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十四爷福晋又作妖了》 正文 第一章 偷休书VS时装秀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八,京城,皇十四子胤祯府邸。 这是沈婳穿过来的第三天,这三天她思前想后,终于决定要做些什么了。 “沈小姐,这个姿势实在是不雅观。”鬼差墨玉蹲在地上,对着踩在他背上,正在奋力爬墙翻进胤祯院落的沈婳说道。 “做贼还要什么姿势,不把休书偷到手,咱俩就都要被撵出去,到时候还怎么修正历史,怎么完成任务回家,趴好了!”沈婳使出吃奶的劲终于登顶了胤祯院落的围墙。 “我还就不信了,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十五岁的黄毛臭小子!”沈婳撸起袖子就准备跳下围墙。 “脸,注意脸,千万别把脸摔了!”墨玉看着摇摇晃晃的沈婳忍不住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 !”原主留给她唯一靠谱的就只有这张脸和这副身材了。 “沈小姐,咱不然还是和十四爷把误会解释清楚……”墨玉穿墙而过,扶起屁股落地,疼的一脸哀怨的沈婳。 “呵,绿帽这种事是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吗?你行你上。”沈婳跳起一只脚,将花盆底重新穿好。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连投胎这种本职工作都能弄混,本小姐至于流落至此吗?”沈婳没好气的看了墨玉一眼,一瘸一拐走进胤祯书房。 …… 觅雪院。 胤祯此时正在陪伴初有身孕的侧福晋珈宁,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因此格外上心。 “主子,嫡福晋果然行动了。”达哈苏躬身回禀。 “蠢货。”胤祯嘴角扬起一抹蔑笑,安抚了珈宁一番,即刻往书房走去。 “本以为福晋只是和四哥暗通款曲,才设了那一招。没想到,福晋竟然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老天爷可真是待我不薄。”待胤祯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珈宁看了看刚喝完的,还冒着热气的安胎药空碗,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 “沈小姐,不好了,十四爷回来了,快走。”墨玉敏锐的探听到了胤祯的行踪,拉着淹没在一堆书籍奏折里的沈婳就跑。 “我靠你这情报不怎么准啊。”沈婳赶紧收拾起翻乱的东西。“别收拾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墨玉已经看见胤祯到了院门口。 “你不是会法术吗,你赶紧的,把这里变成原样。”沈婳满怀期待的看着墨玉。 “我是鬼,不是神,我哪里会这些,沈姑娘,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靠,这金手指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沈婳一边咒骂一边打开门。 一堵人墙挡住了沈婳的视线。 一身月白色暗纹家常长衫、外罩紫貂端罩、脚上一双黑色靴子。剑眉凤目、高鼻薄唇、身如玉树,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像是在看囊中之物。 墨玉只丢下一句“这是十四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个臭没良心的,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沈婳在心里腹诽道。 看来偷休书的Plan A是失败了,沈婳立刻决定开始实施色诱的Plan B。 “十四爷,您让人家等的好辛苦啊!”沈婳娇笑着,用手轻轻勾勒出胤祯的五官。这娇滴滴的谄媚样,连自己都恶心。周围的侍卫见此情状,清了清嗓子,纷纷低下头。 “哦,福晋是说在等我?”胤祯握住沈婳不安分的手,好看的眉眼尽是笑意。 长得帅就罢了,还是个低音炮,沈婳突然觉得穿越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呀,人家醒来那么久,你也不去看看人家,人家便只好自己跑过来了。”细弯柳眉、清亮眼眸、白透肌肤点缀淡淡红粉,玫瑰色小而薄的唇娇艳欲滴。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落在胤祯眼里却是无比的丑恶。 “福晋不是宁肯上吊都不肯嫁给我吗?”胤祯轻轻勾唇,一丝阴鸷爬上了眼眸,低下头贴近沈婳。 哇靠太帅了吧,沈婳不由得坚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顺势双手勾住胤祯的脖子嘟囔:“人家醒来以后前尘之事尽忘,如今心里眼里、白天夜里想的可都是您呢。” 胤祯一声低低轻笑,凤眼一挑,拨开沈婳的手,走至凌乱的书桌旁,拿起一张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晃动了两下,一双邪气的凤眼就朝着她斜睨了过来:“新婚那晚,你和四哥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不就是商议怎么拿到这份官员任免调动么?” 四哥?四阿哥?那不就是雍正吗?这里面怎么还有雍正的事,官员任免调动又是什么?合着原主的出轨对象是雍正,这原主真是比她还浪。 见沈婳不说话,胤祯以为自己猜对了,冷哼一声朝着沈婳走了过来,将官员任免调动狠狠摁在她胸口,鄙夷的瞧了一眼沈婳,抬腿就要离去。 沈婳可不能让他走,眼疾手快的扔掉那份官员任免调动,快速抱住胤祯的脖颈,整个人吊在胤祯身上,唇贴在他耳侧笑眯眯的,蜜一样的音色道:“十四爷,我不要什么调动,我只要你。你能不能把休书撕了,让我留下。” 这是暗度陈仓不成,改偷梁换柱和美人计了,胤祯冷笑着毫不留情的一点一点扒开沈婳禁锢他的手∶“四哥到底是怎么把你训练成这副下贱模样的,还有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衣服?沈婳清醒过来,低头细瞧,因为要爬墙,所以出门之前,她发挥了自己服装设计师的本能,将原本束手束脚的旗服一裁为二,做成了上衣下裙的款式。 “你等等!”沈婳拿着剪刀冲到胤祯面前,挡住了胤祯的去路。 她这是又要以死相逼,胤祯眼里满是嫌恶。不过下一秒,他就惊呆了。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才华!” 沈婳可是享誉国际的天才服装设计师,三下五除二,当着胤祯的面,将旗服的袖口领口胸口通通裁剪,做成了抹胸晚礼服的样式。雪白还冒着热气的大片肌肤就裸露在胤祯的眼前。 “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好看多了?”沈婳为了展示她的即兴创作,特意在胤祯面前转了一圈,甚至还打算给他表演一段走秀。 “都给爷转过身去!”胤祯暴喝,门外的寒风让他燥热的心勉强控制了几分。 胤祯脱下氅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咬牙切齿道∶“好玩么?你不要脸,爷要!” 沈婳身上的少女体香争先恐后的涌入胤祯的鼻腔,胤祯的脸憋的通红,推开沈婳急急就走。 到底是原主魅力不行还是她的设计不行?沈婳气冲冲地要找胤祯问个清楚。 沈婳小跑着追向胤祯,氅衣太长,花盆底她又穿不惯,沈婳本能的抓住前方不远的胤祯,双方一齐倒在厚实洁白的雪地上。 羽毛般的轻触落在胤祯的嘴角。 正文 第二章 那也比侧福晋淹死强 胤祯的脑子如遭雷掣般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雪地里。 不愧是穿越者,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沈婳窃笑,加深了这个上天恩赐的吻。亲都亲了,你这皇子还想如何。 只是沈婳还未得意三秒,就被胤祯大力推开,身上的氅衣滑落,露出皎洁玲珑的曲线。 看来得用绝招啊,沈婳迅速换上委屈面具哭哭啼啼∶“十四爷,人家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的啦,以后熟练了自然会伺候好十四爷的,求求十四爷千万不要因为此事休了人家。” 周围立刻响起仆人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她连府中藏着汗阿玛眼线这种隐秘的事都知道,想借汗阿玛之手逼迫自己,当真是不可小觑。胤祯懊悔自己轻敌了。 胤祯只得走到沈婳面前,朝她伸出手。沈婳冷哼一声,拨开胤祯的手,胤祯刚想劝她别不识好歹,低头见沈婳张开双臂,眉眼弯弯。 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只要这个女人还在他手上,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胤祯蹲下身,替沈婳穿好衣服,抱起沈婳往长乐院走去。 三百多年前的京城冷的厉害,沈婳不由得往胤祯怀里缩了缩。 这个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忘履行间谍任务。胤祯恨不得立时摔死沈婳。 沈婳觉得胤祯对她误会太深都是绿帽的原因,她只要对症下药,让大家都知道她心里只有他一人,或许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沈婳清了清嗓子,将头抬起来,用生平最高的分贝喊道∶“十四爷,人家喜欢你,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胤祯开始后悔自己的仁慈。脚下生风,几乎将怀里的沈婳颠吐。 小样这就害羞了,这任务也不是很难嘛。沈婳挑眉笑的狡黠。 …… “再让福晋跑出去,你们提头来见。”胤祯像扔垃圾一样,将沈婳丢在屋子里,转头对院内护卫吼道。 哎?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沈婳揉了揉疼的快要散架的自己。 “沈小姐,您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墨玉显形,将沈婳扶起。 “亏你还有脸说,丢下我就跑,像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员工,换作现代,早就被我开除了。”一想到这个,沈婳就来气,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墨玉身上砸去。 墨玉轻松接过茶杯,将茶杯放好,不知念了什么咒,便钻进地里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墨玉才回来,躬身回道∶“沈小姐,您的所作所为不仅没讨得十四爷的欢心,反而使他更讨厌您了。您好像,会错意了。” “这怎么可能,本小姐可是最懂男人心的。”虽说好像是如此,但沈婳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 “沈小姐,谛听可以听见人类的心声,刚刚下界去问了问。”墨玉难掩骄傲神色。 “哇靠,原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沈婳眼前一亮,笑眯眯的揉了揉墨玉的脸。 …… 觅雪院里的气氛此时显得有些紧张。胤祯和沈婳的风流韵事传的府里沸沸扬扬。 珈宁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红俏忙递来一杯水∶“主子千万当心身子。听说十四爷当时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况且,新婚之夜,嫡福晋和四阿哥那挡子事,可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 是了,她当时好不容易才探听到这个秘密,设计让胤祯看见二人见面,又吹了几天的枕边风,胤祯对完颜海若根本就是深恶痛绝,怎么可能突然就深情缱绻了。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她成为嫡福晋的路。她一定要把完颜海若从府中赶出去。 “红俏,收拾一下,我们去给嫡福晋见礼。”不过传言不可小觑,还是亲自去看下比较放心。 …… 珈宁走到长乐院的时候,恰好碰上听见风声同样来探风头的知意,二人心照不宣,同盟军开始首次出征。 “阿嚏”。原主这副身子可真是没用,不过雪地里冻了会子,竟发起烧来。沈婳喝了热水,刚准备睡一觉养好病,再打持久战,就听门外有人说两位侧福晋来拜见她了。 她都来了三天,两位侧福晋偏偏这会才想起来拜见她,这戏做的也太差了吧。沈婳冷笑着,传话让她们进来。 珈宁和知意看见沈婳的时候,对府里的传言不由得信了一半。肌肤胜雪、长发如墨、眼眸如水、琼鼻挺秀、红唇晶莹润泽。这样的一张脸,很难不让人心动。 沈婳昏昏沉沉的,只想赶紧打发了两人好睡觉。 珈宁从没被送过客,脸上讪讪的,率先发难道∶“福晋姐姐刚来,对府中诸事多不了解。妹妹管家已久,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妹妹。” 这是主动引战?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沈婳端出职业假笑回道∶“侧福晋入府比我早,像您这样的老人家说的话,我这个年轻人自然是会听的。” 珈宁的脸立刻气的通红。 知意继续接道∶“福晋姐姐的脸生得这样好看,以后得爷宠爱是必然的。” 这不就是讥讽她靠脸上位么,沈婳笑的更开心了∶“没错,我确实是集美貌与身材于一身的。两位来的路上应该也听说了吧。” 知意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 珈宁见沈婳如此不客气,倒也不再顾忌,直接扔出自以为是的王炸∶“不过福晋姐姐可要小心,妹妹可是听说,福晋姐姐好像脚踩两条船呢。”说完洋洋得意的抿了一口茶。 “那也总比侧福晋淹死强。”珈宁听了沈婳这话,茶水噎在喉咙,剧烈呛咳起来。 沈婳可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名利场,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就这点道行,还想在她面前作妖,简直不自量力。 珈宁对着红俏耳语了几句,红俏忙提着裙子出去了。 “来了这么久,还没有给福晋姐姐敬茶,是珈宁疏忽了,请福晋姐姐用茶。”等红俏用托盘端着茶碗出现时,珈宁起身走到沈婳面前,说的恭敬。 “沈小姐小心,那茶是刚烧开的水泡的,烫的很。”墨玉化作一枚项链,小声提醒道。 沈婳于是就笑着盯着那碗茶,看着珈宁端茶的手逐渐抖动,默不作声。 “哐当”一声,茶碗碎裂,滚烫的茶水冒着汩汩热气,贱了珈宁一身。 “看来侧福晋似乎对我很有意见。”沈婳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惨白的珈宁。 “念在你有孩子的份上,今日我不罚你,不过你可得长长记性,下次别再作茧自缚了。”要不是怕珈宁肚子里的孩子有闪失,会破坏历史,沈婳恨不得让珈宁去院子雪地里,就着这碎瓷片跪一天才消气。 “送客!”沈婳难受的紧,一点都不想再应付这些虚招子。 “红俏,晚间去请十四爷来,就说我肚子疼的厉害,恐怕是动了胎气。”珈宁眸色深沉,脸上表情愈发凶狠。 知意拿起茶碗掩盖住自己的笑意,这府里,眼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文 第三章 求我留下的三个条件 胤祯从宫中回来,刚踏进府门,就见红俏面带焦急的跑了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十四爷,侧福晋身上好大的不爽快,请您赶紧过去看看。”胤祯面色一凛,疾步往觅雪院走去。 觅雪院里,府医忙忙碌碌,药香四溢,珈宁躺在床上,满脸满身的虚汗。胤祯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中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胤祯走近珈宁床侧,示意珈宁不必行礼。“大概是下午走动多了些吧。”珈宁低眉顺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下午去哪了?”胤祯一步步走进珈宁设下的圈套里。 “没,没去哪,随便逛逛而已。”珈宁抬起头吃力的冲胤祯微笑,眼神闪烁。“红俏,侧福晋下午去哪了。”胤祯目光灼灼。红俏为难的看了一眼珈宁,张了张口说道∶“在,在府中随意逛逛。”胤祯果然生气,厉声问道∶“侧福晋到底去了何处!”红俏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奴才不敢瞒主子爷,主子下午,下午去拜见了嫡福晋。” “姐姐到底是嫡福晋,嫁过来好几日,妾身拜见她是应该的。福晋,福晋她人很好,拉着妾身多说了会话,许是累着了,不碍事。爷千万不要误会,看到爷来了,妾身已经好多了。”珈宁靠在胤祯的身上,声音轻的,像快要断了线的风筝。 那个女人厉害的他都不是她对手,更何况是一向贤德柔弱的珈宁,不过胤祯不是傻子,心下起了疑心,想先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珈宁开口想拦,被胤祯挡了回去。红俏便将沈婳是如何讥讽为难,好心想提供帮助的珈宁,不肯接受有孕在身的珈宁跪敬的茶,导致珈宁跪太久伤了胎气,并被烫伤,且事后遭受威胁的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演绎了一遍。 “并不是这样的。福晋姐姐是正黄旗贵女,想来有些傲气的。妾身这么久才去拜见她,她心里不自在妾身能理解。都是妾身的疏忽,妾身因为有孕在身,身子一直不适,不能都怪福晋姐姐的。”珈宁看着胤祯的神色并没有预料中的盛怒,忙出声再添一把火。 胤祯见珈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想起她因为第一次有孕身体一直不好,操持家务又一向辛苦,觉得十分愧对珈宁。 “你先好好休息。”胤祯重新替珈宁掖好了被角,好生嘱咐了府医和觅雪院众人,满脸愠色往长乐院走去。 “赏。” 珈宁坐直身子,满面红光,藏不住的笑意明晃晃的挂在脸上。红俏点头从内室里拿出几大盘钱,一一分给府医和院中诸人。 …… 长乐院。 沈婳病的着实有些厉害,浑身烧的滚烫,呓语不断。墨玉只恨世人皆看不见他,无法替沈婳传这个时空的医者前来诊治。焦灼间,远远的看见胤祯走来,心头一喜。 “你倒是好睡。”胤祯见院中无人便自己推门而入。寒风灌了进来,沈婳不自觉裹紧了被子。 “怎么,还要爷亲自问候你么?”见沈婳未来迎接他,胤祯有些生气,伸手将沈婳推醒。“你又发什么疯,我在生病!”沈婳惊醒,拽过被子。 “你也生病了?下午做了什么?”珈宁和她都病了,这两人是故意把难题都丢给自己么。 “生病是因为在雪地里冻的。下午,下午没做什么啊,哦,你的两个小老婆过来给我见了礼。”沈婳拿纸擤了擤鼻涕,半眯着眼说道。 “你们都说了什么?”胤祯开始旁敲侧击。 “没什么啊,随便讲了两句,我身体不舒服,就让她们走了。”沈婳没有靠男人解决问题的习惯。 “珈宁烫伤动了胎气。”胤祯坐下喝茶,装作不经意的说道,眼神却一直在暗中观察沈婳的脸色。 “那是她自己作茧自缚。我看在她肚子里孩子是你长子的份上,已经算受委屈了。”想起当时的情景,沈婳还是觉得很憋屈。 “我不知道你们下午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既然知道她有身孕,多少担待一点吧。”胤祯不是很想管内院的纷争,珈宁想来说的不完全是实话,但无论怎样,都不能伤到孩子。 “哼,既然爷觉得是我欺负了珈宁,不如咱们把珈宁喊过来对峙一下咯。”沈婳偏就是个一点不能受冤枉的性子,顿时就来了火。 沈婳粉唇微弯,开门对着下人吩咐道∶“就说我的话,请侧福晋来一趟。若是不肯来,便是坐实了这以下犯上的罪名。” “珈宁她有孕在身,怎么过来!”胤祯原想劝和,没想到把沈婳的性子劝上来了。 沈婳捂嘴笑道∶“病了?我看她怕是得了胡言乱语的失心疯吧。爷不说我还想不到呢,子衿子佩,去把给珈宁诊断的府医也一并请过来。” 沈婳态度坚决,丝毫不肯让步。胤祯眼见今晚是必须要有个论断,在他眼皮子底下倒更稳妥,便答应了。 “给十四爷、福晋请安。”不消多时,珈宁和府医前后脚到了。“小心。”珈宁起身时晃了两下,胤祯忙扶住了。 这演技,北影中戏简直可以免试录取了。 “珈宁,现在人齐了,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吧。”沈婳歪在榻上,冷睨一眼这个小白花心机婊。 珈宁见势不对,马上扯住胤祯的衣袖,委屈又可怜的地小声啜泣:“算了,是妾身不好。就算福晋教训我,也只是一时冲动,十四爷你就别怪她了。” 沈婳忽然从榻上下来,大步走向她。 珈宁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福晋,你想干什么?当着十四爷的面,你还敢打我不成?” 沈婳勾唇,笑得风情万种:“打你就打你,怎么,我还打不起了?这一巴掌本来下午就要赏你的!”她话未说完,扬起素手,一巴掌就掴在珈宁的半边脸上。 珈宁“啊”的一声惨叫。她那半边脸顿时肿得老高,猪头似的。 “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完颜海若,你做什么!”胤祯忙命府医给珈宁诊治。 “早些习惯了也好。本小姐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 沈婳早已摸清原主的身世,扔出两卷手书在珈宁的丫鬟和府医跟前,不紧不慢的道∶“这是后金和科尔沁的贺帖,是我的嫁妆。你们开口作证之前,不妨先算笔帐。皇上是更在乎后金和科尔沁,还是区区一个员外郎明德。” “你都这样说了,他们当然向着你。”胤祯呵斥道。 珈宁缩在胤祯背后,偷瞄沈婳一眼,眼底藏不住的得意洋洋。仿佛在炫耀示威:看吧!就算你身份比我高贵,我还是有办法让你输得很难看。 沈婳冷笑一声,输?好戏才刚刚开始。 “两位,戏唱的挺好啊。得,那我今天就顺了你们的意离开皇子府。”沈婳笑着拍起了巴掌。“子衿子佩,收拾东西,今晚我们就回科尔沁去。”子衿子佩真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十四爷,说起来我是真的好佩服你啊,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断掉大清的两条臂膀,放弃皇上的宠爱和自己的前途,这种魄力,我服!”沈婳对胤祯竖起了大拇指。 “珈宁,你信不信,我还没走出院门他就得求着我回来。”沈婳对着珈宁轻蔑的笑了笑,拉开门就走。 “站住!”胤祯转身道。沈婳轻笑两声,并不买账,继续朝前走。胤祯只得跑出去将她拽回来。 珈宁的脸色由红变白,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你弄疼我了,放手。十四爷,难道你每一次都能拦住我吗?”沈婳揉了揉手腕,脸上尽是不屑。 “你到底想怎样!”胤祯从牙缝里吼出这句话。“这话是我问你才对吧,不是你想让我离开的么。”沈婳抬头,气焰嚣张偏又笑的无辜。 “我,我现在想过了。我堂堂大清国十四子,养你一个还绰绰有余。”胤祯自知理亏,但嘴上不能输。 “不好意思,你好像弄错了。现在是我不想呆在这里,你要是求我留下,就得答应我三个条件。”沈婳走过胤祯的身边,拍了拍胤祯的肩膀,笑的明媚。 “什么条件。”胤祯握紧拳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后金和科尔沁几乎等于大清的半壁江山,根本不是胤祯能得罪起的,即使他此刻有十二万分的怒气,也只得先忍下来。 “第一,我要你当面撕掉休书,并写下永不休弃的保证书。第二,我要珈宁跪下跟我道歉,并罚她一年的俸禄。第三,府里从今以后的管家权尽数归我。” 正文 第四章 让他给我生孩子 “拿笔墨来!”胤祯大口喘着粗气,龙飞凤舞地写完保证书,盖上自己的私印,将笔狠狠扔在地上,摔门而出。 “妾身,妾身知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给福晋赔罪,还望福晋饶恕这一回。”珈宁气的头晕眼花,视线开始出现模糊。 沈婳翘着二郎腿,呼呼把胤祯的保证书吹干,小心收在自己衣服里。 “行了,把管家令牌给子衿子佩,你就可以走了。”沈婳看都不看地上的珈宁一眼,心满意足翻身上床继续养病。 珈宁颤颤巍巍的直起身,从怀里掏出管家令牌,一双眼睛万般不舍,愤懑离去。 “达哈苏,你说嫡福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胤祯站在长乐院里,转身回看沈婳的屋子,若有所思。 “属下觉得,嫡福晋是个十成十的美人。”达哈苏发自内心的回道。 …… 觅雪院。 上好的官窑瓷器,只零破碎的凌乱一地。院中人人自危,静的呼吸声都不可闻。 “主子,爷也是为您着想,等,等您生下长子,管家之权必然还是您的。”红俏哆嗦着挪到珈宁跟前。 “不中用!那个红杏出墙的贱人为什么还不去死,我苦苦经营谋划了那么久,她一来就抢走了嫡福晋之位,现在还当众羞辱我,让我难堪,最可气的是竟然抢走了管家之权,我不甘心不甘心!”珈宁浑身不停地颤抖,发出刺耳而尖利的叫声。 珈宁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飘散零落的雪花,她心里的天也跟着落了下去,说不出的昏暗和哀愁。像梦里面似的,雪地上先是她自己,一刹那间,她看清楚了,那是她的母亲,如同汉高祖的戚夫人般,被嫡福晋当着她的面做成了人彘。 当天夜里,她听见母亲微弱的呻吟声,她捡起掉落在酒桶旁的,被母亲凝固的血液染成的红匕首,毫不犹豫的扎进了母亲的心脏。 温热的泛着铁锈味道的鲜血喷涌而出,她的眼前瞬间猩红一片。 至于那哀愁,她现在也明白了。那是一种绝望又无力的恨,刀子一般,兜兜转转多年在她心里生了锈,一下下的比以前更痛。 珈宁突然恢复了意识,慌乱着在地上乱爬,高声喊着:“安胎药!快拿安胎药给我喝!” …… “阿嚏”沈婳嗅了嗅鼻子,咂了咂嘴,下床吃早饭。 “墨玉,你说本小姐是不是特别厉害,刷的一下,就把休书任务完成了。”沈婳披了氅衣下床,想起昨夜的大获全胜,感觉早饭都能多吃一碗。 “沈小姐,这休书任务是完成了。但是您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在一年半内怀上十四爷的孩子,墨玉觉得,照目前你俩这仇人似的……”墨玉想起了昨晚胤祯那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不由得替沈婳捏了一把汗。 “你怎么不早说!”沈婳刚喝的新鲜牛乳,洒了一桌面。“我靠,墨玉你这是成心要害死我啊。他现在不杀了我,我就已经烧高香了,你居然还要让他给我生孩子。”沈婳用油手捏住墨玉的耳朵,墨玉赶紧遁地躲开了。 “沈小姐,大不了你就做个鬼差,咱俩还有个照应。”墨玉探出一个脑袋,笑的狡黠。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贪图我的美色。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钓鱼技术。不吃了。”沈婳拍了拍手,抖落掉手上的酥渣,将子衿端进来的药一股脑的倒进了花盆里。 “哎,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墨玉把头埋进土里。“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她珈宁没病还能装病,我这不是现成的?”金庸老先生说的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府医来给沈婳诊脉的时候,脸上疑惑的褶皱仿佛一个“囧”字,沈婳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 “大夫,我的病如何?”沈婳学着林黛玉的样子一句喘三声。“福晋的病根本没有好转哪,敢问福晋是否按时吃药,忌口饮食?” 沈婳还未开口,子衿便有些不高兴:“府医的意思是,咱们福晋也学那侧福晋,故意装病邀宠了?”沈婳低下头,不敢笑的太明显,内心暗暗赞叹,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想来一定是奴才医术不精,奴才这就去给十四爷请罪。”府医夹着药箱,踉跄着往胤祯书房跑去。 “这府医,成精了!”沈婳连连点头,巴掌拍的啪啪响。 …… “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听见府医说沈婳病的很严重,正在书房练字的胤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他可不能让沈婳死在府里,否则又要生出多少事来。 “身子明明那么差,那天到底为什么非要,非要把衣服弄成那个样子。”胤祯看着面色绯红的沈婳,一副是你自己作死跟我可没关系的模样。 “人家不是因为喜欢你吗,再说了,明明是你把人家往雪地里推的。”沈婳博欢心开关自动打开。 “那是因为爷对你毫无兴趣,根本不想靠近你。”胤祯想到那天的情景,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是吗,那爷要妾身怎么做,才能对妾身感兴趣呢。”就没有对她沈婳不感兴趣的男人,沈婳不服气,哈了一口气,伸手就往胤祯身上一顿乱挠。 “别碰我,快给爷住手,让下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胤祯忍笑跳着躲开了沈婳。 沈婳“蹭”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故技重施勾住胤祯的脖颈,沈婳手上使劲,毫无防备的胤祯和沈婳双双倒在床上。 “你……”胤祯话未出口,沈婳张开粉嫩的小嘴一口咬住他的唇,将他未说完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胤祯被她猛地亲了个结实,待他反应过来,用力将沈婳从他身上扯下来。 “十四爷,府医说我这病只要发发汗就好了。”沈婳嘤咛着,拽着胤祯不肯松手。 “那你就好生捂汗,别再穷折腾。”胤祯将沈婳的手掰了下来。 “十四爷,我知道有一个秘方可以快速治好我的病,你要不要听。”沈婳偏往前挪了挪,将头搭在胤祯的肩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婳浓重滚烫的气息,似羽毛般一下下拂过胤祯的心,胤祯嫌弃的将沈婳的脸往外推了推。 沈婳不为所动,满含殷切的看着胤祯,言语里挑逗意味明显:“当然跟你有关系。这个秘方就是,只要你跟我抱在一起,就能很快的发汗,我这病便能立刻就好了,十四爷要不要试试。” 胤祯的脸“腾”的一下变了色,触电般离开沈婳,沈婳扑了个空,揉了揉吃痛的下巴。“完颜海若,爷劝你见好就收,别没事找事!”胤祯恼羞成怒,夺门而出。 …… “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摔了一跤。还不快扶起来。”沈婳才笑一半,听见珈宁的声音,忙止住了。 “你来做什么。”胤祯现在看到她俩在一起就头疼。 爷不是说让妾身把管家之权交给福晋,这不,一院子的婆子都等着回事呢。”珈宁只当没事人似的,仍旧保持着那副温顺的笑容。 沈婳匆忙起身往门口一看,院子里乌泱泱的站满了盛着笑意的管家婆子。珈宁当头对她笑着,眼里却比冰锥还要冷戾几分。 正文 第五章 左手权利右手肉肉 胤祯拍了拍身上的雪,看了看珈宁带过来的一堆人,又看了看靠在门口,如弱柳扶风般,冲他甜笑挥手打招呼的沈婳,想着沈婳毕竟还病着,皱眉道:“何必这么急,她现在病着,恐怕是有心无力。” “是妾身疏忽了,妾身生怕给爷带来麻烦,便紧着过来了。”珈宁特意扶着肚子,做出下跪的姿势。 墨玉真担心沈婳的黑眼珠翻不下来。 “她身子还未好,你先带人回去。你有身孕,别动不动就跪。”胤祯意料之中的扶起珈宁。“是,是妾身急躁了,福晋姐姐尚在病中,自然是无法理事的。” “没事的。管家本就是我分所应当的事,倒是难为侧福晋,大雪天的还特地照顾我,巴巴的把人都带了来。”沈婳紧了紧氅衣,走了出去。 “我知道爷心疼人家,可是身为爷的正妻,替爷打理好府中上下,是人家最开心的事了呢。”沈婳自说自话,故意用手上下捏住胤祯的唇,踮起脚轻轻的亲了亲胤祯的下巴。 在场的众婆子发出了唏嘘不已的看戏声。 沈婳斜眼偷看珈宁,只见珈宁面上看不出分毫,手心里却紧握着一枚断甲,有鲜血在堆积。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十四爷晚上记得来看我,我等你!”沈婳生怕珈宁又要借机生事,赶紧将还没来得及揭穿她的胤祯转了个圈,强势送出了院门。 …… 沈婳独坐在高堂上,珈宁坐在她下首,众婆子站在门外。 “福晋姐姐,我先和您介绍一下……”珈宁拿出花名册准备点名。 “不必。珈宁,我有些事想请教你。”沈婳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颇有些漫不经心。 “福晋姐姐请说。”经历了昨晚的珈宁,心有忌惮。看到沈婳客客气气对她,不由得紧绷起来。 “你说,一个成功的管理者最重要的本事是什么。”沈婳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撑着头望着珈宁。 “是,是知人善用,人尽其才。”珈宁不知道沈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如实回答。 “若我没理解错,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善于认识人的品德和才能,最合理地使用,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是吗?”眼看快要达成目标了,沈婳显得有些激动。 “是。”珈宁迟疑着应了一声。 “那从今日开始,除了人员调动,其余府中琐事你仍旧照做,不过每日晚饭后写一份总结送来给我。”子衿子佩差点就要鼓起掌来。 “可是,爷不让我专权。”这是又要利用她,又要凌驾于她,珈宁心头一震。 “你是不是误会了,你现在是听我命令在做事,毫无权利可言,又哪来的专权一说。不过珈宁,你可不能又四处说我欺负你,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刚你自己说的,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像你这么优秀的管理人才,白放着可惜了了。还是,你不想替十四爷做事呀,若是这样……”沈婳故意停顿。 “妾身照做就是了。”珈宁只觉血气上涌,嗓子里一阵腥甜。 “那就辛苦侧福晋了,既然你要料理杂事,怀孕又十分辛苦,侍候十四爷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府里其他女眷就行。”沈婳走下高堂,握着珈宁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感人场面。 子衿子佩看到沈婳背后的OK手势,忙走到门口,挥舞着帕子喊道:“都听到没有,都去侧福晋院里等着吧。” “你也去吧。”沈婳笑眯眯的,伸手朝珈宁做了个“请”的姿势。珈宁胸廓剧烈起伏,半永久笑容彻底消失,下死眼把沈婳看了又看,头也不回的走了。 …… “这清粥小菜要吃到什么时候,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腿!”沈婳看了看桌子上的老三样,气的锤着桌子,不断的呜呼哀哉。 “福晋,爷说了,您的身体还没好,要注意饮食。”这半个月相处以来,子衿子佩已经和沈婳打成了一片。 “我好了!我已经好了!谁家感冒半个月只给吃稀饭啊,这是赤裸裸的虐待!”这个胤祯真是太腹黑了,不就亲了他两次么,至于记仇成这样吗,她一个女生都不计较了。 “福晋,您就忍忍吧,等您好了,想吃什么没有。”子衿忍着笑,替沈婳盛了一碗粥。 “我不管,子衿,你不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冒绿色吗?”沈婳站起身,双手往上伸直举高,模仿出一棵油麦菜的模样来。 “不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今天这饭无论如何我都不吃了,我要去厨房。”沈婳抓起手边的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就冲了出去。 墨玉心里默数三二一,沈婳果然折了回来。 “那个,我不认路,劳烦你们谁给我带个路呗。” …… “这府里的厨子简直堪比米其林三星餐厅啊。”沈婳一手拿着酱排骨,一手往嘴里塞着酱牛肉,眼睛还盯着锅里的羊肉汤。 “福晋,少吃点,您吃成这样,传到爷耳朵里,又该不安生了。”子衿子佩在厨房门口望风,见沈婳胡吃海塞,急的直跺脚。 墨玉想起地府里的饿死鬼,投胎前的吃相也比沈婳,嗯,文雅几分。 “他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有这么多好吃的,却天天让我吃稀饭萝卜干,此人居心之歹毒,可以想见!”沈婳肉吃的太多噎住了,端起羊肉汤呼呼吹了两口,就往嘴里灌。 “啊,吃饱了。”沈婳摸着肚子,脚边一堆动物残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沈婳准备回房,就听见外面窗户下有人在争吵,凝神细听。 …… “这么冷的天,给我们主子的却都只有冷饭冷菜,平日里克扣炭火也就罢了,如今连饭菜也是冰凉凉的,让我们主子怎么活呢。” “告诉你们主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一个不得宠的妾,成天还要这要那的,我要是她啊,早一抹脖子死了算了。” 周围响起一阵哂笑声。 “谁成天问你要这要那了,这府里谁不是个人有个人的分例,你们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告诉主子爷去!” “哟呵,还敢威胁老子。爷实话告诉你,就你那主子,连府里三等奴才都够不上,给爷暖床爷都嫌硌得慌。” “你们……”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厨房管事的脸上。 “福晋当心手疼,没王法的东西,见了福晋也不知道跪下吗!”子衿忙替沈婳呵斥道。 “好丫头,你主子是谁。”沈婳扶起厨房管事旁边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回,回福晋的话,奴才的主子是妾吴氏。” 正文 第六章 黄金助攻登场 “吴氏?”沈婳念叨了好几遍,还是想不起历史上胤祯的府里有过这么个女人。不过不管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断没有看着她被人糟践的理。 “子衿,按照吴氏的分例,把饭菜备好,从今天开始,日后我天天陪她一起吃饭。”那吴氏身边的小丫头抿了抿嘴唇,眼角湿润,忙跪下给沈婳重重磕了个好几个头。 “别拜了,领路我们走吧。”蓦地一瞬,沈婳瞳孔收缩,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厨房管事∶“至于你,和你们。即日起,通通开除,收拾好东西就出府吧。子衿,晚些时候去府门口贴个告示,就说厨房招人,你和子佩先筛一遍,完后我亲来择人。” 沈婳说完,并不理会厨房管事一干人等的求饶,跟着吴氏的小丫鬟,提着食盒往吴氏的院落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沈婳很是喜欢这个仗义执言的小姑娘,看她身形尚小,怪可怜的。“回福晋的话,奴婢叫闻悦,是分来的时候,主子给起的。”闻悦知道沈婳是贵人,恭恭敬敬的不敢怠慢。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你家主子倒合了我的心性。”沈婳眼波微转,笑着说道。 “闻悦,你家主子很爱兰花么。”闻悦闻此言,脸上的惊异一览无余∶“福晋,福晋怎么会知道。我家主子的名讳正是兰若二字。” 难怪这个吴氏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吭声,沈婳心下了然,越发对她产生好奇,加快了脚步。 沿路的风景越来越萧条,直至有些不合规矩的破败不堪,闻悦终于停下了脚步,面露难色,低声道∶“福晋,就是这里了。” 沈婳抬头,圆形拱门上篆刻着【晴茉阁】三个字,闻悦见沈婳盯着那三个字,脸上有难得的光彩∶“这三个字是主子爷亲手写的呢。” “是比我写的好多了。”沈婳想起她那一手毛笔字,令子衿子佩扶额叹息,好好的福晋怎么是个文盲。 “我的天呐,府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一行人进入圆拱门,见到眼前的情景,都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 庭院一片破败,围墙也塌了一半,院子里荒草枯枝遍地都是。走近一看,屋檐下还挂着似有若无的蛛网,随风飘摇。窗户上积落了好些灰,糊窗户的纱破损,在寒风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庭院里的断枝上不时有乌鸦停驻,发出一声声粗哑的鸣叫,显得更加凄凉。 沈婳踮着脚跟随见怪不怪的的闻悦走进了吴兰若的屋子。屋子里雪洞一般,肃穆冰冷,一色玩器全无,床褥是俭朴的青纱帐幔,几张旧的黄花梨案,摆满了笔墨纸砚和各色书籍,吴兰若身着白色旗服,只松松用筷子挽起头发,正在窗下绣着手帕。 许是听到了动静,吴兰若以为是闻悦,并未抬头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了,没有就不吃了,不碍事的。”“主子,今天奴才命好,遇到了福晋,福晋是个大好人,她说日后都来和您一起用膳,往后您都不用吃冷饭冷菜了。”闻悦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 吴兰若抬头看见沈婳她们,立刻丢下手中活计,面色潮红,慌忙跪下∶“实在是不知道福晋来访,有失远迎,还望福晋恕罪。”沈婳示意闻悦将她扶起。“两位侧福晋成天姐姐长姐姐短的,你倒实在。”沈婳看着低头垂在一旁的吴兰若笑道。“奴才身份卑微,不配称福晋为姐姐。”虽是极谦卑的话,但吴兰若却说的不卑不亢。 “闻悦,收拾好桌子,伺候你家主子吃饭吧。”沈婳是真的走乏了,这地方外头凌乱不堪,里头倒是收拾的挺整洁。沈婳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福晋,奴才这里可怎么招待您呢。”吴兰若仍旧站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是来给你送饭的,不是来你这做客的。”吴兰若是个聪明人,见沈婳如此,也就不再推让。 沈婳细看吴兰若,人如其名,如空谷幽兰一般。吴兰若的清丽容貌并不足以吸引人,只是她身上的气质太令人惊艳,犹如云雾飘渺的仙山上一朵洁白的仙葩,如此的与众不同。 屋子里挂了两幅画,晴天的茉莉,雨天的禾,旁有一行小字,晴天的茉莉雨天的禾,都是美好的事物,落款是胤祯。沈婳想起院门的晴茉阁三字,闻悦说也是胤祯亲笔。这样看起来,胤祯并非厌弃吴兰若,可是吴兰若分明过的这样凄苦,胤祯却不闻不问,实在让人很难理解。 无论如何,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能容忍这样欺凌的事。“子衿子佩,去珈宁那传我的话,遣人把晴茉阁好好修缮一番,再按照分例传一波家人来,炭火也要跟上,往后不可再苛待晴茉阁众人。”子衿子佩应声而去。 吴兰若叫住她们,站起身,盈盈一拜∶“奴才是罪人之女,得十四爷垂怜,能苟活于世已经很好了,当不起福晋这样大的恩德。” 封建思想害死人啊,沈婳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若是想保她,便不可这般大张旗鼓。”胤祯听闻沈婳来了吴兰若这里,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参见十四爷。”吴兰若看见胤祯,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闪耀。 “那个,我不打扰二位,再见再见。”沈婳觉得自己仿佛一个两千瓦的大灯泡,锃光瓦亮,忙猫着身子准备开溜。 “福晋请等一等。”吴兰若追了出来,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塞到沈婳手中。胤祯脸色大变忙制止道∶“兰儿,你怎可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与她!” 吴兰若在沈婳耳边低声说道∶“福晋,奴才乃吴三桂之孙女,这是祖父的信物,刀剑无眼,可护您周全。”沈婳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吴兰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吼,我这人生,可真是传奇。”沈婳捂着自己的脸,尴尬的笑了两声。 正文 第七章 进宫给我多三个肘子 从晴茉阁回来后,沈婳便一直窝在榻上,反复摩挲着那枚雕刻着吴氏图腾的玉佩,百思不得其解,吴兰若说刀剑无眼,难道是暗指吴三桂的余孽死而不僵吗,可现在是康熙四十二年,三藩之乱早已过去数年。 沈婳真想把历史老师拽过来好好问一遍。宅斗不会死人,但是战乱会啊,她还要留着命回家见爸妈呢。 沈婳翻来覆去,心中烦乱不堪。 “主子一定伤心死了。”屋外子衿扒着窗户,语气笃定。“肯定是,十四爷和那狐狸精那般情状,瞎子都看的出来。”子佩点头如捣蒜。 “子佩,你说福晋待我们好不好?”子衿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福晋待我们最好了。”子佩将头伸过去,二人一拍即合。 …… 沈婳思前想后,还是拿着玉佩来到了胤祯的书房。 “这个麻烦您还给吴兰若吧。我不能要。”沈婳将玉佩放在胤祯书桌上,转身就要走。 “过几日进宫你也是这般毫无规矩吗!”胤祯放下书,站起身拉住了沈婳。 “进宫?为什么进宫?”这修正历史的副本任务真是越来越难了。 “爷现在说的是进宫的事吗,爷说的是规矩的事!”胤祯扶额,沈婳的脑回路怎么总是和他不一样。 “我不是说了,我醒来以后前尘之事都忘了,是你总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别人穿越都能继承原主的记忆,怎么到她这里就只有一坨屎摊子。 “爷娶兰儿只是可怜她,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你不必在乎她。”刚刚他派在晴茉阁的人,抓到了准备往里扔老鼠的子衿子佩,胤祯知道一定是沈婳生气报复。 “嗯?你娶谁关我什么事。十四爷,我谁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沈婳双手撑在胤祯的书桌上,色咪咪的一点一点靠近胤祯,胤祯一只大手盖在沈婳的脸上,将她推开。 “反正你睁眼说瞎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只是提醒你做事注意分寸。”胤祯摇了摇头,重新看起书来。 “反正你污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走了,你记得把玉佩还给她啊。掉了我可不管。”胤祯的心大概是长在了胸壁上,偏心的厉害,沈婳已经见怪不怪。 “她是送你的,要还自己还去,你觉得爷很闲么。”胤祯眼疾手快把玉佩塞回沈婳手里,回身锁上了门。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啊。”沈婳狠狠踢了一脚门。 “对付无赖就是要比她更无赖。”胤祯得意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福晋,十四爷吩咐了,一直到二月二进宫那日,让奴才负责教导你的规矩礼仪。”沈婳前脚刚走,后脚有个年纪大的阿姨就跟了上来,见沈婳疑惑,忙出声解释。 “二月二进宫是什么梗,不,是什么意思?”沈婳轻轻打了两下嘴,她还没能适应这个时代的言词。“回福晋的话,二月二龙抬头,民间有花朝节,宫里每年都会举办迎春宴的。”这古人要是人均一部手机,大概就不会那么热衷办宴会了吧。 “这玩意不会很难学吧。”沈婳眨巴着眼睛问道。 “福晋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徐姑姑抬眼看向沈婳,微笑答道。 此后长乐院一连数日都传来沈婳的惨叫声。 …… 终于到了二月二那日。 天不亮沈婳就被夺命连环三人组喊醒,牵线木偶一样洗脸刷牙穿衣,坐在铜镜前任她们在脸上刷墙,在头上盖房。 今日因为是新婚后第一次正式进宫,因此沈婳穿了一套绛色旗服,头顶大拉翅,穿的是蜀锦鞋面菜玉鞋底的花盆底,戴红宝石金护甲。铜镜里的人肌肤细腻白皙,面似桃花带露,指若青葱凝脂,细长的丹凤眼一挑,妩媚妖娆。 “我好像动不了了。”这是沈婳穿过来第一次这么正式打扮,只觉得头顶千斤担,身负万斤甲,丝毫动弹不得。 沈婳迟疑着向前迈出了一步,只觉头重脚轻,完全失去平衡,子衿子佩忙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怎么来的这么迟。”府门口,胤祯看着姗姗来迟的沈婳一脸的嫌弃。“你这腿是怎么了。”走近后,胤祯才发现沈婳几乎是拖地而行。 “腿,它今天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了。”沈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个,你们谁帮个忙,我自己可能上不去这个车。”沈婳看着面前比她高出一大截的马车,如临大敌。 胤祯只得将沈婳抱起,扔进马车里。“我靠,你又扔我!我说你是不是审美有问题,对着我这张脸,你怎么就学不会怜香惜玉呢!”沈婳一阵天旋地转,掀开车帘骂道。 “啊~”乘在马上的胤祯下死手给了沈婳马车的马一鞭子,沈婳一个惯性,往后重重摔了一跤,磕的沈婳的头嗡嗡的。 “胤祯,你这个杀千刀的!”风声里传来沈婳恶狠狠的咒骂声。胤祯笑出了声,一夹马腹,也跟了上去。 …… 不多时便到了玄武门,胤祯破天荒的先行下马,伸手来扶沈婳。 “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抽手把我摔个狗吃屎吧。”沈婳探出半个身子狐疑的看向胤祯。“这里是皇城,你以为爷和你一样缺根筋。”胤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沈婳。“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被人看出你虐待我,到皇上那里告小状影响你。”沈婳恍然大悟,抬起头哼了一声。 “知道还不快下来!”胤祯用手把沈婳头转了过来,蹬了她一眼。“你求我啊,求我我就配合你,把今天的戏演好。”沈婳故意往车里缩了缩。 “这样,每天允许你多吃一个酱肘子。”胤祯贴近车厢开始谈条件。从车厢里伸出三只白嫩嫩的手指:“三个!”“成交!”胤祯如释重负。 沈婳眉开眼笑的搭着胤祯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四哥四嫂。”四哥?那不就是雍正,乖乖,这可是个大人物啊,要看要看。沈婳立刻来了兴趣,顺着胤祯的眼神看了过去,只一眼,沈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铺天盖地的回忆如涨潮般汹涌而来。 正文 第八章 和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 时间回到沈婳穿越当天的夜里。 “宝贝,我喝多了,是她主动勾引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真的,宝贝,你一定要信我。” 沈婳下班刚回到家,就见到自己的男友许宸和自己的竞争对手林茵,衣衫不整的窝在床上。 “沈婳,你名震时尚圈,是人们趋之若鹜追捧的对象,那又如何,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林荫光着身子,点燃一只烟,浑身上下透露着嘲讽。 沈婳打开窗户,将两人的衣服扔了下去。 然后拉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许宸,房子是我买的。这个月内,请你给我搬出去。” “宝贝,你听我解释,都是这个女人的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身无分文,你难道舍得我露宿街头么,你那么爱我你一定不舍得对不对。”许宸慌了神,立刻软语央求沈婳。 “给我滚。”沈婳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拖着行李箱出了门,上了天台,她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否则她怕自己折回去杀了两人。 不料许宸竟一路追上了天台,拉着沈婳又是跪又是哭,沈婳看着眼前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拿开你的脏手。”沈婳和许宸推搡间,只听沈婳“啊”地一声,从天台掉落。 …… 两行清泪从沈婳的眼眶里滑出。 “抱歉。”命运可真是和她开了个玩笑,眼前她要辅佐登基的四阿哥胤禛,竟然长了一张和她出轨前男友许宸,一模一样的脸! “十四弟妹这是怎么了?”四福晋元绾关切的问道。“失礼了,许是城门口的风太大,迷了眼睛。”沈婳再无半分玩笑的心情,浑身上下透着肃杀的静穆。 “你刚不是才答应我,怎么一见到四哥就忍不住了?”沈婳刚刚看向四哥的眼神,是那么明晃晃的情深似海,胤祯心里莫名窝火。“对不起,后面不会了。”沈婳出乎意料的没和胤祯斗嘴,胤祯竟然有些不习惯。“你是怎么了,见到四哥魂都丢了?”胤祯语气里饱含怒意。“不是的,只是,想到从前的事罢了。”胤祯只当沈婳是旧情难忘,哼了一声,甩开沈婳,自顾自朝前走去。 “墨玉,你说这是上天对我的又一次惩罚吗?”沈婳失魂落魄,难掩失落。墨玉是喝了孟婆汤的鬼差,没有人的情欲,但他能感到,沈婳此刻和之前都不一样。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突然枯萎了。 “是投胎之前的事吗,沈小姐,等你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去了,那时候,想如何都行。”墨玉用力思考了空空如也的脑袋,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沈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周身恢复了生气:“是啊,只要我能回去,那个渣男,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墨玉,你怎么这么聪明。” “聪明?是夸我的意思么?”墨玉挠了挠头,笑的憨甜。 沈婳小跑着追向已经有一段距离的胤祯,双手紧握住胤祯的手,胤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十四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全部的指望了!”沈婳眼神无比的虔诚。 …… 一时宾客到齐落座。 “你有自己的位子,为什么非要贴着我坐。”胤祯不解沈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牛皮糖一样的黏着他是为什么。“在我们那,夫妻都是坐在一起吃饭的。”沈婳理直气壮。 “十四怎么了?”胤祯和沈婳的动静引起了康熙的注意。“皇上,臣妾和十四爷新婚燕尔,感情甚笃,一时一刻也分不开,能不能允许臣妾和十四爷同坐一处用膳,好不好好不好嘛~”沈婳双手合十,软语央求。 胤祯搓着自己的大脑门,只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才让沈婳配合他演戏。康熙愣了一下,终是没抵挡住沈婳的糖衣炮弹魔法点头道:“好,好。李德全,把十四福晋的膳食挪过去。”李德全躬身答应着。 沈婳忙摆手了:“不用不用,臣妾吃的不多,和十四爷同吃一份就好了,谢谢皇上,皇上真是通情达理的好皇帝,若儿在后金和科尔沁时常听到皇上的贤名,今日见了,才知道传言还不及一分呢。”沈婳这一番溜须拍马说的真诚,笑的一脸天真。 康熙果然十分欢喜,命李德全把前日东海进贡的珊瑚盆景送给沈婳。 一旁的惠妃翻着白眼道:“关外的女子果然是十分的热情奔放。” 和妃的天线接收到了讯号也忙跟着说道:“许是关外民风彪悍,没有机会受到什么好的教育吧。” “太后娘娘,若儿嫁过来的时候,外爷爷让若儿带了太后娘娘爱吃的,若儿一会儿给太后娘娘送过去。”沈婳微微扬起唇角,眼神若有似无的捎过惠妃和和妃。 “好好好,若儿有心了。本宫也很久没有吃到科尔沁的点心了。”孝惠章太后心里明镜似的,和沈婳一唱一和。 “臣妾失言,还请皇上、太后恕罪。”惠妃和妃脸色大变,立刻双双跪下给太后赔罪。 …… 一时饭毕,徐姑姑曾告诉她,宴会过后便是迎春宴的重头戏——诗词大会。每年由康熙出题,答题多者胜利。 沈婳不是傻子,刚刚风头已经出过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树敌,况且这玩意和修正历史又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因此并不准备参加。 沈婳百无聊赖的窝在回廊里看着树上的雀儿打架,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草地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口中还念念有词:“牧童遥指杏花村,还有呢还有呢?” 原来她们是在准备飞花令的比赛,沈婳那该死的虚荣心又泛滥了,决定给这两个奶娃娃显摆一下,因此随口背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两个小姑娘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像是看到了仙女,扔下树枝就朝着沈婳跑了过来:十四嫂嫂,你能不能帮帮我和敦恪,这次的奖品是雕花金玲链,我们特别想要。” 原来这两位就是历史上的温恪和敦恪两位公主,十三阿哥胤祥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想到十三阿哥未来的光辉前程,这个大腿还是值得抱的。沈婳立刻满口答应笑眯眯的摸着她们的头道:“好说好说。” 正文 第九章 所见女子第一人也 沈婳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带花的诗句通通告诉了温恪和敦恪,只是这俩孩子年岁尚幼,不知道能记得住多少,时间又十分紧迫,只能看她们自己了。 在比赛敲锣声响起的最后一秒,沈婳领着温恪和敦恪气喘吁吁跑到了比赛场地。沈婳刚一落座,就听胤祯皱眉问道:“你又跑哪野去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咱家府邸,你少给我闯祸!” 还能干啥,教你两个妹妹背诗去了呗。沈婳心里OS。“好啦好啦,我的指望,你就别生气啦,我保证我没闯祸!”沈婳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歪头甜笑。胤祯叹了叹气,没再说什么。 “看,比赛开始了!”沈婳看着场中间站着的好几排人,兴奋的捶着胤祯。 “看见了,看见了,爷又不瞎。”这女人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胤祯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啧,怎么上来就背这个,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沈婳磕着瓜子摇了摇头。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嘿嘿,这两人对上了,背的是同一首诗,有意思有意思。”沈婳吐掉瓜子壳拍手道。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哎我说,你们清朝人是不是除了《长恨歌》就不会其他诗词了。”沈婳吃腻了瓜子,又开始吃起旁边的蜜饯。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呵,白居易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喜欢他的这首诗,估计棺材板都能跳起来。”听着又是《长恨歌》里的句子,沈婳轻笑。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无聊啊无聊,我还以为古人多有文化,背了半天都是这一首诗。”沈婳已经开始翻白眼。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吵死了!”胤祯忍无可忍,对着身边的沈婳低声训斥道。 谁让胤祯现在是她手撕渣男的唯一指望呢,沈婳只得压下火气,乖乖当起缩头乌龟,轮了好久,终于轮到温恪敦恪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嘿嘿,漂亮,看这诗多有内涵,到底是我教出来的人才。”沈婳小声在心里替她们叫好。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瞧瞧,多符合少年儿童的心性。”沈婳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 也不知比了多久,沈婳前面的食案是酒罄碟空,温恪和敦恪果然不负她的希望,愣是撑到了最后三人,也就是说只要再打败一人,俩娃娃就算是赢了。 “她在丛中笑,犹有花枝俏。”温恪偷偷看了沈婳一眼。 “待到山花烂漫时,已是悬崖百丈冰。”敦恪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噗。”沈婳一口水喷了出来,旁边的胤祯立刻和她拉开了距离。 天呐天呐天呐,伟大领袖mao爷爷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名句,竟然会被三百多年前的两位小公主,拼接成这个样子。 “mao爷爷,我对不起您,等我回去,一定先去您的纪念堂给您当面致歉。”沈婳低下头,没脸再见人。 “嗯?这两首诗,好像背错了?”不愧是千古一帝康熙啊,一听就听出问题了。 “不过,这两首诗是哪来的,朕怎么从来没听过?”你当然没听过,这可是mao爷爷写的,沈婳面露骄傲。 “许是公主的先生新教的吧,皇帝不妨传来一问就可知。”太后娘娘满脸慈爱,召来温恪敦恪,抱进怀里。 康熙即刻命人传陈廷敬,沈婳再一次吓到呆滞,陈廷敬,那不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一代名相,《康熙字典》的总修官。这下可真是闯祸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婳想开溜。 “你又要去哪里,老实坐着!”不料胤祯死死按住她,动弹不得。“我,我出去上个厕所你也要管,还是你想陪我去?”沈婳又将脸贴了过去。“汗阿玛不说散,你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准离席,这是规矩!”胤祯推开沈婳正色道。“那我要是尿裤子上呢?”沈婳继续胡搅蛮缠。“那你就尿吧,回去换就行。”胤祯丝毫不为所动,沈婳呵呵笑了两声,只得老实坐着:“这古代,可真行。” 陈廷敬果然是文人风骨,气质斐然。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廷敬恭敬伏身拜道。“爱卿快快请起。朕请你过来,是因为温恪敦恪两个小丫头,说了两句诗,朕从没听过,太后说可能是你写的,朕有些好奇,想问问你。”说罢,康熙便命人把那两句诗拿来给陈廷敬看。 陈廷敬念了几遍道:“回皇上的话,这两句诗并非臣所教,不如问问两位公主是从何处学来的。”沈婳只得祈祷,温恪敦恪千万别把她供出来啊,不然她可怎么解释呢。 “温恪敦恪,告诉汗阿玛,这两句诗是谁教你们的,不说,汗阿玛可没有办法把奖品给你们哦。”康熙将温恪敦恪从太后怀里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温恪敦恪抵挡不住手链的诱惑,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沈婳的方向。沈婳立刻躲开,藏在胤祯身后。 “十四福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那个方向可不止十四福晋一个人。”惠妃刺耳的笑声立时响起。 “就是说啊,十四福晋恐怕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诗词歌赋吧。”密妃也掌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一时间,整个比赛场地内传来或明或暗的嘲笑声。 “你说说你没事招什么祸,自己丢人就算了,还连累我。”胤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丢人过,这女人实在是个麻烦精。 “大家快别笑了,我和敦恪的诗句都是十四嫂嫂教的。”温恪见大家都在嘲讽沈婳,十分生气,从康熙腿上跳下来,牵着敦恪,将捂脸的沈婳拉到场地中央。 一时间,众人俱是一惊,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哦?海若,温恪说的是实话吗?”康熙威严的声音震得沈婳心肝儿颤。 “那个,那个,臣妾不敢欺瞒皇上。两位公主说的的确实是实话。”沈婳硬着头皮回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惠妃尖叫着站了起来,她此刻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可置信。 “那你告诉朕,这两句诗正确的写法是什么?”康熙显然也有些不信。 “回皇上的话,正确的应该是【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沈婳只得背出正确的诗句。 “敢问十四福晋,这首诗可有写完?”陈廷敬躬身请教道。 “先生太客气了,先生是文坛大家,海若可禁不起先生这一拜。”沈婳忙退后三步,福身回礼道。 “这首诗的全文是 【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 沈婳很喜欢这首诗里蕴含的,即使身处的环境再艰难险恶,也要坚持自我的不屈傲骨,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妙啊妙啊,十四福晋的风骨和思想真乃世所罕见,为老臣所见女子中第一人也!老臣今日可谓是开了眼界,老臣叹服叹服!”陈廷敬止不住的赞叹,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咳咳咳,这古今第一的名头自己可不敢当,古今第一人当属mao爷爷才是。沈婳可不敢居功自傲。 正文 第十章 钓鱼反成鱼饵 “若儿,朕真是没想到你身为女儿身,竟然能有这副心思。真不愧是科尔沁草原上成长的女儿!”康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赏。 可是这不是我写的啊,我现在要是说是别人写的,他们恐怕也不会信吧,要是再追问起来,搞不好还会以为我是个疯子,再把我抓起来。这顶高帽,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沈婳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温恪敦恪,这串手链按比赛规则是要赏给十四福晋的。”康熙拿出那串雕花金玲手链,沈婳瞧见温恪敦恪眼都直了,不由得好笑起来。 “皇上,既然是赏给臣妾的,可否由臣妾处置?”康熙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沈婳十分高兴,蹲下身子分别给温恪敦恪戴上手链,语气里满是温柔:“温恪敦恪,你们今天背诗也特别辛苦,这手链刚好是个套环,你俩一人一个。来,拉勾勾,答应十四嫂嫂,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永远不许吵架哦。” “十四嫂嫂不仅人长的好看,心也好,温恪敦恪最喜欢十四嫂嫂了!”温恪敦恪开心的脸上开出花来,一左一右抱住沈婳,吧唧亲了沈婳左右脸各一口,一时其乐融融。 胤祯看着人群中的沈婳,一双鹿眼流转灵动,弯弯的细眉与她的小脸很是相衬,她此时笑的万分开心,胜却盛夏的清风与晚间的明月。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晃神,原来她也是有这般美好动人的一面的。 …… 诗词大会比赛后,中午的宴会就散了,下午的时光尽是闲时,胤祯很反常的牵着沈婳在御花园里乱逛,温恪敦恪俩活宝像粉嘟嘟的雪团一样跑了过来。 “十四嫂嫂,你现在有空吗,你能陪温恪和敦恪去钓鱼吗?”温恪敦恪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热切的看着沈婳。 “呃,十四嫂嫂很想陪你们去,就是不知道你们十四哥放不放啊。”沈婳朝两位公主使了个眼色,两位公主立刻会意,扒着胤祯的衣服撒娇道:“十四哥,你就把十四嫂嫂借我们几个时辰嘛~”胤祯根本无力招架一左一右两个粉团子,连声应道:“好好好,去吧去吧。”温恪敦恪欢呼起来,拽着沈婳就往人工湖走去。 “当心,别摔进湖里。”沈婳听见胤祯的叮嘱声笑着大声回道:“放心,我一定看好你两个妹妹。”“我是说你别摔进湖里!”胤祯眸色紧张,一脸紧绷。 …… “你们就拿馒头屑钓鱼啊。”沈婳跟着她们到了湖边,发现俩小家伙正往鱼钩上栓馒头,不由得好笑起来。 “咦,可我看宫里的娘娘都是拿馒头喂鱼的。”敦恪歪着脑袋认真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看错。“来来来,让我教你们。”宫里的孩子真是可怜,一点生活体验都没有,沈婳提着衣服蹲在地上,开始找蚯蚓。 “啊,好害怕,十四嫂嫂你干什么捡虫子啊。”沈婳用树枝拨来拨去,总算找到了几条蚯蚓,直接上手,将它们拴在鱼钩上。温恪敦恪看了之后,害怕的连连后退。 “这叫蚯蚓。钓鱼呢,是要用这个钓的,看好了。”沈婳将鱼钩抛进水里。温恪敦恪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看见鱼钩旁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 “哎,有了有了。你俩抓好了,小心一点,用力往前往上拽。”沈婳兴奋的将鱼竿递给温恪敦恪。两个小家伙涨红了脸,只听“扑通”一声,一条通体金黄的大锦鲤正扭动着它那肥美的身躯,出现在三人眼前。 “哇,十四嫂嫂你真棒!”温恪敦恪顿时欢呼起来,沈婳难得的顾不上自恋,忙将锦鲤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一边的竹鱼篓里。 “十四嫂再帮你们抓几条蚯蚓,你们自己钓着玩啊。来来来,站上面一点来,别掉进湖里哦。”沈婳一手一个,将两位公主往岸上抱了抱,转身猫着腰继续去找蚯蚓。 “真没想到十四弟妹不仅精通诗文,连钓鱼这种野意也颇有建树。”沈婳只顾低头找蚯蚓,不小心当头撞上一抹蓝色的身影,抬头见是胤祥,忙点头行礼:“十三哥。” 不远处的温恪敦恪见到是胤祥,忙扔了鱼竿跑过来抱住胤祥亲切的喊道:“哥哥!”胤祥眼里温柔一片,摸着俩公主的头,柔声道:“哥哥找你们十四嫂嫂有事,温恪敦恪先自己去玩好不好?”“嗯,我们乖乖的,哥哥嫂嫂结束后记得来找我们哦。”温恪敦恪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开了。 “十三哥说找我有事?”沈婳有些疑惑。“不是我,是四哥。”胤祥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手往后一伸,那张和沈婳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再次出现在沈婳眼前。 “你们说吧,我去前面给你们望风。”胤祥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抬脚便走。“四,四哥。”沈婳偏过头,不想看见胤禛的脸。“你躲了我一天了,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办事不利么。”沈婳心下一惊,胤祯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四哥的话,弟妹听不懂。弟妹醒来后,从前的事都忘了。”沈婳又又又企图用这个理由蒙混过关。“哦?记得拿科尔沁压惠妃和妃,又记得那么多诗文,也记得怎么钓鱼,就是不记得我和你交代过的事?”真不愧是未来的雍正,句句紧逼直击要害,沈婳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立即吸氧,还得是嘎嘎纯的那种。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沈婳拼命祈求原主,赶紧把记忆给她一点啊。“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把八弟他们平常联络的官员,交谈的内容,通通传信给我。如果你再玩忽职守,别怪我把你真实的身世揭发出来。你应该也不想害罗察诛九族吧。”真实的身世?诛九族?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沈婳觉得自己脑袋急需扩容。 沈婳决定还是一次性问个清楚,否则会越来越乱,下定决心后沈婳抬头迎上胤禛阴狠的目光:“四哥,我想问……”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落水了。”不远处传来宫女焦急的呼救声。 正文 第十一章 溺水急救术 宫女的呼救声揪着沈婳的心,沈婳奔向湖边,只见湖面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扑腾,其中一个已经沉了下去。 “温恪敦恪!”沈婳对着哭泣的宫女喊道:“你快去喊人,我下去救她们!”说完,沈婳脱了花盆底,跳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将沈婳渐渐包围,沈婳不顾一切的靠近两个孩子。 “救,救敦恪。”温恪断断续续的说道。敦恪已经意识模糊。 眼前有两个孩子一远一近,可沈婳只有一双手。焦急万分之际,一道身影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水中。“带温恪上岸,我救敦恪!”胤祥喊道。 沈婳与胤祥将温恪敦恪从水中救起,随后康熙等人闻讯匆匆赶来。 “来人,速速宣御医。”温恪和敦恪被抱着往回走,精疲力尽的沈婳浑身寒凉,险些站不稳。“小心!”胤祯忙扶住了沈婳。 沈婳顾不上换衣服,匆匆赶往温恪敦恪的宫殿,遇上了正在诊脉的御医。“她们俩怎么样了?”沈婳焦急问道。“回十四福晋,有些棘手,虽无性命之忧,但仍旧昏迷不醒。如今病情不稳,不宜挪动。”御医面露忧色。 “废物!”沈婳大喝一声,惊呆了一屋子的人。“我来。”沈婳仿入无人之境,拉开温恪敦恪身边围着的人。 “哟,十四福晋难道是要救人?连御医都束手无策,难道十四福晋的医术比御医还好么?”惠妃暗讽。 沈婳此时懒得打嘴仗,只想赶紧找个帮手同她一起做溺水急救。 “十三哥,你若是信我,就和我一起做。”沈婳看了一屋子人,只有胤祥靠谱。胤祥答应着,像沈婳跪在温恪身边一样,跪在敦恪身侧,一手压前额,一手提下颌,将温恪敦恪口鼻中的泥沙、水草通通清理干净。 接着解开温恪敦恪的衣服,将手掌根部放在两胸点连线中点,两手腕部重叠,十指交叉、相扣,两臂垂直,开始跟着沈婳的口令往下压。 众人皆没见过这等怪异的救人手法,甚感惊异,只听惠妃又阴阳怪气道:“十四福晋,别硬撑了,要是耽误了公主的病情,可不是你负责的起的。” 沈婳并不理会周围的指指点点,低声告诉胤祥:“继续!” 按了十几下,温恪敦恪终于吐出好些湖水来。 “温恪敦恪,你俩能看见我吗?”看见俩个小家伙将水都吐了出来,沈婳终于松了一口气。“十四嫂嫂。”温恪伸手抓住沈婳。另一边的敦恪也醒了过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俩可吓死我了。”沈婳抱着俩娃娃,放声大哭。 一旁的御医立刻上前搭脉诊治,脸上止不住的兴奋,对着还一脸担忧的康熙报喜道:“启禀皇上,两位公主已经没事了。”说完,难掩敬佩神色,对着沈婳作揖道:“福晋医术高明,臣等自愧不如!” 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称赞声不绝于耳。惠妃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 不过惠妃是宫中的老人了,不过片刻,她又找到了新的切入点。 “还好两位公主没事,若是出了事,十四福晋可怎么担待的起呢。说起来,十四福晋将来也是要做额娘的人,怎么马虎到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这可怎么行。”惠妃一声质问,将众人的眼光又都吸引回了沈婳身上。 “汗阿玛,不是十四嫂嫂的错,是有人推了温恪和敦恪,那时候十四嫂嫂不在我们身边。”稍大一些的温恪从沈婳怀里挣脱出来作证道。 “带着两个孩子,也敢跑到其他地方去,十四福晋还真是心大。”惠妃轻笑。 温恪自知失言,没帮到沈婳,急的只能不住的给胤祥使眼色,胤祥忙跪下道:“回汗阿玛,是儿臣不好,儿臣见十四弟妹诗文极通,就想讨论几句,是儿臣把十四弟妹叫走的。” “汗阿玛,儿臣在事发之地捡到一方手帕,想来是凶手不慎丢下的。依儿臣拙见,这手帕的材质和花纹,恐怕只有宫里内务府所属的三织造才有。海若只是儿臣的福晋,用不上这么好的手帕。”胤祯拿出一方锦帕交给康熙。 惠妃朝着身边的丫鬟死死盯了一眼。 “李德全,给朕查!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朕的女儿和儿媳,朕决不轻饶!”康熙勃然大怒。 “别是贼喊捉贼争宠,宫里这种事难道还少么?”惠妃继续毫无眼力见的喋喋不休。 康熙冷睨了惠妃一眼,惠妃悻悻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只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很容易生根发芽,一时间所有的苗头都对准了沈婳。 “皇上,的确是臣妾疏忽,才给了贼人可趁之机,惠妃娘娘指责臣妾,臣妾不冤,请皇上责罚。”沈婳已猜到是谁要害她,故意以退为进。 “汗阿玛,海若前些日子大病初愈,今日又受寒,看在她不顾性命救了两位妹妹的份上,将功抵过吧。”胤祯竟然会出面替她求情,她着实没想到。 “汗阿玛,若不是十四嫂嫂,温恪和敦恪就没命了,还请汗阿玛不要责罚十四嫂嫂好不好。”温恪敦恪哭丧着脸同康熙求情。 “汗阿玛,说起来,都是儿臣叫走十四弟妹之过,汗阿玛若要罚十四弟妹,连儿臣一起罚了吧。”胤祥也忙跪下请罪。 “都起来都起来,朕什么时候说要罚她了。”康熙面色缓和了不少。“若儿,人世险恶,这里可不是科尔沁,你得多长个心眼知不知道。虽然你是没有看好温恪敦恪,但念在你救人有功,此事就这么算了。老十四,赶紧带你媳妇去换衣服,别再病着了。” “多谢皇上明察。不过皇上,惠妃娘娘如此仁善,也该论功行赏。”沈婳嘴角甜笑,眼神却如刀看向惠妃:“惠妃娘娘从刚刚就一直很在乎两位公主的安危,如果不是母爱心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惠妃娘娘是做贼心虚呢。” 说完这些,沈婳故作吃惊,捂住嘴装作歉意的假笑道:“哦,瞧我这说的什么胡话,还请惠妃娘娘高抬贵手,担待海若关外女子,说话难免心直口快的。” “完颜海若,你竟敢污蔑本宫!”惠妃果然被激怒,走过来扬起手就要打沈婳,被康熙一把拽住,反手就是一巴掌,继而扔在地上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当着太后和朕的面你就敢越权打人,是当太后与朕都不在了吗!” “皇上,明明是这个丫头先污蔑臣妾的,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沈婳跟着一起默念惠妃的台词,一脸的鄙夷。 “朕说了会严查此事,你是觉得朕已经老眼昏花,丧失了判断力,会人云亦云吗?”沈婳只觉暴风压境,心口闷闷的,想来这就是帝王的压迫力吧。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断无此心,请皇上明察,不要受了小人的蒙蔽。”惠妃也是个人精,听康熙如此说,哭的妆都花了,不住的磕头请罪。 “给朕滚下去,待在你的宫里,没朕允许,不许你再踏出宫门一步!”康熙狠狠踢了惠妃一脚,将被惠妃死死抱住的腿抽了出来,门口的侍卫得令,把惠妃架着带了出去。 “你这个小贱人,你不得好死,贱人完颜海若!”惠妃叫嚣着,骂的难听。 一双温热的手捂住沈婳的耳朵,沈婳抬头正对上胤祯关切的目光。 正文 第十二章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今天,谢谢你,那副手帕的事。”沈婳在屏风后换好了衣服,擦着披散的湿发走到胤祯身侧。“不用谢,那手帕本来就在那里,证据确凿,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胤祯给沈婳倒了一杯热水。 “对了,十三哥说是他找你,我并不信,你要不要和我解释一下四哥找你都说了什么?”胤祯如鹰的目光像机关枪似的,扫射在沈婳身上。 “十四爷,你信我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沈婳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原主是四阿哥间谍的事,胤祯早就清楚,不如坦白从宽,只怕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之前是不信的,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倒确实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你想说什么?”胤祯想了想沈婳奔放的性格,奇异的衣服、惊绝的才情以及刚刚神奇的救人之术,确实觉得有些怪异。 “十四爷,我愿意同你交个底,只是你能信几分我就不知道了。”沈婳握紧杯子,汩汩的热流仿佛强心剂一般往她心里注入了强大的信心。 “今日确实是四哥找我,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世,还有我阿玛的九族来要挟我,替他做事。”沈婳觉得,靠她自己恐怕是调查不清楚的,不如顺水推舟,让胤祯去做。 “有这种事?他都让你替他做什么?”胤祯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没来得及说,温恪敦恪就落水了。”沈婳说一半留一半,她的目的本就是取得胤祯的信任,借胤祯之手调查原主的身世,至于其他的,她还不敢得罪未来的雍正。 胤祯盯着沈婳的脸,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温恪敦恪落水是真,她跳下去救人也是真,她既然能毫无顾忌的和自己说这么多,想来是可以信任的。一番思索后,胤祯终于把目光从沈婳脸上移了下来。沈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此事我已知道了,你只要安分守己,罗察也是我的老丈人,我自然会护你们平安。我先让达哈苏送你回去,你今日风头太盛,为避免再生事端,还是回去为好。”沈婳点点头,忽又想到什么,揶揄道:“爷怎么舍得让达哈苏送我,我还以为你俩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开呢。” “胡闹!”胤祯的耳朵微微泛红。 …… 沈婳跟着达哈苏,准备从玄武门出去原路返家。谁料十三阿哥胤祥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了。 “我听十四弟说要送你回去,耽误弟妹一些时间可好。”胤祥清风朗月,笑的一脸坦荡。 “达哈苏,你去宫门口等我。”沈婳走上前。 “今日,多谢你了,我好久没看过温恪敦恪这么高兴。还有,你拼死救下她们的这份恩情,我胤祥没齿难忘。”胤祥收起他一贯给人的不羁之感,面色严肃。 “十三哥客气了,我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温恪和敦恪。难得她们也喜欢我,可不就是缘分么,既然有缘,就当好好珍惜。”更何况,再过六年,两个小丫头就要先后悲惨的死去,沈婳咽下了这后半句。 “好好的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胤祯捕捉到沈婳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悲伤。 “没,只是想到她们以后也要嫁人,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时常得见罢了。”沈婳慌忙解释道。 “是啊。皇族的女子,都是没有选择的。”胤祥叹了口气。 “还有好几年呢,眼下就杞人忧天,可不像是十三哥的性子。”沈婳赶紧转移话题。 “哦?不知在弟妹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胤祥饶有兴致的问道。 “在我心里,十三哥是遨游天际的鹰,是纵横草原的狼,是真正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沈婳凭借着电视剧和自己稀薄的历史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弟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胸襟气度果然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所比。今日能与弟妹相交,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也!”胤祥放声大笑,笑声里皆是少年郎的恣意风姿。 沈婳却不合时宜的想到五年后一废太子的时候,胤祥被牵连圈禁一年,好容易放出来后,两个妹妹不到半年先后离他而去。但是更悲惨的却还在二废太子的时候,整整在养蜂夹道被幽禁了十年,对于像他这样生性不喜拘束,向往自由的人而言,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你在想什么?”胤祥伸出手在出神的沈婳面前晃了晃。 “呃,我在想,在想,哦,我在想,像十三哥这样光明爽朗的人,为什么会和阴暗诡谲的四哥待在一起呢?”话刚出口,沈婳就后悔了,许是和胤祥待在一起的氛围太轻松,导致说话未经大脑思考。 “不不不,我是说,四哥他……”沈婳拼命找词语找补,竟然词穷了。 胤祥看着沈婳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嗤笑一声:“不必如此紧张,今夜的事我不会说给任何人听。你们看四哥都是那样,可我却不觉得。” 见沈婳一副“你和他好,当然替他说好话”的神情,胤祥收敛起笑容,望向远方,仿佛在诉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我的额娘虽很受汗阿玛的宠爱,但身份卑微,因此连着我们兄妹三人都过得举步维艰,满兄弟里只有四哥从小待我就好,教我读书习武,保我不受欺负。他时常和我说,他吃够了没人疼没人爱的苦,所以他不愿我再承受这样的苦。四哥才华横溢,有治世之能。太子爷的确是最像汗阿玛的人,可我们都知道,要想让大清国更加强盛,就得有一个和汗阿玛完全不同的人接手。你说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因此,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永远站在四哥这边的!” 胤祥目光笃定,语气坚毅,沈婳仿佛看到了未来铁帽子王的风采。 “十三哥,咱们不谈政治,说起来,你喜欢我今日比赛的那首诗吗?”沈婳说到底是个女孩子,她不想也不愿去理解男人们的政治抱负,只要历史不出现偏差就行了。 “嗯,很喜欢。”胤祥点头。 “十三哥,那首诗其实不是我写的,是,是我一个仰慕很久的伟人写的,我希望有一天当你真的身处和他一样的艰难险境时,也一定要像他一样,坚信一定会苦尽甘来,春暖花开的。”沈婳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虽然我不懂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就当是祝福了。”胤祥春色满面,笑意盈盈。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沈婳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是时候离开了。 “好,等什么时候空了,我去府上找你,咱们再好好说说话!”胤祥点头,将沈婳送到宫门口,看着沈婳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胤祥才轻轻吸了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沈婳的方向,微微的笑。 正文 第十三章 自作聪明的落汤鸡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胤禛和许宸一模一样的长相、惠妃对她的莫名敌意、温恪敦恪落水疑云以及原主的身世之谜。 坐在马车里的沈婳只觉脑子里浆糊一般,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福晋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跳水救人呢,再冻坏了可怎么办!”刚落地,就见子衿子佩收到消息,已先行等在府门口。 沈婳瞧她们俩分明还是个少女模样,却和管家婆似的,不禁好笑起来:“我好歹是个大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什么大人啊,福晋根本就是个不省事的小孩子!”沈婳走进长乐院,子佩立刻去准备洗澡水,子衿端上一碗褐色液体。 “这是什么?姜汤?”沈婳低头一闻,浓烈辛辣的味道熏的她脑壳疼。“我最讨厌吃姜了,子衿你不是知道吗?”沈婳不愿意喝。 “没得商量,必须喝!”子衿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徐姑姑在旁边解释道:“福晋,听说你跳水救人,可把子衿子佩紧张坏了,一直巴巴等您回来不说,这姜汤和洗澡水也是一直温着的。就是想福晋一回来就能喝了姜汤,洗个热水澡。” 沈婳眼前不争气的起了一层白雾。 她大学毕业后,就独立留在上海打拼,一个人吃尽苦头,近十年,从无到有。 太多人接近她,待她好,都只是因为她是沈婳而已,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真实想法。 这样一份毫无保留的关心,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过了。 沈婳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如大坝溃堤,倾泻而出。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撒酒疯?” 子衿子佩徐姑姑仨人神同步的点了点头 …… “墨玉,你能当天气预报使吗?”沈婳下巴垫在窗沿上,望向窗外发呆。 “天气预报?那是什么?墨玉不明白。沈小姐想知道什么,墨玉去办。”墨玉眼睛里装满了疑惑。 “就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雷雨天气。”眼看和孩子他爸胤祯的关系丝毫未有进展,沈婳又开始酝酿起新的计划。 “这个,宫里应该有钦天监吧。”依墨玉的卑微身份,龙宫他是进不去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又不能溜进宫里。墨玉,要不你去。”沈婳看回墨玉。 “钟馗大人有令,墨玉不可以离开沈小姐半步。”墨玉为难。 “那你上次去找谛听,不已经违反命令了么。”沈婳坏笑。 “好像是的。那,那我去吧。”墨玉认真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开始念咒,念到一半却突然停下,面带歉意的看向沈婳。 “那个,沈小姐,墨玉不认识这个时空的字。”墨玉一本正经道。 沈婳砰的一声将头砸在窗沿上。 “哦哦,沈小姐,墨玉能听懂六界生灵的话,墨玉可以让鸟儿去钦天监偷听。”墨玉激动的拍了拍沈婳。 “墨玉,你就是我的神啊。”沈婳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就乐的跟朵牡丹花似的。 …… 鸟儿带回了就这几天恐有雷雨的消息后,沈婳连懒觉都不睡了,开始“叮叮咚咚”忙碌起来。 “福晋,您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喝酒了?”子衿子佩看着正在热火朝天拆钉揭瓦的沈婳,第一反应是沈婳又耍酒疯了。 “我在你们姐妹俩心里就这种酒鬼形象?”沈婳心里开始后悔,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那,那福晋,好端端的屋子您为什么要拆了,十四爷难道要给福晋换新居吗?”子衿子佩小心扶着梯子,生怕沈婳摔下来。 “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俩可得让这院子里的人把嘴闭紧了,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要是被胤祯知道了她这苦肉计可就不好使了。 …… “达哈苏,看着福晋的人最近可有什么消息?”胤祯合上今天最后一份奏折,闭眼休憩。 “回主子的话,他们说,说,说福晋在拆家。”达哈苏在心里反复确认,确定自己没传错话。 “拆家?”胤祯吃了一惊。 “是的,他们说福晋一大早就在拆屋子。估计这会应该已经差不多拆完了。”达哈苏又一次刷新了对沈婳的认知。“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疯魔了。我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故事。”还别说,胤祯心里竟然多了一丝期待。 …… 三更以后,果然开始狂风大作,紧接着亮如白昼的闪电紧随其来,轰隆隆的雷声尾随其后,暴雨倾盆而至。 沈婳的屋子脆弱的仿佛一张纸,只听“哗啦啦”几声巨响,便成了一堆废墟,沈婳站在庭院里,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 胤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湿漉漉的沈婳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跳进了他的怀里。 胤祯低头一看,不由得浑身一热。沈婳被雨水浇湿的双叠挽袖衬衣,此刻正紧紧贴在她前凸后翘的身体上。 “十四爷,我的屋子塌了,能不能在你这借宿一晚。”沈婳声如幼猫,挠的胤祯心痒痒。 胤祯嗤笑一声,原来她拆了一天的家,就是为了这个。不过,她难道能预见天气么,还是连老天爷都在眷顾她,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觉得有意思。 “达哈苏,明日找人把福晋的屋子修修好,工钱就从福晋的俸禄里扣。另外,通知人把别院收拾收拾,挪给福晋住。”沈婳当时就呆住了。 胤祯很满意沈婳呆滞的表情。 “你,你都知道了。”沈婳松开胤祯,软趴趴的坐下。 “再有下次,你就给我睡大街去。”胤祯开门对着门外守夜的丫鬟耳语了几句。 “那,那我去子衿子佩那里睡好了。”自知战败,沈婳尴尬的捂脸只想逃。 “你哪儿也不许去。春寒料峭,你身子又禁不得寒,被雨淋成这样再病了怎么办。爷可不想伺候你。”明明是带着怒意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钩子,勾住沈婳内心最柔软的位置。 沈婳刚想逞强说不必了,转头就见好几个丫鬟捧着干净的衣物,提着热水和银炭走了进来。“这是?”沈婳有些意外的问道。 “让丫鬟们给你洗个热水澡,再把头发擦干了,今晚就在我这里睡,我去书房睡。”胤祯拉开门淹没在雨幕中。 沈婳窝在暖和和的洗澡水里,心尖的位置躺过一阵阵暖流。 正文 第十四章 埋了蜡烛让胤祯留宿 “子衿子佩,你们说十四爷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对我的一言一行都如此在意。”沈婳发现自己的周围总有十四爷的人手,挤眉弄眼的对子衿子佩笑道。 “福晋这个……”子衿子佩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瞧你们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知道了,你们还太小,这种事情一定不懂。我跟你们说,十四爷一定是喜欢上我了!”沈婳说着说着笑的花枝乱颤。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如此多娇的本小姐呢。”沈婳哼着小曲,跑到院子里摆弄花草去了。 “咱们爷的警惕性还是这么高,这别院外也安插了人手盯梢保卫。”徐姑姑提着一些生活用品,从院外走了进来。 …… 一连过去好几日,胤祯都没来看过沈婳,沈婳觉得胤祯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推不动。 “反正女追男隔层纱,胤祯一定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沈婳看着烛台上的蜡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二更天以后,沈婳瞅着众人都睡了,光着脚把白天收集到的别院里的所有蜡烛,通通埋进土里。 干完这一票,沈婳捶了捶腰,拍了拍手上的泥迹,清了清嗓子,对着院外放声大喊:“来人啊,我做噩梦啦,我好怕怕啊,又没有蜡烛,人家怕黑,有没有人来抱抱我啊!” …… “主子,别院出事了。”坐在房顶上的达哈苏第一时间听到了沈婳的呼救声,立刻跳进胤祯的书房回禀。 “这个女人就消停不过三日,烦死了!”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半夜三更的,胤祯心里确实有些不放心,匆忙披上衣服,快步往别院赶去 …… 胤祯赶到别院的时候,果然是漆黑一片,一屋子的下人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胤祯心里陡然紧张起来。 “回主子爷的话,福晋晚上突然做了噩梦,把自己锁在屋里,奴才们怎么敲门都不肯开。偏偏这别院不常住人,一时半会竟连一根蜡烛都没有……”沈婳的叫声过于惨烈,让人揪心。 “还不快去找蜡烛,干跪着就有用了?”胤祯打断下人的话,一脚将门踢开。他常年骑射,眼力自然胜过常人,只一眼便看到缩在床角,小小一只的沈婳。 胤祯见惯了沈婳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泼辣样,如今见到这般丢盔卸甲的她,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胤祯大步迈向沈婳,沈婳瞅着胤祯越走越近,一个恶狼扑食扑到胤祯怀里,像树袋熊一样夹住胤祯,嗲声爹气道:“呜呜呜,十四爷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害怕。你今晚能不能不走,就在这里睡了吧。” 沈婳不断用鼻尖摩挲着胤祯的脖颈,一双小手也在胤祯的后背不怀好意。 “我说你,要不要换场戏演一演?”胤祯见沈婳如此情状,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挑起沈婳的下巴,似笑非笑。 “是我说,爷你该换场戏演一演了。”给你个台阶就下,沈婳心里翻了个白眼。 “哦?你倒是说说爷演的什么戏?”胤祯这次倒是没有急着把沈婳推开,任由她就这么吊着。 沈婳抱住胤祯的脖颈,贴在胤祯身上往上攀了攀:“柳下惠啊。十四爷,眼下就我们两人,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承认了吧,你其实喜欢上我了吧,对叭。” 胤祯看着沈婳这副得瑟的样子,不禁好笑:“谁告诉你爷喜欢你了?”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婳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特意派那么多人,就为了探听我的一言一行。” “你说院外的护卫?那是专门为了防你的。”胤祯低头揉捏自己的鼻子,忍了半天,还是撑不住笑了出来。 “瓦特?”沈婳脸上的得逞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 “别闹了,你不睡其他人还要睡的。”胤祯弯腰把不服气的沈婳放在床上。 “我是真的怕黑,你能不能别走。”沈婳下意识拽住了胤祯的衣角。“我是认真的。”小时候父母总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便留下了心理阴影。 胤祯回身见沈婳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紧咬着嘴唇,说话轻声细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达哈苏,我今晚留在这里,福晋没事,让大家回去睡吧。”胤祯对着门外吩咐道,转身坐在沈婳身边,轻抚安慰道:“好,我不走,你睡吧。” 只一秒沈婳又恢复成刚刚生机勃勃的样子,翻了个身,结结实实枕在胤祯的双腿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你又胡言乱语了!爷堂堂大清国皇十四子,还能骗你不成?”胤祯不明白沈婳有时候,这些古怪的语句是哪来的,难道是科尔沁或者后金的谚语? 屋子里一片寂静,窗纱上是月光折射的晶莹,沈婳小兽一般蜷在胤祯的身边,轻盈的呼吸声,像是春风拂柳的温柔,在他平静的心底轻轻扫过,荡起一地的波澜。 “如果你不是四哥的内应。”胤祯忍不住伸手拨开遮住沈婳的头发,摇头叹道。 …… 听风院。 “你说爷今晚歇在嫡福晋那里,千真万确。”知意心猛地一紧,继而展开一抹笑容:“想来珈宁此刻一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主子,您明日过去可得小心些,珈宁侧福晋一定又要把气都发在您身上。”水月真是替自家主子不值,总是被珈宁那个庶女压一头。 “我正愁没有办法对付嫡福晋,这就送上门来了。”知意目光逐渐阴狠,心里开始有了算计。 前些日子听说珈宁当众被打还被剥夺了管家权,依她对珈宁的了解,此事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珈宁之所以蛰伏至今,不过是在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 “水月,上次我让你去偷嫡福晋的手稿你偷到了吗?”知意翻身下床。“偷是偷到了。只是这么丑的字真的会是嫡福晋写的吗?”水月有些为难,从多宝阁里的一个锦盒里拿出几张纸。 知意拿起对光一看,只见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数条蚯蚓趴在了纸上。 “这个嫡福晋果然不简单,她竟能料到我们会模仿她字迹,竟故意写成这样为难我们。”知意愤恨的拍了下桌子,将纸揉成一团。 正文 第十五章 众说纷纭的侍寝流言 寅时,天还未亮,达哈苏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门口,提醒胤祯该洗漱上早朝了。 胤祯做了个“嘘”的手势,轻轻将沈婳安置在床上,细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踮着脚将门拉开一条缝,一闪身钻了出去。 “主子,您的腿?”达哈苏见胤祯走路姿势有些反常,又回头看了看屋子,恍然大悟:“主子,奴才知道嫡福晋生的极美,可您也得节制些,细水才能长流嘛。” “你说什么,说什么!”胤祯怒目圆睁,狠狠拿扇子将达哈苏的头抡了一遍。 “参见十四爷。”子衿子佩等八个小丫头立刻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过来。 “福晋昨晚睡得不好,早上不用叫醒她。传个话,让侧福晋她们今日不必来请安了。”胤祯是想着沈婳睡在自己的腿上一夜,多少是不舒服的。 子衿子佩低头互看了一眼,心知肚明的姨母笑:“奴才们知道了,一定伺候好福晋。” …… 沈婳直到晌午才起来,瞥见桌上一篮子蜡烛,当时就气的清醒了。 这胤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真的不解风情直男癌。 听见动静,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子衿子佩走了进来,领着一屋子的下人给沈婳跪下道:“给福晋道喜,福晋眼看着可算是熬出头了。” 这又演的是哪一出?话本上没见过啊。 子衿子佩见沈婳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了。招手命众人退了出去,凑近沈婳小声道:“福晋,我们都知道了。这会要不要伺候您洗个澡,奴婢看您最好是洗一洗吧,这样您会舒服一点。” 等等,这个节奏和这么贼兮兮的表情,她们不会是以为她和胤祯睡了吧。虽然她也是这么希望的,可是胤祯根本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啊。 “你们,不会是以为,我和十四爷发生了什么吧。”说出这个话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福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早上爷从您房里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爷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可苦了我们福晋了。”子衿子佩早上看到胤祯的跛脚姿势,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沈婳。 “不是,你们误会了。我跟他,我们没有,他腿不好是因为……”这误会大了,胤祯要是知道了这种流言,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她呢,那个腹黑男,山上的笋都被他挖完了。 “哎呀,福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极平常的事啊。爷早上还说了,昨晚您睡的不舒服,让我们不要叫醒您,还传话两位侧福晋说今早不必来请安呢。福晋,之前我们俩可替您担心了,现在看来,是苦尽甘来了。”子衿子佩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 等等!胤祯说让不要叫醒她,说她昨晚睡得不舒服,还让两位侧福晋今早不必来请安。沈婳反复思考了这三句话。 难道是胤祯知道两位侧福晋恨她恨的要死,所以故意制造舆论,好借刀杀人? 我靠,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还以为通过这几天的事,和他讲和了,没想到还是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子衿子佩,是不是阖府上下都觉得胤祯和我睡了?”沈婳仍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当然啊,这在府里可是最大的事呢。”子衿子佩擦干了眼泪,脸上的神情仿佛得了世界冠军般的骄傲。 沈婳心里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胤祯手段之高明,令她自叹不如。 …… “人长的好看到底还是管用的。嫡福晋这一招可真是使的漂亮。”知意一大早就来到了觅雪院。 “你有在我这里夸赞她的功夫,怎么就没本事把爷拉到自己房里去呢。”珈宁从昨晚得到胤祯留宿在沈婳那里的消息后,一夜都没睡着。今早又听到下人口口相传的香艳场景,气的早饭都吃不下去。 “这,嫡福晋都长成那样了,谁能忍住不睡她啊。”知意想起沈婳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那个狐狸精是不是给爷下药了。”知意听了珈宁的话,知道珈宁已经是失去理智了,这正是她等待的好时候。 “姐姐,咱们要不要派人再盯紧些嫡福晋。”知意开始出招。 “别院外面都是爷的人,要能安插人手还用你说。”珈宁去试探过,整个别院犹如铜墙铁壁,也不知道十四爷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在乎沈婳了。 “姐姐,妹妹记得,您身边有个陈丰,曾做过御前侍卫,身手极好。”珈宁利剑一般凌厉的眼神在听到陈丰二字时,立刻朝知意扫了过来。 “是妹妹多言了。妹妹也是替姐姐想办法,一时忘了分寸,还请姐姐不要责怪。”知意忙起身低头福了福身,嘴角上挑。 “陈丰。”珈宁转动着手上的念珠,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 “凌越,府里的马车都在这了吗?”沈婳想着府里看着她的人实在太多,她就是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索性找个机会和胤祯出去,把话一次性说清楚,这种阴招,一次两次她冰雪聪明能发现,多了她也招架不住啊。 “回福晋的话,都在这里了。”凌越是府里的车夫。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沈婳给子衿子佩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缠着凌越,今日天气怎么样,今天伙食好不好吃呀,硬是把凌越拉走了。 沈婳仔细确认了下,确定没人跟着她,拿出藏着的剪刀,一鼓作气把所有马车的车胎全部扎破。 “大功告成!”沈婳心满意足的离去。 …… “十四爷,十四爷,我有急事找你,我进去了啊。”扎完轮胎的沈婳,拿开水隔着水杯,把自己的脸烫的飞红,故意跑的满身大汗再冲向胤祯书房。 “福晋,爷在议事,您不能进。”达哈苏整个人贴在胤祯书房门口,双手双脚死死扣住门,用来抵挡攻势迅猛的沈婳。 “我不管,你快给我让开,你要是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啊!”达哈苏可算是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最近总喊头疼,就福晋这胡搅蛮缠的个性,谁不得让她三分。 “啊~福晋,你怎么对奴才也能下的去嘴啊。”沈婳一不做二不休,张嘴对着达哈苏的手腕玩命的咬了下去,趁着达哈苏吃痛甩手的空挡,直接撞开门冲了进来。 “十四爷,我有要紧的事要出城一趟,可是府里的马车都坏了,我现在丧失骑马的技能,能不能拜托您,骑马带我出去!” 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看着面前骄喘微微、奶声奶气、一脸酡颜,样貌惹眼到不行的沈婳,饶是已经见过一次的三人组,还是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十四弟真是好福气啊。”三人异口同声道。 正文 第十六章 夕阳下的心动 “徐姑姑怎么就教不会你这头犟驴呢!”胤祯揉了揉发胀的脑壳,捂脸叹息。 “八哥、九哥、十哥。”沈婳可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惹怒胤祯,老老实实的福身行礼。 “说说看,这次又是怎么了。”胤祯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婳,已经完全失去了议事的心思。 “我阿玛派人报信,说是有紧急家书,让我亲自去城门口拿。”沈婳知道什么吃喝玩乐通通都不好使,在咱们这位十四爷眼里,只有政治最管用。 果然,胤祯一听是后金来信,立刻变的严肃起来。一旁坐着的三人,也齐刷刷收敛起了笑容。 “此话当真?把信件拿来给我看。”胤祯已经被沈婳骗怕了。 这哪里是个十五岁孩子的智商,不过沈婳也不是吃素的,眼骨碌一转张嘴就来:“只有口信,报信的人已经回去了。” “那府门口的小厮总该看到的吧。总不能直接翻进你的院子。”胤祯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她这话说的蹊跷,令他不得不防。 沈婳虽说在现代活了快三十岁,但一直都是靠实力真刀实枪干出来的,真真不常撒谎搞鬼,导致她在应对胤祯这个宫斗圈里长大的孩子上,总是棋差一招。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沈婳读条一般,蓄足了马力,对着胤祯急促的噼里啪啦道。 “我会拿我阿玛开玩笑吗,你没看我急的脸通红的吗,要是我阿玛生病了怎么办,或者后金出事了怎么办,这是十四爷你能负担的起的吗!”沈婳一口气仿佛说了一段贯口。 胤祯被她连珠炮似的语速惊住,还是八阿哥胤禩率先反应过来,对胤祯说道:“十四弟,事急从权,你还是赶紧陪弟妹去看看,毕竟那是后金。”胤禩特意加重了后半句话。 胤祯当然知道胤禩是什么意思,顾不上细问,拉着沈婳就去了马棚,牵了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 就在胤祯和沈婳出门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落进了珈宁的觅雪院。 “你都听清楚了。”珈宁凝神细思。 “千真万确。”陈丰浑身上下透着冷酷狠戾的气息。 “送上门来的机会,再接不住,那可真是对不起老天爷对我的厚爱。那就按照之前那样去做。手脚干净点,千万别伤到十四爷。”珈宁的双眸变成了冰寒深渊。陈丰领命而去,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红俏,把府里的马夫给我叫过来,我有话同他说。另外,侧福晋给的这张嫡福晋的字迹,不论真假,你去找从前的那位先生,按照我和你说的内容,立刻写完一份带给我。记住,要你亲自去办,务必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在陈丰回来之前。” 红俏接过珈宁手中的纸张,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珈宁笑的肩膀颤动,眸里隐藏的暗光越发浓郁幽深。 …… 沈婳是第一次骑马,胤祯又骑的飞快,沈婳又晕又怕,只能不断的往胤祯怀里钻了又钻。 “你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都这时候了,还忙这些!”胤祯只当沈婳又开始不安本分,出声训诫道。 “咱俩现在到底是谁在往那个方向去想啊。”亏他还有脸指责她心术不正,也不知道早上是谁,在那传播侍寝的流言,真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 就在沈婳快要吐到胤祯身上的时候,胤祯终于勒马停了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心里生出又被骗了的预感。 “呕。”沈婳此时只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通通吐出来才舒服。 “你没事吧。你从小不就是骑马长大的吗?”胤祯看着沈婳痛苦不堪的样子,很是诧异。 “我不是说了我丧失骑马技能了吗?”沈婳扶着胤祯吐的直不起腰来。 “不是也没让你骑马么,你这是乘马。”胤祯分析的头头是道。 “十四爷,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有个词叫做杠精,我觉得,你应该叫做杠铃才是。”她都难受成这样了,他居然还在和她咬文嚼字,这清奇的脑回路,险些没让沈婳气出血来。 …… “你说你是不是又是骗我的。”沈婳软绵绵的靠在胤祯的肩上,等的太阳都快落山了,也没看见人影。 “十四爷,咱俩能不能握手言和。”眼见骗局要被拆穿,沈婳倒也光明磊落起来。 “我要真想把你怎么样,还能是现在这样么。”胤祯侧头看着光晕里的沈婳。 “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再平安回家。沈婳咽下了后半句。 此时正值落日,平原上笼罩起枫叶红的寂静。原先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沈婳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 胤祯笑了笑,顺手从马背上扯下一个包袱拿起来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这些都是冷掉的粗陋的干粮,一会儿回家吃吧。” 沈婳根本不在乎什么粗陋不粗陋,就着胤祯的手咬了一口。沈婳略带湿润的唇,柔软温暖的,蜻蜓点水的拂过胤祯的手指。 胤祯的呼吸停了一拍。 “还可以啊,没你说的那么难吃。”沈婳嚼了几口发表了意见。“哎,你脸怎么红了?”沈婳看着胤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太阳,是太阳照的。”胤祯拨开沈婳关切的手,低头掩饰内心的慌乱。 沈婳将手伸在光里奇怪的问道:“这也不烫啊。” …… “咳咳咳,那个,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晚城门关了就回不去了。”胤祯不自然的起身。 “我好久都没有过这么闲适的时光,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落日。”沈婳恋恋不舍的起身。穿越前的沈婳忙的连睡觉吃饭都是奢侈,哪还有闲情逸致欣赏自然风光。 “你若是喜欢,常来便是,又不是什么难事。”胤祯看着沈婳难得的小女儿情状,声音里带了不自觉的宠溺。 “真的吗,真的吗,我还以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沈婳双手抓住胤祯的臂膀,姣好的面容上登时绽开了笑容。 “我可不像你,放羊的小孩。”胤祯就势把沈婳抱上了马。 考虑到沈婳乘马不舒服,胤祯特意放慢了脚程。 …… 行至没多久,沈婳突然意识到胤祯的身体紧绷起来:“抱紧我,之后没我的命令不许松手。”胤祯的声音低沉平稳,唇落在沈婳的耳畔,暖暖的气息拂在沈婳的颈间。 胤祯的马似也察觉了什么,缓下步子,警觉的竖起耳朵。 周身杀意涌现,沈婳瞬间清醒过来,牢牢抱住胤祯的腰。 “伏身!”胤祯蓦然低喝,将沈婳身子按倒在马背上,沈婳什么也没看清,只感觉耳边尖利劲啸,不由得浑身冒冷汗。 那一箭,直冲她而来,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胤祯迅即拔剑,寒光乍起,沈婳看见如鬼魅一般的绰绰黑影从天而降,扑面而来。 正文 第十七章 遇刺 眼前一暗,胤祯蓦地将氅衣展开,将沈婳完全护在他的臂弯下——黑暗前的最后一眼,沈婳只看到那群黑衣人越逼越近,露在面罩外的眸子散发着凛凛杀意,即使是春天,也让人如至寒冬! 迎头斩来一刀,胤祯旋即出剑抵挡,剑光吞噬刀光,胤祯毫不犹豫的送那人去了地狱。 沈婳的眼前彻底陷入黑暗,鼻尖不时有腥热气息久散不去,且越来越浓。耳边只闻刀剑冷兵器交互和骨肉折裂间的闷声。 沈婳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胸腔,这可不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外面可是正儿八经一不留神就擦枪走火,小命不保的。 这才只是康熙四十二年,就已经开始要宫斗杀人了?这往后须臾数年,她这日子可怎么过。 “别害怕。”胤祯揽在沈婳腰间的手臂顿然收紧,下一秒沈婳整个人凌空而起,和胤祯稳稳落在地上。 “妈啊。”沈婳这才看清,在他们周围,躺了一圈死相奇形怪状的黑衣人,浓烈的血腥味和惨烈的现场,熏的沈婳胃里一紧,弯腰干呕。 “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若是告诉我,是什么人指使的,我保你安全出京城。”胤祯手持长剑,剑指陈丰,双眼猩红。 一时寂静无声,沈婳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侧头一看,胤祯的氅衣正在往下滴水,那水滴蜿蜒流转到地上,竟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你受伤了!”沈婳忙跑到胤祯面前,掀开胤祯的氅衣,不断摸索。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非要跑出来,也不会给贼人可趁之机。如果不是胤祯要护着她,又怎么可能会受伤。 沈婳鼻头酸酸的,忍着没哭出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就杀人,人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么。你看看你的同党都因为那个幕后指使人死了,你还要和他们一样吗,难道你就没有父母亲人兄弟吗!”沈婳像一只炸毛的小母猫,奶凶奶凶的拦在胤祯身前。 “他已经受伤了,不能再打了!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告诉你,你动我,就是动科尔沁和后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沈婳叉着腰,气鼓鼓的像只河豚鱼。 “我本来就没想杀他,我想杀的是你!” “嗯?”沈婳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陈丰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送上门来的沈婳,扔出手刀,那手刀速度极快,胤祯还来不及推开沈婳,只听沈婳叫了一声,飞刀入体,在沈婳的胸口氤氲开一大片血迹。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沈婳疼的哇哇直叫。 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流逝,沈婳突然意识到之前坠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要死了?或者说她要回家了! “哈哈哈哈哈哈嗝……”沈婳大概是古今第一笑着笑着嗝屁的人吧。 …… 胤祯几乎疯了一样策马赶回府里,刚到府门口,那匹马晃了两下,便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门口的小厮忙上前查看,那马已没了呼吸。 “主子,福晋这是!”达哈苏看着几乎成了血人的沈婳,吃了一大惊。“快去晴茉阁把兰儿找来,传府医,烧热水,快!”胤祯青筋暴起,额头湿汗一片,一脚踹开卧房的门,将沈婳半卧着放在床上。 吴兰若听闻沈婳中刀,急忙收拾好医药箱,拎着鞋子就一路狂跑,达哈苏在后面喊道:“吴姑娘,您先等一等……”不等达哈苏说完,吴兰若生气的回道:“等什么等,救人可是十万火急,耽误不得的事!”“奴才知道,奴才知道,奴才是说,奴才可以带吴姑娘飞过去,比您跑的快!” …… 吴兰若刚进入主院,就见下人们端着一盆又一盆鲜红的水出来,屋子里血腥气浓重,阖府府医跪在地上商量对策,胤祯守在沈婳身边,面容焦急,眸色深沉。 “十四爷。”吴兰若顾不上行礼,立刻替沈婳诊起脉来。“兰儿,她怎么样。”胤祯着急问道。“现下还好,不过一会儿拔了刀就不知道了。”吴兰若看了看手刀入体的位置,恰是心脉附近。“刺杀之人想来是个老手,这个位置,分明就是想要致福晋于死地。” “拔刀吧,这府里,我只信你。”胤祯攥紧了手心,沉声说道。“好,我尽力一试,希望福晋好人有好报,能撑过这一劫。”吴兰若将所需药品清点干净,净了手,抿了抿嘴唇,深呼吸好几次,一只手按着沈婳的胸口,另一只手发力,将手刀从沈婳体内抽了出来,大量的温热的鲜血喷噬在吴兰若和胤祯的脸上、衣服上。沈婳闷哼了一声,身体软了下去,胤祯即刻扶住了。 “闻悦,将止血药品和缝合用具给我,快!”吴兰若顾不上狼狈的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止住沈婳心脉的出血,将伤口缝合。 沈婳最是怕疼的人,这一番操作还没有麻药,疼的沈婳全身开始痉挛抽搐,胤祯眼底心疼一片,恨不得将那行刺之人凌迟处死。 “十四爷,目前能做的都做了,妾身会一直守在这里,看着福晋姐姐伤势变化,开药熬药。”吴兰若轻轻握住胤祯冰凉的手,眼神也落在了那染血的氅衣上,低声惊呼:“爷,您也受伤了吗?让兰儿给您看看。” “我没受伤,那是刺客的血。”胤祯想起沈婳正是因为误会他受伤,才会想要护着他导致受伤,一时更是自责不已。 明明似琉璃般一击就碎,偏坚如磐石般以命相护。 胤祯忽然想到了沈婳昏迷前的诡异大笑,看向吴兰若紧张问道:“福晋她,没有中毒什么的吗,比如说含笑半步癫这种?” 吴兰若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了胤祯的问题:“什么,含笑半步癫?” “没,没什么。”胤祯听了这话,面色有些尴尬。 …… 觅雪院 “妹妹看的真真的,爷连晴茉阁那个小贱人都请了去,那血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啧啧啧,可见福晋是不中用了。”知意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心里觉得十分舒爽。 “那还不都是我的功劳。”珈宁脸上笑意颇盛,靠在软榻上,止不住的得意。 “那是那是,姐姐智勇双全,想来等福晋一死,这嫡福晋之位必然是非您莫属。”知意假意奉承,心下已有了一石二鸟的计策。 “那是自然。”事情都在按着她设定的方向发展,丝毫不差,她当然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赢家。 从来挡她路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她的姐姐——明德的嫡女是这样,如今的沈婳自然也一样。 …… 胤祯比对着书桌上两张纸的字迹,胸口仿佛被勒住:“你再说一遍。” “福晋先是将府里的马车轮胎全部扎破,然后,然后通知了马夫,命马夫传信给,给四爷。那马夫,已经畏罪自尽了,这是在他身上搜出来的。福晋的字写的古怪,一眼,一眼就能认出。” 达哈苏心里是不愿意相信,刺杀案是福晋自导自演的,可是查出来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了福晋,他也只能如实相报。 胤祯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空洞洞的,仿佛被推入悬崖,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坠入一片空洞的黑夜里。 正文 第十八章 成了不死之躯 知意经过主院的时候,见里面灯火辉煌。按照达哈苏一贯的办事效率推测,十四爷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只是府里不仅一点风声全无,而且依然在全力抢救沈婳的生命,这就证明,十四爷心里的天平已经失衡了。 她既不能让珈宁称心如意,也不想让沈婳有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思虑再三,她命人将吴兰若请了出来。 “参见侧福晋。”吴兰若命闻悦和子衿子佩好生看守,才走了出来。 “免礼。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来关心一下福晋姐姐如何了。”知意装模作样的问道。 吴兰若心善却不傻,早年间吴府里的争斗比之皇宫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故作轻松道:“只是看着严重,福晋已经没什么事了。” 知意略说了几句客套话,又顺带关心了下吴兰若,便走开了。 “水月,将吴兰若刚刚的话去告诉珈宁。”知意吩咐道。 “主子,您就这么相信吴氏的话吗?”水月觉得奇怪。 “我当然不信,但是,我要珈宁信。”只有珈宁信了,依她急功近利的性子,才有可能自露马脚。而只要珈宁这么做了,她的如意算盘也就打响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禀告珈宁侧福晋。”水月机敏过人,往觅雪院跑去。 …… “闻悦、子衿、子佩。你们守好福晋,无论是谁喊你们,都一步不能离身,我要去找下十四爷。”吴兰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往胤祯书房走去。 “吴姑娘,主子身体不适,您先回去吧。”达哈苏躬身朝吴兰若行礼。 “既是身体不适,我就更要进去瞧一瞧了,达哈苏,请你行个方便,我真的有要事。”这府里的女人怎么个个都这么蛮横,达哈苏脑子嗡嗡的。 “让她进来。”胤祯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关于此事,他也想听听吴兰若的看法。 吴兰若进来的时候,敏锐的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她看向胤祯书桌上的字迹,便一下就明白了。 如果直接劝,依胤祯的个性,只怕适得其反,因此吴兰若收起刚刚的急躁,平静说道:“刚刚知意侧福晋来询问福晋的病况。” “倒难为她有心了。不过,我以为以你们的关系,你会替福晋求情。”胤祯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心里一团乱麻。 “福晋划破个手指,就吵着闹着,自己是不是要死的一个人。等她醒了,爷自己问不是更好么。”吴兰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之语,先笑了笑,不急不慢。 “她嘴里从来就没一句实话可言。”胤祯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就像是被人硬灌了一碗难喝的中药。 “人证怎么说。”吴兰若走到胤祯身后,轻轻替他揉捏放松,胤祯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一些。 “畏罪自尽了。”胤祯不觉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吴兰若嘴角笑了笑。 胤祯又听见吴兰若低低的笑声,睁眼看向她。 “爷别误会,妾身只是笑福晋的字。”吴兰若忙解释道,然后拿起细瞧了瞧,故作欣赏的语气:“也真难为四爷不仅看得懂,还给人证带了回来,这种催命符一样的东西,还贴身装着,也不怕不小心丢了。”吴兰若举重若轻,语气翩然。 “许是他怕四哥杀人灭口,因此留了一手。”胤祯又看了眼两幅笔迹。 “既这么怕死,又为何抢着自尽,又放又杀,可不是咱们那位四爷的性子。”吴兰若乘胜追击。 胤祯握住吴兰若在她肩头的手,良久,开口说道:“你先去吧,好好照顾她。” 吴兰若心知肚明,盈盈一笑,退身而去。 “达哈苏,去调查一下老马夫还有没有家人在世,这件事再多派些人手查一查。”胤祯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他一直是个自许公正的人,但这次他动摇了。 …… 夜里沈婳果然发起热来,吴兰若仔细重新给沈婳换了药,又灌了汤药进去,看着沈婳睡的平稳,吴兰若走出主院,回到晴茉阁,吹响了一枚骨哨。 片刻后,熟悉的兰花香落在吴兰若的身后。 来人戴着兰花造型面具,一双丹凤眼里,却是不相符合的阴鸷。 “哥哥,兰儿想麻烦您查个人。”吴兰若一改之前的娇弱,整个人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你又多管闲事。”吴世玦对自家妹妹,这个好管闲事的毛病略有不满。 “她是妹妹的恩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却一片真心待我,为我着想。如今她身陷囹圄,妹妹不能不管。”吴兰若央求。 “什么人,你说。”吴世玦语气放软。 “十四爷府里最近新死的马夫,我想请哥哥查一下,他是否还有家人在世,最近有什么变故没有。”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选择死亡,除非这背后的代价值得他这么做,对于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哥哥答应你。不过兰儿,你在十四爷府里也待了不少年了。”吴世玦察觉到吴兰若的心性变化,出声提醒道。 “妹妹知道,请哥哥放心。”吴兰若眸光微闪,将溢出的眼泪咽了下去。 …… 沈婳在墨玉的陪同下,晃悠悠的又来到了故事的起点——阎王殿。 这一次同上一次懵懵懂懂的不同,沈婳兴高采烈的冲到钟馗面前,露出了八颗大白牙的标准微笑,笑眯眯的喊道:“钟馗大人,您快看我是不是死了,我应该是死了吧,那既然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沈小姐,您只能死在雍正二年原身死的那天,否则,无论您死了多少次,我们都会送您回去的。”钟馗面不改色。 啥?也就是说,无论她在修正历史的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她都死不了?换句话说,等于她这二十多年莫名其妙就多了枚天然的免死金牌?! 这世上还有比她沈婳更憋屈的人吗,人家是拼了命想活活不成,她是拼了命想死死不掉。 “沈小姐,为了避免下次再出现这种失误的发生,我们现在先将你的名字勾掉,这样你便不用来回跑了。不必感谢了,这是我们地府工作失误应该做的。”钟馗翻开生死簿,用朱笔将沈婳和完颜海若名字双双勾掉。 “谁要感谢你啊,我是想死,想死啊,求求你让我死了吧……” 随着名字的消失,一股强有力的劲道“咻”地一下瞬间将沈婳弹开。 …… “这天杀的钟馗,活该生生世世待在地府那种永不见天日的破地方!”沈婳一睁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扫了眼四周:老地方,老身份,老任务,忍不住破口痛骂道。 正文 第十九章 与胤祯决裂 吴兰若替沈婳把了一遍又一遍的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短短几个时辰,福晋的脉象怎么就能和常人无异了。 沈婳心知肚明,有些心虚的避开吴兰若探究的目光,这让她怎么解释,难道说她从此以后就是不死之躯,只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个妖魔鬼怪吧。 “福晋,您自己觉得怎么样?”吴兰若又检查了遍沈婳的伤口,疼的沈婳嘶嘶的直抽抽。这死是不会死了,但是疼是真的疼啊。 “啊,我觉得好多了,好多了。哎呀,吴兰若,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不仅人好,性格好,连医术也这么好,你这,你这简直是神仙投胎啊。”横竖要找一个理由,不如把高帽都给吴兰若吧,或许十四爷看在这层上,能让吴兰若稍微过的体面一些。 “福晋惯会取笑人家。”吴兰若红了脸,替沈婳穿好了衣服。 听闻沈婳已经无碍,胤祯拿起桌上的两张纸,往卧房走去,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听听她怎么说。 “你们下去吧,我和福晋单独说几句话。”胤祯环视屋内一圈,抬手示意。 吴兰若拼命的朝沈婳使眼色,希望沈婳可以领会到她的意思,不要被套进去。 沈婳看见吴兰若的眼神,并拼命对她眨了眨眼睛回应,她知道,十四爷大概是要和她说什么羞羞的悄悄话了。都说患难见真情,果然一点不错。 …… 沈婳故作害羞,低着头等着胤祯开口。 “完颜海若。我长话短说,刺杀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胤祯不想兜圈,开门见山。 沈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问的直接,沈婳也听得清楚。 “十四爷是怀疑整件事是我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沈婳微微一愣,大脑一片空白,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胤祯,眼中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现在不是怀疑,而是有证据的在问你。”胤祯盯着沈婳。“现在我问你什么,你答就好。” “府里的马车轮胎是不是你扎破的?” “是。” “今日你是不是故意撒谎骗我陪你单独出去?” “是。” “那个蒙面人是不是说他是特意来杀你,而你又恰好挡在我身前,完全暴露受的伤?” “是。” 胤祯深吸一口气,拿出刚在沈婳卧房找到的纸张。 “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是。” 胤祯如鲠在喉,将那封密函扔给沈婳,沈婳接过,上书:四爷,我与十四爷即刻前往京郊。 “所以呢,十四爷就一口咬定这件事是我做的?”沈婳冷笑着,将那封密函三五下撕了个粉碎,纷纷扬扬落下的纸片,犹如沈婳此时跌落谷底的心。 “那你要如何解释,是不是又要说全部都是巧合?”胤祯的声音冰冷刺骨,一句句的刺痛着沈婳的心。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陷害。 自己醒来这么久,他没有问过他一句好不好,却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来质问自己。 沈婳指尖颤抖,眼眶迅速涌上一层水雾。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没有了信任,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胤祯以为沈婳会如前几次那般,激烈的和她进行辩解,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起身下床,准备离开。 “十四爷,这话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沈婳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炭掉进冰窖里,满腹得意转瞬之间化成了云烟。 …… “福晋,您的伤……”吴兰若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她没想到沈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决绝。 “你要去哪里!”胤祯跑出门牢牢抓住沈婳。 “十四爷想我去哪里?刑部?天牢?还是,阎罗殿?”沈婳惨笑着盯着胤祯,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下一秒沈婳狠狠将胤祯甩开,伤口崩裂,渗出星星点点的红,像是雪地里盛放的朵朵红梅。 “我没有指认你,我只是想听你的解释……”胤祯慌神,印象里从没看过这样的沈婳,让他胆战心惊到语无伦次。 “对我而言,你的怀疑就已经是指认了。” 一滴泫然的泪兀自挂在沈婳苍白的脸上,长长的死寂的默然,众人只听到沈婳一声悄然的叹息。 众人只得看着沈婳拖着沉重的步伐,毫不迟疑地一步步缓慢的离开胤祯的院落。 此时的沈婳犹如一个鸡蛋壳,轻轻一碰就能碎个稀烂。 今夜之后,她再也不会对胤祯虚以委蛇了,再也不会。 …… 仗着自己反正也死不掉。沈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换药。 自己本来以为和胤祯已经是好朋友了,如今看来,还是自己高攀了。 信任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极其脆弱且无法复原。 墨玉看着沈婳溃烂的伤口翻出黄色的腐肉,知道沈婳一定疼的要死。但是他只是个鬼差,还是最低级的那种,根本没有能力替沈婳治愈伤口。 但是墨玉知道,沈婳是因为被十四爷冤枉,伤透了心才会如此。他不能帮沈婳疗愈伤口,难道还不能替沈婳出口恶气吗。 想到这里,墨玉跑到窗口,召集来府里所有的鸟儿。 沈婳倚在窗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墨玉看沈婳不再恹恹的,便对着沈婳念了个咒,沈婳便也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这个府里穿的最好的那个人认识不?”墨玉发问。 “认识认识,还是长的最好看的那一个呢。”众鸟花痴。 “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心肠最坏了。你们想不想下辈子做个高级鸟?”墨玉狠狠往地上啐了两口。 “想啊想啊,下辈子我要做雕,这样就没人吃我了。”某麻雀已经开始闭眼幻想。 “那就得听我的知不知道。我是专门管投胎的鬼差。”墨玉一脸骄傲,开始忽悠。 “好啊好啊,鬼差大人有什么吩咐。”众鸟齐齐看向墨玉。 “他欺负了我的主人,你们给我在他头上拉屎,玩命的啄他!”墨玉咬牙说道。 “哈哈哈哈。”沈婳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几天的郁结之气可算是一次性发了出来,沈婳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墨玉,谢谢你,一直坚定的陪在我身边。”早春的阳光此时刚好停在沈婳的半边脸上,墨玉看见沈婳脸上亮晶晶的又在反光。 居然会有人对我说谢谢?墨玉的心像是突然被填满了。 …… 胤祯府上开始出现一幕奇观,百八十只鸟儿齐刷刷的围在胤祯的头顶上,里三层外三层塞的严严实实的。 下人都没见过这等罕事,还以为是祥瑞之兆,纷纷围观了过来。 只见每只鸟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鼓足肚子往下使劲。胤祯光溜溜的头顶上,瞬间堆满了新鲜的鸟屎,高耸的像是戴了一顶帽子。 正文 第二十章 清汉女设计图 “下次再怎么样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知不知道,你这伤口不处理好是要命的。”吴兰若听见子衿子佩来喊她给沈婳换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沈婳疼的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乖巧的点了点头。 “福晋福晋,刚刚府里可出了件奇闻呢。”子佩端着水盆,从外面连声走了进来。 “子佩,福晋身子还没好,你又大呼小叫。”子衿接过子佩的水盆嗔怪道。 “姐姐我知道错了,可是真的很好笑嘛,咯咯咯。姐姐你刚没看到十四爷满头的鸟屎,堆的小塔似的,咱们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这会恨不得把头皮刷掉再长出一层来呢,咯咯咯,可乐死我了。”子佩想起胤祯刚刚吃瘪的模样,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止。 “子佩你在说什么鸟屎?”吴兰若和子衿听的不明白一齐问道。 “就是鸟屎啊,也不知哪来的好多好多只鸟儿,就停在十四爷头顶,齐刷刷的在爷头上拉屎哈哈哈哈,我都笑的不行了。”子佩笑岔了气,揉着自己的肚子。 “还有这种事。”吴兰若和子衿纷纷觉得奇异,而后看向毫无反应的沈婳。 沈婳感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抬眼道:“他的事与我无关,自然不会牵动我任何情绪。” …… 京城最大赌坊千金台。 赌坊伙计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耻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敢来,我们老板到处找你不见,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给我抓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告诉你们小爷我有的是钱!”年轻男子将一叠银票往天上一扔,赌坊伙计面前仿佛下起了钱雨。 “够不够了!”年轻男子看着蹲在地上忙着捡钱的伙计,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千金台。 “哎,真是造孽啊。”等到伙计也进去之后,围观的百姓才敢围过来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听说他爹尸骨未寒,这小畜生就拿着东家给的抚恤金豪赌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娘哭的眼睛都瞎了,家里饭都没得吃,唉,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哦!” 吴世玦就站在这群人中间,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什么样的东家才会在奴才死后给上千两的抚恤金?这个奴才又得行了多大的功德才配得? 吴世玦低头问向旁边的人:“敢问这是哪家的,听你们说的怪可怜的,想去拜访他家老母亲。” 那妇人看着吴世玦贵气逼人,猜测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子,忙阿弥陀佛的拜道:“就是巷子东口最里面那户尤家,官人,您看起来是个大善人,老太婆做主带您过去一趟,也算沾功德了。”吴世玦道了谢,就跟着那妇人走去。 不多时走到了尤氏门口,吴世玦左右看了看位置,又低下头展开手下传给自己,老马夫家的地址的密信,眯着眼笑道:“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觅雪院 珈宁听了红俏的回禀,当即就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尖声问道:“你说那个贱人已经能在院子里活动了?” 红俏支支吾吾的回道:“是的,奴婢亲眼所见,福晋说她在做什么,什么广播体操,说是锻炼身体,奴婢也听不懂。但看着确实是好多了。” 陈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跪在珈宁身边。 “啪”的一巴掌,还带着些尖锐的疼痛,陈丰用手背摸了摸脸,原来是珈宁的护甲划破了他的脸。 “属下办事不力,宁儿,不,请主子责罚。”珈宁狠辣的目光死死盯住陈丰,陈丰自悔失言。 “你当然要罚,连自己分内之事都做不好,你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我这里,给我滚!”珈宁气的站不稳,陈丰伸出手却迅速又抽了回来,示意红俏扶住珈宁。 “等等,你去把马夫一家料理干净,千万不能露出破绽。”珈宁缓缓坐了下来,对着陈丰的背影嘱咐道。 “是,属下知道了。”陈丰转身领命,后又犹豫了半刻看向珈宁:“主子如今怀有身孕,不要总是生气,对孩子不好。” “关你什么事,你不过区区一个奴才罢了,我的孩子自有上天保佑,要你多嘴,还不滚?”珈宁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向陈丰,陈丰不躲不闪,茶杯闷哼一声,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早春的阳光怎么会如此刺人,陈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视线逐渐模糊∶“大哥哥,我额娘只是个妾,我只有这几个冷馒头,我都给你吃,你就将就吃吧。” 陈丰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紧了紧衣服,往老马夫家奔去。 …… 别院。 吴兰若捧着药走了进来,见沈婳正站在书桌前,不知在做些什么,便将药碗端起,走到沈婳身边。 “呀,福晋画的这是衣服吗,看着既不像前朝的,也不像满族人的旗服。”吴兰若将温度刚好的药递给沈婳,沈婳放下笔,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就着吴兰若的手吃了两片蜜饯。 “是的。兰儿,汉人在清朝是不是没有自己的衣服,我看你穿的还是满人的旗服。”沈婳曾学过中国服装史,恍惚记得清朝是没有单独给汉人女子穿的衣服。 “福晋说的不错,汉人女子如今不过是各家把前朝服饰改一改,随便乱穿。”吴兰若点头道。 “那就是了。兰儿你看,我根据前朝服饰和满人的旗服,做了一些改良和创新。我准备延续前朝上衣下裙的款式。不过上衣呢我用了满族的厂字型衣襟,裙子我在马面裙的基础上加了满族的凤尾裙设计,还另外设计了一种月华阑干裙。鞋子也是,汉族人裹小脚,本来就走不稳路,花盆底更是寸步难行,我便改成了这种登云履形制,远远的看着和花盆底一样,其实头尾都是有跟的,走路会稳定很多。”沈婳将自己的设计图一一拆解,讲给吴兰若听。 吴兰若看着设计图再看着眉飞色舞的沈婳,这时候她觉得沈婳整个人在发光,就是那种自信又迷人的光彩,让人挪不开眼。 吴兰若刚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她和沈婳互看了一眼,忙走了出去。 “子衿子佩发生何事了?”沈婳连忙问道。 “福晋,听说达哈苏抓到老马夫的儿子了,这会爷正在审讯呢。相信很快就能洗清福晋的冤屈了!”子衿十分高兴。 “我不在乎。”沈婳眸色冷淡,转身进了屋子,仿佛子衿说的是别人的事。 吴兰若嗅到了兰花香,会心一笑。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骂我重重有赏 胤祯赶到的时候老马夫的儿子就只剩下一口气,府医正在救治。 “怎么回事?”胤祯看向达哈苏。 “回主子的话,不知道是什么人,把老马夫的儿子扔在府门口,只留了一封信,说是和刺杀案真相有关。”达哈苏如实回道。 “务必将他救醒。”胤祯想起沈婳那日决绝的眼神,这几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希望能找到真相。 …… “你如今连个酒囊饭袋都杀不掉,越发无能了!”珈宁深吸了一口气,几欲快要气死。 “主子,不知道为何,那小马夫身边多了好些武艺高强的人,就连那老太婆身边都多了一个人护卫,奴才实在是打不过啊。”陈丰只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杀了老马夫全家。 “已经有人抢占先机了。”珈宁头疼欲裂,本来万无一失的事,到底还是百密一疏。 “要不,奴才现在直接把小马夫杀了算了。”陈丰从地上站起来提着刀就准备去胤祯院落。 “你还嫌不够乱,还要打草惊蛇?这会去你送死就算了,还会查到我头上。”珈宁一副笨笨笨,笨死你算了的神情。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说不定那小马夫中了你一刀,不一定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不一定知道些什么。”珈宁捧着头,挥了挥手,让所有人下去,她想自己静一静。 …… “子衿子佩,你们劝劝自家福晋,我去十四爷那里看看。”听说唯一的可能人证也被暗杀,吴兰若决定去看一眼。 “我和你一道去,我倒也想听听,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沈婳跟上吴兰若。 “刚不是说不在乎吗?”吴兰若抿嘴笑道。 “谁在乎十四爷,我说的是凶手。”沈婳辩解道。 “我说是十四爷了吗,福晋你好奇怪啊。”吴兰若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沈婳。 “好啊,兰儿,你也跟我学坏了!”沈婳跺脚,朝吴兰若身上一顿乱挠。 …… 进了主院,沈婳坐在院子里,不愿进去,胤祯透着窗户瞧着沈婳,神色复杂。 “她看起来好多了。”胤祯看向吴兰若的目光里尽是感谢。 “是福晋自己吉人天相,非妾身之功。”吴兰若可不是奉承,她是真的从没见过沈婳身体底子这么好的人。 “你也辛苦了。”胤祯拍了拍吴兰若的肩膀。 胤祯松手后,吴兰若看向自己的肩膀,目光温柔,情意绵绵。 ……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胤祯倒了一杯水走至院中递给沈婳。 沈婳未接,冷着脸说道:“怕十四爷一身的鸟屎味把我熏吐,我伤口还没好,呕吐容易裂开。”说完还故意用手挥了两下。 胤祯下意识的扭头嗅了嗅自己。 “爷、福晋,小马夫醒了!”吴兰若用银针逼醒了小马夫,她真怕沈婳和胤祯再吵起来。 沈婳提着衣服就往里面冲。 …… 小马夫醒来后响起救他的那人说过,要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告诉十四爷和嫡福晋,否则他将不再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求生的本能让他忙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十四爷和嫡福晋。” 沈婳忙拍了拍自己,然后指了指胤祯。 “具体的草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大概是府中的人前两天送了一大笔钱给草民的爹。”小马夫喘着粗气,很是费劲。 “你可有见到那人长什么样?”沈婳摸了摸小马夫的背给他顺气,胤祯皱眉,伸手将沈婳拎到自己身边。 “没有,只有背影。”小马夫摇了摇头。 好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屋内四人都是叹了一口气的遗憾模样。 “那是个女子,草民记得那人的声音。”小马夫接着说道。 “这府里女眷这么多,听声音怎么能听出来。”说了不跟白说一样,沈婳感觉又是白跑一趟。 “福晋有所不知,草民因为,因为,因为烂赌,听骰子听的多了,听力比之常人好上不少。”小马夫低眉说道。 “赌钱赌多了竟然还能收获这种技能,厉害啊。”胤祯和吴兰若哭笑不得,沈婳到底天天都在想什么。 小马夫大概也从来没遇见过沈婳这种脑回路的,尬笑了两声道:“福晋只需把府内十四岁至二十五岁的侍女找来,草民便能听出来。” “达哈苏,立即宣人……”胤祯着急就要喊人。 “难怪你这么容易被蒙蔽,笨成这样,你这会去叫她们来,凶手就在里面,她能不知道这是在找凶手吗?”沈婳急忙把达哈苏拽了回来。 “达哈苏,听我的,你主子对这种女人间的破事不靠谱。”沈婳上下打量了胤祯好几眼,咂了咂嘴摇了摇头。 “告诉府里众人,就说小马夫重伤不治,已经死了。如今证据确凿,将福晋先行收押。为了让福晋思过,准备找人日日在屋外骂福晋,选中的人大大有赏,请府内符合年纪的女子必须全部前来应聘。” …… 一个月十两银子的诱惑果然是巨大的,不一会儿院落里就站满了人,连院外都挤满了不符合要求,却也想试试的人。 “人齐了,就开始吧。”沈婳对达哈苏示意。 “恶心扒拉的贱女人,活该被爷唾弃!”第一位火力就这么猛,果然是女人最会骂女人了。 “人贱一辈子,猪贱一刀子,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嘿,这倒是有个有文化的。 “人尽可夫,贱人这个词都不配用在你身上。”胤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你可别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实际破坏我断案。”眼看胤祯就要爆发,沈婳忙死死捂住了胤祯的嘴,低声说道。 沈婳才不在乎外面骂的有多难听,在她穿越之前,网络暴力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那些只会躲在键盘背后的小老鼠,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你早就该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在一堆不堪入耳的骂声里,突然冒出这么格格不入的一句,令沈婳着实有些意外。 “是这个,就是这个!”床上奄奄一息的小马夫突然叫了起来。 沈婳和胤祯忙走到窗户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珈宁的陪嫁丫鬟——红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替罪羊红俏死了 珈宁,又是珈宁。 沈婳简直怀疑珈宁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且比她还高阶,知道自己因为不能改变历史,所以无法对她施加狠手,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没有。因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毫无底线的,出手一次比一次狠毒。 珈宁被传过来的时候心里已经猜到事情败露,大不了弃车保帅,只要她还在,那就总有赢的时候,因此倒也十分落落大方。 “给爷和福晋请安,前几天听说福晋姐姐受伤了,本来第一时间就想来探望的,却因为有孕在身,怕惊了胎气,所以未敢来。到底是老天垂怜,福晋姐姐没事。” 沈婳懒得听珈宁这绵里藏针的话术,直接说道:“珈宁,真难为你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其实我没死,你应该很难过吧。” 珈宁撇了撇嘴道:“福晋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妹妹不懂。” 胤祯示意把红俏带上来:“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红俏给老马夫那么多钱。” “妾身听说老马夫的儿子豪赌,输了很多钱,十分的不忍心,所以拿了自己的体己。爷不是常教育我们,要种善因得善果么,更何况,臣妾如今怀有身孕,更想为孩子祈福。”珈宁不慌不乱,明明是杀人的生意愣被她说的行善积德似的。 “你胡说,那日红俏姑娘来,跟我爹说事情办的极好。结果当天夜里,我爹就被人杀了,一定是你们让我爹做什么事了。”小马夫情绪十分激动,脸色由红转白。 “哦?可有其他人证么,不然就凭你一己之言,指认当朝十四皇子的侧福晋?”珈宁面不改色。 “杀我爹的人我认识,他的手上有一块疤,今天也是他杀的我,幸好被人所救!”小马夫继续指认。 “越说越玄乎了,难道本宫身边还能养个暗卫什么的。”珈宁知晓陈丰的本事,因此她并不担心陈丰会被找到。 “都给爷住口!”胤祯听的烦闷,直接指着红俏:“你说!” “回禀爷,刺杀一事,是奴才一人所为,与侧福晋毫无关系。”红俏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婳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心梗身亡。 珈宁用手捂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红俏,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主仆二人戏演的,沈婳用力捶了捶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一人所为?红俏,你把大家都当傻子吗?”胤祯狠狠打了红俏一巴掌。 “主子受辱就是奴才无能!那笔钱,是福晋多年的体己,我家主子这样贤德,却反落得个罚俸禁足的下场,奴才不服,于是奴才欺骗了福晋,将那笔钱拿去威胁老马夫,请杀手组织杀了嫡福晋。”红俏一改平日柔顺,整个人都透着阴毒。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鬼才信呢。”沈婳气的心口疼。 鬼都不信,墨玉暗自嘀咕。 “那老马夫身上的密信难道是你写的吗?”胤祯示意沈婳注意伤口,开口问道。 “是城里东林书院里的一位先生写的,爷不信可以去问。福晋的字是我家主子担心别院清寡,让我送了些东西过去给福晋,我顺手偷的,那日子衿子佩和别院的下人都看见过我。” 胤祯看了一眼子衿子佩,只见她二人点点头。 审问半晌,却根本伤不到珈宁分毫,空欢喜一场,沈婳头疼欲裂,她实在不明白,坏人的运气怎么可以好到这种离谱的地步? 想制裁真正的凶手,怎就那么难?没有证据,胤祯根本不可能处罚珈宁。 “来人,把红俏拖到宫里慎刑司严刑拷打,爷就不信,她有那么硬的嘴。”胤祯气的薄唇紧抿。 珈宁顺势哭着请罪道:“都是臣妾平日里没有教导好奴才,才让她做出这般目无法纪的错事来。臣妾失职渎罪,还请爷和福晋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沈婳真是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撕了珈宁这张虚伪的面孔。 “完颜海若,贱人,你去死吧!” 大家都被珈宁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还跪在地上的红俏,只见红俏突然站起来,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沈婳的方向扑来,胤祯立刻飞身一脚将红俏拦下,红俏借势将簪子刺向自己的胸口。 变故发生如此之快,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意料到。 吴兰若最先反应过来,跑到红俏身边把脉摇头道:“已经死了。” “拖下去喂狗!”胤祯怒喝一声。 “至于你,把《女德》抄一百遍,没我的命令不准出觅雪院一步,你院子里的下人这次全部都清出去,重新换一批。”胤祯怒不可遏,甚至懒得再去看珈宁一眼,拉着沈婳走了出去。 …… “你应该觉得特别委屈吧。”花园里春意渐浓,胤祯看着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的沈婳,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所以呢,爷难道要跟我道歉吗?”其实委屈的太久也就释然了,更何况经此一事,珈宁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让自己成了不死之躯,真算起来,即使没有扯平,也不算太吃亏。 “爷不必跟我道歉。我不会接受。但我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只希望日后爷对我少一些疑心病就好。”沈婳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她因为这事困扰了很久,如今真相大白,又可以安心度日了。 假如沈婳骂他几句,兴许他心里还会好受些,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他就越是内疚,胤祯伸手想揽过沈婳,沈婳立马躲开了。 胤祯尴尬的将手放下道:“这次的事珈宁固然可恶,我也有错,我不应该不相信你,伤透了你的心。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的信任你。” 他这一个多月日夜派人监视沈婳,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或许,正如那晚她所说,她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沈婳哂笑一声,置若罔闻。 不过下一秒,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后面准备开店的打算,不如刚好趁现在这个机会敲个竹杠。 “十四爷,你要是真的觉得亏欠我不如就帮我个忙吧。”沈婳笑的一脸精明。 “你说,我都答应你。”胤祯巴不得有这种献殷勤的机会,满口答应。 “我想在京城开个成衣店。麻烦十四爷帮我挑个好一点儿的地段和铺子。另外兰儿说八旗子弟不许经商,所以需要再帮我张罗一位靠谱有经验,且听话忠诚的掌柜。” “你拿什么开成衣店?”胤祯惊愕。 “清汉女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花神妙。”沈婳昂起头,一脸的骄傲。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本皇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说起来,十四爷这个人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眼光还是不错的,他给我推荐的这几个商铺都还挺符合我的要求的。地段繁华,人流稳定,采光也不错。”沈婳站在铺子前,看了看来往的车流人马,又进铺子里转了转,点头称赞道。 沈婳那日和胤祯开过口以后,胤祯虽然不理解沈婳要做什么,但他既然答应了她,自然不会食言,因此很快就在商行里找了好几间铺子供沈婳挑选。本来他要亲自陪沈婳来的,被沈婳一口回绝了,便只能暗中跟着她保护她。 “达哈苏,爷的人品很差吗?”胤祯用扇子遮住脸,一脸询问的看向身边的达哈苏。 达哈苏看着自家主子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一脸怔愣。 “兰儿,我觉得这间不错,不如咱们就把这间买下吧。”沈婳打开手里的图纸又比较了一番。 “都听福晋的。”吴兰若其实觉得哪都好,福晋真是个奇女子,她心里的敬仰又多了一层。 “成,那我们就回去和商行说一声。”沈婳关上铺子的门,准备去商行下定金。 “这铺子小爷我已经看上了,你们再另选别家吧。”沈婳刚要走,就见一放荡不羁的长着双桃花眼的贵族公子哥,一脚踹开铺子的门,一脸桀骜不驯的看着沈婳她们。 “这铺子我刚刚已经定了,还请公子另择别处。”沈婳温婉美丽的五官不同于往常的温柔,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这么漂亮的妞,竟然是个聋子。爷看你长的好看,就再跟你说一遍,这铺子小爷我要了,你哪来的滚哪去,小爷我今天心情好,没空跟你穷搭理。”也不知哪来的纨绔子弟,眉眼里的轻佻勾的沈婳心里的火熊熊燃烧。 吴兰若知道沈婳是个烈火暴炭的性子,忙出声劝道:“这位公子,凡是都讲个先来后到,这铺子我们刚刚已经定了,公子……” “兰儿,你怎么样。”那不省事的少年见沈婳她们不肯让,不耐烦的一脚将吴兰若踢开,吴兰若眉头倏的一下皱了起来。 “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沈婳抬脚对着那人的生命大和谐处踹了一脚。 胤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感慨沈婳对她,也还算温柔了。 “爷,咱要不要出手。”达哈苏利刃出鞘。 “你觉得就福晋这样的,能吃亏吗,再说了,放长线钓大鱼,爷倒要看看这小杂种背后有谁给他撑腰,到时候一起端了岂不解气。”这京城,竟然还有敢得罪他的人,真是奇了。 “好你个臭表子,你竟然敢打爷,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她抓起来!”纨绔子弟痛的跳起来,勒令身边的小厮擒住沈婳。 “我看谁敢!”沈婳横眉竖眼大喝一声,愣是吓的两个小厮不敢上前。 “废物废物!”纨绔子弟拿出腰间的烟枪,把两个小厮的头敲的邦邦响。 “福晋真是,顶顶彪悍的女子。”达哈苏不由得在心内叹服,就福晋这个虎劲,真要动起手来,咱家爷估计,也就那样吧。 “你有本事别走,小爷我喊人去!”纨绔子弟指着沈婳,踉踉跄跄跑去喊人了。 “福晋,趁着没人咱们还是走吧。”吴兰若不想多生事端,拉着沈婳就想走。 “不行,像这种恶霸无赖,必须一次性治好。他竟然还敢打你,哼,我要他不仅像你道歉,还要你也打回去!”沈婳理了理衣服,翘着个二郎腿,就坐在铺子门沿上。 吴兰若苦笑着摇了摇头,福晋这争强好胜的性子是改不了了,不过,除了哥哥,她是第一个这么维护她的人。吴兰若心里暖暖的,陪沈婳一起坐下。 “爷,您之前把福晋惹成那样,咱要不嘴上吃点亏就吃点亏,去道个歉吧,就福晋这誓不罢休的性子,狼来了也得让三分吧。”达哈苏拽了拽胤祯的衣袖。 “爷不瞎。”胤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婳看。 “就是她们!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不一会儿步军统领衙门浩浩荡荡一群人就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沈婳她们押了起来。 “等等,犯错的明明是他,你个为虎作伥的狗官凭什么抓我们!”沈婳被两个官差抓着,丝毫动弹不得,靠,这康熙年间吏治腐败看来是真的,官差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 “小姑娘,知道这是哪吗,这是京城,是看官大而不是给你讲理的地方,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步军统领死死捏住沈婳的下巴,拍了拍沈婳的脸。 转而又对那纨绔子弟恭敬作揖谄媚道:“这位就是当朝从一品大员兵部尚书范承勋范大人的公子,两位姑娘,自求多福吧。” “为官不正,残害百姓,朝廷的俸禄竟然养着这种废物!”我沈婳现在可是堂堂十四福晋,别说从一品,就是正一品她也不在乎。 “哟呵,哪儿来的不怕死的乡野丫头,竟然还敢说朝廷的不是,小爷不妨告诉你,就你们这种平民,生来就是给我们残害的。”范公子狠狠啐了沈婳一口,沈婳嫌恶的躲开了。 “哎哟,还敢反抗,女人就是贱,给点厉害你就服帖了!看你长的这么好看,死之前小爷赏你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何如。你们两个给我按住她,爷现在就办了她!”范公子说着就将沈婳推倒在地,倾身压了上来。 “本皇子的女人你也敢碰!”沈婳正想抬腿给他一脚,抬眼却见一身浅紫长袍的胤祯站在身前,那张俊秀的脸上阴沉不定,细长的凤眼里,似有意味不明的阴鸷之气。 胤祯拉起范公子扔在地上,那范公子在地上像皮球一样滚了好几圈,才跌跌爬爬的站起来。 “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范公子气急败坏揪住胤祯的衣领。 “十,十四爷,奴才给十四爷请安。”步军统领看清是胤祯后,吓的立刻跪在地上,浑身抖筛子般瑟瑟发抖。 范公子闻言,方知道眼前就是康熙帝最宠爱的皇十四子胤祯,身体立刻跟得了软骨病似的,瘫在了地上。 “若儿,没事吧,疼不疼。”胤祯眼底心疼一片,忙扶起沈婳。 “疼,可疼可疼了。”沈婳委屈巴巴。 “这个杂碎刚刚碰你的是哪只手。”胤祯眸色阴冷。 “左手。”沈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达哈苏,把他的左手砍下来,送到范大人府上去。”此言一出,惊呆了在场众人,就连沈婳也没想到。 “等等!”沈婳忙叫住了达哈苏。 “你难道要替他求情?”胤祯觉得稀奇。 “哼,当然不是。”沈婳冷笑一声,将吴兰若带到范公子面前,看着吴兰若道:“兰儿,踢回去。” “福晋,这,要不算了吧。”吴兰若是正儿八经的深闺淑女,当街踢人这种事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那我踢!”沈婳再次抬起一脚直接踢在他的生命大和谐上,范公子疼的嗷呜一嗓子哀嚎出来。 “道歉,给我向兰儿道歉!”沈婳才不管姓范的疼的死去活来的,命令他立刻道歉。 范公子只得老老实实在吴兰若脚边跪下道:“小爷,不,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给贵人道歉。” 吴兰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的事儿办完了,十四爷,您请吧。”沈婳发泄完毕,挽着吴兰若蹦蹦跳跳走开了。 胤祯示意达哈苏,只见达哈苏动作麻利,抓着他的胳膊像切菜一样,范公子的左手就被齐整整的割了下来。 “你拿着这条断臂送范公子回家,告诉范大人,你和他以后都不必再来上朝了。”胤祯面色阴沉对着已经吓傻了的步军统领吩咐道。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因祸得福声名大噪 次日一早上朝,胤祯便将昨日之事上报给康熙,康熙听后十分震怒,命刑部彻查所有在京官员。 康熙对沈婳临危不乱,又敢不畏惧官权的举动非常赞许,加之上次相救了温恪敦恪公主,匆忙之间还没有来得及赏赐,因此两下一起,赏了沈婳许多金银财物和绫罗绸缎,并将贴身的红珊瑚手串也给了沈婳,表示亲热。 康熙厚赏盛赞沈婳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城,一时间沈婳声名大噪,各方跟风赏赐之物堆山填海似的占满了大半个长乐院。 “我之前还在担心自己的俸禄都用来修长乐院,没钱买铺子买布料,给伙计发工资,没想到不仅出了口恶气,还平白得了这么多赏赐!” 沈婳把自己埋在那一堆赏赐之物里,就像枕着钱睡觉一样。 “这些都是福晋该得的。”吴兰若和子衿子佩都替沈婳感到开心。 “说起来,昨天要不是十四爷,事情也不会解决的这么顺利。虽然本小姐现在跟他没什么交情可言,但是我这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子衿子佩,挑一半值钱的你们去送给十四爷,就当我还了他昨天出手相救的人情。” 沈婳示意子衿子佩把她从钱堆里拉出来,颇为大方的挥手说道。 子衿子佩也不看,随意挑了一部分就准备送往十四爷院落。 “哎哎哎,这个白玉镯子我喜欢,不给他。那个白山茶花的簪子也不行,多衬我这张脸啊。这个樱花白(玛)瑙缠丝碟子也不行,盛鲜荔枝好看,给我放下。还有那个……” 沈婳看来看去最终认认真真思索道:“你们评评理,我是他老婆,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他脸上是不是也挺难看的。” 众人纷纷点头说是。沈婳摸着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道:“所以,他救我,其实他还应该感谢我给他提供这个机会的,不过呢,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用他谢了,就此扯平,扯平,哈哈哈。” 说完沈婳不等众人有反应,把那堆赏赐之物用布盖上,然后背着手晃悠悠的走进了屋里。 “好像是这么个理。”众人一致点头。 …… 达哈苏看着自家主子发了一天的呆,暗暗在心里腹诽道:“这福晋也真是的,爷替她挣了这么大的脸面和这么多的赏赐之物,连来谢个恩都不知道。” “你说,福晋是不是在给我筹谋什么大的惊喜。”胤祯想起前几次沈婳颇费心思的勾引他,满脸洋溢着得意之情。 “真是个小机灵鬼,其实来和我说句话就行了。”胤祯越想越觉得开心,忍不住大笑起来 …… 翌日。 沈婳喜欢这些赏赐之物是真的,但是吧,没钱也是真的。于是沈婳在经历了一晚痛苦的抉择后,选了一包袱的物品,准备拿到当铺去当掉。 胤祯听说沈婳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又出了门,觉得一定是她要出去置办给自己的惊喜,忙跟了上去。 “唉,小宝贝们别怪我忍心把你们当出去,我也是没办法。等我赚了钱,我一定把你们通通都赎出来!”沈婳念念不舍的用脸蹭了蹭包袱,洒泪走进一家当铺。 “当铺?”胤祯又搓了搓自己的大脑门。 沈婳从当铺走出来,迎面便撞上等待许久的胤祯。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打个招呼吧。沈婳喊了声十四爷,头也不回的就准备回府。 这就完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以前看到自己不是都挺开心的么?哦,他懂了,这丫头现在开始欲擒故纵了。 胤祯忙走了过去,在沈婳身边故意清了清嗓子。 沈婳疑惑的看向胤祯:“怎么,十四爷嗓子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去找府医,我又不会看病。” 呵,小样,还装的挺像,看你能撑到几时。胤祯继续陪沈婳走了一段,以手叉腰,示意沈婳可以挽着他的胳膊。 谁知沈婳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就走了过去。 胤祯有些生气,拦在沈婳面前道:“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你那点技俩爷早就看出来了。” 沈婳将手背贴在胤祯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嘟囔道:“也没病啊,怎么感觉疯了一样。” 胤祯拿下沈婳的手反手握住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去当铺是为了当钱,给我买礼物,别装了。” “啥?十四爷你未免想太多了吧,我去当铺是因为我要盘下那间店铺,还要去买布料雇伙计什么的,我缺钱。”沈婳甩开胤祯的手,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前走去。 “你缺钱为什么不和我说,要去当铺。这个道理说不通。”胤祯仍在垂死挣扎。 “这话说的好笑,我为什么要问你要,你是我什么人,我和你关系难道很好么。十四爷,麻烦你搞清楚,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过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每个月付租金给你。等我挣了钱,我就搬出去住。”经过上次的事,沈婳早就对胤祯失望透顶,要不是因为不能破坏历史,她都恨不得休了胤祯。 胤祯如遭雷掣,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怔怔的愣在原地。 原来在她心里,他们已经是形同陌路了吗? 胤祯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旷野里的风,如果沈婳能站在这里,便能听见它破碎的回响。 …… “兰儿,我数学不好,你帮我算下现在咱们需要多少钱,看这些够不够。”沈婳初中数学就不及格水平,算盘更是不会用,幸好还有吴兰若这个十项全能选手。 吴兰若按着沈婳写的单子开始拨动算盘,看了单子后,吴兰若面露难色的对沈婳开口说道:“福晋,您要是实在不会写字的话,下次您口述吧。您这字,兰儿实在是看不懂。” 满文和蒙文沈婳是不可能会写的了,唯一会写的汉字还是简体字,偏偏清朝用的是类似繁体字那种,她认都认不全,更别说写了。 “要不,我先去学认字和写字?”想她堂堂一个985毕业高材生,到这里几乎成了文盲。 “您要是愿意学就更好了。”吴兰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 “刚刚去厨房的时候,听见厨房管事说,最近京城不太平,让咱们福晋出去小心些呢。”徐姑姑提着食盒进来,子衿子佩忙帮着一起布菜。 “福晋,吴姑娘,可以吃饭了。”子衿子佩行礼提醒道。 “徐姑姑你刚说什么,京城怎么了?”沈婳学了半天的字,早就饿了,大口大口的扒饭。 “听说是黄河又发大水了,很多灾民无家可归,所以都流浪到京城来了,咱们爷已经被宣进宫议事了,估计是真的。”徐姑姑将听到的都告诉了沈婳。 沈婳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妇唱夫随 从大禹治水开始,黄河洪水治理问题就一直是历朝历代最头疼的问题。沈婳虽没亲身经历过洪涝灾害,但是电视上也看过不少,从前她都会自发的捐款,众志成城共渡难关,如今到了清朝,她也依然想这么做。 “兰儿,先不要算了。成衣店的事先放一放,若是徐姑姑说的事是真的,我想把这钱捐给灾区的老百姓,帮助他们共克时艰。”沈婳叫停了正在一边奋笔疾书的吴兰若。 吴兰若吃惊的看向沈婳。她是知道沈婳有多想开这个成衣店的,也知道她为了这个成衣店付出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心血,更知道这笔钱是沈婳多么不舍才换来的,如今竟要全部捐掉!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种家国情怀,吴兰若对沈婳不由得肃然起敬。 “子衿子佩,你们去府门口看一下,等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沈婳打开窗户看着庭院里剩余的财物,目光坚毅:“钱可以再挣,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可是人命是不可复制的。” …… 直至半夜胤祯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里,黄河水患,周边大堤竟无一处可以抵挡,不过几天功夫,周边几个州府全部沦陷,数以万计的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 “你可回来了,黄河洪水一事是真的么,皇上怎么说。”胤祯面前突然亮起一盏灯,沈婳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没睡?”胤祯替沈婳拢了拢氅衣。 “你别婆婆妈妈的,我问你正事呢。”沈婳拨开了胤祯的手。 胤祯悻悻然收了手,叹气回道:“嗯,只怕实际情况比奏报里的严重的多。汗阿玛已经吩咐户部尚书即刻筹集粮草和灾款,两日后就出发。” “皇上派谁去赈灾?”一般这种情况,都会有一个顾命大臣负责赈灾事宜的,沈婳想知道那人靠不靠谱。 “汗阿玛派了四哥去。”胤祯握紧拳头,四哥如今的份量在汗阿玛心里已经这么重了,令他不得不防。 “那我也要去。”四哥那可是未来的雍正啊,这天灾无情,万一伤了这位爷的性命,自己岂不是任务就失败了。这可不行,她拼死也要保护雍正的。 胤祯听沈婳毫不犹豫的就说自己也要去,顿时火冒三丈,拉着沈婳的手就拽进自己的怀里:“你还知道你是谁的福晋吗!” 沈婳刚好新仇旧怨一起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在胤祯怀里挣扎道:“不如你先告诉我,我是谁的福晋啊?” “唔……”胤祯一把擒住沈婳的脖子,一下子吻住那温热的唇。 沈婳脑充血一般,等反应过来抬起脚,恶狠狠的踩向胤祯,胤祯疼的脸部扭曲,立刻放开了沈婳。 沈婳拼命用手擦着自己的嘴,脸色通红骂道:“好你个王八蛋,竟然敢亲本小姐,再有下次送你去练葵花宝典!”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沈婳掉头就走。 胤祯看着沈婳又走错了方向忙忍笑喊道:“错了,是左边哪。” “要你管!都是你把我气糊涂了!”沈婳才不承认是自己不认路,骂骂咧咧回敬道。 …… 乾清宫。 康熙负手而立,忧心忡忡,桌面上全部是哭穷的折子。 “皇上,十四福晋递了请安的折子,跟赈灾有关,在宫门外候着呢,皇上您是见还是不见。”李德全小心翼翼问道。 沈婳一大早就把那堆赏赐之物全部当了,换了大几千两的银票,用一半的银票买下了京城米铺的存粮,装了好几辆车运送到府门口,嘱咐子衿子佩好生看着,自己坐车来到了紫禁城。 “哦?这丫头竟然还有这份心思,快宣!”康熙很是吃惊,即刻命人将沈婳带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沈婳跪下恭敬行礼,性急的沈婳等不到康熙说话便急着说道:“皇上,臣妾就长话短说了,臣妾大胆将皇上前日赏赐之物全部当了,买了很多粮米,剩下的钱准备都交至户部尚书处充作灾款。另外臣妾请求前往灾区赈灾。” 康熙听一句震惊一句,直到沈婳说完,康熙难以置信的盯着沈婳。朝廷官员人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事情,这丫头竟然主动请缨,将全部身家尽数捐出。 “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赈灾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很可能会回不来。”康熙扶起沈婳,委婉拒绝沈婳。 沈婳语气坚定再次请求∶“皇上,您难道忘了臣妾懂溺水之术么,如今正是需要臣妾的时候,臣妾去说不定有很多人就有生的希望。我们活着的意义,不应该是只顾自己,而是尽己所能,让社会变得更美好。”沈婳接受的是新时代教育,自然和三百年前只会背八股文的迂腐文人不一样。 满朝文武众多,竟无一人能有眼前这个小丫头的觉悟。她才只有十七岁,就已有这般心胸和格局,倘若她是个男子多好,势必是我大清的肱骨之臣! 康熙内心似万鼓齐鸣,混浊的双眸再次绽放出他年轻时的光彩,握着沈婳的手,拍了又拍,缓缓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番心思,你去吧,不过你要答应朕,一定要安全的回来知不知道。”康熙抿了抿嘴唇,剩下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汗阿玛,若是您让若儿去,那儿臣也要去!”胤祯下朝刚到家就听说了沈婳的事情,立刻策马赶回紫禁城。“汗阿玛,古语有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话。更何况,哪有妻子冲锋陷阵,丈夫躲在后方的理!”胤祯跪下,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这胤祯现在怎么跟个苍蝇似的,天天就围着她转。她好容易有个这么光明正大的机会离开他身边,他竟然还要跟过来。沈婳内心对胤祯无语到了极点。 他绝不会给沈婳和四哥独处的机会,绝不会。胤祯看着沈婳一脸的不高兴,更加坚信了沈婳所谓赈灾,其实就是为了和四哥在一起,这样的内心所想。 “好好好,你们都去,互相有个照应朕也放心,你们都不愧是朕的好儿女!朕为有你们两个而骄傲!”康熙并不知道两人此刻的心思,感动的都快落下泪来。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捐款就送抽奖券 永和宫。 德妃正歪在榻上睡回笼觉,月汐跪在旁边给德妃捶腿,外头几个宫女手里拿着针线,正在互相笑着比较。 突然,小路子急促的跑步声打破了宁静。 “娘娘,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德妃猛地惊醒,立刻坐直身子,命小路子进来说话。 “娘娘,刚刚乾清宫里传出消息,万岁,万岁爷命十四阿哥也前去赈灾此次洪水事项。”小路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 “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本宫把话说清楚,昨日不是已经定了老四,怎么今天又把十四弄过去了?”胤祯是德妃的心头肉,这一消息对她而言,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是十四福晋不知跟万岁爷说了什么,闹着要去赈灾,十四爷估摸是担心十四福晋,因此也铁了心的非要去。”小路子听的不明白,只能说个大概。 “果然又是那个死丫捣的鬼,从她嫁给十四的第一天起,本宫就知道那丫头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我儿子的!”德妃气的咬牙切齿,一只手把榻上的小案几拍的砰砰响,一屋子的下人赶紧跪了下来。 “来人,传老四立刻进宫!”德妃眸色深深。 胤禛突然接到德妃的传召还有些纳罕,毕竟德妃从不主动找自己。 四福晋元绾替胤禛穿好了衣服柔声笑道:“许是额娘知道你要去赈灾,有些不放心,有话嘱咐说,爷快去吧,别叫额娘等了失礼。” 胤禛觉得也是,说到底自己也是德妃的亲儿子,如此危难关头,额娘应该也会担心自己的吧。 胤禛内心有些开心的赶往永和宫。 ……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恭敬给德妃行礼。 “老四,老十四此次也要去治理洪水赈灾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德妃随意抬手,让胤禛起来说话。 “是,儿子知道,儿子觉得这是好事,刚好十四弟也可以历练一番……” “好事?