个会汉语的建奴甲兵开始大喊大叫：“别打了, 我们投降！” “呯！”又是一轮齐射, 大多数火枪手们都咬牙切齿道：“老子管你投降不投降！建奴都得死！” “我们已经投降了，别放铳啊！” “呯！”回答的又是一轮齐射。 还能举盾站着的建奴已经不足五十个，他们彻底绝望了，哭喊道：“明狗欺人太甚，投降都不让啊！” “那就不投降冲过去杀一个够本！” 剩下的几十个建奴知道没了活路，干脆扔下盾牌往火枪手队列冲了过去。 “呯！”又是一轮齐射，“呯！”又又是一轮，再也没有一个建奴还站着了。 不可能是全部被击倒，肯定有不少建奴是为了装死而躺倒。 虎啸川用蒙古语下达命令，让喀喇沁俘虏们冲上前，并且好言好语提醒： 肯定有不少建奴在装死，你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 鞑子们平时没少受建奴们的窝囊气，看着建奴被集体屠杀根本没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狗建奴，你们也有今天！”绝大多数都在幸灾乐祸。 得到补刀的命令后, 接近一千鞑子都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冲上前！ 接下来都是惨叫、哭喊夹杂着蒙古语的喝骂和刀枪入肉的声音。 一刻钟不到就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忽然间黄大鹏吼出一嗓子：“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顿时数千战士都在引吭高歌：“……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居然有一大半蒙古籍骑士同样唱得浑然忘我。 这首《精忠报国》是这一次出征期间黄毅上课时教给大家的。 寓教于乐很有必要，黄毅一边教大家唱歌一边在黑板上写歌词标注汉语拼音，并且解释歌词所表达的意境。 所有的汉族战士和三四百蒙古籍骑士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抄写了歌词。 绝大多数蒙古籍战士没抄，不是他们偷懒，而是他们根本不会写字，有些甚至于根本听不懂汉语。 不会汉语不要紧，不影响爱唱歌的蒙古籍战士一句一句模仿。 此时刚刚大胜一次，再听几千人高歌，黄毅真有酒酣胸胆尚开张的畅快淋漓。 堂堂中华大国泱泱文明璀璨，就应该站在世界的最顶端，怎可被建奴打跪了？被野蛮愚昧的通古斯杂碎奴役二百几十年？ 跟野蛮人是没法和平共处的，唯有用大炮去轰。 验证了团炮的实战，此时此刻的黄毅对未来充满信心，打，必须打，先从打遍坝上大草原开始！ 击毙斋萨尔穆，消灭了建奴, 打败了苏布地、固噜思奇布、万丹伟征等等大台吉的主力部队。 原本隶属于喀喇沁的地盘上再也没有了像样的抵抗力量，用望风而降来形容毫不夸张。 天气越来越热, 收获的首级即便用生石灰硝制了也不能长时间保存。 黄毅派遣黄大鹏带领解救的汉民赶回根据地，这些新来的汉民得到的第一个工作是去参与修筑东山堡。 完成修筑任务后就在东山堡附近寻找水草充沛的盆地开垦田地、修建水利设施。 这些人以后就安排在东山堡居住，在那里种田或者务工。 汪柏山的任务是联络耿章华、李维达。 四百余建奴首级，四千多青壮年鞑子的脑袋瓜，这样的战功匪夷所思，不能据实上报。 黄毅的意图是最起码卖掉八成，当然，究竟怎么运作得麻烦耿章华跟他爹协商。 汪柏山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请李维达去耿家提亲。 耿家是世家大族，婚事当然不能马虎，三书六礼必须有。 有关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等繁琐的礼节，黄毅一窍不通，干脆委托同样出生于世家大族的李维达包办。 这一次基本歼灭喀喇沁余部，不仅仅扩大了地盘解救了很多奴隶，收降了不少俘虏，还搜缴了大量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玉石…… 贵金属加上缴获的马匹牛羊以白银计应该不低于五十万两。 如果有宣大总督帮着运作，有李维达出面联络买家，四千多首级应该能够卖出不止五十万两银子。 这一批首级因为有四百多镶蓝旗建奴，有一个甲喇额真，三个牛录额真，三十几个巴牙喇故而含金量很高。 运作一番肯定能够大赚特赚。 银钱太重要了，有钱就能买粮食，就能养活更多人口。 有大量人口参与生产，煤矿、铁矿、钢铁厂、水泥厂、火药厂、枪炮厂的产量能够倍增。 根据地的火枪火炮多了，肯定不怕建奴劳师远征。 喀喇沁的地盘上已经没有了强敌，接下来当然是分两步走。 重步兵和火枪手组织牧民开诉苦大会斗奴隶主阶级，把骑在穷苦牧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贵族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 骑兵加上归降的奴隶和俘虏中的底层士卒，高达七千余。 黄毅把七千人马分为七个千人队，自己亲自率领一队。 其余六队分别交给虎啸川、虎啸谷、黄大全、毕大喜、岳慕飞、额逊扎钦、杜姆布、鸦莫帛里、固布尔、郁少山、络卜奇等等指挥。 能够肯定此时喀喇沁部落的地盘上，已经没有那一家能够抵挡一千骑兵的进攻。 为了提高效率，所以黄毅兵分七路，不仅仅征服能够发现的所有的中小部落，还得消灭盘踞周围的马贼团伙。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凌河之战 怎么寻找马贼，如何打马贼，黄毅的队伍里有这样的人才。 因为郁少山、络卜奇等等就是被收服的马贼。 去年春天收服的马贼们绝大多数在兴和城安了家，十几个弓马娴熟立下战功的已经当上了正七品总旗官。 郁少山、络卜奇早就是正六品百总了，他们相当珍惜来之不易的洗白。 见以前不可一世的喀喇沁大台吉苏布地都被消灭了，郁少山、络卜奇等等的忠诚度又提高不少。 他们简直是绞尽脑汁，多次成功围捕马贼, 端掉马贼的老巢，缴获了大量金银财宝和美女，受降了七八百青壮年马贼。 组织喀喇沁诸部俘虏开了几十场批斗大会，通过群众揭发的模式把隐藏的塔布囊家族的漏网之鱼揪了出来。 新的体制建立了，斗奴隶主的积极分子，立下战功的奴隶、贱民、最底层骑士翻身做主人当上了基层酋长。 跟随黄毅出战的部落酋长都得到了人口、牛羊、粮食作为奖励。 还有一种奖励酋长并不喜欢, 但是也无可奈何，因为部落中的勇士喜欢。 黄毅只能容许他是绝对权威, 把根据地的所有人当做人民，不能容许人民效忠于一部分成为基层酋长的人民。 这一次战斗的持续时间比较长，各部落都涌现出忠诚敢战的勇士，总人数有好几百。 已经是无产阶级酋长的根据功劳大小赐予五户、十户或者十五户人口，包括这些人口的财产和牛羊、粮食。 立下大功劳一般牧民将要面临两种选择。 一是接受挑选成为光荣的正兵骑士，拿二两银子五斗麦子的月饷，成为公家人。 二是被委任为一个小部落的酋长，领导十五到三十户牧民生产、生活。 结果很好，黄毅又增加了三百多弓马娴熟的蒙古籍骑兵，减去战损实际增加足二百。 一百多个新部落的新酋长以前是一般牧民，一部分来自紧靠根据地的牧民组，一部分来自于去年无产阶级当家做主的部落。 不是贵族、没有财产的贫苦牧民也能当上酋长，立刻让许许多多普通牧民看到了希望，有了上进心。 他们都明白了, 服从命令听指挥，冲锋之时悍不畏死是不会被无视的, 都能被镇抚官记功，战后必然论功行赏。 太多牧民想在心里, 下一次黄毅巴图鲁再征召之时, 他们一定积极主动参加战斗，争取立功当上正兵或者小部落的首领。 彻底颠覆封建领主、奴隶主统治的大革命在坝上草原愈演愈烈。 有奶便是娘的喀喇沁诸部不再成为建奴的帮凶，恰恰相反，剩下的两三万男丁中有至少一万愿意接受根据地的征召。 苏布地的地盘最大，过冬营地离根据地有一千多里，距离锦州六百里。 为了安全起见，黄毅决定留下缓冲区放弃三百里的地盘，命令新的无产阶级部落往西，重新分配牧场。 算算时间，此时的祖大寿、何可纲等等应该开始抢修大凌河城了。 这一战比较出名，因为祖大寿玩弄了皇太极，诈降后骗取信任，扔下儿子、心腹部将，所有的士卒，独自逃回锦州。 大凌河城在锦州东三十余里，大凌河谷是古代沟通东北与中原的交通枢纽，位置确实比较重要。 所以明军需要修大凌河城屏蔽锦州防线，建奴发动进攻绕不开此处，故而坚决不让明军修。 这段历史黄毅清楚，不是祖大寿、何可纲等等明军将领守不住大凌河城, 而是被皇太极重兵围困粮草断绝，不得已才投降。 当时没有粮食、没有柴草，城里的马匹吃光了，马鞍烧光了，一两万民夫都被吃掉了。 黄毅原本没有改变这段历史的想法，因为人微言轻想改变也无从下手。 但是他忽然间想到了称兄道弟的吴襄，此人已经是锦州总兵官。 不是奢望长腿将军吴襄去打仗，而是想着写信给吴襄，提醒他提议并且协助祖大寿、何可纲等等备足粮食和石碳。 吴襄不是个将才，但并不表是他没头脑，恰恰相反，他的脑袋瓜甚至于比祖大寿、何可纲还要好使。 黄毅把粮食和燃料的重要性跟他讲清楚了，为了辽东将门的共同利益，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去办。 锦州城跟大凌河城仅仅是几十里的距离，只要早做准备，就肯定能够避免祖大寿由于断粮、断了燃料而投降。 平心而论，祖大寿是最不愿意投降建奴的，更加不愿意看到大明朝亡国灭种。 不是他忠诚勇敢，而是利益使然。 建奴能给他什么？建奴的汉奸王也仅仅是个奴才罢了。 大明每年数百万两银子的辽饷养着辽东将门，祖家在辽东一言九鼎，土皇帝般的存在，日子过得富足。 黄毅有理由相信，祖大寿不饿肚子，不面临绝境，肯定不肯投降，肯定能够造成建奴不小的伤亡。 哪怕最后祖大寿还是投降了，能够多杀死几百建奴，能够多耗皇太极半年时间也能够有利于根据地。 碰巧在树林里救下吴襄的那一次战斗，毕大喜参加了，吴襄肯定认识。 所以黄毅派遣毕大喜带领三十六个骑兵前往锦州送信。 尽可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当然不能停留在嘴上，联络感情必须有。 毕大喜去了锦州，带上了黄毅给吴襄的礼物。 这礼物有些特别，味道太大。 三天后，吴襄见到了黄毅的书信，见到了九颗真奴首级、七十二颗鞑子脑袋，乐得合不拢嘴。 他写回信不仅仅感谢黄毅送来了礼物，还感谢了黄毅的提醒。 吴襄表示他会亲自安排，一个月内必然给大凌河城送去三万石粮食、五十万斤石碳，确保守大凌河城的军民半年所需。 他是个场面人、聪明人，没白拿那些首级，拿出五千两银票让毕大喜带回来。 并且热情挽留毕大喜住了一宿，设宴招待毕大喜等等三十六骑。 酒宴上，毕大喜跟吴三桂居然聊得很投机，俩人酒喝了一半就放下筷子去比试射箭。 最后是年纪比吴三桂大一岁的毕大喜赢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踏上归途 血气方刚的吴三桂对黄毅的兵马相当好奇。 跟吴襄商量过后居然率领三十六个铁甲家丁以护送毕大喜的理由跟来了。 耳闻不如眼见，吴三桂想去原喀喇沁诸部的地盘上亲眼看一看黄毅的实力正合吴襄的心意。 商贾出身的吴襄是辽东将门的活跃分子，是搞钱的一把好手，善于攀附喜欢结交。 他对黄毅的印象深刻，只是不太清楚黄毅究竟有多少人马多大地盘？ 更加让吴襄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黄毅怎敢率领兵马一直杀到锦州西北六百里，那儿应该是苏布地的王帐所在啊！ 打仗吴襄不在行，但是攀附有实力的将领他很在行, 所以派遣吴三桂带领家丁们来看看。 黄毅当然要借此机会展现实力，不仅仅热情接待吴三桂还让他亲眼瞧见了狼奔豕突的数千骑兵。 此时的吴三桂仅仅是个小小少年，崇拜英雄，亲眼看到黄毅指挥千军万马，打心眼里敬佩。 回到锦州后把所见所闻跟老爹吴襄如实回禀，差一点让吴襄惊掉了下巴。 黄毅招待吴三桂之时当然要谈天论地。 本来黄毅是准备干掉这个历史上的大汉奸。 如今见吴三桂恭恭敬敬以晚辈之礼相见，口中称呼叔叔，倒是下不去手了。 既然不杀吴三桂, 就不能让吴三桂成为敌人。 所以黄毅也是礼貌相待，并且跟他大谈辽东局势。 再次强调大凌河城必然会被建奴团团包围，强调屯粮、囤积石碳、柴火的重要性。 吴三桂回到锦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老爹吴襄往大凌河城运送了多少粮食和石碳。 接下来亲自率领家丁参与往大凌河城押运粮草…… 一个月后，黄毅率领人马回根据地，在这之前已经分批往东山堡输送了五千多解救的汉民。 回家的队伍里还有两千多汉民，他们负责看押两千多曾经的喀喇沁贵族。 不是黄毅心慈手软了，而是尽可能采取劳动改造的方式方法，煤矿、采石场、水泥厂需要太多劳动力。 左芳莲、叶惠玲、小九率领的剧组在春耕开始后就结束了巡演踏上了归途。 回到根据地之时黄毅已经踏上征途足半个月。 没多久她们就见到了急匆匆赶回根据地的章东和黄大勇。 她们也是根据地政权的坚定拥护者，对黄毅忠心耿耿。 知道在胳膊上扎一针是黄毅的命令后，她们一样的毫不犹豫坦然受之。 然后她们就开始学习怎么扎针预防天花，当然，学这个技术的管理者中少不了阿琪多兰、宝勒尔两个侍妾。 发动根据地群众接种牛痘比较容易，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根据地氛围跟大明任何地方都不同，这里没有贪官污吏的敲骨吸髓，没有地主老财的盘剥。 这里消灭了饥饿, 人民群众活得有尊严, 这里的人民都有组织, 被欺负了, 组织就是娘家，必然出头伸张正义！ 组织说了，黄大人得到了神的指点，能够用扎针的法术确保每一个忠于根据地人民群众永远不会得天花瘟疫！ 没啥说的，人民群众都听组织的话，三四天而已，基本上完成了牛痘的接种。 反而是根据地人民医院的院长李永泰心里忐忑，觉得不得劲，一直在犹豫。 后来还是章东悄悄的找他谈了心，李永泰才乐滋滋亲自动手给李平安和十几个徒弟种上了牛痘。 章东、黄大勇、黄大智、黄大鹏等等几十个少年都是黄毅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当然不去刻意引导他们装神弄鬼，而是引导他们科学地看待问题。 黄毅用神的力量省去了做思想动员的麻烦，章东几个都是看破不说破，而且积极配合。 他们都知道只要是能够使得根据地军民凝聚力增强，假托神灵无伤大雅。 但是在李永泰这种专业人士面前就没有必要装神弄鬼了。 故而章东得到黄毅的指示，开诚布公跟李永泰浅谈了牛痘的科学性，顿时让李永泰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行医治病几十年，当然知道天花瘟疫夺去了多少生命，让多少人变成了大麻子。 能够用种牛痘的方法让人终身免疫, 肯定是万家生佛的壮举、善举啊！ 尽可能保密，尽可能多的给根据地群众、汉人接种, 李永泰当然举双手赞成。 他恨透了建奴，虽然是医者父母心，也恨不得建奴个个都感染天花，浑身溃烂不得好死。 他得知叶惠玲要去宣府给耿家种牛痘，特意派了两个女徒弟跟随。 章东、黄大勇回到根据地五天后，带领一百人赶着十几辆装载了帐篷、药品、酒精的四轮马车前往赫丹巴特尔部。 如今的赫丹巴特尔部兵强马壮人口一万两千余，他们发现有人感染天花瘟疫后立刻开始分散放牧。 所以章东、黄大勇等等要完成给赫丹巴特尔部接种牛痘的任务费时费力。 赫丹巴特尔依旧留在过冬营地的大寨里，章东等等来到之时，这个大寨里只剩下了几百人。 …… 前段时间《气壮山河》这部戏在宣府、大同、太原、延庆州、保安州等等七座宣大的城池上演接近二百场，好评如潮。 剧组是盈利的，赚了不少银钱，但是结余下来的不是很多，只有两三千两银子。 那是因为每一个城市里都有大量乞丐和流民，左芳莲、叶惠玲等等都知道根据地需要人口多多益善。 所以她们特意派遣护卫寻找收容乞丐、流民。 流民、乞丐太多了，都收下不太现实，她们甄选少年收留，收足五百人就派遣一队护卫送回根据地。 巡回演出长达四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她们一共收下四千多人口，绝大多数是十到十五岁的少年，女孩子占三成。 她们办这种事没有阻力，因为宣大总督派遣了十几个官差负责剧组的安全，负责跟地方官交涉。 但是收留这么多人，需要的钱粮不是个小数，幸好剧组的演出几乎是场场爆满，还能够得到额外的打赏。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修碉堡 再次去宣府当然用不着三个人都去，叶惠玲带上两个李永泰的女徒弟和几个护卫跑了一趟。 她颇有能力，居然说动了老夫人，给耿家所有人包括耿如杞都种上了牛痘。 她没有说神灵庇佑黄毅得到了预防天花的神力，而是说黄毅从弗朗机国带回来了预防天花的秘术。 中国人讲究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相信秘术、神术。 再加上黄毅的神奇在耿家传的神乎其神, 在胳膊上扎一针不痛不痒，所以很容易就得到了信任。 耿章华更加信任黄毅，根本不去论证种牛痘是否具备科学性，直接下达命令全军接受神灵施法。 一千五百铁甲家丁和两千二百督标营战兵待遇好，忠诚度高，服从命令不打折扣。 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完成了全部接种。 