你弟弟还那么小,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德妃听到胤禛说“好事”二字,瞬间怒顶胸口,打断胤禛的话,刚刚那一句话几乎是从喉咙仅剩的缝隙里逼出来的。 胤禛来时的期待,顷刻间绞杀的一点不剩,胤禛闷声说道:“额娘,那儿子去就不危险了吗?” 德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奇怪的看了一眼胤禛道:“你怎么能和你弟弟一样,你都这么大了。况且,你汗阿玛都派你做了多少事了,也不差这一件。” 德妃的这句话像冷水浇头一样凉透了胤禛的心。 “本宫此次叫你来是要你好好保护老十四,这孩子愣头青似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千万盯紧些,多拦着他,一定要安安稳稳的,把你弟弟给我带回来,知不知道。”德妃见胤禛垂头不说话,着急的叮嘱道。 “是,儿子知道了,额娘还有什么吩咐吗?”胤禛心里还留有最后一丝不屈,抬起头灼灼看向德妃。 “没了,你回去吧,本宫乏了。”德妃摇了摇头,起身走进了内殿。 胤禛浑浑噩噩、目光迷离的走出永和宫,已经是春天了,可即使再温暖的阳光也融化不了他那颗常年被冰冻的心。 苏培盛看着自家主子,又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疼惜。 不禁面有不悦的回头看了看永和宫,每次只要来过这里,主子都是一副霜打茄子的蔫蔫样。手心手背都是肉,德妃娘娘怎么总是如此区别对待呢。 …… 沈婳出了宫就让车夫去户部尚书府,胤祯被丢在原地,马车疾驰而去扬起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 “奴才已经接到皇上的口信了,多谢十四福晋慷慨相助。十四福晋真不愧是当日陈廷敬大人所言,古今第一女子也。”沈婳到了户部尚书凯音布的家里,将买的米粮和剩下的银票通通给了他,凯音布朝沈婳深深鞠了一躬。 沈婳抬手让他起来问道:“如今款项还差多少?”康熙朝贪污腐败的问题赫赫有名。 “额,这个,不瞒福晋说,还差一万两。”凯音布很是为难,国库空虚,各位官员一个比一个会喊穷,他正为此事头疼。 沈婳闻言一愣,竟然还差这么多,可是明天就要出发了,这不是开玩笑么。沈婳灵机一动对凯音布道:“你想不想补上这一万两?”凯音布当即点头如捣蒜。“那你跟我来。”沈婳神秘兮兮的,不知要做什么。 …… “铛铛铛。”繁华的闹市口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锣打鼓声,不一会儿就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沈婳站在准备好的桌子上对着乌泱泱的人群垂泪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是大清国皇十四子嫡福晋,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户部尚书凯音布大人。大家也知道,如今黄河洪水肆虐,我们的同胞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如果大家肯愿意伸出援手,每个人捐一点,那我们的同胞就能更快的度过难关,再建新的家园。” 沈婳煽情到位,有不少人已经跟着哭了起来。 “赈灾是朝廷的事,凭什么要我们负担,我们交的税都去哪里了。”人群中有人不买账开始鼓动大家。 “静一静,静一静,朝廷已经是倾其所有了,现在我带头捐,这是三千两的银票,也是我的所有。这位大哥说的对,身为朝廷官员、皇室成员,我们的责任的确更大,所以你们大家每人捐一两就行。”沈婳说着将三千两银票投进捐款箱里。 大多数老百姓们还是不为所动。 “这样,大家就算卖朝廷一个人情,但凡是捐款的人,我们都登记,每人发一个号,等洪水结束,我们举行抽奖,抽中的人,在道德伦理允许的范围内,朝廷就答应你们一个条件,好不好?”沈婳临时又想到一个主意。 “你说话管用吗,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朝廷啊。” “就是啊,黄口小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臭丫头!” “咱们别信他们,骗人的玩意,走吧走吧。” 人群开始嗤之以鼻、骂骂咧咧的一圈圈向外散去。 “十四弟妹若是不可以代替朝廷,那我堂堂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大清国皇八子的嫡福晋郭络罗—微澜,是否可以代替朝廷呢?” 一道掷地有声的嗓音不容拒绝的砸进在场的每个人心里,一辆用金黄色的龙蟠做的车篷的马车缓缓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衣着华贵、长相艳丽的妇人。 精致的吊梢眉下,一双清透的眸子隐隐约约带着一丝霸道,下颚轻轻扬起,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妄,唇角微扬,凌厉的眼神扫过周围的人群,令人不寒而栗。 “八嫂!”沈婳旋即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扑进微澜的怀里。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 “光脑子好有什么用,连普通老百姓都镇不住,爱新觉罗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微澜看着怀里委屈巴巴的沈婳,嗔怪着轻刮了下沈婳的鼻子:“要不是子衿子佩来告诉我,你今天怎么收场,下次还莽不莽撞了。” “那又不是谁都能像八嫂一样仪态万千,不怒自威的。”沈婳变相拍着微澜的马屁。 “你呀,属鸭子的么,就这张嘴管用。”微澜指了指沈婳的额头笑道。 “八爷,十四爷。”二人正交谈间,胤禩和胤祯也骑马赶到。 胤禩对微澜点点头,转身走到捐款箱前,和煦一笑:“如今我们四个都在,大家可以放心捐款。” 顷刻间,老百姓举着钱纷纷涌了上来。 “十四爷,我算不算帮了你们八爷党一个大忙?”沈婳看着淹没在人群里的胤禩和微澜,用胳膊肘撞了撞胤祯。 “要不是八哥和八嫂力挽狂澜,你怕不是就要成为皇族的笑柄了。”真亏她想的出来,说话做事怎么总是想一出就是一出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那还不是你没用。”沈婳对着胤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女人的面子是男人给的,你看人家八嫂多有面,出场恨不得自带BGM,到我这,竟然还被质疑身份。”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胤祯被沈婳堵的嗯嗯啊啊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突破口反驳。 “答不上来就是我对了。十四爷,您可长点心吧,成天只会跟我闹算什么。”沈婳脸上写满了烂泥扶不上墙几个大字,摆了摆手走开了。 “达哈苏,爷是不是对福晋最近太过仁慈了。”胤祯板起一张脸。 “其实吧,奴才也觉得,福晋说的没有错。”达哈苏挠了挠后脑勺,面露艰难的说道。 …… 沈婳哼着小曲,刚一进长乐院,就见吴兰若笔直的跪在她跟前,唬了沈婳一大跳,忙把吴兰若扶起,吴兰若摇了摇头道:“福晋,兰儿想求您一件事。” 我靠,不会是吴三桂余孽造反被抓了,求自己救人吧,这事也太大了,谁兜的起啊,沈婳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那个,兰儿啊,我知道你们一家人感情深,不过这种事呢,我确实是爱莫能助啊。” “福晋,兰儿知道这事为难,可是如果您不帮兰儿,万一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兰儿也不想活了。”吴兰若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沈婳不由得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那我去找皇上求求情,看他怎么说吧。”虽然很难,但吴兰若是她的闺中密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义不容辞的! “这事需要惊动皇上吗,只要福晋答应兰儿就行。”吴兰若拽住沈婳,沈婳听的更糊涂了。 “这事除了皇上谁能解决啊。”怎么吴兰若比她这个穿越者还不懂谋反的严重性啊。 “福晋,兰儿想跟着你们一起去赈灾。”吴兰若怯生生说道,原来这事这么大的么,她顿时觉得很对不住沈婳。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沈婳尴尬的笑了两声,把吴兰若拉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医术那么好,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再好不过了。” 吴兰若胡乱的抹了把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这一擦眼泪让沈婳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一脸姨母笑的八卦问道:“兰儿,你刚刚说谁有个三长两短,你不能活啊?” 吴兰若的两边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头小声道:“福晋又来取笑人家,除了十四爷,还能有谁。” 那个混球除了颜值好看、声音好听、身材不错,到底还有什么好,沈婳真是为吴兰若的不争气感到生气:“兰儿,等我赚钱了,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眼科。” …… 晚饭后,子衿子佩在帮着沈婳收拾行李,二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婳知道她俩在担心她,因此佯装生气道:“你俩这一副给我送终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子衿子佩听了这话急的变了脸色道:“福晋还不赶紧呸呸呸,这么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说呢。” “你俩放心,我且不到死的时候呢。”自己现在可是生死簿上都没有的名字,这天上地下自己横着走都没事。 “咳咳咳。”墨玉听沈婳泄露了天机忙咳嗽提醒道。 沈婳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转移话题道:“子衿子佩,我明天出发以后,你们就去珈宁那里伺候,务必保证珈宁母子安全!” 墨玉告诉过自己,珈宁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胤祯的长子,决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历史就会出现错误,自己就回不去了。 “福晋放心,我们一定不让她好过。”子衿子佩以为沈婳说的是反话,二人会心一笑。 “她要是不好过,就是让我不好过。你们俩想啥呢,我是认真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这两姐妹可千万不能胡来,不然真是害死她了。 “哦,知道了。可是福晋,她那样一心想您死的人,您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好。”子佩一想到沈婳之前被珈宁陷害受伤,就一肚子气。 沈婳觉得要用这俩姐妹能听懂的话解释,便装作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来:“你们想啊,我这就是以德报怨啊,要是让十四爷和其他人知道了,是不是会对我刮目相看,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了?” 子衿子佩果然是只能用这种理由才听的进去,沈婳看着她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总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门外胤祯敲门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 胤祯书房,胤禩已经等了很久。 见到胤禩,胤祯满脸春色陡然恢复了冷静。 “八哥。”胤祯点头行礼。 “十四弟,你总算是长大了,知道参与朝政了,这次跟随老四治水,一定不能让老四处处占了先机。咱们少有单独出京师的机会,你一定记住和沿路州府把关系打通好,日后才方便我们行事。”胤禩目光幽深,语重心长的叮嘱胤祯。 “八哥放心,弟弟都懂。”虽说这次自己完全是因为担心沈婳和四哥的事情,才去赈灾的,但既然误打误撞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也是不能辜负的。 胤禩也略有耳闻胤祯和沈婳不和的事情,一副过来人的神情笑道:“看来汗阿玛帮你娶了弟妹是娶对了,有了她你倒是比从前上进多了。” 胤禩披上黑色斗篷,准备离开,反手覆在胤祯的肩膀上:“对弟妹好些,微澜很喜欢她。”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赈灾我可是专业的 次日一早,京城门口是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大家都知道是朝廷亲自赈灾,两位皇子亲随,更何况大家还捐了不少钱粮,更是重视非凡。那装蔬果的、装米的车,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吏部工部的部分官员、连着沈婳和吴兰若等其他人的车,跟车走的侍卫,足足占了城门口的一整条街,好不壮观。 四福晋元绾、八福晋微澜、子衿子佩等人,各自最后洒泪拜别自己的亲眷,然后看着这庞大的队伍往徐州、扬州、淮安三地赶去。 四阿哥胤禛素来知道沿路官员的不作为,因此独自走了水路,十四阿哥胤祯牢记出行时八阿哥胤禩的叮嘱,因此也跟随胤禛走了水路。临行前,再次将达哈苏和自己的一队亲卫通通留给了沈婳,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需要,你让他们跟着你就好了。”现在谁还能杀的了本小姐啊,沈婳面露神气。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听话!有他们在你身边,我能安心一些。”胤祯不容拒绝的驳回了沈婳,继而看向身侧的吴兰若道:“兰儿,福晋性子冲动莽直,沿路你一定要看好她。” 就福晋这脱缰野马的个性,我像是能拦得住她的样子吗……吴兰若心里的小九九没敢说出口,只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胤祯。 “等等。”沈婳叫住了胤祯,然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只鸟道:“送你一只鸟,给你保平安用的。” 自从上次亲眼目睹了,墨玉有通六界生灵语言的技能,沈婳便预备开启送给每个重要历史人物一只鸟的活动。这样便可以时时探听到他们的安危和动向。 胤祯满脸都是不明所以,试探性问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嗯,就算是吧。”毕竟你也算是个重要人物,要是提早领盒饭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回不去,沈婳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贼溜。 胤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刚想伸手抱住沈婳,只听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四弟,该走了。”胤禛催促着,眼神若有似无的拂过沈婳。 沈婳本能的躲到吴兰若身后,低头不敢再看。在她心里,胤禛简直比钟馗还要可怕。 …… 觅雪院。 珈宁看着眼前寸步不离的子衿子佩,胸口闷的简直快要喘不过气。 人人都说沈婳温良贤德,胸怀天下,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可在她珈宁眼里,沈婳根本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城府极深,心思深沉,害的她落到如今这般暂时一无所有的败局。 好比这次,打着为了好好照顾她的名头,实际派自己的心腹日夜监视自己,这样阴险毒辣的女人,自己绝不会放过她! “陈丰,给我盯着那个女人,一有机会,立刻动手,无论动用任何方法,总之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到京城!”珈宁假借身体抱恙,支使子衿子佩半夜前去找府医,自己偷偷溜去见陈丰。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万事忍耐,注意安全。”陈丰飞身上了屋顶,三两步就跳出了胤祯府邸,尾随沈婳她们而去。 …… 在现代只要几个小时就能从首都到徐州,她们日夜兼程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沈婳觉得浑身酸痛,只想找个平地好好躺一下。 “老大,咱都跟了一路了,怎么还不动手!”陈丰队伍里,有人早已经急不可耐,想早点杀了沈婳回家。 “你没看到她身边一群又一群的护卫吗!”陈丰对刚刚问话的那个手下低声吼道。 其实不完全是这样。 陈丰一直迟迟未动手,是因为知道沈婳一行人是来赈灾发粮的。他想等沈婳赈灾结束,再趁机杀了她。毕竟,他也曾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人饿死的孩子。饥饿有多痛苦多难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沈婳觉得有些奇怪。 京城灾民数量已经那么多了,怎么反倒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却看不见多少灾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徐州知府怕治罪,将灾民要么转移要么……已经杀掉了。 “停车。”沈婳跳下马车,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由于洪水冲刷的关系,这里已经是寸草不生,十分荒凉。 “知府大人,我手上这串红珊瑚手串是圣上之物,临行前皇上告诉我,此物可做尚方宝剑之用,您要是再这么隐瞒下去,延误灾情,别怪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给皇上治你的罪!” 沈婳这一番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徐州知府做贼心虚,顿时就认怂了。 徐州知府只能调转方向带着沈婳来到了难民营。还未进难民营,冲天的混浊气味就已传出,队伍里很多人都忍不住做呕起来。 这座难民营没有墙,外围和顶上用布围着,地上铺着块破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挤在一处坐着。 才几分钟,沈婳就觉得窒息。满窝棚里都是老鼠,成群结队的爬来爬去,叫声像现代的战斗机。沈婳盯着它们,不敢轻易迈步,生怕会有老鼠爬到自己身上来。可是难民营里的人似乎全部习以为常,任凭老鼠爬到他们的胳膊上,腿上甚至死人的脸上,并不伸手驱赶它们。 “吏部工部官员,你们现在把难民营拆了,将他们安置在知府和县衙官员的家里,或者空的民房里。” 沈婳忍住想要打死身边徐州知府的冲动继续吩咐道:“兰儿,你和太医院的人立刻替他们诊治,有病治病,若是发生三人以上聚集病情,立刻单独安置,对了你们用布遮好口鼻。”现下没有口罩,只能用布抵挡,希望不会有疾病发生吧。 “知府大人,您要是跟着我一起,或许能落得个功过相抵的结局,要是再推三阻四……”沈婳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徐州知府看。 徐州知府只觉得浑身毛毛的。在沈婳来之前,他就已经听过沈婳的事迹,知道这位姑奶奶疯起来连从一品大员的儿子都敢打,更何况是自己这种小官,立刻点头哈腰带着一干人等,按照沈婳的吩咐去做。 沈婳也没闲着,带着运送粮食的车马赶到了知府家里的厨房,准备煮粥,蒸馒头救济灾民。 知府家的围墙上此时坐着一位男子。 只见他一身富贵闲人打扮,眉目里有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眼神桀骜,嘴角上扬,浑身透着一股清朝贵族世家公子哥的劲儿。此刻正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向沈婳。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缺粮 疫病 决堤 徐州知府当众丢了人,但是又不敢把沈婳怎么样,听沈婳说要借用他家厨房,便想着刁难刁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你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帮那个臭丫头的忙,爷这次一定要让那个臭丫头哭着来求本官。”徐州知府恶狠狠的对自己的夫人说道。 …… 沈婳在府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估摸着是大家都去忙了,根本没想到是知府为难她这回事,于是,带扛带拖便将车上的面粉和米都抱了下来,拖到厨房里。 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婳麻利地卷起袖子,首先烧水,接着开始洗米煮粥,然后找到了一个大盆,将面粉倒进去,开始和面、醒面,准备做馒头。 徐州的饮食习惯好像是辛辣吧,沈婳的姐姐曾在徐州念过大学,沈婳曾去找过几次,依稀记得好像是如此。 沈婳在知府家的厨房里摸到了一大袋辣椒,在院子里看了看,果然是有个石磨,擦了把脸开始给灾民磨辣椒粉。 徐州知府夫人和一干人等蹲在厨房门外看的是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京城来的皇子福晋吗,这简直比专业的厨娘还要熟练。 …… 知府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看着比身边自家女儿还瘦弱一些的沈婳,示意让大家进去帮忙。 府中下人早就忍不住了,纷纷冲了进去。倒把沈婳吓了一跳。 “哎哟哎哟,十四福晋,这种事怎么好让您来,奴才们来做就行。”知府家的下人接过沈婳手中的石磨。 “没事没事,我看大家都挺忙的,馒头还在蒸,我想着磨点辣椒粉,一会儿撒在馒头上,大家好吃的。” 福晋的心竟然这么细,自家老爷竟然还要欺负福晋,自己怎么嫁了这么个狗男人,知府夫人在心里骂道。 “十四福晋看着娇娇弱弱的,真没想到做事啊,利利索索的,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知府家的甲厨娘在炉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炉火更旺了。 “可不是,老婆子我活了也半辈子了,从没看过哪家贵妇人对掌勺之事如此熟悉的。”乙厨娘回忆起刚刚沈婳流利的洗米煮粥,和面蒸馒头的流程,啧啧称奇。 “还不止呢,福晋一来,那些灾民可算是有救了,之前老爷恨不得让他们自生自灭,多亏了福晋聪明,一眼就识破了。”丙厨娘是个心直口快的良善人,一点也不怕徐州知府听见。 “小事小事,好说好说,想当年我一个人搬家,搬公司,几十斤的东西那根本不算什么。”沈婳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回忆当年勇来。 ……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沈婳便驾着车前往灾民集中地派发粮食。 那些灾民一看到吃的好比恶狼扑食,立刻有护卫护住沈婳驱赶灾民,沈婳忙拦住护卫出声喊道:“不许你们伤害他们。”转而对灾民柔声细语道:“我知道大家饿了很久,都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让老弱妇孺先来。” “您是十四福晋吗?”灾民里有人高声问道。 “咦,你知道我?”沈婳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扑通”一声,数以千计的灾民齐刷刷的在沈婳面前跪下七嘴八舌道:“我们听说是十四福晋救了我们,多谢十四福晋大恩大德。” 从决堤源头回来的老四和老十四刚一进来就听到哭喊声震天,面面相觑。 “你把灾民怎么了!让你赈个灾怎么弄的跟个哭丧似的。”胤祯走上前责备道。 沈婳刚要开口解释,只见知府夫人走来问道:“福晋,厨房的事奴家不懂,厨娘都过来帮忙了,奴家来问问那笼屉里的馒头还要蒸多久?” “哦,那是我临走时刚放进去的,蒸半个小时就行,哦,就是两刻钟的意思。”知府夫人哎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胤祯不可思议的看着几车的馒头米粥。 沈婳懒得理胤祯,用身子把他撞开,走到灾民面前道:“大家不用谢我,都快起来吃饭吧。” 胤祯自悔失言,自己又错怪了沈婳,不过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沈婳会做饭。 “味道不错。”四阿哥胤禛咬了一口,举着馒头对沈婳称赞道。 “多谢四哥夸赞。回来一定饿了吧,多吃点。”沈婳故意晾着胤祯,反而语气亲热的同老四交谈,又特意亲手盛了一碗粥给他。 胤祯见状,将空碗递到沈婳眼前。沈婳立马和身边的葛大娘换了个位置。葛大娘热情的就要给胤祯盛粥,胤祯放下碗,恨恨的走了出去。 老四看着忙忙碌碌的,灰头土脸的沈婳,笑意渐深。 …… 一直到天色渐晚,沈婳才有空抽身去看看吴兰若那边的情况。 “兰儿,你这边怎么样……”沈婳提着食盒准备和吴兰若共进晚餐。 “福晋,别过来!”吴兰若听见是沈婳的声音,立刻大声劝阻。 沈婳心里“咯噔”一下,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不至于真被她言中了吧。 “兰儿,现在情况如何。”沈婳拿出随身的手帕将自己的脸蒙住闯了进来。 “福晋,您怎么就不听劝呢。”吴兰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情况不容乐观,目前最常见的症状是发热、畏寒、严重的呼吸困难。太医院记载的治疗方式此次收效甚微,目前只能暂缓病症。” “患病的百姓现安置于何处,有没有隔离起来?”这听起来很像沈婳经历过的某种疫病,沈婳心有余悸。 “已被送去单独的院落隔离,太医院正在试验新的药方。只是感染的百姓会越来越多,怕到时候民心不稳。”吴兰若面色焦灼。 “兰儿,我怀疑传染源还没有找到,所以人数才会持续攀升。这样,你领着太医院的人去灾民集中地,一个一个的检查,务必清查干净。”沈婳想起从前应对这种疫病的时候,第一件做的事就是隔离病患,并也如法炮制。 吴兰若也觉得应该这样,便立刻和几个太医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 半夜沈婳开始检查起存粮,都怪那不靠谱的徐州知府谎报灾民人数,照目前这个人数消耗下去,原先带来的粮食,供应不上是肯定的,即使四阿哥已经向朝廷申请救援,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偏偏此刻疫病也开始肆虐横行,沈婳心里沉甸甸的。 “福晋先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吴兰若将温热的手巾递给沈婳擦脸。 “嗯,一起睡。”沈婳刚准备闭眼休息,就听见一声声急促的叫喊声,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 只见驻扎在河道口的官兵飞奔而至,口内大喊:“四爷,十四爷,不,不好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大坝口眼看就要决堤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淘金淘出了治水功臣 整个驿站一盏灯接一盏灯的亮起来,老四和老十四立刻带头赶了过去。 沈婳坐在屋里盘算起来,要是大堤真的溃烂,四阿哥不是就要处在洪水之中,乖乖,这怎么能行,这位祖宗可一定不能出事。沈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也往大坝跑去。 跑了不知多久,沈婳被一堆高高的土堆拦住,努了努嘴问道:“墨玉,我是不是又跑错路了?” 墨玉坐在土堆上,见怪不怪的回道:“沈小姐,您有走对过路吗?” …… 夜色黢黑,寂静无声,前方的路被堵死了,后方,也已经忘了来时的路了,沈婳于是只能和墨玉一起坐在高高的土堆上面,只是没有妈妈可以给他们讲过去的故事。 沈婳瞥见土堆下是松软的河床,想起从前看过的淘金者的小说,跳下土堆贼兮兮的看向墨玉:“墨玉,你想不想一夜暴富?” “我要钱没用。”墨玉老老实实说道。 这鬼差真是应了沈婳最爱用的那个表情包: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我有,我想。”沈婳用手刨了几下河床感觉效率不高,对墨玉吩咐道:“想办法给我找个铁锹来。” “沈小姐,我好早之前就说过了,我不是神,不会凭空变出东西。”墨玉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谁要你变了,既然这里有这么高的土堆,那就肯定是人挖的,你在地里找找,看看有没有遗留的铁锹,我不挑的,拿来给我就行。”沈婳觉得墨玉的遁地术,此时可以派上用场了。 墨玉愣愣的点了点头,“咻”地一下钻进地里。 就在沈婳挖的一头劲的时候,墨玉献宝似的递过来一个泥迹斑斑的,锄头。沈婳扁了扁嘴接过:“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我的灿烂人生即将就要开启了!”沈婳眼前仿佛金光一片,动力十足,一下下的对着松软的河床痛下狠手。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怜沈婳已经哈欠连天了,手下的动作也不肯停下。不过直到都已经把河床挖通了,别说黄金,连铜都没,沈婳气极,扔了锄头,腰酸背痛,往地上就是一躺。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有数量坦克开过,墨玉暗叫不好,赶紧跳下土堆拉着沈婳就往后跑。 只见汹涌的河水势如千军万马向他们刚刚待的土堆涌来,浪沫横溢,奔腾咆哮,一股劲地向下冲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婳的衣服,沈婳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她这是,闯祸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婳拉着墨玉一顿狂跑。 “站住!”匆匆赶来的老四和老十四一前一后围住了沈婳。 二人反复打量了沈婳好几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经荒诞之物:“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挖河道的人往哪去了?” 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沈婳眼一闭心一横道:“那河道是我挖通的,与旁人无关,你们要罚就罚我一人吧。”说完乖乖伸出了手等待手铐。 老四和老十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看沈婳湿漉漉的,一身的泥泞,并不像是在说谎。两人站在沈婳面前一动不动,愣着两只眼睛盯着沈婳,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 沈婳抱头蹲下低头带着哭腔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四和老十四一人扯着沈婳一条胳膊将沈婳拉起来,欣喜若狂的笑道:“你把要决堤的洪水成功疏通了,你立了大功!” 下一刻,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婳便被兴奋的众人欢呼着抛往天上。 …… 自己只是想挖点黄金度日,没成想误打误撞成了治水英雄,这故事,写成小说也未必有人信吧。 沈婳正窝在屋子里躲清闲,胤禛推门而入,在她床边坐下。 “你是怎么判断出那条河道上连黄河下接东海的,能不能教我一下?”四阿哥胤禛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冥思苦想了几天几夜的事情,被沈婳一晚就解决了。 沈婳对于胤禛的情感很复杂,明明长着一张她最痛恨的脸,却偏偏要事事以他为重,个中滋味,非亲历不能体会。 沈婳向床深处挪了挪,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事论事,堂堂雍正竟然向她讨教,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有没有人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一个多月沈婳的所作所为,通过自己的接触,再风言风语的听起来,胤禛总觉得眼前之人除了模样一致,再无一处相似。 沈婳紧张的挠了挠头胡编乱造:“哪有不一样,我对四爷您的心一如从前,一如从前。”这话是真的,昨晚要不是怕胤禛死了,自己才不会跑出去。 胤禛半边身子压上床,贴近沈婳笑的讳莫如深:“哦?这么说,他们都说你喜欢我,也是真的了?” 沈婳下意识的从胤禛腋下钻过去,她手心里全是汗,紧张的不行:“我只是想帮四爷完成您的心愿而已,四爷您可千万别误会。” “我连我自己的心愿都不知道,你都知道我的心愿了。”胤禛调转方向继续笑看沈婳,见沈婳姿态紧张,一脸无辜和无措,觉得十分有趣。 “无论您有什么心愿,我都会努力帮您达成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她笼罩,沈婳心跳的很快,大脑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 胤禛玩笑般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而后缓缓垂下头,他感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正在淌过一阵阵恰到好处的暖流,正一点一点融化那数十年的寒冰。 再抬起头的时候,胤禛的眼里多了些朦胧的光晕。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来找你兑现承诺的。”沈婳冷不丁落入一个紧绷的怀里,额头上落下棉花糖般绵软的吻。 沈婳不可置信的看向胤禛,脸上表情彻底僵住,身体颤动的厉害。 …… “福晋,患病的人越来越多,隔离的院子怕是容不下那么多人了,太医院请您过去商量对策……” 吴兰若没想过胤禛会出现在沈婳的房间,而且还是这样暧昧的姿势,一时脚像被黏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沈婳立刻推开胤禛,面红耳赤的为自己辩解∶“那个,兰儿,我们,没有,不是,我和他……”沈婳一双小手紧紧攥在一起,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我,我去外面等您。”吴兰若此刻也是心慌不已,缓过劲来后,立刻逃也似的逃出了沈婳的屋子。 “十四爷这是又被绿了吗?”亲眼所见这一幕,吴兰若心里又惊又气。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张仲景后人拜我为师 诚如吴兰若所说,患病的人越来越多,民心开始不稳。很多患病的人开始抗拒进入隔离的院子,觉得那就是个人间地狱,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沈婳只能一遍遍的劝导患病之人∶“大家请不要误会,隔离院落里有最好的太医,我们一定会全力救助各位的,请大家相信朝廷,相信我们。” 沈婳仔细观察了病症,觉得和自己所晓得的某种疫病差不多。不过清朝根本没有抗生素可言,要怎么治疗呢。 哎,有了,记得曾在微博上看过,连花清瘟胶囊好像有针对性,不如就在清朝抓一副连花清瘟的方子来看看。 沈婳说做就做,乘着车准备前往城里,亲自去买药。 “福晋,您一个人去成吗?”吴兰若担忧的看了看沈婳。 “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你放心好了。”沈婳说着就要上车。 “福晋,我听爷说,已经请了张仲景的后人来此,福晋不如等一等吧。”吴兰若不想沈婳去冒险。 张仲景的后人哪有她这个疫病亲历者管用,沈婳摇摇头,命车夫去城里的药店。 …… 得知徐州大疫,身为《伤寒杂病论》著作者张仲景的后人,张天佑秉着医者仁心,跟随官府出山前去治病救人。 “请列为官差等一等,老朽我要去药店把这个药方买齐了。”张天佑见路上有家药店,忙命停车。 沈婳此时也在这间药店里,她不会写字因此只能口述道∶“老板,连翘、金银花、炙麻黄、炒苦杏仁、石膏、板蓝根、绵马贯众、鱼腥草、广蓿香、大黄、红景天、薄荷脑、甘草,这些每样都给我各来一斤。” 张天佑一听这方子,有点像自家先人的麻杏石甘汤,但又不完全像,便请教道∶“敢问姑娘买这么多药是做什么。” 沈婳见是一位胡须斑白的老者在问她,忙礼貌客气的回道∶“老先生,这是用来治疗时疫的。” 张天佑听的奇怪,这个方子他从来没听过,于是又问道∶“姑娘这方子倒有点像麻杏石甘汤不是?” 这是个内行啊,沈婳心里想着,恭敬回道∶“不错,我这方子融汇了三个朝代治疗外感热病的著名方药,汉代张仲景的麻杏石甘汤、明代吴又可治疗瘟疫的大黄、清代的银翘散。” 张天佑心里大罕,眼前小小女子,医术竟然如此博古通今,远在他之上,不由得躬身作揖道∶“老朽张天佑,乃医圣张仲景后人,今有幸遇见姑娘,愿拜姑娘为师,请姑娘不吝赐教!” 呵,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捡大漏了。 …… 到了隔离院落,张天佑便在沈婳的指导下,如法炮制起连花清瘟汤药。“我去外面分拣药材,师父您受累在里煎药了。”张天佑恭敬躬身作揖,说话间便走到院中。 沈婳便和吴兰若两个人一起在屋子里守着汤药。吴兰若终于按耐不住∶“福晋,就算是情深义重,也不该做的那么堂而皇之,若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等等,吴兰若这个思想够前卫啊。 “我跟四爷什么都没有,你误会了。”虽然知道吴兰若不会说给胤祯听,但沈婳不能让吴兰若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吴兰若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神情道∶“情到深处,难以自持,我知道的。只是福晋你毕竟嫁给十四爷了,再怎么喜欢也是前尘之事,找个时间,该断就断了吧。” 估计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楚了,沈婳也正想找机会和四爷说清楚,便点头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便不再说话,屋子里只听到咕噜咕噜药液沸腾的声音。 “差不多行了,我先端过去。兰儿你在这守着。”看着药盖子突突被顶起,沈婳倒了几碗,准备先给重病患服用看看。 …… 恰巧太医院的多名太医和两位皇子都在,沈婳端着药进来,一时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沈婳自顾自走到重病人跟前,将他扶起,太医院院正程大人出声拦道∶“敢问十四福晋这是什么药,哪来的?” 沈婳只得老老实实回道∶“是我家乡的方子,治疗这种疫病或许有用。” 如沈婳所料,周围果然响起一片怀疑之声。 程大人面露难色道∶“福晋,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能试试的事情。” 沈婳料定会如此,拿起手边的药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可以了?如果有问题,我陪他一起死。”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沈婳将另一碗药给身边的老大爷服下。 所有人都在密切注意老大爷的身体状况。只见老大爷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沈婳呼了一口气,看来连花清瘟胶囊她是赌对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误打误撞罢了。再说了,只是呼吸平稳,又没根治。”太医院里有人眼红,愤愤不平。 “不是听说张仲景的后人来了吗,想来这药方是他带来的。福晋,做人可要诚实啊。”又一位年轻的太医面露不屑。 “要我说也是。一个女子,识文断字尚且费劲,更何况是如此高尚的医术。十四福晋还是不要强撑着了。”叽叽喳喳的质疑声越来越不堪入耳。 胤祯见不得沈婳受委屈出声训道∶“即使药方不是她的,但以身试药的人是她,刚刚你们一个个缩头乌龟似的,这会又有气力了,丢不丢人啊。” 沈婳抬头看着气的青筋暴起的胤祯,冲他摇了摇头。 “我觉得十四弟说的很对,不论药方是否是弟妹所做,就这份胆气,也胜过你们这些只会嚼舌根的无用男人!”胤禛也舍不得沈婳被这样糟践,也出声替她说话。 正剑拔弩张间,门口有侍卫来报,说是张天佑求见。大家纷纷让出一条路,程院正更是领着太医院一群人躬身作揖行礼∶“多谢老神仙妙手回春,刚刚的药方真是令人称奇不已,下官深感佩服。” 张天佑一听此言,忙摆手道∶“这药方不是老朽,乃是十四福晋所创。” 说完对着沈婳毕恭毕敬的再作揖虚心请教道∶“师父,徒弟将剩余的药材都分拣好了,请师父去看看量对不对,若是对的话,徒弟就去熬药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裕亲王世子一心图我相交 “都说了不用生气的,你偏要急,还成天说我性子急。”沈婳一副局外人的神情,仿佛现在的舆论焦点不是她。 “你,你哪学来的医术。”先是溺水急救术,再是疫病药方,胤祯和胤禛惊的下巴都快接不上了。 当然,一旁的太医院众人早已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抽死刚刚带头闹事的几个人。 “本小姐的本事超乎你们的想象,让让让让,我要去端药了。”反正也没法解释,沈婳干脆把所有的功劳通通照单全收。 …… 连花清瘟的药方果然有用,疫病得到了很大的控制,只是药材已经接近告罄,这天沈婳决定和张天佑、吴兰若一起去附近的山上采药。 沈婳因为这几天连翘用的最多,因此只记住了连翘的模样,便自荐去采这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等到沈婳落了单,独自进入山里,陈丰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十四福晋,你真的是个好人,可我答应了宁儿,便只能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了!”陈丰手一挥,小分队再次倾巢而出,将沈婳团团围住。 沈婳自从知道自己不会死以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对于死亡的恐惧。她左看看右看看,干脆放下背篓往石头上一坐,语重心长的劝诫道∶“大哥们,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陈丰见沈婳如此镇定自若,认为一定有诈,反而不敢轻易动手,一群人就围着沈婳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走来走去。 沈婳也不知道面前的诸位大哥现在围着她转圈是个什么路子,她记挂着灾民的病情,便懒得浪费时间,重新背起背篓开始找连翘。 陈丰一群人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婳身边,乍一看,还以为是沈婳自带的保镖。 …… “主子,您不是说这群黑衣人跟了十四福晋一路吗?现在这跟跳大神一样的,这是在干嘛呢。”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陈丰的队伍后面,一直还跟着一对主仆。 之前在知府围墙上偷窥沈婳的男子,用折扇抵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锁成了人字。 “不管怎么样,先杀了再说!”围墙偷窥男子一不做二不休,对着身边的仆人下达了指示。 一时杀喊声震天,不绝于耳。 沈婳默默的看着眼前熟悉而又激烈的打斗场景,内心毫无波澜,仍旧继续做闷头采连翘的小姑娘。 果然是有埋伏,陈丰在心里想道。这个丫头真是太厉害了,难怪宁儿屡次败在她的手上。撤退之际,陈丰又战略性的扔出手刀,围墙偷窥男子立刻跳出,用扇子挡住了。 “你够厉害的,我们行踪这么隐秘你都能探查的到。”围墙偷窥男子认定沈婳之所以能如此泰然处之,一定是因为知道他们在她背后保护她。 沈婳听的一头雾水,茫然看向眼前两人,待反应过来是他们救了自己,忙用身上衣服胡乱蹭了蹭手行礼道∶“多谢你们相救。” 围墙偷窥男子见沈婳如此行为,脸皱成一团,咂了咂嘴道∶“你这哪里还有一个皇族的模样?” 沈婳来到清朝后,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的假正经,嗤之以鼻道∶“难道阁下没听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么。” 围墙偷窥男子闻言一怔,继而爽朗大笑起来∶“不愧是能令陈廷敬大人说出古今第一女子的人。本世子今日可算是体会到了,不知十四福晋可愿与本世子做个朋友?” 世子?那就是亲王的儿子?沈婳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而贫瘠的大脑并没有提供给她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围墙偷窥男子猜到沈婳心中所想,目光里坦诚一片,自我介绍道∶“在下是裕亲王世子,爱新觉罗·保泰。” 他这么一说沈婳就知道了,眼前人便是康熙的三哥裕亲王——爱新觉罗·福全的儿子。不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恰好救了自己呢。 “世子怎么会来徐州,这里如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呢。”沈婳有事憋不住,一定要弄清楚。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保泰是瞒着自家父亲偷跑出来的,想为灾区百姓做些什么。 “的确是这样。”沈婳点头认同,不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这话都是适用的。 “不过十四福晋倒是真的让本世子大开眼界。能一眼看破徐州知府的骗局,对厨房之事如此娴熟,继而疏通拥堵河道,竟然还是医圣张仲景后人的师父,挽救疫病。”保泰这些日子跟着沈婳,第一次对女子有了重新的认知。这世上,当真是存在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的。 原来这些日子她做了这么多事,沈婳心里美滋滋的。人活着能对社会和人类作出贡献,就是生命最大的价值。 “哎,小心。”沈婳一得意就容易现原形,脚底一滑,差点掉下山崖,幸好保泰眼疾手快抓住了沈婳。 “你这条小命是我救回来的,日后小心点知不知道。”保泰让沈婳走在内侧送沈婳回去∶“那群杀手训练有素,你刚嫁过来不久,怎么会得罪那么厉害的人。回去让十四弟好好查查,还有啊,以后别一个人出来知道吗?”眼前的沈婳落在保泰眼里,根本就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 沈婳看着保泰走上另一条路,忙追了上去疑惑道∶“世子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保泰摇摇头,用扇子轻敲沈婳的脑袋笑道∶“你呀,看起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其实啊什么都不懂。”紧接着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沈婳笑道∶“今天的事可不能说漏嘴哦,等你回京了,记得来找我报答救命之恩,两次哦,可不许赖账。” 这人什么情况,亦正亦邪的。沈婳看着保泰的背影,觉得脑子更加不够用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治病救人比较重要,沈婳小跑着进了灾民集中地。 沈婳刚放下连翘,就被胤祯拦腰抱起,沈婳剧烈挣扎道∶“你干什么啊,白日宣(淫)可耻懂不懂!” 胤祯看着沈婳眸底笑意深沉∶“原来你也是这般渴望与我肌肤相亲的。” 胤祯的阅读理解一定不及格。沈婳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胤祯,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头转了过去嘟囔道∶“胤祯我上次警告过你了,你要是再敢轻薄本小姐,我就送你去练葵花宝典!” “坐好了!”胤祯收起笑意,将沈婳小心放在马背上,自己随后翻身上马∶“四哥正在探查大堤,你和我一起去,驾~”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因为我赚的盆满钵满 这兄弟俩探查大堤关我什么事啊,非得把我掳过来。 沈婳百无聊赖的嘴里叼着草,手背到脑后,翘起一只脚晃晃悠悠的,睡在石头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一群人。 这几日奔波劳碌,可把自己累坏了。今日倒是托这位十四爷的福,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都说春困秋乏,春日午后的太阳仿佛妈妈轻柔的大手,沈婳不自觉进入了梦乡。 “来抓我呀,来抓我呀。”沈婳睡的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小孩子的玩闹声,坐起来揉眼一看,顿时就清醒了。 原来是一群小孩子在大堤上玩类似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真是不知者无畏啊,这下面就是滚滚奔腾的洪水,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岂不完了。 沈婳爬了起来,跑到大堤上把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赶了回去,眼看就剩最后两个孩子了,沈婳的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沈婳低头一看,脚下的大堤正在一点一点塌陷,我靠,这又是什么节外生枝的任务线啊。沈婳下意识的抱起前面俩孩子,玩命地扔到了空地上∶“十四爷,把孩子接住了!”。 然后使出自己最快的短跑速度像空地发起冲刺,就在最后一步时,大堤彻底塌陷,沈婳意料之中的掉进了洪水中。 胤祯想都没想,立刻就跳了下去。 …… 沈婳费了老大劲才把胤祯从水里拖了上来,将胤祯扶起,在他后背重重拍了几下,捂脸道∶“要我说你点什么好,你个旱鸭子差点没把我送走。” 胤祯咳出一滩水仍然心有余悸。 “不过,看在你奋不顾身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看到胤祯毫不犹豫跳下去的一瞬间,说不感动是假的。 “就只是这次么,能不能都不计较了。”胤祯拉住沈婳。 “不能,劝你别得寸进尺啊。”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沈婳不再理胤祯,走到塌陷的大堤旁,捡起碎片细细观察。 沈婳对着光,眯着眼睛顺着裂隙看进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似的高声喊道∶“四哥,你快来看啊,这大堤里头竟然是空心的!” …… 紫禁城毓庆宫。 太子胤礽收到密报气的将纸揉成一团,怒喝道∶“废物!堤坝贪墨之事,竟然还是被老四查了出来!” 胤礽负手而立对报信之人道∶“告诉徐州知府,若是他自己不能把嘴闭紧了,那本太子就让人把他嘴闭紧了。” 胤礽一拳砸在桌面上对身边的索额图道∶“老十四新娶的那个福晋,屡屡坏我好事,你带人去查查,想个法子造个意外死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索额图听了这话吓的冷汗直流忙跪下道∶“太子息怒,您要打要杀谁都行,就唯独那个丫头不行。她阿玛是后金的皇裔掌管整个东北,额涅是科尔沁的格格博尔济吉特氏,那克出(舅舅)是如今科尔沁的大汗,这蒙古多一半都是科尔沁的天下。” 索额图擦了擦汗继续颤声道∶“宫里的太后论起来又是她的堂姑奶奶。这丫头就是皇上也得顾忌三分,太子如今却让奴才杀她,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这位小姑奶奶的主意啊。” 胤礽听一句生气一句,听到最后他明白了。也就是说,即使他被沈婳气死,最多也只能是小惩大诫,不能动其根本。 “真是憋屈死本太子了!”胤礽气的浑身颤抖,一拳砸在金丝楠木的大柱子上。 …… 徐州。 沈婳误打误撞撞破了太子胤礽联合众多州府主要官员,贪污治河款项的违法乱纪行为,却让胤禛在写奏折的时候为了难。 所有人都知道这背后的主使是太子胤礽,只是谁也不敢说。胤禛一纸奏折从白天写到黑夜,却仍是空白的。 “难道四哥以为自己不写,皇上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了吗?你们把皇上想的也太愚蠢了。”沈婳已经努力适应了胤禛和那个狗渣男共用一张脸的事实了,因此在面对胤禛时,便自然多了。 此刻她端了叠现烤的面筋走进胤禛屋子,边说边吃,香气扑鼻。走到胤禛面前,沈婳仔细挑了挑,拿了一串串了最多面筋的递给胤禛。 沈婳倒也不顾忌,坐在胤祯脚边,边吃边说∶“四哥,你就照实写吧。不要刻意隐瞒,也不要有意引导。自古为君者,大都有疑心病。” 沈婳吃完一串,又拿起另一串∶“你要是怕树大招风,引来祸事,你就往我身上推,本来嘛,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就我这身份背景,量太子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胤禛瞳孔蓦地一紧,望着沈婳小小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四月的春风,和煦温暖。 “海若,之前的协议就此算了。以后我不会拿身世的事情威胁你了,你也不必再如此。”就当是他的回报吧。 “真的吗,看来你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坏啊。”电视剧误人看来是真的,四大爷也没有那么恶贯满盈,沈婳在心里想到。 “不过呢,我得陪你到最后的。”毕竟雍正登不登基这事,攸关自己能不能回去,那是绝不能马虎的事,必须得把控好了。 沈婳话也说完了,面筋也吃完了,还得了个意外之喜,心情十分畅快,拍了拍手,一步三跳的走了出去。 “陪我到最后么?”胤禛下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 京城御花园。一堆皇子正在压赌,赌的是此次治水抗疫谁的功劳最大。 大皇子、太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十三皇子都压的四阿哥,五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压的是老十四。 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儿郎在那唇枪舌剑,唾沫星子满天飞的时候,从夹缝里挤出来两个小娃娃,正是温恪和敦恪。 “咦,哥哥们在玩什么,温恪敦恪也要玩。”看着摆了一桌子的钱,温恪敦恪好奇问道。 “哥哥们在讨论,这次治水,是你四哥比较厉害,还是十四哥比较成功。”十三阿哥一左一右抱起了温恪敦恪。 “哎,不是听说十四嫂嫂也去了吗,为什么哥哥们不猜是十四嫂嫂呢。”温恪敦恪看着石桌上只有两个盘子,奶乎乎问道。 大阿哥闻言仰头一笑∶“还真是两个娃娃,啥也不懂。你们十四嫂嫂不过是插科打诨,跟着后面瞎凑热闹,你俩还真把她当回事了。”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温恪敦恪不服气,从十三阿哥怀里跳下来,撅着嘴∶“大哥,不许你说十四嫂嫂的坏话。十四嫂嫂是天底下最好最棒的人。敦恪,我们就猜十四嫂嫂赢好不好。” 敦恪点点头,命身边的宫女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搬了出来,压在了沈婳身上。 众位阿哥忍俊不禁道∶“可别怪哥哥们没提醒你们俩。要是输了,你们这些宝贝可都是我们的了,到时候可不许找汗阿玛哭鼻子哦。” 正说着热闹,康熙听声走了过来。众皇子慌忙请罪,谁知康熙因为解决了水患和瘟疫问题,心情大好,因此并未责罚。 不仅如此,康熙还摘下自己的玉扳指,放进了四阿哥的盘子里∶“老十四到底年轻,朕觉得还是老四的功劳大一些。” 众位阿哥脸上闪着晦暗不明的笑容。 “报,皇上,徐州急报,四阿哥的奏折。”李德全小旋风似的跑了过来。 康熙旋即展开奏折,看到最后放声大笑起来,招来温恪敦恪笑道∶“这一桌子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了。” “不是吧!”众位皇子集体震惊,齐刷刷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就说嘛,十四嫂嫂是全天下除了汗阿玛最厉害的人了!”温恪敦恪拍掌欢呼,把桌面上的东西洗劫一空。 康熙看向各个呆滞的皇子解释道∶“老四在奏折里说了,此次功劳最大的是海若。找到难民、疏通河道、治疗疫病、发现贪腐,都是小丫头一人所为。” 康熙合上奏折,朝着蒙古科尔沁的方向,微微一欠身∶“这丫头倒果然是有些本事。科尔沁真是给朕送了个天大的礼物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敢和我拼爹? 在徐州不知不觉就待了半个多月了,眼看堤坝已经重新修筑好,疫病也控制住了。胤禛提议再去扬州府看一看,若是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要启程回京了。 正所谓烟花三月下扬州,沈婳听了这个消息,高兴的整宿都没睡着。 次日一早,他们便在徐州百姓铺天盖地的欢呼感谢声中离开了徐州。 沈婳伸了个结结实实的懒腰,大喇喇的睡在车里∶“做好事的感觉可真好。” 吴兰若掩面笑道∶“福晋在徐州百姓眼里不亚于活菩萨呢。” 沈婳喜滋滋道∶“那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喊我仙女。”毕竟仙女这个称呼听起来,又貌美又年轻。 …… 数日后,一行人便到了扬州府。这里的风土人情比较徐州,多了些江南水乡风韵,自然让本就是金陵人士的沈婳更觉亲切与舒适。 行至主干道,沈婳服装设计师的本能触发了,掀开车帘对着路人的衣服指指点点∶“这种面料、配色、裁剪、做工,和京城就完全不一样。明显精致娟秀利落很多,京城的很多衣服都太华贵了,显得暴发户的俗气,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小家碧玉的。” “兰儿,一会到了驿站,我想去给成衣店买些布匹回去,另外再给咱们俩买几件衣服如何。”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来到清朝这么久,沈婳都还没好好出去逛过街。 见吴兰若半天都没回话,沈婳觉得有些奇怪,将头伸回车里,见吴兰若正在看向另一边的窗户出神,伸手晃道∶“那边有什么好看的么,说出来我也看看。” 吴兰若浑身一激灵,定了定神道∶“有两个人打架,我就看住了,福晋刚刚说什么。” “你这么柔柔弱弱的性子,什么时候爱看别人打架了?”沈婳觉得奇怪,但是既然朋友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我刚说我们一会儿到了驿站后去逛街。” “舟车劳顿,我有点累了。抱歉福晋,我不能陪您了。”吴兰若垂下眼眸,语气饱含歉意。 “那你好好休息,我和你说,我的眼光那可是绝绝子的水平,我给你买几件好看的回来,等回京城羡慕死珈宁她们。”沈婳觉得吴兰若好像是真的有些不舒服的样子,便没再多说话。 空气里飘来若有似无的兰花香。 …… 雍正的勤政从他做皇子的时候就可窥见一斑,刚到驿站,水都没喝一口,就跑去议事了。 沈婳揣着吴兰若帮她写的借据跑去找胤祯借钱出去逛街。 “借据拿回去!”胤祯随手一掏就是一千两银票,真不愧是皇二代。“我没有零钱,这点你拿去花吧。不够让他们来驿站收款。” 所以自己也算是嫁了个高富帅吧,沈婳看着自己借据上写的一百两,顿时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 “我用不了这么多,多出来的部分我回来还给你。”沈婳吞了口口水,总算没让自己显得太丢人。随后又把借据塞到胤祯腰带里∶“借据你必须拿着,不然这钱我不能要。” 说完生怕胤祯反悔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你还看什么看,还不跟上去,出了事拿你是问!”胤祯对着门外的达哈苏喝道。 “怎么每次不合,挨骂的都是我,我现在到底是护卫还是出气筒。”达哈苏跳上房顶,紧紧跟着沈婳而去。 …… 达哈苏看着沈婳买了很多首饰,扭捏问道∶“福晋,是不是姑娘家都喜欢这些?”沈婳斜眼看向他∶“当然啊,不然呢。”达哈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个,福晋,我想去方便一下,您可千万别乱跑,也别和别人起争执。”达哈苏脸色通红。 沈婳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一家成衣店。沈婳出众的服装设计师的眼光,将这家店里最别致的几件衣服通通定了下来。 “哪来的外乡人,也敢抢本小姐的衣服。”沈婳刚准备付钱,一只纤细的手压在了沈婳挑选的衣服上,沈婳寻手看去,来人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长眉若肩,身材窈窕,目露不屑。 沈婳用食指和拇指捻开了那位姑娘的手,将银票递给老板∶“老板,结账。”成衣店老板小心抬头看了看那位少女,顿时就怯生生的低下头,将沈婳的钱推开道∶“姑娘,这衣服我今天不能卖给您了。” “如果我偏要呢。”沈婳手上使劲将衣服拿到自己身边。“这位姑娘,您还是让给眼前的姑娘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成衣店老板好心劝解道。 这眼下还不知道是谁给谁找不痛快呢,沈婳轻蔑一笑,拿起衣服就走。那位姑娘没想到沈婳会来这么一出,忙伸手拦住沈婳,扬眉问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只听“扑哧”一声,沈婳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扬眉反问道∶“那你知道我阿玛是谁吗?”这姑娘竟然要和她拼爹,来清朝这么久了,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 “在这扬州城里,只要是我想要的,就得是我的!”那姑娘发起狠来,上来就要抢沈婳怀里的衣服。沈婳一个巧劲躲开了,故作惊讶道∶“真是巧了,怎么我的性格和你的是一样的。” 那姑娘恼羞成怒,扬手对着沈婳就要打下去,沈婳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扔,那姑娘咕噜噜的就滚出了店外。 “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立刻有护卫押住了沈婳。 达哈苏买了根白玉簪,发现沈婳果然又乱跑了,正发愁找不到沈婳,就见前方不远处闹哄哄的,围了很多人。达哈苏直觉,一定是沈婳又惹事了,便三步并两步的飞奔了过去。 沈婳此时被三五个护卫死死擒住,挣脱不得。那姑娘怒目圆睁,趾高气扬∶“你敢打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啊~”地一声惨叫响起。 是那姑娘抱着手躺在地上,达哈苏的刀鞘就落在那姑娘的身边。 “福晋没事吧。”达哈苏迅速解决了那三五个护卫,吓的冷汗直流,这要是被十四爷知道了,够他喝一壶的。 “你有种就报上姓名住址,我爹,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姑娘见沈婳要走,跌跌爬爬的站起来对着沈婳威胁道。 沈婳旋即展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拦住要开口的达哈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侧头说道∶“我就住在驿站,你要是不来,那就是你没种。”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盐帮的反击 “达哈苏,一会回了驿站,你什么都不要说,若是十四爷问起,你就说只看到我被别人欺负就行,可以说的比实际情况惨,但是不能说轻,知不知道。”一时到了驿站门口,沈婳再三交代了达哈苏,生怕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福晋,我能不能干脆不说话,我怕说错话。”达哈苏虽然不知道沈婳又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沈婳就是事故本身,离远点总没错。 “笨笨笨,笨死你算了,就你这种直男癌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教都教不会。”真是个猪队友,沈婳跺脚生气扭头跑进驿站。 “直男癌,打一辈子光棍?”达哈苏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学习一下蒙古语,不然日后怎么和子衿交流。 …… 挑事的姑娘越想越生气,揪着自己的父亲——扬州知府万鹤秋,气势汹汹就往驿站赶来。万鹤秋本想查一下沈婳的底细,但禁不住女儿的百般揉搓,便直接来到了驿站。 驿站的侍卫见有人来访,立刻拦住了。万鹤秋的奴才们上去就一阵推搡道∶“不长眼的狗东西,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堂堂扬州知府也是你们这些杂碎配拦的!” 沈婳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对着身边的护卫耳语了两句,吃着新买的扬州千层油糕,对着门口的一帮人笑眯眯的挥手打招呼。 万小姐一见到沈婳就想起刚刚的事,如今看见沈婳这样一副无所谓的嚣张模样,顿时邪火上头,不管不顾冲进去对着沈婳就是两巴掌。 沈婳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两巴掌。 下一秒,胤祯的剑就架在万小姐花容失色的脖颈上。 “十四爷,羞辱皇族是什么罪来着的,诛九族吧。我对清朝的律法不熟悉,你看着处置就行。这点小事就没必要惊动后金和科尔沁了吧。” 严丝合缝,时间算得刚刚好。沈婳功成身退,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继续吃千层油糕。 …… “本皇子还在想,是谁连本皇子的嫡福晋都敢不放在眼里,原来是万大人家的女儿,万大人可真是教女有方。”一丝阴狠爬上了胤祯的眼眸,胤祯浑身都写满了肃杀之气。 沈婳看着万小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巧笑嫣然∶“万小姐刚不是还想和我拼爹么。如果硬算起来,当今圣上也是我的父亲呢。万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呢。” “扑通”两声,万鹤秋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跪了下来。 “本皇子在京城就听说了,淮扬两地的知府是个美差。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错。”胤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国库正是紧张时期,不如,就先查一查万大人这些年的账吧。” 别看胤祯年纪小,但好歹也是皇权这趟浑水里泡大的,当时就圈禁了万鹤秋,便命人去走访调查,搜查他的府邸。 至于那位万小姐,被十四爷先罚了二百杖刑,等万鹤秋罪名出来再议,沈婳去看她的时候,嚣张跋扈的万姑娘大概就剩了一口气,不死也瘫痪了吧。 至于万鹤秋,官路也到头了。所谓坑爹,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 只是沈婳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查处整个江南贪污腐败案的开端。 从万鹤秋这个扬州知府,到两淮知府、江南总督,沿途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所有人的账本都存在重大的贪污问题。 四阿哥胤禛,以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了江南这片自古以来的富庶之地的吏治腐败问题。前后共收缴上百万两白银,以及各种数不清的稀世珍宝。 这些官员不仅强征赋税,还和黑恶势力勾结欺压良民,做黑势力的保护方,更有甚者竟然还敢贩卖私盐,私自造兵器藏于山中。 消息传到康熙耳中,天子震怒,当即就命四阿哥胤禛将所有涉事主要官员通通就地正法,家人全部冲妓流放。 太子胤礽第一时间就请罪,主动要求闭门思过。康熙顾念多年父子情份和赫舍里皇后情谊,暂时剥夺了胤礽的参政权,命他好自为之。 一夕之间,京中局势开始变的有些微妙。 …… 盐帮议事厅。 一帮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上下挥舞着,不断叫喊着“杀了她,杀了她。” 盐帮首领背手踱步,不时的进进出出,似乎在等一个消息。 “帮主,打听到了,那个臭娘们明日一早就要跟着朝廷那帮狗贼回京了,今晚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盐帮首领目露凶光,握紧拳头,回身看了一眼满厅杀红了眼的的教众,发号施令道∶“出发!不把那个女人的头颅砍下来,就对不起我们死去的兄弟们!” …… 驿站。 月色如水,繁星满天。沈婳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在江南的最后一晚。 可惜啊,没办法看见四月天的江南了,一步一景,美不胜收。沈婳叹息。 “好香啊,是哪种花开了吗?”空气里传来兰花和麝香的香气,沈婳起身顺着香味去寻,还没走两步,只觉得头晕脚软,一歪身便没了知觉。 …… 沈婳是被墨玉叫醒的,四周漆黑一片,沈婳动了动,发现她所处的地方空间极小,轻轻敲击四面,发现都是木板。 难道现在她是被关在……“棺材!”沈婳和墨玉异口同声。 空气稀薄,沈婳告诉自己一定要先保持平稳呼吸,省点氧气,不然别人还没杀自己,自己就先憋死了。 “沈小姐,你放心,你死不了的,最多就是一直难受。”墨玉提醒道。 “墨玉,你懂不懂,这叫杀人诛心。”沈婳已经记不清这是墨玉第几次噎自己了。 沈婳冷静下来后,感觉到身下在行走,所以,她这是被有组织有目的的,无声无息的绑架了?那胤祯呢,他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从这个破棺材里出去,她才有机会逃走。 “墨玉,想个办法先让我出去,你行不行?”沈婳又开始指望墨玉大显神通。 “不行。”墨玉回答的很干脆。 “你知不知道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沈婳两眼一翻。 “可我确实不行。”墨玉板正的回道。 沈婳觉得自己还没被憋死,就先要被墨玉笑死了。 只听“哐当”一声,棺材落地,沈婳觉得自己大概率要被磕成个脑震荡。眼前有微弱的光线和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沈婳赶忙就从棺材里爬了出去。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我爹叫韦小宝 沈婳脚下是一个大堂,主位后有一个大大的“义”字,前方两把交椅分别坐着一位凶狠的中年人,和一位两鬓花白的老年人。 大堂里站满了拿着各式武器的男人,看起来颇有些水泊梁山的议事厅的意思。 大约是没想到沈婳会这么快就醒来,大堂里鸦雀无声,大家纷纷拿起武器,眼神戒备的盯着沈婳。 沈婳不禁好笑起来,这加起来上百个男人,难道还怕她不成。 “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一个拿着猪八戒钉耙,那样的兵器的男子,恶狠狠的对沈婳说道。 “我笑你们,不知道一个个在害怕什么啊。”反正自己也不会死,沈婳显得特别的无所谓。 “我们能怕你,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了。”沈婳背部猛地一阵钝痛,整个人身不由己的跪了下来。 “说不过人就动手啊,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好意思贴个那么大的义字。”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沈婳的眼泪都快被打出来了。 “跟她说什么废话啊,杀了算了,拿这个臭娘们的人头,祭咱们死去的兄弟去!”一时间沈婳被众多男子围攻。 “住手!”坐在主位的老者出声阻拦。 “总舵主,这时候还犹豫什么,如果不是这个臭丫头多管闲事,狗朝廷怎么可能会追杀我们盐帮!”主位的凶狠中年者对于老者的行为非常不满。 总舵主、盐帮。沈婳敏锐的捕捉到了有用信息。所以,自己是因为断人财路,所以才要被杀人灭口的。盐帮自己不知道,可是总舵主,难不成是天地会? 沈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而后又突然暗了下去。《鹿鼎记》热播的时候,自己去查过,陈近南康熙十九年的时候就死了,难不成诈尸啊。 但是不试又怎么知道,不管了。 沈婳死撑着站起来对着老者大声问道∶“明复清反,母地父天。请问对面的朋友哪一路安舵?” 主位老者闻言一怔,而后缓缓站起身抱拳对道∶“地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沈婳立刻回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这下不止是那位老者,是整个大堂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发出颤抖的声音∶“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我不相信。” 沈婳低头挑眉一笑,内心把金庸老先生从头到脚感谢了一遍。 …… “总舵主,这个臭丫头一定是从哪偷听到的,她一个蒙古公主、鞑子福晋,怎么可能是我们天地会的人。”立即有人出声质疑。 沈婳不怒反笑,耸了耸肩摊手道∶“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天地会已经垃圾到,连这么重要的接头暗号,都能轻易被人偷听了去的地步咯。” 那人面色一白,忙在老者面前跪下道∶“总舵主千万不要听这个臭丫头挑拨,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老者点头,示意那人起来。转而看向沈婳问道∶“姑娘,我乃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请问姑娘是哪房哪堂的?” “不可能,你别骗人了!陈近南康熙十九年就死了。”自己可是查过百度百科的,不可能会错,沈婳笃定。 老者摸着胡须,爽朗大笑起来,眉目里隐隐有得意之色∶“看来老朽当年诈死一事,不仅骗过了满清鞑子,甚至连自家人都骗过了。” 我靠,陈近南牛啊,这岂止是骗过了清朝皇帝,这还骗过了百度百科,等自己回去了,一定要联系百度百科的客服。 “姑娘,你还没回答老朽的问题。”陈近南的一双眼睛仿佛刻在了沈婳的身上。 沈婳只晓得韦小宝的青木堂,眼下形势所逼只得继续编道∶“我是青木堂的。” “青木堂?”一位身着棕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沈婳好几眼道∶“我就是青木堂的香主,为何我从没见过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觉沈婳是骗人的,顿时杀意四起。 一哭二闹三上吊,拼了! 只听沈婳“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演起小剧场∶“我那早死的爹啊,你要是泉下有知就快显灵吧,帮帮你这苦命的女儿吧。你为了天地会不惜抛妻弃子,留我和娘在蒙古苟且偷生,如今女儿继承你的遗志,认贼作父,嫁入清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刺杀康熙。结果,你快看看吧,你信赖的兄弟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啊。” 沈婳故意拿起手边的兵器装作要自杀,哭喊道∶“我不活了,不活了,你们要杀要剐就一起来吧,正好我去见我爹!” 墨玉看着沈婳这即兴表演的小剧场,心里起疑。特意翻了一下原主的身世履历,确定确实没有搞错,这才放心。 沈婳一边撒泼一边拿指缝偷偷看众人的反应,反正眼下双方都没有证据,拼的就是个人心。 自己从小琼瑶阿姨的戏没少看,煽情催泪什么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姑娘,是我们错怪你了。你小小年纪,却能忍辱负重,担当如此大任,真令我等七尺男儿自愧不如。” 陈近南和青木堂香主觉得沈婳应该是某位兄弟的遗孤,一人扶着沈婳一条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知你爹是哪位兄弟。”青木堂香主问道。“我爹叫韦小宝。”反正是骗死人不偿命,沈婳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 “韦小宝?怎么没听过?”青木堂香主冥思苦想。“哎,不必计较这些,也许他爹在天地会用的是化名。”陈近南解围道。 “姑娘,你要是不介意,我就认你做干女儿,今后你走动江湖也方便些。也当是我这个做香主的,替你爹尽未尽之责。”青木堂香主拉着沈婳说道,并将青木堂的令牌给了沈婳。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沈婳收下令牌,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头,甜甜的叫了声∶“干爹。”然后扑到青木堂香主怀里哽咽∶“我终于有爹了,我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父慈女孝,令在场许多人纷纷眼含热泪。就连陈近南也轻轻拍了拍沈婳的背以示安慰和疼惜。 不过温情只是暂时的。 “我不管,你帮着朝廷杀我盐帮那么多弟兄,这笔账一定要算!”盐帮首领眼看形势不对,立刻把矛头对准沈婳。 沈婳嗅了嗅鼻子,换上了播音腔,动情动容对着天地会众人道∶“那些狗官为官不正,欺压良民,是国之蠹虫,我不过是为民除害。您满口仁义道德,却弃天下苍生于不顾,说白了,您不过就是为了钱,根本不是为了道义!” 许是被沈婳说中了心事,盐帮首领恼羞成怒,一个手刀劈了过来,被陈近南轻轻松松挡了回去。“她说的不无道理,那些知府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全然不顾百姓生死,杀了也好。” 沈婳趁机开始分离盐帮和天地会∶“天地会的兄弟们,他们盐帮根本不是为了百姓,就是为了钱,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难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吗!” “我杀了你这个臭娘们!”盐帮首领领着盐帮几位大佬对着沈婳就冲了过来,天地会的多位兄弟立刻拦了上去,双方对峙。 “大家快看啊,盐帮的人要杀天地会的人啦,咱不能输啊,上啊,冲啊!”沈婳躲在人群后,压着嗓子喊道。 盐帮和天地会基本都是草莽之辈,被沈婳这么三两下一挑拨,夙愿爆发,竟真的动起手来,场面一度极度混乱。 “哼,你们慢慢打吧,本小姐可要走了!”沈婳看着打的热火朝天的两帮人马,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潇潇洒洒地走了出去。 沈婳前脚刚打开门,只听“扑通”一声,一个人影掉了下来。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带不动的猪队友胤祯 那人影站了起来,看都不看咔咔就杀死两个人,大堂里闹哄哄的打斗局面瞬间安静,众人纷纷停下内斗,拿着家伙走了出来。 这是哪个天杀的坏了本小姐的好事,沈婳简直气的快要喷火∶“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 还没骂完,沈婳就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若儿,我可找到你了。”是沈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过此刻夹杂着颤抖的哭腔。 靠,胤祯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子本小姐都要出去了,他这华丽丽一出场,咱俩不都得完蛋。正儿八经是干啥啥不行,扯后腿第一名。这就是传说中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你带了多少人来。”沈婳推开胤祯,好在胤祯身边护卫众多,拼死杀出去应该没问题。 “收到消息后,我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立刻就一个人过来了。”胤祯希望沈婳能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意。 “我……你,你气死我算了!”沈婳觉得自己快要气的爆炸了,胤祯怎么能蠢成这样。 胤祯一脸无辜,委屈巴巴的看着面前气的快要跳脚的沈婳,不明所以。 一阵铺天盖地的杀气如海啸一般,朝沈婳和胤祯涌来。胤祯神色一紧,将沈婳牢牢护在身后。 沈婳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胤祯∶“不用这么紧张,他们是不会杀我的。”“上一次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受伤的,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胤祯以为沈婳又是想要保护他,反而把沈婳护的更紧。 “我们真没想杀她,我们要杀的是你。”陈近南背手走出,眼里的锋芒比刀子还尖。 话音刚落,一群人乌泱泱的就朝胤祯杀了过来,胤祯立刻将沈婳推到一边,独自苦战。 沈婳看着渐渐处于下风的胤祯着急想道∶“这怎么能行,这家伙要是死了,历史不就偏了?”不行,我得护着他,说时迟那时快,沈婳就冲了过去。 “你们杀了他没用的,最多泄一时之愤。这样吧,我有个好主意,咱们先把他关起来,然后跟鞑子谈条件,你们说好不好啊。”沈婳扑在胤祯身上挡住了攻击,决定先使用缓兵之计。 “若儿,你在说什么?”胤祯并不知晓内情,惊异的看向沈婳。沈婳生怕胤祯说错话再拖累她,“啪”的一巴掌就打在胤祯半边脸上,挤眉弄眼道∶“好你个满清鞑子,还不给我住嘴,再多说一句,当心我们真的杀死你哦。” “好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满洲勇士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胤祯的傲骨来的颇有些不合时宜。 沈婳觉得自己是带不动胤祯了,忙小声对墨玉说道∶“墨玉,想办法弄晕他,快啊!”墨玉忙找了块砖头,哐哐对着胤祯秃顶一样的脑门就砸了下去。 眼看天地会众人被胤祯激怒,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沈婳忙摊开手护住了∶“哎哎哎哎,大家别被他激将法中计了,他就是怕我们威胁他老子,所以故意这么说的。他是我男人嘛,我自然了解他。” “韦姑娘说的不错,差一点我们就中这小子的奸计,来人,把他抓起来。”陈近南颇为欣赏的看了看沈婳,沈婳于是和七八个人把胤祯捆了起来,扔到了茅草房里。 东方泛出鱼肚白,这惊心动魄又一波三折的夜晚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 眼下胤祯被抓根本指望不上,自己也是好容易,才骗住天地会的人,勉强暂时保住自己,脱困的唯一希望就只有——四阿哥胤禛! 自己可以把地址写上,飞鸽传书给四阿哥啊,墨玉不是能听懂鸟语么。害,自己真是聪明绝顶,和那个呆头鹅愣头青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婳兴奋的开始准备写信,找了一圈,笔墨纸砚一样都没。沈婳眼波一转∶“有了!” 沈婳悄咪咪的躲过众人来到了关押胤祯的茅草房。胤祯已经醒了,正在努力的挣脱捆绑他的绳索。 “别白忙活了,昨晚绑你的时候,他们说,那是猪蹄扣,猪都挣脱不开更何况你呢。”沈婳掏出一把刀,明晃晃的走向胤祯。 “你真的要谋杀亲夫啊,他们是不是给你下药了你哪儿不舒服啊!”胤祯看着举着刀笑的贼兮兮的沈婳,又想起她昨晚的诡异行为,不由的替沈婳感到担心。 “啊~”胤祯一声惨叫。沈婳忙捂住了胤祯的嘴。 “切,昨晚不是还豪言壮语说什么满洲勇士不怕死,现在不过是割破你一根手指,喊什么喊。”沈婳拿出上厕所的一张草纸,在大腿上抹抹平,举在胤祯面前。 “大哥,帮帮忙好伐。你知道的,我不认路也不会写字,只能指望你把地址写在这张纸上,我拿出去求救。”原来是要他写血书。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胤祯刚要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止住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出去,也可以传信的,你要是不想我俩一起死,就赶紧写,别一会儿被人发现了。”沈婳压着胤祯的手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还是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胤祯想了又想,他不能让沈婳再次陷入危险。 “我说你个只有十五岁的破孩子,怎么疑心病这么重,都跟你说了说了,我有办法有办法,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阿西吧,真是的。”沈婳一屁股坐在地上,简直恨不得暴打胤祯一顿。 算了算了,男人靠不住,我自己来。沈婳拔出匕首,准备往自己手上割,胤祯见后,像一坨球一样撞了过来,把沈婳的匕首撞落。 “我绝不允许你伤害自己,绝不!拿来我写!”胤祯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冷冽。 沈婳着实被吓到了∶“突然这么凶干什么,会写字了不起啊,等我回去我肯定学的一手好字给你瞧。”沈婳心里又开始OS,懵懵的就按照胤祯的吩咐把草纸递了过去。 写完之后,沈婳轻轻甩了两下,等干了后,收在自己怀里。“对了,这是给你带的吃的,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不吃饭可不行。”沈婳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胤祯。 “你是不是也和汗阿玛、额娘、哥哥们一样,都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很是没用。”胤祯听了沈婳的话,默默低头。 沈婳心里“咯噔”一下,想想自己刚刚的言论,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胤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才十五岁的孩子,自己一个年近三十岁的中年少女,怎么可以这么要求他! “没有哦,谁说十四爷没用。在我们那里,十五岁的孩子都做不到十四爷这样呢。”沈婳摸了摸胤祯光亮的大脑门,像安慰自家弟弟一样。 “我会长大的,若儿,我会的!”胤祯不知着了什么魔,突然发狠抬起头∶“我一定会做的比四哥、八哥他们都要好,若儿你相不相信我!” 沈婳呵呵赔笑了两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一样的热血青年啊,有志气是好事,呐,值得鼓励∶“信,信,我当然相信你啊。”沈婳假笑着拍了拍手,殊不知在胤祯心里播下了种子。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四爷前来搭救 沈婳盯着那张……姑且称作是信的草纸吧,不由得感慨,这么粗陋的设备,胤祯竟然能写的跟传世之作似的。这孩子未来做什么大将军王,做个书法家他不香么,还不用被雍正忌惮关皇陵一辈子。 “墨玉,找只聪明鸟,把这封信带给四爷。”沈婳将信递给墨玉,墨玉点点头,对着天空一顿比划,来了一堆鸟,最终经过激烈的角逐,选了一只灰鸽子,墨玉将信绑在灰鸽子腿上,不知又神神叨叨的说了什么,灰鸽子咕咕叫了两声,转身飞走了。 “你都和它说什么了。”沈婳好奇问道。 “我和它说,我在它身上做了印记,如果它食言了,今晚我就抓它去地府,下辈子做自己的食物。” …… 胤禛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焦头烂额,自己的亲弟弟完全不信任自己,收到消息也不肯告诉他,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赶了过去。 这一去,就再没了消息。京城那边虽然他封锁了消息,只是若再找不到人,只怕也瞒不了多久。 “咕咕”。一只灰鸽子停在他的肩膀上。事出反常必有妖。胤禛伸手,灰鸽子竟然很有灵性的走到他手上,胤祯低头一看,灰鸽子的脚边果真有一卷书信,立刻扯了下来。 胤祯认真读完书信后,立刻大踏步走了出去喊道∶“快,所有人整装集合,随我出发!” “咕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胤禛竟然觉得那鸽子像是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甩了甩自己的小身板,一飞冲天。 …… “喂喂喂,墨玉,灰鸽子回来了,回来了,你快听听它说了啥。”自打灰鸽子飞出去后,沈婳就一直趴在窗户上,望眼欲穿。眼下终于见它回来了,开心的仿佛看到了久归的情人。 “它说,四爷的兵马已经在路上了。”墨玉挥了挥手,灰鸽子听话的飞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十四爷说,我们现在还在扬州,应该很快就能赶到。”沈婳双手合十,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祈祷。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婳刚燃起希望,门就被推开∶“韦姑娘,总舵主说,怕夜长梦多,因此准备立刻启程,押送鞑子进京。” 这不行啊,这一走,四爷就该找不到地方了,那就功亏一篑了。而且,要是天地会真的拿十四爷去威胁康熙,历史会不会出现什么节外生枝啊。这可不是儿戏啊,不能走,坚决不能走。 “哎哟~”沈婳突然倒了下来,天地会教众赶紧扶住了沈婳∶“昨晚被盐帮打的那一棍子好像发作了,我好痛啊,我现在走不了了,只怕要再休息一会儿。” 墨玉挠了挠头,饶有兴致的坐在一边欣赏沈婳的小剧场。 “这,那我去喊总舵主,韦姑娘您稍等,先躺好不要动。”昨晚盐帮打了沈婳后背一闷棍,是所有人都看到的。盐帮的人下手一向都是死招,所以那位报信的男子并未多想,服侍沈婳躺下后,立刻去请陈近南。 沈婳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墙壁就是一阵薅,然后把白色的漆涂满自己的脸,又拿着开水把自己熏了一脸汗。 “墨玉,这里没镜子,你快帮我看看我像不像疼的一脸汗又满脸苍白的样子。”沈婳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询问墨玉。 “沈小姐,您要是再换一身白衣,您都可以以假乱真白无常大人了。”有那么一瞬间,墨玉以为是白无常亲临。 那就是妥了的意思,沈婳现在知道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墨玉。 …… 陈近南非常关心沈婳的安危,不出片刻就到了,看到沈婳那张毫无血色疼的冷汗直流的脸,脸都揪在了一起∶“盐帮的人怎么对一个小姑娘,下手都这么重。” 青木堂香主爷叹了口气道∶“盐帮一向蛮横惯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对,对不起。干爹,总舵主,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没事的,反清复明大业要紧,我可以撑着的。”沈婳故意以退为进,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 陈近南立刻扶住了沈婳,面露心疼∶“你都这样了,我们怎么能抛下你不管。不如,先出去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陈近南对青木堂香主说道。 “总舵主说的对,我这就派人去。”青木堂香主说着就要去叫人。 “不能,不能去!”沈婳连声叫道,从床上摔了下来。现在出去一定会碰到胤禛的人马,到时候计划泄露,还是一样没戏唱。 “我是说,晚点再去,你们想啊,我和十四皇子同时失踪,现在外面肯定都是鞑子的官兵。我知道大家都是不怕死的好汉,但是我不想诸位兄弟,因为我做不必要的牺牲。” 沈婳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毕竟天地会的人对她真的不错,她也不希望天地会的人有损伤。 一席话说的天地会众人都沉默了,陈近南混浊沧桑的眼睛变的无限柔和∶“韦姑娘,得你,是天地会之幸!你好好休息,晚一点我亲自去给你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看着天地会众人走远,沈婳内心复杂,开始盘算起一个两全之策。 …… 胤禛骑在马上,看着面前的大宅子,面露冷笑,就凭这群乌合之众也想颠覆我堂堂大清国,简直不自量力。 “你去救十四爷。”胤禛翻身下马,对达哈苏说道。“那十四福晋怎么办。”达哈苏着急问道。“我亲自去。”胤禛扔下氅衣,朝着宅院走去。 …… 沈婳等的百无聊赖,和墨玉两个人玩猜拳,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白条。正玩的兴起,只见从窗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沈婳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你,你谁啊。”沈婳用手拨开眼前的白条。“跟我走。”来人迅速牵住沈婳的手,打开门就往外走。 “赫赫有名的大清国的四阿哥别来无恙啊。”突然间灯火通明,陈近南带领天地会众人将沈婳他们团团包围。“这个丫头可真是福星,两条大鱼!”青木堂香主眼睛都直了。 “哼,就凭你们,未免也有点太瞧不起我大清国了吧。”胤祯放出信号弹,沈婳的眼前出现了只有电视剧才有的万箭齐发场面,紧接着清兵破门而入。 “跟紧我,别松手。”那张和前男友一模一样的脸,却拥有完全不一样的眼神和气质,莫名令沈婳觉得安心。“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分毫。” 胤禛不断用剑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身姿行云流水,从容不迫,沈婳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仿佛扣在了胤禛身上。 “哎呀。”沈婳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尸体,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上,胤禛见状,忙一脚踢开面前的人,伸手揽住了沈婳的腰。 下一秒沈婳被胤禛稳稳、紧紧的拥入怀里,身体靠的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一时间,沈婳不知道心跳如鼓的是自己还是胤禛。沈婳抬头看向正奋力拼杀的胤禛,仿佛末日救赎的天神。 沈婳不自觉的伸手揽住胤禛的腰,贪恋的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毕竟再强硬的女人,也会想要一个温暖可靠的依靠,就让自己放纵、软弱一次吧。 急急忙忙赶来相救沈婳的胤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早晨沈婳在胤祯心里埋下的种子,此刻已破土而出,势如破竹般,似藤蔓似的缠绕疯长。 达哈苏看见自家主子如十殿阎罗般,独身走入一片混战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对拥抱的璧人。左劈右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一股冰冷的杀气在空气中弥漫开。 一股强有力的力道将沈婳从胤禛身上扒了下来,沈婳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便被封住了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 “唔~”沈婳腿软几乎站不住,胤祯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临了还在沈婳的唇上小啄了一口。 “给你点颜色你就得寸进尺。”沈婳觉得一定是自己早上对他太温柔了。 “还敢蹬鼻子上脸,还敢亲我,再敢亲我,再敢亲我……”沈婳边说边把胤祯打的啪啪响。胤祯不躲也不恼,就这么看着恼羞成怒的沈婳痴痴的笑。 沈婳脸颊滚烫,恨不得墨玉带她一起遁进地里去。 “四哥,谢谢你救了,我的福晋。”胤祯揽住沈婳,冬夜寒星的眸,声音似催魂铃一般,末了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听的沈婳心头一颤,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胤禛亲眼目睹了刚刚那喷鼻血的一幕,面上却没有多大反应,仍旧那副临危不惧的模样∶“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谢,谁让你自己也被抓了。” 沈婳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胤祯年轻气盛,当时就要冲过去,沈婳忙拽住了。 胤禛瞅准机会,一个飞身,将剑抵在了陈近南的脖颈上,沈婳急忙求情道∶“四哥,能不能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陈近南对自己是真的好,做人不可以恩将仇报的。 “韦姑娘。”陈近南看沈婳近乎哀求,又是气又是不忍,开口道∶“你不必屈尊去求这群鞑子!” 都这时候了,陈近南仍深信不疑的在维护自己,沈婳下定决心一定要救下陈近南。 沈婳想走近去和四哥说话,“不许去!”胤祯的手跟九阴白骨爪似的,恨不得嵌在自己的骨头里,寸步难行。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无论沈婳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胤祯的束缚。“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去替你说,总之我不许你再和四哥单独在一起!” 一句话说的沈婳当时就明白了胤祯在别扭什么,故作遗憾的说道∶“唉,真是没想到,堂堂大清国十四爷竟然是个这么没有自信的小气鬼啊。”沈婳猜到了胤祯的心思,故意激他。 “你说什么,我,我只不过是怕你过去陈近南会伤了你,什么,什么没自信。”胤祯眼光闪烁。“不用解释了,没胆子就没胆子咯,我不会笑话你的,来来来,再搂的紧一些。”沈婳看的真真的,故意握着胤祯的手,往他怀里靠了靠。 胤祯放开沈婳,赌气说道∶“那你去吧,不过,只能有一会儿啊。”沈婳忍笑安抚道∶“放心好啦,我只说几句话就过来。” 完后看着胤祯气鼓鼓的脸,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胤祯的脸咯咯笑道∶“你呀。” 沈婳换了脸色快步走到胤禛身边,有些窘迫的低头嗫喏∶“四哥,你能不能帮个忙放了他,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成么。”说完沈婳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看向胤禛。 胤禛盯着沈婳的脸看了许久,移开了架在陈近南脖颈上的剑,将他推开。然后一步一步走到沈婳面前,将她滑落下的碎发拂至耳后,随后低头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已经欠了我两件事了,这辈子我都记得你欠我的遭数。” 胤祯直起身,看着耳脖根红的快要滴血的沈婳,和远方脸都气变形的十四,笑的意满志得。 “回家!”胤祯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沈婳放在自己马上,扬鞭绝尘而去。 这次出来不连路上时间,一共前后待了近二十天,收获颇丰。不仅圆满完成计划书上的治水赈灾任务,还因为沈婳的缘故,肃清了江南一片的吏治腐败和私盐贩卖的问题。 真可谓是功德圆满。 …… 京城毓庆宫。 太子胤礽虽然自请关禁闭,不过都是唬人的把戏,他的消息依然还是灵通的很。 “四弟他们就快回京了。”胤礽看着密信,眼角浮上一丝阴鸷。“四弟此次办事如此杰出,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送他一份大礼呢。”胤礽将密信放在蜡烛上烧了,笑的阴冷。 “都安排好了么。”胤礽漫不经心的逗弄了下笼中养的鸟儿。 “太子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就等四爷他们回来了。”索额图弯腰贴近胤礽小声说道。 “好,那我们就等着好戏开锣咯。”胤礽和索额图相视一笑。 …… 四月中浣,京城一片暖融融的春意,走的时候冰雪还未完全消融,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赏花了。 沈婳却很好的演示了何为春困秋乏。 “福晋醒醒,就快到家了。别睡了。”吴兰若看着刚吃过午饭,又在打盹的沈婳,哭笑不得。 “兰儿你不懂,这叫吃饱睡一觉,胜过当神仙。”沈婳擦了擦口水,翻了个身继续睡。 突然车猛地一停,沈婳差点掉出车外。吴兰若忙掀开车帘问道∶“前方出什么事了?”车夫跑到前面看了看,躬身回道∶“回福晋,好像是有人报案。” “报案不是应该去衙门吗,跑到大街上报什么?”沈婳听这话很是古怪。“那报案的人说,不相信衙门,只相信四爷,所以大胆拦了四爷的马。”沈婳和吴兰若互相看了一眼,放下车帘没再说话。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太子的势力,如今百姓不信大理寺,却跑来求四爷……”沈婳喃喃自语。 “福晋在想什么?”吴兰若给沈婳披上披风。“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也许只是百姓太心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自己多心了也不一定。 车停了没一会儿,就继续前行,沿路有几个小叫花子,吃着糖葫芦,一蹦三跳的满街乱窜。沈婳觉得好玩,便看住了。 那群小娃娃口里脆生生念道∶“金殿福气散,日伴吉祥出。千里留仁名,犹水之就下。” 沈婳听着听着,脸上表情突变∶“不好,出事了。” 正文 第四十章 大战一触即发 金殿福气散,日伴吉祥出。千里留仁名,犹水之就下。 前两句∶福气是礽,吉祥是禛。后两句∶指黄河治水,民心所向。这是暗指四阿哥要代替太子胤礽易主金殿! 沈婳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过于安逸的生活差点让自己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在宫斗届赫赫有名的,九子夺嫡时期! 吴兰若看着沈婳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沈婳对跟车的护卫道∶“去请四爷过来,就说我有急事。” 护卫一脸不解,怎么十四福晋又要找四阿哥,难道传闻是真的?“快去啊。”沈婳催促道。那护卫不敢得罪沈婳,疾步往前跑去。 来的是十四爷——胤祯。 “你怎么又有事和四哥说。”胤祯一听侍卫来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忙不迭的就拦住四阿哥,自己骑马调头。 “我真的有事找他,拜托你不要总是耍小孩子脾气行不行。”沈婳心急如焚,准备自己下车跑过去找四阿哥。 胤祯心里的火似燎原之势将他燃烧殆尽,阴沉着脸道∶“带福晋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府里一步!违令者,斩!” 车夫听闻此言,立刻调转方向,往十四皇子府驶去。“胤祯你这个二傻子,你要害死四哥的啊!”沈婳扒着窗户迎风大喊,胤祯马腹一夹,哼的一声扬长而去。 …… 觅雪院 珈宁的肚子已经显怀,她已经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 知意见珈宁满脸慈爱的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微妙。 “禀侧福晋,嫡福晋回府了,不过十四爷和四爷进宫去了,还没有回来。”珈宁喉咙里嗯了一声。换了满院的奴才又如何,她还是可以把他们训练成自己的人。 知意见珈宁懒懒的,装作随口一问∶“嫡福晋去了两个月,姐姐不去见见吗?”珈宁扫了一眼知意道∶“你那么机敏,难道不知道在生产前,爷不让我出去的这件事吗?”知意心里有鬼,眼皮动了动没再说话。 子衿子佩听闻后,忙过来请辞会长乐院。珈宁巴不得她们早点走,连声答应了,两个小丫头满脸喜色的往长乐院跑去。 “妹妹是担心,嫡福晋这次立了这么大功,日后我们想对付她就更难了。”知意又开始扇阴风点鬼火。有身孕的人都容易疲倦,珈宁有些乏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知意。 知意决定来个一击即中∶“福晋如今没有子嗣,这样的盛宠,若是开口以嫡母的身份,想抚养姐姐的孩子……” “她休想!”珈宁眼皮一抬,坐直了身体。“妹妹说错话了,姐姐别介意,妹妹这就告退。”目的已经达成,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知意嘴角动了动,从觅雪院里走了出去。 知意的话触动了珈宁心里最敏感的神经,她想起自己阿玛——明德的嫡福晋,当年就是因为嫉妒自己额娘膝下有一儿一女,所以设计杀死了自己的额娘,将自己和弟弟都变成她的孩子! 珈宁全身蜷缩在了一起,痛苦非常。她绝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变成沈婳的,绝不会! 珈宁心口突突的,走到院中吹风。听见旁边料理花草的两个小丫头在说话。 “你今天也听到那几句话了吗?” “害,京城都传遍了,还说是从一块大石头上拓下来的呢,是天命所归呢。” 这话有些奇异,珈宁撑着腰走到她们面前,两个小丫头吓的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京城传遍什么了?”珈宁好奇问道。 “回,回侧福晋。是,是几句谚语。”小丫头们低着头绞着手。 “什么谚语?”珈宁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金殿福气散,日伴吉祥出。千里留仁名,犹水之就下。”小丫头背的很是流利。 “哦?”珈宁念了几遍,挑眉看向远方笑道∶“要变天了,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 “福晋,珈宁侧福晋说想出府给孩子买点布料,只是爷禁了她的足,她来求福晋。”子衿子佩传话。 “她这一胎再有四五个月就要生了,为人父母人之常情,就让她出去吧。”沈婳艰难咽下嘴里的饭对报信之人说道∶“我知道了,你让她小心一点,千万别伤着孩子。其他的规矩她比我懂。”只要孩子没事,沈婳才不管其他的。 珈宁听了这话对知意下午所言更加深信不疑,因此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所要做的事。 一时到了员外郎明德府中,珈宁单刀直入,拉着明德到书房说话。 “阿玛,京城传言你都知道了吧。”珈宁对他这个父亲是没什么感情的,两人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太子殿下有吩咐过,明日早朝想来要有一番争斗。”今日四阿哥刚回京,他就收到了太子胤礽的口信。 “很好,阿玛,除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女儿希望阿玛能帮女儿一个忙。”珈宁眼中有着期许。 明德点点头,珈宁开口道∶“女儿希望您连十四福晋一起查。”明德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了珈宁好几眼,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之意,又夹杂着一缕不安之色。 “阿玛就说,十四福晋此次治水赈灾,日日和四阿哥待在一起,难免有嫌疑。”这一句话,可谓一石二鸟,珈宁眸底有藏不住的笑意。 “你和十四福晋仇怨很大吗?”明德眼神犹豫,他其实并不想得罪十四福晋,她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他需要权衡利弊这一仗到底值不值得。 “不除掉她,女儿就永远只能做侧福晋,您的外孙就是一辈子的庶子,与世子之位永远无缘,当然他也可能一出生就成为别人的儿子。”珈宁目光冰冷,字字诛心。 夜幕深沉,明德凝望远方,内心在做着激烈的盘算。珈宁冷眼瞧着自己的父亲,毫不掩饰心中的冷酷之意。 “好,为父明日会尽力一试。”与其讨好别人,不如把赌注压在自己人的身上。 …… 乾清宫。 康熙批完今日份的奏折,刚准备熄灯睡觉。只见李德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皇上,京城步军统领急报。” 康熙接过,打开一瞧,眉头紧锁,黑眸深邃。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被抓进了宗人府大牢 “墨玉,快来,跟上次一样,找一只聪明鸟,把这封信传给四阿哥。”沈婳还是放心不下胤禛,左思右想决定如法炮制。 “深更半夜的上哪找鸟去啊。”墨玉抻着头往外看了又看,黑洞洞的啥也没有。 “没有鸟,老鼠也行,对对对,老鼠总有吧。”沈婳满脸的兴奋。 墨玉抿了抿嘴唇,一脸认真的思索道∶“沈小姐,要不,咱换只猫吧,比老鼠好逮一些。” …… 四阿哥府邸。 书房内灯火通明,胤祥一听到流言,便赶紧来了胤禛府邸。 “尚不能确定是太子那边的人还是八弟那边的人,但无论怎样都是来者不善。” 胤禛目光沉沉,汗阿玛最是疑心深重,如今出了这样的流言,无论怎样,他都免不了责罚。 “派出去的人查了怎么说。”胤禛以手叩桌,询问胤祥。 “那群孩子说,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让他们说的。问了他的样貌,可惜孩子太小,形容不贴切,无法画出。”胤祥言语里饱含歉意。 “四哥,这件事闹得全城议论纷纷,明日早朝……”胤祥说着砸向桌面,恨恨道∶“本来四哥你这次这么辛苦,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一定可以得汗阿玛封赏的,这下全没了!” 胤禛倒显得不是特别在意∶“封赏什么的,并不重要。” 忽又想起和沈婳相处的点点滴滴笑道∶“更何况功劳本来也不都是我的。况且,我已经找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了。” 胤祥不明所以,不过他能感觉到,四哥这次回来,仿佛铁树开了花,整个人透着一种轻灵之感。 “喵~”一声突兀的猫叫在胤禛书房外响起,一开始两兄弟以为只是寻常野猫便没有搭理。谁知那只猫叫的越来越凄惨,甚至抬起自己的肉爪开始敲门。 胤禛想起扬州那只异曲同工的灰鸽子,内心一动,立刻打开门,那猫“蹭”地一下就跳进胤禛的怀里,在胤禛眼前炫耀似的,竖起自己绑有信件的那只脚。 胤祥大吃一惊∶“只听说过飞鸽传信,从没见过猫也能传信的。”胤禛已经见怪不怪,打开一看,笑出声来∶“看着怪聪明的,怎么写的字这么一言难尽。” 胤祥凑过来一看,努力认了认上面写的字∶京城流言不利,万事小心。 胤禛将信烧掉,目光里染上一层朦胧的湿意∶“十三弟,我现在有了不得不争的理由。” “是啊,如今党派之争如此激烈,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胤祥会错了意。 胤禛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懂就可以了。 …… 翌日,太和殿。 “皇上,昨日一首诗在民间传开,百姓纷纷夸赞四阿哥功绩。更离谱的是,昨日更是有百姓当街拦住四阿哥报案,而不去京都衙门。”步兵营统领开始打头阵。 “汗阿玛,是儿臣无能,儿臣有罪。身为储君,儿臣识人不清,屡屡犯错,毫无建树,因此失了民心。儿臣委实不如四弟,四弟他行事缜密、思虑周全。此次治水立下大功。儿臣愧对皇后额涅临终期望,更愧对汗阿玛这么多年的辛勤教诲。”太子胤礽闻言立刻跪下。 胤禛忙也接着跪下:“太子此言差矣,臣弟实在惶恐。太子是天之骄子,才华能力皆为众兄弟之首。臣弟才疏德薄,远不及二哥孝悌忠信。” 康熙重重拍了一下扶手怒道:“作诗者何人,大理寺可有及时调查?” “回禀皇上,那群孩子说是一块太湖石上所写,说是天,天意。”大理寺少卿支支吾吾说道。 “天意?”康熙哼了一声:“朕就是天意,哪还有天意!”一众朝臣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奴才以为这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索额图这个重臣终于开口。 “应该好好查查四阿哥身边的人,看看是不是有不法的奴才连累了四阿哥,蓄意挑拨太子和四阿哥的兄弟关系。不要冤枉了四阿哥才是。” 索额图这话看似是为四阿哥开脱,实则暗指胤禛故意指使身边人为其抬高身份,散布易储流言。又可趁机将四阿哥身边党羽一网打尽,削弱四阿哥的实力,不可谓不高明。 胤祥气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康熙沉吟半响道∶“此事非同小可,传朕旨意,移交宗人府查办,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协同会审。即日起,四阿哥暂居家中,停理一切事物,彻查四阿哥身边一干人等。” “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明德终于找到了上场的机会。得到康熙同意后明德说道∶“刚刚索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奴才听说此次治水途中,十四福晋与四阿哥一直相与过甚,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系,是否应该也一起好好查查。” 胤祯闻言顿时怒吼道∶“明德大人慎言!海若是本皇子的嫡福晋,怎么会和四哥相与过甚。” “可奴才怎么听说,昨日在大街上,十四福晋还说有急事要与四阿哥说呢。”步军统领为了报上一届步军统领的仇,冷笑说道。 胤祯一口气堵在胸口,哑然失声。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么。”康熙面色有些不悦。“既如此,攸关皇家脸面,传老十四福晋去宗人府走一趟吧。” “汗阿玛!”老四和老十四同时出声。 “你俩给朕住口!这事就这么定了。”这两人的反应彻底激怒了康熙,康熙抬脚就走。 …… 宗人府的人迅速就到了十四皇子府邸。 沈婳身为嫡福晋,迎了出来。“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奉皇上之命,请十四福晋跟我们走一趟宗人府。”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吴兰若开口维护沈婳道∶“带走十四福晋总要有个理由吧。” “皇上怀疑十四福晋与京城传播流言一案有关,请十四福晋协助调查。”流言一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沈婳听的不明白。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家福晋昨天刚回来,怎么会和流言有关呢。”子衿也不愿宗人府的人带走沈婳。 “皇上说了,凡是四阿哥身边的人都得查,十四福晋与四阿哥相交过密,自然也得查。” “住口!十四福晋的名讳也是你们能侮辱的吗!”吴兰若一改娇娇弱弱的样子,出声训斥道。 “兰儿!”沈婳出声拦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不要为难府里的其他人。”看来是有人故意想拉她下水,与其为难不相干的人,不如自己去会会。 “福晋!”吴兰若、子衿子佩和徐姑姑等人出声摇头劝道。 “没事,别担心我。”沈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跟着宗人府的人走出府邸。 就此,沈婳被带入宗人府大牢。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各方势力的应对方法 下朝之后,胤祯怒不可遏,当时就揪住明德的衣领,胤禩、胤禟忙劝开了。 “十四弟还是这么心浮气躁的。”胤礽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喜悦,转而看向明德赞叹道∶“明德大人,真是大义灭亲啊。” “太子!”胤禩死命捂住胤祯的嘴,把他拖了回去。 “今日多谢明德大人,这份恩情本太子记下了。”胤礽早就对沈婳诸多怨恨,今日一箭双雕,内心欢喜非常。 明德立刻躬身道∶“不敢不敢,能为太子效劳,是奴才的荣幸。” 胤礽笑着捏了捏明德的肩膀∶“你很好。我记住了。”说完歪头看了一眼索额图,往宗人府去了。 宗人府是专门审问皇室宗亲的地方,一般来说都是走个过场,不会真的上纲上线,这也是康熙之所以能舍得让沈婳来宗人府的用意。 胤礽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和索额图两个人特意来宗人府打招呼。 “十四福晋应该已经到了吧,本太子想麻烦宗令个事。”胤礽塞了一叠银票给宗令。 宗令眉开眼笑的收下,躬身道∶“太子放心,十四福晋是皇室宗亲,又背靠科尔沁和后金,奴才一定不会为难她的。” 胤礽一脚将宗令踢倒,怒斥道∶“无用的蠢货,本太子是让你手下留情吗?本太子是让你好好招待这位十四福晋,听懂了没!” 宗令跌跌爬爬跪着磕头道∶“求太子饶命,求太子饶命,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惯性思维害死人啊,宗令扶正了自己的官帽。 胤礽气呼呼的出了宗人府的门,迎面就撞见惠妃身边的大宫女子亦。 “奴婢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奴婢来替娘娘做点事,不知还要不要进去。”子亦对宫中之事素来了如指掌,因此故意如此说。 胤礽走近子亦,用扇子挑起子亦的下巴∶“人长的不错,难得的是脑子和胆识,难怪惠妃这么信任你,日后出了宫没地儿去,本太子就收了你。” 胤礽其实不明白,从上次那丫头第一次进宫,惠妃就很反常的处处针对那个丫头,究竟是为什么。他得好好查查。 子亦退后跪下行礼∶“看来奴婢是不用进去了,多谢太子爷。”子亦并不想过多搭理胤礽,转身便回去了。 …… “十四弟,我们先回去想办法,你不能在这里闹。”看着胤礽和索额图的背影,胤禩、胤禟死命抱住狂躁的胤祯。胤禩示意胤?快去请德妃娘娘来。 “八哥、九哥,放开我。”胤祯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下来。他坐在台阶上想了很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要去宗人府把她带出来。”闻言,胤禩、胤禟刚松的一口气又立刻提了上来。 “你疯了!你去宗人府做什么!你难道要抗旨吗!”胤禩扣住胤祯的肩膀,试图摇醒胤祯。 “抗旨又如何!”胤祯厉声说道。 “啪。”德妃气的浑身抽搐,自胤祯出生至今,她还是第一次打他。 “从那个丫头进门的第一天起,整个府邸就被闹得鸡犬不宁。我就知道这丫头迟早要害死你的!” 德妃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子,听额涅一句劝,你是你汗阿玛最宠爱的儿子,你何苦为了那样一个品行有问题的女子,抗旨自断前路,你这就是自断前路啊。”德妃拽着胤祯的臂膀,几欲滚下泪来。 “额涅,儿子对不住您了。”胤祯挣脱开德妃的手,不顾德妃和胤禩、胤禟、胤?的劝阻,往宗人府走去。 …… “四哥,这事无论如何跟十四弟妹都扯不上半分关系。一定是有人嫌她碍事,借题发挥!”胤祥和胤禛回到了四皇子府邸,胤祥一拳砸在金丝楠木的大柱子上。 胤禛也完全没料想到事情会生出这么意外的转折。昨晚他想着,反正是毫无根据的事,即使汗阿玛和背后指使之人忌惮他,他大不了从此抽身成仁,暗度陈仓。但是没想到,今日却让沈婳进了宗人府。 “以太子一向狠辣决绝的个性,她只怕很难撑过宗人府的刑罚。”胤禛手握拳不断敲打着自己的头。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死在宗人府,我一定要进宫去!”胤祥无法想象沈婳那样皎皎如明月一般的品格,进了宗人府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会是如何的惨烈。 胤禛立马拉住胤祥∶“不能去,早上我和老十四同时开口,你不是没看到汗阿玛气成什么样,你要是再去求情,我怕汗阿玛能直接把她赐死。” “那难道,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吗!”胤祥急的斗大的汗珠直滴。 “太子的人能罚,我们的人就不能护吗?”胤禛决定动用起这么多年,他在皇宫里扶持的势力。 “另外,十三,你赶紧找个人,承认了这件事,越快越好,只要找到主谋,汗阿玛就必须得放了她。”胤祥听命,即刻走了出去。 …… 沈婳进了宗人府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连不断的审讯。 “四阿哥是否命你散布过污蔑太子的言论?” “不曾。” “四阿哥是否有夺嫡之心?” “没有。” 宗令搁下笔,看着沈婳森然笑道∶“十四福晋若是愿意配合,你我都少受些罪。” 沈婳镇定自若∶“我一直都很配合调查。” …… 宗令示意两边人把沈婳架起来∶“如此,十四福晋,奴才便得罪了。” 沈婳看着周围的一堆刑具心里开始恐慌∶“我就不信你敢对我用刑!” 宗令走上前露出白森森的牙笑道∶“十四福晋初来乍到,大概不知道宗人府是什么地方。进了宗人府,甭管你是什么凤子龙孙,都没用。”说完面露/阴狠对着两边人吩咐道∶“上拶刑!” “啊……”手指传来刺骨锥心般的疼痛,沈婳觉得自己仿佛被黑暗吞噬。 见沈婳疼晕过去,宗令示意狱卒提了一桶水∶“泼醒她!” “咳咳咳。”沈婳浑身颤抖的醒了过来。 “十四福晋,要奴才说您就招了吧,就您这种小身板,还撑什么呢。”宗令真是不明白沈婳还在死撑什么。 她当然不能招,一是这事本来就不是四阿哥做的,二是如果她屈打成招了,万一康熙处死四阿哥,历史就会发生偏移,那她就得一辈子待在这儿了。 “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不过不是你想听的罢了。”沈婳轻轻喘气都觉得钻心的疼。 “哟呵,我倒要看看十四福晋你一个女流之辈,能撑过几轮!来人,上杖刑!”反正是太子爷让做的,宗令心想。 “呕……”第一棍下来,沈婳就吐了血。这古代是真狠,这哪里是问话,这简直是杀人。呜呜呜,自己要赶紧回家,还是现代社会好啊。 “十四福晋,你要是再不招,我可就要让他们打第二棍了!”宗令威胁道。 “我看谁敢动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康熙因为我被打了 伴着一身怒吼,沈婳寻声望去,见胤祯如救世主般闯了进来,劈开捆绑住沈婳的手铐,将氅衣温柔的覆在沈婳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子上。 “十四爷,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宗令话未说完,胤祯的剑已抵住他的喉咙。 “这会不杀你,是为了后面慢慢折磨你。有什么事,本皇子一力承担,人,我带走了!”胤祯青筋跳动,怒不可遏。 “十四爷,你不能为了我抗旨。”我不会死,但是抗旨你会死,你死了我还怎么回家! 沈婳死死抱住行刑的架子,不肯松手。 胤祯看着沈婳如此担心他,更加坚定了抗旨的信心。“为你抗旨又如何!”胤祯毫不在意,拦腰抱起沈婳,走出了宗人府。 完了完了完了,本来想保四阿哥的,这下又要多一个了,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沈婳眼眶里流出绝望的泪来。 …… 沈婳哭的伤心,胤祯看的揪心。沈婳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出宫门,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宁寿宫。 “不是,你怎么也不认路了。”这孩子是不是急糊涂了,沈婳看着宁寿宫三个字问道。 胤祯瞥了沈婳一眼,一副你就请好吧的神情进了宁寿宫。 孝惠章太后正在礼佛,胤祯抱着沈婳突然闯入,差点没让她受惊过度晕厥过去。“这,这是怎么了。我若儿怎么浑身是伤啊,小十四,你快跟玛姆说啊。”孝惠章太后看见满身是伤、浑身是血的沈婳,急的一直在哎呀呀的跺脚。 “玛姆,汗阿玛他把若儿发配到宗人府去了,那宗令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真的对若儿用刑,玛姆你看呐!” 沈婳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胤祯是来找太后,也就是原主的外姑奶奶做挡箭牌了,这孩子学聪明了。 “快,快宣太医,哎呀,我的宝贝啊。”孝惠章太后急的满屋子乱走,一旁的宫女忙不迭吩咐底下的人快去请太医,一边还要安抚好太后的情绪。 “来人,快来人!”孝惠章太后用拐杖把地敲的咚咚响:“快去把皇帝给我喊来!”沈婳和胤祯相视一笑,都说隔代亲,康熙这会有的受了。 康熙刚下朝不久,正在批阅奏折,忽然看到宁寿宫的太监急急忙忙跑来道:“万岁爷,太后发了好大的火气,可了不得,命您立刻过去见她。” 康熙和孝惠章太后感情一向深厚,更何况康熙本就是个大孝子。听闻此言,立刻放下奏折,乘着步撵就往宁寿宫赶去。 孝惠章太后听人来报,立刻装模作样开始收拾东西,口里气鼓鼓的喊道:“哀家今天就和若儿回科尔沁去,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内殿的胤祯一闻此言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沈婳道:“原来你们科尔沁的姑娘,一生气就回家是祖传。” 沈婳听明白胤祯的意有所指,故意傲娇说道:“怎么,后悔了,当初可是你求我留下来的。”胤祯宠溺的哼了一声,努了努鼻子。 “额涅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科尔沁,儿子做错什么了,还请额涅教导。”康熙一进来,就见孝惠章太后在急忙收拾东西,一副马上就要启程的架势,康熙立刻跪下了。 “你是皇帝,如今你皇位也坐稳了,也不需要哀家了,哀家留在这里也是讨人嫌,没得自己生气,哀家这就走,啊。”孝惠章太后气的脸通红。康熙慌忙道:“额涅说这话是叫儿子无地自容啊。” 孝惠章太后大概是觉得戏唱到这里可以收一下了,忍着气坐下道:“若儿犯了什么错,你要把她送进宗人府,这孩子现在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哎呀,哀家和孝庄太后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气死我算了。”孝惠章太后越说越气,拿着拐杖对着康熙就是一顿乱打。 “这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若儿是我的亲堂外孙女儿,你这样子罚她,不给我脸也就罢了,倘若要是传到她那克出(舅舅)班第(第三代达尔罕亲王)那里,你怎么和科尔沁交待!”孝惠章太后捶着自己心口,一副沈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的样子。 沈婳看着康熙那副憋屈样,捂着嘴笑的直抽抽。 康熙听的云里雾里,胤祯此时走了出去跪下请罪道:“汗阿玛,儿子抗旨把海若从宗人府带了出来。” 康熙当即就变了脸色,正准备撒气到胤祯头上,被孝惠章太后一个拐杖拦了回去:“你看看你,现在连我的孙子也要打,好好好,哀家现在就走,以后你爱打谁就打谁,我也不管了!”说完孝惠章太后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康熙连忙吩咐人拦住了。 孝惠章太后指着康熙道:“你还怪小十四,要不是小十四聪明,我家若儿就要死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康熙忙走进内殿,见沈婳脸色苍白,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再看贴身衣物也是血迹斑斑,十个手指头更是青紫一片,肿胀不堪,瞳孔蓦地一收喝道:“宗人府那帮奴才竟然敢对你用刑?” 前方的路都铺成这样了,自己怎么可以辜负。沈婳抽抽涕涕地哭道:“他们说,是皇上您的意思。甭管什么凤子龙孙,进了宗人府都是枉然。” 话音未落,孝惠章太后一个拐杖打在康熙的屁股上:“装,你接着装,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啊,我家若儿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罪,你要这样折磨她。”一边说一边扑在沈婳身上痛哭。 这老戏骨的戏也太好了,沈婳寻思自己接不住可咋整啊。 康熙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对门外喊道:“李德全,去把宗人府一干人等,凌迟处死,敢对皇室宗亲用如此大刑,朕看他们是不要命了!” 说完立刻安抚孝惠章太后道:“额涅,儿子确实不知道宗人府那帮奴才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对海若用刑,儿子日后一定好好整顿朝堂,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还请额涅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皇帝,哀家嫁到爱新觉罗家,如今也四十多年了。这四十多年哀家从未过问过任何朝堂之事,哀家也不想过问。”孝惠章太后收起了刚刚的玩笑状态,正襟危坐:“但,这个丫头,不行!”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选了个太监来比赛 “嘶……”“啊……”“哎哟……”“我的妈啊……” “哎呀,你轻点,你没听到若儿在喊么!”孝惠章太后看着疼的眼泪珠子直掉的沈婳,对床边的太医很是不满。 “哀家说你到底会不会治啊,哀家怎么看若儿脸色越来越差。”孝惠章太后捧着沈婳的脸蛋,一脸的心疼。 康熙忍不住出声道:“额涅,您不要心急,会疼是肯定的……” 话没说完,孝惠章太后又竖起了拐杖,康熙忙躲到旁边去了。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丫头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受罪成这样吗,你快别说话了,看到你我就来气!” 一屋子的人都低下头,想笑又不敢笑。 得,沈婳看着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十根手指,就和《还珠格格》里的紫薇是一个造型。只不过自己比紫薇更惨,前胸后背也缠满了绷带。 “可怜的孩子,这段时间就住在哀家这里养伤,等好了咱再回去,啊。”孝惠章太后擦了擦沈婳一脸的泪痕,将沈婳抱在怀里说道。 “皇帝也别杵着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孝惠章太后转头对太医说道:“你也跟着去,给皇帝好好检查检查,他今天挨了不少哀家的打,可别打坏了。” 康熙面上一暖,所谓母子情深,大抵就是如此。 不出半天,孝惠章太后为了沈婳进宗人府,打了康熙的事儿就传遍了所有的皇室宗亲,大家纷纷纳罕,更是对沈婳敬而远之,再也不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胤礽气的把个毓庆宫几乎砸个稀烂。珈宁也好不到哪里去,躺在床上直喊头疼。 墨玉把鸟儿的话,传给沈婳听的时候,沈婳撅着嘴颇为自得:“墨玉,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因祸得福。” 墨玉不懂什么叫做因祸得福,他翻了翻任务书,突然惊叫起来:“沈小姐,还有一个月左右,太子胤礽就会被索额图撺掇,在康熙出塞途中逼宫造反,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一句话说的沈婳差点没吐血:“我抓紧什么时间,难不成还要我策划太子造反么?” …… 搞不好真的需要。 胤礽如今可谓是站在悬崖边的人,大坝贪墨案的余温还未消,这京城流言一事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笔。自己要是太子,此刻也会选择蛰伏不动,更别提逼宫造反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这个穿越真就离谱,任务越来越艰巨,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 沈婳看着木乃伊一般的自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这还远没有到九子夺嫡最激烈的时期,就已经开始互相使杀招了。 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即使她像今天这样拼死护住四爷,但是以后除了十三爷,还有七个对手会更加疯狂的针对他。 就凭自己,肯定搞不定,看来得换个更加稳妥的作战方针才行。 沈婳突然很想传话让吴兰若来一趟,帮忙去处理下成衣店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以吴兰若的身份进宫来,不是送死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好朋友深陷危险,这是绝对不行的! 怎么这么多事啊,那时候看小说,不就是吃吃睡睡谈谈恋爱,怎么到自己这里,跟个冒险岛闯关似的。 …… 沈婳在宁寿宫刚养了三天,几乎就把康熙有头面的妃子见了个遍,这哪里是养伤,这根本就是大型粉丝见面会。而且是24小时连续不间断的那种。她连吃饭都有人坐在一边夸她吃相好看,外面还有人在举着号码牌等待。 再这样下去,自己怕不是要得心理病。反正自己能跑能跳,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沈婳偷偷从宁寿宫逃了出来。 看着自己和迪士尼老板娘米妮的同款瞩目双手,沈婳悄悄把手藏了起来。 “墨玉,找只猫带路去毓庆宫。”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沈婳想先去会会下一个任务的核心人物——胤礽。 “这宫里到处都是人,问人不就行了。”墨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生不解。 “你说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本小姐的聪明机灵一点都没学会呢。”沈婳见有人来立刻躲在围墙后道:“我这是偷跑,偷跑,你以为咱大张旗鼓的游行呢。” “那为什么要偷跑?”墨玉的重点又偏离了。 “墨玉,以后少说话多做事,这样我俩都得长寿。”沈婳已经无力吐槽墨玉的脑回路。 墨玉委屈巴巴的抓来一只猫,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那猫昂着头,身后跟着老鼠一般的沈婳。 …… 谁说胤礽是个无用的酒囊饭袋的!此刻坐在毓庆宫的沈婳只想把那人狠狠拉出来打一顿。 “不知十四弟妹特意跑到我毓庆宫有什么事?”沈婳刚潜伏进毓庆宫,就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我,谁特意跑你这里来的,你没看我是跟着一只猫过来的么。”胤礽嘴角冷笑,沈婳只觉得毓庆宫的气温要比外面低上许多。 太子看着沈婳包裹严实的手,连一杯茶都端不起来笑道:“既然伤的这么重,就不要乱跑了。”说完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送十四弟妹回宁寿宫。” 沈婳刚起身就听胤礽阴沉地警告:“圣宠不会一直有的,十四弟妹还是收敛点好。” 沈婳最不吃威胁这一套,笑眯眯回道:“的确,圣宠不会一直有,但是太子可以一直做,在我们那,有个人到了七十多岁还在做太子呢。”说完翻了个白眼,把个花盆底踩的哒哒响,大摇大摆走出了毓庆宫。 “咔嚓”一声,胤祯手里的茶杯竟生生被他捏碎了。 …… 沈婳从毓庆宫出来,那只带路的猫已经不见了,沈婳只能满宫乱逛,突然听到有叫好声,爱凑热闹的沈婳,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原来是武英殿在举行摔跤大赛,很多皇子在参加比赛,后妃们在观看。沈婳刚受了一肚子气,特别需要这种解压活动。 胤祯看到沈婳已经能走动,十分高兴,走过来同沈婳打招呼。 “现在谁赢的多?”沈婳跳起来,抻着脖子看着台上问道。胤祯朝台上努了努嘴:“当然是大哥,大哥骁勇善战,体型壮硕,这种比赛谁也赢不过他。” “切,这跟体型没多大关系,比的是技巧。”沈婳穿越之前没少看蒙古的摔跤比赛。 大阿哥的额涅惠妃听了沈婳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耻笑道:“十四福晋这爱吹牛的毛病还是没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沈婳瞥了一眼,懒得和惠妃再起争执。大阿哥却有些不服气,下台走到沈婳面前抱手说道:“早就听闻十四弟妹无所不能,一直想领教却没有机会,不知今日是否有此机会?” 沈婳不想多生事端便软语道:“大哥太瞧得起我了,我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胤褆却觉得沈婳是故意瞧不起他,一只手拉着沈婳胳膊就把她提起来:“不行,本皇子今天非要比!” 胤祯立刻拉开胤褆:“大哥,若儿重伤未愈,你做什么!” 眼见兄弟大战一触即发,沈婳忙拦在中间拉开两人,看着胤褆道:“大哥,今日是不是非比不可。”胤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比呗。”沈婳对着旁边的太监勾了勾手指:“就你吧,我教你,你和大阿哥比。”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瘦弱太监赢了魁梧大阿哥 “完颜海若,你不要欺人太甚!”胤褆一看沈婳竟然让一个瘦弱的太监和他比试,当时就火冒三丈。 武英殿在场之人皆是一片稀奇:“这,这不可能吧。大阿哥那样的体格,轻轻一扔那小太监就得死吧。” 胤祯也扯了扯沈婳的衣服小声道:“这实力悬殊也太大了,不然我去拼死一比,给你把话圆回来算了。”沈婳自信的摇了摇头:“不需要不需要”。 惠妃更是怒不可遏,站起来指着沈婳道:“我看你这丫头就是欠打!”说罢就抬起手,子亦忙拦住了跪下道:“娘娘三思,十四福晋可打不得啊。”惠妃脸色变了变,哼了一下,重重将手放下。 “随便你们咯,本来我也不想比的。”沈婳倒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满不在乎。 “比,必须比,本皇子就不信,还能输给一个太监。”胤褆是个武将,骨子里的好斗是天生的。 沈婳站起身拉着小太监对胤褆说道:“不过咱可说好,要是他赢了你,你可不许伤害他,不然还比什么。” 胤褆一脸不屑的看着沈婳和那太监承诺:“好,若是他赢了本皇子,本皇子就送他黄金百两,荣归故里。” “好。大哥果然是个爽快人,痛快!”沈婳手不方便,因此用两个胳膊鼓了掌,将小太监带至一旁秘密训练。 见那小太监一副觉得自己必死的模样,沈婳撞了撞他道:“这样,你要是输了,我就做主,送你回科尔沁,横竖你不亏,赌不赌。” 那太监是知道沈婳的身份的,立刻睁开眼道:“我赌我赌。” 沈婳叫来了胤祯:“我现在不方便,你和他对练。”胤祯一脸不情不愿的和小太监摆好了姿势。 “左脚在前,用右手抓住对手的左前臂,然后用右脚向前一步,走到敌人左脚前,同时,左臂从对手的右腋下插入,抱住对手的背。”沈婳一边指导,小太监一边实操。 “现在立即向右转个半圆,把腰弯下去,用你的屁股靠在敌人的大腿很上,腿上使劲,把对手压在背上。”沈婳继续亲力亲为的指导。 “把对手的左臂往下拉,用右手向左拉,同时我们的左臂上下大力抱住对手的背,把对手甩出我们的左肩。” 话音刚落,小太监真的把胤祯摔到了地上,两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别高兴的太早,练个几十次,把动作记牢再去。”沈婳就跟在他们身边,一遍遍反复指导。 约莫半个时辰后,武英殿广场上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大家争先恐后,生怕落下了这一幕奇观。 “十四弟妹,现在求饶还不丢人。”胤褆扭了扭脖子,一副必胜的姿态。 沈婳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铛。”锣声敲响。 胤褆和那小太监一起走到了比武台上,只听胤褆一声怒吼朝着小太监冲了过去。 沈婳心里默念“一、二、三”。 只听“轰”地一声,胤褆被摔在了地上。 周围发出一阵阵惊异的吸气声。 胤褆不服气,爬起来喊道“再比!”沈婳知道小太监已经没有力气了,便走上比武台将小太监护在身后,对着胤褆眨眼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不至于赖账吧。” 沈婳本也不想让胤褆难堪,因此拉着胤褆解围,对观战的人说道:“其实大阿哥呢,只是输给了蒙古的摔跤术,并不是输给了这个太监。” 看着面色略有缓和的胤褆,沈婳继续说道:“大阿哥,满人善骑射,蒙古人善摔跤,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更好的巩固大清的天下。曹植有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今日,是弟妹唐突了,还请大哥见谅。” “好一个只有合二为一,才能更好的巩固大清的天下啊。”听到康熙的声音,哗啦啦一群人跪了下来。康熙亲自扶起沈婳和胤褆,握住他们的手道:“我大清建立之初,就和蒙古交好。愿满蒙结永世之好,固我大清万年河山!” “愿满蒙结永世之好,固我大清万年河山!”在场的所有人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喊道。这振臂齐呼的场面,着实让沈婳有些晕圈。 “若儿,为了嘉奖你,朕决定等你下个月伤好以后,留下太子监国,朕带你回一趟科尔沁看看家人,也顺便好好感谢一下他们!”康熙笑的一脸慈祥。 下个月、科尔沁、出塞、太子监国逼宫造反!这不就对上了么,沈婳心里大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竟然是自己促成了这个历史事件的发生的么。沈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毛骨悚然。 …… 翌日,乾清宫。 康熙刚下了早朝,就见纳兰明珠脱帽跪在正殿里。康熙了然于胸,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走了进去:“你个老家伙,又搞什么名堂。” 纳兰明珠对着康熙磕了头面色凝重:“奴才是来辞官的。”康熙笑着配合着问道:“怎么又辞官啊?” 纳兰明珠正色道:“皇上命太子监国,索额图辅政,奴才若不辞官,只怕就没命了。” 康熙大笑起来,拍了拍纳兰明珠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个老滑头,朕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出。” 纳兰明珠作揖劝道:“皇上此时将京城留给太子和索额图,实在是太冒险了……”话未说完康熙便摆了摆手:“无妨,朕就是故意想试试他们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胆,若是真的……” 康熙一拳击在书桌上,目光深远:“那便就摘了那个毒瘤!” 纳兰明珠见康熙执意如此,自己的戏也不用再唱下去了,复又要跪下告退。 康熙叫住了他,似笑非笑:“你的那点心思朕清楚的很,你自己做事也注意些。” 纳兰明珠慌忙跪下:“奴才有罪,多谢皇上开恩。” 康熙开始闭目养神,满屋的龙涎香升腾起迷离的烟雾,纳兰明珠跪在地上,对于康熙的心理和这烟雾一样,摸不清看不明。 良久,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明珠,坚毅的眼神里,透出些探寻之意:“话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见过海若那个丫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四爷又偷亲我?! 纳兰明珠乍闻此言,犹如泰山压顶,跪趴着不自觉往前又倾了一步。 “十四福晋,身份高贵,又岂是奴才可以得见的。”纳兰明珠定了定神回道。 “去看看你妹妹,让她别老找海若的麻烦。朕不便明说,你们兄妹好说话。”话说到这里也就尽了,康熙挥了挥手,示意纳兰明珠可以跪安了。 纳兰明珠撑着站了起来,缓缓退出乾清宫。 他抬起头,看着高悬的太阳,目光逐渐模糊。也是这样好的暮春时节,他最得意的儿子纳兰性德,一醉一咏三叹后一病不起,阖然长逝,正值而立之年。 纳兰明珠走的极慢,背影佝偻,拉出长长的,落寞的身影。 …… 宁寿宫。 胤祯自从沈婳在宁寿宫养伤,也索性不回去,就住在德妃娘娘处,方便日夜一处起坐。 这日沈婳换完药,侧头看着胤祯:“我说你都几天不归家了啊,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虽然说自己留了一只鸟在珈宁那里,但是胤祯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害的自己都没办法及时听消息,这万一珈宁有个三长两短,上哪儿再塞一个孩子在她肚子里。 胤祯听了这话,索性倒头睡在沈婳腿上耍起无赖:“我不想回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 “原以为你是头狼,没想到竟然这么奶。”沈婳又好气又好笑。 “你快好起来,我带你去草原上骑马。”胤祯翻过身,撑着头看着沈婳,眼睛里亮晶晶的:“草原上的日落和星空都更好看。”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之前说喜欢看落日,沈婳心里一暖,刚要说话,抬眼却见四阿哥走了进来。 “弟妹好些了吗?听说昨日又立功了,你这个小脑袋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胤禛嘴角噙笑,目光柔柔。 “昨日没见到四哥,还以为流言一事皇上把四哥怎么样了,如今看起来倒是没事了。”沈婳生怕胤禛有个好歹会影响自己回家,这会见他好端端的,十分开心。 胤祯见沈婳满脸笑意,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十四弟这是怎么了?”胤禛明知故问,低头忍笑。“他不喜欢你呗,还能为了啥。”沈婳是真不理解这两亲兄弟到底有啥深仇大怨,一见面就不欢而散。 胤禛是第一次,有人当他面说的那么直白,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沈婳想起下个月胤礽逼宫造反的事问道:“下个月去科尔沁,你去吗?” 胤禛点点头:“怎么,有事?” “没事,你去我就放心了。”毕竟是造反这种事,能避开当然最好,刀剑无眼,沈婳可不希望胤禛出事。 阳光倾洒暖意融融,鹅梨帐中香的甜,丝丝萦绕心头,沈婳的手腕突然被胤禛握住,大概是常年骑射的关系,胤禛手上有明显的茧,此刻摩挲着沈婳柔嫩的手腕,让沈婳觉得有些痒。 “四哥……”沈婳有些不自在。 “别出声。”胤禛突然俯身,一只手臂撑在床畔,另一只手捏住沈婳的下巴,带着酒意的,温热的气息羽毛般一下下拂在沈婳的脸上。 这样亲密的举动,这样一模一样的脸,沈婳紧张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腔,快要不能呼吸。 “你还记得你欠我两件事吧。”胤禛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沈婳狐疑地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胤禛根本没给沈婳反应的时间,掠夺般的吻重重落下。时而激烈,时而轻慢。 窗外胤祯舞剑劈下的竹叶,盘旋着落了一地。 …… “四哥!”沈婳吃痛推开了胤禛。“你疯了吗?”这古代不是最讲三纲五常的么,胤禛这样公然有悖人伦合适么。 “既然不愿意,那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胤禛积压的情绪在瞬间爆发,红着眼眶质问沈婳。 “我对你好是因为,因为……”因为你是未来的皇帝,我要辅佐你登基啊。沈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胤禛看着沈婳仓皇失措的模样,了然冷笑:“我知道了。”随后,猩红着双眼拂袖而去。“你等我。”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回来,你给我回来!”沈婳觉得自己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胤祯听到沈婳的呼喊声,甩了下自己的长辫子,咬牙切齿的立在沈婳面前。 “哎呀,突然好困,啊,好困好困,我睡了。”这修罗场爱谁谁接,沈婳缩进被子里,面朝里假寐。 …… 半个月以后,科尔沁之行开启。 沈婳趴在车窗上,看着康熙语重心长的和胤礽在交待着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万一他被说的不想造反怎么办!”沈婳抠着窗板,心急如焚。 熟悉的木质香钻进沈婳的鼻子,沈婳立刻放下窗帘,将身子缩了进去。胤禛隔着窗户看了沈婳很久,终于骑马走了过去。 “呼。”沈婳长舒一口气。“又不能惹,更不能有其他的牵扯,还得处处帮衬他。”这根本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不过比之更棘手的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正经老公——胤祯。 沈婳扒着手算了下,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一年,她自己必须要怀上胤祯的嫡子。沈婳将头探出往外看,自从那天后,胤祯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过。 “要是有人工授精就好了。”沈婳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紫禁城感叹道。 胤祯回头看了眼疾驰的马车皱了皱眉。 “主子,你要去哪儿。”达哈苏见胤祯翻身下马急急问道。 胤祯面色冰冷,走到沈婳车前,拍了拍车夫,示意让他来。车夫忙战战兢兢的让开了。 “你不是说不要理我了。”沈婳笑着戳了戳胤祯气鼓鼓的脸蛋。 “我是怕你再把车吐脏了,到时候丢人。”胤祯余光瞥了一眼沈婳,扬鞭说道。“还不进去,外面风这么大!”一面说一面将沈婳推了进去。 …… “我们那还有人七十多岁还在做太子呢。”沈婳戏谑的声音再次在胤礽的耳畔响起。胤礽蓦地睁开了双眼,像一望无际的深渊。 胤礽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早就蓄势待发的索额图问道:“上次藏在山里的兵器还剩多少?”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我是蒙古团宠小公主 约莫行了十天,终于到了蒙古科尔沁左翼中旗,班第协同蒙古众部落首领亲贵亲来接驾。 沈婳掀开车帘,入眼皆是整片的绿,草原上毫无遮挡的风,带着天然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十来个蒙古装扮的男人,身后跟着数千铁骑,在大风中巍然不动,极其壮观。 沈婳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真实的蒙古铁骑,不由得心驰神往,啧啧称奇。“怪不得我能在京城横着走。”沈婳由衷感慨道,单就原主母家的实力,都如此豪横,难怪无人敢惹。 许是原主的基因动了,沈婳跳下马车,扑向为首的蒙古首领怀里撒娇道:“那克出!” 班第伸手便将沈婳拦腰抱了起来:“咯咯咯”,沈婳已经好久没有坐过人形飞机了,此刻班第抱着她飞舞,草原的风吹的沈婳心里雀跃非常,大笑起来。 “我的小宝贝,怎么轻了这么多,是不是十四爷待你不好,告诉那克出,那克出替你出气!”班第放下沈婳,眼底心疼一片。 沈婳看着一脸紧张的胤祯笑出了声,拉着班第的臂膀道:“那克出,您看您把十四爷吓的都不敢说话了。” 一旁的康熙和众人大笑起来。 班第对康熙再行礼道:“还请皇上勿怪,若儿是我们科尔沁唯一的女孩,自小被臣宠惯了。臣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们科尔沁的小公主。” 康熙摆摆手道:“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为人父母的,朕怎么会见怪呢。若儿嫁到我们爱新觉罗家,朕也会拿她当女儿一样宠着的,必不会让她受了半分委屈的。”说完将浑身紧绷的胤祯拉到班第面前道:“还不见人。” 胤祯忙规规矩矩行礼道:“参见达尔罕亲王。”沈婳第一次看见胤祯这么局促僵硬的模样,跑过来笑道:“你是怎么了,喊那克出啊。”“哦哦,是,参见那克出。”胤祯回过神。 班第没好气的上下打量了胤祯一眼:“十四爷也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都快请吧。” 沈婳拉着胤祯颇为得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一众阿哥取笑道:“十四弟哪还敢欺负你,十四弟现在连呼吸都不敢了,哈哈哈哈。” “若儿,后金有点事,所以这次你额吉他们没有来,等什么时候有空,你额吉他们说上京去看你。”一入帐中,班第朝沈婳解释道。 “来,坐那克出身边来,让那克出好好看看你。”班第将沈婳拉至身边,细细打量。 “确实是瘦了不少,是不是吃不惯京城的饮食啊。这次走的时候,多带些你喜欢吃的走。”沈婳突然想到自己的爸妈,眼眶红红的,就要哭出来。 胤祯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猛然瞥见康熙严厉的目光,只得又往回坐了坐。 “那克出,我挺好的,您放心。”沈婳嗅了嗅鼻子笑道。“再说了,谁敢欺负我啊。”话音刚落,清廷众人都低低笑了起来。 这话倒是真的,沈婳自从穿越以后,还真是凭借这个身世,一路开挂。 康熙笑而不语,和班第举杯共饮。沈婳于是又回到胤祯身边就坐。 “咱商量个事成不成?”沈婳正往嘴里塞羊肉,胤祯拉住她说道。沈婳点点头。“你要和我算账就回去算,千万别现在算。”好汉不吃眼前亏,胤祯瞅了瞅四周,认真分析了下眼前的形势,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哈哈哈哈哈。”沈婳笑的喷饭,将油手擦的胤祯满身都是,还是止不住笑道:“十四爷,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认怂的样子,原来你也有怕的,哈哈哈哈哈。” 气氛正融洽热络间,一道脆生生又带着娇横的女声在帐外响起:“臣女科尔沁左翼前旗公主乌云娜,协同科尔沁左翼后旗王子高琪,参见皇上。” 帐帘掀起,走进来两位少年。为首的女孩子,柳眉杏目,意气风发,带了些蒙古族特有的野性张扬。那男孩子却更多了些中原人的温柔儒雅。 不知道是不是沈婳的直觉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乌云娜像是冲自己来的,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乌云娜将贡品献给康熙后,直直走到沈婳面前,不以为意的笑道:“海若姐姐,好久不见。听说你成亲那日摔伤了脑子,醒来以后记忆全无,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绣花枕头,真是让妹妹好生可惜。” “乌云娜!”班第出声训斥。 沈婳笑了笑,对着乌云娜回敬道:“绣花枕头也是要有资本的,像妹妹这样的,还做不了呢。” 乌云娜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沈婳没想到这个丫头是个烈性子,直接拉着她走出了帐外:“咱们蒙古人不像那娇娇弱弱的中原人,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说完塞给沈婳一把弓箭,抬头趾高气扬道:“咱们蒙古人比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夫。你是中旗的公主,我是前旗的公主,咱俩谁也不欺负谁。”说完,拉开弓箭,只听“嗖”地一声,一只大雕掉落在地上。 沈婳目瞪口呆,甚至想要拍手叫好。 我的天啊,原来蒙古不止只有成吉思汗才会弯弓射大雕啊,这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身手。 轮到沈婳了,沈婳使出吃奶的劲,却连弓都拉不开。乌云娜见此,眼神一挑,满脸的耻笑。 “我和你比。”沈婳正犯愁间,手中的弓箭被人拿走,胤祯清亮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你凭什么和我比,你能代表完颜海若吗?”乌云娜对半路杀出的胤祯,十分生气,叉腰毫不客气的回道。 “若儿是我三媒六聘的正妻,我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夫妻本就是一体,我为何不能代表若儿?” 胤祯忠诚而坚定的看向沈婳,替沈婳擦了擦因为刚刚奋力拉弓,额头渗出的汗:“累吗?”胤祯心疼的问。 沈婳摇了摇头:“不累。”而后有点沮丧地低头道:“我怎么就连弓箭都拉不开呢。” 胤祯轻笑,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弓身捏了捏沈婳的脸,笑着安慰道:“无妨,不用担心,你有我呢。”说完示意沈婳往旁边站一站。 紧接着胤祯迅速拉开弓箭,对着天空射了出去,只听两声哀鸣,两只雕摔在地上。 “竟然是一箭双雕!十四皇子真是好箭法!”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班第和康熙相视一笑,也鼓起掌来。 胤祯扬了扬手中的弓箭,扬眉冲沈婳一笑。 乌云娜气的脸都歪了,眼睛一转挑衅道:“请外援算什么,我不服。咱们比骑马,海若姐姐,你不会连骑马都忘了吧。” 高琪拽住乌云娜:“乌云娜,不要闹了,跟我回去!” 乌云娜甩开高琪生气的喊道:“你没听十四皇子刚怎么说吗,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用不着你护着她!”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拥抱月亮的太阳 此话一出,沈婳心里就门儿清了。原来这个乌云娜和原主是情敌的关系,这酸溜溜的劲儿,看起来还是个战败方,难怪这么处处找茬。 不过吧,沈婳能听出来,胤祯未必听不出。是以胤祯将弓箭丢给旁边的人,抱着手生着闷气走到了一边。 俗话说得好,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乌云娜见胤祯一副置身之外的架势,颇为高兴,走上前对着沈婳说道:“请吧,海若姐姐。” 沈婳走到胤祯面前问道:“你帮不帮我?”胤祯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好,十四爷,你别后悔。”沈婳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我怀孕了。”沈婳语不惊人死不休,相当平静的说道。 “什么?!”这下不止是乌云娜,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胤祯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胤祯快步走过来死死盯着沈婳,沈婳挑了挑眉,笑的得意。 …… 胤祯盯着沈婳的肚子看了好几眼,沈婳咯咯咯的捂着肚子,笑的滚在床上。“十四爷,你自己做没做过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你知道用皇嗣骗人被发现是什么下场吗?”营帐里胤祯对沈婳的毫无下限已经是濒临崩溃。 沈婳翘着二郎腿歪着头道:“嗷,谁叫你不肯帮我的,怪我咯。”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生气。”胤祯背对着沈婳坐下。 沈婳当然知道,但是沈婳才不会去哄他,上一次遇刺那件事,心里的疙瘩到现在都没平。 “切,你怕什么,等回京以后,随便找个理由,说是孩子没了不就行了。”沈婳算了下日子,就算现在真的有孩子,那也要不起。 “再说了,这招多好,刚好可以让那个,叫啥来着的,死了那条心。你应该感谢我足智多谋知不知道。”沈婳翘着自己的脚,洋洋得意的对胤祯说道。 “你,你要不要考虑我们真的生个孩子,把这个谎圆过去?”胤祯听如此说,面上方缓和了些,又调转方向坐回来,推了推沈婳。 “什么东西?!”沈婳惊的坐了起来,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行。”这还没到日子,自己又不懂古代的避孕措施,就算勉为其难牺牲自己,但万一时间错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想到此,沈婳激烈的表达了拒绝。 胤祯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十四皇子吗?我有话同您说。”高琪目光清澈,看着胤祯说道。 …… 京城此时已经完全变了天。 胤礽控制了整个京城和蒙古的通信,彻底封锁了京城。 这些年他在江南贪墨的钱,都悄悄拿去铸造兵器藏于山里。上次被沈婳牵扯,虽翻出来一些,好在没有伤到本原。 整个京城的护城军加上他的府兵亲卫,足足有三万人马。更何况还有杀手锏。再想到康熙临走时不过带了区区几千兵马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不愿意跟我的都杀了吗?”护城军里有不愿意跟着胤礽行这等不忠不义之事的,胤礽当时就命人抓捕,砍了他的头,悬挂在城门上。 索额图等这一天等了太久,躬身回禀:“眼下尽数归顺,随时可以出发。” 胤礽点了点头,最后一遍审视了自己的铠甲:“出发!” 后妃们窝在宁寿宫惶惶不可终日,倒是孝惠章太后没事人似的,照常过日子。 “太后,眼下该如何是好,还请您老人家明示。”宜妃急的不可开交。 孝惠章太后打了个哈欠,面容轻松:“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日子就这样过。”说完扶着宫女进了内殿睡觉。 “玄烨可是一路腥风血雨,兵不血刃坐稳江山的人呐。太子这个温室里的花朵,哼,简直不自量力。”孝惠章太后给孝庄上了柱香,冷哼一声,看向窗外。 准噶尔部落。 策妄阿拉布坦收到胤礽的使者的来信,眼里露出精光。这个父子相争的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听我的命令,立刻拔营启程,配合太子起兵。” 胤礽出发一天后的半夜时分,“咕咕”一只鸟筋疲力尽的落进了沈婳的怀里。“墨玉,快翻译!”沈婳惊醒,揪着墨玉的头发,把他从地里拽了出来。墨玉用力眨了眨眼睛,总算清醒了过来:“太子反了,正朝这过来。” 沈婳顿时困倦全无,拿着计划书放到书桌上,用笔在康熙四十二年五月索额图教唆太子造反那一行,涂抹的干干净净,眉开眼笑:“又完成一件。” …… 沈婳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戳穿”自己怀孕的竟然是我方阵营。 “那克出这是要做什么?”沈婳盯着一营帐奇奇怪怪的男男女女,顿感不妙。 班第摸了摸沈婳的头笑道:“你是我们科尔沁的姑娘,清廷的太医怎么能看好你。还是让自己家的人看看比较好。” 沈婳顿时会意,慌乱起来:“不用不用,我也是临出发的时候才晓得的,现在月份还小,看不出什么的。” “就是月份小,才更要注意些。”班第一脸我是过来人我比你懂的神情。“更何况,这是满蒙联姻的孩子,不同寻常。”班第经过昨日的事,觉得胤祯或许未来大有可期。 “我最讨厌看医生了,我不要。”眼看无招可使,沈婳一不做二不休,开启无赖模式,掀开帐帘跑了出去。 …… 高琪正抱着一只丢失的羊羔往回走,正巧碰见落荒而逃的沈婳。高琪挠了挠头,腼腆的冲沈婳一笑。 那笑容纯朴、简单,却意外的让人觉得温暖和充满力量。 “海若……”高琪有点手足无措:“其实我挺开心的,真的。”高琪把羊羔抱在怀里坐在草地上:“你知道的,我的额吉是汉人,如果不是你小时候跟我玩,我可能都没法活下来。” “你千万不要有负担。我对你,就像是信徒仰望神灵,我又怎么能亵渎神灵呢。”高琪认真的看着沈婳。 沈婳的眼角早已湿润,这是多么纯粹的一份感情,她何其有幸能代原主承受。 “高琪,谢谢你。”沈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草原的早晨静默无声,沈婳恍惚听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胤祯披着霞光、踏着晨雾,大踏步的,朝她走来。 “你这是醒的早还是一夜没睡?”沈婳看向站在面前的胤祯。“我睡不着,昨晚,高琪……”胤祯抿了抿嘴唇:“我都知道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婳慌神。“你不必紧张,他昨晚都和我说清楚了。” 胤祯牵起沈婳的手轻吻:“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说完便脱下自己的氅衣给沈婳披上。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沈婳好奇。 “他和我说,月亮只是短暂的照耀了他的人生,但是月亮怎么会是属于他的呢。” 草原的日出来的猝不及防,沈婳和胤祯此刻完全被包裹在金灿灿的阳光里,远远的看着像是一对神灵。 胤祯低头,鼻尖从额头一路向下摩挲,最后将沈婳揽入怀中,闭上眼轻轻的吻了吻沈婳的额头。 “月亮是属于太阳的。”胤祯的声音里带着酒的醇香,一句便足矣沉醉。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墨玉的高光时刻 “困了吧,困了就睡一会儿。”胤祯看着怀里略显疲惫的沈婳,轻柔说道。 确实很困,昨晚沈婳得知胤礽真的造反了,兴奋过了头,直到早上才打了个盹,结果刚睡着就被班第喊醒了。 沈婳往胤祯怀里缩了缩,嘤咛了几声,打了个哈欠,安心睡去。 “呜……”天光破晓,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突兀又急促的响起,沈婳揉着眼睛从胤祯怀里醒来。 “这是怎么了?”沈婳看了看四周,不解的问道。 “这是示警声。”胤祯神色一紧,将沈婳拉了起来,往营地疾步走去。 一进营帐,沈婳便觉得有些窒息的紧张。 “那克出,出什么事了?”沈婳走向班第身边。 “我们的探子刚来报,准噶尔昨夜连夜拔营,已向我科尔沁推进100里有余。”班第看着沙盘,面露忧色。 造反的不是太子么,怎么这会收到的是准噶尔叛乱的消息,沈婳有点莫名其妙。 “传我的命令,科尔沁各旗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与准噶尔开战,誓死保护皇上的安危!”班第一改往日慈祥和蔼的模样,整个人变得威严起来。 康熙若有所思,一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又再握紧。 “皇上,眼下不知准噶尔的真实意图,为安全起见,臣会派一万兵马占星护送皇上回京。”班第倒确实是忠心耿耿。 沈婳一下急了眼脱口而出道:“京城不能回去!” 康熙嘴角扬起一抹颇为欣赏的笑容看着沈婳道:“真没想到,我几个儿子还不如若儿的政治嗅觉灵敏。” 众人皆不解其意,看向康熙和沈婳,沈婳心虚的低下头,康熙背后握拳沉声道:“不必着急,再等等就该有消息了。” …… 胤礽的行军速度很快。从京城到科尔沁足足1600里,不过三天,大军已经推进了900里有余,眼看再有几天就要兵临城下了。胤礽心里恨不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科尔沁此时的气氛亦很紧张,准噶尔大军像一条巨蟒,死死围住科尔沁,却并不再贸然前进一步,仿佛在等待什么。 而康熙也终于接到了太子胤礽的信件,康熙看完后,倒没有沈婳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只是身影显得更加颓唐,康熙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化不开的悲凉:“那个孽子,还是反了。” 一句话犹如对着平静的湖水开了机关枪。这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结果,令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了。 “老大,老四,朕来的时候,安排了一队人马在皇陵。朕现在将令牌给你们,天黑以后你们启程,务必把那个孽子给朕带过来!”胤褆、胤禛领命,接过令牌转身就去。 康熙看着班第,神色复杂:“兄弟,让你看笑话了,惭愧。”班第连忙摇头道:“皇上不必见外,你我都懂位高权重代表什么。有什么需要臣做的,尽管说。臣麾下所有兵马皆为皇上所有!”康熙动容,拍了拍班第的肩膀:“兄弟这份情义,朕记下了,不过朕要亲自和那个逆子过过招,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胤禛接了命令后,沈婳觉得自己的心跳就没下过一百二。 且不说胤礽的兵马有多少,就是准噶尔那里的人数也不可小觑,就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突围出去。康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蒙古铁骑不用,逞什么强。 “墨玉,我想跟上四爷他们,你有没有办法。”沈婳此时只能求助墨玉。 “我可以抓一只会骑马的鬼带沈小姐追过去。”墨玉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行,就这么干!”沈婳跟着墨玉,找了个蒙古鬼,尾随胤禛而去。 胤祯刚准备去找沈婳,却见沈婳竟然一个人骑着马,不知往哪儿去了,胤祯来不及多想,立刻也骑了马,追随而去。 …… 策妄阿拉布坦把个科尔沁围的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别说是人了,此刻就是沈婳放一只鸟出去,估计也能瞬间被射落。 胤褆和胤禛准备使用声东击西之术。故意在好几个方位弄出声响,准噶尔犹如惊弓之鸟,分别派出不同的小分队进行围追堵截。 沈婳小心翼翼的尾随在胤禛后面,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眼看即将突破准噶尔的封锁线,前方火光乍现,亮的犹如白昼,晃的睁不开眼。 “大阿哥,好久不见,咱们也算是旧相识。”策妄阿拉布坦春风得意:“不过这次没有福全那个老家伙,你恐怕很难活的下去了。”策妄阿拉布坦往前一挥手,沈婳听到铠甲行动的特有的声音。 “哟,这旁边的我还不认识,不准备介绍一下么。这样等你死了,我才好给康熙报丧啊。”策妄阿拉布坦第一次见到胤禛,笑的无比猖狂。 “墨玉,他们有多少人,你看的清吗?”沈婳藏在草丛里,一时分不清。“数不过来,反正周围都是人。”墨玉绕了一圈回道。 沈婳敲着自己的脑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焦头烂额时,一只利箭扎在了他们藏身的草丛里,沈婳心里一惊,灵活的往前爬了爬。抬头一看,策妄阿拉布坦已命人放箭,胤禛他们正在奋力用剑抵挡攻击。 “四弟!”胤褆抱住中箭的胤禛,急急往后退。“你怎么会在这里!”胤褆胤禛看到沈婳后同时出声。“快走,我护不了你!”胤禛半个身子都是血,面色惨白,用力推开沈婳。 “四哥,一会儿有机会你就赶紧走!”沈婳下定决心,独自走入箭雨中,策妄阿拉布坦一看到是沈婳,立刻抬手示意停止放箭。 胤祯刚要拉开弓箭,却见沈婳走了出来,独自一人站在千军万马前,凛然决绝。再看向一边的四哥,只觉得胸口在被剧烈撕扯着的疼痛,一时间浑身无力,险些要跌下马来。 “这不是班第的命根么,小王今日收获也太大了。”策妄阿拉布坦立刻命人把沈婳擒住,亲自下马。“得了你,我还怕班第不乖乖听命于我么。”策妄阿拉布坦看着沈婳,仿佛看着一块肥美的羊肉。 策妄阿拉布坦抬起沈婳的下巴,眼里闪着贪婪:“蒙古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沈婳扭过头,看着胤禛的方向,用唇语说着:“快走!”胤禛不愿走,甚至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 策妄阿拉布坦突然发狠,用力擒住沈婳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小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沈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胤祯连发数箭,却都被挡掉。 “阴兵当道,万鬼降临!” 就在沈婳的意识即将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墨玉突然腾空而起,高声念咒,一时间墨玉周身散发出妖艳的红光,不一会儿,从地里和四面八方涌过来无尽的鬼魅。 正文 第五十章 和离书?! 无数的黑影瞬间向准噶尔大军扑来,一时间只见准噶尔大军像中邪了一样,不断挥舞着兵器,却仍旧一个接一个惨烈的倒下。 策妄阿拉布坦也被小鬼死死缠住,不得不松开了沈婳。沈婳应声倒地,剧烈咳嗽起来。胤祯立刻策马过去,胤禛却先行一步抱住了沈婳,轻拍她的后背,胤祯杵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进该退。 沈婳窝在胤禛的怀里,看着红光中心的墨玉,察觉到似乎隐隐有什么不对劲。沈婳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墨玉的身体竟然变得越来越透明。沈婳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沈婳不顾一切的冲向墨玉,随着红光消逝,周围开始恢复黑夜和寂静。墨玉却犹如一张碎纸片,飘飘荡荡落在沈婳的面前,沈婳立刻抱住了墨玉,哭着看向墨玉道:“求求你,不要,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知道我不会死吗?”沈婳不明白墨玉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知道沈小姐不会死,但是我最看不得沈小姐难受了,沈小姐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墨玉目光逐渐空洞。“沈小姐,害你投错胎,对你不住,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谢谢你。”墨玉微微一笑,然后一点一点消散在沈婳的眼前。 沈婳跪在地上,看着墨玉消失的地方哀嚎痛哭不止。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始终陪伴在自己身侧,永远对自己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替自己出气的墨玉,却因为自己消失了。 “呕。”沈婳胸口一痛,嗓子里腥甜一片,竟吐出一大口血来。身体轻飘飘的,沈婳身不由己的倒下了。 胤祯立即上前抱起沈婳,感受到手心的滑腻,摊开一看竟然是一大滩血,胤祯随即掀开沈婳衣裙,发现下腹及腿部猩红一片,大脑一片空白。 “我带她回去,你们照原计划执行。”胤祯将沈婳抱上马,往科尔沁飞驰而去。 “沈小姐,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远方被黑白无常架着的墨玉,终于心甘情愿的往地府走去。 …… 当胤祯抱着毫无生气的沈婳走进营帐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触目惊心的红,没有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康熙和班第目光深沉,难掩悲痛,立即召来所有的太医。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康熙将桌子拍的啪啪响。胤祯跪在地上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要他说:“自己的福晋是因为担心四哥的安危,所以跑出去相救的吗?” “估计是准噶尔想抓了海若威胁科尔沁吧。”胤祯想了想,觉得这种说法最为稳妥。 “那个狗东西,我迟早要灭了他!”班第一听此言,火冒三丈,顾不得康熙的阻拦,立刻领兵,朝策妄阿拉布坦营地杀了过去。 “也不知老四他们如何了。”康熙的目光里带了些探究和担忧。 “四哥他们已经突围出去了。”想到刚刚的场景,胤祯觉得自己的心里又痛了一次。“你看到了?”康熙转头面带惊喜。 “是。”胤祯不能说出真相,只觉憋的难受:“汗阿玛,儿臣去照顾海若了。”说完不等康熙开口,便走了出去。 营帐里有浓重的药味,泛着辛酸的苦,胤祯遣散了众人,坐在沈婳床边,双手捂着脸,任一直以来的情绪倾泻而出,终于低声哭了出来。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沈婳一直在做噩梦,先是许宸出轨苟合不慎将自己推落天台,再是雍正登基,狞笑着手起刀落,砍杀所有的皇子兄弟,然后是胤祯终其一生囚禁皇陵,形如槁木,最后是墨玉笑眯眯的憨态可掬样,像泡沫一样骤然消失。 沈婳挣扎着却又昏昏沉沉睡去,只觉得身如火烧,心似寒窑。羸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四下吹散。 …… “这都已经三天了,若儿连烧都没退,你们治的什么病!”胤祯铠甲未脱,就冲进帐来,发现沈婳依然额头滚烫,呓语不断,厉声问道。 “十四爷,公主身体本就虚弱,是娘胎里带来的先天不足。如今遭受重创,郁结难舒,因此意识涣散,气息微弱,只怕是,无力回天啊!”科尔沁的太医战战兢兢回道。 遭受重创?是四哥受伤的重创吗?就因为四哥受了伤,你连活都不想活了吗?胤祯又气又痛,满面寒霜,神情冷峻。 胤祯眼眶通红,走到桌案旁,握笔垂眸深思。等到墨汁快要干涸时,终于下定了决心,落笔写着什么。 胤祯将写完的书信塞在沈婳手里,哽咽道:“这一次,我放你走。你别生气了,赶紧醒过来吧。” 沈婳迷糊间,只觉得有数滴滚烫的液体,随着唇畔进入了她的身体,减少了她的痛苦。 …… 胤礽的败局是注定的。 班第以雷霆之势扫清了策妄阿拉布坦的残军,一路追到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交了投降书,死守不出,班第担心沈婳身体,这才返回科尔沁。 没有了准噶尔的支持,胤礽失去了臂膀,胤褆和胤禛携两万兵马而来。清廷在康熙的指挥下,不费吹灰之力,以少胜多,将胤礽的反动势力一网打尽。 胤礽被押解,由康熙亲自护送回京发落,康熙斥责索额图为“本朝第一罪人”,满门抄斩,全族流放。吩咐纳兰明珠提前将索额图带回京城,关至宗人府幽禁。 而沈婳虽有好转,却仍旧没有醒来。 “汗阿玛,达尔罕亲王。”胤祯走进帐中,朝康熙和班第跪下行礼:“儿臣想将海若留在科尔沁修养,请汗阿玛和亲王准允。”康熙和班第瞪大眼睛,怔怔看着胤祯。 “她留在这里,或许对她会更好吧。”胤祯死命咬着嘴唇:“如果,她还想回去,我当然……”胤祯笑容颤抖,眼里水光粼粼,心里说道:“不过,她应该不会想回来吧。” 班第本来也想把沈婳留在科尔沁养伤,今听胤祯如此说,倒更方便了。康熙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时间等沈婳醒来一起走,他要赶着回去收拾肃清京城局势和太子的党羽。因此便也做了个顺手人情,点头答应了。 临回京前,胤祯将达哈苏留在了沈婳身边,郑而又重的吩咐了一遍又一遍。而后,轻轻吻了吻沈婳的脸颊,调头上马,绝尘而去。 …… 沈婳突然睁开了眼睛,感受到了手心的异样,打开一看:“和离书?!”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空降回归成功 沈婳脑子“轰”地一声,一时间头疼欲裂。 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墨玉消失那里。 “墨玉,墨玉!”沈婳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可眼前却再也没能出现那个眉眼清冽的青衫少年郎。 墨玉是真的不见了,沈婳目不转睛盯着空空如也的前方,眼泪又开始打转。 “十四福晋,您终于醒了!”守在帐外的达哈苏听见沈婳的哭喊,立刻掀帘走了进来,面露喜色。 “十四爷呢?”看到达哈苏,沈婳的思路被拽回手心里的和离书。“他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要找他问个清楚。”沈婳翻身下床,想找胤祯理论。 达哈苏忙拦住沈婳,低头吞吞吐吐道:“主子,主子已经随大部队回了京城。” “什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婳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颤抖:“什么和离书,他根本就是,根本就是要休了我!” “福晋,您先别激动。”达哈苏看着浑身颤抖的沈婳,生怕沈婳再病倒,急切说道:“主子不是这个意思,主子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奴才很久,让奴才好好照顾您。” “他凭什么休了我,他有什么资格休了我。”沈婳心里的委屈彻底爆发,歇斯底里喊道。“不论是和离书还是休书,都只有我主动的份,他胤祯,不行!” 沈婳赤着脚就跑了出去,草原上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裙,翩跹柔美,犹如掉落人间的精灵。 “那克出,我要回京,立刻马上。”班第看着眼前的沈婳,凌乱中却透着笃定坚毅。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一直在他羽翼下呵护着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好,那克出会命人带上最好的太医随行。”班第知道,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尽力护她周全,而不是横加干涉。“我们科尔沁的姑娘,怎么能轻易就认输呢!”班第笑着说道。 沈婳本以为班第会阻拦她,万没有想到班第像是有读心术似的,知道她心里所想,成全了她。沈婳走上前,替原主也替自己,深深朝班第跪拜了下去:“那克出,谢谢你。” …… 十四皇子府邸。 胤祯回京后,吴兰若迟迟不见沈婳的身影,传闻不可信,她决定还是亲自去问下胤祯比较靠谱。刚推开门,只听咕噜噜响声,吴兰若蹲下身捡起,低头嗅了嗅,是酒。 在她的印象里,胤祯私下里几乎滴酒不沾。 屋子里凌乱不堪,各样东西乱糟糟的扔了一地,吴兰若甚至需要提着衣服,垫着脚走进去。 胤祯歪在床上,俊美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喃喃自语,吴兰若靠近一听,喊的都是沈婳的名字。 “所以到底为什么独自回来了?”吴兰若开始收拾起屋子。 胤祯目光迷离看着吴兰若:“你来了。”而后晃悠悠起身,走的歪歪扭扭:“放了她,是我最后唯一能做的成全。” “十四爷问过福晋吗?这真的是福晋想要的吗?”吴兰若命人去打了盆热水,拧了手巾,给胤祯擦脸擦手。“不用问我也知道。”胤祯顺从的任吴兰若服侍。 “那就是没问。”吴兰若替胤祯擦拭完以后,给胤祯泡了杯浓茶解酒。“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爷不应该擅作主张。” 一句话说的胤祯大笑起来:“我擅作主张?我亲眼所见,她为了四哥,连命都不要了。”胤祯的笑声越来越小,而后传来低低的呜咽。“他们是情深义重,我从来都是个局外人。” 吴兰若长胤祯三岁,对胤祯而言,吴兰若更像是长姐。因此他愿意在吴兰若面前袒露最原始的自己。 吴兰若轻轻抱住胤祯,一下下拍着胤祯温柔说道:“爷,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治水的时候,福晋和我说过,她跟四爷根本没什么,也想断了的这样的话。” 见胤祯不说话,吴兰若低头一看,嘴角一抹浅笑。她小心将胤祯扶上床,细心的放好床铺,守在胤祯的床头。伸手轻轻揉开胤祯紧皱的眉心。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喊沈婳的名字。 你说放手成全是爱,那对我而言,爱你所爱的,追逐你所追逐的,便是我的爱。犹记得当年喊杀漫天中,胤祯抓住了她的手,从那刻起,她的生命便牢牢的和他绑在了一起。 吴兰若轻轻靠在胤祯的怀里,如果余生能一直这样相伴左右,就好了。 …… “车夫,再慢点。”