但是此时没有人知道这神术是否有效，因为宣府和大同没开始传播天花瘟疫。 黄毅回来后, 得知左芳莲、叶惠玲、小九不仅仅为根据地赚了银子，还带回来四千多以少年为主的人口，大加赞赏！ 立下如此大功，以根据地赏罚分明的一贯原则，必须给予提拔，给予精神、物质方面的奖励啊！ 然，三个女子不要任何嘉奖，只求老爷别让她们另立门户，她们只想留在老爷身边伺候老爷一辈子。 那是她们都知道，老爷将要迎娶大妇，更加知道大妇的家世显赫，肯定会有很多陪嫁的丫鬟和婆子。 她们这些无名无份的年轻女子恐怕不能留在老爷身边伺候了。 黄毅根本没想过这些，他需要人做事，更加需要有文化的人处理日常事务担任民事官。 本来就没想过让她们离开，原本的想法是即便她们嫁人了，手中的工作都得继续干。 她们不肯嫁人, 心甘情愿守在自己身边, 对她们不公平, 对于黄毅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 所以黄毅真心实意说了自己的看法，表态只要她们愿意, 自己的家永远是她们的家。 并且强调她们是自由的，如果瞧上谁了，愿意出嫁，他会作为娘家人给她们置办丰厚的嫁妆，让她们风风光光出嫁。 夏天到了，几场大雨过后，芳草碧连天的坝上草原美不胜收。 蓝蓝的天空下羊群如同飘拂的白云，漫山遍野都是不知名的野花，异彩纷呈，美不胜收。 根据地的夏天凉爽宜人应该是最舒服的季节。 兴和城、东山堡人声鼎沸，成千上万民工在修建城池，不仅仅是这两个主要城池，还有十几个据点也在修筑中。 据点不是城池，占地面积不大，但是比明军的烽火台大，能够确保一个百总人马驻防。 这种碉堡式的据点全部是混凝土地基，石头水泥砂浆垒砌, 冷兵器骑兵根本没法攻打。 从去年春天开始, 宣大总督就下达公文指示大同巡抚、宣府巡抚、山西巡抚配合接收流民赈济灾民。 故而每个月都有不少来自陕西、山西的流民被集中起来送出张家口，最多的一个月有三四千。 为了弄人口，黄毅花了很多钱粮，如今的效果体现了，根据地的汉族人口已经超过六万。 这个数字还在以一个月一两千、两三千的速度增加中。 预计到了年底汉族总人口数能够达到八九万，超过已经臣服的异名族人口。 人气太重要了，根据地有了人气，这片热土上生机勃勃。 所有的人民都在大生产、大建设，不足十岁的孩子都在学校里读书识字。 学校的白天是小于十二岁的孩子们在读书，傍晚是大于十二岁的少年和成年人读书一个时辰。 根据地百业待兴，需要太多劳动力，成年人每天的工作间五个时辰，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小小少年也得工作四个时辰。 不管干什么工作，都得保证傍晚时读书识字一个时辰，离学校远的工厂、农场就近开办学习班，各级镇抚官负责教识字、算术。 根据地的学校当然不教八股文，教材基本上是根据后世的小学内容改变而来。 主要内容是教识字算术，教一些基本常识，不是六年制，仅仅是三年。 黄毅当然要进行初等、高等教育，初等、高等的教材正在完善，学校还没开办。 不是因为没有生源，也不是缺少经费，最重要的原因是缺少老师。 根据地的汉民中有几十个童生甚至于有七八个自称曾经是辽东生员，但是黄毅不想让这些人教所谓的四书五经。 小孩子学三年读书识字算术后，黄毅的计划是挑选一部分学习能力强的少年读初中，教他们数学、物理、化学、地理。 所以黄毅现在忙里偷闲培养能够按照教材教数理化的老师。 教材不成问题，黄毅只需把手机里保存的有关资料修改即可，最主要的内容当然是把一些定律、公式重新命名。 要不然什么安培、欧姆、焦耳、牛顿等等定律没法给明朝的少年学子解释，当然没法让他们理解。 根据地教育的初级阶段是扫盲，争取三年内做到没有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文盲。 争取花七年时间做到四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绝大多数人民群众都能掌握一千五百个以上的常用字。 为了吸引更多孩子入学，根据地学堂不仅仅免费，还管一顿午饭。 仅仅是利诱肯定不够，还得威逼。 根据地基本法规定每一个满七岁的儿童无论男女家长必须送来上学，违反规定的家长判处劳动改造三年。 小学的孩子们不仅仅学习读书识字，军训也是最重要的课程。 一年后根据地必须做到每一个小学毕业生都能够娴熟使用燧发枪。 嘿嘿！给能写会算的童子军装备燧发枪。 初生牛犊不怕虎，童子军的忠诚度和战斗热情无与伦比，说不定建奴的巴牙喇都打不过。 这不是黄毅异想天开，二战时期，无论是德国还是苏联，都诞生了击毁敌军数辆坦克的儿童。 事实证明童子军心无杂念更加忠诚悍不畏死！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集体主义 即将神州陆沉，哪能妇人之仁？ 根据地的所有人包括老弱妇孺，在面临攻打之时都得拿起武器死战直至战死！ 读了三年书的小小少年，约等于被民族主义思想、爱国主义情怀熏陶三年，当然要拿起燧发枪保卫根据地。 三年小学读完了怎么办？ 绝大多数孩子们才十岁到十二岁呀？ 没办法，先普及三年义务教育吧！ 等地盘更大、实力更强、人口更多后再考虑六年义务教育。 根据地需要大量劳动力，小学毕业后只有两成少年能够读初级中学。 其余的就得参军或者进工厂去农场参加工作。 几万人齐动手, 还有几万大牲口可以驱使，六月底之前，根据地开垦出来的田亩已经高达三十万亩。 当然，并不是三十万亩田地今年都有收获，有八万亩是这一两个月开垦，时间来不及, 故而没有播种。 土地兼并这个顽疾困扰了中华民族几千年，一直到解放并且进行了土改之后。 大明朝末年的土地兼并简直是白热化。 黄毅坚信只有以公有制为主私有制为辅的制度才能救中国！ 但是此时就推行这种制度过于前瞻, 可以弄个皇权集体主义过度一下。 封建主义官僚怎么可能容得下公有制为主的社会模式？ 想要实现必须彻底打破旧世界，培养出数万数十万有文化敢于革命的根据地新青年。 既然最终目的是建立公有制为主的国家，怎么解决土地问题至关重要。 为了防微杜渐，根据地采取了集体农场的模式，农场是共有土地产权，是公有制，不可以有土地撂荒，也不可以买卖集体土地。 但是跟导致消极怠工的大锅饭制度又有些区别，那是黄毅为了奖勤罚懒，为了避免全民共有等同于全民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农场的土地根据盆地面积的大小，由三十到一百户人家共同拥有共同生产，每户人家按照出力多少分配收获。 劳力又有一般劳动力和技术劳动力的区分，技术劳力的价值是普通劳力的两倍以上, 技术大拿的待遇可以五倍甚至于十倍。 黄毅当然知道科学种田的重要性，希望培养出能写会算的新农民，编纂出最适合根据地气候、土地的农书。 经验丰富的种田高手哪怕不识字也是技术人才，给这样的人配一个能写会算的少年，他们就能把经验在整个集体农场推广。 总而言之, 集体农场能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基本原则，又能组织起人手开荒、维修水利设施，进行小流域治理。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军属的田地不会因为缺少劳动力而减产或者撂荒。 原因很简单，根据地的农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的身后是农场这个集体，是几百人抱团。 照顾军属、烈属给予优待是每一个基层镇抚官的工作之一。 可以优先安排好工作，但是不能违背同工同酬的公平原则，根据地有专款补贴军属、烈属。 农民还有一个通病，忙的时候累死了劳动力都不够，闲暇时又无所事事。 这个问题在只种一熟粮食土地半年闲的北方更加突出。 要解决这个问题靠一家一户，靠一两个村子是不可能的。 唯有依靠集体的力量来开办工厂创造就业机会。 根据地已经走向了良性循环，因为基建投入很大，所以需要大量水泥和钢铁。 所以需要大量煤炭、铁矿石、石灰石…… 采取集体主义的农场模式后，农场的镇抚官可以组织青壮年在农闲季节就近去煤矿、采石场、建筑工地打工。 可以接做军服、军鞋、棉被、纺毛线、织毛毡、打毛衣的活儿交给妇女们做。 农忙时，农场镇抚官负责联系厂矿的生产工人参与春耕、秋收。 但是有一条很重要，无论是农民务工，还是工人助农, 都是义务，但都不是免费的, 都必须按劳取酬。 这是啥意思呢？ 根据地一样的以农为本，粮食的生产排在第一位。 农忙之时所有人都必须参与其中，这是义务，不可以推托，但是不白干，收益方必须给不低于平均工资的工钱。 农闲时农场镇抚官组织青壮年打工，农民也不能以粮食够吃了，不想多赚钱为理由偷懒。 因为根据地奖勤罚懒，不许任何人懒惰，粮食够吃仅仅是最低标准，还得鼓励所有人为了过得更好努力工作。 某个个体安于现状不想打工多挣钱根本不行，个人必须服从集体，不服从强制服从，死不悔改直接劳动改造。 这岂不是践踏人权，践踏自由民主？ 屁的自由民主！ 根据地决不允许搞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儿，黄毅需要的是服从、坚决服从、无条件服从！ 不努力工作想吃救济？门儿都没有。 强制劳动，有谁还敢不服，直接肉体消灭！ 集体农场的收获必须向根据地政府上交三分之一。 三取一的税收是不是高的离谱啊？是大明朝廷税赋的几十倍！ 其实不然，这个三分之一是包含了地租和所有的摊派、徭役等等各种费用。 大明朝廷的税赋确实不高，可是加上地租和各种盘剥，恐怕会超过收成的三分之二。 大明朝坏就坏在这里了。 如果朝廷得一千万两银子的税赋，纳税人其实是交了不低于五千万两银子。 穷了国家、穷了升斗小民，富了宗室权贵、封建官僚、地主阶级，导致民变、兵变烽烟四起。 根据地政府的管理简单粗暴，农场上交三分之一就到手这么多，不存在漂没。 在哪儿漂了，杀哪一级镇抚官的头。 每个农场的产量不同，三分之一的收获肯定有多有少。 农场镇抚官的政绩是比出来的，相同条件下公粮交的多，说明这个农场的管理最好。 当然，要防止农场镇抚官搞浮夸风，防止他们为了政绩达到被提拔的目的，不给农场留足口粮，不顾农民饿肚子。 要做到明辨是非其实不难，只需不定期派人巡查，接受群众举报，让农场的军属发挥先进带头作用即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沆瀣一气 今年因为种子的数量跟不上以倍数增加的田亩需求。 根据地的番薯、马铃薯、玉蜀黍的播种面积不大，总共才两三千亩。 但是明年就不一样了，播种三万到六万亩都完全做得到，因为今年的产量以留种为主。 对了，还有来自后世的麦种，从长势判断，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品种耐寒、抗旱, 即便是没有现代化肥产量也不低于当下的良种。 兴和城肥料厂、东山堡肥料厂已经在建设中，负责人是刘士富，肥料的配方当然是黄毅提供的。 煮熬粪便的味道太大，所以土化肥厂不能建在城里，选在城市的下风处，还尽可能选开采了石头后平整出的山地。 土化肥厂劳动者的工资待遇不低于水泥厂和钢铁厂, 有三分之二用不着给工资, 只需按照工作表现给饭吃。 这些都是判处劳动改造的塔布囊家族，他们的伙食分为三等。 表现好的享受一等伙食, 跟根据地工人的伙食别无二致。 二等伙食就差多了，一半干的，一半稀的，一点点荤腥都瞧不见。 三等伙食就是吃糠咽菜，还只能吃个半包。 劳动改造的态度决定一切，态度好竭尽所能干活儿，哪怕力气小，完成的工作量不多，也能够享受一等伙食。 事实证明劳动改造真的能够教育奴隶主，消极改造的吃了几天麦麸杂粮饼后渐渐的开始转变态度，他们为了把伙食标准提高一等努力表现…… 给人希望尤其重要！ 判处劳动改造的都不是终身制，基本上是三年到十二年。 镇抚官还会给予劳动改造积极分子减刑，立下功劳的还有可能得到特赦。 秋天、冬天肥料厂大量生产“肥田粉”, 确保明年春播之时能够满足十万亩麦田所需。 水利设施确保了灌溉用水，再有土化肥助威, 能不能使得麦田的亩产达到两石甚至于更多？ 两石麦子仅仅是是三百明朝市斤, 按照后世的市斤计算三百六十斤左右。 而后世的麦田平均亩产都有七八百斤，良种良田亩产超过一千斤的也有很多。 明朝的北方地区, 麦田的平均亩产都达不到一石。 所以科学种田很重要，长期大量使用以粪便为最主要原材料熬制的土化肥，不会使得土地板结退化，恰恰相反田亩会越来越肥沃。 黄毅坚信后世的这个研究成果将要发挥巨大的作用。 麦田亩产能够达到两石，十万亩就相当于是二十万亩，明年根据地的粮食就基本上能够做得到自给自足。 如果几万亩番薯、马铃薯、玉蜀黍再获得丰收，根据地肯定能够积攒下不少余粮。 粮食太重要了，能够积攒十万石粮食，黄毅就敢增加五万人口，来年就能开垦二十万亩荒地。 后世内蒙古的耕地面积高达一亿四千万亩。 根据地挑选肥沃且水源有保障的盆地开垦出百分之一肯定不成问题。 时光荏苒，日月穿梭，麦田眼看着开始抽穗了。 这段时间李维达来回传话，终于跟耿家谈妥了婚期安排在秋收前，恰好是东山堡完成之时。 此时的东山堡有了人口一万出头，黄毅在此驻扎一个把总正兵合计三百六十人，还组建一个把总辅兵、一个把总民兵。 东山堡的中心当然是新建的守备府，模式跟县衙差不多, 前面办公区后院生活区。 黄毅的婚礼安排在东山堡守备官邸举行，宣大总督和山西、大同、宣府的巡抚、兵备道、总兵官、副将、参将、游击、都司等等来了二三百。 简直是宣大总督以下, 数得上号的文官武将都来贺喜。 当然，这根本不是黄毅的面子，人家都是来拍耿如杞的马屁。 宣大总督自重身份，他来东山堡可不是送女出嫁，而是带领宣大的文官武将实地考察、验收完工的塞外新城——东山堡。 现如今，宣大的文官武将更加听话了。 因为但凡是入了宣大总督眼的文官武将，都能立下战功得到朝廷的封赏和提拔。 靠实打实军功上位，升官速度快，腰杆子硬，唯一的不好就是投入太大，费钱。 不肯做磕头虫的黄毅依然是我行我素，他早就跟李维达说好了，不去宣府接新娘子。 请耿章华把两个新娘子送来根据地完婚。 这种要求有些无理，比较难办，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耿如杞见到了四百多真奴首级，四千多青壮年鞑子的脑袋瓜。 人才难得，良将难求，黄毅的脾气大怎么了，人家有大的本钱！ 耿如杞当着李维达和耿章华自我解嘲，老夫求贤若渴，老夫不计较虚礼，老夫为了见到女婿，亲自送女出嫁有何不可？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李维达奔忙、撮合，最后采取了两全其美的方式方法，东山堡落成仪式，恰逢黄毅迎娶美娇娘。 根据地的势力越来越大，黄毅的人马在张家口外无以匹敌。 但是这彪人马军纪严明，从来不恃强凌弱敲诈勒索，不仅仅不抢劫商旅，还为商贾保驾护航。 只要出关商贾三十车粮食留下一车，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交买路钱，也可以美其名曰缴税。 根据地兵马能够确保商路畅通二三百里。 对了，那是去年，今年打垮了喀喇沁诸部，根据地的势力范围已经东扩八百里。 规规矩矩缴税的商贾，往东贩卖一千里都不会出现拦路索要买路钱的部落。 如果商队的财物被马贼、不长眼的部落抢劫了，根据地骑兵会伸张正义。 黄毅不肯到处树敌，尽可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所以伪装得很好，明知道满清八大皇商有多坏也没下黑手。 而是跟所有的商贾沆瀣一气，甚至于鼓励根据地运输队接商贾们运输货物、粮食的活儿。 根据地运输队实力比较强，刚刚组建时仅仅是往张家口、宣府运煤，把粮食、毛竹、棉花、布匹、瓷器等等物资运回根据地。 经过接近两年的发展，如今拥有载重三四千斤的四轮大车一千二百架，专业运输的马车夫、修理工两千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耀武扬威 黄毅深知物流运输的重要性，故而不遗余力投入四轮马车扩大运输队。 车夫不会缺，根据地势力范围的蒙古籍人口高达八九万，丁口两三万。 这些人不会种地也不耐烦种地。 为了防患于未然，生产火枪、火炮、炼钢的工人必须来自主体民族。 所以当马车夫做运输工作最是适合四十岁以上的蒙古籍老骑兵。 黄毅的计划是截止崇祯五年末，根据地至少拥有货运四轮马车五千架，从事运输业的劳动者达到一万人。 做生意当然是以盈利为目的, 根据地运输队接业务不挑地方，跑关内、跑辽东都可以。 增强运输力量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就业，赚取利润，还是为了备战。 根据地将要不断打仗，战争双方必然比拼后勤保障。 黄毅能够做到更加快捷地把军队、军需投送到战场，当然能够提高胜算！ 运输队不挑地儿，先谋划着跑遍宣大、京畿之地, 然后争取整个黄河以北，十年后争取跑遍全天下。 混杂在运输队中的秘密工作者当然能绘制出相对准确的地图, 能够推荐经验丰富的向导。 黄毅已经在开始培养秘密工作者，主管是王金宝，队员已经发展了一百多。 目前只做到在张家口、宣府、大同、太原有秘密工作者潜伏。 黄毅至今为止都没想好给这个特务组织起个什么名字？ 中央情报局？克格勃？盖世太保？锦衣卫？东厂？地下党？血滴子？粘杆处？ 八大皇商往辽东运输粮食的活儿根据地运输队仅仅是涉足还远远不够，还要争取在两三年内形成垄断。 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地球人都知道。 七月中旬，在赫丹巴特尔部防疫、抗疫足三个月的章东、黄大勇等等回来了。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莫日根、胡赫鲁、哲比尔格等等十几个大头领，以及他们率领的八百铁甲骑兵。 赫丹巴特尔和喀嘞图等等是得知黄毅将要大婚的消息，刻意带领最精锐的骑兵来迎接新娘。 除了喀嘞图其他的头领都没来过根据地，见到兴和城之时一个个如同傻了般。 赫丹巴特尔问喀嘞图道：“这就是根据地新修建的城池吗？瞧上去比归化城还要大啊！”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被这城池吓住了，后来才知道没修好，仅仅是从外边瞧不出来。” 莫日根道：“城池没有修好哪有可能瞧不出来？我觉得这城池高大坚固，早就修好了。” 喀嘞图嘴笨没法解释，嘟囔一句：“待会儿进城,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黄毅得知赫丹巴特尔率领喀嘞图、莫日根等等大头领来参加喜宴，当然亲自来城门口迎接。 赫丹巴特尔远远瞧见了黄毅和章东几个立刻下马骑着马步行，喀嘞图等等八百铁甲骑兵也纷纷下马。 赫丹巴特尔一直对黄毅心存感激，知道他能够当上乌珠穆沁部台吉, 拥有一万几千人口，就是因为黄毅的协助。 这一次天花瘟疫在他的部落被发现后没多久病倒的人数就有了一两千，按照这个传染速度，整个部落有可能全部感染。 如果不是黄毅及时派遣章东和黄大勇带人、带药来施神法救援、防治，他有可能损失五分之一人口。 所以赫丹巴特尔宣誓向黄毅臣服，忠于根据地是发自肺腑，根本不是形势所迫，也不是章东的蛊惑。 说实话，章东、黄大勇等等刚刚来到营地之时，赫丹巴特尔不太相信他们学到了黄毅的神奇。 因为他也一直想学，至今为止都没学到。 然事实胜于雄辩，章东和黄大勇等等根本不怕被传染，到达营地的当天就去治疗得了天花瘟疫的病人。 当时营地里已经有几十人感染了，大概是依旧留着营地里总人口的十分之一。 为了不被传染，赫丹巴特尔把这些人集中到了一个区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也不是全然不管他们，毕竟被感染的都是亲人，每天都有人送水送食物，症状轻一些的人负责分食物和温开水。 住着几十个病人的区域是禁区, 谁都不敢去, 为了不把亲人传染上, 病人也不肯出来。 然章东、黄大勇等等毫不犹豫进去了，惊得送他们来这里的赫丹巴特尔和阿古什等等大头领目瞪口呆。 接下来章东和黄大勇也是采取不解释直接下手干的方式方法。 他们喊来了病人们的亲戚，在这些人的胳膊上施了神术。 然后命令这些人放心大胆照顾得了病的亲人，告诉大家神灵绝不会让发誓效忠的人感染上天花。 喀嘞图有两个儿子被感染了危在旦夕。 章东亲自给喀嘞图种了牛痘，指点喀嘞图用物理降温的方法给两个儿子退烧，并且隔三个时辰喂一碗清热解毒的中药。 结果很好，不顾危险照顾儿子的喀嘞图没有被传染，两个儿子的烧退了，身上的水痘开始结痂…… 七天后，营地里的绝大多数人就发现黄毅的人和被施了法的人没有一个被传染，营地里却又被传染了二三十个。 哇！黄毅真的拥有神奇的力量啊！ 于是乎，更多人请求章东、黄大勇给他们施法，并且都发下毒誓忠于黄毅忠于根据地。 赫丹巴特尔又被神奇的力量震惊了，他陪章东喝酒，天南海北谈了很多很多。 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无法得知，反正第二天，赫丹巴特尔就宣誓效忠种上了牛痘。 得知黄毅将要大婚的消息，他备上厚礼挑选出最强壮的八百铁甲骑士前来道贺。 赫丹巴特尔虽然不识字，无论是汉字还是蒙古文字他都不认得，但并不表是他野蛮愚昧。 他其实还是蛮喜欢思考的！ 他接受大明的册封成为了乌珠穆沁部的台吉，不是自觉自愿效忠大明朝廷，而是要个名分罢了。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黄毅觉得他应该接受大明的册封。 为了展现实力，为了给黄毅撑场子，赫丹巴特尔率领最强壮的兵马来了。 他准备见到黄毅后明说，将要带领人马在宣大总督麾下的文官武将面前耀武扬威。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此一时，彼一时 老夫人没来东山堡，她其实满心不痛快，原因当然是黄毅脾气古怪，不知礼数，居然依旧不肯入关，不肯拜见任何上官。 以老夫人的脾气甚至于想回了这门亲事，然女大不由娘, 两个闺女都乐滋滋等着过门，都不怕去关外吃苦受罪。 再加上老爷耿如杞表现出求贤若渴能够容人的大度，老夫人只能接受现实。 良辰吉日，耿如杞终于见到了黄毅，心里暗赞果然是气宇轩昂满身英雄气，不由得喜上眉梢。 七月底, 坝上的天气不炎热, 最是舒适。 成亲的这一天，黄毅没有顶盔掼甲，而是内衬防刺衣，外穿补子为猛虎的正三品武官官服。 相貌堂堂的黄毅本来就健硕有力气，穿越后更加强健有力，来到官厅之时自带的气势给满厅的宣大文官武将带来了压迫感。 黄毅依旧是我行我素，不肯向任何人磕头，见到耿如杞是仅仅是深深一揖。 口中道：“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然后又一揖到地，继续道：“小婿见过泰山大人！” 这是哪一家的礼数？满厅的文官武将面面相觑！ 耿如杞先是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弗朗机国的礼节真是古怪，贤婿免礼！” 宣府巡抚沈桀、山西巡抚张宗衡、大同巡抚魏其中是仅次于宣大总督的高官，都笑着凑趣道： “确实古怪！” 就在这时，黄大勇急急忙忙进入大厅，他没去管宣大的文官武将，直接来到黄毅面前抱拳施礼, 大声道： “报告大人, 乌珠穆沁部赫丹巴特尔台吉率领兵马前来贺喜，现在已经来到北门外！” 黄毅明知故问, 道：“来贺喜而已, 为何要带兵马？” “赫丹巴特尔台吉说了，麾下儿郎得知黄毅巴图鲁大婚，都想来讨杯喜酒喝！他已经是尽可能少带，奈何劝不住儿郎们！” 黄毅佯装不悦，道：“岂有此理！他这不是来喝喜酒，这是来耀武扬威！传令集结人马。”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办喜事，转眼间像是要开打啊！不少文官开始流汗了。 耿如杞连忙道：“贤婿莫要鲁莽，待老夫带领诸位大人去城头看看再议！” 宣府巡抚沈桀问道：“黄将军，东山堡有多少兵马？” “卑职都是实打实从来不吃空饷，守备营兵马齐装满员，有骑兵三百六十！步兵五百四十。” 沈桀又问黄大勇道：“那赫丹巴特尔带了多少人马？” “回禀大人，应该不超过三千骑！” 嘶！不少文官武将心里发慌了，早知道会摊上这烂事儿，就不该出关来这是非之地！ 张宗衡紧张道：“三千骑袭扰东山堡到张家口的十几里路途，三百六十骑如何御之？” 这个问题在场的文官武将都很关切，都瞧向黄毅。 “大人们请放宽心，眼下赫丹巴特尔部是盟友不是敌人，只要我大明能够震慑得住, 能够给该部一些好处, 他们不会在此袭扰！” “那你为何下令集结兵马？” “卑职喜欢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赫丹巴特尔部太过分，卑职的铁甲骑兵定然要教训他们。” 耿如杞一脸严肃，一声不吭往外走，他认为眼见为实，根本不听文官武将的议论。 东山堡很小，不足四分之一平方公里，守备官厅离北城门仅仅是二百步而已。 一刻钟后，耿如杞、沈桀等等二百多文官武将来到城头。 只见城下尘土飞扬，几千铁骑在来回奔驰，骑马的汉子们笑得肆无忌惮！ 黄毅抱拳大声道：“总督大人，诸位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付蒙古诸部必须恩威并施。 赫丹巴特尔部虽然已经臣服，但是依旧需要一支强军管控、压制，如果失去管控，该部一样的会入关洗劫！” 这话的意思当然是提醒宣大的文官武将，驻扎塞外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是一支能打敢拼的强军。 耿如杞道：“你觉得该部今日来次意欲何为？” 黄毅答道：“以讨喜酒喝为名展示实力，为了能够多拿些朝廷的市赏！” 一众文官武将都点头表示认可。 耿如杞满心不悦，“哼！”了一声。 一直在盯着城下骑兵细看的沈桀忧心忡忡道：“难怪赫丹巴特尔如此嚣张，他麾下可谓人马众多装备精良！” 山西总兵官张鸿功点头道：“这彪人马都是青壮，由此可见赫丹巴特尔部的控弦人不低于八千，有可能过万。” 嘶！不少文官武将倒吸一口凉气。 耿如杞问黄毅道：“那赫丹巴特尔拥有如此实力，恐怕经常会跟你部发生冲突吧？” “这倒是没有，这两年该部一直在和我部共同抗击建奴和喀喇沁诸部！ 但是人心难测，此一时彼一时，赫丹巴特尔可能会因为实力增长私欲膨胀也未可知！” 沈桀、刘宗衡等等几位封疆大吏听黄毅如此回答都表示赞同，又开始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城门打开，黄大勇、黄大智、毕大喜率领一彪明军骑兵冲了过去，几百人齐声大喝： “宣大总督在此，赫丹巴特尔台吉快快上前见礼！” “宣大总督就是黄毅巴图鲁的泰山大人吗？” “正是！” “兄弟们，别喧哗，咱们都去见见宣大总督！” 不一会儿，十几个衣甲鲜明的蒙古头领来到城门楼子下跳下战马走到近前抱拳施礼。 赫丹巴特尔向城头抱拳躬身，大声道： “总督大人，乌珠穆沁部赫丹巴特尔有礼了！黄毅巴图鲁，恭喜恭喜！” 这些话应该是章东事先教会的，赫丹巴特尔说得字正腔圆，城头上的文官武将都听清楚了。 耿如杞小声问黄毅道：“当下该如何处置？” “来的都是客！您可以宣赫丹巴特尔入城参加喜宴！” “他的兵马如何安置？” “命令他带领百夫长以上级军官进城贺喜，余者在城外扎营，待会儿送去酒肉予以犒赏！” 沈桀道：“还得传令守军严密监视，防止该部有非分之想！” 在场的文官武将都附和，都说鞑子不服王化，不可不防。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升棺发材娶老婆 赫丹巴特尔玩了这一手后，果然让宣大的文官武将意识到了塞外的凶险。 他们不再议论黄毅的无礼，更没人在意黄毅不肯跪拜，都在讨论如何安抚这彪蒙古铁骑。 还好，进入东山堡后，赫丹巴特尔和麾下几十个蒙古骑士都没惹是生非，仅仅是喝酒时呼三喝四的声音大了些。 他们不跪拜宣大的其他官员, 独独给耿如杞磕了三个响头，理由很简单，黄毅巴图鲁的老丈人，他们应该尊敬。 这是啥意思？ 在场的文官武将又议论纷纷，沈桀自我解嘲道： “那位蒙古台吉没把我等的官职放在眼里，仅仅是看在黄毅的面子上把总督大人认作长辈而已！” 张宗衡鄙夷道：“鞑子粗鄙，我等犯不着跟他们计较。” 魏其中等等文官道：“然也！” 沈桀道：“你们瞧瞧那些孔武有力的鞑子头领。” “早瞧见了, 他们都对黄毅相当恭敬！” “赫丹巴特尔部颇有实力，他们怎的会在黄毅面前服服帖帖呢？” “本官听说黄毅每战争先, 鞑子仰慕英雄，想必是跟黄毅一同作战时见识了他的勇猛！” “塞外兵凶战危，就得有黄毅这样的才能震慑宵小。” “然也！” 升官发财娶老婆，此时的黄毅当然志得意满，他知道前路坎坷并没有飘飘然。 大明朝廷的腐朽令人咋舌，宣大文官武将为了拍总督大人的马屁，一个守备的贺礼以白银计都不低于一千两。 算算总账宣大文官武将贺仪的价值居然高达接近二十万两白银。 蒙古部落比较贫穷，赫丹巴特尔和麾下大头领简直是倾其所有了，带来的礼物以白银计居然超过一万五千万两。 黄毅后悔了，干嘛娶妻纳妾一锅烩啊？ 为什么不先娶妻，过一个月再纳妾，岂不是能够收礼两次？ 然后他笑了，官员送礼都是看人下菜碟儿, 纳妾跟娶妻不好比, 不可能来着许多文官武将。 耿如杞爱惜人才，不介意黄毅乃是一介武夫, 肯下嫁俩个女儿，已然成为一段佳话。 然两姐妹一个十六岁, 一个才十四，黄毅怎么下得去手？ 最后决定暂时不和耿月灵圆房，过一两年再说。 新婚之夜当然很美好，耿月如快乐得如同在云里飘，终于明白了书里描绘的欲仙欲死是个什么感觉…… 新婚燕尔的第二天，黄毅带上耿月如、耿月灵来见老丈人，接下来就和老丈人、大舅子谈论国家大事。 谈着、谈着，耿如杞就被黄毅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早把黄毅不肯跪下拜见的不快忘到了九霄云外。 黄毅断言大明又不得不跟后金军大战一场，而且明说了战场就在大凌河城，并且建议耿如杞莫要参与其中。 耿如杞还想着建功立业呢，大惑不解，连问为什么？ 黄毅坦然相告，辽东形势已经不可收拾，以后金的实力完全可以攻取锦州拿下宁远直逼山海关。 后金方面之所以不急于把战线推到山海关一线，其目的是使得大明的战线拉长，促襟见肘。 明军没有出城野战的能力和勇气，在辽东屯守就是个笑话。 因为他们做不到安定一方，只要后金军开始攻打，每一座城池都变成孤城, 屯田的果实都会白白便宜敌人。 朝廷空耗钱粮不堪重负，后金却是越打越强。 耿如杞和耿章光都听得眉头紧锁，都问黄毅如此这般下去怎么得了？可有破敌良策？ 黄毅坦言以目前大明在辽东的兵力，根本没有能力跟后金军决战，大凌河之战必败，采取添油战术往里面填，有多少兵马丢多少。 没了毛文龙，原本敢于主动进攻的东江镇算是废了，以后不仅仅谈不上牵制后金军，剩下的东江军还会成为敌军。 关、宁、锦防线只是辽东军阀的摇钱树，这帮人根本没想过主动攻击后金军，一直是被动防御。 发现后金军绕道攻击大明，也没起到过阻击作用，所谓的复土几百里都是假象。 黄毅把后世有关于辽东军情的分析细致地讲给耿如杞、耿章光听，听得这爷儿俩眉头紧锁却又无计可施。 最后，耿如杞答应黄毅绝不会让宣大兵马参与大凌河之战。 并且表示，他回去后就会再次向兵部呈送任命黄毅为宣大北路兴和营参将公文。 守备、游击、参将等等武官的任免已经不是兵备道、巡抚、总督说了算。 都得呈报兵部批复，最后还得是皇帝恩准。 三个月前耿如杞已经呈报过一次，但是没通过，兵部的回复是黄毅的升职过快，应当缓一缓。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耿如杞会授意山西巡抚、大同巡抚、宣府巡抚据实上奏亲眼所见的乌珠穆沁赫丹巴特尔部实力。 指明没有一支足以震慑乌珠穆沁部的强军，该部极有可能入寇劫掠。 耿如杞已经思考再三，觉得想要固守兴和城、东山堡，至少得一两万兵马。 黄毅的根据地能够做到全民皆兵，应该能够采取团练的方式训练出一万民勇。 但是营兵的人数不能低于五千。 设一个援兵营兵额也仅仅是三千六百，远远不够。 还得外加东山堡守备、兴和守备，可以给这两个守备营各八百兵额。 耿如杞知道黄毅在大明没有亲人，所以根深蒂固地认为他耿家以后就是黄毅最亲的人。 所以跟黄毅开诚布公谈论兵额问题，表态近期内升黄毅为一路参将，并且由黄毅选任两个守备。 朝廷不可能任由封疆大吏一手遮天，耿如杞提拔某人也有可能被驳回。 但是黄毅无所谓，他当不上分守参将，朝廷另外派人来有用吗？ 选拔任命黄大勇为东山堡守备，黄大智担任兴和城守备，肯定要被言官御史弹劾任人唯亲，这重要吗？ 不用黄毅选拔的人，又有谁够本事派遣其他武官来关外上任？又有哪个武官脑子坏掉了，来趟这趟浑水？ 黄毅可不管什么繁文缛节，用大白话把自己的想法、看法说得明明白白。 还觍着脸要求耿如杞举贤不避亲，就应该早日扶持耿章华和自己当上总兵官、挂印将军甚至于武经略。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轿车 这新女婿脸皮真厚，直接开口要兵额，要官职。 还口出狂言，张家口外五百里内，没有他的支持，谁来这里都待不下去，谁敢造次, 肯定没本事活着回关内。 朝廷如果逼反了根据地，派遣五万兵马都打不下兴和城。 这种话大逆不道，耿如杞听在耳中很不舒服。 但是他没有发作，觉得黄毅生长在蛮夷之地，不服王化，需慢慢言传身教。 后来想了想, 觉得黄毅不肯入关也未必不是好事, 否则仅仅是祸从口出就足够抄家灭族。 三天后，耿家父子和宣大的文官武将回去了。 耿如杞有些忧心忡忡, 关心大凌河之战是否打响，一回到宣府就查看朝廷邸报。 大婚后的黄毅没有度蜜月，依旧是忙于工作，忙于工业进步。 黄毅在新婚当夜就跟耿月如坦言，她用不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是自由的，可以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那天晚上黄毅还好好地看了看耿月如的小脚，还好，她家给她裹的是“扬州小脚”没有硬生生把脚指头掰断裹成畸形。 黄毅早就下达命令，根据地不允许任何人裹足，原本缠足的左芳莲、小九、叶惠玲等等女子早就解放了双脚。 新婚之夜，黄毅先解放了耿月如的小脚，接下来立刻让耿月如的陪嫁大丫鬟海棠去给耿月灵解开裹脚布。 黄毅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 什么恶趣味导致女人把健康的脚弄成半残废。 裹脚的始作俑者真该千刀万剐断子绝孙！ 华夏的灿烂文明史也会因为有这种不光彩的一页黯然失色！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以为羞耻。 耿月如和耿月灵是最最开心的，因为她们发现出嫁后, 日子比在娘家时还要快活。 