达哈苏看着面色痛苦的沈婳,想起胤祯临走前交代的,立刻出声说道。 “不妨事,我能坚持。”沈婳拒绝了达哈苏的好意,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么着急忙慌的返回京城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 屋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声,沈婳不由得心里又是一紧,墨玉如今如何了,是不是真的像电视剧说的那样,挫骨扬灰再也不见。 那日胤禛的伤好些了吗?如今是否无恙?一直以为他只是玩笑自己,可那日他伤的那样重,却还一心只顾念自己,拼了命的想让他走,他却不肯丢下自己。 沈婳无力的垂下头,一颗心仿佛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心思,失重一般的难受。 原以为自己是个历史的看客,却潜移默化中成了推动历史的人。 “情情爱爱什么的不健康,还是搞钱最快乐最实际了。”所谓智者不入爱河,沈婳伸了个懒腰,擦了擦眼角眉梢的泪,对未来有了新的看法。 原主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总算被沈婳用的比之前顺手多了,沈婳抬眼看了看十四皇子府邸的招牌,在大门口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活动开了筋骨。 达哈苏看的一身身的出冷汗,就福晋这个架势,不会是想找爷干架吧。 沈婳深吸一口气,直奔胤祯的书房。一脚踹开门。 “哟,这么巧,大家都在啊。”沈婳扫了一圈,见珈宁、知意、吴兰若都在。 众人见了沈婳,神色各异,胤祯更是不可思议的缓缓站起身看着沈婳。 珈宁和知意一见胤祯这副模样,气的牙根直痒痒。 沈婳像初见时那般,满脸的桀骜不驯,一步步旁若无人的,走到胤祯面前,将那封和离书抵在胤祯胸口。 “十四爷,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就算是要和离,也该由我写,而不是你,明白了吗?”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努力的表达我喜欢你 “兰儿,跟我来,我有事同你商量。”沈婳说完之后,懒得再呆在这种虚以委蛇的地方,掉脸就走。 吴兰若看了看还处在震惊中的胤祯,对他点了点头,而后跟着沈婳回了长乐院。 “福晋……”吴兰若有太多的事情想问,沈婳打断了她:“这些事留着晚上说,眼下我找你是有紧急的事。”吴兰若乖巧的点了点头。 “成衣店因为这些日子的事一拖再拖,如今我不想再拖了。”沈婳翻箱倒柜的,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换钱做初始资金。“兰儿,你应该也没有什么钱吧。”沈婳找了一遍,发现自己真的一贫如洗。 吴兰若尴尬的摇了摇头。沈婳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吴兰若试探性问道:“不然,去问十四爷……”沈婳刚一听到十四爷几个字便立刻摇了摇头:“我就是上街卖艺乞讨,我也不会要他的帮助。” 吴兰若笑了笑,没再多说话。沈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精光乍现,站起来说道:“走,我们去找八嫂!” …… 八皇子府邸。 胤禩正在和微澜说着家常,刚好说到沈婳和胤祯。 “这次不知道又怎么了,十四弟竟然把十四弟妹独自留在了科尔沁。”胤禩想起当时胤祯无边落寞潇潇下的背影,还是记忆犹新。 微澜摇头笑道:“这两个人,真是跟个孩子似的,成天闹个不停,就没有一时一刻安生过的。” 胤禩喝了一口茶润润了嗓子道:“说归说,笑归笑。十四弟从小跟我甚是亲厚,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海若,只因他从小被宠坏了,根本不懂得如何表达。” 微澜起身往茶壶里添了些水看着胤禩道:“偏海若也是个娇养惯了的性子,半分委屈都不能受。”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这丫头恐怕连自己喜欢上十四弟都还不知道呢。” 胤禩闻言靠近微澜问道:“当真吗?海若真的喜欢十四弟么,我怎么也没看出来?” 微澜嗔怪着看了胤禩一眼:“你们哪,都是呆子。我当年暗示成那样,结果你不还是不知道,非要我挑明了说。”微澜说起从前的少年情事,不自觉脸红了。 胤禩挠了挠自己的后脖颈,握紧微澜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主子,福晋,十四福晋来访。”管家在门外躬身回禀。 二人俱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忙道:“快请。” “他们小两口的事咱们也该多帮帮他们才是。”胤禩看着微澜提议道。“这还用你说,我早放在心上了。”微澜会心一笑。 …… “八哥、八嫂。”沈婳没想到胤禩也在,规规矩矩行了礼。吴兰若因为身份问题,故而未敢下车。 微澜热络的拉过沈婳摸着她脸笑道:“什么时候跟八嫂也这么客气了。”看着沈婳一脸的汗,赶紧拿出帕子擦道:“已经是五月里了,怎么还穿这么多啊。一会儿出了汗着了凉,又该闹着要吃的了,你呀。”沈婳嘿嘿笑了两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十四弟怎么没有一起过来?”胤禩使了个眼色给微澜。 “刚回来,找八嫂帮点忙。”沈婳避重就轻。 微澜见怪不怪,看着沈婳道:“什么事儿,尽管跟八嫂说。” “八嫂,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我想开一间成衣店,可我没有钱,之前的那些赏赐我都给捐了,不白借,我跟你对半分,就当是你入股。”沈婳拽着微澜的衣服撒娇道。 微澜嘴角微翘:“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婳以为微澜是嫌分成还不够于是委屈道:“那四六分,你六我四总可以了吧。” 微澜笑出声看着沈婳:“八嫂可不在乎那些钱。”见沈婳不明白,微澜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我把我的那份股份给十四弟,你和十四弟一起开。” “那不行,我才不要和那个王八蛋一起呢!”沈婳立刻站起来表达了强烈的拒绝。 胤禩有些着急的看向微澜,微澜微微摇头示意胤禩不必着急。 “既然八嫂不肯帮忙,那我就去找别人了。”沈婳抬脚就要走。 微澜也不拦着,悠闲的吹着茶沫:“不着急,十四弟妹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八嫂。” 沈婳站在胤禩庭院里,左思右想,的确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借钱了。自己总不能伸手问康熙要钱吧,还是问科尔沁要呢,无论哪种,都太丢人了,她才不要。 再说了,就算她肯,胤祯都给她递和离书了,想来也是不愿意的。到时候,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思及此,沈婳转身又走回微澜身边道:“八嫂可能不知道,十四爷要与我和离呢,就算我肯,他也不会愿意的。” “竟然有这种事?”胤禩和微澜都没想到。沈婳点点头,不置可否。 微澜心内一动,有了主意:“那是不是只要十四弟愿意,你就没意见了。” 就胤祯那个臭脾气,怎么可能答应。沈婳点点头嗯了一声。 “好,一言为定。”微澜笑着说道。 …… 晚饭后,微澜乘着车,亲自来见胤祯。 胤祯忙迎了出来:“若儿在长乐院……”胤祯以为微澜是来找沈婳的。“十四弟,八嫂是来找你的。”微澜摆了摆手道。“找我?”胤祯有所不解,不过还是将微澜请到了书房。 “八嫂就长话短说了。”微澜单刀直入:“下午若儿来找过我,和离书是怎么回事?” 听见和离书三个字,胤祯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想放手,成全她。” 微澜冷笑道:“且不说这个是不是只是你以为。我只问你,你喜欢若儿吗?” 胤祯连忙点头:“喜欢的。” “既然喜欢,就当好好珍惜,误会能解则解。”微澜拍了拍胤祯的臂膀:“十四弟,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力去争取。你是看过我当年如何追求你八哥的。当年我母族那样反对,我不是也成为了八福晋么。”微澜鼓励的眼神看向胤祯:“如今八嫂要问你,你和若儿的这段感情,你争取过吗?” 胤祯如梦初醒,微澜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将还在云里雾里徘徊的自己,带到阳光下,眼前的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胤祯成了我的合伙人 微澜领着胤祯来到了长乐院,叩响了沈婳的房门。 “来啦。”沈婳甜腻腻的声音传来。“八嫂!您怎么来了?”沈婳惊奇。 微澜往后回头,胤祯的身影现了出来。沈婳当时就变了脸色,只拉着微澜进了屋,把胤祯晾在门口。 微澜拍了拍沈婳的手示意她不要急,转身又对着讪讪的胤祯招了招手。“你白天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微澜笑眯眯的看向沈婳。“八嫂,您,他……”沈婳没想到微澜真的能劝动胤祯,懊悔不已。 “嗯?”微澜看着沈婳笑了笑,而后把他俩的手交叠在一起∶“十四弟已经答应我了,成衣店你们俩就一起开。你要多少钱明日派人来取就是。” 沈婳想把手抽开,胤祯却紧紧握住不肯放手。沈婳瞪了胤祯一眼,胤祯只当看不见,手上的力道却半分没松。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沈婳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微澜。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微澜伏在沈婳耳边轻声说道∶“乖乖的啊,别闹。” “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只怕你们八哥就要亲自过来了。”微澜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笑的甜蜜。 “八嫂,我们送您。”胤祯和沈婳齐声说道。微澜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你俩好好说话比什么都强。” 微澜走后,沈婳立刻抽出手,盘腿在榻上坐下。胤祯主动走到沈婳面前,拽了拽沈婳的袖子∶“咱们能不能好好说会话。” “呵。”沈婳袖子一甩冷笑道∶“十四爷这话真让人听不懂。一声不吭要和离的是你,现在倒质问我怎么不好好说话,请问您给了我说话的机会么。” 胤祯知道自己这次做事莽撞,但他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垂眸道∶“我以为这样是对你好。” 沈婳翻了个白眼道∶“我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的为我好。十四爷出去吧,拿人手短,我不会拂了八嫂的脸面,今后我俩就保持普通的合作关系就行。”沈婳不想与胤祯多言,赌气翻身睡去。 胤祯拿了条薄毯给沈婳盖上,沈婳下一秒就掀开扔在了地上。胤祯知道沈婳的脾气,嘴角微扬,有了主意。 …… 阎罗殿。 墨玉看着仙使,再一次执着的摇了摇头。 他也是来了地府才知道,原来那是自己飞升的劫。他突破了封印,此刻便可以脱离鬼界。 此时他有两条路。一念成仙,一念成人。 而墨玉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对我而言,成仙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千万年周而复始的单调。但在她身边,哪怕只有一世,便胜过千万年的孤寂。”沈婳是墨玉的光,他想要陪着她,平安幸福了此一世。 “真是个傻子。世人都晓神仙好,竟然还有放弃成仙去做人的。”仙使蔑笑着,挥了挥拂尘,一道白光没了身影。 “有些事,自己懂就好了。”墨玉半点未迟疑,跳入了轮回井。他的心里很开心,这次他可以以人的形态陪着沈婳了。 …… 翌日清晨。 管家春伯来请示沈婳,有个年轻的男子想来府里做活。看着仪表不凡,谈吐得体,恐怕有诈,因此特来请示沈婳。 “麻烦春伯把他带进来我见见。”沈婳正在捣鼓自己的企划书。春伯应了一声,领着那个年轻男子来到沈婳面前。 “给嫡福晋请安。”似泉水般清澈的声音流入沈婳的耳中。 沈婳忽然心有所动,写字的手突然一顿。缓缓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觉得全身仿佛僵硬了。 “墨玉……”沈婳颤抖着嘴唇念出了这两个字。眼眶里的泪终是承载不住,接二连三的往外蹦。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吓死我了。”沈婳跑向墨玉,一把抱住他,狼狈的又哭又笑。 “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走。”墨玉回抱住沈婳轻声安慰。 人间最是有情痴,此爱无关风与月。 沈婳很感谢老天爷,在康熙四十二年春天的末尾,她最好的朋友终于回来了她的身边。 …… “沈小姐,咱是不是该出发了。你这都晚了小半个时辰了。”墨玉看着沈婳和胤祯约好的时间,已过去很久,沈婳还没有动身的意思,急急忙忙催促道。 沈婳浑不在意的咂了咂嘴∶“就等着呗,能怎样。” 墨玉眨巴眨巴了眼睛道∶“沈小姐,咱犯不上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走,立刻马上走。”沈婳翻身下床,拿了企划书就往胤祯书房跑去。 到了胤祯书房却见胤祯不在∶“他人呢?”沈婳问向门口站的笔直的达哈苏。 “爷出去有事了,说让福晋在这等。”沈婳气的够呛忍怒道∶“他不知道今天要和我谈成衣店的事么?”达哈苏按照胤祯教的说道∶“爷说,既然福晋迟到,就让福晋等一会儿吧。” “呵呵。”沈婳抓了抓头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说十四爷长能耐了是不是,和我来这一手。好,有本事他就别和我一起开!”沈婳气呼呼的甩脸就走。 墨玉马上拦住劝道∶“沈小姐,看在钱的份上,忍忍,忍忍吧。” 沈婳猛地刹车,停住了步伐,开始往回走∶“达哈苏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不走,不是因为我爱钱,而是因为我比你主子有诚意!”沈婳推开达哈苏,走进胤祯书房等他。 “这都多久了,胤祯他几个意思啊。”沈婳烦躁不堪。环绕了胤祯书房,沈婳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稀里哗啦”一通乱扔,将胤祯整洁的书房硬生生变成了垃圾场。 沈婳看着自己的杰作,打了个哈欠,歪在胤祯榻上睡着了。 墨玉看着沈婳好笑道∶“这两人怎么越闹越凶了,我一定要帮他们俩。” 胤祯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狼籍的地面,又看了眼睡的歪七竖八的沈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沈婳醒来,拿着自己的企划案朝门口的胤祯走过去∶“十四爷,您的谱摆的够大啊,让我等您这么久。开店方案我已经写好了,照着做就行,我走了。”沈婳一秒都不想多待。 胤祯抓住沈婳的手臂,侧头看向她∶“第一、是因为你先迟到,我才走的。第二、巧了,我这里也有一份刚刚请教来的经营方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那么武断了。” 胤祯已经摸清楚沈婳的脾性,越是顺毛摸越是降伏不了,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沈婳笑了起来,一脸鄙夷地看向胤祯∶“怎么,十四爷现在是要和我比试专业度吗?”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珈宁送了我份大礼 胤祯扬了扬手里的一沓纸挑眉笑道∶“有何不可呢?” 转而看见沈婳身边的墨玉,相当不客气的指着墨玉问道∶“这谁啊?”沈婳立刻把墨玉拦在身后瞪眼回道∶“刚招的助理。” 胤祯见墨玉仪表不俗,沈婳又行为反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子衿子佩还有那么多婢女还不够你使吗?你身边跟个这样的年轻男子成何体统!” 沈婳朝胤祯做了个鬼脸扬头道∶“那你身边不是也一堆年轻女子么,我不也没说什么么。” 胤祯又给沈婳堵的没话说,哼了一声,拉着沈婳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后,沈婳先发制人∶“成衣店一开始是要造势宣传的,我会请画工照我的样子画图,再发出去。” 胤祯打断道∶“你本来就长的很好看,没有信服力,我觉得应该先把你画的比较丑,然后换上衣服再画的好看,这样比较好。” “不行,我决不允许有人糟蹋我这么美丽的一张脸!”沈婳摸了摸自己的脸,断然拒绝。 墨玉拉着沈婳劝道∶“沈小姐,十四爷也没说一直就把你画丑,后面不还是美回来么。” 胤祯突然觉得这个青衫少年郎似乎是自己人,看向墨玉的眼光柔和了一些。 “你到底站哪边!”沈婳斜睨了墨玉一眼。 胤祯浅笑,故意激将法∶“不同意就算了,没关系。你就当个漂亮的花瓶也不错。” 沈婳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的才华跟我的美貌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不就是画丑吗,有什么了不起,我答应你就是了!” 墨玉低头抿了抿唇,暗戳戳的笑了。 胤祯藏住笑意问道∶“你这个会员制度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会员分为钻石、铂金、黄金、白银、青铜五个级别。顾客只要有消费就是本店的会员,然后按照我写的积分制度,对应不同的会员级别。” 沈婳趴在书桌上给胤祯讲解。“每个级别享受的会员折扣不一样,生日送的衣服也不一样。像这个钻石和铂金会员,每年我送她们一套独家定制款!” “还有啊,像每年的好几个节日,可以做做满减活动什么的。一次性买超过一百两的呢,可以送一张十两银子的抵扣券。当然啦,我也会设计一些手帕,当小礼物送给她们。”沈婳可谓是把淘宝的套路学了个十成十。 “为了保证衣服的奇货可居,我一个季度只做一次衣服,提前预订,售完为止,永不复刻。”女人嘛,谁不希望自己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 胤祯听沈婳说的新奇,越发好奇她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知识。 “对了,开业那天我准备搞一个走秀,咱们府里那么多漂亮小姑娘,白白埋没了多可惜啊。”沈婳扒着手指头继续说道∶“也不白让她们走,这个月每人多领一份月例就是。小丫头子们平常也怪辛苦的。” 沈婳被胤祯盯的毛毛的,从胤祯书桌上退下来道∶“我要说的差不多就这些,你说吧。” 胤祯收回探寻的目光严肃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允你,不过你不擅经营,成衣店的日常经营就我来,还有下次不许再迟到和胡闹。”胤祯知道沈婳根本不会打理日常琐事,所以他主动承担起这些。 沈婳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十分高兴∶“好啊,我只管设计和销售,其他都归你。不过说好了,钱是对半分的。” …… 胤祯见沈婳难得愿意好好和他说话,示意众人下去,手撑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婳∶“我有话同你说。” 沈婳眼看逃不掉,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的回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这种姿势耍什么帅。” 胤祯懒得去问那些他听不懂的词,看着沈婳道∶“那天晚上遇见策妄阿拉布坦的事……”胤祯故意未说完,想听听沈婳的解释。 沈婳想了想那晚的事抬头看着胤祯,复又生起气来∶“也就是说那晚你在场,既然在场,为什么不救四哥?” 胤祯见沈婳一说到四哥就激动起来,忍不住也动了怒∶“瞧瞧瞧瞧,但凡说到四哥你就这样!” 沈婳越发觉得胤祯莫名其妙,推了胤祯一把道∶“你这个人真是冷血,那可是你亲哥哥,你居然都能见死不救,你真是太让人不耻了!” “对对对,我无耻,在你眼里就只有四哥最好,既然这样你还跑回来找我做什么?”胤祯彻底被激怒。 沈婳哂笑了两声∶“十四爷,我回来的确是有我的目的,但是都和你毫无关系。你也未免太自恋了。”沈婳只觉得胤祯比以前更让她觉得讨厌,用身子撞开了胤祯,从胤祯书房走了出去。 墨玉看见胤祯气的抖动的双肩,拉住沈婳∶“沈小姐,我觉得十四爷不是那种人,你们要不要把话说开了。” 沈婳摇了摇头∶“我跟这种毫无骨肉亲情的人没什么好讲的,走吧,我还要找兰儿去布庄看看货。” …… 觅雪院。 “打听到福晋合作的布庄没有?”珈宁正在逗弄自己养的猫。 梨颂点了点头∶“已经按照主子的安排都交代过了,听说福晋今天还要去布庄取布。” “哼,等她到了就知道,我对她有多好,听说她要开成衣店,特特送了她一份大礼。”珈宁知道自己想杀了沈婳,是比较困难的事,但是只要沈婳事事不顺心,对自己而言,就很开心。 …… 沈婳和吴兰若坐车前往布庄。“也不知道布庄能不能染出雨过天青色来。”沈婳忧心忡忡看向吴兰若。 “说起来,除了宫里的织造司,恐怕很难有掌握雨过天青色的布庄了。”吴兰若也有些拿不准。 “先去看看吧,万一我运气好呢。”沈婳笑了笑,和吴兰若下了车。 一进布庄就听到责骂声,沈婳隐隐听到里面有十四福晋几个字,连忙跑过去。 布庄老板一看到沈婳,耷拉着脸跪下∶“十四福晋饶命,这个伙计刚刚不小心往福晋的染桶里加错了颜料。” 沈婳闻言赶紧跑过去一看∶“拿块白布来!”沈婳瞧着桶里的颜色面露欢喜。布庄老板赶紧命人染了块布,晾起来的时候,所有人俱是神色一怔,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雨过天青色?!”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觉得疼就咬我 “哇,老板,你这是给了我一个什么天大的惊喜啊!”沈婳笑逐颜开,浑身上下透着喜悦。 布庄老板本人也是一脸懵,立即把刚刚倒错染料的伙计找来问道∶“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偷学会的雨过天青色秘方。” 沈婳上下扫视了那个伙计一眼,见伙计目光躲闪,敏锐的觉察到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兰儿,你帮忙把剩余的布核对一下,我有点事。”吴兰若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 沈婳将伙计带到一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说吧,谁要你这么做的。”那伙计只垂头却不肯吭声。 沈婳慢悠悠道∶“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脾气不是很好,趁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开口,我还能当你送了我个人情。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送到衙门,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恩威并施果然有效,伙计不再负隅顽抗,开口道∶“我说我说,是一个姑娘叫我做的。还给了我二十两纹银。”说完从怀里掏出还未捂热的银锭交给沈婳。 沈婳撑着头开始思考,忽然挑眉笑道∶“我不罚你,但是你要帮我指认凶手。事成之后,以后雨过天青色都由你负责,你做不做。”那伙计连连点头,表示极其愿意。 “老板,麻烦取一些刚刚的雨过天青色布匹给我,另外这个伙计我暂时带走了,晚一些他会回来的。”布庄老板赶着将沈婳的吩咐一一办妥,又亲自送了出去。 “兰儿,一会儿咱又可以看戏了,期不期待?”沈婳冲吴兰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吴兰若捂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墨玉,麻烦你先回府一趟,把珈宁和知意都请到长乐院来,就说我有礼物送给她们。”接着沈婳又努了努嘴一脸不情愿的道∶“还是把十四爷也带上吧。哎,可不许求他,爱来不来。”墨玉答应着,跳下了马车。 吴兰若见这次回来,沈婳和胤祯的矛盾似乎更大了,不由得有些担心∶“福晋和爷这是又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他这个人更没品了而已。”想起胤祯那日明明在场,却不救人的举动,沈婳就觉得一阵阵胆寒恶心。 吴兰若听的不明不白,瞧见沈婳正在气头上,也只能忍着先不说了。 …… 听风院。 知意剪下一株猫薄荷藏在身上。 送礼物?沈婳会这么好心,她可不信。算起来珈宁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有6个多月了,此时若是滑胎,说不定能母子俱亡。 沈婳会不会真的给自己送礼物她不知道,但是她即将有一份大礼送给沈婳是真的。知意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阴毒。 …… 长乐院。 沈婳进来的时候,梨颂看见沈婳身后跟着的布庄伙计,一下就变了脸色,不自觉低下了头。 “你们俩都来了啊。”沈婳蹦蹦跳跳跑进主屋。珈宁和知意立刻站了起来。看见珈宁明显的孕肚,沈婳的母性爆发,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珈宁的肚子,珈宁却生怕沈婳有什么不好的念头,赶紧躲开了。 沈婳撇了撇嘴觉得好没意思,只得作罢。拿出两匹布给珈宁和知意说道∶“你们都知道我要开成衣店的事吧,今天撞大运了,布庄竟然把雨过天青色染了出来,于是我就带了两匹回来给你们。”沈婳佯装不知情,亲自送给珈宁和知意。 知意是真的很意外∶“雨过天青色可不常有,福晋真是有心了。”抬眼见珈宁死死盯了自己一眼,知意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才来又做错了什么。 沈婳将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底,笑着拉着伙计对众人道∶“说起来,也是托了他的福。听说这个秘方还是有人特意告诉他的。”说完对着伙计眼神示意。 那伙计会意,立刻指着梨颂道∶“就是她,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屋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知意看着珈宁猪肝一样的脸色,端起茶杯假装喝茶,实际在低头忍笑。 梨颂立刻跪下磕头,沈婳却没按常理出牌,看着梨颂笑道∶“你的主子珈宁侧福晋说过,要任人善用。既然你有这个本事就当好好利用才是,即日起,就打发你去布庄和伙计一起染布吧。” 说完沈婳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捂住嘴惊道∶“话说成衣店可不是我一个人的,爷也有份。你好好做事,爷知道了会赏你的。” 梨颂早就吓的魂飞破胆,只有答是的份。 处置完梨颂,沈婳走到珈宁身边,看着珈宁笑道∶“侧福晋这份大礼我可记下了,日后一定还。” 珈宁强撑赔笑道∶“福晋姐姐说这话可就生分了,都是自家姐妹,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知意将猫薄荷碾碎了放进两个茶碗里,端着托盘走进沈婳和珈宁身边,低眉顺眼道∶“两位姐姐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估计渴了吧,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沈婳和珈宁并未多心,接过茶杯准备喝茶。只见珈宁的爱宠雪绒嘶叫了一声,双目通红,咧着嘴就朝她们俩扑过来。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沈婳顾念着珈宁肚中的孩子,立刻挡在珈宁身前,飞身将雪绒推开。沈婳重重摔在地上,胳膊传来一阵剧痛。 胤祯一进长乐院就见一只白猫朝着沈婳和珈宁直扑过去,沈婳拼死护住珈宁的一幕,立刻跑了过去,将沈婳拦腰抱回房中,即刻传府医就诊。 …… “你能不能不要苦着一张脸,我这大概就是骨折了,又不会死。”沈婳看着胤祯一脸的苦瓜相没好气的说道。 “赶紧连呸三下,什么死不死的。”胤祯迷信的可爱较真模样把沈婳给逗乐了。 府医很快就赶了过来,捯饬了一下,对一脸焦急的胤祯说道∶“十四福晋摔断了左手,不妨事的。奴才一会儿给福晋接上就没事了。” 沈婳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看着胤祯。 “不过福晋,接骨会很痛,您千万忍住了。”府医战战兢兢说道。 沈婳的眼前突然出现胤祯光溜溜的一条手臂,沈婳不明所以的看向胤祯,只听胤祯温和的说道∶“觉得疼的时候就咬我吧,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猫薄荷与羊肉汤 沈婳看着胤祯闭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轻笑一声,把胤祯手往前推了推,故意嫌弃道∶“拿走拿走,我还嫌脏呢。” “你……”胤祯果然生气,沈婳顺势将胤祯赶了出去。 沈婳来了清朝后,受伤成了家常便饭,觉得自己都变坚强了许多。因此接骨那一瞬间虽然疼的牙都快咬碎了,但愣是忍住了。 府医心有余悸的用袖口擦了擦汗,对沈婳道∶“福晋需要好好养上三个月才行,切不可再受伤了,奴才会定时来给福晋看诊的。” 沈婳疼的脸色苍白,疼的说不出话,只得勉力点点头。 府医出去后,胤祯立刻跑了进来。看着沈婳裹得严严实实的膀子,厉声问道∶“那只畜牲是谁养的!” 珈宁怯生生道∶“是,是妾身养的。”珈宁此时也是惊魂未定,若不是沈婳拦在她身前,她只怕这会已经和孩子共赴黄泉了。 胤祯没想到闯祸的猫是珈宁自己养的,眼见珈宁孕肚明显,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只猫差点弄出人命来,杀了吧。” 珈宁张口想求情,看见胤祯冷冽的眼神不敢开口,沈婳忙道∶“这么大个人了跟一只猫较什么劲。” “我是在替你出气哎。”胤祯和沈婳争论。 “猫知道什么,它又不是故意的。春天嘛,谁还不发个情,况且我长的那么好看,它扑过来不是很正常。”沈婳据理力争。 “子衿,倒杯水我喝。”子衿马上倒了杯水递过来,沈婳低头要喝,却觉得味道有点不对,看向子衿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子衿摇头道∶“没有啊。这杯子就是福晋刚刚用的,我重新倒了一杯水而已啊。” 沈婳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有些不对劲,对珈宁说道∶“珈宁,去把你的杯子也拿来。”珈宁便吩咐人,跑去拿了来。沈婳低头一闻,果然是一样的味道。 “珈宁,你刚进来喝茶的时候,是这个味道吗?”沈婳递给珈宁。珈宁凑近一闻立刻变了脸色∶“这茶里为什么会有猫薄荷,难怪雪绒会突然发狂。” 得,胤祯估计又要怀疑是自己自导自演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害珈宁一尸两命。沈婳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低下头懒得解释。 “珈宁,你好好想想一开始也是这个味道吗?”胤祯继续盘问珈宁。 沈婳瞳孔瞬间微缩了下,胤祯这是在帮她问话吗? 珈宁不动声色,内心一直在盘算。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如果她说是,便可以指认沈婳是故意想要害她和皇嗣。这是个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是,一开始就有的。”珈宁确认道。 沈婳冷笑一声,自己果然还是高看了珈宁,像这种丧尽天良的疯批女人,根本不能指望。 “达哈苏,去查下府里哪里有猫薄荷,府里最近谁买过猫薄荷。”胤祯并未如沈婳想象中的那般,像上次一样指认她。沈婳心里着实有些意外。 “爷……”珈宁不明白证据已经如此确凿,胤祯还要查什么。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胤祯打断了珈宁的话,随后坐到沈婳床边。 “子衿子佩,去吩咐厨房,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熬骨头汤,送过来给福晋喝。”胤祯摸了摸沈婳散乱的头发。 沈婳鼻头突然发酸,上一次的无端陷害还历历在目。 “你好好养伤,不要多想。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我需要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所以给我点时间。”沈婳看着胤祯,咬了咬嘴唇,幸好没让自己哭的太难看。 吴兰若和墨玉在窗外异口同声的笑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眼,颇有默契。 “你觉得是谁?”吴兰若看向墨玉。 墨玉笑了笑∶“自然是已经不在场的那位。” 说完墨玉伸手,接住了飞来的一只鸟,那鸟嘴里衔着猫薄荷,落在墨玉掌心叽叽咕咕。 墨玉凝神细听,而后嘴角收起,对吴兰若道∶“听风院”。 …… 听风院里有明亮的火光。知意好容易趁众人不备,溜了回来,将院子里的猫薄荷点燃。 知意眼眸里倒映着冲天的火光,嘴角逐渐向上。 …… 胤祯大张旗鼓的在府里搜了三天,一根猫薄荷都没有见到。 水月去厨房领饭的时候,看见厨房管事正在唉声叹气。觉得奇怪,便多嘴问道∶“这是怎么了?” 厨房管事见是水月,忙开口道∶“别提了,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喝羊肉汤。” 水月更觉奇怪∶“羊肉汤而已,怎么这副模样?” 一旁的管事媳妇叹气道∶“姑娘不知道,我们做了好几次,主子都不满意,说是太腥了。” 旁边正在忙碌的厨娘笑道∶“这会哪个房要是能做出合主子心意的羊肉汤,可就真的赶了巧了。” 水月留了心,提着食盒,匆匆往听风院赶去。 胤祯笑着从厨房后门掀帘走了进来,给每位演员结了一锭银子的酬劳费。 …… “此话当真?”水月一心为知意着想,一回来就关了门,在知意耳边说道。 “奴婢还特意去打探了下,除了福晋摔断了手在床上养着,珈宁侧福晋今早还派人去买了新鲜羊肉呢。主子,珈宁她哪里会做饭,咱们可不一样啊。”水月拽了拽知意的衣袖提醒道。 知意会意,她出生西北,这府里怕是没有人比她更会做羊肉了。“我只是觉得蹊跷。”知意不比珈宁鲁莽,心思深沉又细腻。 “咱不是都烧光了吗,再说了,爷里里外外都查了好几天了,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么。”水月着急。 知意动心,吩咐水月去买了新鲜羊肉回来,开始在小厨房里热火朝天。 知意看着锅里滚沸的羊肉汤,懊悔自己把大茴香都烧了,却一转身发现桌上竟然还剩了一根,并未多想,一股脑的放了进去。知意满脑子都是胤祯喝了汤,满心满眼终于记起她的样子。 并未注意门外飘过一抹青色。 …… 晚饭时分,胤祯正在长乐院喂沈婳吃饭。 “那个,我自己吃行不行?”沈婳独立惯了,不习惯别人喂饭,觉得别扭至极。 胤祯置若罔闻,又舀了一勺饭伸至沈婳嘴边,沈婳只得张嘴快速接过。 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丫头,都在捂着嘴偷笑。 “你们如今一个个越发没规矩了。”子衿捧着达哈苏刚刚送来的羊肉汤,对着那群小丫头们嗔怪道。 那群小丫头也不怕子衿,暗戳戳指了指里面,示意子衿一起看。 …… 子衿悄悄看去,只见沈婳吃着吃着又开始不安本分起来,调皮的咬住胤祯递过来的勺子不肯松口,摇头晃脑冲他做着鬼脸。 “别闹,好好吃饭。”胤祯无奈又宠溺的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晃了晃勺子。 沈婳就想逗他玩,表情得意,摇了摇头。 胤祯满面笑意,托着沈婳的脸庞,站起身低下头,吻住了沈婳。 屋内突然有皎皎的亮光,子衿抬头一看,藏了一夜的月亮此刻终于从云层里现了出来。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知意的情深无罪 沈婳鼻尖缭绕的气息皆是胤祯眉间的烟火人间。 胤祯轻刮了下沈婳的鼻子戏谑道∶“还闹不闹了。” 沈婳将脸转过去,面色通红。像个仓鼠似的,一下下咀嚼嘴里的食物,一仰脖子咽下去道∶“年纪轻轻不讲武德。” “我那天不是没救四哥,是力不从心。”胤祯替沈婳擦了擦嘴,终于找到机会可以解释。 沈婳心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语气放缓∶“那,是我误会你了。不过和离书到底是为什么?” “看到你舍命相救四哥,我自作主张想成全你们俩。”直到今天,那一幕仍然刺痛胤祯的心。 沈婳不受控制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推着胤祯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救四哥确实是有我的理由,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闹了半天,竟然是个乌龙事件。沈婳又好气又好笑。 …… 屋里难得的好气氛,可这汤再不送进去,就要凉掉了。达哈苏也真是,每次见着自己话都说不清,把汤丢给她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难道她长的很吓人吗?子衿在门外干生气。 “爷……”子衿想了想,还是敲了门。“知意侧福晋送来了汤,达哈苏送来有一会儿了。” 胤祯心情变得很愉悦,对门外说道∶“送进来吧。” 沈婳翻了个白眼,知意的手伸的未免也有些太长了,献殷勤巴巴的都送到自己这里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胤祯揪着沈婳的鼻子把她脸拉过来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沈婳看着那锅羊肉汤哪哪都不对劲,明明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此刻却只觉得碍眼。 “吃你的去吧,我赏月去!”沈婳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邪火,穿了鞋子就要出去,胤祯立刻抱住沈婳,下巴搁在沈婳肩膀上,捏住沈婳的肩膀,带她挪到羊肉汤面前,打开盖子笑道∶“你的性子是越发娇惯了,这一生气就甩脸走人的毛病,如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沈婳捏着鼻子道∶“对,我脾气可差了,而且会越来越差!珈宁和知意都温顺的很,滚滚滚,别待在我这里。” 胤祯笑的肩膀抖动起来∶“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行不行。你先别急着走,先闻一闻这个汤。”胤祯按住沈婳的肩膀,让她坐下。 “羊肉汤不就都一个味道!”沈婳凑近嗅了嗅鼻子没好气道∶“这个更难闻!” “你别赌气,我认真的,你快闻闻看有没有猫薄荷的味道。”胤祯说出了实情。 沈婳一副你不早说的样子,低头细闻∶“哎,有有有,猫薄荷的香味很特殊。” 为了保险起见,沈婳命墨玉叫来了一只猫,盛了一点汤喂给猫喝,那猫顿时就扑了上去,喝了个精光。随后倒在地上仿佛醉了酒一样。这下可是笃定无疑了。 “把知意叫来。”胤祯冷面沉声对子衿说道。 “你要罚她就把她叫到你自己屋子去,在我这不是让她恨我么。”沈婳晃着两条腿坐在床上。 胤祯笑出了声∶“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沈婳随意将手边的枕头朝胤祯砸了过去,顺手扯了扯自己头发,毫不在意的说道∶“恨就恨呗,反正我也不怕她们,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她们两个。” 胤祯忍笑走到沈婳床边坐下,看着沈婳,郑重其事道∶“往后你都不用孤军奋战,我会保护你的。” 沈婳把眼泪逼了回去道∶“少说大话了,我俩到底是谁救谁比较多,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说完沈婳就想到之前的事,倒在床上大笑起来。 胤祯知道沈婳在笑什么,脸色立刻红润起来。 两人正互相取笑间,听见子衿的声音∶“爷,福晋,知意侧福晋来了。” …… “参见十四爷。”知意柔顺安静。 “嗯,坐吧,我们一起吃个饭。”胤祯示意知意入座。知意视线牢牢盯住胤祯,几乎不敢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胤祯拉开座椅,冲知意再次示意。知意胡乱抹了抹脸,赶紧坐下了。 “福晋手断了,我要照顾她。因此就委屈你在这里一起吃个饭。”胤祯继续演戏。 知意连忙摇头∶“不妨事,只要能跟爷在一起吃饭,在哪里都行。”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胤祯在一起用过膳了。 知意连忙给胤祯布菜,胤祯皱眉道∶“这都是下人做的事,你不必亲自做。” 知意垂眸道∶“下人哪里知道爷爱吃什么,妾身侍奉爷是本分,妾身不觉得自降身份。” 沈婳在卧房听着,抱着怀里的听话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场。知意的确是有错,可是情深无罪。沈婳突然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怀里的听话猫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在沈婳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起来。“不好,是猫薄荷。”沈婳只有一只手,根本控制不住听话猫。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听话猫就从她怀里窜了出去,沈婳立刻跟了出去。 沈婳担心胤祯,胤祯却顾念着沈婳,把沈婳牢牢抱在怀里。仓皇间,胤祯干脆掀翻了桌子,雪白色的汤汁像眼泪,在地上肆虐蔓延,满屋都是羊肉汤的鲜香。 胤祯脸上有明显的怒气,指着知意喝道∶“幸好福晋没事,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知意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一下子就明白了。 知意眸光渐冷惨笑道∶“十四爷,这锅汤,是我亲手,足足在厨房做了三个时辰。我生怕下人做的不符合您口味,因此整整三个时辰,寸步未敢离开。” 而后神色平静,看向远方,娓娓道来一个似乎很远古的故事∶“这个府里我是第一个进府的人,除了我嫁给爷的那晚。我不曾在爷身上感受过半分在意。可我一直想没关系,爷是皇子,自然有抱负和志向,只要能偶尔来看看我,我就会很满足。” 知意调转身子,面上带着凄绝的笑容,眼神越发黯淡∶“今日真是难为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费了这么多心思,绕了这么大一圈在我身上。” 知意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平静∶“猫薄荷的确是我下的,爷想怎么处置皆可,臣妾毫无怨言。” “谋害皇嗣和嫡福晋……”胤祯面露杀意,大手一挥,立刻有人走上前架住知意。 知意认命的闭上眼睛,嘴角有一抹惨绝的浅笑。 沈婳于心不忍,忙抢着说道∶“把侧福晋带下去闭门思过。”沈婳叹了口气道∶“爷,看在我的面上,算了吧。” 知意是哀莫大于心死。她让沈婳想起了穿越前的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婳心里突然很难过。 “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月光越亮,照的那株梨花树越白,它们一起落在沈婳的身上,让沈婳觉得自己无所依傍。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制衣坊的意外收获 知意的举动让沈婳想起了自己对许宸,一时心痛神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已经不敢再付出真心了。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她的快乐是建立在其他女人,甚至孩子们的痛苦上的。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沈婳收回了自己刚刚放纵的心。 胤祯追了出去,看着沈婳的背影,有一种沉重又凄凉的美,像一锅粘稠的糖浆,怎么都化不开。 晚风吹过,带着百花的香气和干燥的暖意,胤祯摘下一朵梨花,双手捧着递到沈婳眼前。 “我不要它。”沈婳转过头,跑回了屋子。 …… 翌日一早,沈婳就出了门。今天她要去京城最著名的那家制衣坊谈合作。 因为八旗子弟不可以经商的明文规定,沈婳便装成自家店铺的小伙计,带着设计图来找丰老板。 沈婳进了制衣坊,表明了来意。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中,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 丰老板叼着烟枪,这几百年前的烟草实在呛人,沈婳坐在她对面,忍不住低头微微咳嗽了两声。 丰老板斜眼看了看沈婳,而后随意翻了翻沈婳精心绘制的设计稿,往前一推,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皱眉道∶“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就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拿到我这来。” 沈婳想着清汉女的形制,的确是第一次现世。丰老板没见过才质疑她,也不算什么,耐着性子好言解释道∶“这个衣服叫做清汉女,是我融合了前朝和满人的服饰设计的……” 丰老板不等沈婳说完便挖了挖鼻孔,用指甲把鼻屎弹到沈婳的设计稿上,哂笑道∶“什么清汉女,自来也没听过这种东西。小姑娘,想一夜成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我看的太多了,拿走拿走。”说完就把沈婳的设计稿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真是晦气,浪费我时间。这一行真是越来越好做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混口饭吃,真是可笑。”丰老板摇摇晃晃站起来,忙有人左右搀扶住她。跟风笑道∶“丰老板说的是,现在的小丫头们啊,都狂傲的很,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沈婳“腾”地一下站起来,她最不能容忍别人侮辱她的才华∶“你这个狗眼不识泰山的老东西!” 丰老板听了当时就气的调转头走回沈婳,目光幽深,扬起手就准备给沈婳一巴掌。 “哎哟。”正当此时,不知哪里冲过来一个小丫头,一下子把丰老板撞了个人仰马翻。 丰老板被扶起来后,拿着烟枪对着那个小丫头就是一顿密集的毒打∶“你这个疯丫头,我今天要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啊,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了!”那个丫头满屋子乱跑,经过沈婳身边的时候,冲沈婳眨了眨眼睛,沈婳会意,抓住丰老板的手,往后一推。 丰老板气的青筋暴起,张牙舞爪对着沈婳就扑了过来,沈婳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盖在她脸上∶“这个丫头我带走了。若是有什么不服的,尽管去衙门告我。” 丰老板接过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嘴角动了动,装模作样道∶“今天就当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你们两个,再有下次,我一定打死你们俩!还不快给我滚!” …… 出了制衣坊,那个小丫头颇为感激的笑道∶“姑娘,谢谢你帮我从这个牢笼里解救出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沈婳笑了笑道∶“你救了我,我救了你,互不相欠。”说完就准备走。 那小丫头拉住沈婳道∶“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大话。我刚刚可不是开玩笑,我真的要报答姑娘的。”见沈婳不信,那小丫头拍着胸脯道∶“姑娘的设计图我刚看了,我敢打包票,在这京城,恐怕只有我能和姑娘合作了,姑娘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我。” 沈婳这才正眼打量了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秀发用淡黄色花边丝带束在身后,简单的扎了一个结,两缕发丝垂在胸前。身着淡黄色木槿花衣裙。整个人如花瓣一般娇嫩可爱。 “这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老板说我做的衣服不伦不类,说我是个疯子,只让我做最低级的活。其实她啊,根本什么都不懂。”那小姑娘抱着手,扬起下巴一脸的骄傲。 “你叫什么名字?”沈婳拉着她的头发问道。 “我叫云想容,就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云想容。我爹在苏州开了成衣店,我娘是苏州顶顶有名的绣娘,只是前两年我娘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我爹没多久也去世了。” 云想容眼圈红红的∶“我跟着我舅舅前脚来京城,后脚他就把我卖到这个地方了。” 沈婳略带歉意的看了看云想容∶“别伤心别伤心,恶人有恶报,你如今跟了我,以后都是好日子,走,跟我回店里商量去。” …… 一时到了成衣店,沈婳把设计图展开,云想容只看了一眼便对沈婳道∶“姑娘,你这个比例尺寸不太行,包在身上有些奇怪,我给你改一下。” 说完云想容刷刷就改了两笔∶“这样子宽袖,底摆放大一点,更飘逸舒适。” 沈婳之前的设计偏现代服装,想突出女性身材的婀娜,云想容只改了两笔,看起来就立刻原汁原味了起来。 “这个衣服不难做,我可以做。”云想容拍了拍胸脯保证,眉眼间都是自信。 “我同你一起,我负责裁剪打版,你负责绣花如何?”说话间沈婳已流畅的一次就裁剪好布匹,用钉扣把裁剪好的布料简单钉在模型上,一个最基础的衣服雏形就做了出来。 “哇,姑娘你好厉害啊。”云想容捂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布裁剪的这么丝滑工整,而且还是一只手!就算是我娘也做不到。姑娘简直就是织女降世!丰老板真是狗眼看人低!咱们一定好好做,把她的店做破产!”云想容绕着人体模型看了一圈又一圈,满眼都是对沈婳的佩服。 沈婳刚要对云想容说这些都是基本功,只见春伯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躬身说道∶“福晋,宫中传召,皇上命您即刻进宫。”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开不好店就回家生娃?! “福晋?”云想容歪头重复了一遍,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拉着沈婳惊道∶“姑娘您是哪位官员的福晋,让他去教训丰老板!” 春伯很不满云想容的无理,皱眉说道∶“这可是堂堂大清国十四爷的嫡福晋,姑娘说话可要放尊重点。”云想容瞪大了眼睛,瑟缩缩的窝在拐角瘪着嘴,再不敢出声。 “春伯,你别吓着她。”沈婳将云想容牵出来对她温柔一笑∶“没事的,有我罩着你,别怕。你先乖乖跟春伯回府。”转头对春伯道∶“这小丫头是我新招的伙计,先让她和子衿子佩住一起,不可苛责,要好生待她。” 春伯点头说是。 云想容怯生生的走到春伯身边,看着沈婳上了车,往皇城而去。 “皇子福晋竟然还能单手做衣服吗?”云想容咂了咂嘴,还是觉得很神奇。 “呵,咱们这位福晋啊,豪横的很,这天底下,怕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春伯看着沈婳远去的方向颇为头疼的笑了笑,而后领着云想容回府。 …… 康熙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召见她,沈婳扒着手指头算,自己最近从科尔沁刚回来几天而已,也没做什么事啊。 沈婳硬着头皮走进了乾清宫,康熙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惠妃随侍一侧,见沈婳进来,脸上瞬间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看的沈婳心里直发毛,这个惠妃是不是内分泌失调,所以有什么大病,干嘛总跟自己过不去。 “参,参见皇上。”沈婳规规矩矩行礼,声音里不自觉带了颤抖。 康熙笔耕不辍,并未抬头。 沈婳就保持单腿跪地的这个姿势得有好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住了,壮着胆子捶了捶酸胀的腿。 谁知还没敲两下呢,康熙威严的声音就传了下来∶“跪好了。” 沈婳默念了句我的妈呀,吓的抖了两下身子,赶紧笔直身子摆好姿势。 “皇上,若儿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能不能直说啊。”沈婳宁可康熙直接惩罚她,也比现在这种心里压迫好受。 康熙终于放下了笔,头一次严肃的看着沈婳道∶“你做错什么了,自己不知道吗,还要朕说?” 沈婳听的更糊涂了,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只得回道∶“确实不知道啊。” 一旁的李德全从未见过像沈婳这样憨直的,着实没忍住,笑了出来,康熙回头看了他一眼,李德全忙跪下请罪。 “若儿你可知,八旗子弟是不可以经商的。”康熙见沈婳一脸坦荡,只得解释。 原来是因为成衣店这事,沈婳看向一旁的惠妃,只见惠妃笑的一脸猖獗,看来果然是惠妃告的状,这女人真是一天天闲的慌,专门和她找不自在。 不过沈婳之前已经顾虑到这里,因而大方回道∶“回皇上的话,那个成衣店臣妾和十四爷只能算作是投资方,不算经商。” 康熙看到沈婳包的严实的左手忙问道∶“你这手又是怎么了?” 沈婳动了动膀子道∶“昨天不小心摔了。”沈婳不想事件继续发酵,因此胡乱掩饰。 “你瞧瞧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要疼死了吧。”康熙皱着眉,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惠妃听了这话,生怕康熙被转移注意力,抢在沈婳开口前,福身行礼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婳白了惠妃一眼,心想你既然知道不当讲,又何必开口,真是惯用套路。 康熙回过神来点头,惠妃笑道∶“即使十四福晋这一举动不算经商,但到底也是不妥的。” 康熙示意惠妃继续说下去,惠妃眼神凌厉看向沈婳∶“臣妾以为,十四福晋身为女子,就该安于本分,居于后院,打理好府中诸事,为皇家绵延子嗣,女子抛头露面,难道还要考状元,从政为官么,这是其一。” 惠妃眼神越发狠毒∶“其二,臣妾听说,十四福晋开的成衣店,是专为汉人女子做的清汉女服装。此举分明就是抬高汉人的身份,意图颠覆我满人统治地位,其心可诛!” 惠妃要是在现代,一定是辩论的一把好手,沈婳算是心服口服。 沈婳欲开口替自己辩解,康熙却抢先说道∶“女子不得干政的确是如此。不过,你说的其二倒是提醒朕了。自我大清入关以来,满汉关系一直紧张,朕多年一直为此事悬心。若是真如你所说,仅凭一家成衣店,就可提高汉人地位,倒真是件好事。” 沈婳捂着肚子差点乐出声,惠妃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来个180℃的大反转,一张脸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婳忍笑顺着康熙的话头道∶“皇上所言甚是。满汉一家正是若儿当初开这家店的初衷呢。皇上真是聪明。” 沈婳见康熙心有所动,立刻旁敲侧击洗脑道∶“皇上您看呀,若儿是满蒙金联姻,身份贵重,由若儿亲自开这个店,就相当于变相的告诉汉人,朝廷有多重视他们。人心都是肉做的,谁都不是铁石心肠。他们自然会感念皇上,感念朝廷的。” 康熙越想越觉得觉得沈婳说的有道理,频频点头,看向沈婳的目光由怒意渐渐转为欣赏。一旁的惠妃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直接帮了沈婳的忙,气的脸都要歪了。 沈婳脑瓜一转,想到自家成衣店还没有个门头,提着衣服小跑到康熙面前撒娇道∶“皇上,为了彰显咱们朝廷的诚意,若儿想请皇上帮个忙。” 康熙搁下笔问道∶“你又想什么歪心思了?” 沈婳讨好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嘿嘿,若儿想请皇上给店铺赐字,做个匾额,还要盖上皇上的章,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答应若儿呀。” 惠妃立刻道∶“这怎么能行,皇上的御笔是多么难得又金贵的东西,世人都知道是个稀罕物……” 沈婳抢话接道∶“惠妃娘娘说的真是好,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呀。皇上您说是不是。” “对,惠妃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康熙看了看惠妃道∶“惠妃,这主意既然是你提的,就请你拿张纸,再帮朕研磨,朕要给若儿的店铺赐字。” 惠妃强撑着维持脸上的笑容,取了纸,立在一旁给康熙研磨,看着康熙在纸上亲笔写下【花神妙】三个字,最后用力的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沈婳看着连脖子皮肤都气红了的惠妃,简直憋笑到快要内伤。 “不过若儿,如今你这家店也算是皇家的脸面了。朕给你半年时间,若是做不好,朕便会取消这家店。你要安安心心给朕生下胤祯的嫡子,听懂没?” 啥玩意,店开不好就让回家生娃?沈婳顿时充满了斗志。 听了这话的惠妃,面色逐渐回暖,脸上闪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正文 第六十章 与胤禛的醉酒吻 从宫里出来,已是夕阳时分,沈婳又不自觉想到之前,同胤祯一起赏落日的情景,更觉烦闷,努力的甩了甩头,想把胤祯从自己的脑子里清出去。 自己其实本来已经做好了智者不入爱河,只一心搞钱的人生新计划了,没想到康熙竟然会来这一手,沈婳觉得仿佛顶了个千斤顶,从头到脚哪里都很难受。 “你们先回去吧,晚点我自己会回去的。”沈婳看了看眼前的马车,垂下头冲车夫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往街上走去。 “福晋,这……”车夫面露忧色。沈婳了然于心,对他们打包票道∶“你们尽管回去,若是十四爷怪你们,就说是我说的就行,我会替你们做证的。”阖府上下皆知,十四爷对十四福晋言听计从,因此车夫便放心大胆的驾着空车回去了。 空气里已经有了满满的人间烟火气,耳边也传来嘈杂纷繁的声音。沈婳抬起头,发现自己浑浑噩噩的,已经晃到了一家酒楼。相请不如偶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沈婳决定一醉解千愁,便走了进去。 “小二,给我来十壶酒,还得是最烈的那种!”沈婳颇有些水泊梁山的意味。 …… 二楼的包厢里,此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此次留言事件汗阿玛虽没深究治我的罪,但汗阿玛到底是个多心的人。我认为此时,我不宜再留在京城,所以我已同弘治法师说好,过几日就搬去佛寺小住些时日。”胤禛目光幽深,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胤祥点头十分赞同胤禛的意见∶“四哥说的对。” 接着继续分析道∶“之前汗阿玛派给四哥的差事,四哥完成的都很卓越,太子那边早已把四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此时我们确实该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胤禛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目光从容不迫,深邃漆黑,小酌一口,放下茶杯看着胤祥道∶“十三弟,我去佛寺以后,京城一切事宜就交由你来打理。有什么事你就派苏培盛告诉我就行。” “要辛苦你了,十三弟。”胤禛以茶代酒,碰了碰胤祥的杯子。 胤祥连忙摆手道∶“四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俩之间何需说这些。” 胤禛握了握胤祥的臂膀,感激的话不必多说,二人都懂。 一时饭毕,二人还欲说些家常话,却听楼下似乎传来杯碟碎裂和骂街之声,两个人起身站在门口细听。 “你个王八蛋,不要脸。老娘供你吃供你喝,你居然去养我的死对头,等我,等我回去,我一定杀了你……”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胤禛和胤祥对视一眼,旋即推开了包厢的门,站在走廊里,低头往下一瞧。 正是喝的酩酊大醉的沈婳,周身都是烂醉的颜色。将桌上堆的小山一般的空酒瓶,一个接一个的四处乱砸。 看到这一幕,胤祥当时就要冲下去∶“你回去,我来。不可和任何人提及此事。”胤禛拉住了胤祥,皱眉说道。 “可,四哥,海若她……”胤祥未出口的话,生生被胤禛那双难辨深浅的眸子给逼了回去,只得顺从回道∶“是,四哥。” 胤祥走到酒楼门口,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扶住沈婳的胤禛,抿了抿嘴唇,脚步沉重的往胤禛府邸走去。 …… 那酒楼掌柜和一众伙计,看着沈婳发酒疯,都不敢靠前,生怕会被误伤,但任着沈婳这样砸下去非得破产不可,因此一堆人围在沈婳身边,进退两难。 此时看到有人走到沈婳身边,举止亲昵,估计是熟人,忙走上前,还未开口,胤禛掏出两锭金子放在桌上∶“一枚是酒钱和赔偿款,一枚是封口费和遣散费。”说完胤禛透出冰冷又杀伐果断的眼神望向掌柜和伙计。 掌柜立刻会意,立刻打发伙计将此刻酒楼里还在的客人通通请走,然后一溜烟地躲进后院。 …… 沈婳醉的不省人事,胤禛把她抱在怀里。早前听说十四弟把她一个人丢在了科尔沁,还准备过阵子去看她,没成想不过几日,这丫头竟自己跑回来了。 想起那日被策妄阿拉布坦包围,沈婳为了替自己解围,宁可牺牲自己,胤禛的眼神里满是入骨的眷念和疼惜。 “你怎么一个人,还喝了这么多酒?”眼见酒楼里只剩他们俩,胤禛轻轻拍着沈婳关切的问道。 沈婳醉眼朦胧,加之胤禛和许宸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沈婳便以为面前坐的是许宸,立刻冒起火来∶“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个行走的印钞机吧。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恨嗔痴,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沈婳又喝了一口酒开始哭道∶“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不在乎你了,我又怎么会借酒消愁呢。” 沈婳歪在胤禛身上继续痛哭∶“那是因为,我从来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想到以前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欢乐时光,我都会一样心动。而我每一次想到你背叛我,我都会,难过的快要死掉。可是,我在这里,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胤禛扶住沈婳安慰道∶“你喝太多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沈婳摇头道∶“我没醉,我真的没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不是生气你背叛我,而是你背叛我的那个人,她根本就是故意气我的,她不会真心待你的,你知道么。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是,但是你得找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知道么。” 胤禛以为沈婳是生十四弟的气,起身对沈婳道∶“我去找十四弟,你好好待着别动。” 沈婳却笑着指着自己无赖抓着胤禛道∶“不准走,我不准你走。你要去哪里,你没看到我喝醉了吗!” 说完又拿起桌上的酒瓶对着地上一通乱砸。“我不让你走,谁也不准走……”沈婳喃喃自语,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下了。 胤禛立刻过去扶住了沈婳,无奈之下,只得俯身将沈婳拦腰抱起。 突然,胤禛的脖颈被沈婳单手环住,胤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沈婳目光迷离,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沈婳顿了顿,吐出了惊天动地的三个字∶“我爱你。”胤禛背脊一僵,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力道将他猛地往下一压,沈婳带着酒意的唇贴上了胤禛的唇,那朝思暮想的柔软把胤禛瞬间俘获。 胤禛抵抗不住诱惑,想要加深那个吻,沈婳却彻底喝了个断片,松开了圈住胤禛脖颈的手,头一歪睡熟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两个人的修罗场 胤祯从下早朝回来就被告知沈婳出去了,眼看宵禁已过,却依旧未见沈婳的身影。胤祯按耐不住心里的着急,决心出府前去寻找沈婳。 岂料胤祯刚一出门,迎头便撞见胤禛骑着高头大马,缓步朝他走来。一时到了眼前,胤禛眼神不悦,翻身下马,而后轻柔的抱起马背上的另一人,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胤祯上前一看,胤禛怀里那位一脸酡颜,睡的昏沉的人,正是沈婳,当时就如鲠在喉,一颗心突突的往上顶。 胤祯伸手欲接过沈婳,胤禛侧身避开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胤禛冷如寒霜的眸子,盯着府里的下人问道∶“你们福晋住在哪里?劳驾带路。” 那下人被胤禛寒冰一样的眼神吓的哆哆嗦嗦的,忙伸手指向长乐院的方向,胤禛点头致谢,抱着沈婳进了长乐院。 胤祯狠狠瞪着胤禛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 长乐院众人皆在,包括云想容和吴兰若此时也因为担心沈婳,而都聚在长乐院。 她们猜测了无数种理由,再不成想竟然是由四阿哥胤禛,抱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沈婳回来的,这种结局。 一时间大家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仿佛再多一点,马上就能四下炸开似的。 胤禛毫不在意抱着沈婳进了卧室,将沈婳小心放在床上。沈婳此时有些半梦半醒,分不清身处何地,更不辨眼前人是谁。 “别走了,就在这睡吧。”沈婳语不惊人死不休,嘤咛着抱住胤禛。 胤祯在沈婳床边,将这话听得清楚,握紧了拳头,气的浑身颤抖,对在场诸人喝道∶“全都给爷滚出去!” 吴兰若焦急又担心的看了一眼沈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右手握拳捶了下自己的左手掌心,无奈的退了出去。 …… “四哥,眼下只有我们俩,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胤祯再也按耐不住,一个箭步揪住胤禛的衣领,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胤禛微微用力便推开了胤祯,正了正自己的衣领,看着青筋暴起的十四弟,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我刚好在酒楼吃饭,碰见弟妹独自一人在买醉,见她醉的太厉害,便做主送她回来。”胤禛特意加重了独自一人买醉这几个字的发音。 胤祯果然慌了神,胤禛见他如此冷笑道∶“十四弟,这是你的家务事,做哥哥的本不好过问。不过……”胤禛抬眸,眼底冷意愈深∶“既然你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你知道她心里有多委屈么!”想到沈婳在他怀里哭的模样,胤禛心疼的叹了口气。 胤祯踉跄着跑到沈婳身边,果见光下的沈婳满脸都是干湿混合的泪痕,折射出碎裂的光芒。 胤祯伸手碰上了沈婳冰凉的脸颊,心底无限悲凉。她明明这样难过,宁可跑出去喝个烂醉,也不同自己说半分字。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胤禛眼睛也有些酸涩,起身欲走。 胤祯拉住胤禛压住怒火警告道∶“四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她是我的人,我绝不允许你再沾染她分毫!” 胤禛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清幽的眼眸迸射出寒意,看着胤祯道∶“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说完根本不理会胤祯的表情,大踏步走了出去。 …… 胤禛牵着马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他的耳边似乎传来银铃声,一个如火般热烈肆意的女孩,在科尔沁的草原上纵横驰骋。 他从未见过那样明亮灿烂的笑容,也是第一次看见那样纵意鲜活的生命。 于是他蓄意接近那个女孩,和她赛马射箭,躺在草地上看着星空许愿,他从未见过如此精于骑射的女孩,也从未见过那样美的自然风光。 女孩涉世未深,对他口里的京城无限好奇。于是他顺水推舟,把女孩嫁给了自己最大的政敌。 “我以为我会嫁给你,你怎么能让我嫁给你的弟弟?”他去接亲的时候,女孩如水般洁净的眼眸里染上了灰色。 成亲那天,他告诉女孩真实的身世,并且下作的威胁她,女孩几近崩溃,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是多了无数条裂缝,随时都要坍塌。 后来种种,不过是失而复得,越陷越深罢了。 胤禛嘴角突然尝到咸味,手一摸,原来是眼泪。 “四爷,回家就好。”元绾一贯温柔的声音,将胤禛拉回现实,胤禛怔怔的抬头一看,原来已到了家。 …… 沈婳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揉着自己快要疼炸了的头,半边身子使劲,终于坐了起来。 “豁,你干嘛不出声啊,想吓死人啊。”沈婳刚坐起来,就看见胤祯坐在榻上,差点吓的再躺回去。 见胤祯活死人一般立在那里,沈婳也懒得理他,自己下床准备倒杯水喝喝,润润嗓子。 胤祯终于动了动∶“不要喝凉水。”说完命子衿子佩换了一壶。 热气氤氲间,沈婳瞧着胤祯脸色有些不对劲∶“你是怎么了,跟个乌眼鸡似的,没睡好么。” “你还有脸问我?”胤祯又是气又是担心,一夜没睡,早上称病未上朝,一直在这守着沈婳。 沈婳早已不记得昨晚闹的这一出,只当胤祯是生她乱喝酒的气,便站在胤祯面前,低头道∶“我保证,我下次只在家里喝,不出去喝了。” 说到一半,沈婳嗯的疑惑了一声,转了个圈,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问道∶“哎,我是怎么回来的。” 胤祯努力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没让自己给沈婳气死。 “我现在说的不光是喝酒的事,你再好好想想!”胤祯拽起沈婳的右手,将她抵在墙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沈婳脸皱的麻花一样,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脸无辜的看向胤祯,试探性的问道∶“不然你说说到底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挽回或者补救一下?” 胤祯嗯嗯啊啊瘪了半天,最终放开沈婳,一个人在旁边生闷气∶“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说你是不是又没事找事,你这个人烦不烦啊……”沈婳觉得胤祯大抵又是无中生有,没好气的看了胤祯一眼,准备去厨房找东西吃,她都要饿死了。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沈婳迅速拉回,胤祯轻轻松松便将沈婳扔在床上,胤祯顷刻就覆身压了上去,一双眼透着诡异的猩红。 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啊~疼~”沈婳忍不住低喊。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小奶狗进化为小狼狗 “胤祯,你发什么狂犬病啊。你竟然敢咬我,要不是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我能让你欺负?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沈婳两只手都被胤祯牢牢擒住,根本动弹不得。 胤祯目露凶光,沈婳不自觉吞了口口水,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她全身。 胤祯抬眼看到沈婳受伤的那只手,立刻松开了。沈婳瞅着机会就想起身,不料胤祯一只手也能把她压了回去。 “你,你到底要干嘛啊。”沈婳偏过头,不敢直视胤祯。 胤祯侧头贴在沈婳耳边,克制着怒气问道∶“你到底和四哥什么关系!” “我说了很多遍了,我和他没有关系!”沈婳简直觉得胤祯无理取闹到了极点。 胤祯撑在沈婳身上,一点点用鼻尖摩挲沈婳半张脸,最后吻上了沈婳的脸颊,沈婳身体泛起不正常的颤抖。 “你讨厌我吗,把话说清楚。”胤祯低声问道。 沈婳心里突然一软,把脸转过来看着胤祯道∶“我是不讨厌你,但是……” “唔……”胤祯见沈婳调转头,立刻封住了沈婳的唇。 胤祯辗转反复,四哥的宣战让他下定决心,一定会从心到身的完全征服沈婳,再不似从前那般软弱。 沈婳从没感受过这样陌生的胤祯,似乎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拆骨入腹。沈婳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意识模糊了,喉咙里溢出一声嘤咛,胤祯终于放过了她。 “咳咳咳。”沈婳大口大口的贪恋着新鲜空气。 沈婳觉得胤祯周身充斥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踉跄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不准你下次再碰我,你听到没有。你这样会造成我很大的困扰!”沈婳喘着粗气指着胤祯说道。 胤祯扬起下颚轻笑一声,从床上起身,一步步朝沈婳走去。“你,你又想干嘛。”沈婳一步步往后退。“我,我警告你别再乱来啊。”退至门口,沈婳下意识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哐当”一声,胤祯先一步锁上了门,手撑在门框上,将沈婳整个人锁在他怀中。戏谑的看着局促不安的沈婳。“困扰,什么困扰?”胤祯捧起沈婳的脸,眸光深幽,笑意分明。 沈婳一时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才好,不过这家伙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小奶狗他不奶了,变狼了? 见沈婳不说话,胤祯揉搓着沈婳柔嫩的耳垂,低头欲吻,沈婳立刻转头。胤祯见沈婳闭着眼睛,蜷曲着手指,紧张的一直在抠门,心里不自觉一软,手伸到沈婳的身后。 沈婳以为胤祯还要欲行不轨,提醒道∶“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只听胤祯浅笑,随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婳睁眼,正好迎上胤祯狡猾的眼神,挑眉眨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说完低头再次贴上沈婳的脸摩挲道∶“或者你想我做什么。” “你……你简直是……”沈婳恼羞成怒,狠狠跺脚,推开胤祯,一溜烟跑远了。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沈婳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冷静下来。 胤祯看着沈婳仓皇的背影,抿了抿唇角,唇边漾出一抹坏笑,眸底藏了一抹浓浓的温情。 …… 沈婳闷着头气呼呼的冲出去,和刚准备进来探视的吴兰若和墨玉撞了个满怀∶“干嘛不看路啊!”沈婳怒吼,抬头一看懵了。“哎呀,怎么是你俩啊,对不起对不起。”沈婳忙道歉。 “福晋现在的脾性真是越来越乖张了。”吴兰若想起昨晚的事,隐隐有些生气。 沈婳听出吴兰若话语里的不对劲,扯了扯吴兰若忙问道∶“你是怎么了?” 吴兰若拂袖道∶“我也不怎么,反正我说的话福晋从来也没听过。” 沈婳还是头回瞧见吴兰若生气的模样,顿时求助似的看向墨玉。 墨玉伏在沈婳耳边瘪嘴道∶“沈小姐,昨晚是四爷抱您回来的,您还扒着人家,让人家留下来睡觉呢。” “什么!”沈婳的嘴张的可以塞的下一个鹅蛋。“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噩耗啊。”天呐,还不如让一道雷劈死自己。难怪胤祯刚刚那么反常,原来是又被绿了,才要宣示主权啊。 “可是四爷为什么会送我回来呢?”吴兰若听了沈婳的话好笑起来∶“我们还想问你呢,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变本加厉的。” “大概是,他看我长的太漂亮了,所以贼心不死,暗中跟踪,制造偶遇,再来个英雄救美,以图我对他感恩,继而以身相许。”沈婳摇头晃脑一通解说,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种狗血套路戏码,不禁感慨幸好自己聪明,不会被套路。 最后沈婳摸着自己的脸蛋叹气道∶“难怪古人总说红颜祸水了。” “福晋不去说书,真是天桥艺人的福气。”吴兰若鼓掌示意,而后耸了耸肩,摇头走开了。 …… 说归说、笑归笑,正经事沈婳可是半分没落下。待她填满了五脏庙以后,拉着云想容先去了制作匾额的店。 那做匾额的老板看了沈婳带来的康熙御笔亲书,神色突变,笑眯眯的道∶“请二位姑娘稍后,草民能力有限,驾驭不了圣上亲笔,需请草民的师傅来。”沈婳觉得这话没毛病,便和云想容坐在店里等。 “大人,就是她们,竟敢私自伪造圣上亲笔,私刻圣上印章!”等了好一会儿,沈婳没等来匾额店老板的师傅,倒是等来了一队官差。 沈婳冷哼一声,看着匾额店老板道∶“不说你自己没见识,反倒诬赖我。” 不等匾额店老板出声,捕头便已命人抓住沈婳和云想容,哂笑道∶“小姑娘,咱们圣上除了每年过年时节,几乎不轻易赐字。又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店铺赐字呢?” 那捕头一脸惋惜的看着沈婳道∶“小姑娘,做生意呢,要脚踏实地,用这种坑蒙拐骗的方法,制造噱头是行不通的。更何况,这是律法所不容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学无术,肯定不懂这些,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我才懒得教你。”说完就对着捕快挥手道∶“带走!” 沈婳跟着捕头在大街上走着,叹了口气,戳了戳捕头,抿嘴说道∶“看在你夸我好看的份上。我劝你呢,还是把我放了。不然一会儿到了衙门,我怕你小命不保啊。”云想容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捕头调转头又看了一眼沈婳道∶“姑娘,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认识。你想唬我,只怕是选错了人。要是再不安分守己,本捕头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要对谁不客气啊?!”裕亲王世子——爱新觉罗·保泰,拎着好几包药材出现在沈婳面前。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达哈苏的同居室友 那捕头见是保泰,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躬身行礼道∶“参见裕亲王世子。哎呀呀,小人今日有幸,能得以看见世子出行。” 忽的想起保泰刚刚的问话,迅速变了脸色,指了指沈婳颐指气使道∶“启禀世子,这位姑娘冒充圣上亲笔,私刻圣上印章。还恐吓下官,下官正要带她去衙门治罪呢。” “是该治罪,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保泰手摸下巴,装模作样说道。“是的是的,世子说的极是。”那捕头谄笑着,显然还未领会深意。 保泰一脸看傻子的神情,半开折扇,狠命敲了敲捕头的头∶“我说是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啊。” 保泰收起刚刚的放荡姿态,神色严肃,对捕头伸手介绍沈婳∶“你可知这位是什么人,就算是本世子,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你区区一个捕头,竟然还敢绑堂堂十四皇子的嫡福晋吗!” 那捕头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脖子往前倾,眼里的恐惧都快要溢出来,结结巴巴道∶“十四,皇,皇子福晋?世子您说,这个毛丫头,啊不是,这位贵人是皇子福晋?” 云想容叉着腰跳出来,食指刮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摇头摆尾神气道∶“这位,就是十四爷的当家嫡福晋,怎么样,怕了吧,就凭你还敢抓我们。” 沈婳咧嘴嘴冲他们挥了挥手笑了笑,那捕头连着十来个捕快,立刻就吓的猛地跪下,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沈婳努了努嘴道∶“之前就和你说了,让你别抓我,别抓我,你非不信,真让人伤脑筋,这下怎么好呢。”不过沈婳一个现代人,倒是没有什么官僚气,既然也没把自己怎么样,也没必要闹的太僵。 于是沈婳蹲下身拍了拍那位捕头∶“起来吧,没事了。” 保泰见状立刻把沈婳拉了起来,皱眉不悦道∶“你怎么可以纡尊降贵蹲下和他说话,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东西。” 保泰说着,用脚踢了踢那捕头,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人滚,立刻滚!”那捕头又磕了好几个头,缩着身子跑远了。 沈婳其实很不喜欢这些满清贵族的阶级做派,但是即使自己说了,估计也收效甚微,不如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婳注意到保泰手里拎的药关心道∶“你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难不成是之前在徐州染上疫病了?”若真是这样,沈婳就准备拿之前的方子给保泰治病。 保泰摇头叹气道∶“我身体一向很好,生病的是我的阿玛。” “裕亲王?”说实话,沈婳对这位裕亲王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裕亲王怎么了?”不过好歹是一条人命,若是自己有办法,能帮上忙就最好了。 “阿玛年纪大了,加上连年带兵征战,伤病缠身。如今,如今也不过是挨日子罢了。”保泰垂眸,一股悲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婳拍了拍保泰的肩膀以示安慰∶“裕亲王是肱骨之臣,老天爷一定会垂怜的。既然你阿玛身体不好,你还是尽早回去吧。过几日,我和十四爷去看看裕亲王。” 保泰点了点头,作揖告别,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调转头对沈婳道∶“上次就和你说了,多带一些人出来,怎么就是混不听劝呢。十四爷府里难道就连一个护卫都舍不得拨给你么?你看看你又受伤了吧。” 沈婳刚要解释自己是一个人出来的,骨折也不关胤祯的事,只听保泰先一步开口道∶“上次我身边的护卫你也见到了,身手极好,等我回去让他跟着你。” “不用不用……”沈婳连声拒绝。 保泰一脸了然于心打断道∶“我敬重你的为人,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既然十四爷暴殄天物,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完便急忙转身走了。 “十四爷的这个绿帽啊,简直跟俄罗斯套娃似的,层层叠叠。”沈婳苦笑着,邀四爷睡觉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又来了个保泰送贴身护卫,她这人生可真是炫闪。 …… 沈婳定做好匾额以后,将钱给了云想容,让她自己去买做衣服的工具。云想容泪眼汪汪的,没想到沈婳会这么相信自己,当即就发誓,今晚不做完两只袖子就不回府睡觉! 保泰几次三番救了自己,关于裕亲王的事情,沈婳准备先回府问问墨玉,再想办法。 谁知刚到了府门口,就看见达哈苏和保泰的护卫在院子里比武,刀光剑影的,甚是激烈。 “来这么快?”沈婳心虚,猫着身子准备潜回长乐院。 胤祯一个空翻稳稳落在沈婳面前。 “嗨~”沈婳挤出一个笑容,和面无表情的胤祯打了个招呼,然后趁其不备就想溜走。 “哎呀哎呀,放手,疼死了。”胤祯不费吹灰之力的,揪着沈婳的后脖颈,将沈婳滴溜一下拎到自己面前。 沈婳用仅剩的一只手玩命打着胤祯,完了后一脸嫌弃的在胤祯身上抹了抹。 “你现在长能耐了是不是。裕亲王世子连贴身护卫都送到咱家来了。”胤祯刚见到巴彦,听完来意后,怒气简直快要冲破天灵盖了。 巴彦见胤祯为难沈婳,立刻不再和达哈苏纠缠,三两步就冲进沈婳和胤祯中间,挺着胸脯颇为蛮横∶“我家主子说了,我的任务就是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完颜姑娘。” 沈婳一巴掌拍到自己大脑门上,哭笑不得,拉着巴彦道∶“大兄弟,这位是十四爷。” 巴彦是个武痴,所以头脑就有些发育不良,只见他挺着自己壮硕的身板,上下扫了胤祯一眼道∶“别十四爷了,就是二十四爷也不行。总之,不管谁伤害姑娘都不行。” 胤祯一张脸早就气的铁青,握拳的手咯吱咯吱的响,从牙缝里吐出声音∶“完颜海若,你可真是好样的!” 巴彦一脸的骄傲,对沈婳炫耀道∶“姑娘怎么样,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保护好你!” 沈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慨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估计是不会好过了。 …… 墨玉看见沈婳回来,身后还跟了个彪形大汉,诧异道∶“这又是什么情况,沈小姐,你又买了个伙计?” 沈婳呵呵尬笑道∶“这是白捡的,送的送的。”一面看向巴彦道∶“大兄弟,你先去看看这院子里的空屋子,喜欢哪间就住下吧。”毕竟是保泰的一片心意,总不好拂了去。 巴彦摇了摇头,脸上的两坨肉甩的晃起来∶“我就跟刚刚那小子住一间就行了。那小子看着猴子似的,不过身手真是不错,哈哈哈。没事咱们俩还能打个架什么的。” 沈婳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巴彦说的是达哈苏,不禁脑补了下两人同居以后的热闹生活,觉得十分有意思,自己以后不怕无聊了。 “大兄弟,那我就先不招待你了,我和墨玉有话说。”沈婳示意墨玉进屋说话。 巴彦十分豪爽,点点头,一个脚尖轻点地,腾空而起,人就又不知道去哪了。沈婳心里十分惊奇,巴彦胖的看起来和相扑运动员似的,轻功竟然也能如此身轻如燕。中华武术,果然大有乾坤。 …… 一时进了屋,沈婳关上门窗,对墨玉发问道∶“墨玉,你可有办法查一个人的阳寿?” 墨玉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事不难。” 墨玉此时虽是人身,但法力却已算得上是个地仙。“查谁?”墨玉看向沈婳。 “裕亲王,爱新觉罗·福全。”墨玉嗯了一声,“咻”地一下又钻进地里。 沈婳焦急的在屋里走了两圈,墨玉终于从地面长了出来,眉宇间略有些惆怅的看向沈婳∶“已经查到了,就是这一年的六月二十六。” 沈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向墨玉∶“今天是几号?” “五月二十六。”墨玉抿嘴,神色复杂的回道。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怕你在饭里下春药 那也就是说,裕亲王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想到保泰刚刚颓丧的表情,沈婳心里顿时就很不是滋味。 “墨玉,阳寿是固定的吗,不会出现什么神医延长寿命之类的转机吗?”沈婳仍不死心。 墨玉正了正脸色严肃道∶“沈小姐,强行更改寿数,是逆天改命的行为,会牵扯到所有人的命运,此事是万万不能的。” 沈婳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白了一眼道∶“切,那我还不是不死之身么。” 墨玉眉头皱成了人字形道∶“沈小姐,您这是因为托我的福。” “呵呵。”沈婳阴阳怪气笑了两声,想到了甄嬛传里的台词∶“这真的是我的福吗,还是我的孽。” “是福。”墨玉板板正正的回道。这样你就等于多了个天然的保护屏障,我就可以不用担心你有危险了,墨玉在心里想到。 沈婳咂了咂嘴,嗓子里干笑了两声,心里感慨,果然还是那个智力有损,如假包换的墨玉。 “唉,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得知天命难违,沈婳心里沉重,脱了鞋趴在床上,开始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安慰开解保泰。 不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又到晚饭时节。 子衿子佩领着一群小丫头轻声扣门∶“福晋,用晚膳了。” 沈婳心里闷闷的,没什么胃口,偏头对外喊道∶“我不想吃,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先撤下去,放在小厨房那里,晚点我饿了,自己再去吃,你们赶紧去吃饭,别耽误你们。” 领头的子衿子佩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几个小丫头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福晋居然也有不想吃饭的时候?”子衿掐了一把自己,确定不是在梦中。 “福晋不是一顿不吃就吵的闹的鸡犬不宁么。”子佩狐疑的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确信世界还未崩塌。 子衿睨了一眼子佩,子佩自觉失言,低头不语。子衿复又扣门,语气里带了关切∶“福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宣府医来瞧瞧?” 沈婳将手枕在脑后,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望着天花板∶“没有,只是没胃口,你们都下去吧。” 子衿子佩知道再问,沈婳估计就会嫌烦,只得满腹疑虑的退下了。 墨玉瞧着沈婳这般情状,知道她是为裕亲王的事情不快,便想撮合沈婳和胤祯,于是跑到胤祯院落里,找到达哈苏,禀明情况。达哈苏立刻在胤祯书房外抱拳躬身道∶“主子,福晋房里新来的小厮说,福晋不肯用晚膳。” 正在看书的胤祯顿时抬眸,放下书本,打开房门,见墨玉站在院子里。 “十四爷,福晋恐怕心情不好。”墨玉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胤祯点头,往长乐院走去,经过墨玉身边的时候,侧着头多看了好几眼。不知为什么,胤祯总觉得这个青衫少年郎,和沈婳的关系并不简单。 …… 胤祯先去了厨房,命厨房做了几样沈婳爱吃的,然后亲自提着食盒走进了长乐院。 胤祯毫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将食盒放在桌上。