说实话，黄毅是孤身一人穿越到大明，这里没有长辈，也没有兄弟姐妹，耿月如娶过门立刻成为了后院之主，相当于是根据地第二大的人物。 黄毅又从不限制她们姐妹俩的自由，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路程远了由宝勒尔或者阿琪多兰带领几十个女子骑兵护送。 古人长幼尊卑的思想根深蒂固，阿琪多兰、宝勒尔两个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对侍妾的身份很满意。 她俩称呼耿月如夫人，称呼耿月灵如夫人，每天早上都要去请安，听从吩咐。 根据地的秋收即将开始，所有超过十岁的男男女女都要忙碌起来。 学校也要停课，所有的小学生也得参与秋收，孩子们没有力气大活儿干不了，可以提着竹篮捡麦穗。 为了保住收成，为了让所有的军民安心收获，这时候的黄毅将要带领全脱产的骑兵战士巡逻四方。 根据地没闲人，就自己家有几十个闲着影响不好，所以黄毅打算让姐妹俩回娘家住上一个月。 随便带上给老丈人准备的一份厚礼——豪华版八抬大轿型四轮马车。 黄毅给这种低调奢华的马车起了个好名字——大轿车。 耿月如姐妹俩回宣府的任务不仅仅是给她爹送上轿车, 她俩还得想方设法卖出这种轿车。 一辆轿车不算马匹，重量四百斤左右，黄毅的定价比较高，马车的重量除以二约等于银子的重量。 一辆轿车的零售价两千五百两银子不二价，童叟无欺。 卖得贵吗？ 其实不是很贵，都是大工匠手工精制，采用了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新发明一百几十项。 比如说弹簧减震器，杜仲胶实心轮胎，钢铁滚珠轴承，钢铁转向轴、玻璃天窗、可上下摇动关闭开启的车窗，白铜散热片等等。 不算研发成本，仅仅算材料和人工成本，在没有形成量产的情况下，生产一辆大轿车需要三百两银子的本钱。 嘿嘿！要发展工业，不生产轿车这种大家伙怎么行？ 没有高额的利润支撑，怎么可能更快更好地发展？ 耿月如和耿月灵对大轿车充满信心，因为这段时间她俩经常试车，觉得坐大轿车出行比坐轿子舒服多了。 回娘家给爹娘送上一辆大轿车当然倍儿有面子。 黄毅一直提倡节俭，回娘家的姐妹俩轻车简从，除了各自的贴身丫鬟、婆子外，仅仅是两个小旗女子骑兵护卫。 她俩带去了四辆大轿车，根据地也仅仅生产出了八辆而已。 四辆是样车，一辆送给老丈人，一辆由耿月如姐妹俩使用，其余的两辆是商品。 耿如杞收到女儿的礼物后满心欢喜，当天就乘坐大轿车去保安州巡查。 回来后耿如杞连夸两个闺女孝顺，说大轿车比八抬大轿舒服一百倍，速度比骑马慢不了多少。 如果封疆大吏都使用这样的交通工具，办事效率定然倍增。 他认为根据地以后造这样的大轿车出售，销路应该不成问题。 总督大人不是嘴上说销路不成问题，而是拿出了实际行动，闺女带来售卖的两辆大轿车他买下一辆送给了新官上任的守备太监。 这几天耿如杞有些烦闷，他出狱后高升宣大总督，此时正是崇祯皇帝裁撤外放的监军、镇守太监。 所以这一两年耿如杞在宣大基本上做到了一言九鼎。 然今年秋天，崇祯皇帝一改初衷，任命大太监唐文征提督京营戎政，派遣太监王应朝等人监视山海关、宁远，又派王坤到宣府，刘文忠到大同，刘允中到山西，监视军马。 崇祯欣赏大太监张彝宪，令他探索考核户部、工部出入官员，并为他建了官署，名叫“户工总理”，权力同于外面的都督和京师的团营提督。…… 一时间因为魏忠贤倒台而失势的阉人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年轻的皇帝觉得文官武将混账，必须派太监们监督。 然太监们又有多少不混账？ 所以地方又多了一个肆无忌惮敲骨吸髓的太监团体。 文官武将得捞更多银子以便于疏通监管他们的太监。 明朝的太监群体跟文官武将群体其实差不离，一样的是人少畜牲多。 明朝的灭亡其实是这些当权者共同败坏的结果。 正文 二百五十七章：兵凶战危 因为宣大总督一直在接受、安置流民，所以宣府、大同一线的局势尚且在掌握之中。 山西仅仅是紧靠陕西的县府被祸及，并没出现如陕西那边流寇四起攻城掠地的惨状。 流寇没杀来，没闹兵灾，秋收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今年宣大地区收获的粮食足够自给自足。 但是由于有粮商大肆收购，粮食的价格依旧很高。 原本秋收后一石麦子的价格会跌到一两银子以下, 今年做不到了，居然还在一两二三钱左右波动。 这一任宣大总督在民间的口碑颇佳，在皇帝、内阁、司礼监秉笔太监眼中，耿如杞是个能臣。 大太监王坤当然懂得察言观色，擅长见风使舵。 他来到宣府后在耿如杞面前从来不拿大，还算相安无事。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如今的耿如杞手中宽裕, 当然不会慢待了内官。 没几天，大太监王坤收到了宣大总督的礼物, 只可惜不是金银财宝，仅仅是一辆瞧上去很大的马车。 太监贪财，外放的太监必须贪财，不贪日子没法过。 因为太监群体也讲究朝中有人好做官，司礼监的大太监，二十四监的掌印太监等等，外放的太监都得给孝敬。 不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拿什么孝敬？ 太监就怕被告了黑状，他们不是文官武将，都是皇帝的家奴，皇帝不高兴了，拖下去杖毙跟打死一条狗没啥区别。 原先王坤因为没瞧见宣大总督送来金银财宝满肚子不高兴，但是在坐了一回大轿车后，变成了眉开眼笑。 然后他就开始做白日梦。 大太监金银财宝见得多了，可有谁享受过如此舒适惬意的大轿车？ 如果他弄几辆送去京师孝敬曹老公、王公公、唐公公、张公公等等实权派大太监, 保不准能升任秉笔太监。 塞外兵凶战危，黄毅当然要备战备荒，粮食不能留在城外, 必须入库统一保存。 秋收过后, 田地里基本上没了活儿，这时集体农场的劳动者就必须在镇抚官领导下进城工作、生活，春耕开始前再回来。 鞑子、建奴之所以打仗，最大原因是为了抢劫粮食、生活用品。 他们基本上是秋后出兵。 根据地的每一个个体都有对应的集体，组织架构做到了如臂使指，所有的汉民都有户口，每一个家庭都有户口簿。 秋后入城都能够得到工作，拿上户口簿就能在公家粮店领到口粮。 粮食统购统销是根据地的管理模式，集体农场收获的粮食都必须入库。 因为集体农场工作者真正的家是在城里，农场没有水泥混凝土筒仓，甚至于住房都是简易窝棚，根本不能过冬。 集体农场的收获上交三分之一，接下来的当然是留足口粮，把余粮卖给根据地公营粮店。 留足口粮不是每家每户存放可供一年所需的粮食，而是把数量记载在户口簿上，粮食早就入库了。 农民每个月可以拿着户口簿去公营粮店领两次粮食。 集体农场存的是麦子、高粱、荞麦等等，领回家吃的是大麦扁、高粱米、白面、荞面、黄小米等等加工好的粮食。 兑换比例当然是经过测算的，要保证粮店、粮库有薄利，还要不能让农民觉得吃了亏。 面粉厂、米厂规模化生产白面、黄小米、荞面等等，跟一家一户推磨盘相比较成本优势明显。 总而言之, 根据地只能采取军管的模式，所有的军民都必须提高警惕，要让来犯之敌抢不到粮食、抓不到人。 历史依旧，后金军果然在八月三日从伪都盛京出兵，五天后到达广宁北面白土厂。 以科尔沁部为首的蒙古诸部都各自集结了本部兵马前来助战，合计出兵一万五千余骑。 祖大寿不是草包，恰恰相反，此人不仅仅勇武还颇有心计。 一个月前，妹夫辽东总兵官吴襄亲自押送两万石粮食来大凌河城之时，断言后金方面不可能容忍大小凌河之间的沃土被我军占据，必来攻打大凌河城。 祖大寿知道吴襄打仗不行其他都很行，见他如此积极送粮食和石碳，心里欢喜。 所以亲自率领关宁军监督、驱使班军和民夫日夜赶工，在修城期间舍得花本钱，最起码让班军和民夫能够吃饱。 祖大寿派遣族弟祖大乐、长子祖泽润，养子祖可法、家生子祖宽等等亲信将领率领铁甲家丁探查大凌河城东二百里方圆。 所以后金军哨马出现在义州和十三山驿附近时就和祖家铁甲家丁打了几次斥候战。 根据经验判断后金军的大部队没几天就会杀来。 为了降低粮食和柴火的消耗，祖大寿只留下五千班军协防，撤走了一万五千民夫。 由于祖大寿、吴襄极度重视，跟历史上的大凌河城在被后金军团团包围时仅仅是个半成品截然不同。 如今的大凌河城城墙高三丈三尺，大部分的城堞也已经修好，五千班军还在抓紧时间完成剩余的。 城中有兵马一万五千，骑兵不低于五千，诸位将领的铁甲骑兵家丁的人数相加超过一千五百。 由于城池是刚刚抢修，并没有屯民，只有来自卫所的五千班军。 明末卫所军虽然早就不堪使用，但是班军跟民夫相比较，战斗力还是有一些的，最起码这些人听得懂号鼓，懂得军规。 现在的大凌河城城高墙厚，不缺水源，粮草、石碳能够维持半年由于。 而且早在两个月前就被吴襄说破，后金军必然会来围成。 所以后金军真的杀来之时祖大寿、何可纲、祖大乐、张存仁等等关宁军将领并不慌张。 他们一个个神经粗大，因为他们中所有人都被后金军包围过。 然后金军野战厉害，攻城战完全是菜鸟，以前夺取大明辽东的城池基本上是采取用间谍制造混乱的方法来夺城。 后金军发现目标城池守卫坚决，基本上不肯采取强攻手段，围城的方法用过，至今为止没有围困辽东某个城池超过两个月的记录。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战再起 大凌河城攻防战之初，祖大寿、何可纲等等的铁甲家丁跟来犯的后金军打得有来有往，并没有吃亏。 但是在皇太极的主力部队到达战场后发生了改变。 接下来的斥候战中，明军节节败退，最后全部退入大凌河城。 八月底，后金军出动五万军民把大凌河城团团包围。 后金军还做好人好事，帮着关宁军把锦州附近的几万亩屯田全部收获, 得了五万多石以麦子、糜子、豆子为主的粮食。 总兵官吴襄、宋伟等等将领手上也有不少兵马，可惜他们都不敢出城野战，上万明军在城头眼睁睁看着后金军割麦子。 皇太极为了赶时间，没等到秋收就发兵，将要面临军粮匮乏的困境。 没想到锦州明军的屯田工作完成得出色，后金军用不着耕种直接收获, 直接占了大便宜，现场解决了军粮问题。 前年皇太极一意孤行，率领主力兵马, 联合喀喇沁、科尔沁轻骑兵入口劫掠大获全胜。 如今的后金再也不是四大贝勒议政，基本上是皇太极乾刚独断。 所以没有人敢出言动摇皇太极攻取大凌河城的决心。 此时后金军的实力拿历史有一点点小偏差。 主要是因为被横空出世的黄毅打了伏击，原本历史上被后金军裹挟到沈阳的工匠少了好几百。 那些当然是来自三屯营匠户的刘汉、王天相等等擅长铸炮、造火绳枪的大工匠。 这些人被黄毅救下后，就成为了根据地钢铁厂、火枪火炮厂的大师傅。 由于铸炮的技术人才严重缺乏，导致后金方面铸炮的时间延后。 发动大凌河之战时，后金军没有如原本历史那般带上了几门新铸造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 但是后金军依旧如采取掘壕的方法，绕着大凌河城挖了一条壕沟，并且用挖掘出的泥土围成土墙。 如此一来驻守大凌河城的明军成为了瓮中之鳖。 如果祖大寿、何可纲等等想要突围就会由守城方转换为攻城方。 辽东大战再起，大凌河城被围，告急奏疏、公文急送御前、兵部。 原蓟辽督师袁崇焕千刀万剐，肉被京师军民吃了，现在是孙承宗担任此职。 皇帝和孙督师以及兵部尚书熊明遇等等都能够看得出皇太极围点打援的意图。 然看得出又待如何？ 还得派兵去救援！ 兵部下达援辽令，倒霉催的登莱巡抚孙元化派遣督标营参将孔有德率领一千余兵马磨磨蹭蹭上路了。 宣大总督因为事先得了黄毅的预警，回到宣府的当天就给兵部呈送喀喇沁、察哈尔诸部鞑子寇边，宣大急需补充火药、火炮、粮饷的公文。 没几天，真有事儿发生了，不是鞑子寇边, 而是流寇渡过黄河来到山西地界烧杀抢掠。 所以兵部要求宣大出兵援辽被耿如杞以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为由拒绝了。 自从崇祯皇帝当政，巡抚、总督之类的封疆大吏跟韩国总统差不多，变成了高危职业。 崇祯四年七月，坚持招抚流寇的三边总督杨鹤被缇骑逮拿下了诏狱。 洪承畴终于崭露头角，成为了大明的封疆大吏，将要斩杀成千上万流寇、流民成就“洪剃头”的恶名。 就是因为陕西有了“洪剃头”，所以陕西的流寇吓破了胆，不管不顾四散逃窜。 以“点灯子”、“扫地王”、“邢红狼”、“油里滑”、“白九儿”等等为首的流寇进入山西吕梁一带。 此时的大明阶级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很多老百姓穷苦得没了活路。 这群原被打得上天入地的流寇祸害到了新的地方，人数反而然滚雪球般暴增。 杀入吕梁境内的州县之时号称人马十万。 辽东、陕西糜烂，山西局势紧张，黄毅的地盘喜迎秋收人心安定。 黄毅知道身逢末世、乱世，必须自强不息，当然不会享受这难得的安定。 秋粮入库后进行了两次全民大演习。 演习的目的是让每一个军民都知道遭遇敌军攻击之时应该怎么撤退。 要做到不让来犯之敌抢到一粒粮食、抓到一个老百姓。 跟大明政令不出县城截然不同，根据地的每家每户都知道应该服从哪一个镇抚官管理，归属于哪个保长、甲长领导。 夜校不仅仅教识字、算术，还能够宣传蛊惑统一思想，让所有的军民都有危机感。 识字的群众多了, 管理也容易许多, 演习中没有发现漫无目的到处乱跑的，每家每户都知道该跟着谁走, 去哪儿、干什么。 料敌于先很重要，因为根据地势力范围比较大，虎啸川、毕大喜等等率领的骑兵巡逻队由两天返回发展到八九天、十几天才能返回。 最远方向的巡逻队往东一直巡逻到离兴和城五百多里的外围基层部落。 所有的骑兵都参与巡逻，采取轮换的方式，一队基本上是一个百总，携带三支八倍距的单筒望远镜。 人马多，地形熟，看得远，再有基层部落协助，执行任务的巡逻队基本上不会空手而归，总能发现围捕一些零散牧民。 秋收过后的根据地依旧没有闲人，生产、练兵如火如荼。 因为按时给军人发军饷，给工人发工资，给农民兑现卖粮食的银子。 所以来到根据地超过半年的家庭都有了一些积蓄。 老百姓手里有了银子，兴和城的商业繁荣指日可待。 然因为投资太大，生产的工业品没能打开销路，赚到的银子远远不够生产军用的燧发枪、团炮所需。 所以根据地的钢铁厂、火枪火炮厂、水泥厂其实都在投入阶段，没有产生利润。 备战备荒何其重要，黄毅当然不能卖出已经入库的二三十万石粮食，将要面临无钱可用的困境。 兴和城南城门楼子二楼，张氏、汪柏山、齐大山、叶惠玲、左芳莲、刘士富、蓝进魁、齐小山等等几十个民事官在开会议事。 与会人员都对根据地的未来充满信心。 然汪柏山、张氏、叶惠玲、左芳莲几个管理根据地财政的心腹都忧心忡忡。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抢哪儿呢？ 汪柏山、叶惠玲几个是最高民事官，根据地的支出有多大心里清楚的很。 他们建议黄毅减少或者干脆停止接收流民，觉得按照现在的速度增加人口，用不着两个月就没银子可用了。 黄毅从来没觉得人口是负担，但是知道人性，如果不能按时给月钱、军饷，就会失去信任。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投入太大缺钱！ 水泥厂生产的水泥都是自用, 建起了粮库、水库、城池和成千上万住房。 但是一两银子都没赚到，水泥这个跨时代的重要发明根本没能体现出经济效益。 原因很简单，根据地的汉族人口基本上是蒙古部落的奴隶、被建奴裹挟的汉民、被建奴或者流寇毁了家园的流民…… 这些人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哪有财产？ 他们当然需要粮食吃饭、需要房子住宿。 所以黄毅新建了成千上万间住房，花掉了几万两银子，一两银子都没能回收。 但是过些时间就会有所改观，汉人老百姓家的观念深入骨髓，有了积蓄肯定舍得花银子买下属于自己的住宅。 毕竟作为公租房的一个小院子住三四户人家, 有的多达十几二十几口人太拥挤。 根据地没有免费提供住房，采取先解决住宿问题后补交房租的办法，而且房租价格很低。 这完全是迫不得已，因为刚刚弄来的人口基本上是一贫如洗。 低价的生活保障当然是最基本的，仅仅提供个暖和的地方睡觉、吃饭而已。 挣到工钱，不满意公租房住宿条件的家庭，完全可以花银子租一個小院儿居住。 房租也是良心价，每个月仅仅是二钱银子左右，大概是一个普通工匠月钱的百分之十。 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是绝大多数劳动者的追求。 根据地不缺工作岗位，只要肯干，无论男女都能挣到足够养家糊口的银子。 一个家庭只要有两个人工作，基本上能够存下一个人的月钱。 劳动者能够积攒下银子，当然有了购买力，买一个小院子不再花租金应该是绝大多数群众的愿望。 根据地卖出房产是永久产权, 一般情况下只以房屋成本价的百分之十算土地出让价。 售卖给根据地群众的房子，只允许在成本价基础上加价百分之十。 但此时绝大多数家庭还没有太多积蓄，明年的情况要好一些。 黄毅已经在考虑开设银行给辖区的老百姓提供按揭贷款服务。 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的黄毅将要面临入不敷出的困境。 根据地不仅仅有水泥厂，还有钢铁厂、肥料厂、面粉厂、砖瓦厂、石灰窑、沙石场、煤矿、铁矿等等产业呢，难道都不挣钱？ 唉！地方太闭塞，销路没有打开，钢铁厂仅仅是一小部分钢铁用来打制农具外销，利润不值一提。 火枪火炮厂生产的燧发枪和团炮是军国利器，不能卖，不仅仅赚不到银子，还得不断投入进行研发。 还要下血本提高质量，给造枪、造炮的工人提高待遇，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 粮食统购统销，面粉厂、粮店等等根据地公营企业更加注重服务，利润看得不高，每个月回笼的资金不多。 开矿挖煤、卖煤的利润想高却高不了，而且因为宣大地盘上的老百姓都比较贫穷，所以销量有限。 房地产都在投入期没有开始销售商品房，水泥、砖瓦、石材、石灰、沙石等等建筑材料都不能变现。 处处都需要投入，付出三两银子回收二两都勉强，如果不是有大量缴获支撑，根据地早就破产了。 黄毅听汪柏山、叶惠玲汇报了财务状况后，得知如果没有新的进项，年底将要面临发不出军饷的困境。 怎么才能开源节流？ 燧发枪、团炮如果肯卖必然畅销, 军火就应该是暴利行业。 在满足自己的军队装备的情况下以后可以适当考虑卖给明军。 最需要形成销售的应该是四轮马车，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大轿车。 水泥是独家产品，但是由于板结问题，不可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做做张家口、宣府两个城池的生意。 钢铁产量倍增，本月就可以考虑通过李家商号外销一部分钢坯。 玻璃的生产工艺进步很大，已经能够生产出洁净透明的镜片用料，所以根据地的单筒望远镜总数已经达到一百多。 防止被后金军后者鞑子获取，望远镜不能卖，但是可以制作老花镜、近视镜外销。 眼镜的需求广泛，以京师、江南的富庶，售价三两到十两应该不成问题。 总而言之生产玻璃，制作玻璃制品销售能够产生暴利，在已经掌握工艺的情况下当然要大干快上。 黄毅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向汪柏山、左芳莲等等说明白了，并且指点了玻璃酒瓶、玻璃镜、万花筒、高脚酒杯等等玻璃产品。 接下来又跟叶惠玲谈了谈开办兴和银行的相关事宜。 一个月内把兴和银行办起来，而且同时开办东山堡分行，以年息百分之十的接受存期两年的存银。 接下来所有的军饷、月钱都由银行发放，鼓励军民存银子拿利息。 这样做了肯定能够解燃眉之急。 人员熟悉业务后，明年正月就得争取到张家口、宣府、保安州、大同等等城池开设分行。 接下来的年月肯定是粮食价格飞涨，兴和银行吸收到存银，哪怕仅仅是买粮食囤积都足够承受百分之十的年息。 当然，黄毅吸收存款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囤积居奇，主要还是为了投入扩大钢铁、玻璃的生产。 他相信，不出两年，仅仅是外销钢坯、玻璃，就能养两三万兵马。 眼下没有产品，没有产量，没有形成销路比较困难，必须想方设法找资金。 找钱肯定没有抢钱来得快！ 下一步抢哪儿呢？ 就在黄毅为钱发愁时，好事来了，皇帝终于恩准了宣大总督的折子，下旨提拔黄毅为北路兴和营参将。 按理说黄毅应该去京师叩谢皇恩，然事急从权，规矩都是可以改一改的。 塞外有数万鞑子虎视眈眈，山陕有十几万流寇烧杀抢掠，黄毅这个主将哪能擅离职守？ 上个谢恩的折子即可。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兴和军 朝廷不可能白白给黄毅升了官，鞭打快牛必须有，兵部的命令紧跟着来了。 要求黄毅至少派遣两千人马入关阻击、歼灭蔓延到山西的流贼。 朝廷虽然给粮饷，但仅仅是杯水车薪，如果全部使用朝廷的粮饷，黄毅恐怕只能训练出七八百铁甲骑兵。 现在的黄毅实际拥有两个守备营一共一千六百人马，一路齐装满员兵马三千六百的援兵营, 共所辖兵马五千二百。 兵部要调遣两千人马入关剿杀流寇，即便宣大总督是老丈人，黄毅也不肯乖乖的服从命令。 索要本色、折色作为开拔用度是明末将领的一贯作风，黄毅也不例外。 于是他呈送了公文，说明调遣两千战兵，其中骑兵九百, 步兵九百, 炮兵两百，还得外加马车夫、挑夫等等不低于两千。 需要朝廷给付军粮一千石、军饷两万两白银，否则没法出兵。 要粮食要银子的同时，得积极备战。 麾下人马中有籍贯山西、陕西的战兵，这几天由这些人教全军喊几句能够让陕西、山西人听得懂的口号。 无他，仅仅是为了更好的抓俘虏，口号是“投降免死！” “缴械不杀！” “想要活命高举双手跪下！” “我们是决不扰民的兴和军！” “兴和军军纪严明，决不杀良冒功！” “兴和军秋毫无犯！” 要求所有的兵将都能用山西、陕西口音和根据地的普通话清晰喊出这些口号。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末世大明的军队比土匪好不了多少！ 因此黄毅开始在着装上跟明军明显区分。 如今的兴和军军服以草绿色为基调，旗帜为天蓝色，披风为白色。 黄毅要趁着入关剿寇良机让更多人知道兴和军军纪严明，作风优良，在出征前做足了准备。 随军医生和兽医的人数高达五十，携带的药品、蜂蜜、酒精装了四大车。 为了能够增加伤病员的存活率，黄毅经常跟李永泰父子和几个随军医生探讨消炎止痛药。 其实也谈不上是探讨, 仅仅是把手机里保存的一些配方和盘托出。 李永泰根据黄毅提供的配方熬柳树皮, 加上大黄、黄连、黄芩等等中药，配置出了消炎阵痛效果明显的中成药“救命散”。 被刺伤、砍伤的伤口用酒精消毒，缝合后外敷止血粉、蜂蜜, 内服“救命散”，治愈率提高了五六成。 兴和军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居然有三十架运水车随军。 这种水车上是大木桶，能够满载一个立方的清水。 古代打仗，因伤病减员的比例有可能超过三成。 黄毅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因为他追求的是零伤亡！ 如何严控疾病蔓延？ 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方法就是注意个人卫生，采取分餐制，不许喝生水。 每一個军人都有自用的葫芦、椰瓢储水喝水，都有白铜饭盒吃菜喝汤装炊饼。 古代的军队基本上是喝生水。 黄毅的兴和军杜绝如此，所以有水车随军，专门安排辅兵负责寻找清洁水源烧开水，供将士们饮用。 山西表里山河，险要处多不胜数，崇祯二年勤王的五千宣大边军因为断粮而溃散后，一路劫掠逃回老家。 这些人惹了大祸，当然不可能回原伍，也不可能回家。 绝大多数啸聚山林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所以如今的山西、宣大境内可谓盗匪多如牛毛。 兴和军由张家口入关, 将要到山西、陕西交界的州府、县城剿灭流寇。 路程少算些也不低于两千里。 黄毅深知，明朝不彻底改革，不把敲骨吸髓的宗室、官宦、土豪劣绅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 流寇是杀不完的，仅仅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这一次入关剿寇不以杀敌为首要任务，而是要让活不下去的升斗小民知道有一支救民与水火之中的兴和军。 打仗不能亏本，还必须有得赚！ 开口索要开拔银，明确粮食、草料从哪儿领取仅仅能够做到勉强保本而已。 如果想要赚，就必须抢！ 肯定不能抢劫老百姓！ 兴和军还没到跟大明朝廷翻脸的地步，也不能抢劫官府、乡绅、大地主。 所以么，从张家口到山西平阳府蒲州之间不足两千里的路上，偏离路途不足三十里的盗匪、马贼都要成为打击对象。 为了提高效率，在接到兵部和宣大总督调兵命令的当天，王金宝就带领三十六个密探出发了。 他们都没有穿军服，都不属于战兵编制，都要混迹与车马行的马车夫中打探山西州府盗匪、马贼的分布。 他们还要为即将到来的大军预备好向导，还要在几个州县预先储备一些粮草。 黄毅知道大明的体制已经烂透了，绝不相信沿途州城府县能够及时提供粮草。 历史上老丈人的五千勤王兵马的溃散就是因为自己没带足粮草，相信大明的政策法规，以为到了地方就该有，最后被坑得人头落地。 此时的流寇不比崇祯八年之后，转折点应该是剿寇名将曹文诏、艾万年被伏击兵败身亡的那段时间。 在这之前，流寇以流为主，基本上不敢跟明军堂堂阵战。 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见到成建制的明军，流寇头子抛下老弱妇孺只带一部分强壮有马骡的积年老寇望风而逃。 黄毅从来没把王嘉胤、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马守应等等流寇头领看做革命者。 这些人滥杀无辜，一直在破坏再破坏，害得更多老百姓冻死、饿死或被杀死，一个个死有余辜。 大明朝的官军很坏，流寇更加坏，接下来的清军其实跟他们坏得差不多。 但是所有的汉人都忽略了官军、流寇的凶残杀戮，把仇恨都算到了清军头上。 黄毅当然知道明军、流寇、清军都是必须消灭的敌人，但是不能急得慢慢来。 秋后出兵的好处多多，猜想马匪、山贼、的老巢必然存储了足够过冬的食物。 一路打过去，肯定能够抓很多俘虏，接收很多流民，不知道缴获的粮食够不够消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死太监 过了农忙，秋粮入库，耿月如和耿月灵乐滋滋回家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姐妹俩已经不把宣府的宣大总督官邸看做自己的家，即便是娘亲一再挽留，她俩还是乐滋滋回了兴和城。 她们告诉黄毅一个好消息，两辆大轿车都卖出去了, 得银五千两。 但是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刚刚来宣大不到两个月的监军大太监王坤准备购买十辆大轿车。 只不过他仅仅是给爹爹提了一嘴，没给货款，甚至于定金都没给，要求九月底前交货。 爹爹知道大轿车难造，未置可否, 让我们回来时问问，该怎么办？ 太监哪有可能花高价买大轿车，王坤这是准备敲诈勒索。 黄毅没跟妻妾说这些，而是让她们放宽心，告诉她俩，有他运作包管让那大太监满意得终身难忘！ 大轿车的市场肯定是在发达地区，北方第一繁华处当然是京师。 耿章光在京师任庶吉士，耿家在京师内城有府邸，当然要利用好这些条件。 耿月如姐妹俩又领了任务，去京师卖大轿车，三十六个弓马娴熟的女骑兵随从护卫。 至于耿家陪嫁的丫鬟、婆子，只要姐妹俩愿意，想带谁、带多少都行。 刚刚回家没几天，初经人事的耿月如食髓知味，有些舍不得，她想多些时间陪在黄毅身边。 后来才知道，她们带人去京师的同时，黄毅要带兵去山西剿寇。 又要小别，那种事情当然要轰轰烈烈做上几回, 一番云雨过后，黄毅对香汗淋漓的耿月如道： “去了京师别急着回来, 争取多拿些订单！” “可是妾身会想老爷呀！” “不是跟你俩说好了么，别妾身、奴家自称，我听得实在别扭，用你我他不好么？” “老爷……” “别呀！我就是我不是什么老爷，况且我哪有老了？” “噗呲！”怀中美少女笑了，红樱桃都在抖动…… 此时如何能忍？再战一场必须有！ 月朦胧，树朦胧，唧唧秋虫正呢哝，晚风轻轻叩帘栊，夫妻俩谈兴正浓。 “其实大轿车最理想的市场应该是苏州和南京！建议你俩下江南。” “去江南啊？几千里呢！” “对啊！坐大轿车去，带上两个造车的大工匠，来回几千里，应该能够积累很多经验完善设计。” “那得多久？妾……，我……” “以后你们俩的主要工作就是销售兴和城的产品，等月灵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们俩可以轮换着回来。” “为什么是我和月灵，不是其他人呢？” “你们俩是宣大总督的千金, 是世家大族的闺女，人脉圈何人能比？ 况且巨额银钱买卖, 我最信任的就应该是你们俩！” “我知道兴和城孤悬塞外很危险, 你要赚很多银子养兵。你没想过调任关内吗？” “调任关内也不能放弃兴和城，现在这里的汉民就超过了八万，加上已经归附的蒙古人，应该有十五六万。 我一定要把这里经营成王道乐土！” “爹爹任宣大总督能够支持你，可是朝廷的事儿谁说得准？万一爹爹调任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只要强军在手，什么都会有！养兵最是费钱，所以……” “我明白，一定想办法帮着赚银子。我大姐家在南边有不少生意，她肯定乐意帮我。” “具体怎么做你看着办，你要相信，兴和城生产的大轿车、玻璃镜、酒杯、茶杯等等都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伱的奇思妙想，一定是奇货可居！” “养一個战兵一年的花费仅仅是军饷就是二十四两银子的折色，加上六石麦子本色，战马、鞍具、军服、铠甲、伙食、马料等等，铠甲、马匹以服役五年计算，平均一年的耗用不低于六十两银子。” “这么多啊！兴和军有五千多人马，岂不是一年得开销三十几万两银子？” “五千二百正兵是八月底刚刚满员的，铠甲、马匹绝大多数是来自于缴获，面前只需要算本色和折色。一个月大约开销一万六千两银子！” “一年开销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简单啊！” “所以你要不遗余力赚银子，我要尽可能多缴获！” “我，我一定努力。” 中秋节前，宣府兵备道、巡抚都收到了兴和城回复的公函。 兴和参将黄毅高调承诺率领四千人马去山西剿寇。 其中有营兵足两千，还有两千是青壮年征夫，共携带战马、驮马两千匹五百，各式大车五百架。 宣府巡抚沈桀见过黄毅所领兵马，觉得有这彪精锐边军去山西剿寇，必然马到成功。 兵备道报上黄毅请求拨付开拔粮饷的公文，沈桀立刻给予批复转交宣大总督批准。 耿如杞知道流寇的战力，认为用黄毅的兵马剿寇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故意趁此机会多给黄毅钱粮和一些军需。 可惜此时的宣大跟去年截然不同，有了监军太监王坤。 黄毅是耿如杞的女婿而且是双料女婿，在民间是一段佳话，在官场仕林绝对是个大笑话。 王坤当然知道内情，他没有驳了宣大总督的面子，同意给粮饷、军需。 但是他出了一个难题，要求带着几个小宦官参与点验兵马，按照实到人数发饷。 死太监王坤这摆明了是刁难！ 因为按照惯例，此时的将领报上四千人马，实数达到一半就算不错了，实际上恐怕只有一二百家丁三五百营兵可堪一战。 一般情况下，将领都是在出征时沿途拉壮丁凑数，甚至于壮丁都拉不着，采取抓乞丐的办法应对。 王坤以常理度之，认为黄毅这个参将得到了宣大总督的关照，肯定肆无忌惮吃空饷。 拿捏一下黄毅，敲山震虎，宣大的文官武将肯定更加恭敬，以后他必然收礼收到手软。 殊不知，黄毅承诺带领两千正兵出征，真的准备派遣两千征夫跟随。 兴和军的征夫也不是吃素的，绝大多数是辅兵，一般情况下，辅兵随军作战过后只要表现良好都能转为正兵。 兴和军辅兵的战斗力都能够碾压绝大多数明军。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作死的太监 打流寇而已，而且是崇祯四年秋天的流寇，两千辅兵足以独当一面。 这不是夜郎自大，而是此时的流寇刚刚发展起来，装备、意志、战斗力、战术都不行，一般情况下都是躲着官兵。 曹文诏率领一千关宁铁骑经常性把数万流寇追得上天入地。 流寇们需要在不断的流窜、战斗中积累经验，发展三四年后就能主动攻击官军, 而且是挑最敢战的官军下手。 接下来就是令流寇闻风丧胆的名将曹文诏殒命湫头镇，官军开始畏葸不前…… 流寇们胆儿越来越肥，居然敢杀到中都凤阳府掘了老朱家的祖坟，把朱由检哭晕在厕所…… 明末远不止是文恬武嬉，已经烂透了，没救了, 皇帝没有能力却勤奋不已，多做多错, 大做大错, 越做越错！ 宗室在贪婪吸血，绝大多数文官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 绝大多数武将贪生怕死，喝兵血却是悍不畏死，总兵官最后的下场是被哗变兵丁打死绝非个例。 一些武将养寇自重，一些武将纵兵抢掠时穷凶极恶的程度远超建奴和流寇。 黄毅肯入关剿寇根本不是想救满目疮痍的大明朝，他的主要目的是弄人口，抢钱粮，宣传兴和军。 他根本没有剿灭流寇的奢望，因为他深知在这个历史背景下，没有高迎祥也有矮迎祥，死了李自成也会有王自成。 不消灭滋生流寇的大环境，想要剿灭流寇就得采取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办法——杀光无谷之人。 通古斯野蛮人的理论简单，没有食物的人不抢劫怎么活下去？ 所以野猪皮下达命令, 把无谷之人视为仇敌, 一杀了之。 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虽然灭绝人性, 但是行之有效。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此时的大明想要彻底解决流寇至少要把陕西、河南、山西的人杀掉一半。 这得杀多少人？五百万还是一千万？除了已经死翘翘的野猪皮，谁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黄毅来了，他不是真心为了剿寇而来，而是为了兴和军的利益。 带四千人马在关内吃饱肚子，肯定能够节约根据地的大量粮食，节省下来的粮食肯定能够多接收至少一万汉民。 如今的黄毅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所以一心想着开源节流搞活经济！ 