沈婳也没往门口看,乱发脾气道∶“子衿子佩,你俩现在越来越不听我话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不吃啦。” 胤祯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周身的灯光都被温柔了。 “让我看看今天都吃什么?”听见是胤祯,沈婳忙转过身子,面色不自然∶“你,你怎么来了,而且,干嘛又不敲门啊。” 胤祯并不理会沈婳,打开食盒一样样端出来道∶“今晚有酸笋鸡丁粥、螃蟹馅的小饺、清炒虾仁、木樨清露、糖蒸酥酪……” 还未等胤祯念完,沈婳便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的有这些吗,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沈婳坐到桌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闭眼先嗅了好几次,让自己的鼻子满足了,继而接过胤祯递过来的筷子∶“好香啊,厨房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沈婳夹了一块虾仁准备放进嘴里。 等等,沈婳想到中午胤祯那个恶狼扑食的情状,放下筷子,上下打量了胤祯好几眼,疑惑的问道∶“那个,你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胤祯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下作的小人么?” “谁让你自己中午……中午霸王硬上弓啊?”沈婳抻着脖子,咽了口口水,还是不太敢吃。 “那我上了吗,不是也没吗!”胤祯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上了的好,省的现在这么委屈。 “所以才色心未死要下药啊。”沈婳一脸的理直气壮。 “那我和你一起吃总行了吧。”胤祯耐着性子。 沈婳立刻捂住满桌她的心爱之肴∶“不行。你要是真的在里面下了药,你和我一起吃,我才是插翅难飞了呢。这样,你出去,我一个人吃,这样就算下了药,我也是安全的!” 胤祯气极∶“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婳不甘示弱的回道∶“咱俩也不知道谁更狗,在我身上留了那么多味道和记号。” “你……”胤祯又给沈婳堵了个结结实实,无力反驳。 “吃吧吃吧,你看看你都馋成什么样了。”胤祯伸手擦了擦沈婳流到下巴的口水。“再说了,就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你还能逃的掉吗?” 胤祯暧昧不明的笑容,盯的沈婳不自觉又去拿了件衣服,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终于放心大胆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虾仁送进嘴里。 “哇,好好吃好好吃,呜呜呜,厨房对我真是太好了!”沈婳眯着眼睛,跺着脚,一脸兴奋到陶醉的表情。 胤祯傲娇的挑了挑眉。 …… “你什么时候又认识的保泰?”这个问题令胤祯如鲠在喉,不问不行。 沈婳含糊不清道∶“就是上次在徐州,我去采连翘,又碰到有人要杀我,世子救了我,就这么认识了呗。” 胤祯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徐州?天地会那次不是扬州吗?” 沈婳努了努嘴道∶“就是你非要强迫我去堤坝落水被我救起来那天啊。我落了单,那伙人顿时就围过来了,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绕着我走了好一会儿,都不动手,然后保泰主仆就过来了。” 想起当时的场景,沈婳依然觉得很是滑稽。 “你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胤祯语气有些埋怨。 沈婳满脸好笑的看着胤祯道∶“大哥,你给我机会说了吗,我那天才回去,才放下药篓,水都没喝,厕所都没上,你就把我直接抱起来扔到马上去了。怎么我俩还轮流失忆呢,这玩意它也传染么。” 好像……真的是那样,胤祯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认识要杀你的人么?”这事透着蹊跷,胤祯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拜托,我怎么可能认识杀我的人……”沈婳白眼翻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本正经的看着胤祯∶“我好像,真的见过他们。” 沈婳想起那熟悉的手刀,整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胤祯的膀子喊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群人就是上次京郊刺杀案的那群人!”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卫生巾外交 珈宁倚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已经跪地许久的知意。 嘴角扬起笑了一声∶“你还敢跪在我这里,不怕我杀了你么。” “你不敢,因为我死之前一定会说出所有的真相。”知意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姿态,直视着珈宁。 “而且没有我,你永远也伤不了嫡福晋分毫。”知意想了这几日,终于让她想明白了。 珈宁将香炉放置一边,稍稍坐直了身子。 知意晓得,这是珈宁开始上心的意思,缓缓开口∶“就算杀了嫡福晋又怎样,不过是一时之快。” 那日沈婳突然离去,让知意发现,沈婳的心里是有胤祯的,既然如此,事情就变的容易多了。 “我们应该以退为进,自导自演,让十四爷对我们心生愧疚和歉意,从而对十四爷提要求,给予嫡福晋一次次致命一击。”知意这么多年受过的痛苦,她现在要通通在沈婳身上报复回来。 “可十四爷未必会听我们的。”珈宁目光带着失望∶“你不是不知道,十四爷有多在乎嫡福晋。” 知意咧开嘴笑了∶“珈宁,爷最是个水泊梁山的性子,只要我们做到爷的心里,就一定能拿捏住十四爷。” “知意,你到底想做什么?”珈宁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探究之意。 “我是不会和你抢福晋之位的,你只需要这一点就好。”知意现在满腔的怨恨都在沈婳一个人身上。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谁都可以牺牲,陈丰不可以。”珈宁提醒知意。 “好。不过珈宁,你可要把他藏好了,否则,谁也保不了你们。”知意搓了搓手指,她知道,珈宁再狠也是有软肋的,这让她非常满意。 “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把嘴闭好就行。”珈宁脸色突变,撑着腰进了卧室,背后的知意笑意森森。 …… 沈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就是说,有一伙人随时都待在她身边,伺机而动,一有机会就要杀了她,这也太吓人了吧。 比这件事更可气的是胤祯的态度,吃饭时沈婳一口咬定就是珈宁的人马干的,胤祯又说什么凡事要讲证据,根本就是偏心! “有孩子了不起啊,要不是没到时间,我也能生一个!”沈婳越想越气,骂骂咧咧的。 “福晋,您睡了吗?”吴兰若的声音传来,沈婳觉得奇异,赶紧开门让吴兰若进来。 吴兰若却不进来,低垂着头,嗫嚅着道∶“福晋,那日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是故意和四爷……那日我的话说的难听了些,特来和你道歉。” 沈婳想了半天才明白吴兰若说的是什么事,大手一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有啥的,也值得道歉。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嘛。” 见吴兰若还是一脸自责郁郁寡欢的模样,沈婳坏笑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吴兰若终于有了反应,用力点了点头∶“福晋您说,什么事?” 沈婳将手搭在吴兰若肩膀上,把她拐进了房间,指了指床笑道∶“陪我睡觉。” …… 次日一早,沈婳便赶到了成衣店,云想容竟然直接趴在机器上就睡了一夜,沈婳定睛往机器上一看,不禁惊呼云想容的实力,才一天一夜,她竟然已经做完了两只袖子了。 “你怎么不回府睡,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沈婳颇为心疼,轻声说道。 云想容打了个哈欠笑道∶“没事没事,福晋这么相信我,我不可以让福晋失望的!” “不过福晋,只有我和您两个人,这速度也太慢了,咱们还是要想个办法,招一些人过来。” 云想容为难道∶“丰老板手下倒是有不少可用之才,只可惜没办法收为己用。” “我有一个主意。”沈婳眸中精光微闪。 这事要从穿越之初开始说起,沈婳自打来了清朝后,最令自己头疼不堪的,就是每个月姨妈的问题。在现代极其方便的事,在清朝几乎令自己崩溃。 因此沈婳从穿越的当月起,就研发了自制卫生巾∶把草纸、草木灰和棉花压实压平,用透气的纱布包裹,最后为了舒适性,又在表层缝了一层纯棉的布,两头和两侧分别穿了细绳,最后高温消毒,用的时候绑在裤子上,一系一解一扔非常方便。 沈婳后来还效仿现代卫生巾,做了不同的长度,大大解决了在古代的姨妈问题。 沈婳翻出自己做的卫生巾递给云想容,并告诉云想容如何使用∶“你把这个偷偷拿去给你的同事,额,就是你那些小伙伴,告诉她们怎么用,然后跟她们说,只要来我这上班,每个人每月我都送这个,快去。” 云想容看着沈婳自制的卫生巾,一脸不知所以∶“福晋,靠这个就能拉人么?” “能,肯定能。”这可是千年以来女性最要命的头等大事,解决了这个,肯定会有人愿意来。 …… 沈婳于是做了一上午的衣服,下午的时候沈婳去匾额店,取回了康熙御笔的匾额,和伙计一起挂在了门头,店里的装潢也在稳步进行。沈婳站在门口往里瞧,觉得特别的有成就感。 “请问,这里是花神妙吗?”夕阳交晚时分,三五个女孩子在店门口出声问道。云想容立刻跑了出来∶“是的是的,这里就是。” 看来是卫生巾外交发挥作用了啊,沈婳满面笑容走了出来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三五个姑娘互相看了一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我们想问一下,今天云想容送来的那个,什么巾,可以卖给我们吗?” 沈婳眼眸微转道∶“不行哦,那个做起来挺麻烦的。是员工福利哦,你们要是想要,就过来一起上班吧。” 云想容立刻凑过来道∶“这位可是十四爷的福晋呢,跟着福晋干,难道不比丰老板有前途。” 沈婳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的,人各有志,真不愿意来,我也不勉强你们,本来我招人就是名额有限的,先到先得。” “那,那现在还有名额吗?”那三五个姑娘急忙问道。 “有是有,但是不知道你们的本事如何。”沈婳示意云想容。“先去做个手帕我看看吧。”话音刚落,云想容便把她们带进去考试了。 …… 只一晚,沈婳自创的卫生巾便风靡整个京城制衣坊,沈婳早上来开门的时候,被门口排的长队吓了一大跳。 “你们……”沈婳奇怪问道。 “我们是来应聘拿卫生巾的!”齐刷刷的女声震耳欲聋。 沈婳大致数了数,得有上百个女孩子,但是她只需要三十个左右就够了∶“十个人一组,进来考试,择优录取。” 沈婳这里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丰老板那里却是门口罗雀,人丁萧条。丰老板打听清楚后,气势汹汹跑到沈婳这里,吩咐人准备把沈婳的店砸了。 “丰老板,我看您这样暴躁易怒,膀大腰圆,估计内分泌得有点问题。今天我免费给您一片卫生巾,您去试用一下,或许对您有好处。” 沈婳笑眯眯的,拿出一张超长型的递给丰老板。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曾是裕亲王的预订儿媳?! 丰老板气的把卫生巾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沈婳撩了撩头发,浑不在意∶“没胆子用就算了。”说话间抬头朝房顶看了一眼喊道∶“巴彦,帮我送送客人。” 丰老板还未看清,就见一个身高足足比她高两个头的壮汉,从房顶一跃而下,震的脚下的土地都抖了抖。抱着手居高临下,一脸不善的看着她。 “对了丰老板,看在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多员工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那块匾额你可千万别碰,那上面可是盖的圣上的章,出了事,我可不管。”沈婳嘴角微挑。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丰老板眼见今日是不能如愿了,跺着脚滋着牙,恨恨的走开了。 丰老板觉得来都来了,不拿东西太亏了,于是将卫生巾又捡了起来。 沈婳见丰老板拾起卫生巾,好笑道∶“刚扔了不要这会又捡起来,我也替你怪害臊的。” …… 经过了一上午激烈的筛选,沈婳的制衣队伍总算是建好了。那些落选的姑娘,苦着一张脸问道∶“福晋,那卫生巾就真的不能卖么?” 沈婳犯了难,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真的没有多余的人工和精力去量产卫生巾。不过女孩子当然应该帮助女孩子∶“你们容我想想办法,先别急,我这里的你们先拿去用。” 那群女孩子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小容,按如今的人手,做完七个颜色的繁华梦样衣需要多久?”沈婳只要一想到康熙那句,店开不好就回家生孩子,简直头疼。 “最快也要一个月吧。”云想容评估了大家的进度。 “行,做衣服这块就交由你负责了。”一个月还好,她有信心,只要等衣服做出来,一定会大卖的。 “福晋放心,我一定日夜监督她们,不让福晋失望!”云想容生平第一次这么被人看重和尊重,决心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辜负沈婳。 肩上一紧,沈婳抬眼望去,胤祯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不是说今天要去看裕亲王,我来接你。” 沈婳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心火又旺了旺,耸肩将胤祯的手弹开。“这都五月底了,你不热我热的慌。” 说完便径直出了店门,搭着子衿子佩的手上了车,见胤祯迟迟不来,掀开车帘板着脸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了。” 胤祯忍笑着也挑开车帘,弯腰进了马车,挨着沈婳坐下。沈婳两眼一翻,用手扇了扇风,换到胤祯对面去了。 胤祯挪了过去,立刻捂住沈婳的嘴道∶“别出声也先别生气,你悄悄掀开车帘往斜后瞧。” 沈婳半信半疑的掀开车帘一角,定神往后一看,眼睛立刻放大了,胤祯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捂住了沈婳的嘴。 沈婳点点头,又有些不确定,于是再次回头细细看了一眼。 “是他吧。”胤祯挑眉问向沈婳。沈婳先是犹豫着缓缓点点头,而后快速的点了几次头。 胤祯歪在沈婳肩上上笑道∶“昨晚你和我说过后,我就仔细留意你身边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果然一直在跟着你。” “你放心好了,我已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对策,晚上咱就可以瓮中捉鳖了。”胤祯满面的春风得意。 所以,他不是不在乎自己,也不是偏袒珈宁,沈婳心里的怨气好似一阵风吹过,清透干净。 “你昨晚不是还说要找证据。”沈婳低着头鼓着嘴嘟囔道。 胤祯一骨碌从沈婳肩上起来,巴巴看着沈婳道∶“我这不是正在找证据么。”说完蹭了蹭沈婳的额头道∶“你什么时候才肯真的相信我一次呢。” 沈婳红了脸道∶“做什么靠的这么近,又黏又腻的,热死人了。” 胤祯舒朗一笑,牵着沈婳的手道∶“那不生气了,我们讲和好不好。” 沈婳扬起下颚故作傲娇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嘛,得看你的表现。”却没有抽开被胤禛握着的手。 胤祯意识到沈婳没有抽手,眼里顿时有了笑意。 沈婳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想着千万不能对胤祯动心,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里,却这么想要和胤祯靠近。 …… 自打徐州回来后,珈宁就再未见过陈丰。看见胤祯出门后,悄悄潜入暗道。 走到石门处,珈宁瞧着那个锈迹斑斑的接头铃铛,一时有些晃神∶“等下次来我一定要带一个新的。”珈宁说出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 “叮铃铃。”珈宁敲响铃铛。过了半晌,石门处仍旧不见动静,珈宁又敲了一遍,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 “陈丰哥怎么出去也没告诉我?”珈宁满腹疑虑,但不得从暗室里退了出去。 一整天珈宁都有些心绪不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 沈婳和胤祯到了裕亲王府邸,刚下了车,保泰便迎了上来,热情的和沈婳打了招呼,又问了巴彦听不听话,有意把胤祯晾在一边,连个招呼都不打。 沈婳瞧见胤祯那张铁青的脸捂嘴笑道∶“世子。”说完对保泰用眼神示意胤祯的方向。 保泰敷衍的抱拳道∶“见过十四爷。” 眼见胤祯情绪不大好,沈婳忙牵着胤祯对保泰道∶“令尊何处,方便去看看吗?” 保泰点头,忙领着沈婳和胤祯来到了裕亲王福全的病榻前。 屋里溢满了散不开的浓重药味,沈婳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鼻子。 “参见裕亲王。”沈婳和胤祯一起行礼。 保泰轻轻拍了拍福全的胸口,福全方才缓缓睁开了眼。“阿玛,十四爷和十四福晋来瞧您了。”保泰柔声提醒道。 “哦……”福全长长的嗯了一声,而后传来几声浓重的呼吸声,示意沈婳近身说话∶“小丫头,还记得我不?” 沈婳茫然地看了看福全,又看了看保泰和胤祯,见他们和自己一样的不明所以,只得饱含歉意的摇头道∶“裕亲王,真是抱歉,晚辈不记得了。” 福全笑了两声,而后剧烈咳嗽起来,沈婳忙伸手顺了顺福全的背,保泰递过来一杯水,沈婳服侍保全喝下。 福全拉着沈婳的手,眼神里装满了慈爱,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本王记得,那还是二十九年的时候,我奉命去攻打准噶尔。那时候,你才只有四岁。呵,班第那个老家伙,行军打仗也要带着你。” 福全顿了顿,喘了几口气,才能继续说话,∶“小丫头,你从小就是个有福的。当年若不是你半夜突然啼哭,把班第吵醒。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准噶尔半夜突袭的计划。” 福全轻轻捏了捏沈婳的鼻尖,又看了看保泰笑道∶“可惜,圣上舍不得,不然,你该嫁的人是我儿子才对。”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给胤祯用上了卫生巾 裕亲王的这一句话,整一屋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沈婳偷瞄了一眼胤祯,只觉得他头上更加绿油油的了。 福全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我儿保泰只比你大四岁,年龄所差不多。那时候我还和圣上说,男孩子发育的本就晚,不成熟,若是嫁个比自己小的,得多遭罪。” 沈婳在心里默默附和,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对了。 “可是啊,圣上铁了心似的,就是不答应。因为圣上不同意,我和你那克出也没办法。”福全丝毫不在意胤祯那张已要由青变黑的脸。 沈婳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胤祯,忙抿嘴回道:“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多谢裕亲王垂爱,十四爷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他敬我我敬他,彼此和睦……” “我看未必吧。”保泰听不下去,打断了沈婳的话。“十四爷若真的在乎你,怎么我见你几次,都是一个人,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这也算很好么。”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不劳世子费心和惦记。”胤祯毫不客气的,将沈婳拉了起来,十指相扣牢牢紧握,护在身侧。 沈婳觉得胤祯牛心左性,又开始不懂分寸,沉下脸道:“你怎么回事啊,在长辈和亲人面前,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沈婳见胤祯绷着脸,晓得依他的性子,此时不走已是进步,忙赔笑解释道:“还请世子和裕亲王别见怪。十四爷没有不关心我,只是恰好几次出行,没有带护卫而已。让世子误会了,还特意将自己护卫转赠给我,十分感激。” 继而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这手也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十四爷当时并不在场,也不知情。” 胤祯突然别别扭扭道:“刚刚,刚刚是我话说的没有分寸,还请,请王爷见谅。” 且说沈婳是第一次看见,胤祯愿意和除了她以外的人道歉,满脸都写满了稀奇,胤祯涨红了脸,侧过头去,四处乱看,掩饰尴尬。 沈婳低头笑了笑,鼓励的紧了紧胤祯的手,用胳膊肘撞他:“你不是还给裕亲王带了好东西,干嘛不拿出来。” 胤祯乖巧的哦了一声,将锦盒递上:“裕亲王,这是经年汗阿玛赏我的长白山参王,特来送给裕亲王,还望裕亲王早日康复。” 福全示意保泰接过,对胤祯招了招手道:“想不到十四一晃眼也这么大了。”随后看了看沈婳道:“十四总算也有些长大成人的模样了,圣上一定很欣慰。我现在才算是理解圣上的用意。” 见屋内气氛严肃,福全打趣道:“圣上一定是觉得我儿保泰,稳重得体,不需要若儿你管教了,哈哈哈哈。” 屋内陡然笑成一片。 一时辞别裕亲王,行至大门,沈婳想起裕亲王寿命已进入倒计时,对保泰叮而又嘱,胤祯站在车边看,嘴翘的老高。 “舍得回来了?”胤祯见沈婳终于愿意上车了,阴阳怪气道。 沈婳见怪不怪,吩咐车夫回府,对胤祯道∶“看在你今天好歹也算有进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要是……。”胤祯突然伸手覆上了沈婳的脸。沈婳下意识的侧头躲开。 “要是我早一点出现在你生命里就好了”。沈婳错愕转头回看胤祯。 胤祯抓住沈婳的手,一双眼睛噙满了不服气∶“那我一定不会让你被其他人觊觎,你,就只能是我的。” 沈婳只觉手臂一紧,只见胤祯弯下腰低着头,珍而又重的,轻轻吻上了自己的脸颊。 沈婳愣愣的忘记了闭眼,看着胤祯俊逸的脸庞近在咫尺,心内一阵慌乱,推开胤祯,调转身子∶“我,我们先回家吧。”“砰”地一声,沈婳的额头与车框撞了个严实。 “胤祯,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沈婳吃痛的揉着头嗔怒道。 …… 夜晚沈婳按照胤祯的计划,走出府外散布,吸引陈丰动手。 沈婳对着蹲在马路边草丛里,挤在一起的三个大男人,一脸狐疑。“这样真的行吗,到底靠不靠谱啊。” “放心好了。那个主使之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胤祯笃定。 沈婳只能装模作样的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走路健身。 从徐州回来的陈丰,自知愧对珈宁所托,因此一直潜伏在沈婳身边,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杀了沈婳。 “我不信十四爷会放心这丫头一个人,晚上在路边闲逛。”陈丰对胤祯的手段有所忌惮∶“一会儿你们先去,倘若真的有埋伏,你们务必缠住,给我争取时间。” 死士听令,顿时如飞天蝙蝠一般的死士从天而降,落在沈婳周围。冷兵器的光泽,晃的沈婳几乎睁不开眼。 胤祯等人见状立刻冲了出来,沈婳小心窝在一边,刀剑无眼,她已经疼怕了。 陈丰瞅准机会,利剑出鞘,直奔沈婳而来。沈婳“啊”地一声,连连后退,可她哪里是训练有素多年的,陈丰的对手。 眼看躲不过去,胤祯一连串空翻纷沓而至,实实挡在了沈婳的面前。 有温热的液体扑在了沈婳的脸上,胤祯闷哼一声,强撑着回身杀了陈丰一个回马枪,将陈丰牢牢压在腿下,沈婳忙过去一起帮忙压住陈丰,大声呼救。 闻声而至的达哈苏和巴彦立刻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陈丰的人马,将陈丰擒住。 “不好,他要自尽!”胤祯一拳打在陈丰脸上,从陈丰口里掉出两颗牙来,沈婳仔细一看,那后槽牙竟然连着毒囊。 “哇,十四爷你好厉害啊……”沈婳不禁暗自叫好,话没说完,发现胤祯神色有些不对劲,立刻点燃火折子一看。 原来刚刚温热的液体不是陈丰的血,而是胤祯的! 胤祯此时被陈丰一剑刺穿下腹,身上的窟窿眼一直在汩汩往外不停的流血。 沈婳觉得自己嗓子眼被捏住,整个人快要不能呼吸,突然摸到身上的卫生巾,灵机一动,把它当绷带一样,紧紧系在胤祯的内衣上,堵住正在渗血的窟窿,然后立刻让巴彦背胤祯回府。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珈宁启动营救计划 沈婳即刻命人去宫里报信给康熙知晓。一是为了给胤祯请宫中太医看诊,二是为了把事情扩大,好引起重视,可以借用天家的力量,探查陈丰的底细。 果不其然,康熙一听此事,立刻睡意全无。当时就命人将陈丰押送刑部候审,太医院所有太医,立刻倾巢出动赶到胤祯府邸。 …… 觅雪院。 “哐当”一声,珈宁整个人跌坐在黄花梨的木椅上,眼神呆滞。 珈宁不停的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只手死死攥着,揪着自己胸前的荣华。 “你先出去,千万当心,我会想办法。”珈宁嘴里一团血腥气,艰难的尽数咽了下去,对报信之人挥了挥帕子。 府里现在如何灯火通明、如何人声鼎沸,珈宁皆充耳不闻,月光照的她脸上亮晶晶的。 …… 沈婳不肯出去,一定要待在胤祯身边才能安心,太医院众人皆不敢拦,任着沈婳留在屋里。 “这是何物?”太医院程院正解下胤祯的内衣,看见卫生巾,奇异问道。 沈婳忙挤进去解释道:“这是卫生巾,我拿来给他止血用的。” 一面说,一面小心解下卫生巾,生怕弄疼胤祯。两片卫生巾已到承受极限,变的鼓鼓囊囊的,拿在手上颇有份量。 程院正对沈婳的发明已然习惯,检查胤祯伤口时惊呼:“此物神奇,不用任何药物,竟然能把血止住。”又替胤祯把脉感慨道:“若不是及时止血,恐怕十四皇子命不久矣。” 沈婳一颗心终于从嗓子眼滑下去:“也就是说,他不会死咯。” 程院正命其他太医给胤祯处理包扎伤口,抽身出来对沈婳躬身道:“是的,十四皇子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这卫什么,也是福晋的自创吗?” 沈婳颇为自豪的点了点头,真是没想到这卫生巾竟然还能有这种作用,若是拿来售卖,必然有市场!沈婳开始蠢蠢欲动。 “福晋,劳烦您吩咐府中下人,去宫里拿药,煎了给十四皇子服下。”沈婳正筹谋间,程院正已将药方开好,沈婳迅速切断致富经,连声喊达哈苏去宫里取药。 “兰儿,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婳觉得有一个黑影,跟着达哈苏一起出了府。 吴兰若此时两眼睛哭的核桃仁似的,哪还有心思看外面,胡乱应付道:“或许是哪儿的大鸟吧,福晋咱们还是照看爷要紧。” …… 刑部天牢里今夜也是不眠夜。 陈丰将所有的酷刑都受了一遍,浑身上下连一块完好的皮肤都不剩,依然只是垂头,半字未言。 这可真是难倒了刑部主审,康熙说一定要撬开他的嘴,眼下便不能再罚了。主审只能解开陈丰,将他重新扔回牢里看守,等待下一轮的刑审。 …… 翌日。 珈宁的阿玛,员外郎明德,听说胤祯受伤一事,一下了朝便赶来探望。 见胤祯还在昏睡,和沈婳行礼道:“给福晋请安,之前多有得罪。多谢福晋不计较……” 沈婳闻言冷笑:“明德大人说的哪里话,本福晋什么时候说过不计较了。” 明德一时十分难堪,站在沈婳面前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沈婳瞥了一眼明德道:“不过呢,我和你女儿不一样。我有父母教过我,对待长辈不可以无礼。虽然你确实得罪过我,但我不会和你计较,我只和珈宁计较。当然,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毕竟我也没有为难晚辈那么龌龊的心思。” 一段话说的明德羞愧难当,也暗暗感慨沈婳犀利不好惹之名,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自己那么聪明的女儿,会将沈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打压都伤不到分毫。 珈宁知道明德来了,忙快步扶着肚子赶了过来。不想刚走来,就听见沈婳这一番说辞,不觉又动了气。但眼下救陈丰要紧,便扯了扯嘴角,走进道:“阿玛来了。” 沈婳盯着珈宁那张伪善的脸笑吟吟道:“好在刺客已经抓住了,想来不久便能破案了。” “福晋说的是。”珈宁滴水不漏,沈婳内心真是深感佩服。 “珈宁你临盆在即,嫡福晋有些东西托我带给你。”明德咳嗽示意珈宁,然后对沈婳躬身行礼客气道:“福晋,下官失礼了。” 沈婳也懒得理这对恶贯满盈的父女,嗯了一声便又回到胤祯身边,打发他们出去了。 …… 明德从袖子里掏出手帕,不住的擦汗:“完颜海若果然是个狠角色。难怪你斗不过她。” 珈宁柳眉倒竖:“阿玛这是说的什么话,没到最后,如何知道斗不过,又何必长他人威风。” 一时到了觅雪院,珈宁遣散众人,开门见山:“阿玛,想个办法,我需要和太子见一面。” 明德吓了一大跳:“你见太子做什么?” “阿玛知道昨夜被送进刑部的人是谁吗?”珈宁顿了顿道:“是陈丰。” 明德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脚步踉跄,差点摔倒,眼睛睁的极大,颤声道:“是原来府里的那个陈丰吗?” 珈宁似笑非笑道:“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陈丰呢。” “你根本是疯了!他是为你做的是不是!”明德摇着珈宁的肩膀怒吼道:“你这是要全家跟着你一起死!” 珈宁甩开明德,明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珈宁居高临下看着明德,咬牙切齿道:“如果阿玛不想死,就尽快安排我和太子见一面,否则迟了,谁也不能保证。” “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出来!”明德挣扎着站了起来,抬手对着珈宁就是一巴掌,珈宁扼住了明德的手,笑的惨然。 “我本来就不是阿玛生的,我是被嫡福晋折磨致死的,你的庶福晋,我的额娘生的!”珈宁一字一句往外蹦,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明德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来,面如土色的从觅雪院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 沈婳搬了个凳子,趴在胤祯床侧,睡在自己的手臂上,侧头望着胤祯:“十四爷你赶紧醒来吧,我还需要你现身说法,帮我推广销售卫生巾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太子和珈宁是故交?! 恢复意识的胤祯眉头动了动。 “售卖卫生巾是什么东西?”胤祯沙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 沈婳瞧见胤祯醒了,忙一骨碌就爬到胤祯脸边,笑眯眯看着他道:“你醒啦。饿不饿,渴不渴?” 胤祯被沈婳看的心里发毛,避开沈婳的眼神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慎得慌的。” 沈婳撅着嘴,把胤祯的脸扳过来,强迫胤祯看着自己:“你这人真是蜡烛胚,我难得这么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你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刚……”胤祯话没说完,就被沈婳灌了一口药进去。 “先喝药,喝过药,太医给你换药,然后我们吃饭,乖。”对待摇钱树呢,就应该有这样的优厚待遇。 “对了,刺杀的人怎么说?”胤祯一口闷的喝完了药。 “昨儿晚上就被压进刑部了,这会也没有消息传出来。反正在天牢里,总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你先养好身体吧。”沈婳放心的很,一面招呼太医进来给胤祯换药。 程院正在沈婳的授意下,一直是用卫生巾替代的绷带给胤祯用的,此时再一次感慨道,这东西的妙用。 “这是什么东西?”胤祯终于发现了卫生巾。 不等沈婳开口,程院正便夸赞道:“十四爷,这是福晋自创的卫生巾,止血效果奇佳,且亲和肌肤。若不是福晋及时给您换上这个,恐怕十四爷性命有损啊。” “这个奇怪的小东西,有这么神奇?”胤祯半信半疑。 沈婳努嘴哼道:“当然咯,要不是看在你英雄救美的份上,我还舍不得给你用呢。” 看着程院正对着卫生巾一筹莫展,沈婳忙亲自下场,再次示范用法。 “程院正,你说卫生巾替代绷带,是不是效果更好?”沈婳开始旁敲侧击。 程院正正在调整卫生巾的位置,心不在焉的就被沈婳套了话:“是啊,固定牢固,吸收性也好,使用也方便。” “那,你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推而广之?”沈婳开始“进攻”。 “自然自然。”程院正非常赞同,毕竟卫生巾确实在疗效和人工上,都胜过普通的纱布绷带。 “那,程院正,劳驾您把这份推广协议签了。等卫生巾上市以后,我可以成本价卖给您,您看可好?”沈婳见时机成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推广协议递给程院正。 “福晋有所不知,太医院的物资采买,都是内务府,轮不到下官。”见程院正有些犹豫,沈婳眨眼道:“皇上那边尽管交给我,放心放心。” “好!”程院正潇洒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也希望能尽快都把绷带换成卫生巾。 “十四爷,等你伤好了以后,陪我去大栅栏做个发布会吧。”沈婳收好了程院正的亲笔签名,转头笑逐颜开的看着胤祯。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胤祯一脸的惊慌失措。 沈婳揉着胤祯的脸道:“唉,你看看你身上平白无故,多了二指宽的窟窿,这么大的苦头咱可不能白吃,我得带你挣一笔大钱才行啊。” …… “参见爷、福晋,太子爷来了。”沈婳正在和胤祯掰扯她的经营计划,春伯在门外回禀。 沈婳和胤祯互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太子此时来府里的用意。 胤祯轻拍了沈婳的手,嘴型说着别担心,然后便让春伯请太子进来。 “参见太子爷。”沈婳对这位骄横跋扈的太子爷,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因此请了安,便坐在胤祯身侧,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胤礽是场面惯了的老人,倒也不觉得尴尬,抬手示意自己的下人,将所带之物拿进来,看着胤祯道:“听说十四弟受伤了,做哥哥的本太子,担心的了不得。这不刚忙完政事,特意从库房挑了许多珍奇药材,给十四弟补补身子。” 胤祯见沈婳板着脸,便自己撑着坐起来对春伯道:“多谢太子哥哥记挂。春伯,好生收起来。” 胤礽见沈婳满脸的不高兴,故意说道:“如今十四弟受伤了,十四弟妹也该勤快些……” 沈婳原本是想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听见胤礽话里话外的责备之意,冷笑打断道:“弟妹自然是比不上太子爷您的。您要把持朝政、又要收买人心、还要排除异己,或许还要忙着甩锅,弟妹再怎么样,也不能有您勤快呢。” 胤祯听了沈婳的言论,忙拽着沈婳,示意沈婳道歉,沈婳只当没看见。 “十四弟妹的性子越发娇惯了,需得好好管教一下才是。”胤礽眸色深沉,面上隐有杀意。 沈婳拦住胤祯,看着胤礽道:“怎么,我的话难道不对吗?身为当朝太子,难道不应该参与朝政,了解民情、剪除蛀虫官员、保持自身清白吗?” 沈婳故意停了两三秒,笑的天真无邪:“太子您是不是误解什么了?毕竟在其位谋其政,太子的高/瞻远瞩自然不是我等能比的。” 胤礽一张脸由红到白,又由白到红,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十四弟妹真真是颇懂帝王之术的人,令本太子佩服。” 胤祯将脸转到里侧,沈婳看见他偷偷的笑了。 许是在这里吃了瘪,胤礽不愿多待,便开口道:“汗阿玛知道我要来,还命我拿些补品,给你那快要临盆的侧福晋,劳烦弟妹带个路。” 沈婳屁股纹丝未动,对着门外吩咐道:“春伯,带太子爷去觅雪院。”一面装作一副十分抱歉的模样道:“太子爷,十四爷刚刚醒来,正是不能离身的时候。还望太子爷体谅。” 胤礽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甚至还夸了沈婳几句,满脸愠色的拂袖而去。 胤礽走后,胤祯轻轻钉了沈婳的太阳穴嗔怪道:“你的胆子比斗还大,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给太子哥哥气受。” 沈婳哼了一声,盘腿说道:“那是他运气好,没早遇见我罢了。” …… 胤礽进了觅雪院,只觉异香扑鼻,似有舒朗旷古之意,不免多嗅了几次,顿觉有熟悉之感,只是想不起那年那月的事了。 听见脚步响,胤礽往右侧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紫色绣着栀子花的旗服,头发只家常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随意却不失典雅的女子,从帘帐后盈盈走出。 “给太子爷请安。”珈宁手扶着腰,缓缓一拜。 胤礽盯着珈宁那张雍容柔美的脸半晌,眯着眼问道:“我是不是在宫里见过你?” 正文 第七十章 黑暗里的深渊救赎 珈宁闻听此言,摇头笑道:“太子爷太抬举珈宁了,珈宁不过是一介庶女,如何有资格能参与选秀进宫呢。” “庶女进宫选秀的也不在少数。”胤礽还是觉得珈宁十分面熟。 珈宁丝毫不受影响,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臣妾上面有个嫡出的姐姐。” 胤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清朝选秀规矩,家中有数位女儿的,只需一人参与选秀即可。 “你姐姐如今何处?”胤礽抿了一口茶,随意问道。 珈宁眼睫快速的闪了几下:“姐姐多年前就已病逝了。” 胤礽面色微变,颇有些不好意思:“噢,竟然有这种事,节哀。” 珈宁笑了笑,显得十分的不在意。 “你父亲传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寒暄已过,胤礽不再兜圈子。 “臣妾想斗胆和太子做个交易。”珈宁的目光认真而诚恳。 太子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眼中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笑意。“弟妹,我已经是太子了。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完颜海若的命。”珈宁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胤礽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两秒,盯着珈宁,像是在确定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有机会杀了她,太子您应该知道。”珈宁对于杀人这件事的镇静,让胤礽心里陡然生起一股寒意。 “你需要本太子做什么?”胤礽放下青花瓷的盖碗,冷冷看着珈宁。 “刑部天牢里,昨晚关进去的那个人,我想太子找个死囚,把他换出来。”珈宁浓暗的双眸里似乎有几分柔和。 胤礽眉头微蹙:“你这可不是什么小要求。昨晚那个人,可是犯的行刺皇子的死罪,汗阿玛下令要严审。” 珈宁抬头望着胤礽,神色有些恳求:“若不是十分为难,我又怎敢请求太子相助。” “那人和你什么关系?”胤礽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珈宁眼底生起一层水雾,怔怔看着胤礽:“他是我唯一也是最后的亲人了,只要太子愿意保他不死,我会成为太子对付嫡福晋,最坚刃也最听话的一把刀。” “不过我若是将他调换出来,汗阿玛若是查到……” “太子不必担心,您可以先把他换出来。然后再让我父亲去天牢假装救人,届时命人去抓我父亲即可。”珈宁早已计划好了全部的计策。 胤礽背后生起一层层的冷汗,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姑娘,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几年前,趴在在他脚边,一身泥泞,却仍口口声声求自己,要了她的那个姑娘。 “我真的没有见过你吗?”胤礽再一次怀疑。 “珈宁从未进过宫,太子估计是认错人了。”珈宁的眸光深不见底。 胤礽笑了出来:“你居然能将自己的父亲推出去,本太子从未见过这样冷血的女子。”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所以太子尽管放心。”珈宁周身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好,今夜子时,你来京郊领人。”胤礽冷眸微眯笑道:“倒要试试你的手段。” 珈宁会意,这是胤礽故意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能半夜潜出府邸,也是自己唯一的筹码。 “好,多谢太子。”珈宁想到沈婳之前的举动,目光飘到了围墙之上。 …… 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珈宁找来梯子,不顾自己七个月的身孕,笨重而艰难的翻墙出府,朝着京郊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去。 另一边,刑部天牢。 胤礽披上黑色的斗篷,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关押陈丰的牢房。“虽然不知道你小子是谁,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太子今天就放了你。” 陈丰脊背一僵,浑身血液几欲停止流动。 听见开锁的声音,陈丰掏出怀里的匕首,左眼猩红一片,入骨的疼痛几乎让他晕厥。 胤礽捂着口鼻,不耐烦的踢了踢陈丰:“走了。” 陈丰转过身来,唬的胤礽往后跳了一大步:“你,你这左眼和半边脸是怎么了?” 原来是陈丰划瞎了自己的左眼,又将自己的左脸划了好几道口子,以至于他现在的半边脸血红一片,十分瘆人。 “受,受刑所致,吓到太子了。”陈丰握紧拳头,忍着疼说道。 胤礽瘪了瘪嘴,摇头道:“走吧走吧,救你的人在京郊等你。” …… 夜色漆黑,陈丰眼前却是蚀骨的鲜红。 陈丰仅凭一支眼,在离珈宁还有数米远的时候,就能看见珈宁挺着孕肚,不停的张望着他们的方向,在踱步焦急等待。 陈丰立刻摸黑跳下车,不顾一身的疼痛,朝着珈宁跑了过去。 “宁妹,你怎么来的。虽是五月底了,你也该多保重些。”陈丰见珈宁穿的单薄,旋即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珈宁身上。 珈宁转身回望,却在看见陈丰此时的模样时,惊恐万分,似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珈宁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颤抖着手摸上了陈丰满是血的左半边脸,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心疼:“陈丰哥,你的眼睛,你的脸,怎么会成这副样子。他们,他们怎么能对你用刑至此?” 陈丰忙忍痛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珈宁:“宁妹你误会了,他们没有对我用刑真的,这是我自己划破的。” 珈宁不解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陈丰指了指远处的太子小声道:“倘若我不这样做,太子一定会认出我。若是太子认出我,自然就会记起你,到时候你怎么办。我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毁了容貌。但是能保你无虞,也算是值得了。” 珈宁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抓住衣摆,不让自己哭出来。 陈丰继续追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么晚了,你是怎么来的。还有,太子为什么会相助于我们,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绝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 珈宁故意冷笑道:“你还有脸问我么。若不是你擅自行动,我又何至于如此被动。”说完朝太子看了一眼道:“太子帮我,自然是我对她有所价值,如今我有了太子这个盟友,胜过你千万倍。” “陈丰,今日救你,不过是还了这么多年你帮我做的事罢了,从今以后,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珈宁转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悉数落下,在干涸的土地上,渐渐积起一小滩积水。 陈丰慌了神,顿时红了眼眶,抓住珈宁的手臂跪下央求道:“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宁妹。你不要,不要赶我走,你想一想,我若是走了,你就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不过是我手里的刀,养熟的一条狗罢了。你真以为自己配和我沾亲带故,真是好笑死了。”珈宁将长约两寸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才能让自己完整说出这些话来。 珈宁擦干了眼泪,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惨笑,回过身,将一叠银票塞给陈丰:“这些年,辛苦你为我卖命了,这些钱就当是总的报酬,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珈宁说完就朝着十四府邸走去,陈丰立刻上前抱住了珈宁,珈宁狠命挣脱开陈丰,素手就是一巴掌。 陈丰随即跪下拽着珈宁,空洞的眼眶里,再次溢出汩汩的血来。 珈宁强忍住心中的悲怆对陈丰吼道:“滚,你快滚哪!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刑部自首,我俩,一起死。” 珈宁知道陈丰绝不会放任自己去死,因此这话他绝对会听。 果然陈丰听了这句话后,满眼都是入骨的疼惜、眷念和不舍,然后决然的调转头消失在夜幕中。 珈宁看着陈丰远走的背影,像是耗尽了一生的气力,无力的长舒了一口气,身不由己的倒在了坚硬的地上。 胤礽赶紧过去扶起了珈宁,见她孤身一人,焦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爬墙……走过来的。”珈宁气若游丝,昏了过去。 “什么?!从老十四家里走过来,那可是足足二十里地啊,你不要命了!”胤礽震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一室春色奈何宁 胤礽看着怀里的珈宁,有一种凋零的美,这种极致的颓丧感,让他恍惚想起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女孩子,在冰冷的雨夜,衣衫不整的被拖出汗阿玛的乾清宫,而后匍匐着跪倒在自己脚前,哭着求自己收了她。 只是那夜的雨太大,女孩子满脸缠绕的都是湿透了的长发,看不清脸。 “太子,抓到明德了。”太子亲信骑马而至,胤礽看着珈宁的眼里多了些耐人寻味的欣赏。 胤礽抱起珈宁,往胤祯府里赶去。 …… 胤祯的卧房。 仲夏夜的夜半时分,蝉鸣正是最疯狂的时候,惹的人心绪躁动。 天气炎热,胤祯的伤口因此总是时常发作。 “嘶。”胤祯下腹传来一阵刀刻斧凿的疼痛,不由得满身大汗的醒了过来。 睁眼只见沈婳着一件青色的,家常旧的双叠挽袖衬衣,长发垂地,枕着手臂,半跪着睡在自己床侧。 衬衣的领口处因为怕热,盘扣被沈婳解开,隐隐能看见沈婳胸口裸露的雪白肌肤,和耸起的修长锁骨。 胤祯悄悄直起身,沈婳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红彤彤的鼻尖和脸颊,上面长着少女独有的细密的绒毛,绒毛上还沾着些微微汗珠。 沈婳的呼吸声一下下的,规律轻柔,偶尔的嘤咛听起来,像只温顺又黏人的小猫。 这样炎热的天气,沈婳一天要洗三遍澡,周身缭绕的都是挥散不去的玫瑰香气,争先恐后闯入胤祯的鼻尖。 胤祯觉得自己快要陷入这样的睡美人图里,不觉得就看痴了。 胤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努力压下心中爆发的念头。喉结不断的上下滚动,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婳,眼神里满是快要溢出的占有欲。 “就亲一下,她应该不会醒吧。”胤祯俯下身子,将唇贴近沈婳。 沈婳不知道是不是缺钙,突然间身体抖动了一下,一脑门直接砸在了胤祯的颧骨上。 沈婳吃痛的“哎哟”了声,揉着自己的额头醒来了。 胤祯立刻弹开,笔直坐好不敢乱动,沈婳从嗓子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揉了揉眼睛。 沈婳伸了个实实在在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缝着眼看到胤祯眼神慌乱,十分惊奇,嘴巴还没合上,含糊不清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坐的跟个僵尸似的,你要演鬼片哪。” 胤祯搓着双手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我伤口疼,睡不着。” 沈婳眼神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看着胤祯道:“如今天气热,伤口容易化脓。你快躺下罢,我看看你的伤口,给你换个药。” 胤祯喜滋滋乖巧的躺下了。 沈婳起身拿过金疮药和卫生巾,解开胤祯内衣的系带。胤祯情难自已的伸手握住了沈婳的手臂。 “别闹,我只有一只手。”沈婳晃了晃手臂,示意胤祯松开她。 胤祯只得鼓着嘴悻悻然松开了握住沈婳的手臂。 沈婳将胤祯内衣掀开,小心翻开附着在伤口上的卫生巾,见伤口依旧狰狞可怖,红肿不堪,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不禁出声骂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伤口还是这样!” 胤祯看着一脸不悦的沈婳安慰道:“这才刚一天,就是再好的药也需要时间的,别担心。” 沈婳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方想起时间刚过了一天。胤祯见沈婳这副模样,低低的笑了。 沈婳拔开金疮药的瓶塞,将金疮药倒在胤祯的伤口上,药物刺激的疼痛,使胤祯好看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很疼吧。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沈婳手上动作加快,希望能减轻一点胤祯的痛苦。 胤祯看着刚睡醒一脸酡颜的沈婳,刚刚压下去的欲望,再次迸发了出来。 胤祯克制的用一只手将薄被抓出皱褶,企图让自己内心的野兽冷静下来,然而当沈婳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时,一股酥麻的感觉迅速贯穿了他全身,他看见自己心里的那头小兽,夺门而出。 胤祯快速的抬起另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抓住沈婳正在上药的手,将沈婳拽向自己的怀中,按住薄被的手,立刻抚上沈婳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物,胤祯能感觉到沈婳身上灼热的温度,不自觉箍紧了沈婳。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令沈婳措手不及。 “隔这么远怎么上药?”胤祯低沉的嗓音分外迷人,夹杂着坏坏的挑衅。 沈婳两眼似睁非睁濛濛的看着胤祯,待她清醒过来后,浑身充斥着自卫、戒备的神气。 “放开我,这样会压到你伤口。”沈婳避开胤祯的眼神,用力想要挣脱胤祯的束缚。 “不碍事的。”沈婳只觉天旋地转,胤祯扣着她的腰,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那双黑瞳里闪着骇人的欲,好似一头猛兽,随时准备将她吞没。 床笫小小的方寸之间,只有两人凌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缠缱绻出极为暧昧旖旎的气息,沈婳觉得自己需要的氧气又不够用了。 沈婳避无可避,胤祯滚烫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的扑在自己的脸上,眼看就要将自己灼伤。 胤祯的吻快要落下的时候,扣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珈宁的嗓音很冷,甚至带着些难以言说的凉薄:“爷,福晋,妾身来请罪了。” 屋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沈婳立刻推开愣神的胤祯,连忙从床上爬了下去,跑去给珈宁开门。 …… 只见珈宁一身素服,披散着头发,光着脚,簪珥珠饰一样未戴,脸上一点妆粉未见,脊背挺直的跪在房门口。 “你有什么大事竟然要脱簪请罪?”胤祯咳嗽了两声,面上仍残余些不正常的潮红。 珈宁深深地跪拜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爷,福晋,刺杀案的主谋是妾身的阿玛。” 闻言,沈婳和胤祯俱是一惊,互相不可置信的回看了彼此一眼。 珈宁像是藏了极大的悲痛,声音轻飘飘的继续哭道:“早上阿玛来见过妾身,大有要劫狱的意思,妾身思前想后,不敢包庇阿玛。因此,下午太子爷来的时候,便告诉了太子爷。” 沈婳和胤祯面面相觑,还未消化的了珈宁的请罪语录,远处春伯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也传了过来:“爷,福晋,皇上口信,命您们立刻进宫!”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明德之死 明德潜到天牢的时候,守卫已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满以为是太子的手笔,替他铺好了路,因此并未深思,按照太子告诉他的牢房,找到了已经被替换掉的陈丰的牢房,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正值此际,只听一阵规律整齐的脚步响,刑部尚书带领一群御林军,浩浩荡荡的赶到。 “明德大人,别来无恙啊,真没想到你一个员外郎,居然还有胆子养暗卫杀人,杀的还是皇子?”刑部尚书奉太子之命,特在此捉拿明德。 明德看了看四周,忙摇头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不过明德还没蠢到家,愣是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刑部尚书冷笑了声,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明德大人。太子还等着见你呢。” 明德死死揪住自己的衣摆,跟着刑部尚书去了毓庆宫。 胤礽忙活了一整夜,不免有些困倦伤神,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无辜又惶恐的明德。 “太子爷,只有您知道我是无辜的,这事明明是您让我去做的,如今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明德跪地不起哀嚎。 胤礽清了清嗓子道:“明德,这事咱可得掰扯清楚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的女儿珈宁的主意。” 明德听到珈宁两个字,立刻抬起头,脸上逐渐堆满了恐惧,继而望天惨笑起来:“当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那个丫头终于还是来报复了,这都是作孽,作孽啊。” 胤礽听的不明不白,想要出口问,却又觉得何必打听区区一个臣子的事:“明德,人赃并获,我劝你还是乖乖伏法,本太子可以保你家人平安。不然呢……” 胤礽逗弄了笼中的鸟儿一阵,才看向明德道:“不然呢,这诛九族的罪是免不了了。你也知道,谁也动不了本太子分毫的。” 明德认命的闭上眼点了点头。 胤礽笑着凝视明德道:“说起来,本太子倒是很佩服你的女儿珈宁。有胆有谋,也敢想敢做,她若是个男子,定能相助本太子的大业!” 明德叹了一口气,像是垂死之人的最后善意,规劝胤礽道:“太子殿下,珈宁的确聪慧异常,但也狠毒非常。老臣自知,今夜是走不出这毓庆宫了,就当是给太子殿下的忠告吧。” “明德,本太子是真舍不得你死啊。可是,你跟你的女儿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的。” “哐当”一声,胤礽扔下一把匕首在明德眼前,随后抱着一只黑猫,走了出去,关上了毓庆宫的大门。 “算算时间,十四弟他们也快到了。”胤礽侧头看向身边的护卫:“我先去趟乾清宫,你记得把他的尸体一盏茶之后带来,不得有误!” …… 沈婳和胤祯赶到乾清宫的时候,那位替身陈丰脸部血肉模糊,浑身皮开肉绽,瑟瑟蜷在一边。 夜里风大,康熙披了件外衣,李德全站在身后,替康熙按摩太阳穴。 “十四的伤可有好些?听程院正说,若儿发明的什么卫生巾,救了你一命?”见沈婳扶着胤祯,一瘸一拐的走来,康熙睁开了眼,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李德全,快去找个软垫,让老十四坐的舒服些。” 沈婳又听见自己的商机,忙不迭的自卖自夸道:“没错没错,就是臣妾自制的卫生巾,吸血止血一流,臣妾还准备等十四爷伤好了,多做一点,卖给各家药铺呢。” “亏你托生在这豪门贵族里做格格,若是寻常百姓家,天下人的钱都要被你算计了去的。”康熙嗔怒道。 沈婳耸了耸肩挤眉弄眼挑眉卖乖道:“皇上,若儿挣了钱,不就是皇家挣了钱么,横竖还能不缴税么。” “好了好了,随便你。只要你记得和朕的约定就行!”这下轮到沈婳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甚觉不适了。 “参见汗阿玛。”太子胤礽风尘仆仆的赶来。 康熙肉眼可见的变的欣喜,对着胤礽道:“你也坐,更深露重,连累你也没睡好,辛苦了。” 胤礽赶忙蹲下行礼道:“汗阿玛这话言重了,为汗阿玛分忧本就是儿臣的本分,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十四弟和十四弟妹。” 沈婳实在是不喜欢听这些虚词奉承的人,咂了咂嘴,两眼一翻,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指甲缝里弹了弹耳屎。 胤祯将沈婳的表现尽收眼底,捂着肚子偷偷忍笑。 …… 康熙示意胤礽将假陈丰带上来,沈婳立刻恢复了正经,竖耳细听。 假陈丰喘了几口气,开始背珈宁写好的剧本:“奴才,奴才原是明德大人家养的家奴,因小时学过武功,明德大人便开始有意培养我做杀手。前段时间,明德大人偶听二小姐抱怨了几句,一时心疼女儿,便让奴才潜伏在十四福晋身边,伺机动手。” 沈婳刚想开口请明德大人上前一问,只见一人走了进来,跪地回禀:“皇上,员外郎明德大人欲劫狱,已经伏法,刚刚畏罪自尽了,这是他临死前的血书。” 沈婳不等康熙开口,拿过血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臣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如今自尽谢罪,还望皇上不要牵连老臣的子女。” 沈婳丢下血书,跑出去一看,只见明德尸体,心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血液还未完全干涸。 沈婳心里忽的就明白了明德的良苦用心,他怕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取珈宁的命吧,毕竟据她所知,明德身边除了珈宁这个女儿,其他的妻儿这些年陆续都死了,也算是可怜。 沈婳脚步沉重的走到胤祯身边,内心复杂,不发一言。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事珈宁完全不知情,只是她又怎么可以漠视一个老人临终的遗愿呢。 胤祯握了握沈婳的手,投去关心的目光,沈婳只得牵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回应。 “汗阿玛,如今这案子,儿臣认为可以结案了。”胤礽面容神气。 “虽然有点草率,但……”康熙看了一眼沈婳,沈婳会意,走到康熙身边。 “小丫头,这次要委屈你了。你乖乖的,咱们就这么了了,好不好。”康熙悄悄和沈婳商量道。 一代千古明君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沈婳暗暗在心里佩服!不过更令沈婳动容的是,康熙竟然如此在乎她的感受,特地安慰她,沈婳鼻头一酸,掉下几滴泪来。 康熙伸手抹去了沈婳的眼泪,拍着沈婳的手道:“好孩子,朕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沈婳点点头,康熙沉声道:“把这个刺客拖下去,凌迟处死,这件事就这样吧,都折腾了一夜了,大家也都累了,跪安吧。” …… 沈婳从刑部天牢里出来,亲眼看到陈丰死了才肯回家。 一路上,沈婳努力的开导着自己。陈丰只要死了,珈宁实力就会大减,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沈小姐,陈丰的阳寿未尽!”沈婳被拉进一个泛着青草香的怀抱,墨玉带着焦灼的语气,在沈婳耳边响起。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气到离家出走 “也就是说,刚刚天牢里死的人并不是陈丰!他被掉包了!”沈婳刚刚好不容易才筑好的心理防线,“咔哒”一声,被震了个粉碎。 自己可以不在乎处不处置珈宁,但是陈丰伤害她多次,自己绝不会放过他! 沈婳气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墨玉立刻拉住了她:“沈小姐,您先想好要怎么说,总不能说是查阳寿的吧。” 沈婳一口气憋在了胸口,用力的捶打着,试图让自己顺畅呼吸。 “墨玉,你说人怎么可以无耻到珈宁这种地步?”沈婳撑着自己的额头,十分费解。 墨玉远远看见胤祯走了过来,半个身子又迅速遁进了地里,安抚着沈婳道:“十四爷过来找你回家了,沈小姐,你先回去,千万别着急,着急容易说错话!切记切记!” 沈婳知道墨玉的意思是不能泄露天机和暴露他的身份,经历了珈宁一次次的诡计,沈婳倒也成长了一些,已经能较好的控制自己的烈火爆碳个性了。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的这么难看?”胤祯并不知道这桩公案,看着沈婳这么久都没过来,有些担心,便走过去查看情况。 胤祯以为是沈婳看到凌迟的刑罚,心里不舒服,拍了拍沈婳的背道:“刚就说了,让你别看,你非要看……” 沈婳面无表情调转身子道:“我累了回去吧。”说完也不管胤祯,自己朝着马车走去。 胤祯呆愣着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不知道沈婳为什么又生气了。 …… 沈婳铁青着一张脸回到了府邸,刚一下车,春伯就跑了过来跺脚道:“爷,福晋,您们可总算是回来了。珈宁侧福晋一直说自己有罪之人,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她那么大的肚子,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沈婳听了鼻子里哼了一声:“既然这么爱跪,干脆一辈子都不要起来不是更好。”说完便往自己院落走去。 胤祯叫住了沈婳:“珈宁她,她阿玛刚刚过世了。” 沈婳冷笑一声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死了阿玛。” 胤祯“啧”了一声,略带责备的看向沈婳:“你怎么这样说话,不论怎样,我们应该去看看她。” 沈婳觉得自己快要喷出火来,哼哼了两声道:“我拜托你搞搞清楚,她阿玛是畏罪自杀,又不是我杀的。再说了,她阿玛差点杀了我,父债子偿,她应该跟我道歉才是。” “完颜海若!”胤祯板起一张脸:“你太不懂事了,我知道你讨厌珈宁,但是陈丰也已经伏法了,珈宁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太可怜了。” 沈婳一扬头怒道:“我不跟你这个没有脑子的傻瓜计较,你简直,简直,笨的不可理喻!” “你才是蛮不讲理到不可理喻!”不明真相的胤祯,无法理解沈婳为何如此冷血。 沈婳听了胤祯的指责后,踉跄着忍泪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胤祯骂道:“爱新觉罗胤祯,我告诉你,你是天底下最笨最傻最蠢的王八蛋,你一定会后悔今晚这样对我的!” 说完沈婳扭头跑回了长乐院。 …… “主子……”达哈苏虽然见惯了胤祯和沈婳的吵闹,但闹到这么凶还是头一次,不免有些担心。 胤祯蹙着眉头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抬手示意达哈苏什么也不必说。今晚的沈婳,让他太失望了。 胤祯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卧房,看见脱簪请罪的珈宁,有些无奈也有些同情,拍了拍珈宁的肩膀道:“孩子要紧,起来吧。你的阿玛明德,刚刚在宫里已经畏罪自尽了,陈丰也被凌迟处死了。汗阿玛说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不必再如此了。” 一切都在珈宁的算计内,珈宁装出十分痛苦的样子,抱住胤祯哭了起来。 胤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我知道你难过,你就只剩了明德一个亲人,如今还大义灭亲,真是苦了你了。” 珈宁抽泣道:“妾身既然嫁给爷,就是爷的人。阿玛犯错,妾身没有包庇他的理由。” 胤祯赞许的点点头:“你能这样深明大义就好。”末了想起刚刚沈婳的举动,低头看着珈宁道:“你也知道,若儿的性子娇横,你阿玛伤害她数次,她自然是不会轻易原谅的,你不要跟她置气,待在自己院子里就行。” 珈宁是个极聪明的人,一下就听出胤祯和沈婳因为这事闹了矛盾,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珈宁窃笑了下,忙从胤祯怀里出来,垂眸故作抱歉状:“都怪妾身多嘴,若不是妾身,阿玛也不会派人刺杀福晋姐姐,如今福晋姐姐怨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只是连累爷和福晋姐姐再生嫌隙,让妾身十分过意不去。” 胤祯越发觉得珈宁十分的可怜可疼,摇头道:“你也不必如此。她就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完扶着珈宁道:“我送你回觅雪院,今晚我陪你。” 珈宁故作婉拒道:“爷的心意妾身全部明了,妾身没事的。爷还是去陪陪姐姐吧,姐姐的脾性没有爷哄着,一时半刻也不会好的。” 胤祯听了这话,面色一凛:“这次她委实有些过分,我自然不会再惯着。你不必多说,我送你回去。” “是。”珈宁眉眼弯弯,觉得空气都变的好闻了起来。 …… 听风院。 知意听了水月的禀报,脸上笑意深深:“珈宁可真是一学就会,前几天刚和她说的道理,这么快就用上了,真是厉害。” 水月高兴的却是另一回事:“听说陈丰死了。珈宁的实力几乎就为零了。” 知意摇头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陈丰可比明德那个老家伙,在珈宁心里的位置重要的多。” 知意想起另一件事,突然笑出声来:“听说,刚刚爷和福晋吵架了?” 水月笑的更高兴了:“恐怕不止是吵架。”见知意投来询问的目光,水月忙笑道:“刚刚我们的人来报,福晋气呼呼的拎了个大包袱,从府里跑出去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丰老板求着我合作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婳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她一时一刻都没法再和胤祯那个缺心眼儿的王八蛋,还有疯批的令人恶心的珈宁,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沈婳避开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背着包裹,从胤祯府里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死胤祯,总有你求本小姐回来的那天,你给我等着吧!”沈婳往十四府邸的大门上,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口水,而后扬长而去。 墨玉立刻跟了上去∶“沈小姐,天都快亮了,你要去哪里?” “裕亲王府。”胤祯把她气的个要死,她也非要把胤祯气死才行,不然这也太亏了。沈婳思来想去,裕亲王府是绝佳的选择,蹦蹦跳跳的朝裕亲王府走去。 裕亲王府见是沈婳叩门,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去通知了保泰。保泰听说是沈婳造访,顾不上换衣服急忙就跑了过来。 沈婳歪着头扯着自己头发,讪笑道:“我无家可归啦,你能不能收留我一阵子?” 保泰脸上顿时展开笑容道:“这有什么问题。说起来,我这裕亲王府可比十四阿哥的府邸宽敞多了,住久了只怕你还不想走呢。”一面说,一面命人立刻去收拾客房,亲自带沈婳过去。 “世子真是个爽快人,我原以为世子会盘问我一阵呢。”沈婳亦步亦趋跟在保泰后面。 保泰爽朗一笑:“既是本世子认定的朋友,本世子自然不会过问,你有难能想到我,本世子觉得很开心。” 保泰替沈婳推开客房的门,沈婳环绕了一圈,三间屋,从左至右分别是书房、正厅和卧室,并不像十四府邸那样隔断,显得十分阔敞。屋内不知点的什么香,只觉得好似清晨树林里的味道,清新舒爽。 “若是不喜欢,我们就去下一间。”保泰倚在门框上,脸上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不用不用了,这就很好了,世子,真的很谢谢你!”沈婳放下包袱对保泰报以真诚的笑容。 “直接叫我保泰吧,老世子世子的,多别扭。”保泰指着门外两队下人道:“你先使着,若是不合手,你再和我说,我给你换人,可千万别顾着跟我客气,委屈自己,知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啊,外头看着硬朗,其实内里不知道多柔软呢。” 被看穿了的沈婳,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 “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就行,不用拘束。”保泰说完打了个哈欠:“用不用洗个澡?”定睛一瞧沈婳说道∶“我看你还是先补觉吧,你看你眼下一片乌青。你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本世子替你招呼。不过眼下,本世子要继续去睡觉了。” 沈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知道啦知道啦,保泰你快去睡吧,我也要好好睡一觉!” 保泰点点头,哈欠不断的走了回去。 立刻有眼尖的侍女赶着进来放好了床铺,沈婳倒也是真的不客气,加上她本身就又气又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胤祯陪着珈宁躺了一会儿,沈婳那张愤怒的脸时时刻刻浮现在他眼前。胤祯始终放心不下沈婳,瞧见珈宁呼吸渐渐平稳了,悄悄掀开薄被,起身下床,往长乐院走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珈宁侧头看了眼,嘴角一抹了然于胸的惨笑。 珈宁举着点燃的蜡烛,扭开机关,走入暗室。将蜡烛放在烛台上,墙上有三幅画像的位置已经是空的,珈宁从墙上取下最后一幅画像,借着烛光,才能看清画像上的人竟然是明德! 珈宁拿着那幅画像,走到一个供桌前,上面立着两个牌位,分别是珈宁的母亲和弟弟。 珈宁拈了三炷香,在蒲团上拜了拜,郑重的插入牌位前的香炉。 然后将火盆点燃,熊熊的火光先是吞噬了明德画像的一角,须臾之间,整张画像都被卷曲的火舌燃烧殆尽,散发出灰烟和刺鼻的味道。 珈宁却开始笑,开始只是几声微不可闻的笑声,随着火苗的长势逐渐壮大,以及画像终变为灰烬,珈宁华美的那张脸渐渐变得扭曲狰狞,刺耳的笑声听起来像地狱的圣音。 “额娘、弟弟,害你们的人全都死了,一个不剩,宁儿替你们报仇了,你们安息吧。” 末了,珈宁走到暗室的尽头,将那个锈迹斑斑的铃铛,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珍而又重的收进自己的怀里,缓缓退出了暗室,将那个铃铛挂在自己床前的轻纱帐幔上。 珈宁打开窗户,让风流了进来,“叮铃铃”的风铃声响,珈宁闭上眼睛,笑意满满,仿佛回到了最快乐的时光。 胤祯走进长乐院的时候,还在揣摩该如何开口,只见子衿子佩跑了过来,双双跪在胤祯面前:“启禀十四爷,福晋,福晋她不见了!” “什么!”胤祯一张脸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立刻将子衿拉起来厉声问道:“什么叫做福晋不见了!” 子衿吓的哭起来:“回,回十四爷,刚刚奴婢们进屋,想看看福晋,结果发现,福晋收拾了些衣物,人却不见了。奴婢们把长乐院翻了过来,都没看见福晋的身影!” 胤祯摇晃了两下,顿觉胸口呼吸一窒,眼前昏暗一片。 “来人!”胤祯扶着子衿坐在了石凳上。达哈苏立刻跪地听命。 “一队人即刻前往城门,探听福晋是否出城,命城门守军严格排查。另一队人拿着我的令牌去找步军统领,命他们全城搜捕,给本皇子挨家挨户的搜!找不到福晋,你们便不要回来了!” …… 沈婳一觉舒舒服服的睡到了下午,完全不知道外面为了找自己,已经乱的翻了天。 沈婳找不到保泰,便只好自己找了个侍女通知了一下,随后才出了裕亲王府,往自己店铺走去,想去看看衣服的进度如何。 刚一进店铺,就见丰老板满面含春的热络的拉着云想容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沈婳心有余悸,问道:“丰老板今日又想来砸我的店不成?” 丰老板看都不看沈婳一眼,只谄笑着拉着云想容道:“姑娘,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你那卫生巾究竟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告诉我。” 云想容面露难色,推开丰老板说道:“我都说了,那不是我做的。” 沈婳算是明白了丰老板的意图,示意云想容先不要说,自己等着看好戏。 丰老板继续道:“那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说完一脸鄙夷的看了看沈婳道:“那丫头画个设计图都丑上天,哪里能做出这么好用的东西。好姑娘,你最聪明手巧了,从前我也是知道你的,你就告诉了我吧。” 沈婳冷笑一声,双手合胸,倚在柜台看着丰老板继续。 丰老板听见沈婳冷笑,更加笑的嫌弃:“真是满瓶不动半瓶摇,自己没本事哼什么哼。” 沈婳忍笑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丰老板听了这话,头一甩气焰更盛,继续满面堆笑的求着云想容。 这时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姑娘,面色潮红,拉着沈婳低低的说:“福晋,这卫生巾我还不太会用,您能教我一下吗?” 丰老板对那姑娘说道:“你问这个没用的蠢才有什么用,你应该问云想容啊。” 那姑娘看了看眼前的三人,挠头奇怪的嗫嚅:“可是这卫生巾明明是福晋发明的哇。” 丰老板瞪大了双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沈舒宝卫生巾正式创立 沈婳眨巴了两下眼睛,忍笑看了看一副苦瓜脸的丰老板回应道:“丰老板,您这现在又是哪一招?” 丰老板跪着,啪啪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道:“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和小人我一般见识,可千万别误会。老身我这次来是真的诚心来谈合作的。那天我用了你做的卫生巾后,我的身体觉得舒服了许多,而且那东西,又方便又舒适,还不会弄脏裤子。” 丰老板眼里闪着经商多年精明的光:“依老身的主意,这玩意若是大规模卖起来,肯定颇有商机,供不应求!” 沈婳本也想推广售卖卫生巾,毕竟卫生巾的制作周期可比衣服工期短太多了。只是苦于没有人手,建立不了生产的流水线,如今丰老板这一提议,倒确实合了沈婳的心意。 “丰老板,我也知道这是个会挣钱的生意。不过嘛,你之前那样轻视羞辱我,我自然不会和你合作的。”沈婳决心好好压榨一下丰老板。 “哎呀哎呀,十四福晋别呀。您看您长的花容月貌的,心肠也一定顶顶美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犯不上跟我这种小人贱嘴一般见识。”说完又特意打了自己几巴掌以示诚意,丰老板是商海沉浮里的老人,为了图利,什么都能做。 “那这样,如果十四福晋愿意和我合作,咱们四六分如何?”丰老板见沈婳不为所动,开始抛筹码诱惑。 “三七分,丰老板要是愿意,我就教你卫生巾制作的独家秘方。”沈婳竖起三个手指,挑眉笑道。 丰老板眉头皱成了个“人字形”,咬牙跺脚道:“三七分就三七分!” “口头说了不算,我得找个靠谱的人做保山,咱俩签订合同才行。”沈婳在这方面也算是行家。 “好好好,都由十四福晋说了算。”丰老板眉开眼笑的满口硬承。 沈婳跑回裕亲王府,保泰刚好也在找沈婳,沈婳先开口道:“保泰,我有极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保泰一听沈婳有事相求,立刻将胤祯满京城地毯式搜索沈婳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满口答应道:“可以可以,有什么事你说。” “你认不认识律师?”沈婳见保泰一脸疑惑,忙解释道:“就是懂拟订合同,有法律效应的那种人。” “哦,你说状师啊。”保泰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怎么称呼,总之我现在要和人签订合同,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靠谱的?”沈婳着急问道。 保泰虽不知道沈婳又要搞什么名堂,但他仍然点头道:“我带你去。” 一时保泰、沈婳、宋状师便来到了花神妙。沈婳向宋状师,详细说明了合同的内容,再三确认了各种细节后,宋状师开始拟订合同。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甲乙双方一式三份的合作协议便写好了。沈婳又给保泰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沈婳和丰老板在合同上签了字,一人带走一份,还有一份在宋状师那存档。 丰老板拿着那份合同眉开眼笑道:“十四福晋,请吧。” 保泰拉住沈婳问道:“你又创了个什么新鲜玩意?” 沈婳神秘一笑,对保泰耳语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一定记得来捧我的场哦。”说完沈婳便跟着丰老板来到了她的制衣坊。 “丰老板,关于经营我有几个想法,你不妨先听听?”进了制衣坊后,沈婳并不急着做卫生巾,而是坐下来和丰老板聊聊经营的事。 丰老板忙让人给沈婳倒了杯茶,沈婳正色道:“我预计这几天先做个1000张出来,免费试用。等这1000个发完了,咱们再开始正式售卖。” 丰老板一听拍手赞许道:“妙计啊,十四福晋。那卫生巾但凡是个女的,只要用过一次,就没有不被折服的。这可是放长线钓大鱼啊,哎呀,十四福晋,您可真是做生意的天才!” 沈婳摆手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想着卫生巾需求量极大,光靠我们是卖不了多少的。我准备创立个品牌,然后招募加盟商。加盟商需给我们加盟费,我们才能以成本价卖给他们,然后统一定价让他们去售卖。这样我们不仅赚了加盟费,还能拓宽销路提高销量。” 沈婳每说一句,丰老板脸上笑意就多上一层,等沈婳说完,丰老板一张脸早就堆的全是褶皱,十分滑稽。“好好好,都听十四福晋的。” “好,那我现在就把这个秘方告诉你,你折算一下成本,我们商量着定价。”沈婳起身覆在丰老板耳边说道。 …… 丰老板果然是个老江湖,不过片刻须臾,算盘就算出来了:“十四福晋,折算下来,一片卫生巾的成本也就是两三文钱。” “那就定十文钱成本吧。”沈婳洒脱道。 “五倍利?”饶是见多识广的丰老板也忍不住惊呼。 沈婳点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 “这是要发死啊。”丰老板算盘打的哒哒响,笑出一串鹅叫声。 “1000片什么时候能做好?”沈婳展颜笑道。 丰老板大手一挥:“这东西容易做,除了最后高温消毒费点事,其余都简单,快的话,明日早上就能做好。” “嗯,一定要按照我和你说的,每个工序都不能出差错,否则还没卖就毁了。”沈婳再三叮嘱道。 “这个我懂我懂,咱们做生意图的不就是个财,质量是重中之重,明日做好,十四福晋可亲自来检查,然后再包装。”丰老板也是个明白人。 “那样耽误时间,今晚我就住在这里,每做好一百个,我就检查,然后消毒,包装。”这是沈婳在清朝的第一个事业项目,她可半分不敢马虎。 “那就辛苦十四福晋了,今晚我也呆在这里。”丰老板越来越佩服沈婳。 “好,你安排人去采购生产材料,你先和我一起出去药店,买艾叶和雄黄回来,准备消毒。”沈婳开始安排。 丰老板走在路上问沈婳:“刚刚十四福晋说到创立品牌,咱们这个品牌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沈婳早已经想好了,脱口而出:“沈舒宝。”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枣泥馅山药糕 沈婳和丰老板还有制衣坊的一众姐妹,几乎一夜没睡,终于将1000片卫生巾做了出来。 沈婳还在每个包装上画上了自己从前做设计师时的独家Logo,看起来十分洋气和高级。 “这样吧,大家都回去睡一觉,等明日辰时,我们去大栅栏免费发放吧。”沈婳一方面是因为真的体恤加了一夜班的大家,一方面是准备让保泰给自己多拉点人气来。 众人道了谢,关上了店门,便各回各家睡觉去了。 …… 胤祯府邸。 “废物,全部是废物。整整一天一夜了,福晋又没出城,你们这么多人,怎么能都找不到!”胤祯阴沉着脸,怒气值接近顶峰。 达哈苏已经累的站都站不住了,此时只得强撑着,嘟哝道:“每次都这样没本事斗过福晋,到底为什么又把福晋气走呢。” 胤祯死亡凝视看向达哈苏,吴兰若忙出声解围道:“爷先不要急,福晋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吃亏的。”一面冲达哈苏使眼色:“你们先下去,继续找吧。” 达哈苏充满感激的看了眼吴兰若,带着一大群人先回去休息了。 “我是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离家出走!”胤祯撑着自己的额头很是疲惫。 吴兰若也听了些缘故劝道:“事出反常必有因。福晋不是随便就胡闹的人,或许真的事有蹊跷。” “那也等找到她才能知道了。”胤祯叹了一口气,手握拳,用手背敲了敲额头。 “爷,您的伤还没好,还是,先吃药换药吧。”吴兰若接过侍女的药,用勺子挑着,一口口吹凉了,递给胤祯。 “兰儿,有时我在想,她的性子能有一丁点像你就好了。”胤祯接过药碗,果然是温度正好。 吴兰若笑了笑:“爷扪心自问,若是福晋似我这般,爷又是否真的会喜欢福晋。” 吴兰若服侍胤祯躺下,开始换药:“爷喜欢的是福晋,而不是怎样的福晋。” 胤祯琢磨着吴兰若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 裕亲王府。 “保泰,保泰!”沈婳刚进裕亲王府就开始高声寻找保泰。 “十四福晋,世子在王爷屋里。”有侍女忙提醒道。 沈婳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裕亲王卧病的屋子。 “你们家王爷怎么样了?”沈婳戳了戳门外的侍女。 侍女行了礼恭敬回道:“不怎么样,太医说,不过是挨日子罢了。王爷这几天吃不下东西,吃一点就不舒服。” 那就是吃的不消化。沈婳想起《红楼梦》里,秦可卿生病时,吃的枣泥馅的山药糕,从前资深吃货的她,还照模照样的做了一次。 “王府厨房在哪?”沈婳决定给裕亲王做几个尝尝,总不能白住人家屋子。 侍女带沈婳来到了厨房,沈婳表明了来意,洗了手,备齐铁棍山药、红枣、糯米粉、糖、油材料,在厨房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开始做枣泥馅山药糕。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厨房里雾气缭绕,甜香扑鼻,洁白如玉的枣泥馅山药糕,看起来十分可口。 沈婳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哇,好烫好烫。”沈婳张着嘴,用手在嘴边扇风。细嚼下外皮软糯,内陷清甜:“可以可以,好吃。”沈婳嗦着手指头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忙把剩下的放进食盒,给裕亲王送去。 “王爷,我做了些枣泥馅的山药糕,听说您近日胃口不好,快趁热尝尝。”沈婳敲了门,客客气气走到福全床侧,将那碟枣泥馅山药糕端了出来。 福全忙让保泰扶他坐起来,看着沈婳手里的枣泥馅山药糕,面露惊奇:“你竟然还懂得厨房之事?” “我会的可不止这些呢。”沈婳的厨艺源于爱吃,因此也会做。“王爷您尝尝,这糕点不仅好吃,还能补虚补气血。” 沈婳看着越发形如槁木的福全,不忍心别开了头,拿了一块热乎乎的枣泥馅山药糕,放到福全手上。 福全咬了一口称赞道:“味道确实不错,倒难为你这孩子费心了。” 沈婳笑着摇了摇头,也拿了一块递与保泰:“你也尝尝,就当是我交的房租钱。” 保泰被沈婳逗笑,吃了一口道:“什么房租不房租,刚我还和阿玛说了,让你放心住。十四皇子那个臭脾气,我们还是知道一点的。” 福全不知不觉竟吃了一个缓缓道:“吃了这个,倒确实觉得畅快了许多,小丫头,谢谢你啊,还记挂着我这将死之人。” 保泰忙出声安慰福全道:“阿玛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您一定会没事的。” 福全一双眼睛全是看透世事的平静笑道:“人哪,各安天命,不可强求。” 转而看向沈婳道:“孩子,谢谢你。听保泰说,你最近忙,就别陪我这个老头子了。”又眼神示意保泰:“我也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 一时出了福全的屋子,沈婳见保泰心情低落,便也不好意思再提拉人气的事。 保泰察觉到沈婳像是有心事的模样,调节了下情绪问道:“你是不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沈婳绞着自己的手,这种气氛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保泰大大方方的,先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朗声道:“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就是拎得清。你说吧,不碍事的。” 沈婳见保泰如此大方,自己再扭捏就显得有些做作了,也坦坦荡荡说道:“明日辰时,我要在大栅栏推广免费发放我做的卫生巾,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多喊些人来,热闹热闹场子。” 保泰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道:“这有何难,本世子最好交朋友了,明天一定给你好好撑撑场子。” 沈婳眉眼里都是笑意:“保泰,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刚刚不是已经报答过了,阿玛很久都没吃下什么东西了。”保泰叹了口气。 沈婳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已经是六月初了,裕亲王的寿命连一个月都不剩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京城四少推销卫生巾 第二日辰时,沈婳和丰老板在大栅栏摆好了摊点,挂上了沈舒宝的招牌,准备开始第一次营业。 一切布置好后,沈婳开始在街上招揽生意:“各位亲朋好友,小仙女们,这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女性葵水好伴侣,卫生巾,大家可以过来看一看,今天全部免费赠送的!” 丰老板忙也接着沈婳的话,对过路的女性推销道:“是啊是啊,这可是好东西啊,用了之后对身体好,也十分的方便干净,夫人要不要拿一片?” 过往的路人虽多,却都在听见沈婳这一番说辞之后,离了个八丈远,很是嫌弃。 “靠,白送都送不掉,你们清朝人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吆喝了半天,一片卫生巾都没送出去,沈婳踢了踢脚边的花坛,一脸的生气。 难道说她第一次经营就要以惨败告终么,沈婳决定再试一次。 只是她刚准备重新换一套说辞,就听见由远及近一阵姑娘们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这什么情况?”沈婳跳起来抻着脖子往人群里看,只能看见一大群姑娘狂欢着,簇拥着四个男子走了过来。 “豁,这简直堪比现代追星现场啊!”果然无论哪个时代,好看的小哥哥们都是女性为之疯狂的焦点。 沈婳决定趁着人潮宣传一波,便挤进人群里。 不料被人推倒在地啐了一口道:“好没眼力见的东西,挤什么挤,滚一边去!” 那欢呼声离沈婳越来越近,突然沈婳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沈婳抬起头来,只见刚刚那四位男子,正齐刷刷站在她面前,笑眯眯的望着她,朝她伸出了手。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用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沈婳搭着他们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事吧?”四位美男子整齐开口,好听的声音像是奏响了一曲《春之圆舞曲》。 有不少女孩子已经晕厥了过去。 这四位男子,除了最左边的保泰她认识,其余三位她都不认识。 第一个着银灰织锦马甲和云缎高领卷袖烫边长衫。肌肤白皙,高挺鼻子,薄削嘴唇。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这位是恭亲王的幼子——文殊保。”保泰介绍道。 第二个着浅蓝背心马甲长袍。乌黑双眸,墨眉似剑,手执折扇。一举一动十分文雅。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这位是翰林院检讨——张廷玉大人。”保泰继续介绍。 第三个着橄榄领白色暗纹长衫。一身白衣,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风吹过,衣袂飘逸如风,舒眉浅笑,真如春日阳光叫人心都化了。