兴和城一直在晒盐，产量很大，但是没法在关内销售。 这一次入关剿寇，黄毅准备携带五百石，不是买私盐，而是用来换粮食。 陕西、山西、河南等等地方，宗族结寨自保，他们防流寇的同时更加防范官军。 黄毅遇上这样的山寨、堡垒时可以采取架炮威逼的方法索要一些粮食，如果威逼不成，就得利诱，可以用盐换粮食。 秋收后兴和城有了存粮，总量在确保已有军民供应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增加五万人口依旧能够坚持到明年秋收。 如果黄毅带出四千余青壮年在关内吃用几个月，节约的粮食还能收容一万流民。 除了秦良玉的白杆兵, 耿章华的宣大标兵，黄毅不信任其他明军。 为了防止被大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官武将坑了，黄毅不想跟其他营伍的明军合击。 也不准备接受任何文官武将的指挥。 他的计划是弄几万来自陕西的流民，通过打流寇玩黑吃黑弄出几万两银子。 如何组织流民，绝大多数正兵、辅兵都有经验，都知道采取网格化管理。 此时最简单实用的冷兵器就是长矛，所以黄毅携带了五千只兴和城兵器厂出品的矛头。 接收流民后，选一些家庭完整瞧上去朴实的青壮年，给他们发一个矛头，寻一根木杆装上，组织他们练集体突刺…… 三两天而已，这些人就能对付抢劫杀人的武装流民。 为了较好的区分兴和军武装起来的流民自卫队，黄毅还携带了五千件马甲。 这种羊皮马甲外面是红棉布布料，前胸后背都有大口袋，塞上木板、鞋底能够防御轻箭射透。 如果谁有本事弄来薄铁板塞在前胸后背处，能够当全钢胸甲使用。 原本黄毅的预计是减去各级漂没，这一次入关剿寇的开拔费用怎么着也能实际到手一万五千两银子，八百石粮食。 根本没想过居然有个死太监较真，一定要按照实到人数发放粮饷。 黄毅收到公文，得知带领兵马到宣府点验后领开拔粮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立刻带兵上路了。 王坤到任后，宣大的文官武将都来拜会过，都送了厚礼，独独没见着兴和参将的礼单。 开口暗示需要十辆大轿车，至今为止都没见着一辆，连個回话都没听见。 这是瞧不起人吗？ 太监都是残疾人，自惭形愧，最是爱面子，最憎恶被人瞧不起！ 王坤没见过黄毅，心里已经恨上了。 晚上，原宣府守备太监官邸后院，得知黄毅带着兵马已经来到宣府的大太监王坤喝了几杯后洋洋得意，自言自语道： “唉！就没个知情识趣儿的！偏要洒家敲打！” 一直随在身边服侍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宦官应该是了解来龙去脉，连忙奉承道： “是啊老虎不发威，那些文官武将都敢把干爹您当病猫了。” “洒家是宫里出来的，是皇上身边的，那耿如杞居然敢敷衍洒家，这一次给他女婿来点狠的，让他知道洒家的厉害！” “对！敢对干爹不敬，就该教训！” “小李子，明天给洒家盯紧了，别让标兵营的丘八混进兴和援兵营里充人数！” “干爹放心，孩儿已经布置了，有十六个人看着，他们没法捣鬼！” “嗯！” 见王太监心情不错，小李子小心翼翼问道：“干爹，拿到那黄参将吃空饷的真凭实据后，接下来咋办呢？” “唉！哪个武将不吃空饷？洒家又不是不通情理，接下来咋办就看那耿如杞准备咋办了！” “干爹就是高明，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嘿嘿，你要多学着些，做事多用用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妙 耿如杞知道王坤想干嘛，心里极度不痛快。 外臣、内官分属不同的阵营，他虽然是宣大总督，相当于是顶级封疆大吏。 但是拿能够直达天听的大太监毫无办法。 如果这一次因为女婿的事儿被王坤拿捏了，以后还怎么做事？ 太监十有八九小心眼，这一次拿捏不住，肯定还会不断找麻烦。 怎么办？ 除非喂饱那个没卵子的货！ 可是送多少才能喂饱？这才两个月而已, 加上大轿车，前前后后都有价值五六千两银子的金银财宝送过去了。 从王坤对待黄毅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这个死太监根本没满足，还在搞事情！ 耿如杞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 他可以弹劾内官，可是有用吗？ 皇帝就是因为不信任大臣，这才派出大量内官。 大臣极度不满太监指手画脚，幻想皇帝把太监召回，依旧让“众正盈朝”专权, 一直在罗织罪名弹劾宦官。 有不少罪名是莫须有，更多的是捕风捉影。 弹劾贪腐倒是十有八九真实存在，可就是没什么大臣在贪腐上把人往死里整！ 无他，满朝皆是贪腐之辈，无论太监、大臣还是勋贵。 明朝特色，不管多么清流的官儿，程仪总是会收要送，冰敬、碳敬总是要收要给，这当然是公开的贪腐。 故而大明朝恐怕只有成年累月吃豆腐的海瑞能够做到拒腐蚀永不沾，清正廉洁。 就连黄道周、刘宗周、史可法、卢象升等等都算不上清廉如水。 明末的党争愈演愈烈，浙党、楚党、齐党联合起来斗东林党，东林党斗阉党。 逆案过后没了阉党好斗，现如今大臣们开始斗拥有实权的阉人。 这种现象其实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宣大总督标营兵马绝大多数归宣府副将耿章华指挥，在大同那一边跟林丹汗针锋相对。 因为张家口外有黄毅的兴和军，张家口一带边墙也有两三千兵马常驻，故而宣府比较安全。 耿如杞身边仅留有二百人马，长官是耿大。 这些人马中有三分之一是老家族长送来的后生, 战斗力不怎么样，但绝对是忠诚可靠。 他们在耿大带领下守卫府邸、打探消息。 所以耿如杞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王坤准备故意刁难黄毅借题发挥的内幕。 整女婿当然是直接打老丈人的脸！ 耿如杞哪有可能不闻不问？ 大体了解到了具体情况后，他随即命令耿大亲自去寻黄毅。 黄毅率领大军入关出了张家口南门不到三十里，就见到了十几骑飞奔而来。 “额！我太大意了，应该在出张家口时就派遣探马、哨骑！ 前方出现的仅仅是十几骑，如果是几千骑直接冲杀而来，我军必然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黄毅的身边是黄大鹏、章东、毕大喜、毕自通、郁少山、额逊扎钦、固布尔等等军官。 智、勇、双、全都留在兴和城、东山堡练兵、巡逻、强化治安。 之所以带上郁少山和毕大喜、毕自通几个，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马匪山贼或者山民。 这一次的计划是一边行军一边剿匪打山贼，有内行军官当然要带上。 章东、黄大鹏等等十几个军官听到黄毅这番话后，都觉得言之有理。 黄大鹏抱拳大声道：“报告大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卑职立刻带领人马前出队伍十里探查！” 举着望远镜细看的章东认出了为首之人是耿大，立刻道：“报告大人，来者是督标营耿大耿千总！” “哦？耿大来了，应该是有事情，咱们迎上前看看去，驾！” 黄毅双腿一夹马腹，胯下乌珠穆沁良驹很有灵性，立刻往前冲去。 黄大鹏、毕大喜等等也是打马扬鞭而来, 他们身后是千马奔腾。 “耿大, 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哈哈哈，黄大人总是这么客气，卑职担当不起啊！” 耿大看到了黄毅的人马，听到了熟悉的腔调乐不可支。 “你疾驰而来可有要事？” 耿大看了看黄毅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笑道：“原本是有要事，现在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又不重要，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打机锋啊？” 耿大没有回到黄毅的问话，反问道：“大人，您带了这么多兵马，恐怕不止四千吧？” “算上我自己应该是四千一百一十七人！其中营兵足两千。” 得到了准数耿大心情更加好，忍不住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那您应该至少报上七千人马，没见过你这么实心眼的将军！哈哈……” “你急急忙忙赶来一定有事，干嘛说这些没用的！” “原本是有事，但是见到大人的兵马后，觉得没事儿了！” “又来了，别跟我打机锋，赶紧说事儿？” “咱们宣大不是来了皇帝派遣的中官王公公么，老爷有些担心。” “哦？那死太监在找总督大人的麻烦？” “嘘，您小声点，哪能如此大声骂皇帝派来的人。” “老子是打仗杀人的将军，还会怕了一個死太监？怎么，难道总督大人怕他？” “老爷倒是不怕他，只是担心您和三公子。” “具体说说呗！” 耿大一五一十把他了解的具体情况说了后，黄毅勃然大怒。 他道：“你立刻回宣府，请总督大人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宣府，届时我要跟那个大太监针锋相对！” “你要针锋相对？怎么个对法？” “死太监点验我的兵马，而我的兵马足数。他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乖乖的发粮饷呗！” “他参与督发的粮饷也能足数吗？” “足数？怎么可能？那是太祖爷在世的时候，现在能够拿七成都是绝无仅有，整个宣大恐怕只有您的兴和营。” “那不就得了，他能验收我部，我为什么不能验收他监督发放的粮饷，敢少一两银子我都会要他好看！” “您不能乱来啊！” “老子一介武夫怕个啥？弄得不可收拾之时由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宣大总督调停呗！” 耿大眼珠子急转，忽然间领悟了，一拍大腿赞到：“妙！真妙！这法子太好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容易 黄毅肯定道：“当然好！给死太监一个下马威，让那没卵子的货下不了台，最后得靠宣大总督说情。” “哈哈哈……，这样一来那王公公以后在宣府恐怕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喽！” “所以你赶紧回去，不仅仅是宣大总督，宣府巡抚、兵备道最好都不在，全由那王太监胡作非为！” “有道理！卑职这就回。” 耿大走后, 黄毅做了一系列安排。 麾下军官一个个神经粗大，对于占领宣府城门，包围守备太监府邸收缴所有的财物这种等同于造反的命令，没有一丝抵触。 甚至于有几个原本是马匪山贼的军官觉得亢奋。 这些人混社会久了，见识多，这一两年成为根据地的军人，看到了兴和军的崛起, 看到了如同铜墙铁壁的兴和城拔地而起。 他们不仅仅了解蒙古诸部的战斗力, 还熟悉宣大、山西、延绥镇边军的战斗力。 觉得五千多兴和军在方圆一千里内的必然无敌，就应该称王称霸。 瞧黄毅的布置，是准备夺取宣府镇城自立为王吗？ 行军途中，毕大喜见郁少山一直在乐，觉得奇怪，问道：“郁把总心情不错么，遇上啥好事了？” “你没觉得我们都要遇上好事吗？” “没觉得！” “咦？如此大的动作你居然没有丝毫感觉？” “感觉什么啊？越说越邪乎了。” “你没长脑子吗？” “你不好好说话以后我不跟你聊了！” 郁少山颇有心计，知道毕大喜的职务虽然跟他一样，也是个正五品卫所千户虚授，实授骑兵把总。 但毕大喜是黄毅的弟子，而且是比较受器重的弟子，经常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所以他希望和毕大喜相处融洽。见毕大喜貌似不高兴，不卖关子了，赶忙道： “纵兵包围监军太监的守备府邸，把所有人全部擒获。占领南城门并且固守。这是准备干嘛你真的心里没数！” “大人说了，为弟兄们讨個公道，替宣大的文官武将出口恶气！给那王太监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仅此而已？” “嗯！还能有啥？大人还一再强调以震慑恐吓为主，尽可能不伤人, 决不能滥杀无辜！” “嘿嘿……” “你别坏笑啊！你看出来什么赶紧说说呗！” “我觉得……，不能说，祸从口出。” “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赶紧说呗！” “那只能入得你耳！” “放心吧！打死我都不说给别人听。” “我觉得大人有自立为王的意思！” “真的吗？” “千真万确！” “自立为王是不是就用不着听皇帝和宣大官老爷们的命令了？” “那是当然！” “太好了，大人就应该自立为王！” 宣府宣大总督官邸，耿如杞抚须大笑了好久，才道：“那王太监看来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大人准备何时动身？” “沈巡抚、刘兵备那里都通知了么？” “通知了！” “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先去保安州巡查防务！对了，黄毅打算怎么做有没有跟你明说。” “他说了，兴和军绝不无理取闹，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喜欢按章办事，那就大家都按章办事！” “嗯！不错不错，既然伱按照规矩来，那大家都规矩起来。王太监想发作也得忍着。” “最后有可能是兴和军扣下王公公要求补足被漂没的粮饷！” “那就让王太监被扣几天，然后老夫来跟兴和军谈判，救王太监脱困！” “这事儿会不会闹大？” 耿如杞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我们宣大的文官武将肯定不会说出去, 那王太监更加不敢透露这种事情, 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那卑职这就去准备车马！” “你等等, 我还有话要问，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哦！对了，尽可能别伤人，弄出人命不好收拾，这方面黄毅有没有布置？” “兴和军的纪律无可挑剔，黄毅下达了全部抓俘虏不许杀戮的命令，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伤亡！” “干脆你也留下，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能把王太监给打死了！” “打死应该不会！就怕那王公公见到如狼似虎的兴和军，吓死了！” “胡说！王太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哪有可能被吓死？” 耿如杞说走就走，小李子得到消息立刻跑去向王坤报告。 “干爹，耿总督、沈巡抚、刘兵备都去保安州巡查防务去了！” 好整以暇的王坤根本没当回事，慢悠悠道：“哦？这个时候离开镇城应该是回避啊！这老滑头。” “那干爹您准备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洒家又没打算把事儿做绝！” “孩儿听闻那黄参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万一他动粗……” “哈哈哈……，还万夫不当之勇，你是听《三国演义》听多了。动粗？谁敢？洒家奉旨督军，查验兵马是分内之事！” “干爹准备在哪儿点验黄参将的人马？孩儿要布置一下。” “当然是在总督行辕前的校军场。” “据说黄参将的兵马野的很，放入镇城恐怕会生出事端……” “如果那些丘八胡作非为，岂不是又给洒家落下把柄？” “干爹真是神机妙算，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宣府原本有不少兵马，林丹汗威逼大同一线，总兵官张鸿功、副将耿章华的兵马都在西线。 北线有张家口驻军，还有兴和援兵营，镇城比较安全，所以当下没有成建制的营头。 得知监军大太监命令兴和军去宣府总督行辕前的大校场接受点验。 黄毅有点懵！ 记忆中大明的城池是拒绝客兵进入的，这个宣府城怎的没这规矩？ 后来想了想，兴和军应该不算客兵，本就是宣大的营伍，再加上总督大人是老丈人，王太监压根儿没往坏处想。 黄毅原本以为是在城外点验兵马，打算翻脸扣住前来点验的王太监和陪同的官员。 然后搜出关防印信叫开城门带兵入城包围守备太监府邸收缴金银财宝。 现在看来用不着如此费事，完全可以打马直入宣府城。 这特么太容易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不怕诛九族 “立正！” “向右看齐！” “稍息！” “报数！” “一、二、三、四、五……” “报告大人，兴和营第三千总骑兵司应到三百九十七人，实到三百九十七，满员！” 明朝九边镇戍兵的营制从来没有统一过，从总兵到把总均可独立成营，人数参差不齐，编制规模悬殊。 兴和营的编制脱胎于卫所, 跟绝大多数营兵差不多，其他营伍基本上是五十人为队。 一队其实就是一个总旗，有等同于总旗官的管帖官一人。 