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这位是纳兰明珠的嫡孙,纳兰容若的嫡子——纳兰富清。”保泰笑着一一介绍完毕。 “见过十四福晋。”三位美男子异口同声,纷纷朝她作揖。 沈婳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擦了擦自己下巴上的口水,美滋滋道:“你们好,你们好。” “生意如何了?”身着橙色铆钉饰马甲长袍的保泰问道。 沈婳瞬间变了脸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吆喝了半天,一片都没送出去,正发愁呢。” 保泰瞧见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对沈婳献计道:“不如你告诉我你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几个帮你卖?” 沈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保泰你确定?到时候可别后悔。”她这卖的可是女性生理期用品,这四个大男人,这画面光是想想沈婳就已经笑的了不得了。 “当然了,你放心。这事就包我身上了。”保泰拍了拍胸脯。 “好好好,那我和你说……”沈婳将其他三人一起招来。 …… 约莫一盏茶后,四个丰神俊逸的男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沈婳坐在花坛上,饶有兴趣的观赏着。 保泰先开口:“话说本朝有一女子,因不堪忍受葵水带来的不便,一次便结合从前古人的智慧,创造出一款前无古人的葵水好伴侣出来。” 文殊保接着说道:“此物吸水性极强。”边说,边拿出一片演示给众人看,只见张廷玉往卫生巾上浇水,那水竟然真的一滴都没有渗漏到地上。 文殊保又继续说道:“透气性也极佳。”张廷玉忙拿了杯开水,将卫生巾覆盖在杯口上,只见汩汩的热气透过卫生巾散发了出来。 “最关键的是,它使用起来极其的方便。”文殊保负责说话,张廷玉又换了个道具,模拟卫生巾的用法。 一时街上的姑娘们已经开始啧啧称奇跃跃欲试了。 沈婳示意纳兰富清跟上,纳兰富清忙缓过神开口道:“大家想想,我们的母亲、妻子、女儿,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容易被忽视的弱势群体。我们其他的做不了,总应该给她们最基础的关怀对不对!” “对!”余下三个捧哏声音洪亮的回应道。 “所以,如果你爱你的母亲、妻子和女儿,就给她们买卫生巾吧。”四个人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然后对沈婳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婳款款走来深情道:“正是因为我也是女性,所以才想要帮助女性,解放女性,呵护女性的健康!今天所有的卫生巾全部只送不卖,大家可以免费试用,觉得好用,再进行购买!” “好!”这一番表演下来,大家纷纷被鼓动,叫好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现在,需要免费试用的,来我这里排好队一个人个拿。”丰老板眼看气氛到位,立刻扯着嗓子叫卖起来。 “哄”地一声,沈婳的摊前就排满了前来领取免费试用卫生巾的人。 …… “怎么样,我们厉害吧。”保泰扬眉,神色骄傲。 “超级厉害,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沈婳发自肺腑的竖起了双手的大拇指。 文殊保和沈婳年龄最为接近,不由得感慨道:“十四福晋真是好手艺,这东西是怎么想出来的。” “早前只听说过十四福晋的传说,如今真的见了,才知所言不虚。”张廷玉也附和道。 纳兰富清却一直盯着沈婳的脸若有所思,终于憋不住问道:“十四福晋,我能问您件事么?” 沈婳点点头:“当然,请问。” “十四福晋和家父有过什么渊源吗?”纳兰富清问的直接。 沈婳愣了一跳,他的父亲,不就是鼎鼎有名的纳兰容若吗,自己虽然也很是倾慕,但怎么会和他父亲有关系呢,忙摇头道:“不曾。” 保泰也笑道:“富清你怎么回事,十四福晋长在后金和科尔沁的,怎么会和你阿妈有渊源。” “十四福晋,恕富清唐突了。因为您长的和家父实在是太像了。”纳兰富清拱手作揖赔礼道。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世子和皇子比赛卖卫生巾 “嗯?”沈婳疑惑的看向纳兰富清:“我怎么会和纳兰容若大人长的像呢?” “是真的,阿玛是在我八岁时去世的,我记得阿玛的长相,一定不会错的。”纳兰富清再次确认无疑。 沈婳认真的思考了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在一起,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那年那月的事了。 正冥思苦想间,只见丰老板兴高采烈的跑来笑道:“太夸张了太夸张了,老身我做生意几十年了,还头一回碰见这样的。” 丰老板指了指空荡荡的柜台大笑道:“这根本就是抢啊,那速度快的,哎哟哟,咱这可是要赚大发了。” “这都是四位贵公子的功劳。”沈婳立刻带着丰老板再次郑重拜谢。 保泰忙扶起沈婳的手嗔怒道:“怎么又谢,举手之劳罢了。” …… 咱再说回胤祯,他见达哈苏一日一夜找不到沈婳,只得拖着病体亲自满大街的,挨家挨户探寻。 找寻过程中,突见一大群人往一个地方涌去,直觉告诉胤祯,人多的地方大概率和沈婳脱不了干系,便忙跟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到人群散尽,胤祯才视线清晰,远远瞧见那站在四位男子中间的可不就是沈婳么,顿时又是气又是喜,直接就冲了过去。 “跟我回家!”沈婳正在和保泰他们说着话,突然被人拉住了那只完好的手臂,就要被拖走。 “你神经病啊,回什么家,那不是我的家!”沈婳见是胤祯,怒气冲天,也不顾胤祯身上有伤,使劲甩开了手。 胤祯忍痛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好好说。” 沈婳踩都不踩他,铁青着脸,纹丝不动:“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你走吧。” 胤祯当着众人面色讪讪拽了拽沈婳的衣袖:“你不回去你住哪?” 保泰见沈婳眉目是动了真气,走到胤祯身边道:“她现在住我家,我堂堂裕亲王府还是够她住的,十四爷不必操心。” 胤祯闻言,一双眼愤怒的似要喷出火来:“完颜海若,你知不知羞的,你身为十四福晋,住到别的男人家里……” “我就住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沈婳真是受够了这破清朝的封建思想,横眉倒竖,怒气冲冲大喝道。 气氛陡然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剩下三人眼见情势不对,纷纷告辞。 “胤祯我告诉你,你给我记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逆来顺受的女孩子,我有思想有能力有手段,不会任人欺负,更不会忍气吞声!” 沈婳深吸一口气扬眉继续说道:“我这个人,不是不会,而是从来不屑耍珈宁的那些把戏,但是我也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个哑巴一样的活死人,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沈婳一口恶气终于发泄了出来,越说越气,越气越热,随手抽出保泰腰间的扇子,展开用力给自己扇着风。 保泰冷笑道:“十四爷,能让自己正妻被侧福晋气成这样,您可真是好本事。” 胤祯一把揪住保泰的衣领,一双眼睛瞪的极大:“保泰我告诉你,本皇子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仗着你阿玛,本皇子就不敢动你!” 保泰蔑笑道:“你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沈婳眼见两人要街头干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到一个绝佳的好主意,忙钻进两人中间正色道:“光天化日的,你们两个大男人光动嘴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来个比赛吧。” 胤祯和保泰果然被沈婳的话吸引,立刻松开彼此问道:“什么比赛?” 沈婳笑眯眯道:“卖卫生巾啊。你们谁卖的多,就算谁赢,谁赢了我就住谁家。” “这怎么卖?”二人挠头问道。 沈婳拿出一叠预订单交给两人开心道:“卫生巾20文一片,现在是预售模式,谁要订购你们就先登记姓名和数量和长度,然后交付一半定金,三日后凭单子虚线下的凭证来店里取。你们俩谁卖出去的数量多,就算谁赢。” “这不公平,我都不熟悉这个产品。”胤祯不满道。 沈婳拿出卫生巾使用说明书给胤祯道:“不慌不慌,说明书我都备好了。另外……” 沈婳眼疾手快的翻起胤祯的衣服,露出绑在内衣上的卫生巾:“你都用上了,不是更有说服力。”沈婳忍笑道。 胤祯翻了翻说明书,脸色越来越红:“这,这卫生巾竟然是这种用途,你居然用在我身上!” 保泰早就笑的蹲了下去。 沈婳忙安抚道:“这卫生巾啊,其实是男女通用。用在男人身上呢,就是像你这样的。” 胤祯半信半疑,和保泰互相看了一眼,争先恐后的拿了预订单跑了出去。 “丰老板,收摊回店里等着数钱吧。”沈婳笑的贼兮兮的对傻站在原地的丰老板说道。 …… 一时间沈舒宝牌卫生巾之名,迅速席卷风靡整个京城,几乎每个八旗子弟都接到了必须人均购买的命令。 整个京城在胤祯和保泰的疯狂推销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舒宝卫生巾。甚至连紫禁城的各宫娘娘也开始被安排购买。 酉时,胤祯和保泰一前一后过来交订单,沈婳示意丰老板数一下,丰老板得沈婳授意故意说道:“巧了,两位都是2000片。” 沈婳故作惊讶道:“这可怎么办呢,不如三局两胜,辛苦二位了。” 胤祯和保泰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发动人脉销售卫生巾。 沈婳心里早有算计,因此无论胤祯和保泰第二轮第三轮卖出去多少片卫生巾,沈婳都会用假的单子扯成平局。以至于,两个人的比赛结果是,各卖出去5000片卫生巾。 “怎么办呢,你们两位都太厉害了,难分伯仲啊。”沈婳佯装委屈巴巴的说道。 “这样吧,先让我把这批卫生巾做完,然后我再想个别的方法好吗。”沈婳故意扮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胤祯和保泰觉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 三日后,丰老板的制衣坊,已改成沈舒宝卫生巾总店,门口买卫生巾的人从天还没亮,一直到宵禁才卖结束。 丰老板看着整整二百两雪花白银,开心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把个沈婳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 “丰老板,拿一百两帮我去买个宅子。”沈婳翘着腿,吃着西瓜,对丰老板说道。 丰老板发问道:“福晋,您不是说,让他俩再比试,再决定住在谁家,怎么这会又要买宅子住?” 沈婳嗤笑道:“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方案,而且次次让他俩平局,不过是为了让他俩一边给我白挣钱,一边我好拖延时间,然后搬出去住而已。”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沈婳吃完了西瓜,对于自己这个白嫖的举动,感到很过意不去,特别是对保泰。便要水洗了手又洗了脸,准备好好给保泰道个歉。 “丰老板,宅子买大一点,通透一点,采光要好一点的。麻烦您帮我挑几个,我明日去看。”沈婳叮嘱了丰老板一番,抬脚往裕亲王府走去。丰老板紧随其后也往商行走去。 到了裕亲王府,保泰正准备吃晚饭,见沈婳来了,便邀请沈婳一起吃饭。 “我刚在店里吃过西瓜啦,已经饱了。保泰,你先吃。”沈婳怕影响保泰吃饭的情绪,因此按住后半段话没说。 沈婳吸了三口承载着饭香的空气,砸吧了两下嘴,默默的抬起头,一脸真诚的望向保泰:“那个,你一个人吃的完吗,为避免浪费,我觉得我可以自我牺牲一下。” 保泰捂着眼笑的浑身抖动起来,颤抖着声音含糊不清的说:“来人,咯咯咯,给她,拿副碗筷,咯咯咯。” 一面放下筷子指着沈婳笑道:“你呀你呀,让我说你点什么好,真是笑死我了。” 一时饭毕,下人端上茶水和茶点,沈婳忙摆手道:“我不喜欢喝茶,给我倒杯水就好了。” 保泰对下人道:“给十四福晋上杯玉米汁,另外把茶点换成软酪和牛乳糕再端上来。” “哇,保泰,你的府里竟然有会做软酪的厨子!十四爷府里就没有,真没用!”沈婳盯着盘子里那个软乎乎胖嘟嘟的软酪,眼睛都放光。 “你喜欢的话,这个厨子我就送你了如何,明天就让他去十四皇子府?”保泰十分大气。 沈婳小心翼翼捧起大白胖子软酪,咬了一口,绵密软糯的口感让她整个人心情都放松了下来,翘着脚尖回道:“回什么十四皇子府,我马上就有自己的房子了,直接去我那就行。” 沈婳说完后,自觉说漏了嘴,忙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软酪,胡乱擦了擦嘴,挠着自己脖颈,低头绞着手,颇有些难为情的对保泰道:“保泰,那个,我是来和你道歉的。那个比赛,是我利用了你,让你给我白挣钱,用来买宅子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我不应该这样欺骗你。” 说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把头抬起,深吸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和我断交,怎样罚我都行,钱的话,我后面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我现在给你写欠条行不行!” “这样啊……”保泰双手交叉抵在下巴,眯缝着眼打量了下沈婳。 完了完了,保泰一定是生气了,沈婳抿了抿嘴唇,脸上的慌乱一览无余。 保泰必须承认,一开始听到的确有些生气,但是后来站在沈婳的立场上,他就能明白了。 沈婳不仅是一个女子,还是个外来者,性子又是这么的桀骜不驯,她娘家虽然厉害,却都不在身边,真出了事,竟无一人可依傍。 好在,她足够聪明,也颇有胆量,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最难得的是,一向骄傲惯了的她竟然会为了这件事纡尊降贵,愿意和自己正正经经的道歉,承担责任。 保泰觉得比起生气,他还是佩服多一些。他好像一直都在敬佩沈婳,也正是因为这份敬佩,才使他一直想要与沈婳做朋友,想看看沈婳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你胆儿挺肥哇。把堂堂大清国的世子和皇子耍的团团转。”保泰故意佯装生气。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保泰,钱的事情我想办法还给你,那我今晚还是住店里吧。” 保泰没想到沈婳性格竟然这么男孩子气,马上拦住沈婳道:“不过是逗逗你,你就当真了。既然道过歉了,我当然不会计较。不过,你下次能不能直接和我说,这样我也不会因为输给那个臭小子而生气了!还有还有,我应该是赢了那个臭小子吧,我肯定不会输给他的!你快告诉我结果!”保泰是真的因为打了平手,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保泰你,不生气了?”这个反转令沈婳很是意外。 “刚刚不是说了,除了让我以为输给十四爷以外,有什么好气的。”保泰笑的一脸坦诚。 “谢谢,谢谢你保泰!你没有输,你比十四爷那个傻子强太多了!”沈婳对保泰双手都比了个大拇指。心里想着如果可以逆天改命,她特别希望能让福全多活几年,报答保泰对她的恩情。 “宅子买在哪了,靠不靠谱,要不要我去帮你看看?”沈婳还沉浸在骗人的道德谴责里,保泰却已经想着另一件事了。 “已经托丰老板去买了,就是我那个合作商。”沈婳解释道。 保泰点点头:“明日一早我陪你去看看。不过十四爷那里你可怎么解释?” 沈婳两眼一翻:“我才不会和他解释呢。” “不过,保泰,你和十四爷有什么夙愿么?”沈婳对保泰如此在乎比赛结果感到好奇。 “你没听见上次我阿玛说的么!”保泰挑眉不服气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听了这话,沈婳有些头皮发麻。 “那倒不至于,虽然你长的是挺好看的。”保泰立刻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涉及男女感情,沈婳日后和保泰交往,就更放心了。 …… 次日一早,沈婳、保泰、丰老板三人就开始挨家挨户看宅子。 达哈苏一见情况不太对,立即折身返回十四皇子府邸汇报情况。 胤祯立刻赶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胤祯脸色发黑。 沈婳耸肩扯嘴角笑道:“如您所见,就是这个意思。我要搬出来住,用我们那边的话说呢,就是婚内分居。” “你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胤祯声音高了起来。 沈婳浑不在意揉了揉鼻子:“我已经铁了心了,十四爷不必再劝。总之要我和珈宁那种女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就是没可能。更何况,我的事业会越做越大,我需要把制作坊搬到家里去,您那里也不适合我。” 胤祯闭眼吸了几口气,再看向沈婳时,脸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如今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不会听了?” 沈婳瞥了胤祯一眼,不置可否。 胤祯忍怒道:“好,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了,总有人能治的了你的。”胤祯拂袖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沈婳在他背后做了好几个鬼脸。 …… 七日后,后金王城。 “启禀公主,京城快马传信,说是极紧急的事。”侍卫一路小跑,双手奉上信件。 听见侍卫焦急的声音,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从内殿盈盈走了出来。 轻灵的两把头上装饰着淡粉琉璃樱花簪,绚丽的颜色显示着华贵的身份,身着樱花粉栀子花衬衣裙,绽放的栀子花的花心闪闪发光,仔细一看,竟是用水晶镶嵌而成。 外套一件白色同色系花样的马甲。高高的蜀锦花盆底鞋踩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莲步轻移,裙摆处微起波澜,如荷叶一般美丽。 女孩伸出手接过信,淡粉琉璃点翠护甲干净明丽。展开信细读,好看的眉头蹙成人字形,立刻往正殿一路小跑,口里喊着:“不好了,阿牟其,额云出事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吴兰若的堂姐出现了 说话的正是后金最小的公主,也是原主完颜海若的堂妹——完颜星洛。 只见完颜星洛一张小脸跑的红扑扑的,掐着自己的腰大口喘着粗气,举着信对完颜罗察道:“阿牟其,清廷的皇帝说,额云和十四皇子闹了好大的矛盾,现在额云搬出去另觅府邸居住了!” “这还了得!”罗察立刻走下台阶,接过星洛的信字字句句斟酌。 “啪”地一声,罗察将信件压在红木的案几上,绷着一张脸。 星洛踱罗察满脸愠色,撅了撅嘴,眨了两下眼睛不满道:“阿牟其,我觉得咱们不能光听满清皇帝的一面之词,我觉得额云一定是被欺负才这样的!” 星洛鼻子里哼了一声,按照她对海若的了解,海若身为后金的大公主,平日里确实是娇横跋扈了一些,却还不至于不懂规矩礼数的。 罗察凝神细思了良久,对身边的大太监道:“传我的话,三日后,本王和王妃要一起前往京城。” “阿牟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星洛立刻拽着罗察的袖子撒娇道。“自从额云嫁过去,我就再没见过她了。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不去怎么能行呢!”星洛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替海若讨回公道! “好好好,都去都去,不过你得和你阿玛额涅说一声,他们同意了,咱们才能一起走。”罗察弯下腰,捏了捏星洛粉嫩嫩的脸颊,笑的一脸慈爱。 “阿玛和额涅一定会同意的!”星洛高兴的原地转起圈来。“只要是我想做的事,阿玛和额涅从来不会拒绝的!” 罗察看着兴奋的跳起舞来的星洛想起了远嫁的海若,眼前渐渐氤氲起蒙蒙的水雾。 曾几何时,海若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却被逼的另觅住宅,这口气,他后金一定要替海若讨回来! …… 沈婳还不知道胤祯已经告黑状到了康熙那里,康熙又写了信给了后金这回事。 这几天她在丰老板和保泰的帮助下,定好了自己的新宅,找人修缮布置了一番。今日就要搬进去了。 沈婳只感慨移居新居这事异常顺利,胤祯虽然面色吃了屎一般难看,但到底没有横加阻拦。 “兰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沈婳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子衿子佩徐姑姑都愿意跟着她,巴彦和墨玉是肯定跟着她的,她在这府里唯一的眷念就只剩下吴兰若了。 吴兰若看了看沈婳,又看了看身后的胤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婳看的明白,握着吴兰若的手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那两个女人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出气,我的房子永远都给你留一间房!!” 说完一眼都没有留恋,撑着子衿的手,上了马车,墨玉扬鞭,一群人往新居扬长而去。 到了新居后,见保泰不在,只有保泰的贴身小厮,沈婳忙问道:“保泰去哪了,他不是答应今天要给我接风的么?” 小厮忙跪下回道:“世子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临出门时,听见恭亲王府来人报丧,说是恭亲王常宁去世了,世子便立刻去了,着小人特来说明。” 恭亲王常宁?沈婳想起那个一身银衣,稚气未脱的文殊保,忙捂嘴惊道:“那不就是文殊保的父亲吗?” 小厮低头回道:“回十四福晋,正是。” 沈婳感念那日文殊保的帮忙,忙说道:“你先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让你家世子不必在意。还有,说我马上换身素服也去祭拜。”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那小厮起身,骑着马往恭亲王府疾驰而去。 …… 沈婳换了素服,一秒都不耽搁,就赶到了恭亲王府。恭亲王府一片素槁,映入眼帘的皆是大片大片的白。 子衿子佩递了名帖,沈婳刚一下轿,就有下人躬身行礼,将沈婳引领至灵堂,这是沈婳第一次在清朝感受到死亡,不免心情复杂。 灵堂里,文殊保和常宁的几个儿子都跪在灵前守孝,焚纸拈香添油。 门外有小厮高喊着:“十四福晋到。” 常宁的几个儿子忙起身对沈婳行礼:“家父之丧,赖蒙十四福晋亲来祭奠,臣等惶恐。” 沈婳摆手道:“不必如此客气,文殊保公子与我有恩,更何况恭亲王是圣上亲弟弟,原该来祭奠的。” 几位公子纷纷侧头看向文殊保,文殊保忙走了出来,再次作揖行礼道:“十四福晋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曾想福晋竟如此记挂,实在有愧,快快请进内室喝茶吧。” 一时沈婳接过文殊保递过来的香,跪在蒲团上,叩拜三下,立刻有侍女扶起沈婳,文殊保接过香,插在香炉里。 “节哀。”沈婳轻轻拍了拍文殊保的手臂以示安慰。 而后便跟着下人进了内室,沈婳一进去,便站起来一群女眷,一问才知,都是常宁的妻妾。沈婳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不必行礼了。 众人皆不熟悉,因此无话。沈婳坐了一会儿,喝了半碗茶,实在觉得再待下去索然无味,便略说了几句节哀顺变,少哭这样的客套场面话,决定起身告辞。 一时众女眷复又站了起来,继福晋马氏对最边上的一名妇人道:“吴氏,去送送十四福晋。” 沈婳刚要说不用,却见那站起来的吴氏,眉眼间似有些熟悉,便按下不表。 走至外间,沈婳问道:“刚听人唤你吴氏?” 吴氏福身行礼回道:“回十四福晋的话,妾身是吴应熊之女。” 沈婳惊的一口气直往上顶,不禁咳嗽了两声。难怪她会觉得这个吴氏有些眼熟,这样算起来,她和吴兰若是堂姐妹啊! “你们吴家,还有人吗?”沈婳试探性问道。 吴氏神色如常回道:“十四福晋说的哪里话。当年三藩之乱,吴氏一族哪还能有什么人呢。” 咦?难道她不知道吴兰若的事儿吗,沈婳心里觉得奇怪。 及至到了门口,沈婳刚要拜别,就听小厮高喊:“十四阿哥到。” 沈婳一抬头,正瞧见胤祯带着吴兰若走了进来。 “嗯?”沈婳疑惑了一声。“就算自己不在,珈宁有孕不方便,也应该是带知意出来,怎么会带兰儿出来呢?”沈婳有些奇异,胤祯一向最是把礼教规矩挂在口里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合礼数的事。 身旁的吴氏却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道:“十四福晋,妾身就送您到这里,再不回去,福晋就该要说我了。” 沈婳回过神,点了点头,那吴氏快速的福身行了礼,急匆匆的往内室走去。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沈舒宝加盟店模式 沈婳不想胤祯看见自己,毕竟这是在别人的灵堂,真起了争执也太难看了,便侧着身子想偷溜出门。 胤祯余光瞥见像是沈婳,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一把将沈婳拉至身侧,死死攥住沈婳的手,身子往后一仰,看着沈婳面露神色:“你肯定也不能在人家的灵堂摔脸子吧。” 沈婳气的牙咬的咯吱吱的响,但是又毫无办法,只得先行忍下来,跟着胤祯再次走入灵堂。 “十四福晋刚刚不是来过了吗……”常宁的儿子们有些错愕。 沈婳决心不给胤祯好过,便拦在头里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俩各自独立,没什么奇怪的。” 一句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怔住,胤祯嘴角下垂。沈婳趁机甩开他的手,他就盯着自己那只空荡荡的右手,眼神空洞。 吴兰若行了祭拜礼,先出去找到沈婳,垂眸道:“福晋,你一定很奇怪爷为什么今天带我来。” 沈婳见是吴兰若,神色缓和了些。 吴兰若微笑道:“爷特意带我来,是为了让我见见许久未见的堂姐。” 沈婳猛地侧头看向吴兰若问道:“是文殊保的母亲?” 吴兰若也很意外沈婳怎么一猜就中,点了点头道:“爷,他并不是姐姐想的那般无情无义的。他知道我的身份不便出府,堂姐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因此总是一有机会就带我来。” 正说话间,文殊保的母亲走了出来,不同于刚刚对待沈婳的冷漠疏离,眼前的她满脸都写满了激动。 吴兰若并不避讳沈婳,快步上前拉住文殊保母亲的手,二人互相行礼,吴兰若亲热的抱住文殊保的母亲唤道:“堂姐。” 文殊保的母亲下意识惊恐万分的推开吴兰若,指指沈婳,吴兰若摇头笑道:“堂姐,不碍事的,福晋是个大好人,她不仅全都知道,还处处照顾帮扶于我。” 文殊保的母亲听如此说忙走到沈婳面前郑重行礼,满面歉意的说道:“刚刚欺瞒福晋,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福晋海谅。” 沈婳自然明白,文殊保母亲此举不过是为了保护吴兰若,便连连摇头:“不会的,你们姐妹慢聊,我去前面。” 沈婳转身往庭院走去,在月洞门处碰见正在往里瞧的胤祯,想起吴兰若刚刚的话,心里的气顺了些,向胤祯求证道:“兰儿说,爷经常变着法儿带她过来见堂姐。” 胤祯看了一眼沈婳,“嗯”了一声:“她的亲人就剩这一个了,我不带她来,她来不了的。” “真是没想到,爷竟然还能有这种心思。”胤祯拉住沈婳来了一个大转身,沈婳一个猝不及防,就被胤祯抵在月洞门的圆弧处。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呢。”沈婳听声音不对劲,抬头看向胤祯,只见他紧紧咬住下嘴唇,强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我和你道歉,咱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第一我不是无理取闹,只是我没法跟你说,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第二你若是想来找我,允许你来,但是珈宁他们就算了。”沈婳怕自己在待下去,会更加心软,弯了腿,从胤祯臂弯下逃了出去。 …… 回到了沈府的沈婳,特意写了张告示,上面写着珈宁和知意禁止进入,贴在了大门上。 而后离开沈府,迈着轻盈的步伐往沈舒宝直营总店走去。 “丰老板,这几日我忙着搬迁新居,辛苦你啦,最近销量如何?”沈婳翻了翻并看不懂的账本。 丰老板拍手笑道:“销量好着呢,放心吧,福晋。” 沈婳示意丰老板坐下,拿出纸笔开始说正事:“丰老板,这几日我有个新想法我和你说下,你看看如何。” 沈婳在纸上写下亲民路线、高端路线、独家定制路线几个字,一一解释道:“如今我们售卖的卫生巾用的都是最基础的原料,适合大部分人购买,这是亲民路线。所谓高端路线,是用相对而言更优质的原材料,并且在卫生巾纯棉表层上,绣上图样,另外在增添各种香型。独家定制路线呢,就是用最好的原材料,让顾客自己选择图样和香型,打造专属款。” 见丰老板还有点不明白,沈婳继续解释道:“这样是为了服务不同人群。让不同消费层级的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卫生巾,这样他们买的开心,我们挣钱也开心。” 丰老板哦了一声道:“对对对,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肯定不愿意和平民用一样的东西的。我懂了我懂了,哇,福晋您可真是经商的天才。” “好了好了,别夸了,按照我这份原材料清单把三个系列的成本价格算出来报给我,我要去铺子上看一眼,准备加盟店的事,你单独找几个人在门口等着,按照之前我们说的,给加盟商十文的进货价,定价二十文给他们卖。” 沈婳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来沉甸甸的一大叠沈舒宝加盟手册递给丰老板:“里面有详细的加盟守则,让他们理解清楚再签字。若是违反规定,可要按照加盟费十倍的钱赔给我。” 丰老板头点的拨浪鼓似的,越发佩服沈婳的行动力和经商头脑:“福晋放心,上次那位宋状师我马上着人去请他,由他负责加盟签约的事,您看如何?” 沈婳觉得和丰老板合作真是个正确的决定,点了点头,往大栅栏铺子里去了。 …… 诚如丰老板所说,铺子上的生意还算不错。有人见沈婳来了,忙指着铺子上挂着的诚意招加盟商竹片问沈婳道:“这个加盟商是什么意思,人人都可以加盟吗?” 沈婳展开扇子遮了遮太阳道:“加盟商就是可以用低于市价的进货价,按照我们规定的零售价进行售卖。卫生巾是我们统一制作的,大家不必担心。不过嘛……” 沈婳“哗”地收起扇子道:“我们一个城市,只开放20个加盟商名额,加盟费十两银子,实行末位淘汰和首位奖励制度,年终销售额最低的那家店,将自动收回加盟店权限,而销售额最高的那家店,将赏银一百两!” 沈婳开始介绍企业文化:“并且呢,成为沈舒宝的员工,一年四季会有我独家设计的,专属工作服,每个月可以登记免费领取30片卫生巾使用。后续福利会越来越多的!你们有自信的,有能力的,欢迎去沈舒宝直营总店咨询加盟的事,那儿有专业的人在等候你们。” 这听起来又新鲜又有趣,还充满了诸多好处,同时又激起挑战的饥饿营销商业模式,一下就打动了在场的许多人,大家纷纷拿着钱,往沈舒宝直营总店跑去。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沈婳主外胤祯主内 宋状师按照沈婳之前和她说的,每人发了一本沈舒宝加盟守则,然后捋着胡子对想要加盟的人说道:“我们沈老板有规定,各位想要加盟的贵人,请熟读牢记这份加盟守则,三日后去沈府统一进行考试,通过者即可成为沈舒宝的加盟商。” 人群中立即有人不满道:“什么破玩意,还摆起谱来了,老子才不买账。”说完就将加盟守则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愤愤离去。 沈婳早就猜到会有人如此做,倒也不奇怪,尾随而来,捡起加盟守则,拍了两下掸了灰尘,重新放好,面向众人沉声道:“大家以为我沈舒宝是什么简单的生意,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吗!如今我们不妨坦诚开了说,来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里面利润有多大。况且我严格控制加盟商的数量,仔细安排销售点位,就是为了保障市场不饱和,保证大家都能挣到钱。扪心自问,像我这样为大家考虑的老板能有几个?” “这可是一门前无古人的生意,若是不能熟练了解产品和加盟守则,如何做的长久,怎么大家都这么富有,都不在乎那十两银子的加盟费吗?”沈婳严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人听后出声道:“我觉得沈老板说的没错,做生意要想赚钱,肯定要熟悉商品。况且京城这么大,这么多人,只有二十家店,这要是能竞选上,怎么着都能挣钱。” “是啊是啊,沈老板心思敏捷,人品贵重,处处为我们考虑,况且这守则不过区区薄薄几页,有什么不能记得住的。”有人附和道。 “走走走,回家背书去。”人群开始成群结队,一起一起的散去。 待人群散尽后,沈婳疲惫的捶了捶自己的后脖颈。 宋状师起身道:“福晋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仅心思奇巧,格局远大。就刚刚那三两句话的气势,也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如今我真是服了!” “宋状师言重了,往后还需您多多帮扶才是。”自古女性创业之路何其艰难,更何况是在清朝,她这才是迈出第一步罢了。 …… 沈婳将高端生产线和独家定制生产线搬到了自家府中,丰老板挑选出三十名技艺精湛的女工送了过来。 沈婳白天都在挑选原材料,晚上画吉祥图。画出如意插于花瓶中,寓意平安如意、由万年青喻“万事”,灵芝象征“如意”寓意事事如意遂心、画一只大象背上顶花瓶,寓意太平有象、由两只蝙蝠相对或两个手持蝙蝠的童子构图象征多福等几十种吉祥图样。交给绣娘去绣。 又联系花卉市场,送来许多玫瑰、栀子花、桂花、茉莉花、腊梅、夜来香这些具有浓烈香气的花朵,将卫生巾和花瓣一起上锅蒸,染上香气。 三日后,加盟商前来沈府参加考核,一进沈府,便觉花香扑鼻,大院子里人虽多,却在沈婳的调度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卫生巾的生产工作。 沈婳热情的招呼着大家来看:“这是我们沈舒宝新的产品,用的材料比之前的好,属于高端路线,上面绣着各样吉祥花样,并且带有花香,不仅提高了观赏性、舒适性、实用性,更能掩盖异味。” 加盟商看了看、摸了摸又闻了闻,不禁啧啧称奇,纷纷感叹:“沈老板真是玲珑心肠,奇巧心思,我等一定卯足了劲,争取通过考核!” 沈婳笑笑,洗了手,组织加盟商考核者进屋去考试了。子衿子佩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试题是宋状师按照沈婳口述写的。除了产品的介绍和使用方法以及几条守则上的内容,试题内容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如何经营,如何推广,以及顾客会问的问题如何解答,和顾客产生矛盾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实际问题,让一些只会死背书的人,头疼不已。 半个时辰后,沈婳让大家停笔,回去等消息。一张张亲自检阅,多年的商海浮沉,她知道靠死记硬背是做不好生意的,只有灵活的头脑,机敏的应对手段以及高情商的待人接物,才能站稳脚跟。 考核进行了七八场,沈婳从早到晚一刻未歇。到了晚间,沈婳再次挑灯夜战,终于挑选出六十名她认为还不错的加盟商,让子衿子佩拿着试卷上的地址,吩咐下人通知他们这两日来面试,自己亲自审核。 “时间紧,今儿是六月初十,若是过了十二还未来,就当是自动放弃了。另外,云想容的衣服,想来再有十来天也要做好了,这几日我也要抽空去看,还有……”沈婳还未交代完,只觉头重脚轻,身子轻飘飘的,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胤祯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稳稳接住了晕倒的沈婳。 …… “福晋这是怎么了?”胤祯眼底满是心疼和担忧,质问子衿子佩。 子衿子佩带着哭腔道:“福晋这几日为了忙沈舒宝的事,事事亲力亲为,已经三四天没好好吃饭和睡觉了。” “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胤祯听了这话,怒不可遏,吩咐子衿子佩立刻去把府里的府医找来,又命厨房立即生火做饭。 随后自己将沈婳放在床上,打了一盆热水,亲自挽袖替沈婳擦拭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双手。 胤祯盯着沈婳瘦了一圈的脸,又是懊悔又是自责,坐在床边手撑头生自己的气。 沈婳辗转醒来,见胤祯正在狠狠捶自己的头,忙撑着起身制止道:“好好的学什么非主流自残?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使,再捶傻了更糟糕。” 胤祯听见沈婳的声音,满脸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立刻抱住沈婳,沈婳差点没给胤祯撞出个好歹来。 沈婳刚要说话让胤祯放开自己,只觉肩膀处滚烫湿热一片,原是胤祯又哭了。 “好端端的又哭什么,我只是累着了,不会死的啊。”沈婳拍着胤祯的背柔声安慰道。 “我只是自责,身为你的丈夫,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还让你累到昏倒。”胤祯抽噎着,十足的孩子样。 “我知道经营这些事情你上比我优秀,比我强,如果这些专业上的事我帮不到你,最起码让我照顾好你的后方生活,比如吃饭什么的,我不想看你再这么辛苦了。”胤祯握住沈婳的手,目光里炯炯有神。 沈婳的心猛地就被扯了一下,这些活计,未穿越前,基本都是她的日常工作,她早就习以为常。从来也没有人和她说过一句辛苦,也没人和她说要照顾好她的后方生活这样的话。即使是许宸,沈婳每日回家,他要么在睡觉要么是在打游戏。 被人小心呵护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沈婳强撑着的坚硬外壳在这一瞬间突然土崩瓦解,任凭眼泪涕泗横流。 “这样好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沈婳窝在胤祯怀里有商有量。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紧锣密鼓筹备618 “可以是可以,不过……”胤祯低头看着沈婳,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最后的倔强:“不过在外人面前不能这样说,就,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 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大清国的皇子。” 沈婳看着胤祯一脸憋屈的小模样,早就笑成一团,搓着胤祯的脸道:“可以,成交。不过……”沈婳也故意停顿几秒才说道:“不过你那天那样说我……” “我道歉我道歉,成吗。你不知道,你不在府里,我真的也不想待在府里了。大概就是,只有你在,那里才能算是我的家吧。”胤祯叹了口气道:“我认输了,我承认,我没你不行。” “你不想回家就不回家,反正你住哪我住哪,只要和你在一起,住哪都没区别。若儿,咱们能不能再也不吵架了,我真的再也不想和你吵架了。你以后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我争取都改。”胤祯经过这几天,算是彻底看清自己的心,缴枪投降了。 “那珈宁和知意怎么办?”沈婳低头偷笑,佯装生气问道。 “府里那么多人还不够他们使吗。我不想管他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每一天睁眼闭眼都是你。”这么肉麻的话,被胤祯这么一本正经的讲出来,沈婳竟然脸红了。 “谁,谁要和你睡一张床,别做梦了。去去去,自己睡客房去,本小姐可不伺候你。”沈婳老脸一红,把胤祯推出房间,用背抵着门,咬着下嘴唇忍不住痴痴的笑。 次日一早,胤祯便真的将家伙什都搬到沈府来,沈婳站在院子里,看着忙碌的胤祯,那架势看起来颇有些入赘的意思。 “爷,之前咱们托皇上写信给后金,可是没说啥好话,这福晋要是知道了……”达哈苏不禁替胤祯捏了把汗。 “你闭嘴。反正到时候就说,那信是汗阿玛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胤祯决定把坑爹的行为贯彻到底。 巴彦见达哈苏来了,兴奋异常,不知从哪儿就飞了下来:“哈哈,你个臭小子,总算来了,快来和我比试一场!”说时迟那时快巴彦已经把达哈苏拎了起来,不知往哪里飞去了。 胤祯忙紧张起来,沈婳见怪不怪道:“放心吧,巴彦还要留着达哈苏打一辈子架,肯定舍不得伤了他的。” “你俩刚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胤祯强装镇定道:“没,没说什么。” 沈婳知道他俩主仆感情好,也没有多想,收拾好和胤祯说道:“我要去店里看下衣服,若是有加盟商来面试,你让他们等我一会儿。” 胤祯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来,对着沈婳的背影道:“你用了早膳没有?” 沈婳回头做了个鬼脸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适应家庭煮夫这个岗位的能力还挺强,等我回来吃吧,我急着出门,我走了啊,你帮我把家看好了啊。” …… 花神妙。 由云想容带领的制衣团队的进度比沈婳想象中要快,七个颜色的繁华梦上衣,三个颜色的繁华梦下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已经在收尾了。 “小容,辛苦你啦。我准备618的时候,同时开张沈舒宝二十家加盟店和花神妙成衣店,等我这几天选出加盟商,还要再请你帮忙做二十件沈舒宝工作服出来,就这个样子的。”沈婳递给云想容一张设计图。 “618是什么?”云想容摊开设计图笑道:“这个可比繁华梦简单多了,几天就能做好啦。” 沈婳眉飞色舞道:“在我们那,618叫做年中大促,仅次于双十一双十二,基本都是满200-20,特别的划算。”见云想容一脸怪异的表情,沈婳忙尬笑着解释道:“反正你只要知道,是每年排名第三搞活动的日子就行。” 云想容咂了咂嘴艰难的点了点头。 “小容,花神妙的重担就交给你啦,我要赶紧回去面试沈舒宝的加盟商了。你千万注意身体,还有提防搞破坏的人哦!” 沈婳特别担心临到最后关头,会有人不怀好意,因此特意安排了一组护卫,把个花神妙围的铁桶似的,生人勿近。云想容时不时也会检查大家的进度和认真度,确保万无一失。 沈婳赶回府里,见面试的加盟商已来了大半,咧着嘴热情的和大家打个招呼。“大家来的挺早啊……唔”沈婳话还未说完,嘴里便被鸡蛋塞了个严严实实。 “你说的,回来吃早饭。”胤祯装的一脸无辜,拍了拍手,调头回去一顿猛笑,沈婳吐出鸡蛋,盯着胤祯抖动的脊背一点辙都没。 沈婳简单吃了点早饭,擦了擦嘴,又洗了手。示意子衿子佩把面试的人带进来:“一共三个问题。1、请简述详谈一下您对沈舒宝品牌及产品的看法。2、假使您成为加盟商,您准备如何与员工相处,如何安排分工工作。3、如果店铺遭遇突发情况,营业额达不到预期您会如何进行处理。” 胤祯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这三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沈婳怕泄露身份便对胤祯甜笑道:“十四爷,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去花神妙前面搭个高60公分的高台,到时候开业走秀用。图我已经画好了,你拿去施工即可。” 胤祯正想帮沈婳做些什么,听见这个,忙点头拿了图就往外走。 两个时辰以后,沈舒宝京城二十家加盟商的人选终于尘埃落地,沈婳按照之前承诺过的,亲自给他们每人量体裁衣,做工作服。然后按照他们每个人的家庭住址,安排临近的销售点位。 “如今各自都有了点位,可以先去熟悉一下,然后该招人就招人,进货随时都可以,丰老板会和你们对接。我准备618那天,统一开业,到时候有开业酬宾。顾客每消费满200文减20文,上不封顶,明白了吗?”沈婳开始准备618购物狂欢节。 “明白了,明白了。”二十人一脸敬佩充满期待的高声回道。 沈舒宝的事算是准备妥当了,沈婳只稍微休息了下,去厨房绕了一圈,提了食盒,便走回十四皇子府邸。春伯一见是沈婳,喜不自禁:“哎呀,福晋,您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您不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像少了什么似的。” 沈婳亲切的抱了抱春伯,晃了晃手上的食盒笑道:“春伯,我之前试做了一次枣泥馅山药糕,连裕亲王都夸我做的好吃呢,我特意也给您做了些,您尝尝,冷了可就不好吃啦!” 春伯打开食盒看了眼,眼角不免有些湿润,抹了把脸哽咽道:“多谢福晋还记挂着老奴,唉,福晋,老奴听说十四爷搬出去和您住了。这样也好也好,看福晋快快乐乐的啊,比什么都强。” “福晋回来是要取什么东西吗?不如让老奴去吧。”春伯疑惑的问道。 沈婳摇了摇头,笑眯眯的用帕子拈了一块糕送到春伯嘴边,然后把手做成一个扩音器,放在嘴边大喊:“姑娘们,快出来,跟我学走台步去咯!”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清朝618购物狂欢节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营销方案,沈婳选了十几个容貌秀丽、身材匀称的侍女,准备花神妙开业当天走秀所用。 沈婳又把吴兰若拉到沈府里,请她帮忙将会员制度的细则抄写了几份,粘贴在门口的宣传架上。 沈婳又以自己的名义几乎给所有汉军旗的贵女发了邀请函,请他们618当日前来花神妙观看走秀。 那些汉军旗的贵女,一方面惧怕康熙亲笔匾额的份量,一方面也不想得罪沈婳,再有的也确实很好奇所谓的清汉女是什么样的,毕竟沈婳做的卫生巾她们用了实在是好,因此对沈婳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云想容说衣服还要有三天,沈婳便命画师暂时等等,自己先开始亲自教这十几个侍女走秀。 未穿越之前,沈婳作为时尚界的翘楚,各种国际时装周都是常客。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虽然自己没走过台步,但凭着记忆,还是能模仿一些的。 沈婳本以为这会是个大工程,却忘了那些侍女都是从小学过规矩礼仪,才送进府里服侍的。台步那些头部要正,脖子要直,下巴要平,两肩自然下垂,双手摆动要自然,挺胸收腹,她们正常行走就是这样的,沈婳觉得自己简直是捡到宝了。 “福晋,您刚刚说什么台步,怎么走?”十几个姑娘看着满脸笑意的沈婳,脸色通红的低声问道。 “你们当天就这样走就行,很好了很好了,不必学了,就是再大方一点,自信一点就更完美了!”这些女孩子因为身在清朝的关系,都显得有些扭捏和局促。 “姑娘们,都把下巴抬起来走路。”那十来个姑娘做惯了侍女,故而总是低着头,不敢见人。 “福晋,做奴才的是不可以抬头平视的。”侍女们为难道。 沈婳想了想,用普通的话语是解决不了她们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的,于是神秘兮兮的凑近她们面前道:“你们知不知道,其实我们每个女生都有隐藏的仙女身份,只要念一句口号,我们就能暂时摆脱现在的身份。” 众位侍女忙问道:“哦。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一直做奴才的,原来真的有这回事,不是我做梦啊。多亏福晋告诉我们。” “现在我就把变身的咒语告诉你们。”沈婳看着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的一众侍女,脸不红心不跳的喊道:“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 三日后,六月十五日。 “子衿子佩,你俩能不能把那桶冰再往我面前挪一点,热啊。”繁华梦的全部样衣已经做好,云想容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沈婳正在一件件穿,让画师画宣传图。 “福晋,求求您别再动了,这我们根本画不好啊。”沈婳正面、侧面、斜面分别站着的三位画师,对沈婳这个好动宝宝已经是无计可施。 这但凡要是有个照相机,哪至于这么麻烦,这落后的清朝,真是害惨了她了。 胤祯知道沈婳怕热,赶紧命人将冰块挪到沈婳下首,加快了扇扇子的频率,做起人体空调扇来,沈婳顿时觉得好多了。所谓饱暖思淫/欲,不一会儿沈婳又开始打起盹来。 三位画师又想提醒沈婳,被胤祯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从日上三竿到月落乌啼,三位画师总算是从三个角度,画好了七幅衣服宣传图。 沈婳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于僵硬的阶段了,子衿子佩扶着她,去审视宣传画稿。 “哎,比我想象中画的好,不错不错,明日就也贴在店前的宣传栏上。”沈婳还是很满意的。 “对了,要你搭的台子搭好了没?”沈婳吃饭时候放下筷子看向胤祯。 “嗯,都按照你的要求搭好了,为了试验稳固性,我还特意让巴彦和达哈苏在上面打了一架。”胤祯很是骄傲。 沈婳下意识鼓起掌,满眼的孺子可教来:“不错啊,十四爷,都学会提前预判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618了。 …… 六月十八日当日。 沈舒宝二十家加盟店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由于之前找了一群小叫花子,走街串巷的宣传,人群数很是可观。 平常卖二十文、四十文、六十文一片的卫生巾,今天不仅通通每样减两文,而且满二百文就减二十文,上不封顶。 几乎整个京城的女性同胞都想趁这7天的活动,把货屯满了。因此每个点位前都排满了等候的长队。 再看花神妙店前,摆满了几十张黄花梨的椅子,坐的全是汉军旗有头有脸的夫人和小姐们。 椅子前矗立着一座高台,上面正有十来个女孩子,梳着别致的发型,化着别样的妆面,风姿绰约的在台上走秀。 微澜则带着一众皇子福晋坐在舞台侧面观看,一时间,京城人人以能挤进来观看走秀为荣。把个舞台围的是水泄不通。 一时走秀结束,沈婳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双手展开,在侍女的欢呼声中,款款走上舞台,和大家招手示意,牵起众位侍女的手,和大家不同角度的,一一鞠躬谢幕。 早已被繁华梦别致又新鲜的美丽迷倒的汉军旗贵妇和贵女们,立刻把沈婳团团围住,纷纷咨询繁华梦的价格。 “各位稍安勿躁,非常感谢大家的捧场。这套衣服叫做繁华梦。衣服是六两一件,裙子是四两一件。全部量身定制。首批每个颜色都只做20件,先到先得,售完绝版,永不复刻,预约从速。” “由于今天是开业酬宾,因此也是消费每满200两就间20两,活动持续一周,截止到25日为止。” 话音刚落,花神妙店前立刻挤满了人,更有甚者直接往里扔钱。 沈婳招手示意大家冷静,按顺序带她们进入花神妙店里,缴纳定金,办理登记会员,量体裁衣,发放定金券。 原定于七天的活动由于实在太火爆,只用了三天,140件上衣和60件裙子的名额全部都被定了出去。 七日后,六月二十五日,618活动的最后一天。 “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等今天太阳落了山,收了摊都好好回家休息。”沈婳这几日都在不同的沈舒宝摊点帮忙,深感不易。 “真是多亏了沈老板,我这小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竟然几天就挣到了!”加盟商们各个对沈婳赞不绝口。 “这都是大家辛苦应得的,不必再谢了。”毕竟他们挣了多少,沈婳就也能挣了多少,沈婳在心里偷乐。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正在收钱的沈婳抬头,只见一位年轻的姑娘,身着一身红色戎装,正愣愣的盯着自己看。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愿挨打换你一笑 完颜罗察和完颜星洛一行人历时半个月,终于进了京城。康熙接到消息后,立刻安排胤礽亲自前往城门口相迎。 完颜星洛对京城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对老百姓纷纷都往一个地方涌去的举动更是感到十分好奇。即刻命人停车,不用人扶,直接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胤礽忙勒住马,调转头拦在星洛面前,还未开口,星洛便横眉冷目道:“太子爷难不成是要拦本公主么?” 胤礽客气回道:“倒是不敢,本太子只是怕人多冲撞了公主,况且汗阿玛那还等着呢。” 完颜星洛双手抱胸,哼了一声道:“打我记事来,还从没有人能冲撞的了我的。再说了,皇上要见的是本公主的阿牟其,关本公主什么事。” 罗察见状对胤礽正色道:“请太子爷放心。星洛自幼习武,必不会有所损伤,就算是不慎受伤,那也是我后金的事,不会连累太子的。” “听到没有?”星洛对胤礽翻了个白眼,一个翻身轻松上马,扬鞭就往人群密集地赶去。 及至到了目的地,星洛勒住缰绳,右腿一跨,纵身一跃便潇洒跳下马来。 “让一让,让一让,挡到本公主了。”星洛用手毫不客气的,粗暴的推开挡路的人,路人纷纷侧目,看着眼前一身红色戎装,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额云,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啊。”星洛看着在忙碌打包收钱的沈婳,不由得大喊了一声,先是满脸的震惊,数秒后转为滔天的愤怒。 墨玉立刻翻任务书,小声提醒道:“沈小姐,这是原主的堂妹,后金的小公主,完颜星洛。” 沈婳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一紧,星洛已把自己拽了出去,刚好是沈婳骨折还未好的手。 “那个,星洛是吧。你能不能换一只手抓,我这手骨折了,还没好呢。”沈婳疼的直抽抽。 星洛掀开沈婳袖子一看,果见那只手臂缠绕着纱布绷带,顿时怒目圆睁道:“十四爷竟然还敢打你,今天我不废了他的一只手,本公主就不叫完颜星洛,额云,跟我走,你再不用怕了,阿牟其也来了,我们后金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等等等等,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况且丫头,你知道十四爷在哪么,你就气势汹汹要去找他。”沈婳满头都是问号,需要先捋清楚。 星洛被问住,一时无话。 沈婳趁这个空档忙问道:“星洛我问你啊,你是说我阿玛也来了?” 星洛点头。 “可我,怎么一点不知道这事啊。”沈婳寻思这么大的事,应该不可能忘记吧。 “是十四爷和满清的皇帝说额云你另搬新居了,皇帝写信给我们,言语里颇有责怪之意呢。”星洛撅着嘴,想到这事她就来气,如今看来,沈婳是真的被欺负的很惨,她就更生气了! 胤祯竟然背着自己和康熙恶人先告状,还告到了原主的老家?!沈婳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在冒烟。 沈婳看着一脸气呼呼的星洛,心里有了主意,笑的一脸狡黠:“小丫头,你刚刚说要废了胤祯一只手的话还算数吗?” 星洛抬起下颚道:“当然算数,额云你是怎么了,本公主的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 沈婳伸出手,牵着星洛道:“走,我这就带你去找胤祯。” …… 沈婳请墨玉帮忙收拾余下的事,带着完颜星洛一路到了沈府。完颜星洛牵着马看着牌匾上的沈府两字,皱眉问道:“额云,为什么是沈府?” 沈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道:“呃,可能是前面的府邸主人留下的,不重要不重要。”一面说一面把星洛拉进府中。 胤祯听见马的嘶鸣,从屋内笑着走了出来,看见沈婳旁边站着的星洛,伸手请教道:“若儿,这是谁?” 沈婳看着星洛道:“十四爷,这不就是您特意从后金请来的,我的娘家人之一,我的堂妹完颜星洛。” 胤祯脸色一僵,达哈苏咂了两下嘴侧手放在嘴边对胤祯道:“奴才早就说了,就福晋那脾气,要是知道了,铁定完蛋。” 胤祯狠狠向达哈苏的脚上踩了一脚,达哈苏痛的嗷嗷叫起来:“还用你说,我自己看不见么!” “原来就是你啊,我当是谁呢,敢把我额云欺负成这样!”完颜星洛拽了拽手上的长鞭,沈婳眼前仿佛一条长蛇突然出洞,只听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胤祯疼的“嘶嘶”的叫起来。 “你凭什么打我家主子!”达哈苏一把抓住星洛的第二鞭。 星洛哼了一声,一个巧劲转身,将达哈苏踢翻在地,抽出长鞭:“就凭他把我额云害成这样!我打他算轻的了!” 沈婳坐在庭院里的老树下躲阴凉,看着星洛和胤祯两个人,猫和老鼠一般的打来打去。 眼看胤祯被抽了不知道多少鞭,沈婳心里的气也消了,便起身走到星洛身边止道:“星洛,星洛,可以了,可以了,再打坏了就没法用了。” 星洛还欲再打,沈婳立刻拦在胤祯面前。 “凭你的功夫未必打不过星洛,怎么不还手啊。”沈婳看着一身鞭痕的胤祯,突然就有点后悔。 “你消气了没?”胤祯嬉皮笑脸的看着沈婳:“我知道,横竖你有一场气生。我若是不挨打,你又要把自己气坏的,那倒不如让我受点罪。” 沈婳眼神不自觉飘荡起来,树上的蝉鸣比不上她此刻砰砰乱跳的心:“自以为是。”沈婳低下头,拉着星洛进了屋。 …… 因为没有原主的记忆,沈婳对这个白捡的堂妹一无所知,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个堂妹护短一流,身手不错,也识文断字,还是挺优秀的一个小姑娘。 星洛被沈婳探究的眼光看的特别不自在:“额云,你怎么这样望着我,你该不会是真的失忆了吧。” 沈婳故技重施,又开始装出一副十分惋惜的可怜模样:“唉,的确如此,所以咱俩得重新认识一下。” “天杀的十四爷,我和他没完!”星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往外冲,恰和刚要进来的胤祯撞了个满怀,沈婳忙拉过星洛站到自己身后。 “若儿,汗阿玛口谕,命我们即刻进宫参加后金的欢迎晚宴。”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胤祯大型社死现场 听了这话,沈婳忙换了衣服,穿戴一番,带着完颜星洛进宫赴宴。 “额云,我非得坐车吗?”星洛依依不舍抱着自己的爱马随风。见沈婳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胤祯∶“那为什么十四爷就可以骑马?”星洛看着乘在马上,意气风发的胤祯,耷拉着脸委屈道。 沈婳替星洛拢了拢头发温和笑道:“京城不比后金,女子出行不可乘马。”说完指了指胤祯道:“一会儿到了玄武门,十四爷也要下马的,紫禁城里是不可以骑马的,这些规矩你可要记好啦。”好歹也来了四个多月了,沈婳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规矩礼仪,便于自己生活。 星洛也懂得什么叫做入乡随俗,亲了亲随风的鬃毛,脚尖点地,跳上了马车,沈婳一双眼睛满满的都是羡慕,搭着星洛伸过来的手,也上了马车。 “星洛,一会儿到了紫禁城,你可得和顺些,不然就是自己吃亏,知道吗?”星洛的性格比之自己更加张扬,令沈婳有些担心。 星洛盘腿而坐,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满脸的不高兴:“额云真是变了,从前在后金,额云从不这般束手束脚,委屈求全,看人脸色的。” 沈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星洛是土生土长的清朝后金小公主,她的意识里,自然没有现代人看人眼色的意识。 星洛见沈婳不说话,神色放缓道:“我会照做的,不会给额云添麻烦的。” 沈婳再看星洛时,只见星洛双手放于后脑勺,头往后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去了。 虽是夏天,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沈婳脱下身上的斗篷,轻轻盖在了星洛身上。不论怎么说,她也要替原主照顾好这个恣意潇洒的妹妹的。 …… 夜晚的紫禁城灯火通明,在现代故宫晚间是不开放的,故而这是沈婳第一次亲眼看见夜幕下的故宫,比起白日里的庄严肃穆,更多了些人间烟火的柔和可亲。 星洛一直扶着沈婳,紧紧贴在沈婳身侧行走,沈婳看着神色紧绷的星洛,才发现星洛骨子里不过也是个孩子而已。 罗察和佛拉娜坐在康熙下首,不停的搓着手,时不时的往外抻着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声喊道:“十四阿哥到、十四福晋到!”罗察和佛拉娜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忙互相搀扶着起身,迎了出去。 沈婳还未来得及给康熙行礼,便被两个人紧紧抱住:“我的女儿……”一句完整的话还未听完,沈婳便感觉到抱她的两个人开始抽噎。 这两个人估计就是原主的父母了吧,沈婳忙松开两人,提衣跪下道:“女儿给阿玛和额涅行礼,一路远来,劳乏了。” “快起来快起来,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罗察和佛拉娜赶紧把沈婳扶了起来,佛拉娜一眼就看见沈婳绑着绷带得手,忍不住落泪道:“你这手是怎么了?” 罗察凌厉的眼神射向一旁站着的胤祯。沈婳看情势不对忙解释道:“这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断的,和十四爷没关系。阿玛和额涅千万不要误会。” 胤祯也忙行礼:“见过王爷王妃。”然而罗察和佛罗娜并未搭理胤祯,直接重新入座。 沈婳拉着胤祯一起跪下道:“参见皇上。”康熙点头,示意他们二人入座。 “那我坐哪里,额云,我靠着你坐吧。”星洛见整个大殿就剩她孤零零一人,忙抓住沈婳的衣裙不肯松手。 罗察沉声道:“星洛,见了皇上要行礼,不可以没规矩。” 星洛哦哦了两声,恭恭敬敬行了礼:“皇上,真对不住,星洛不是故意怠慢您的,只因第一次见到圣上,被天威折服,晃了神。” 康熙大笑道:“无妨无妨。”继而看向罗察道:“这便是胞弟之女吗?” 罗察忙起身行礼道:“回皇上的话,星洛正是臣胞弟之独女,今年十五岁了。” “那就是和老十四同岁,看着很不错,很有咱们女真人的风采!”康熙打量了星洛好几眼,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座后妃、皇子、亲王等不免都多看了星洛几眼,罗察和佛罗娜也对视了一眼,众人心下各自清楚。 只有星洛毫无城府,笑眯眯的走到沈婳旁边坐下。 康熙和罗察亲切的交谈,沈婳这些日子颇为辛苦,此时困意上来,又是这么无聊的场合,撑着脸就要睡着了。 胤祯推了推她,凑近说道:“醒醒醒醒,不然我们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怎么样?” 一听到吃的,沈婳立刻来了精神,一旁的星洛听见也小声喊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沈婳琢磨着要是三个人一起去,也太引人注目了,便和胤祯说道:“你和星洛去吧,这几天太累了,我要坐着休息一会儿。” 胤祯点点头,带着星洛悄悄趁众人不备,从侧门溜了出去。 胤祯和星洛七拐八拐到了御膳房,胤祯一眼就瞧见了鲥鱼,端走一盘,拿了双细竹筷子,弯腰低头忙碌起来。 “不是吧,堂堂皇子竟然还做偷吃的勾当?”星洛见胤祯如此行径,忙走过去细瞧。“怎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娇气,吃个鱼还要提前把鱼刺都挑出来。”星洛翻了个白眼,对胤祯印象更差,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胤祯笑着没说话,将捡好的鱼肉递给宫女:“一会儿把这碗端给十四福晋。” …… 沈婳见星洛回来气色更差了忙关切问道:“星洛,怎么了?” 星洛指了指胤祯道:“额云,你怎么嫁给这种男人……” 话音未落,宫女来上菜,星洛止住没说话。宫女将剔了刺的鲥鱼端到沈婳面前,沈婳惊讶的开心道:“御膳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还有剔鱼刺服务了?” 星洛听了这话伸过头看,不由得怔住,视线转向了没事人一样的胤祯。 “额云,这鱼……”星洛想要告诉沈婳实情,被难为情的胤祯打断:“是御膳房做的。” 沈婳吃了一口,开心的晃起来,看着星洛道:“你刚说我嫁给什么?” “我说额云怎么嫁给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那鱼明明就是十四爷弯腰亲手剔了半天的,我亲眼看见的,还说是御膳房做的。怎么,十四爷承认爱我额云,是这么羞于人前的事么!”星洛一时急了,声音着实大了些,一时间吸引来了殿内所有的目光。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裕亲王福全薨逝 胤祯用两个手做成房顶状遮住脸,头低的像是颈椎断了掉到了胸口。 沈婳同样羞的脸绯红,用仅剩的一只手遮住脸,也低下头,斜眼指责胤祯:“你说你也是,干嘛不承认,这下好了,害我陪你一起丢人。” 胤祯低声不服气道:“你还说我,你怎么也不管管你妹妹,这样口无遮拦的。” 星洛见两人这样,挠了挠自己的脑门道:“我没说错话啊,的确是十四爷亲手剔的鱼刺啊。” 沈婳真是对这个白捡来的妹妹又好气又好笑,忙抬起头捂住星洛的嘴:“我的好妹妹,求求你可别再说了!” 康熙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众人听见康熙笑了,方不再憋着,一起笑了出来。 “之前还担心你们小两口感情出现问题,朕才特意请罗察远赴京城。如今你俩倒是又好了,真是越大越成孩子了。”康熙如释重负,举起酒杯朝向罗察的方向笑道:“二位可以放心了。”罗察和佛罗娜忙起身举起酒杯相和,康熙示意他们坐下即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第一场歌舞结束,罗察得着空问道:“若儿,你如今到底是住在哪里?”罗察抛出犀利一问。 “呃,女儿现在,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说自己搬出去住了,看这架势势必得有一场腥风血雨,但是罗察这么问,肯定是知道自己单独住了。可怎么回答呢,沈婳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衣服。 胤祯看着沈婳一脸窘迫无助的样子,解围道:“我现在和若儿一起住在她买的宅子里。” 星洛叫起来:“那你这不就是相当于入赘么?” 完了完了完了,星洛这孩子咋啥都往外说,沈婳生无可恋的看着星洛。 “好歹也算是个带资入赘吧。”社死以后的胤祯索性破罐破摔。“毕竟,我图的也不是若儿的钱,是她的人而已。” 胤祯这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了,这土味情话用的是越来越顺溜,沈婳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让墨玉把遁地术的技能传授给自己。 “你俩都给我闭嘴!”沈婳看着一左一右两个不嫌事大的人,一人嘴里塞了一只鸡腿。 “听说十四福晋最近在京城举办了个什么618购物节,生意极好。”惠妃慢条斯理的说道。 沈婳搁下筷子,看着康熙道:“今日活动刚结束,店铺的会计,也就是负责财务的人,正在清点账务,等算清了,就准备去交税,请皇上放心。” 惠妃听沈婳如此说,眼神一翻,不再说话。 “若儿现在还会经商了?”罗察很是惊奇。 “是啊是啊,阿牟其,您今天没看到,额云的店周围许多人,星洛都差点挤不进去呢。”星洛再一次抢答,语气里满满的敬佩。 沈婳接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呵呵了两声:“大概是失忆后老天给了一门其他的技能,一报还一报,不爽不错的。” 听到失忆两个字,大殿里的众人神色各异,不再说话。 …… 一时宴毕,康熙欲留罗察一行人住在宫里,被罗察婉拒,表示多日未见女儿,十分想念,望康熙成全。康熙无法,只得放行。 “十四弟妹,请等一等。”胤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婳忙回头。“十三哥,有什么事吗?” 胤祥将一个精巧的白瓷瓶塞进沈婳手里,指了指远处低声说道:“四哥见你手伤了,这是四哥随身用的药,特意从云南送来的。” 沈婳随胤祥的手势望去,只见漆黑夜幕中,胤禛一袭枣红色的长袍,长身而立,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方向。 礼重情更重,沈婳觉得自己的手和心里都沉甸甸的。“多谢你送来,替我,好好谢谢他。” 胤祥凑近道:“我只是个送东西的,可不帮忙传话,你若真心谢我四哥,四哥如今住在京郊的大相国寺,你可以去找他。” 说完不等沈婳回应,对着其余人招手笑道:“那我就回去了。” 沈婳来不及多想,听见胤祯的脚步响,忙把小瓷瓶藏进袖子里。 “十三哥来做什么?”胤祯盯着沈婳红白不明的脸。“许久未见,说几句闲话。”沈婳敷衍的笑笑,看向罗察道:“阿玛额涅奔波劳碌一天了,夜里风大,还是先回家,让阿玛额涅早些休息吧。”沈婳匆匆走过胤祯身边,登上了马车,掩饰自己的心乱如麻。 “终究还是,放不下四哥吗?”胤祯没有拆穿沈婳,独自上了马,失魂落魄的往自己府邸奔驰而去。 …… 宁寿宫。 康熙一下下敲着扇子,回想起完颜星洛明媚妍丽的模样来,点了几下头对孝惠章太后道:“额涅,儿子有意让完颜星洛嫁给老十三做嫡福晋。星洛性子张扬,儿子听说这丫头骑射极好,老十三也是个每发必中的人,儿子觉得二人极为合适。” 孝惠章太后想了想道:“不错,那两人都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性子,郎才女貌,确实不错。” “最重要的是,海若至今也未能生下老十四的子嗣,儿子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哪。”康熙一想到时好时坏的两人,用扇子敲了敲额头。 孝惠章太后点头,联姻并不能永固,只有诞下有双方血缘的子嗣,才算是结成联盟。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就这样吧,明日早朝皇帝你宣布就是了,想来罗察也不敢不听。”孝惠章太后想起过去董鄂妃宠冠六宫的事,心口突然闷闷的,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内殿。 明媚张扬又如何,只要生在皇家,终逃不过泯然众人矣的命运。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希望有更多的女子重蹈覆辙,可身为大清的太后,她必须不得不这么做。 …… 沈府。 “胤祯不是说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的吗?怎么没瞧见人?”罗察到了沈府,疑惑胤祯并未跟上来。 沈婳心不在焉道:“珈宁快生了,他在我这待了也好几天了,回去看看也正常。” “若儿,你和阿玛说实话,你和十四爷是不是相处的不好。”罗察示意沈婳坐下来好好和他交个底。 “夫妻么,吵架拌嘴的本就是寻常,没什么的,阿玛额涅无须担心,女儿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们早些休息吧。” 沈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起来呢,胤祯对他确实也还不错,只是二人观念不同,加上胤祯的直男癌,两人难免吵架多了一些。 罗察还欲细问,佛罗娜扯了扯罗察的臂膀,心知肚明,对他摇了摇头。 …… 夜晚,不知中了什么邪,沈婳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胤禛的身影,搅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只听云板突然叩了四下,沈婳立刻掀被而起,子衿子佩慌慌张张跑过来道:“福晋,不好了不好了,刚刚裕亲王府来人报丧,说,说裕亲王薨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白衣里最最好看的人 沈婳下意识的看向墨玉,见墨玉垂眸点了点头,沈婳心里颇为酸楚,用力抿了抿嘴唇,总算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保泰此时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保泰,沈婳立刻唤人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通体纯白的素服,急忙坐车赶往裕亲王府。 沈婳下了车,见裕亲王府灯火通明,阖府上下一片忙碌,顾不上别的,熟门熟路就找到了灵堂,果不出她所料,保泰正跪在裕亲王的灵柩前,双眼通红,脸色煞白,一双手放在身侧,紧紧的握拳,骨节间渗出刺眼的白。 “保泰……”沈婳蹲下身,覆上保泰的手。六月底的天,保泰整个人却如置冰窖一般。 听见是沈婳的声音,保泰像是灵魂入窍,缓慢而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沈婳。他的眼神空洞,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藏着无尽痛苦的深渊。 沈婳微微站起身,将保泰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颤抖的后背,哽咽道:“保泰,这里没别人,你想哭就哭吧,我在这,我会陪着你的。” “我曾以为,阿玛一直是战无不胜的神,神又怎么可能会死呢。”保泰嗅着沈婳身上鹅梨帐中香的香气,隐忍积压的情绪一点一点被诱导出来。 沈婳想起裕亲王英气又和蔼的脸,柔声安慰保泰:“裕亲王当然是神哇,所以如今他只是肉身消逝,升到天上做神仙了。” 沈婳扶起保泰,一双眼睛亮而虔诚:“保泰,裕亲王现在正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一定不能辜负他对你的期望,要做好第二代裕亲王知不知道。” 保泰看着黑漆漆的天,眼里又蓄满了泪水,而后嗅了嗅鼻涕,用手背擦干眼泪,昂头骄傲道:“没错,我的阿玛是大清的肱骨之臣,我也一定会成为大清的栋梁的!” 沈婳露出欣慰的浅笑,握紧了保泰的手。 “海若,谢谢你。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保泰靠在沈婳身上喃喃说道。 康熙得知裕亲王离世,万分悲痛,特别下令免去今日早朝,全国上下哀悼七日。更是出宫,亲自前往裕亲王府亲来祭拜。 沈婳见保泰十分忙碌,便自觉退了出去。自己来只是担心保泰哀痛过度、一蹶不振,如今见保泰状态还算不错,便可抽身成仁了。 沈婳前脚刚出裕亲王府,便看见罗察和佛罗娜以及星洛刚好下车,忙走上前问道:“阿玛额涅怎么也得过来了?” 罗察牵着沈婳的手道:“裕亲王是皇上的亲哥哥。既在京中,便没有不来祭拜的礼。”罗察又拍了拍沈婳的手道:“更何况,你还在京中。” 沈婳理解罗察的意思,鼻头一酸,没有说话。 一时祭拜完毕,康熙与罗察说了几句客套话,保泰没想到一下来了两位大人物,忙的不可开交,沈婳便主动帮着他打下手。 星洛见胤祯盯着颇为亲密的保泰和沈婳二人,面上开始晦暗不明,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道:“十四爷,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总这么扭扭捏捏怎么行,活该我额云对你不温不火的。” 胤祯被说中了心事,脸红狡辩道:“我哪有,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星洛嗤笑一声打断道:“明明就很喜欢我额云,这会明明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我问你,面子和我额云比起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难怪追不到我额云。” 见胤祯还杵在那,只会拿一双眼睛干瞪,星洛恨铁不成钢的抬起一只脚,用力踢向胤祯,胤祯踉跄着往前栽了出去。 星洛抬头示意胤祯上啊,胤祯低着头走到沈婳和保泰中间,接过沈婳手中的活计。 “唉,真是笨死了。”星洛闷闷的,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星洛现在身上穿的这件素服是沈婳的,她的身量比沈婳小一些,因此行动颇为不便,好几次星洛只要走的急一些,就差点绊倒。 “什么破京城,这么多破规矩,真是憋屈死我了。”星洛百无聊赖的在裕亲王府瞎逛,不过放眼四处都是白色和忙碌的人群,星洛心里更觉烦躁。 星洛低头瞧见一个石块,便开始用石块踢起蹴鞠找乐子,正往前跑踢的起劲的时候,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星洛恰又不小心踩到了衣角,整个人往后摔了一大跤。 “这谁啊,走路不长眼,没看到本公主在这吗!”星洛扯了扯手上的长鞭,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实在是抱歉,是我走路太急,没注意到姑娘在。”纳兰富清因担心保泰,便一路小跑,没想到星洛会从侧面直接冲出来,二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我告诉你,从来都没人敢……”星洛刚好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正想拿这个倒霉蛋出气。 星洛一抬头,只见眼前人一双琉璃黑瞳,高挺鼻梁,身着一身白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脚蹬一双黑色靴子。整个人温文尔雅,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星洛呼吸一紧,好一张清冷俊秀的脸,当时就把满腔怒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纳兰富清见眼前姑娘身着一身齐地白色旗服,扎着高马尾,绑着月白色的绸带。明眸皓齿,姿容绝丽。浑身散着股从未见过的豪放不羁的气质,让他不由得心有所动。 “怎么你们京城人都这么喜欢盯着人看的么?”星洛被富清看的脸红,难得的低头娇羞道。 富清如梦初醒,慌忙作揖赔礼:“是在下唐突小姐了,失礼失礼,给小姐赔罪。”说完喘着粗气落荒而逃。 “喂,你跑什么啊!你还没告诉本公主你叫什么呢?”星洛跺了跺脚,撅着嘴又气又急。 星洛眸中精光一闪,提着衣服跑去找沈婳。 “额云,额云,我出大事了,我出大事了!”星洛不由分说叫嚣着就将沈婳拉了出去。 沈婳头回见星洛这么一本正经的,忙问道:“好好说,怎么了,有额云在,不怕的啊。” “额云,我好像,红鸾星动了。”星洛脸色如凤仙花般娇艳,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女情事,嘴角漾起一抹醉人的笑容。 红鸾星动?敢情这丫头是在裕亲王的葬礼遇见喜欢的人了?这丫头可真是,不走寻常路。沈婳心下暗服。 “额云,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个人?”星洛语气着急。 沈婳哭笑不得,女真人的彪悍果然名不虚传:“那你告诉额云他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额云现在去找一找。” “嗯,他穿一身白衣,长的特别好看。”星洛认认真真的说道。 沈婳扶额,这算是个什么说法:“星洛啊,你四处看看,顺便看看自己,你给我找一个没穿白衣的人出来看看。” 星洛急道:“他跟别人长的不一样,他长的特别好看!” “具体长相呢,比如眉眼唇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没有?”沈婳特别理解星洛,但是她也需要更多的素材才能想办法。 “还要具体长相?就是白衣里最最好看的那个啊。”沈婳看着张牙舞爪急不可耐的星洛,特别想要打120给自己来个急救。 正文 第九十章 珈宁的克星 就在沈婳被星洛缠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纳兰富清这里也是一团乱糟糟。 作为大清第一才子纳兰容若的唯一嫡子,他亲眼目睹了阿玛为情所困所导致的抑郁而终,因此即使承担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富清也不愿意碰触情爱。因此只一心钻研学问,修习武学,对所有的女孩子全部拒之门外。纳兰明珠几次为了这事,动了家法,但富清铁了心一般要孤独终老,不为所动。 人人都说他似雪山上的一朵雪莲,冰冷高贵,才学容貌冠绝京城,却偏偏不食人间烟火,是谪仙人一般的存在。 可刚刚撞见的那个娇横的女孩子,如一团火一般,将他从头到脚瞬间点燃。他生平第一次,对除了家人以外的异性,有了想要接触的冲动。 她会是谁家的女孩子呢?富清真是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眼下他要去哪里才能再见她一面。富清的一张脸写满了惆怅。 保泰见富清一言不发,神色哀怨,以为是担心自己的缘故,心里特别感动,感慨真是没白和富清称兄道弟这么多年。 “富清别担心我,凌晨时候海若来过了,劝了我好些话,我已经没事了。”保泰拍着富清的肩膀说道。 富清满脑子都是星洛,根本没听保泰在说什么,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向保泰求助:“保泰,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白色旗服,长的很漂亮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保泰瞬间傻眼,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嗷呜一声疼的叫起来,确定自己没做梦,张大嘴看着富清道:“你是在问我,女人的事么?” 富清郑重的点了点头。 保泰从喉咙里干笑了两声,用手背贴了贴富清的脸,满脸的不可思议:“富清,你说我是不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个万年老冰山,竟然也会问起女人的事,真是稀奇。”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今天到底见没见过这个女孩子。”富清白皙的脸上因为着急染上了一些不正常的红。 “哟呵,这可了不得啊。我认识你二十年了吧,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不冷静的时候呢。平日里还说我见色忘友,我倒要看看以后你拿什么说我。”保泰展开折扇,上上下下把个富清打量了好几眼。 见富清似乎是真的,保泰扇扇子扁嘴道:“我说纳兰公子,你倒是说点别的啊。这今日我阿玛丧礼,谁来不都是穿个白色啊,你这让我上哪给你找人去啊。” “可是她长的很好看啊!”富清一本正经。 “噗。”保泰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好看算什么形容啊。这样你画画特别好,你画出来我给你找。” 富清摇了摇头∶“惊鸿一瞥,画不出的。” 保泰见富清一脸痴样好笑道∶“纳兰大人这下可算是放心了。不过,这京城不知道多少姑娘心都要碎了,啧啧啧,真是暴殄天物啊。” …… 从裕亲王府回来,沈婳的耳朵就没清静过,星洛一直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 “星洛星洛,女孩子要矜持,矜持,懂不懂?”沈婳捂住了星洛的嘴。 “不懂,要矜持管什么用,喜欢当然就要说啊,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又不是人人都跟那个笨木头一样。”星洛掰下沈婳的手。 “哪个笨木头?”沈婳听的不明不白。星洛指了指一边的胤祯∶“不就是他么,明明那么喜欢额云,偏要嘴硬不说,不是笨木头是什么?” 胤祯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晃动着视线遮掩尴尬。沈婳见怪不怪的捂嘴偷笑。 “这样吧,你说不清楚就画出来吧。”胤祯心里还是感谢星洛的,想了一个办法。 星洛为难的想了想,然后提笔一挥而就。 沈婳和胤祯围过来一看,不禁傻眼,纸上两个椭圆,四根直线。 “你这画的是个什么玩意?这是人吗?”沈婳好看的脸皱成了个大大的囧字。 “不许额云侮辱他!”星洛一把扯过自己的大作∶“我,我是马背上长大的,能识文断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会画画呢。” 见星洛委屈的就要哭出来,沈婳忙安慰道∶“别急别急,我去问保泰要一下今天来的人的名单,咱们要实在不行,就一家一家去认呗。” “这样吧,你陪她,我去问。”胤祯心疼沈婳一夜没睡,主动请缨。“好,那你一定问仔细了啊。”沈婳不放心的叮嘱道。 …… “福晋,花神妙的成掌柜和沈舒宝的丰老板来了。”子衿进来通报。 沈婳点点头,知道他们是来报账的。星洛知道沈婳有正经事,便乖巧坐在一边没再胡闹。 “都统计好了吗?”沈婳亲自给两位倒了杯酸梅汤解暑。“坐下一边喝一边说。”沈婳按住了两人的肩膀,示意不用行礼。 “刨去成本、伙计费用、税收,按照合同分成,沈舒宝此次福晋所得是三百两,花神妙是三百五十两,这里是福晋的六百五十两,这份是十四爷的三百五十两。”成掌柜和丰老板把账本和银票递给沈婳。 “账本拿回去,我既然说相信你们,自然不会怀疑。”沈婳说这话一是因为她本就对数量有大致的了解,二是为了笼络人心。 成掌柜和丰老板果然很受用,纷纷表示感谢沈婳对他们的信任。 沈婳将那五十两单独拿出来说道∶“这五十两,请所有伙计吃顿饭,也包括你们,想吃什么就吃。若不够,再来取就是。” 成掌柜和丰老板从未见过出手这么阔绰,对伙计如此厚待的老板,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 沈婳打了个哈欠对星洛道∶“好妹妹,我一夜没睡觉,又去帮了半天的忙,这会浑身酸疼累的很,我去补个觉,你乖乖的,等十四爷回来,我们就一家家去找啊。” 星洛懂事的点点头,替沈婳关好了门窗,独自坐在走廊里,看着猫儿狗儿们别打架,吵了沈婳睡觉。 没过一会儿,子衿走了进来,星洛忙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问道∶“额云在睡觉,有什么事吗?” 子衿行礼道∶“珈宁侧福晋拟好了裕亲王丧事的礼单,特意送过来请福晋过目,一会儿好送过去的。” “那就让侧福晋等着吧,额云累的很,谁来都不行。”星洛不满道。 “侧福晋并没有亲自来,只派了个奴才……”子衿还未说完,就见星洛变了脸色,摸不清这位小姑奶奶的脾气,便不敢再说。 “你去告诉那个奴才,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额云说话交接这样大的事情?让侧福晋亲自来,否则通通不见。”星洛对珈宁的把戏看的透透的,丝毫不给机会。 “公主有所不知,珈宁侧福晋怀孕的月份大了……”子衿为难道。 “那就单独派个车去接她,本公主又没让她走着来。再说了,月份大了多活动好生产。你去吧,就说是我说的,有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星洛决定好好会会这个叫做珈宁的侧福晋。  正文 第九十章 一物降一物 觅雪院。 盛夏的午后,万里无云,连一丝风也无。地面上蒸腾起滚烫的热气,仿佛笼屉里的袅袅炊烟,要把人蒸熟。 院子里的各样绿植都蔫蔫的,延展的枝叶被炙热的太阳烤的卷了边。 池塘里已看不见鱼,估计都躲水底乘阴凉去了。那些在春天里一刻不停的鸟儿,此刻也窝在树荫下,一动不动。 院子里的下人所剩无几,大都藏进屋里睡觉去了。只有一个小丫头跪在珈宁身侧扇着扇子,不过也是扇一下停两下,那头低垂的随时要撞到珈宁身上去似的。 珈宁侧卧着,一只手捧着肚子,如今月份大了,她睡的很不舒服,总是会被憋醒,只想赶快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知意推门而入,带起了一阵风,廊下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知意唬了一跳,凑近看了看,竟然是个陈旧破烂的风铃,与院子里的一切都那么格格不入。 珈宁睡的浅,况这风铃声对她意义极大,是以立刻就醒了。 “陈……怎么是你?”珈宁脸上的失落一览无余,知意看的真切,轻笑没有点破。“你来做什么?”珈宁强压住心底的异常,神态已恢复如常。 “这府里如今除了那个聋子哑巴,就剩我们俩了,闷得慌,想找你说说话。”知意摇着扇子,神色有些黯淡,示意下人退下。“说起来,我们也是有缘,从宫里到府里……” “知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就劝过你,不要用情太深,你偏不听我的,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咎由自取罢了。”珈宁不想听见从前的事,立刻出声打断。 知意眼里渐渐升起泪花,带着隐隐的恨意∶“我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你利用我接近十四爷,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吗?” 珈宁凉凉勾唇耻笑道∶“自己没本事,就怨不得人。知意啊,心不狠,站不稳的。像你这种出生就顺遂,不知人间疾苦的嫡女,自然不会理解。” “你!你简直不要脸!”知意想到从前珈宁是怎么嫁给胤祯的,又气又痛,站起来指着珈宁骂道。 “我从来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珈宁将知意的嘲讽谩骂尽收耳中,冷冷一笑,一脸的无所谓。 剑拔弩张间,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叩门声,珈宁嗯了一声。 “主子,子衿姐姐说奴才身份低微,让主子您拿着这份礼单,亲自去见嫡福晋面谈。”玄歌双手呈上礼单,跪在地上低眉顺眼。 知意看着珈宁逐渐变的愠怒的脸色,勾了勾唇,这世上万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的,沈婳大概就是珈宁的克星吧。 “你是死人吗,不会说我月份大了,况又是个暑热的天,不宜走动吗!”珈宁将礼单甩在玄歌脸上,玄歌半边脸霎时通红一片。 春伯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侧福晋,嫡福晋的车来接您了。知道您行动不方便,因此特意派了车,这会已经候在府门口了,请侧福晋移驾。” “咯咯咯咯咯,哎呀,嫡福晋可真是思虑周全,珈宁姐姐你快去吧,可别辜负了嫡福晋的一番好意啊。”珈宁刺耳的笑声突兀的响起,盯着珈宁一脸土色的脸,只觉得心里像吃了一块冰镇西瓜一般的透心爽,新飞扬。 珈宁压下心底升腾起的愤怒,神色狠厉,目光犹如锐利的冷箭∶“是啊,能者多劳。不像某人,又怀不上又管不了事,成日待在府里也不知做什么的。”说完笑吟吟的看了知意一眼,缓缓走了出去。 …… 珈宁乘着软轿缓缓来到了沈府,刚一落轿,子衿子佩忙走下台阶给珈宁请安,掀轿帘。 玄歌小心翼翼扶着大腹便便的珈宁,半分不敢大意。珈宁瞥见府门上贴的“珈宁与知意禁止进入”的纸条,气的抬手撕了个粉碎。 一时进了正屋,却不见沈婳的人影,只看见一位身着岱赭色旗装的少女,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 珈宁不解其意,问向子衿∶“怎么不见福晋姐姐?” 星洛转过身道∶“我额云在睡觉,请侧福晋等一等。”见珈宁打量着自己,正色道∶“嫡福晋是我的额云,本宫乃后金固伦和硕小公主完颜星洛。” 原来这就是昨日进京的后金王室,珈宁面上有些不自在。 星洛坐在主位上,随手拿了片西瓜,见珈宁还站在那里,冷笑道∶“侧福晋怎么还站着?” 珈宁回神,哦了一声,就要坐下。 星洛一脸不可思议的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珈宁撑着后腰道∶“刚刚公主不是问妾身怎么还站着,不就是让我坐下吗?” 星洛呵呵笑了两声∶“你们京城还说自己是文化人,怎么规矩礼数连我们后金都不如啊。”星洛往后一躺,抬眼一字一句盯着珈宁道∶“本公主的意思是你该和我行礼。” 珈宁明白星洛这是故意打击报复,毫不示弱笑道∶“公主可能不知道我们京城的规矩……”珈宁还欲说话,就见星洛将西瓜籽吐到了自己脚下。 “听说你前些日子死了阿玛,节哀顺变啊。不过呢,就是你那阿玛向我行礼,本公主也是受的起的。”