黄毅觉得基层军官太少不利于建立基层架构，做了一些调整。 兴和军的每一个总旗都加了一个副总旗和一个镇抚官，一个文化教员，人数达到五十九。 那是因为营兵大多数是伍人为伍，二伍为什, 外立什长也就是小旗官一名。 两個总旗为一个百总, 也就是营兵中的一哨，加上百总哨官和副职、镇抚官，一哨人数一百二十八。 三个百总为一个把总，也就是营兵的一司，总兵力三百九十七人。 大太监王坤见到进入校军场的兴和军之时就觉得压迫感十足。 司空见惯的将士们跪拜天子近臣没见着，却是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轰隆隆……” 骑兵阵列人如虎马如龙，大地都要抖三抖！ 然如此威猛的部队忽然间就能静止了，且静的出奇，貌似连战马都懂得安静，居然不打响鼻。 自始至终黄毅都没有给王太监磕头，甚至于没有抱拳施礼，更让王坤难堪的是黄参将板着脸连话都懒得说！ 一个把总的骑兵点验完毕，接下来是两个不满员把总同时进入校军场接受点验。 包括亲兵卫队的九百铁骑点验完毕列队离开校军场的同时, 九百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跑步进场。 最让人感到震撼的是炮兵，二百炮兵足携带了二十四门乌黑锃亮的团炮，为炮兵服务的辅兵二百四十人拥有八十架四轮马车。 宣府的几个高官都借故离开了, 其他的文官武将不傻, 不想参与神仙打架, 找了各种理由翘班。 所以今天的校军场上基本上是王坤带着几个太监，几十个帮闲、差役、书办进行点验、交割。 阅兵台上摆放了几个箱子，应该是准备用来按实到人数发放的银两。 那小李子原本还打算趁机敲敲黄参将的竹杠，此时却被兴和军的肃穆吓得小腿肚子打颤。 说实话，他见识过太多军队，从来没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 他小声问道：“干爹，黄参将的人马还不止四千，您准备怎么办？” 王坤的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加没有一丝血色，但是他强作镇定，他尖着嗓子大声道： “洒家奉旨监军，点验兵马乃是职责所在！对事不对人。 可是有些将领对点验心怀不满，极度无理，洒家要如实向皇上奏报！” 很明显他这番话这是故意让黄毅听到。 黄毅根本不想跟死太监罗里吧嗦，根本不搭理，章东走上前大声道： “兵马点验完毕，请监军现场拨付粮饷！” 没找着茬儿的王坤老羞成怒，迫于形势又无可奈何，说了一句：“粮饷就在那儿，洒家有些累, 不奉陪了！” 说着就准备拂袖而去。 黄毅一个闪身挡住了王坤的去路大喝道： “慢着, 你既然点验了我的兵马, 那就得等我验收了你留下的钱粮，双方交接无误后你才可以走！” 自从升职成为太监，还从来没见过那个文官武将故意挡他的路，王坤勃然大怒，喝道： “大胆！你这是想要挟本监军吗？” 黄毅紧盯着目露凶光的王坤，好整以暇道：“要挟？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王坤被黄毅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露怯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真敢要挟监军？不怕株连九族吗？” 黄毅轻描淡写道：“不怕！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今天就是要让你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你，伱大胆……” “错了，你才是胆大包天。 我倒是要问问你，天子让你监军，你却监守自盗贪墨军饷导致军队哗变，不怕被凌迟吗？” 此时的王坤已经是满头大汗，看了看比他高一头壮一圈的黄毅，放弃了硬闯的打算。 他气得嘴唇哆嗦，却是不敢再以监军的官威压人，因为他知道宣大山西边军是有哗变的传统。 这十几年哗变的次数实在太多，基本上都是因为闹饷。 万一此时的黄毅真的鼓动哗变，即便事后能够善了，他肯定完蛋了，被杖毙那是轻的，被凌迟也是有可能的。 “你，你别忘了你的泰山大人耿总督，你要是鼓动哗变，耿总督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耿总督有没有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今天这一关怎么过吧！” 这时毕大喜跑过来立正敬礼大声道： “报告大人，经过三十六名镇抚官共同查收，我部的开拔粮饷共缺额六成！现已拿下交割的胥吏、书办，请示如何发落！” “让他们把贪墨的粮食和银子都给老子吐出来，不老实直接揍！” 原本还以为事不关己的小吏们见几个横眉竖眼的兵丁举起马鞭直接开揍立刻抱头大叫道： “冤枉，冤枉，黄将军，小的们冤枉，小的们经手的就是这么多，借小的们胆儿，小的们也不敢克扣兴和营的粮饷啊！” “你们眼睛瞎了吗，少了四成，明明跟账目不符，就敢来蒙混过关！” 为首的吏目暗自腹诽，“明明是足七成好不好，是你们的人以银子不足色，麦子里沙子太多硬生生减了一成！” 但他知道这是神仙打架，不说一句废话，只一口咬定就拿到手这么多。 “这问题简单，这个数量是谁交付的？” “不说？行，就是尔等承认贪墨了四成粮饷，打，往死里打，打完了押着他们回家取银子拿粮食补足亏空！”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鞭子还没抽下去，小李子就被胥吏们出卖得干干净净。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抄家 小李子名叫李来福，根本不是太监也不是宦官，其实是个没编制的临时工。 大明朝并不是所有的阉人都能够入皇宫、王府当宦官。 由低级宦官升到太监也是竞争激烈，比例跟读书人中举差不离。 不少人阉割后并没有被宫廷选上流落街头，这种人被叫做“无名白”。 李来福读过几年社学，后来家道中落倍受欺凌，最后把心一横割了那话儿。 谁知道入宫不是没了卵子就可以, 还得有门路。 小李子身残志不残，他在京城一个经常有太监光顾的澡堂子搓澡讨生活。 他爱岗敬业，用心伺候每一个宫里的宦官。 皇天不负有心人，大太监王坤被伺候舒服了并不是嘴上说几句好听的，而是把小李子领回宫外的宅子。 被领回的当天，小李子就意识到遇上贵人了, 立刻磕头碰地认干爹, 一直磕得头破血流。 最后的结果是小李子得偿所愿，成为了王坤的心腹，这几年帮着王坤捞了不少金银财宝。 他从来没想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居然会在宣府翻了船，被指认贪墨了四成粮饷。 于是乎他也大喊冤枉！ 额！他其实真的很冤枉，他是替王坤伸手了，但是没拿到四成，仅仅是一成而已！ 黄毅可不管小李子冤不冤，直接让章东押着他和其余的临时工去守备太监府邸收缴赃款、赃物！ 王坤见黄毅居然当着面捉拿小李子和几个小厮，哪能不维护？ 他尖声喝阻道：“黄参将，你这是准备把事儿做绝吗？” “哈哈哈，麻烦你把吗字儿去掉！” 黄毅的现代语言王太监根本听不懂，愣在当场。 章东立刻凑趣，解释道：“王公公，你把刚才那句话重新说一遍，把最后的吗字儿去掉就明白了！” 王坤果然开始念叨，“把事儿做绝吗？把事儿做绝！ 呀！呀！呀！好你个黄参将，你真的当洒家好相与么？洒家得不到司礼监内相的器重，能来宣大监军？” 黄毅轻飘飘来了一句：“魏忠贤曾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 九千岁，比你如何，比司礼监诸位又如何？” 斗嘴，王太监也不是对手，他又张口结舌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准备干嘛？” “不是准备干嘛，而是已经有几百军士在抄你的府邸。 兴和军效率极高，最多一個时辰，你来宣大两个多月已经贪墨多少，就会昭然若揭！” “你，你，你没有权力搜查监军太监的府邸！伱无法无天，洒家要弹劾你！” “是吗？你怎么弹劾，放信鸽吗？” 暴怒的王坤这才注意到身边都是顶盔掼甲的兴和营将士们，他的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你敢扣押本监军！” “你觉得呢？” “你真的不怕诛九族？” “又来了，该诛九族的是你，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黄毅撂下这句话后不再搭理这个死太监，而是吩咐一众军官接管防务安排宿营。 耿章华带走了绝大多数督标营人马, 营房基本上空着，兴和军可以直接借住, 省去了安营扎寨的工作量。 耿大没有跟着耿如杞去保安州，有一百家丁和他一起留下，但是他没露面。 他得知兴和营的兵马包围了守备太监府邸时，意识到事儿闹开了。 急急忙忙来找黄毅，他想问清楚，黄毅最终是要个什么结果。 耿大上过几次战场，亲手斩杀过建奴，胆儿比较肥，又得到了耿如杞的吩咐，所以不觉得黄毅惹的事儿有多大。 见到黄毅后，他问道：“大人，您扣下王公公后准备怎么收场呢？” 黄毅见耿大丝毫不慌乱心里有数了，反问道：“泰山大人是怎么叮嘱你的？” “老爷吩咐莫要伤了王公公，过个几天，他会回来交涉。” “不行，这一次我们把这死太监得罪很了，一旦他胡说八道，悔之晚矣！” 不让人胡说八道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地球人都知道，耿大当然也明白，他大惊失色，道： “不可！不可！老爷千叮万嘱，莫要伤了王公公的性命！” “额！无冤无仇的，我没打算杀他啊！” “那您怎么才能让王公公别胡说八道？” “这个比较容易，我会上奏朝廷，宣大监军王坤勇于任事，主动要求跟随兴和营去山西吕梁一带剿寇！” “您是准备把王太监裹挟走？” “把他带在军中，跟征夫同吃同睡同劳动，相信用不了一个月，死太监的傲气就消弭干净了！ 这种方法在兴和城叫做劳动改造！” “那一个月以后呢？” “这就得看死太监的态度，如果他意识到了错误，下定决心迎合泰山大人交好兴和营，他就会得胜归来，依旧是宣大的监军。 如果他冥顽不灵，就会在一次大规模战役中为国尽忠。” “这法子好啊！比老爷参与交涉还要好！” “所以我肯定在泰山大人回宣府前离开，到时候你把我的计划跟他说清楚便是。” “卑职遵命！” 晚上，守备太监官邸后堂大厅灯火通明，黄毅阴沉着脸盯着站在面前微微颤抖的大太监王坤。 “你是个太监，居然也娶妻纳妾，还纳了七个！真该死！” 王坤嘴硬道：“娶妻纳妾的太监多着呢，又不是洒家一个，况且这根本不违法！” “你的月俸禄米是多少？养得起七个妻妾五六十仆人？对了，还有两个小唱。” “这你管不着！” “管不着？你来宣府监军仅仅是两个多月，从你的府邸里抄出金银细软总价值不低于十五万两。 皇帝如果知道你是这么监军的，你的下场该是如何？” “洒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咄咄逼人？”这时候的王坤已经没了气势，语音打颤。 “是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卡兴和军的开拔粮饷？” 王坤愣了半晌，把心一横服软道： “洒家错了，洒家猪油蒙了心！洒家给您赔不是，还请您高抬贵手！”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没想到抄家能抄出这么多银子，黄毅今儿个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一不小心后世的俏皮话脱口而出。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欺人太甚 黄毅是高兴了，王坤、小李子、一帮临时工和二十一个锦衣卫都快要哭了。 监军太监可不是等闲之辈，谱大的很，有两个小旗的锦衣卫护卫，听从差遣，带队的是个总旗名叫刁殿宝。 校军场上，黄毅翻脸不认人, 眨眼功夫二十一个锦衣卫就被一个百总的铁甲重步兵围了。 影视剧里的锦衣卫都是武林高手，然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边军。 锦衣卫之所以让人望而生畏，其实是因为他们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是狐假虎威罢了！ 明末魏忠贤之后，东厂、锦衣卫应该是有明以来最差劲的。 厂卫就应该是皇家鹰犬, 必须咬人。 而崇祯朝的东厂督公曹化淳居然颇受文官赞扬,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在文官面前乖得如同一只猫。 不咬人的狗养了有何用处？就该杀了吃肉。 由此可见崇祯很傻很天真！ 护卫王坤的二十一個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瞧上去气势十足。 只可惜被重步兵挺着长枪逼威后, 没有一人敢上前，都吓得连连后退，刁总旗还一个劲儿赔着笑脸道： “兴和营的兄弟们，大家都是吃粮当兵的，万事好商量，千万千万莫要动刀动枪。” 重步兵的答复整齐划一：“投降免死！兴和军绝不滥杀无辜！” 刁总旗依旧赔笑道：“兄弟们，别误会，咱们都是朝廷的兵马，跟投降挨不上啊！” 兴和军的答复依旧是机械性的：“投降免死，扔下武器高举双手！”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胆敢负隅顽抗杀无赦！” 眼见被明晃晃的枪尖顶着，锦衣卫只能一退再退，最后的结果是所有的锦衣卫被逼到墙角。 他们不得不乖乖的服从命令，都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离开校军场时，那些被缴了械的锦衣卫也被带到了守备太监府邸。 这地儿不小，两个百总在这里住宿完全没问题。 兴和军当然不会给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的锦衣卫好脸。 二十一人都被喝令在大厅外一字排开脑袋对着墙根儿蹲地上。 黄毅是如何怒斥王坤的, 锦衣卫们听得真真的, 王坤是怎么服软的, 他们也听到了。 最后的那句话所有的锦衣卫都听不懂！ 王太监一样的蒙圈了，也是根本没听懂。 他小心翼翼问道：“警察是什么，跟京察差不多吗？” 额！黄毅有些尴尬，不理睬死太监的发问，反问道：“你觉得事已至此该如何收场啊？” 王坤颇有光棍精神，决定破财消灾，哭丧着脸道： “洒家领教了将军您的手段，绝不敢事后报复，将军带兵依旧去剿寇，那些银钱尽管拿走！” “你咋地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不打不相识么！” “如果就这么的了，外面的那些锦衣卫和帮闲以及你那个干儿子小李子，要不要我出手杀了灭口。” “这，这……” “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不心狠手辣怎么瞒得住？” “那就请将军看着办吧！” 门外一个蹲在地上的锦衣卫小旗官大怒，忍不住跳起来骂道：“死太监，我日你姥姥！” 跪在门口的小李子却是哭道：“干爹，黄将军, 饶命啊！” 回廊那一边传来了鲍智德的喝骂声：“老实点，不好好蹲着就给老子跪着！” 总旗官刁殿宝赔笑道：“这位爷, 对不住，对不住，我替我兄弟给您赔不是！” “哥，你没听见啊！死太监要杀人灭口！” “不会，黄将军是威震草原的好汉，绝不可能杀我等良善之人！” 这句话被黄毅听到了，顿时差一点笑喷了，锦衣卫何时成了良善之人了？ 他道：“把那兄弟俩都带到这里来问话！” 不一会儿刁殿宝、刁得宝兄弟俩就来到黄毅面前。 这俩小子一见到黄毅立刻跪下磕头，口中道：“卑职见过将军！” 黄毅指着刁殿宝问道：“你这个锦衣卫总旗官一个月拿多少饷银？” “卑职每月饷银是四两五钱银子，外加本色米粮一石。” “你的住所里有多少银子？是怎么来的？” “咚！咚！……”刁殿宝又开始磕头，告饶道： “卑职该死，住所里有一千二百多两银子，都是收受的贿赂！卑职自愿把这些赃银上交给兴和军助饷。” 锦衣卫果然能屈能伸啊！ 黄毅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刁殿宝是服气了，这种人逮到机会一定会疯狂报复。 但是黄毅本着要钱不要命的原则对待汉人，原本就是挑拨王坤跟帮闲和锦衣卫的关系，就没打算杀人灭口。 “你们想活命吗？” “想，当然想！” “那就不要幻想着逃跑，记住了，你们是二十一个人，如果有一人逃跑，所有的人立刻杀了！” “不敢，不敢，卑职记住了！” “你们也用不着担心，仅仅是扣留而已，等监军王太监得胜归来之时，就是伱们重获自由之日！” “卑职明白了！” “所以你要积极配合，现在就命令你的手下脱下飞鱼服换上普通营兵的鸳鸯战袄，把兵牌、印信都交出来！” “这？” “怎么？是怕没了飞鱼服少了腰牌，不方便逃跑吗？” “不敢不敢，卑职立刻照办！” 锦衣卫在地方上能够横着走就是因为有那一身官皮，被扒了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收了他们的腰牌，给他们穿上鸳鸯战袄，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营兵，胆敢逃跑以逃兵处置，斩立决。 使用守备太监的名刺去武库弄些东西必须有，黄毅一点点都不贪婪，仅仅是把三百多副锁子甲、八百多鸳鸯战袄拿了。 出具的堪合、揭帖都有监军太监的公章私印。 武库里有不少东西，三眼铳、鸟铳、弗朗机炮都有，冷兵器也有不少。 但是黄毅都瞧不上。 在黄毅眼中，每一个战士的生命值得尊重，可不想因为火器炸膛产生伤亡。 如此混账的朝廷，如此腐败的官僚，能生产出质量让人放心的火枪火炮吗？ 黄毅不知道别的武将放不放心，反正他是不敢用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改变 宣府属于九边重镇之一。 镇城的武库比较大，确实有不少东西，三眼铳、鸟铳、弗朗机炮都有，冷兵器也有不少。 但是黄毅都瞧不上。 在黄毅眼中，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可不想因为火器炸膛产生伤亡。 如此混账的朝廷，如此腐败的官僚, 能生产出质量让人放心的火枪火炮吗？ 黄毅不知道别的武将放不放心，反正他是不敢用的。 兴和城一直在大量生产水泥、钢铁、火药，在制造、研发兵器，不仅仅是火枪火炮，弓、弩也在精工细作。 肯定不是生产传统弓弩，而是借鉴了黄毅的十字弩, 开始生产弓臂加了弹簧钢的滑轮弓和滑轮弩。 大明朝生产牛角弓的工艺复杂，费时费力, 最主要原因是坚硬而富有弹性的复合材料加工难度比较大。 复合材料的打造, 是以韧性好且坚硬的木材为核心，外面附着牛筋，内部附着着牛角，这三者再用特制的胶融合在一起，这样才能形成一把上好的牛角弓。 然弓臂用上了弹簧钢后，生产弓弩反而少了很多工序，变得简单。 弓臂使用弹簧钢当然是黄毅指点的，那是他翻看手机里保存的资料时，发现了用废旧刹车钢板打制弓弩的视频。 如今的兴和城仅仅是三四个能够制造弓弩的大师傅带着十几个学徒在生产。 所以钢臂滑轮弓的产量不大，一个月能够出品二三十张弓弩。 因为弓弩不是发展方向，也因为兴和军不训练新的弓手，现有的步弓手总数才一百多而已。 蒙古籍战士骁骑善射，黄毅已经开始选拔最忠诚勇敢的战士奖励钢臂滑轮弓。 弓、弩用上滑轮组，能够省一半力气，原本一个弓手拉满弓弦射出十支有质量的羽箭基本上力竭。 使用组装了滑轮组的强弓都能够做到接二连三射出三十支高质量的羽箭。 这一次出征，有三十個步弓手和三十个弩手用上了新出品的钢臂滑轮弓和滑轮十字弩。 虎啸川、额逊扎钦等等二十九个蒙古籍猛士得到了钢臂滑轮弓。 有五百六十个火枪手装备了这几个月生产的燧发枪。 燧发枪已经在尝试安装刺刀, 这一次将要有一百支装上刺刀的燧发枪投入实战。 章东、鲍智德等等七个射击水平达到精准的高手都在使用燧发膛线枪发射米尼弹。 米尼枪没有实现量产, 算上黄毅转轮发火的那一支，总共只有八支。 火枪手、步弓手们不但要用好新武器，还有提出缺点、改良意见的义务。 第二天一大早，黄大鹏、虎啸川率领两百骑兵三百辅兵赶着一百二十架四轮马车去张家口出关。 这条官道宽敞平坦，做得到一天行军不低于一百里。 况且黄大鹏、虎啸川等等都想着尽快完成任务回来赶上大部队，速度更加快。 用不着担心关防印信，如今黄毅有太多空白的，但是已经加盖了监军的公章私印。 率领兵马在宣大的地盘上过关卡完全不成问题。 监军太监的府邸基本上被搬空了，金银财宝包括家私、被褥等等都要运去东山堡。 大太监王坤的人除了留下小李子、锦衣卫小旗刁得宝，其余人都送去根据地监督劳动。 黄大鹏和虎啸川只需要把人和物资送到东山堡交给守备黄大勇即可返回。 人多嘴杂，黄毅此时没准备跟大明翻脸，扣下监军太监只能是兴和军知道。 所以必须把包括二十个锦衣卫在内的七十几个人送去关外看管起来。 至于什么时候释放这些人，就得看看改造王坤的成果。 黄毅没心情帮崇祯皇帝抓贪官污吏，也不准备帮着镇压暴民、流寇。 因为他知道大明朝腐朽的统治制度造就贪腐成风，使得流民纷纷造反前仆后继。 反贪、镇压乱民仅仅是治标不治本。 还有一条很重要，凭什么反贪？被抓的贪官污吏心里肯定不服气，凭什么就允许你朱家穷奢极欲？ 要反贪为什么不向那些藩王宗室下手，那些人手中的财富恐怕得有数千万两银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朱家能够贪得无厌，就别怪饱读诗书的达官贵人敲骨吸髓。 哦！据说崇祯皇帝勤俭克己，龙袍都打补丁。 这能说明什么？ 只能证明他无能, 根本不会管理国家！ 他的老丈人周奎原本是个小户人家，崇祯皇帝吊死的那一年，周奎被考饷出几十万两银子。 管不好、管不住宗室、外戚、勋贵，仅仅是崇祯自己勤俭克己有个屁用。 要改变这一切唯有改变整个制度，唯有推倒腐朽的统治阶级重新建设才能治标治本。 黄毅特意带兵入关剿寇，不是为了杀人，真实目的是为了弄些人口，也可以理解为救人与危难。 因为明末的山陕用十室九空来形容，虽不中亦不远矣！ 王坤的府邸里有不少朝廷邸报，最新的邸报上有大凌河城的相关内容。 祖大寿、何可纲、张存仁等等在大凌河城被围之前还给朝廷送了捷报。 据说是祖大寿亲自率领铁甲家丁跟后金军交战十几次，击溃后金军数千，斩杀数百。 因为后金军玩儿命抢尸体，所以斩获并不多，只有二十一级。 从邸报的内容大致判断，祖大寿的情况比历史上好得多，并没有紧急求援。 应该是大凌河城的粮草石碳能够维持接近半年。 以祖大寿这些年的经验判断，后金军的围城不会超过一个月。 祖大寿、何可纲等等将领猜想，后金军围城一段时间，把明军屯田的麦子收割后应该退兵。 然皇太极不是野猪皮，皇太极出征时就做了彻底解决大凌河城的动员。 他的计划是重重包围大凌河城，用祖大寿、何可纲等等的一万五千兵马为诱饵围点打援。 当祖大寿、何可纲等等将领发现后金军准备长期围困的意图后立刻率领兵马出城攻击。 壕堑已经初具规模的后金军反而拥有了地利，给予出城攻击的关宁军大量杀伤。 最后的结果是后金军完成了绕大凌河城一圈的土垒，关宁军的骑兵突袭失效，孙承宗开始抽调人马意图解围。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都是清军 由此可见，大凌河之战应该能够拖一段时间，至少要比历史上多两三个月。 现在的后金军和关宁军其实都是以后的清军。 黄毅希望他们互相之间消耗得越多越好！ 大凌河战役时间增加几个月，后金军的伤亡必然远高于原本轨迹。 两年之内根据地遭遇数万后金军攻打的几率不会超过一成。 看了邸报后，更加增强了黄毅去山西西南边儿弄几万陕西、山西流民的信心。 这一刻黄毅甚至于希望流寇往山西打得更远，更加深入，打到太原府才好呢。 兴和军能够少行军一千里, 输送流民的路途少了一千里，能够节约更多粮食和时间，就能弄回更多流民。 王太监来宣大督军才两个多月收受贿赂的价值就超过十五万银子，是不是太多？ 其实不是很多！ 王坤服软后已经说清楚了，他收受贿赂也是不得已，不可能把这么多银子全部收入囊中, 绝大多数是要送去京师分润。 不少文官武将因为要拜见新官上任的监军太监, 这才下了血本，也不可能每个月每一年都有这么多。 见王坤已经越来越谦卑，为了安其心，黄毅坦言相告，道： “监军如果识相，贪腐之事本官可以不予追究，剿寇的战功还能与你分润。 如若不然，你恐怕肯定会死于流寇之手！” 然王坤心里想着的完全不同，他一脸幽怨，道： “监军宣大乃是一等一的肥缺，洒家原本是准备了结了兴和营的事儿后派人去京师，给内相和各监掌印太监们送上丰厚的冰敬。 唉！如果他们迟迟见不到洒家的孝敬，洒家这监军太监恐怕都干不到年底！” 这就是明末的朝廷，官吏、太监争权夺利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捞钱，捞更多钱！ 不捞钱的官儿当不下去，捞不着银子的监军太监确实坐不稳位置。 黄毅道：“想要坐稳位置未必就得行贿，只要能够博取军功直达天听，让皇帝觉得你行，你不行也行！” “唉！洒家见识了您麾下的骄兵悍将，以后就指望您了。” “想要指望我就得拿出表现！” “事到如今洒家已经没路可走, 您怎么说都行！” “太监何其多也，能打仗且知兵的凤毛麟角，我要让你吃得苦中苦，把你打造成太监中的战斗机！” “洒家听不懂，请问将军，何为战斗机？” “咳咳……，这个么，就相当于一群羊之中有一头驴，特别另类。” 这比喻？不把人当人啊！ 王坤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唯有苦笑连连。 谁知道黄毅不是说说而已，谈话过后，王坤、小李子、刁得宝就成为了征夫队伍中的一员。 在这里他们三個得不到一点点优待，行军、赶车、埋锅做饭、挖厕所、挑水、喂马等等杂活儿日复一日。 兴和军也没有针对他们，辅兵们吃什么他们吃什么，辅兵们睡哪儿他们也一起睡。 刁得宝觉得没什么，他年轻力壮身体好，行军干些体力活儿，吃得香睡得下。 小李子也无所谓，前几年北漂的日子是吃了上顿愁下顿, 现如今至少不愁吃住。 大太监王坤就不同了, 他虽然小时候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但那已经是遥远的记忆，如今的他可谓锦衣玉食十几二十几年了。 现在天天干活儿流汗吃杂粮饼子，夜里裹着臭烘烘的被子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只觉得生不如死。 然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李子和刁得宝不离左右，他俩的任务就是看牢王太监，如果王太监死了、逃了，他俩就死定了。 不仅仅是他俩，刁殿宝和那些被羁押在兴和城的锦衣卫、帮闲都得陪葬。 万事开头难，王太监不想死，他想好好活，仅仅是适应了三天，就能够在满是臭脚味道和打呼噜声音的帐篷里熟睡。 睡眠好了精神头就足，就有体力干活儿，十几天过后，王太监还貌似养壮实了些！ 此时的兴和军已经离开宣府行军半个月，平均每天向南前进五六十里，过了内长城的关隘平型关是一片狭长的盆地。 这里北面是恒山山脉，南边是太行山山脉，很出名的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五台山离此地不超过一百里。 山高林密有没有老虎黄毅不知道，但是知道了有贼骨头！ 行军中的兴和军终于进入战斗模式。 敌人根本不是成千上万的流寇，而是盘踞这一带两三年的一伙坐寇。 黄毅的做派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以薛麻子为首的一伙坐寇在三府交界的山区为恶多年，积攒下的家当应该不少，必须犁庭扫穴。 王金宝带领密探已经把薛麻子的实力打探得清清楚楚。 该坐寇团伙有青壮年七八百，其中有一二百是崇祯三年入伙的山西边军溃兵。 这些人以前都是山西总兵官张鸿功的麾下，大部分是骑兵。 有了边军的加入，薛麻子团伙实力暴增，附近的州城府县无力进剿，跟绝大多数宗族寨堡、庄子相同，采取了花钱买平安的方法。 这也是时代特色，坐寇跟州城府县相安无事，还跟一些世家大族眉来眼去。 被破了庄子、寨子的全部是不肯合作，或者没资格合作的。 土匪武装而已，黄毅完全没放在心上，他的要求依旧是全歼，尽可能做到己方零伤亡。 章东、鲍智德包括已经完成任务赶来汇合的黄大鹏、虎啸川等等将领积极参与部署。 拳不离手，黄毅每天都要打熬气力练习骑术，他嫌大队伍走得太慢，经常性带领亲卫亲自探查。 忽然间，薛麻子团伙的探子、哨马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导致这两年威震三府的薛麻子如坐针毡。 黄毅打仗喜欢玩信息不对称！ 麾下的将领也有样学样！ 决定了把这伙坐寇连根拔起后，黄毅亲临第一线参与屏蔽战场。 上行下效，郁少山、毕自通、虎啸川等等都亲自带领骑兵参与围追堵截，望远镜里发现的所有人都被扣下。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如何能忍 兴和军一切行动听指挥，基本上做得到如臂使指。 黄毅其实是用不着亲自参与屏蔽战场。 那是因为黄毅觉得这种活儿不仅仅能够锻炼身体还能够提高骑术，提现出跟战士们同甘共苦。 所以他但凡有时间，都会亲自参加抓捕敌军斥候、哨探的行动。 几百骑兵分头布置，官道、小道上来往的商旅、老百姓只许向东北，往西南方向的全部被抓捕，立刻甄别集中审讯。 这种做法等于忽然间把官道给截断了, 被抓的几百男男女女都吓得面如土色。 这个年代可没有谁敢指着鼻子责问官爷侵犯人权、滥用权力…… 见到顶盔掼甲的兵将们，所有人都比见了土匪还要恐惧，都跪求“兵爷”饶命。 黄毅来自后世，只知道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只见过军民鱼水情，只见过军民一家亲，从未见过军民关系势同水火。 穿越到了明末，哪怕是在塞外打仗，打下蒙古人的部落, 那些蒙古人都没有这些被俘获的汉人惊惧。 为什么？ 明末兵匪一家，土匪山贼抢劫了粮食和钱财、女子未必斩尽杀绝。 而军纪败坏的明军不仅仅要粮食、钱财、女子，他们还要割人头冒功，还要杀人灭口掩盖罪证。 所以在老百姓眼里，明军甚至于比流寇、山贼、马匪更加可怕。 必须宣传兴和营，争取让大明亿万老百姓都知道，这世上有一支救世主般的军队。 接下来年轻的战士们纷纷开始学着镇抚官的口气分别跟被扣下的商旅、老百姓谈心。 青少年战士们和颜悦色告诉大家，兴和军之所以暂扣他们是因为要彻底剿灭盘踞这一带的薛麻子强盗团伙。 兴和军是纪律严明的铁军，绝不滥杀无辜，兴和军不拉民夫，不抢粮食，不调戏妇女，甚至于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青年战士们说，几百商旅、老百姓凑合着听，脸上假装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心里却是腹诽：老子信你个鬼！ 思想工作不是一次性能够做通的，无所谓, 日久见人心！ 总而言之这种挨个儿谈话的方法行之有效，果然从五六百老百姓中甄别出了六七个薛麻子团伙的探子。 如何甄别也是有讲究的，成天握兵器跟成天握锄头、镰刀，手上的老茧不一样。 苦哈哈的农民基本上舍不得穿鞋，坐寇的探子少有赤足者。 农民需要肩挑背扛，肩头也是有老皮的。 最有效的辨别方法是说出家在哪儿，让同村人指认。找到一个探子后拷问同伙…… 有六七個探子分别审讯好处多多，薛麻子的兵马、装备，甚至于连薛麻子喜欢哪个小妾都弄得一清二楚。 仅仅是一天而已，黄毅部署的兵马就堵死了该团伙所有的退路。 在部署期间，兴和营的哨骑又捕获了十几个薛麻子派出来的哨探。 没办法，兴和军的望远镜已经装备到了副总旗这一级，哨探的伍长全部拥有。 敌人的哨探凭借肉眼，往往在五里外就被盯上，落入圈套后都是被团团包围。 在整齐划一山西口音的喊话中，被铁甲骑兵包围的土匪哨马哪敢、哪能负隅顽抗，基本上都是束手就擒。 薛麻子连续两天没见着回来到哨探，当然觉得事有蹊跷。 可是他能有什么应对之策？ 他手下有喽啰一千几百, 其中青壮年七八百，装备锁子甲的马匪接近二百。 忽然间断了外界的消息，这如何能忍？ 当然要召集几个当家的商议一下。 薛麻子是个惯匪, 在晋中劫掠、绑票十几年，刚开始时仅仅是十几个人，七八把刀。 这些年官府的统治力越来越弱，地方豪强愈发无法无天。 太多被逼无奈的老百姓挺而走险，所以薛麻子的人马越聚越多。 他脑子好使，不仅仅不下手抢劫实力强大的世家大族，还跟这些人悄悄的联络…… 所有的黑恶势力都有保护伞果然不假。 薛麻子越混越好，实力已经超过一个守备营，发展到州城府县解送税银都得交买路钱。 如今的他手底下当家的有十三太保，二当家刘金栋弓马娴熟是他最看重的。 今儿个召集议事，当家的十三太保只来了十二个，老九出去收赎金至今未归。 匪徒们的嗅觉灵敏，都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都是如坐针毡。 老大喊他们来议事时都纷纷提出，还是要派精干之人去哨探。 最后的结果，曾经是边军总旗官的刘金栋亲自带领十八个弓马娴熟的铁甲骑兵去官道见机行事。 这小子运气糟透了，刚刚巧一头扎进了黄毅亲自参与的包围圈。 审问俘虏过后，黄毅包括所有的军官都知道了薛麻子团伙的人数和装备。 见到了不足二十铁甲骑兵后立刻意识到应该是落草为寇的边军出现了。 这些人是薛麻子团伙的中坚力量，当然不能放跑一个。 率先发现这些人马的是剿寇积极分子郁少山，因为他当了十年的马匪山贼，精于此道，选择的窥探位置恰到好处。 算计哨马、侦骑，兴和军骑兵的经验丰富。 当刘金栋意识到了危险时已经晚了，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彪拦路的骑兵。 刘金栋看了又看，不由得倒吸凉气，他是边军骑兵，还是个最低级军官，当然识货。 眼前这彪人马整齐肃穆，盔甲鲜明，战马都膘肥体壮，应该都是武将的家丁亲卫！ 不得了，拥有五十几个如此生猛的铁甲家丁，带兵武将的来头肯定不小，最起码应该是个边军游击。 他们那儿才十九骑，为了保持马力，都是一人双马。 见到如此多的铁甲骑兵拦路哪敢上前迎战，立刻调转马头逃跑，可惜跑了不足一里路，又被一彪骑兵堵住了去路。 拦截的同样是五十几个铁甲骑兵，一样的威风凛凛。 刘金栋惊呆了，拥有如此多的铁甲家丁，这彪人马的主将恐怕不止是游击，至少得是一位参将。 这儿路熟啊，不敢硬冲的刘金栋立刻往西边的小路跑，然并卵，那儿也有一彪人马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