星洛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顶着下巴。 珈宁的护甲狠狠嵌入掌心∶“妾身如今怀有皇嗣,月份大了,不便行屈膝礼。”若是自己像星洛低头,日后面对沈婳便再难抬头了,因此珈宁执意不肯行礼。 “那就直接跪下行礼好了。反正以你庶女的出身和区区侧福晋身份,和奴才也没什么分别,本来也不配给本公主行屈膝礼。”星洛用花盆底在地面有节奏的打起了节拍。 “可,可妾身怀的是十四皇子的长子!”珈宁的怒火已经接近爆发边缘。 星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越发笑意明显∶“长子又如何。庶出的孩子是无法继承任何爵位的,侧福晋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你,你竟敢侮辱妾身和皇嗣,你信不信……”珈宁所有的痛处都被星洛说中,面部变的极其扭曲。 “就侧福晋对若儿做的那些个龌龊勾当,不知也信不信,后金会把你如何呢?”罗察阴沉着脸直直看向珈宁。 珈宁见是罗察,身子一软,在地上缩成一团。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酒瓶能让他们再见吗? 子衿子佩瞅着气氛不太对劲,生怕珈宁的孩子会有所闪失,到时候反倒对沈婳不好,横竖珈宁没两个月就要生了,等珈宁孤身一人的时候,再怎么欺负也不碍事。姐妹俩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决定转身去找沈婳,不料沈婳已经被墨玉喊醒,正急匆匆的抱着裙子,飞快的跑了过来。 沈婳远远的就看到珈宁跟个俄罗斯套娃一样,挺着个圆溜溜的大肚子,蜷缩在地上,面露惊恐。星洛和罗察围在她身边,不知说些什么。 “阿玛,星洛,立即,马上,停止动作!”沈婳把手窝成个喇叭,对着正屋喊道。苍天呐大地呐,哪位神佛菩萨显个灵,保佑珈宁肚子里的孩子千万别出事啊。 罗察和星洛见是沈婳,脸上俱是不明所以的神色,沈婳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叉着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对子衿子佩道∶“快,快把侧福晋扶起来,然后,赶快,请,请府医来看一下。” 说完后,沈婳只觉得心口突突的,热的快要中暑,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开始灌。 “若儿你这是……”罗察率先发问。 沈婳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对罗察正色道∶“阿玛,珈宁确实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倘若真的伤到孩子,阿玛细想想,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的。”这孩子可是修正历史的关键一环,可金贵着呢。 “额云,你怎么变的这样胆小怕事。”星洛满脸的不高兴。 “星洛。”沈婳突然被支配着张口说道∶“我已经不是后金的公主了,而是十四皇子的嫡福晋,我必须要顾全大局,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沈婳说完这话,内心还有点懵,难道这是原主的心声借她之口说出来了? 一向娇横的星洛在听了这话之后,鼻尖渐渐晕染开一抹红色,抿了抿嘴唇,扭头跑了。 “若儿,是后金对不起你,是阿玛,对不起你。”罗察突然轻轻抱住沈婳,身体微微颤抖。 沈婳忽然意识到,或许原主也曾是个纵意任情的女子,却为了联盟和部落,不得已嫁入皇家,还要被迫沦为四阿哥的间谍。所以她的家人,才会如此不能接受吧。 所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想来就是如此吧。 …… 送走了罗察,沈婳命人重新换了壶热茶,特意用银针试过了,递给珈宁。“不论你信不信,我刚刚在睡觉,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说起来,沈婳偶尔也觉得珈宁,真的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珈宁冷笑道∶“福晋好一句不知道,你那妹妹把该说的都说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倒装起好人来了。”珈宁将茶水泼在地上。 “珈宁啊,给你个台阶你就下,你还真以为我怕你啊,搞清楚我和你的身份,还有,你现在可是在我家。”沈婳打了个哈欠∶“礼单的事儿你看着办就行,反正咱俩也不住一起,日后尽量避免见面,也算井水不犯河水了。你就好好过过日子,别再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都替你累的慌。” 沈婳说完向府医确认珈宁没事,方安心的遣人送珈宁离开。 珈宁眼里猩红一片,久久的盯着沈婳离开的背影,心里的那把利刃,割的她越来越痛,也越来越清醒。 …… 胤祯直到晚饭时节才回来,看了一圈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吃饭,星洛那丫头放过你了?” 沈婳一副你快别提了的神情,朝房顶努了努嘴,胤祯抬头望去,只见星洛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上,身边已经横七竖八摆了好几个酒瓶。“我又没本事上去,她又不许人靠近,上去一个打下来一个。” 胤祯爽朗大笑道∶“原来你也有不知不能的。”沈婳顺手就给了胤祯一下子。 胤祯弯腰吃了两口菜,摸了下沈婳的脸,放下花名册。走出房门外,脚尖轻点,稳稳落在房顶上。星洛一个鞭子当时就挥了过去,胤祯眼疾手快,转到星洛身侧躲开了。星洛还欲再打,胤祯抓住鞭子∶“小丫头,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再给我打坏了,你额云又该心疼了。” 星洛鄙夷的看了胤祯一眼,到底还是抽回了自己的鞭子,胤祯一个踉跄往前,险些从房顶上栽下去。 “怎么了,一个人在屋顶喝闷酒,和若儿吵架了?”胤祯坐在星洛身边,特意挑了瓶星洛没喝过的酒,灌了几口。 星洛往旁边挪了挪,喝了一口酒,夏夜的风吹起她如墨染的长发,却遮盖不住她眉宇间独有的英气,英姿飒爽。 “十四爷,你可知,我额云未出嫁前,后金和科尔沁最好的勇士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曾是我最羡慕,也最钦佩的人。”星洛闭上眼,仿佛还能听到当年的马蹄声和叫好声。 “我们女真人、蒙古人和你们满人不一样,我们的血液里生来就带着战斗的狂热,和性格的不羁。在我的印象里,额云一直都是骄傲任情的,从不委曲求全,也不低声下气,她是我们女真和蒙古最最优秀,也最最宠爱的公主。” 胤祯看着星洛,有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掉落,一颗颗的,夜光下明亮又清晰。 “可今天,你的侧福晋珈宁,见了我竟然连基本的礼都不愿意行,仗着自己有身孕,那样的嚣张跋扈。我不过说了她几句,额云竟然专程跑过来,一心护着她,还让我以大局为重。”星洛用袖子胡乱擦了脸,仰头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惨笑道∶“额云这样软弱,连我都看不起她!” 星洛摇摇晃晃起身,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无限颓长,她指着自己又哭又笑∶“可我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额云呢。把额云害成这样的人明明就是我啊。额云是为了不让我联姻,才主动去的。” “她是为了我,都是因为我……”星洛跌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啜泣。 “十四爷,如果你有心,你就不可以这样对额云,额云为了你,几乎已经变了一个人了。”星洛喝的太多,歪身倒在房梁上。 胤祯见状,忙将星洛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星洛跳下了房顶。 星洛刚喝完的那只酒瓶,掉了下来,咕噜噜的一路往下,跌出了府外,恰好砸在经过的纳兰富清的脚边。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暴走的星洛 纳兰富清盯着这从天而降,一道完美弧度落地,可惜没站稳,在他脚边摔了个稀巴烂的酒瓶,再抬起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顶,陷入了沉思。思之再三,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这家人,高空抛物的危险性。于是往前走了走,轻轻扣响了沈府的大门。 听见敲门声响,沈婳见子衿子佩都在忙着伺候星洛洗澡,煮醒酒汤,腾不开手,便亲自跑去开门。 门开后,两人俱是一愣。 富清退后一步,将明瓦的灯笼往上提了提,方看清沈府两个大字,瞳孔猛地一收缩,迟疑问道∶“十四福晋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啊。”沈婳眨巴着眼睛一脸奇怪的看向富清。 富清听了这话,狐疑的退了出去,又看了一眼牌匾,确定没看错。 沈婳见他这样不禁好笑道∶“这是我新买的宅子,那匾额不作数的,这么晚了,你上我家来做什么,吃饭了没,要不要进来一起吃个饭?” 面对沈婳的热络,富清只躬身行礼,而后拿出酒瓶碎片递给沈婳∶“刚经过你家,有人扔下来一个酒瓶,这样很危险,因此特来提醒,还请福晋请出那人一见。” 沈婳自然不会交出罪魁祸首星洛,便努力挤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挠了挠脖子道∶“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养了一只猫,没管教好,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既如此,富清就不打扰十四福晋了,告辞。”富清再次躬身行礼,没有丝毫逗留,径直往前走去。 “还真是顶顶出名的冷面人啊,一句客套话都不会说。”沈婳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 纳兰富清返回家中,迎面便撞见脸色铁青的纳兰明珠。纳兰富清行了礼,唤了声∶“玛法。”便往自己屋内走去。 气的明珠将手中的拐杖敲地敲的咚咚响。“你如今越大越回去了,越发无礼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 富清对明珠的贪腐和弄权早就深恶痛绝,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这么晚了你去哪了,是不是去鬼混了,我早就说了,不许你和那些纨绔子弟瞎结交。别学你阿玛……”明珠厉声喝道。 富清听到容若的名字冷声打断道∶“玛法,您还是少提我阿玛吧,当初您但凡仁慈一点,沈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不会失踪,阿玛也不会郁郁而终。” 富清转身,瞧见明珠佝偻的身躯和灰白的头发,终是不忍心,叹气道∶“对不起,玛法。我回来的晚,是因为去找人的。请玛法放心,那些连您都看不上的龌龊事,我更不屑得沾染分毫。” “你……”明珠气极,咳喘起来。 富清忙扶住明珠,语气放软∶“玛法,金钱和权利真的那么重要吗?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不要再做那些事吗,颐养天年不好么?” 明珠冷笑了几声道∶“就是我想,如今,也是不能了。你但凡愿意接手……” “我不愿意,我只想做一个如阿玛一般两袖清风的人,和倾心之人闲云野鹤,相伴一生。”富清再一次回绝。 明珠看着富清决绝离去的背影,渐渐和容若当年同样倔强的背影重合起来。他以为自己筹谋一生,挣下这权倾朝野、家财万贯,是为他们好,结果到头来,他们都怨他,恨他。 明珠浑身颤抖的吸了一口气,眼泛泪光,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 因天气炎热,实不能等,故第三天裕亲王便发丧,下葬至清东陵西门口外的黄花山。沈婳本想跟着同去,保泰却说来回要两天功夫,罗察尚在京中,让沈婳好好陪陪父母,因此沈婳便偷了懒,胤祯照例是要随行的。 纳兰富清因为明珠那晚生气,身体抱恙,加之和保泰交情深厚,两下一起,自然也跟着去了。 沈婳于是拿着那份花名册,觍着脸,带着星洛以拜访为名,一家家走访,两天下来,星洛却都说不是。 胤祯两日后回来,便瞧见沈婳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忙上前扶起沈婳玩笑道∶“怎么,终于也知道想我了,这模样敢情是害了相思病不成?” “去去去,我累的要死,你别再来闹我。”沈婳刚洗了澡,胤祯黏糊糊一靠过来,犹如热浪扑面,燥得慌。 胤祯伸了个懒腰,在沈婳身边躺下道∶“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让我靠着你躺一会儿。” 沈婳用腿将胤祯踢开,往旁边挪了挪∶“一身的味,闻不见啊,赶紧去洗洗。” 胤祯耷拉着个脸,抬起手自己闻了闻,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洗澡。 星洛见胤祯出来,方跑进沈婳屋里道∶“额云额云,我刚看了,那花名册上还有几家因为发丧没找到人,我看十四爷都回来了,应该是都回来了吧。不如明天我们再去啊。” 沈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星洛脱了鞋,坐到沈婳身边,摊开花名册道∶“额云,你瞧,这个叫做纳兰富清的我们就还没见到……” “他直接过,念下一个。”沈婳往里又靠了靠,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墙上,汲取凉意。 “为什么啊,额云,他也是娶亲了吗?”星洛拿着花名册给沈婳扇风。 “他没有娶亲,只是……”沈婳想了想,该怎么和星洛解释Gay这个词。 沉吟半刻沈婳开口道∶“他吧,好像不喜欢女人。反正听说他二十多年来,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全是小厮。”沈婳还是很支持纯爱的,因此言语里对富清颇为欣赏。 星洛砸吧了两下嘴,皱眉道∶“好吧,那还真是可惜了,他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呢,我还挺期待见到他的。” 沈婳想起纳兰富清那不俗的面容傻笑道∶“他确实长的不错,就只是性子太冷了,不大好接触的。咱们还是看看下一个吧。” 星洛下巴抵在沈婳肩膀语气哀怨∶“早知道当时我那一鞭子就不应该收住,直接打过去就好了。” 见沈婳听的不明白,星洛鼓着嘴道∶“额云难道忘记了,我的鞭子是特制的,因此打到人身上的伤痕是独一无二的,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扒了他们的衣服,检查伤痕就能知道谁是他了,哪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啊!” 沈婳扯了扯嘴角,感慨星洛真是比她还虎。 胤祯在门外走了进来,只松松穿了一件素色的家常旧的长袍,胸口微微敞着,能看到肌肤上的水珠还未擦尽,在胤祯壮硕的身躯上,留下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痕迹。 星洛见状,红了脸,立刻从沈婳床上爬了起来,穿鞋准备回房。 “对了,星洛,这两日我听太子哥哥说,汗阿玛好像要给你指婚,说是等裕亲王七日丧期一过,便要宣旨了。我想着,未必是你中意的那个人,趁圣旨未下,赶紧想想办法吧。”胤祯原想一回来就告诉星洛,不成想一看见沈婳便什么都忘了。 “什么玩意?!”沈婳立刻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星洛果然十分生气跺脚骂道∶“皇上也太贪心了吧,他这是要把天下所有的女孩子全都拢到他爱新觉罗家吗!毁我额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把我搭进去,我死都不会嫁的,他休想!”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沈婳开车星洛驾马 星洛面色铁青,胸口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起伏着,沈婳慌忙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想要安慰星洛几句,星洛却已经摔门而出了。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沈婳看着星洛怒气冲冲的背影,扣着门框,十成十的担心。 鼻尖突然传来一阵白兰花的香气,沈婳发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整个人已被胤祯拢在怀里。 “我好想你。”胤祯牵起沈婳的一只手,落下滚烫的吻。 沈婳身为一个成年人,心知肚明,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那个,你不说累了吗,去,去睡觉吧。”沈婳抽回了手,转身将胤祯往门外推。 胤祯长腿一勾,轻松就把门带上。手上使劲,重新将沈婳锢在自己怀里。 “那天听起星洛说起你从前的事,我心里一直特别愧疚,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和我说呢。”胤祯将下巴抵在,沈婳松软蓬松的头发上,语气里都是疼惜。 胤祯低头,在沈婳额头上轻吻∶“嫁给我,你是不是特别后悔,特别委屈。” 沈婳死命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若儿,你愿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待,重新开始?”沈婳一个猝不及防,已经被胤祯拦腰抱起,刚一落床,胤祯便翻身欺压了上来。 “你,你要干嘛,你要做什么!”沈婳立刻推开胤祯,往后缩了又缩。 胤祯笑着将沈婳拽了回来靠近自己∶“你头发乱了,我只是想替你拢一拢头发。”说话间,胤祯微微起身,带着温度的指腹和呼吸,一寸寸缓缓地从沈婳的脸颊开始游走,耳垂、脖颈,最终穿过沈婳的发间。 仿佛火苗一般,沈婳的呼吸开始变的灼热,全身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开始染上一层暧昧的酡色。胤祯侧眼观察到沈婳的反应,脸上笑意愈深。 “真好看。”胤祯笑眯眯的看着沈婳,沈婳根本不敢抬头看胤祯,手下紧抓着的床单已经被手汗浸湿。 胤祯揽过沈婳的脖颈,侧头轻轻吻了上去。下一秒,胤祯松开沈婳,声音极致温柔笃定∶“如果我早一些遇见你,我一定不会娶旁人,但其实,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珈宁是不得已才娶的,知意是怜惜,兰儿,我从来没碰过她,我一直拿她当额云般敬重和依赖。” 沈婳最坚硬的心理防线猛地被击中,倏地抬眼,直直看向胤祯。见沈婳如此情状,胤祯微笑着再次吻了上去。 胤祯环在沈婳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一只手开始不安分的解开沈婳衬裙上的盘扣,衬裙滑落,胤祯一路往下,细碎的吻从脖颈蔓延至肩膀,再至手臂。 “说起来,你嫁过来半年多,我都还没碰过你……”胤祯头搭在沈婳光洁的肩上,在沈婳耳边喑哑又克制的明示。 沈婳身下突然一阵暖流涌过,令她瞬间恢复清醒,立即推开胤祯,咬唇道∶“可是,我今天生理期,来了癸水,不方便。” 胤祯愣了两秒,而后将沈婳的衣裙重新穿好,揉着沈婳的小腹道∶“你怎么不早说,这会会不会很难受啊。” 沈婳看着强压住欲望的胤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道∶“我有什么可难受的,我觉得是你比较难受吧。” 胤祯冲沈婳努了努鼻子,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等你结束了,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你逃不掉的。”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沈婳捂住耳朵没脸再听∶“听不见听不见!” 胤祯起身连灌了好几杯冷茶,熄了蜡烛,将沈婳如一只小兽一般紧紧抱在怀里,把头埋进沈婳的头发里满足道∶“睡吧。”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一夜未睡的星洛终于忍无可忍,去马厩里将随风牵了出来,动静惊动了墨玉,墨玉忙现身问道∶“公主是要出门吗,怎么不和福晋一起?” 星洛看向沈婳紧闭的房门,脸不自觉又红了∶“额云,估计,估计在忙,我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我自己去。” 墨玉莫名其妙,眼见星洛已策马,似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忙追出去问道∶“公主你要去哪啊!” “紫禁城!驾~”风声裹挟着星洛的声音,闯入墨玉的耳朵里。墨玉抬眸,脸色大变,立刻折回沈婳的屋子报信。 星洛才不管此刻是不是在京城,耳边尽是呼啸而来的风声,溅起一地的尘土飞扬,行人远远的就开始纷纷避让。 及至到了玄武门,侍卫上前示意星洛下马,星洛哼了一声,手中长鞭甩了出去,七八个侍卫被卷在星洛的鞭子里,星洛手上使劲,七八个侍卫哎哟着应声倒地。“不自量力。”星洛收起长鞭,一夹马腹,往紫禁城深处前进。 “快,快拦住她!”七八个侍卫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对着御林军喊道。御林军迅速围成一个包围圈,将星洛困在里面。 星洛“吁”的一声,随风急刹,扬起一人高的马蹄,星洛再次甩出长鞭,在地上打出“啪啪”的声响,冷声喝道∶“本宫乃是圣上亲封的后金固伦和硕公主,我看谁敢拦我!” 此话一出,众御林军面面相觑,原本小小的包围圈开始慢慢扩大。随风动了两下前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四周。 星洛拍了拍随风,随风甩了甩头,鼻子里哼了几声,带着星洛冲出了包围圈,无数的御林军犹如溃败的城墙般,一个接一个倒在随风的马蹄下,叫苦不迭。 不多时,星洛终于来到了乾清宫,康熙早已收到消息,镇定自若的站在乾清宫的大殿门口。康熙身前,是一排又一排的举着刀剑和盾牌的御林军。 “小丫头,你可知在紫禁城纵马伤人是什么罪?”康熙威严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星洛跳下马,大有万夫莫当的架势,朝着康熙走去∶“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皇上,您若执意与我指婚,星洛今日只怕要血溅乾清宫了,若是伤了满人和女真人的和气,星洛先在此赔罪了。” 康熙眯眼皱眉沉声道∶“你这是,威胁朕。” 星洛抬眸笑道∶“正是。”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星洛准备比武招亲 急促的敲门声似催魂铃一般,将沈婳和胤祯吵醒。沈婳嘤咛着在胤祯怀里动了动∶“好困,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胤祯宠溺的看着怀里睡的迷迷糊糊,香汗淋漓的沈婳,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沈婳的脖颈放在枕头上,蹑手蹑脚的起身下床,神色瞬间不悦,轻轻拉开了门。 这是墨玉今早的第二次震惊。墨玉由慢到快的眨了好几次眼睛,终于明白星洛早上难为情的支支吾吾说,沈小姐在忙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胤祯耐心快要耗尽时,墨玉终于想起了正事,神色紧张喊道∶“完颜星洛公主一大早,就骑马往紫禁城去了!” 躺在床上的沈婳瞬间睁眼,立刻就爬了起来换衣服∶“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墨玉扁了扁嘴,他明明就是受惊过度所以才耽误了。不过,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墨玉百思不得其解,暗戳戳的笑。 胤祯思索片刻对墨玉道∶“依那丫头的性子,估计会出大事。墨玉,你速去叫醒王爷和王妃,我们立刻进宫面圣!” 一路上,沈婳都心神不宁,绞着自己的手不时望向窗外,罗察面色虽凝重,却多少还沉得住气,握住沈婳的手安慰道∶“放心好了,有阿玛和额涅在,不会出事的。” 有父母在身边的感觉真好,沈婳挽着罗察的手臂,将头靠了过去。佛罗娜见状,也爱怜的摸了摸沈婳的头发,一家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 一时到了乾清宫,气氛阴沉,沈婳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容如此可怖的康熙,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臣,参见皇上。”姜还是老的辣,罗察从声音到动作都不慌不乱。 康熙侧头示意,一旁的侍卫便把星洛带了上来。沈婳就要上前,被胤祯拦下。 “罗察,小丫头不懂规矩,你总该懂的吧。不如由你来告诉她,在紫禁城里纵马、打伤御林军、甚至威胁朕,是什么罪!”康熙声音由弱变强,由小到大,最后已接近全怒状态。 康熙每说一条罪状,沈婳的心脏就往上提几分,到最后康熙说完,沈婳的心似乎一张嘴就要掉下来。浑身的汗淌的犹如在进行汗蒸。 “每一条都是死罪。”罗察举重若轻,波澜不惊。“皇上,臣此次来,是有要事回禀的。”罗察自顾自说道∶“朝/鲜王国这段时日颇有些不太平,臣为防万一,派星洛的额涅回朝/鲜王国先进行调解,如若实在不行,臣就准备军事行动了,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朝/鲜王国是当年皇太极率兵攻打,才被迫归顺大清的,一直蠢蠢欲动,这些年多亏了后金一直镇压,才不敢有所动作。 康熙神色意料之中的放缓问道∶“朕竟不知后金和朝/鲜也连络有亲。” 罗察摇头笑道∶“胞弟那年镇守边关,恰好碰见了朝/鲜王国来巡视的明仁长公主,二人倒也情投意合。如今的君主李焞,正是明仁长公主的弟弟,想来无碍,请皇上放心。” 沈婳低头忍笑,罗察这招可真是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康熙,你要是杀了星洛,朝/鲜王国我可就拦不住了么。 没想到罗察又继续说道∶“另外臣年事已高,此次回去便准备让位给臣的长子——明泰。皇上若是担心明泰不能执掌后金,大可以去后金和京城的边境看一眼,明泰正在演练军队呢。” 真正的高手对招,棋差一招就是满盘皆输。沈婳感觉大殿里的空气已接近负荷时,康熙终于开口∶“既如此,你就把星洛带回去吧。不过,损伤的……” 罗察嘴角展开一丝停留不到一秒的,得逞的笑容∶“星洛所有打伤打坏的人、物,我后金照价赔偿。” 胤祯小声在沈婳耳边嘀咕,沈婳的脸迅速红了,斜眼瞧着胤祯,胤祯点点头。沈婳只得半信半疑的往前几步跪下开口道∶“皇上,臣妾不是不愿意给十四爷生孩子,只是因为之前小产,身子还未养好,请皇上放心。”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片寂静声中,胤祯捶腰捏肩,扯出来的衣服动静声便显而易见了些。 康熙皱眉道:“十四你是怎么了?” 胤祯显出特别仓皇失措的模样跪下道:“若儿昨日许是太累了,睡的沉了些,儿臣不敢动,压了一夜,这会肩膀酸的厉害。” 要不是为了让康熙相信他俩真的有努力在造人,借机营救星洛,沈婳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社死的方法的。 康熙听了这话果然开心了起来,在场众人皆是抿嘴,想笑不敢笑。 康熙又回味起沈婳的话,回忆起上次在科尔沁,沈婳因为策妄阿拉布坦小产的事情,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愧疚,忙说道∶“起来吧,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跪了。” 星洛见众人都在努力营救她,自知有愧,也跪下说道∶“既然皇上希望臣女嫁给满八旗子弟,臣女可以答应。不过……”星洛抬起头,目光坚毅∶“既然是臣女的丈夫,臣女要自己选!”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康熙看向星洛的眼神里渐渐变为欣赏笑道∶“丫头这是要比武招亲?” 星洛点头道∶“不错,第一轮射箭,第二轮骑马,第三轮文墨,这三轮由臣女亲自出题,只有通过这三轮者,才能与臣女亲自比试,臣女若是中意于他,必会输给他的,绝不食言。” “好!”康熙对星洛的豪气很是赞赏,痛快点头道:“既如此,全京城还未娶嫡福晋的所有满八旗子弟,包括朕的十三阿哥,朕都会命他们参加。必不埋汰了你。”这三项对胤祥而言,可谓是小试牛毛,康熙还是藏了私心的。 “既如此,臣女就先谢过皇上抬举了。”星洛内心不住的祈祷,这是她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后的机会了,那个她喜欢的白衣少年,可一定要抓住啊。 …… 夜晚,星洛赖着沈婳制定比赛规则。沈婳瞧了一眼纸上已经写好的念道:“1、十次射箭低于九十环不要;2、六里平地赛马一百息之内(5分钟)。” “星洛啊,你确定这个条件你喜欢的人能通过?”沈婳替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夫捏了把汗。 星洛还在出文墨试卷,毫不在乎的说道:“他若是连这个本事都没有,就算确实长的天仙一样,那我也看不上。” 捧着冰镇西瓜刚进门的胤祯闻言脚步一滞,看着沈婳,下意识脱口而出:“还好我娶的早。”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位报名选手 见胤祯来了,沈婳立即拿了那张比赛规则指给胤祯看,顺便就着胤祯手上咬了个西瓜尖。 “十四爷,这是你们的朝代,你们的强项,我好奇这两个你能做到吗?” 胤祯看着沈婳一脸的期待,扬头肯定道:“那当然……能做到!” 星洛憋笑道:“十四爷实战能力很强,用不着比这些花拳绣腿。” 沈婳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去看星洛写的文墨题目。 胤祯目光感激的和星洛来了个眼神交汇,彼此心知肚明。 “额云,你说文墨题目出什么呢。”星洛撅着嘴把笔架在人中之间,托着自己的脸,十分头疼。 沈婳仰头45℃沉思半晌道:“有了。”趴到星洛身边说道:“现场我随机出题。用不同的字体默写不同的诗词歌赋,还要画一幅画,并配诗,你觉得怎么样。” 星洛刚刚还晦暗无光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满脸都是对沈婳的崇拜之色:“额云你可真是太棒了,就这么定了!” 胤祯砸了两下嘴,看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姐妹俩,内心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哪里是选驸马,这简直是比考武状元还艰难。” 趁着沈婳洗澡的功夫,星洛第一次主动和胤祯交谈。“十四爷,其实我发现你的身手很不错,之前传言说你脱靶,都是假的吧?” 胤祯坐在门槛上守着沈婳,满不在意道:“是真的,我不会立定射箭。” 见星洛皱起了脸,胤祯望向远方幽幽说道:“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是没有固定不动的敌人的。我的箭对的是敌人,而不是靶子,我的功夫是用来守护疆土和我爱的人,而不是哗众取宠,博人一笑的。” 星洛侧头看向胤祯,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额云会甘心变成如今的模样。 星洛随即展开一个笑容道:“额云嫁给你,我很放心,十四爷,未来你一定会光明灿烂的。” 胤祯仰起头,满脸都是对未来的自信与憧憬:“那是自然!我的愿望,就是要做驰骋战场的将军!” …… 七月初三,裕亲王福全七日丧期已过。康熙在早朝上颁布了两道圣旨:一是保泰袭裕亲王爵位、二是星洛比武招亲之事,责令京城所有未娶嫡福晋,年龄在16至25之间的满八旗子弟,于七月初五那日在黄寺,进行比武招亲,不得缺席。 圣旨一下,满京城符合条件的满八旗子弟谁不觊觎星洛背后的后金势力,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别人尚犹可,保泰却急的不可开交,一下了朝就往纳兰府邸冲,只见富清一脸悠闲的在那刻木雕。 “我说纳兰公子啊,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刻这小孩子玩意啊,皇上有意给后金来的那个小公主招驸马,你也去!” 纳兰富清置若罔闻,仍在全心全意刻着手里的木雕。气的保泰伸手夺过木雕,砸在桌上。 富清盯了保泰一眼,不由分说拿回木雕继续雕刻:“我和你说了,我心里有人了,对那个什么后金的小公主毫无兴趣。” “她可是十四福晋的亲堂妹,我听说她的容貌可不比十四福晋差,你想啊,十四福晋生的多好看啊。”保泰开始诱惑。 “美色并不能打动我。”富清冷淡回绝。 “但那可是后金的小公主啊,后金哎。”保泰换了一个切入点,然后自己也觉得这点对于富清是无用的,耸肩无奈道:“我差点忘了,你不在乎权势,我说这个等于白说。” 富清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保泰看着富清手里逐渐成型的木雕,像是一个女子,八卦道:“这就是让你这个万年冰山,一见倾心的那个女孩子?” 富清不置可否。 保泰眼睛骨碌碌的转,故意装作一副惋惜的神色道:“这么大的盛况,搞不好那日京城很多女子也会前去围观,你……” “何时何地?”富清手上动作一顿,打断了保泰的话。 保泰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 不消几日便到了七月初五。因为天气暑热,黄寺早早就准备好了数十大缸冰块,黄寺众僧也早就把楼上收拾好了,一排都挂起了帘子。一大早的,就将闲杂人等通通清了又清,确保绝无一外人在此。 卯时未至,黄寺里外便站满了前来比武招亲的满八旗子弟,按照八旗的顺序,纷纷递交了名帖,依次排好了队。 康熙下了早朝乘銮驾来至黄寺。后妃比如惠妃、宜妃、德妃、荣妃等人也纷纷一同前来。孝惠章太后怕中暑,故不肯前来。成年的皇子也基本都陆续带着嫡福晋一起出席。 整个黄寺被塞的乌泱泱的,满眼都是人,好不热闹。 康熙坐楼上正中主位,罗察陪着坐在东侧,西侧坐的嫔妃和公主。沈婳和胤祯因为罗察的关系,没有坐在对面楼上,而是坐在了罗察的东侧。 星洛今天换了件象牙红的戎装,外披玄色铠甲,脚蹬黑色长靴,如墨般的长发整齐的扎成一束,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一手攥着长鞭,另一只手牵着随风,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卑不亢、英姿飒爽的走入黄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真个是眸如秋水,目如朗星,顾盼生辉,所有人俱是眼前一亮。 胤祥本十分抗拒这门指婚,此刻见了星洛这般人品,不由得心弦一动,神色也开始恢复正经。 沈婳看着全副武装的星洛不由得觉得更热了,她让胤祯把装冰的缸贴着自己放,面露忧色:“十四爷,你说星洛会不会还没坚持到最后一轮就先中暑了?” 胤祯看了看已经热的湿了头发的沈婳,给沈婳扇风道:“我觉着,你可能比星洛更快倒下。” …… 纳兰富清本着自己只是过来找人的,因此并不着急,故而姗姗来迟。保泰在黄寺门口焦急的犹如蒸锅里的螃蟹。 “我的公子啊,您要是再来迟一步,可就赶不上了!”保泰终于看见晃悠悠的,拿着把扇子,一身家常象牙白色长衫的纳兰富清,赶紧就拉着他往楼上跑。 纳兰富清撇开保泰的手,优雅的开扇道:“急什么……”忽然看见站在中央的星洛,呼吸一滞,神色一紧,忙拽着保泰问道:“这女子,是何人?” “这就是今天比武招亲的后金小公主——完颜星洛啊,我跟你说的没错吧,她长的漂亮吧……”保泰话还未说完,就见纳兰富清一个回身下楼。“哎,你刚来又要去哪啊?”保泰跟后面追道。 “我去报名!”纳兰富清脚下生风,往报名处麻溜的跑去。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双箭齐发配十箭并发 纳兰富清跑的满身是汗,总算在最后时刻报上了名。内务府总管起初还不敢相信,而后见富清神色焦急,倒不像是假的,立刻接过富清的名帖,登记在了最后一栏。 “你,她,你们……”保泰难以置信的将头在富清和星洛之间不停的来回转动。 富清满脸都是溢出来的笑意,当富清站在队伍里的时候,所有参赛选手的脸色顿时变的颇为难堪。 “不是吧,纳兰公子,他不是龙阳之好么,怎么会来?”“现在这个问题还有讨论的必要吗,他这一来,我们还比什么比啊。”队伍里开始窃窃私语的骚动,富清眼神渐冷,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静一静。静一静。”瞧见队伍里的突然骚动,礼部尚书席尔达出声劝止。 李德全在康熙耳边说了几句,康熙点点头,和罗察一起起身,走到栏杆前,顿时只听“哗啦啦”的环佩叮当,靴履飒沓的声音,所有人齐整整的跪下,天地间一片静默。 “各位满八旗子弟,欢迎大家今日前来参与后金固伦和硕小公主的比武招亲。”康熙眼神示意罗察,罗察接过接力棒继续说道∶“完颜星洛乃本王胞弟之嫡女,如今十五岁。只有通过三轮比试者,才可与星洛亲自较量。胜出者,便有机会成为我后金的驸马。不过大家点到即止,不要伤了和气,更不可伤了性命。” 康熙频频点头,扫视了场下一圈沉声道∶“朕宣布,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席尔达高声唱诵道∶“第一轮,箭术。”话音刚落,便有十来个小太监抬了十个箭靶,整齐放好。“十人一组,每人十箭,低于九十环者,不予通过!”规则说出后,参赛队伍那边又开始爆发出一阵躁动。 “觉得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走,本公主不勉强你们。”星洛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脆生生说道。 参赛队伍里有人不服,挤了出来看着星洛道∶“公主若是不想嫁,也不用这么羞辱我们!”“就是啊,这要求也太高了!”立刻有人出声附和。 “哎哎哎,你到哪去?”胤祯拽住起身的沈婳。“他们丫的欺负我妹妹,我还能坐的住吗,这都一群什么无用的男人,气死我了!”沈婳气呼呼的,恨不得冲下去骂街。胤祯当时就抱住沈婳,示意她看看下面再行动。 只见星洛摇头笑了笑∶“你们满人的规定是105步(70米)射箭对叭,今日我用210步(140米)。”说完星洛就走到规定地点,取出弓箭,只听五下快速连续的“嗖嗖”声,竟是两箭并发! 席尔达铜锣“当”地一敲,言语里有因为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完颜公主好箭法,十发十环!” “好!”沈婳半个身子探出楼外,大声替星洛鼓掌叫好!星洛见是沈婳,登时绽开一个圆满的笑容,举着弓,跳起来对沈婳招了招手。沈婳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下了楼,三步并两步跑到星洛身边。 沈婳挑眉对那群参赛选手不客气道∶“瞧瞧瞧瞧,自己没本事,就会口里叨叨叨,不敢比的就赶紧回家,别浪费大家时间,省的丢人现眼。”说完和星洛颇有默契的击了个掌,姐妹俩神同步的叉着腰,看着眼前的参赛者。 众人见了这番境况,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愤愤然的退出比赛队伍。 沈婳见这招管用,揽住星洛肩膀道∶“不如咱们索性把规则说清楚吧。”星洛点头,于是沈婳摇头晃脑娓娓道来∶“第二轮是骑马,六里要跑进百息之内。第三轮是用小篆默写《蜀道难》、瘦金体默写《山鬼》、还要随机画一幅画,并配诗一首!” 越来越多的参赛选手在听了接下来这两轮刁钻古怪的要求后,骂骂咧咧离开了比赛队伍。整整近千人的队伍,不过片刻,就只剩下三百人。 星洛见沈婳晃了两下,马上扶住沈婳道∶“额云,楼下大太阳太热了,你身体吃不消,还是先去楼上躲一躲,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常年待在空调房里的沈婳确实是有些吃不消,太阳底下她整个人都发晕,便拍了拍星洛,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重新往楼上去了。 胤祯早就在楼梯边等着沈婳,沈婳搭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回了座位。“我有些不舒服,你快让我靠一会儿。”胤祯用手帕包了块冰块,放在沈婳额头给她降暑。 比武招亲已进行一个多时辰,大半人都已完成比赛,却还没出现十发十中和星洛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星洛心里很是失望,便跑到禅房里睡觉。 一时场上只剩胤祥和富清二人还没有比试,两人一青一白、一左一右走到比赛场地。 恹恹欲睡的观赛者见到这二人,顿时困顿一扫而光,个个生龙活虎起来,更有甚者纷纷趴到栏杆上、走到楼梯下观看,比赛气氛腾的一下瞬间被点燃! 康熙本来以为稳操胜券的事,却在看见富清的时候,面色有一丝紧张。 沈婳也立刻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探出头看了又看,转头向胤祯问道∶“纳兰富清,他怎么会在这里?”胤祯也是一脸的诧异∶“我不知道啊。不过十三哥,恐怕是要遇到对手了。”胤祯不由得替胤祥捏了把汗。 “纳兰公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胤祥看着一向深居简出的纳兰富清,不由得吃了一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十三爷,您先请。”纳兰富清是出了名的冷面人,并无多余的应承,直接切入正题。 胤祥也不再推辞,笑了笑,拿了弓箭,轻轻松松,依次将十只箭射了出去,不等席尔达发声,有胤祥的支持者已经喊了出来∶“全中!十三阿哥是全中啊!” 康熙脸上笑意渐深,指着胤祥对罗察说着什么,罗察看着胤祥也笑着点了点头。 “承让了,纳兰公子。”胤祥将弓扔给富清,坐在桌边喝茶。 纳兰富清抬手接过弓,将弓横了过来,从箭筒里一次性抽出十只箭,拉开弓,将十只箭全部抵在弦上。 “哇靠,纳兰公子难道是要十箭并发么!”楼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旋即全场起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身白衣的纳兰富清身上。一旁坐着喝茶的胤祥闻言,坐不住也起身,站直了身子,盯着富清。 纳兰富清朝星洛休息的禅房温柔的看了一眼,而后眯着眼看着百步外的十个箭靶,嘴角漾起一抹和煦的浅笑,将十只箭全部射了出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靠咬人拿下的白狐 全场的视线仿佛都长在了那十支齐发的箭上,齐刷刷的随着箭的行进方向而运动。 只听整齐的一声“啪”,十支箭同时插入十座箭靶的红心处,全场沉默了两三秒,然后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我的天哪,我没看错吧。”沈婳揉了揉眼睛,抛下胤祯,独自跑下楼,站在箭靶前看了又看,确定无疑。眼里的惊异都快溢出来。 保泰走出来满脸的自豪,挑眉笑道∶“除了当年的纳兰容若大人,再无人有这样好的箭术。” 果然康熙看见这一幕,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欣喜若狂最后是浓烈的哀伤,大概已知天命的他,也会想起自己从少年至青年时,那个最好的知己吧。 “富清真是好样的!此情此景倒让朕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来,那时候朕和容若天天在一起,赛马射箭切磋拳脚,那是何等的快活啊!一晃眼,容若已经去世多年,朕也老了。”康熙面上虽笑着,却用指尖揉了揉眼角。 不知为何沈婳觉得康熙和罗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离,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康熙神色缓和道∶“好在,朕终是没有负他临终所托。” “席尔达,统计一下人数,半盏茶后开始第二轮吧。”康熙对礼部尚书说道。 沈婳和保泰两人挤在一起看席尔达统计,胤祯在楼上见状,顿时就坐不住,立刻走了下来,拉开保泰扔到一边。 沈婳瞥见胤祯,忽然扯着胤祯道∶“人家富清可以十箭并发,你也比一个我看看。”胤祯僵化在原地,脚犹如粘在地面上似的。 楼上的胤禛听见此话,不由得讪笑∶“十四弟,不如我们兄弟几个都来比比如何?”一时间,二楼传来众位皇子的嘻笑声。胤祯一张脸又红又黑,尴尬到了极点。 康熙见状替胤祯解围道∶“这样吧,立定射靶大家也看腻了。你们兄弟几个去外面的树林里捕猎吧。” 胤祯立刻大踏步走上前,屈膝跪下行礼大声道∶“儿臣遵命。”说完站起身,扬起下颚,看了看楼上一脸傻眼的各位阿哥。 “外头那么热,毒虫也多,不如就在这里比了倒省事。”沈婳不明所以,出声劝道。 “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胤祯伸手捂住沈婳的嘴,拱鼻皱眉道。沈婳看着胤祯牵马离去的背影,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一群皇子黑着脸,走到闷热的黄寺外的树林里叫苦不迭,纷纷指责胤祯道∶“老十四,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这次真是被你连累死了,就因为你从小就学不会立定射靶,害的我们顶着这么热的天,在这里捕猎,你可长点心吧!” 胤祯本着黑锅不能一个人背,立刻指着四阿哥胤祯道∶“那要不是刚四哥出声,也没这事,不能都怪我一个人。” …… 第二轮马术比赛很快就开始了。从黄寺门口直线距离三里路,然后再折返回来,正好六里路。沈婳自告奋勇的坐在黄寺门口当裁判,席尔达给了沈婳一只沙漏,告诉她沙漏尽了,时间也就到了,还未回来的就算是输了。 第一轮比赛后只剩下一百人,依然是十人一组。沈婳命子衿子佩去喊星洛起来,可子衿子佩回来却说,星洛还想再睡一会儿,沈婳没有多想,只说了句那就随她吧,反正离最后一轮还早着呢,便开始发号施令准备马术比赛。 沈婳命人给她撑了华盖,又搬了一缸冰,子衿从冰上扇风,子佩将新鲜熬制好的酸梅汤和各样水果放进缸里冰镇,依次端给沈婳吃。沈婳体恤两人辛苦,也时不时剥个荔枝,拿片西瓜,往她俩嘴里塞。 约莫半个多时辰以后,胤祯和其他皇子,穿着滴水的衣服回来了。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不少猎物,却只有胤祯面前都还是活物。 沈婳觉得奇异,跑过去一看,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胤祯摊开手心,沈婳发现原来胤祯并没有用箭,用的都是陶土制作的弹丸。 “因为你不喜欢猎杀动物。”胤祯想起沈婳每次见到因为狩猎而死亡的动物总是特别心疼,因此这次特意没有用箭,还换了弓。 周围响起一堆女眷的艳羡声∶“嗷,十四爷怎么这么体贴细心。”“投胎要什么姿势,才能嫁给十四爷!”云云。 沈婳面色通红,背过脸去,在一堆毛绒绒的动物里挑挑拣拣,突然喊起来∶“这是白狐吗?!你真的给我猎了只白狐!”沈婳伸手将通体雪白的狐狸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胤禩在旁边好笑道∶“难怪四哥和十四弟不要命的一样追着这只白狐,原来是佳人心头好啊。” 胤祯贴着沈婳耳边道∶“我可不比四哥弱,这次是我赢了。” 沈婳余光瞥见满头大汗,额头锃光瓦亮的胤祯,嘴角蔓起笑容,掏出手帕替胤祯擦汗,眉眼弯弯∶“是是是,我们十四爷长大了,都能给我猎白狐了,越来越棒了!” “这盛夏天怎么感觉要下雪了?”三阿哥胤祉抱着自己的胳膊,装模作样抬脚跳起来。十阿哥胤?听不出来奇怪问道∶“三哥这话说的奇异,这暑热的天,哪来的雪啊。”“既没有雪,又哪起来的一地鸡皮疙瘩呢。”胤祉带头笑起来。 沈婳把头埋在白狐的绒毛里,只有抖动的肩膀,能知晓她此刻也是在笑的。 胤禛看着眼前甜甜蜜蜜的两人,恨恨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胤祥看了过去,只见那上面赫然印着一道牙印,还在隐隐渗血。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胤祯那胡搅蛮缠的老 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好笑起来。 胤祯倒是没所谓,直接把沈婳整个人整抱起来至长桌旁。胤祯喝了一杯酸梅汤,问起比赛结果。沈婳告诉胤祯,这一轮除了纳兰富清和胤祥几乎是又打了个平手,跑进了70息以外,剩下的参赛选手已不到三十人。 “那就开始第三轮文试吧。”席尔达将笔墨纸砚铺好,招手示意。 纳兰富清扫视了剩余的参赛选手哂笑道∶“各位,你们确定,要与我比文试么?”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富清冰火两重天 纳兰富清面上虽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可眼神和语气都是带着十成十的凌厉,压迫感足矣令人窒息。 果然剩下的参赛者听了这话,又走了十来个。 “呵,他都这样说了,谁还敢比啊,这就是赤裸裸的拼爹啊。”沈婳歪嘴斜眼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没事儿,他拼不过你。”胤祯搂着沈婳,朝楼上康熙和罗察的方向指了指。沈婳闻言,挑了挑眉。 沈婳将白狐交给了墨玉,白狐一看到墨玉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墨玉迅速按住了白狐,在它耳边低声说着狐语∶“我不是来收你的命的,你乖乖的,别伤到沈小姐。”白狐扭头看了看两人,狐生疑惑。 文试比赛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沈婳撑着伞绕场一周看了看,觉得应该要喊星洛起来了,便走到禅房门口敲门道∶“星洛,文试比赛就快结束了,你也该起来准备准备了,你这都睡了多久了啊。” “我知道了,额云,我,我马上就出去。”星洛略带喘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沈婳听出不对劲,忙问道∶“星洛,你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额云,我,我没事,只是梦魇了,马上,马上就好。”星洛着急回道。“好的哦,那我喊人进来哦!”沈婳估计星洛可能太过紧张,噩梦也正常。“别,别,我一会儿就出去。”星洛着急拒绝。 这小丫头搞什么名堂∶“那我在外面等你哦。”沈婳挠了挠头走开了。 胤祯见沈婳面色有异,忙撑伞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婳又回头看了眼星洛休息的禅房,同胤祯说道∶“星洛有点怪怪的,喊她起来磨磨蹭蹭的,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 胤祯拢了拢沈婳额前的碎发道∶“许是害羞了吧,毕竟马上最后一轮了,也正常。别催她了,星洛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女孩子。” “我写完了,我想去解个手。”夏佐壬听完沈婳的话后,匆匆写完了试题,向席尔达报告。人有三急嘛,况且他试卷也写完了,席尔达便同意了。 站在他旁边的富清正抬头酝酿做诗,恰好看见夏佐壬鬼鬼祟祟的,悄悄的溜了一眼,见去的方向还不是茅房,又联想到沈婳刚刚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匆匆也写完了试卷,假意也说出恭,尾随夏佐壬而去。 …… 星洛从吃了午饭以后就开始不舒服,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睡一觉就会好。却没成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倒越来越难受。开始浑身燥热,口渴难当,连着灌了好几壶冷茶,却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身体变的越来越柔软,思维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觉得自己渴望被人爱抚。星洛意识到,她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春药了! 就在星洛痛苦难堪之际,禅房的门突然被踹开,带着暖意的热风,让星洛更觉迷离。夏佐壬见星洛面色潮红,气息紊乱,身体有不正常的摇晃,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贪婪,猫着身子,伸出手,一步步向星洛靠近。 星洛浑身软的一滩水一般,鞭子还未甩出去,人已经倒在夏佐壬的怀里。“小公主,你就算再厉害,吃了这合欢散,也得乖乖听我的话!”夏佐壬狞笑着,一只手探进了星洛的内衣。 不过下一秒,夏佐壬整个人就被青筋暴起的富清掐着脖子拎了起来,富清手上力道越来越重,夏佐壬面色也越来越红,双腿也晃动的越来越剧烈。富清面色越来越狠厉,竟直接活生生掐断了夏佐壬的脖颈,将他的尸体扔在地上,用脚踢了踢,随意弃之一旁。 富清赶紧扶起躺在地上,虚弱无力的星洛,将她抱至床上。富清常年睡的玉枕,因此体温低于常人。星洛此时恍若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像一条蛇一样缠住富清,贪恋他身上的凉爽。 富清整个人呆住,不知如何是好。怀里的星洛浑身散发出致命的诱惑气息,连眼尾处都染上了娇艳的红。怀中人就是心上人,富清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煎熬。 “星洛,你醒一醒……”富清强忍住内心升腾起的欲望,轻轻拍打着星洛滚烫的脸。 “唔……”星洛感觉到脸上的凉意,竟将头一歪,含住了富清的指尖!星洛唇齿间的灼热柔软,令富清全身不可抑制的开始痉挛。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富清死命咬了咬自己的舌头,钻心的疼令自己清醒,抽出星洛口里的指尖,上面还残存着银色的滑腻。 富清轻咳了两声,好容易才将星洛从他身上掰扯下来,转身去拿缸里的冰块,尽量贴满自己身体,将星洛抱在怀里。 所谓冰火两重天,富清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 文试比赛已经结束,却迟迟未见三人身影,沈婳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沈婳决心再去找星洛,却发现禅房的门虚掩着,沈婳推门而入,就见富清抱着星洛睡在床上,地上还有一具尸体。 “好你个纳兰富清,看着跟正人君子似的,竟然敢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看我不打死你!”沈婳暴跳如雷,搬起凳子就要砸下去。 富清立刻满脸通红的拦住了沈婳,放开星洛急忙解释道∶“令妹的确是中了合欢散,不过不是我下的,是那个人下的。我进来的时候,令妹差点,差点……”富清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沈婳看了看地上的夏佐壬,又看了看面前的富清,起身走到星洛床前,见星洛虽然面色潮红、身体滚烫,但呼吸倒是平稳了些。 “我不能信你的一面之词。等星洛醒了,我自然会亲自问她。”沈婳示意富清出去,自己亲自照顾星洛。 胤祯此时也走了进来,皱眉道∶“眼看马上就最后一轮比试了,外头在催了……”突然瞧见屋里的情况,不由得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公子说,地上那个给星洛下了合欢散,是他救了星洛,我得等星洛醒了,亲自问了才放心。”沈婳又解释了一遍。 胤祯不可置信的提了一口气道∶“竟然有这种龌龊事!我立刻去和汗阿玛说,让最后一轮等星洛醒了再说。” 富清忙拉住胤祯当机立断道∶“不必告诉皇上,我自有办法进行这最后一轮。” 沈婳和胤祯面面相觑,不知富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富清不疾不徐的走入比赛场地,轻蔑的看了剩下十人一眼∶“这最后一轮,不如我们来个车轮战吧,先从我开始。”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后金绝不与纳兰氏联姻 “这算是个什么比法,纳兰富清你未免有点太自傲了吧,就算明相是你玛法,已故的容若大人是你的阿玛,你也未免有点太……”队伍里有个人听见富清又自作主张,早就怒不可遏,将袖子抹了上来,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富清都懒得听他说完,三两步便已到他面前,未展开的扇子,一下就击中人脖颈,那人立刻不受控的半跪下来,富清顺势抬起一只脚就往他脸上侧踢,那人立刻飞出去十米开外,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起来。 整个动作大概也就是一分钟左右,听见惨叫声跑出来的沈婳和胤祯,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富清掸了掸身上的长衫,用扇子敲了敲掌心,抿嘴笑道∶“下一个。” 除了胤祥以外,剩下的七八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一齐冲了上去。 富清宛若一条白色的游龙,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他们中间,令那几个人一通乱抓乱打,可就是不得其法。眼看那七八个人急了,开始暴露出短板,富清冷笑一声,转到每个人身边,逐个击破。 一时间只听“咔咔”几声声响,那七八个人便鬼哭狼嚎的,或是抱着自己的腿,或是揉着自己的手,纷纷躺倒在地。 观战人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纳兰富清,这是杀疯了吗。 “你把他们都怎么了?”沈婳亲眼目睹这一切,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过是断手断脚罢了,养几个月就行,不算什么大事。”富清这才展开扇子,给自己悠闲的扇风。 沈婳张口结舌,默默低头看了下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还得养上俩月的断手,连忙后退了一大步,离富清远远的。 惠妃坐在康熙身边,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之前她只是觉得沈婳的容貌长的像那个人,现在看起来,沈婳和富清长的甚至也有些相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惠妃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 眼下还活蹦乱跳的就剩胤祥和富清俩人了。看富清那个杀红了眼的架势,这一场恶战看起来是在所难免了。 许久未见的温恪敦恪俩公主从宫人怀里挣脱,跑了出来,直扑到沈婳怀里,苦着个脸嘟囔道∶“十四嫂嫂,哥哥会不会也和地上那群人一样啊。” 沈婳摸着两个小脑袋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啊。十三爷身手那么好对不对,放心放心。” 一面示意胤祯安抚一下这两个娃娃,自己走到富清面前道∶“纳兰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但能不能请你看在我与保泰相交一场的份上,一会儿比试下手轻一些。好歹,别伤了那两位小姑娘的心。”说完朝富清指了指温恪敦恪。 富清望过去,只见温恪敦恪正胆怯地望着他。嘴角动了动,将扇子重新合上,没有说话。 沈婳不解其意,还欲抓住他细问,保泰扯了扯沈婳解惑道∶“你放心你放心,富清开扇才是杀人,若是合扇便不会出事。”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沈婳听的不明白。保泰展开自己的扇子,递给沈婳∶“我和富清是一样的,扇边在打斗中,由于速度极快,犹如利刃般。”沈婳摸了摸扇边,恍然大悟,这就和现代A4纸边刃能划破手是一个道理。 沈婳牵着温恪敦恪坐在一边,观看这场高手对决。沈婳环顾四周,发现楼上人员已所剩无几,大家都纷纷下楼,都不希望错过任何精彩的一幕。 席尔达敲响铜锣,在场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紧绷,生怕呼吸重一点就会影响两人的发挥,扰乱比赛结果。 瞬间一青一白两抹身影就交织在一起,耳边只闻纸扇和长剑碰撞在一起,以及两人移动身体的脚步的声音。和刚刚快刀斩乱麻的比试不一样,这两人缠斗明显,不相上下,看起来得打上好一会儿,才会有结果。 …… 星洛这时已经恢复清醒,意识渐渐回神。想起刚刚的事,觉得看见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不像是在做梦,忙问向子衿∶“外面什么情况了?” 子衿见星洛醒了,高兴的咧开嘴大笑,立刻命子佩打盆洗脸水来。子衿给星洛细心的擦拭,柔声道∶“眼下就剩了纳兰公子和十三阿哥在比试呢。” 星洛心里有强烈的预感,她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便问道∶“我记得我被人下了药,是谁救了我?” “是纳兰公子呢,真是多亏了纳兰公子,否则……”星洛没等子衿说完,立刻胡乱穿了鞋,拿了鞭子就往外头冲了过去。 及至到了比赛场地,正是二人交手到白热化的时候。纳兰富清因为之前为了缓解星洛滚烫的体温,一直用冰块凉着自己,此时不免身体有损,大有支撑不住之意。胤祥找准时节,一剑穿过富清的折扇,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星洛将手中长鞭甩了出去,在胤祥的剑即将抵住富清咽喉时,牢牢卷住了胤祥的剑,星洛略一抬手,只听“哐当”一声,胤祥的剑已掉落在地。 两人相隔数丈,星洛只是默默看着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刹那之间,富清整个人气质突变,就像是雪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突然消融,从里面开出一朵极圣洁耀眼的雪莲花。 富清笑意深深,旁若无人的,朝星洛一步步稳健走过去,星洛也红着脸,往前一步步回应。 “好久不见。”富清凝视着星洛。 “在下纳兰富清,敢问小姐芳名。”富清拱手作揖。 星洛破天荒的,第一次规规矩矩行了万福礼,大大方方回看富清道∶“本宫乃后金固伦和硕公主——完颜星洛。” 富清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递给星洛。星洛接过,却见那木雕的外形确实是自己,只是∶“为何这木雕没有脸?”星洛眨眼问向富清。 “因为,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对着公主的脸,去完成这尊木雕,不知公主可愿意?”富清笑的狡黠,星洛握着木雕的手紧了紧。 星洛刚要点头,只见罗察一脸愠色的站起来喝道∶“星洛,回来!我们后金绝不会同意和纳兰明珠的后人结亲,绝不!” 正文 第一百章 钻狐狸洞的纳兰富清 罗察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开了环绕在纳兰富清和星洛之间的粉红泡泡。 这是什么狗血剧老掉牙的梗,青年男女恋爱,可两家有世仇?沈婳心里疯狂吐槽起来。 “阿牟其,纳兰公子他救了我,而且,而且我……”星洛胸口起伏,面色焦急。 见星洛不为所动,罗察气极,竟然完全不顾身份,从楼上气势汹汹的快步走了下来,一把拉住星洛,甩脸便走。 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富清立刻拦住罗察和星洛,恭敬行礼开口道∶“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何出此言?” 罗察冷哼一声,将星洛牢牢挡在身后,沉声道∶“纳兰公子有问本王的功夫,不如去问问明相吧!”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一旁的惠妃忍不住起身替家族说话∶“王爷这话说的本宫倒听不懂,不知家兄何处得罪了王爷。再者,本宫的侄儿如此优秀,如何就配不上你的侄女了。” 罗察听到惠妃这一问,反倒笑了起来∶“倒多谢惠妃娘娘提醒,本王就直言了,这首当其冲就是身份不配!哪有堂堂公主嫁给一介白衣的?” 罗察不给富清辩解的机会,抬手阻道∶“纳兰公子的确文武双全,人品贵重。但,你无权无职,又是纳兰明珠的后人。我后金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阿玛、阿牟其……”沈婳和星洛同时开口。“你俩给我闭嘴!”沈婳从没见过这般色厉内苒的罗察,往后吓了一跳,胤祯忙抵住了沈婳的腰。 罗察朝康熙的方向拜了拜道∶“皇上,臣尚有家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至于星洛的婚事,就依皇上的主意,赐婚十三阿哥就行。再者,本来也是十三阿哥赢了。” 星洛和富清听了这话,脸色俱是一变。星洛急的无可无不可,拽住罗察不肯离去。罗察丝毫不为所动,眼神示意自己的护卫直接把星洛架走。 富清欲上前拉住星洛,被罗察直接擒住了手腕,眼神里的杀气波涛汹涌∶“纳兰公子,本王不屑与小辈动手,更不想废了你这只手,劝你好自为之!” “若儿,你也是一样,立刻随阿玛回去!”沈婳一个激灵,连声说是,哆嗦着亦步亦趋的,跟在罗察后面。 胤祯见如此,眼神示意康熙,康熙点头准许,胤祯立刻跟上沈婳,尾随罗察一行人而去。 …… 不多时到了沈府,罗察命人将星洛锁起来。愤怒到极点的星洛把满屋的茶杯碗碟、古董花瓶都砸了个精光,就这还不解气,又将帐幔、床单、被套,连着柜子里的衣服、绸缎等,通通扯了出来,或是用手撕,或是用剪刀绞,把个屋里整的跟个七月飞雪似的,撕一条骂一句。 沈婳弓着腰在窗户边偷看,不由得一阵阵胆寒∶“阿玛,星洛要是寻死怎么办。”罗察冷笑了声∶“她不敢。” “阿玛,他俩情投意合,您到底为什么……”沈婳还未说完,便瞧见罗察如刀一般锋利的眼神,立刻乌龟一样,把头缩进颈窝里,再不敢往下问。 “此事莫要再提,阿玛晚点要进宫一趟,你务必把星洛给阿玛看好了。”说完将眼神转向屋里歇斯底里的星洛∶“阿玛回来,若是发现星洛不在,她就一辈子别想再回后金!” 沈婳看着罗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房里毫无生气的星洛,灵机一动∶“阿玛是说,不让星洛出去,可没说不让富清进来啊。” “星洛,你乖乖的啊,额云去给你把富清捞回来啊。”沈婳小声在窗口说着,蹑手蹑脚的跑出了府。 …… 乾清宫。 康熙屏退众人,连李德全也不例外。天色已经压的极黑,使殿里的压迫感又陡然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康熙批着奏折,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殿里纳兰明珠和完颜罗察相对而立。 “朕,可不参与你们之间的纷争,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交涉的机会。”老狐狸康熙最懂制衡之术,一开始就置身之外。 纳兰明珠瘪嘴看了眼并不打算掺和的康熙,只得老老实实行礼,罗察却摆了摆手哼了一声道∶“本王可受不起明相这一拜。” 纳兰明珠尬笑道∶“王爷这话说的叫下官怎么承受的起……” “呵,一别多年,本王竟然不知道,叱咤风云的明相,竟还有什么是承受不起的。”想起十七年前的事,罗察至今未忘。 “本王把话挑明了说吧,星洛和富清是不可能的。本王为什么这么做,相信明相自己心里也清楚。” 康熙听了这话,手中朱笔一顿,搁下笔,抬头笑道∶“朕心里不清楚,倒是颇为好奇。” 纳兰明珠的神色顿时变的极为惶恐,立刻跪了下来。 “你个老东西,又背着朕干了什么勾当,朕倒要听听,有什么是朕都不知道的。罗察,你说。”康熙搓着掌心,一副吃瓜第一线的兴致勃勃样。 纳兰明珠拼了命的冲着罗察挤眉弄眼,罗察白了他一眼道∶“圣上有所不知,当年圣上托孤,本王带着那孩子返回后金,不料明相一直派人暗中刺杀,此为其一。” 罗察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那孩子长大成人,明相竟然以此做威胁,要挟我后金为他所用,导致孩子身世泄露,差点坏了大事,此为其二!” 纳兰明珠早就缩成一团,浑身筛糠似的抖动,康熙听后,捡了一大堆批好的奏折,走到明珠面前,一股脑的往明珠身上砸去。 “明珠啊明珠,你可真是,真是……”康熙怒急,狠狠踢了明珠一脚,喘着粗气道∶“人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容若他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把他逼死了,竟然还要对他的临终所托下毒手,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知人性啊!啊!” 康熙捶着自己的头在乾清宫里来回踱步,怒气丝毫未减。 “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吧,朕以后都懒得再看你这张令人憎恶的脸!”康熙闭着眼摆了摆手,十分疲惫,罗察和明珠躬身退了出去。 “明相,天理循环,自来是如此。你作恶实在太多,富清也是受了你的连累,怨不得旁人。”走出乾清宫,罗察看都不再看明珠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禁城。 …… 现在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回罗察刚走约莫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沈婳拉着富清跑到了沈府。 “墨玉,小一把洞挖好了没?”沈婳靠在围墙边小声呼唤。墨玉抱着累的快要虚脱的小一,传话道∶“好了好了,可以让纳兰公子钻进来了。” 富清一双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盯着围墙下渐渐现出的圆形通道,艰难的开口道∶“福晋这是让我钻狗洞进去?” 沈婳竖起一只手指摇了摇,笑眯眯道∶“这可不是狗洞,这是我家小一好容易挖出来的狐狸洞,也不算委屈了纳兰公子。” “我可以爬墙的。”富清说时迟那时快,就已翻上墙头,再定睛一瞧,只见二十多个身穿铠甲的彪形大汉,正在院落里巡视,立刻就跳了下来。 沈婳耸了耸肩,心知肚明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纳兰公子,你要是有本事打的过,那群狼都打不过的后金将领,你就翻墙。要是没本事……” 话音未落,富清已经蹲下身,奋力把自己往狐狸洞里塞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深情至死不渝 沈婳看着还算孺子可教的纳兰富清,满意的点了点头,调转方向,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沈府的大门。 墨玉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纳兰富清从狐狸洞里拽了出来,两人都累的瘫倒在地,一旁的小一一脸骄傲的,一直在“啾啾”叫唤个不停。 “瞧你这得瑟的小模样,还真是物像主人形。”沈婳温柔的把小一抱入怀中,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一伸出舌头在沈婳手上舔了一口。 “墨玉,带小一去厨房吃条鱼奖励一下。”沈婳将小一放置在墨玉怀中。 小一颇为不高兴的扭了两下。墨玉侧耳细听,为难道∶“小一说,它想吃鸡。” …… 这神奇的一幕令纳兰富清瞠目结舌,沈婳以墨玉是驯兽师为由搪塞了过去。 一时到了星洛房间,沈婳敲了敲窗户,星洛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窗户边。沈婳瞧着这一对苦命鸳鸯,颇有些痴男怨女的感觉。 “你俩赶紧长话短说,商量个办法出来,我去院子里给你们看着啊。”沈婳不再打扰二人,提着灯笼麻溜的走开了。 胤祯见沈婳迟迟未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沈婳一个人趴在石桌上出神,一言不发。 胤祯回屋拿来艾草条点燃,放在沈婳脚边驱蚊。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沈婳抬头望着胤祯。 “如果是我,我会想方设法化解矛盾。”胤祯望向沈婳的眼里盛满了坚定。 “如果化解不了呢?”沈婳声音暗了下去。 “那我便不做这爱新觉罗的子孙。”胤祯笑盈盈的看着沈婳,仿佛刚刚说的是极平常的话。 沈婳愣神的端详着胤祯,眼前越来越迷糊不清。 …… 就在沈婳感动的梨花带雨的时候,罗察走了进来,沈婳胡乱抹了抹脸,示意胤祯去通风报信,自己拖延时间。 “阿玛,这么晚回来,热不热,饿不饿,渴不渴,女儿让厨房给您准备了宵夜,您先回去,女儿这就给您端上来。”沈婳展露出生平最大限度的谄笑。 罗察好笑的洞察世事的,看着沈婳这般,刚要开口,眼神却定在了沈婳的眼睛上,顿时收敛了笑容∶“你刚哭过?” “嗯。”沈婳知道瞒不过罗察,靠在罗察肩膀上点了点头。“十四爷竟然说,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也面临这样的选择,他宁可不做这爱新觉罗的子孙。” 罗察虎躯一震,半天眼神才恢复平静,侧头看着沈婳道∶“但愿他能说到做到。” “好了,阿玛要去看看星洛。”罗察拍了拍沈婳,往星洛的屋子走去。 沈婳立刻先行一步跑了过去,见富清还杵在那,忙喊道∶“你怎么还没走啊!”一面顺手打了胤祯一下∶“我不是让你带他走的吗。” “是我自己不愿意走的,我有话同王爷说。”富清如一颗挺拔的孤松,傲然独立。 罗察背手走了过来,凝神注视富清半晌,沈婳连脚心都出了汗的时候,终于听到罗察说了句∶“纳兰公子,请吧。” …… 纳兰富清就在三人行的祝您平安的眼神里跟随罗察而去。 进了屋,罗察入座主座,富清素手而立,恭恭敬敬行了礼等候罗察先说话。罗察点头,伸手道∶“你有什么话坐着说吧。” 富清疏朗清俊的眉眼里有藏不住的炙热深邃,略微欠身开口道∶“晚辈虽无官职傍身,一介白衣,却不是无功于国。” 说完拿出一本奏折递给罗察,清澈的眸子迸射出寒意∶“这些年弹劾玛法的罪状,多由晚辈收集,晚辈对于玛法的所作所为确实也觉得很不耻,只是百善孝为先,晚辈毕竟是要顾念的。” 罗察看着奏折里的内容,眼皮动了动,富清继续道∶“若是王爷十分看重官职,凭晚辈的能力考个状元也不过是囊中之物。”富清眉眼间笑意浓浓∶“虽然晚辈不喜欢高居庙堂,但为了星洛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罗察放下奏折,唇边涌上了一丝笑意∶“纳兰公子真不愧是容若亲手所教,你阿玛泉下有知,必然也能含笑九泉了。” “王爷与阿玛竟然是故交么?”富清十分诧异。 罗察叹了口气,目光里盈满失落,点头道∶“本王曾有幸,与容若大人相交一场。方知这天下真有绝色一般的人品。只是,明相……”罗察眨了眨眼睛摆手道∶“算了,不提也罢。既然你不与明相同流合污,本王也可稍宽点心。” 罗察目光灼灼看向富清问道∶“你真的很喜欢星洛是吗?” …… 与此同时。 “额云,阿牟其会不会真的一怒之下杀了富清啊。”星洛见富清半天都没出来,在窗户边急的了不得。 “应该,不至于吧。”沈婳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也不敢上前去偷听。 只听“咔嚓”一声。“小心!”胤祯一把抱住沈婳,原地转了好几圈躲开。沈婳定睛一看,原来是星洛用长鞭劈开了窗户,跳了出来,往罗察屋里冲去。沈婳和胤祯立刻追了上去。 …… 富清听了这话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像是落了一整个夜空的星星,明亮又耀眼,∶“是的王爷,我很爱她。诚然,星洛确实生的极美,令我一见钟情,但美色并不能打动我,我爱的是星洛不羁的灵魂和她豪放的性子。” “星洛生性活泼不受拘束,无论星洛将来嫁给谁,都避免不了会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而晚辈不会,晚辈会任着星洛,陪着她自由生长,许她如前半生一样无拘无束的人生。”富清将早就想好的承诺,尽数和盘托出。 星洛此时刚好在门外,将富清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止是星洛听的呆住,就连沈婳也僵化住了。“许她自由”,这在清朝是多么重的一句承诺,星洛或许年纪小不懂,但沈婳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现代女性,她懂。 沈婳分了神,被星洛挣脱开,冲了进去。 星洛抓住富清的手,郑重看向罗察∶“阿牟其,我真的喜欢他,从一开始一见面就喜欢他了。” 继而又转身看向富清,脸上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没有官职怕什么,即使有官职,就那点俸禄够干什么的。大不了本公主养你就是了,我堂堂后金固伦和硕公主,难道还养不起你么。”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今夜无人入眠 女孩子还真是外向啊。沈婳此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咳咳咳,星洛,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罗察没料到星洛会跑出来,而且还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自古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一个女孩子指手画脚的。此事还需你阿玛额涅同意,我会连夜修书一封,快马送至后金,请他们裁夺。”罗察将星洛拽至身后。 “这还有什么好裁夺的啊。”星洛撅着嘴,巴巴看着罗察。“我得把富清和胤祥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你父母,让他们选一个。”罗察一本正经的开始研起墨来。 星洛立刻按住纸,罗察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刚刚不是还豪横的很,这会就这么没自信了。” “怎么会,纳兰公子最棒了!我相信,我阿玛额涅没有不选他的理由!”激将法对星洛果然管用,星洛松开手,拉着富清走了出去。 …… 天已至二更,富清向星洛告辞,星洛送富清到门外的时候,富清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来不由得一笑∶“我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个酒瓶滚落了下来,碰巧砸在我脚边。” 星洛心里一动连忙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富清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好像是从裕亲王陵寝回来那日。” 星洛的笑容像绽放的烟花∶“那是我那天喝醉了不小心扔的。” 富清这时候倒也不追究什么高空抛物的危险性了,捏着星洛的脸,眸色幽深如夜火,似要灼伤她,低沉的笑道∶“原来我们之间,缘分如此之深。” 星洛红了脸,转头避开。富清从怀里掏出卷的整齐的一张画卷交给星洛∶“这个差点忘了给你。”星洛欲打开,被富清握住手∶“回去看吧,起风了,女孩子家,还是少吹风的好。” “十三阿哥那里……”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那人可是皇子啊。 富清听了这话,突然神色变的冷冽,脸上有几分薄怒∶“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星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沈府,直到大门合上,星洛还看见富清站在原地,对着她温柔的笑。 “看来今晚是要住在十三阿哥府上了。”富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沉的声音蕴含着危险的信息,大踏步朝胤祥府邸走去。 …… 星洛蹦蹦跳跳抱着画卷进了庭院,抬眼就撞见一脸瘟神样的胤祯,晃了晃手问道∶“十四爷这大晚上的谁又招你了,怎么是这种神情啊?” 胤祯将星洛拉过来,指了指坐在房门口的沈婳∶“若儿从刚刚就一直在生气,我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你不然替我问问?” 星洛歪头看了一眼沈婳,的确表情不大对劲,抿了抿嘴道∶“十四爷,我现在有很紧急的事,等我忙完了,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去帮你问问看额云是怎么了。” “星洛星洛,你要是帮我,我就帮你去和十三哥说,让他放弃娶你何如?”胤祯开始诱惑星洛。 星洛扬头哼了一声∶“富清说了,他会摆平的,我干嘛要白白欠你这个人情,走开走开啦。” 胤祯被星洛无情又果断的推开,看着同气连枝的姐妹二人,心里叫苦不迭。 早有人将被星洛砸的一地狼籍的房间重新收拾布置好,星洛对着光展开画卷,不由惊呼出声。 那画上画的正是今天她射箭时的场面,旁边题了一首她名字的藏头诗。星洛将画卷摸了又摸,闻了又闻,仿佛能感受到作画人的气息和落笔时候的用心,面上顿时又是一片绯红。 星洛珍而又重的将画卷收好,一颗心砰砰的,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早就没心思睡觉了。忽而想起胤祯那双凄风苦雨的脸,还是决定大发善心,出门去瞅瞅。 沈婳仍旧雕像似的坐在房门口,胤祯一幅小媳妇样的站在房间下的台阶处,眼神一直瞟着沈婳,却不知如何开口。 “额云。”星洛三两步跑到沈婳身边坐了下来,沈婳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胤祯对着星洛使了个继续的眼神,星洛对他翻了个白眼拽了拽沈婳的袖子∶“额云,心情不好么,要不星洛给额云跳个舞?” 跳舞?好像不错。沈婳偏头看了看星洛,又看了看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的胤祯,直起身来。勾了勾唇,直直盯着胤祯∶“既然十四爷今天不肯比射箭,也不肯比骑马,诗画也没得看,不如,这会就给我跳段舞吧。” 星洛这才明白沈婳是怎么了,忍笑歪头对胤祯说了句哑语∶“额云吃醋了!” 胤祯看明白后,当时就发誓再也不让富清出现在沈婳的眼前,不过这跳舞,哎,有了∶“剑舞可以吗?”为了哄老婆开心,胤祯也是豁出去了。 星洛自知理亏,也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十四爷剑术我在后金都听说过,很不错的呢。” 说完走下台阶拉着胤祯道∶“额云,这样吧,我拿长鞭配合十四爷的剑,表演给额云看啊。”一面说一面推着胤祯,胤祯感激的点点头,达哈苏立刻将佩剑扔给胤祯。 沈婳撑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现场版的中华武术男女混打直播。 沈婳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十三阿哥胤祥府邸,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场,中华武术男子单打决赛。 …… “富清,你都不会累的吗?”人都道胤祥是拼命十三郎,可胤祥此刻倒是对纳兰富清心服口服了。胤祥弯着腰,一只手以剑撑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声喘着粗气。 天知道富清发了疯的,大晚上冲到他家里,二话不说,手持折扇,腾空就迎面飞来。到刚刚,已经打了足足有小一个时辰了。然而富清越战越勇,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你这万年冰山开花,不开则已,一开简直惊天动地,搅的旁人都不得安宁。”胤祥今天见到两人情状,联想起京城这几日的流言,心里已然知晓。他挥了挥手表示休战,随手从屋里拿了一壶酒,抛给富清。 “打了一夜,你不累我还累呢。”胤祥碰了碰富清的酒壶,随意往地上一坐,喝了一大口说道∶“星洛今天一早就和我说了,她已有心仪之人,希望我做个君子,成人之美。” 富清拔开酒塞扬头也喝了一口道∶“所以,你到底服是不服?”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清朝乞巧节指南 胤祥拿着酒瓶,摇着垂下的头,笑的越来越大声,而后抬起头看着富清笑道∶“你呀你呀,和容若大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满京城里,除了保泰,和如今的十四福晋,你是唯一一个我真心叹服的人。”富清揽过胤祥的肩膀,拿着酒瓶指向天空道∶“如果你不是皇子,定是这天下最好的侠客!” 胤祥笑容里带了一丝苦涩,举起酒壶一顿猛灌∶“可我没有你那个命,容若大人向汗阿玛临终所托之一,便是许你自由生长的权利。” “而且,我不能辜负对我那样好的四哥。”胤祥顿了顿,眼神里多了些坚定。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胤祥撞了撞富清。 “我想带她去游遍大好河山,闲云野鹤,做一对逍遥快活的寻常夫妻。”富清晃了晃快空的酒瓶,眼神突然黯了下来∶“还有就是,我想去江南替阿玛找一找,沈姨娘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倘若他们还活着,我要替阿玛照顾好他们!” “咣”两壶酒瓶重重碰击在一起,洒出不少晶莹醇香的液体,幽深的夜里,少年郎的爽朗笑声,令人经久难忘。 或许多年以后,当他们一个拖着病躯成了铁帽子王,一个两鬓泛白成了江南最好的教书先生,也会怀念起少年时曾共赏的这一片星空吧。 …… 沈婳看了一夜的中华武术男女混打,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是七月初七,七夕时节。 一大早子衿子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伺候沈婳洗澡。 洗完澡后,捧上新鲜的凤仙花,开始给沈婳染指甲。星洛也洗了澡,来找沈婳,见如此,便也盘腿而坐,熟练的给自己染指甲。 沈婳见她们都熟门熟路的很,纳闷问道∶“有没有人能和我解释下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手上一停,一脸诧异的望向沈婳∶“今儿个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原该如此的,怎么,福晋连这个都忘了?” 哦,原来今天是七夕啊,这清朝的七夕,看起来颇为隆重,完全不是现代情人节那一回事。“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以后就记得了。”沈婳这个现代人,今天可以好好入乡随俗感受一下了。 星洛见沈婳不记得,举着两只手挪到沈婳身边道∶“我早上起来,就见厨房备了好多食材,额云,今天你带着我一起做巧果吧,我想给富清做了送过去。” 一句话说的在场众人全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沈婳用手背戳了戳星洛道∶“矜持矜持啊,姑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星洛虽红了脸但仍旧不改直爽的性子小声嘟囔道∶“我同意就行了。” 沈婳哭笑不得,算是服了原主的堂妹了。 一时有几个其他的小丫鬟走进来行礼道∶“回福晋,供桌已经在露台安排上,请福晋指示燃什么香,准备哪七样点心、鲜果、鲜花、针、线,奴婢们好提早准备,到了月出时,好祭拜的。” 沈婳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过个七夕不是等着收礼就行么,竟然这么麻烦。自己哪里知道这些供品。恰逢胤祯此时下朝刚回来,见沈婳十分为难的模样,笑着解围道∶“不如一会儿等指甲染好了,亲自去选实物吧。” “嗯嗯嗯,就是这样好,更显得虔诚嘛!”沈婳点头如捣蒜,暗暗给胤祯比了个大拇指。 染了指甲,选了供品,已近中午时分,大太阳烤的沈婳昏昏欲睡,徐姑姑却笑着提醒道∶“哟,福晋,今天怎么能睡觉呢。”一面领着沈婳来到院中,指着石桌上一碗水,子佩拿来不少的掷花针,几乎是全府的女眷都围了过来,每个人拿了一根掷花针都跃跃欲试。 “昨儿个福晋睡了一天,老奴便准备了这碗水,到这会已经是晒了一天,福晋您瞧,那水面上啊,是不是都晒出一层膜了。”徐姑姑招手示意,沈婳凑近一看,呵,还真的是,不禁觉得惊奇。 “这要怎么玩?”沈婳也拿了一根针,问向众人。子佩低眉走了过来,贴近水碗,闭眼凝神细思了好几下,将手中的针小心投入碗中,只见那针竟然没有沉到碗底,而是浮在了水膜上!子佩兴奋的一把抱住沈婳,胤祯眉头皱了皱,将子佩从沈婳身上扒拉了下来。 其他女眷自发排好了队,轮流开始扔针,一时间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怎么,扔不到水膜上是有什么处罚么,哭成这样子?”沈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胤祯。 胤祯倚在回廊上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传说而已,如果沉底就表示手不巧,没有得到织女的祝福。”见沈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胤祯长腿一跨,正面对着沈婳,挑眉戏谑道∶“不过这个游戏跟你没什么关系,就你那绣花的手艺,织女才不会理你。” “胤祯!”沈婳听了胤祯的取笑,顿时气醒过来,脱了花盆底就砸到胤祯背上,也不管地上烫不烫人,举着针追着胤祯满院子里乱跑∶“你今天别给我抓到,不然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 申正。 沈婳在徐姑姑的指导下,开始做巧果。这绣花她不行,做饭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巧果其实不难做,鸡蛋、油、蜂蜜、面粉加水,和成面团,可以用模具压,也可以用手做出各样的形状,下油锅固定就行了。 难就难在,厨房里此时还待了三个人∶星洛、胤祯、达哈苏! “我说你们俩出去别捣乱了行不行。”沈婳瞧见星洛和胤祯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生生把一碗面粉变成了一盆面粉,还不住手的浪费行为,实在忍无可忍。 “让开让开,我把面和好,你俩就管做吧。”沈婳不由分说的将二人往外拽了拽,重新开始和面。 一时面醒发好以后,沈婳开始揉面,胤祯见沈婳一脸的汗,立刻走到沈婳身后,环过沈婳的腰,将手放在面团上。 “你教我,我来吧。”胤祯滚烫的气息弄的沈婳直痒痒,不自觉的往侧面偏了偏头。沈婳将手抽出来,放在胤祯手上,手把手教胤祯如何揉面,磨合了一段时间后,两人颇有默契的律动起来。 星洛和达哈苏见状,清咳了两声,自觉的退了出去。 “现在把面揪成小剂子,放在这个模具里,或者像刚刚徐姑姑那样,用工具配合手,捏整出好看的形状。”沈婳心思都在巧果上,根本没注意厨房此时只剩她和胤祯两个人。 沈婳认认真真捏了一个小兔子,放在掌心想要给胤祯炫耀,刚一抬头,胤祯炙热的吻,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是风动也是情动 胤祯低着头,一手捧着沈婳的脸,一手撑在沈婳腰侧的桌上,温热的气息一下下喷洒在沈婳的脸上。 胤祯突然一把握住了沈婳的腰,手上略微使劲,就将沈婳抱上了灶台。 沈婳觉得胤祯仿佛在她周身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要将自己吞噬干净。 胤祯带着凉意的手从沈婳的脸颊一路往下,至脖颈处解开衬裙的盘扣。沈婳的身体在胤祯的指尖下,不受控的泛起细密的战栗。 绵密的吻还在一路往下,沈婳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胤祯重重吮吸了下沈婳的脖颈,而后把脑袋埋在沈婳颈窝,微微喘气,闷闷的笑。 沈婳只觉从脚底升上来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整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你动情了,若儿。”胤祯满眼得逞的笑意。 反应过来被戏弄的沈婳,嘴角扬起一抹蔑笑,伸手拉住胤祯衣领,手上使劲,胤祯立刻整个人跌在沈婳身上。 沈婳笑的妩媚,先慢慢靠近胤祯的唇,让气息温柔的吐在他脸上,但就是不贴上去。接着含情脉脉的看着胤祯,伸出一根手指,眼神跟随手指,从胤祯的眉弓、鼻梁、人中、嘴唇、下颚至那上下耸动的喉结。 然后搂住胤祯的腰,隔着薄薄的衣物,在他的腰窝上轻重不一的画圈圈,灵巧的舌头不安分的跟着胤祯的喉结上下滑动,然后突然发狠咬住了胤祯的喉结,一点一点啃噬。 胤祯浑身皮肤红的像是要滴血,喘息声越来越重,沈婳扬头甩开头发,笑的猖獗,凑近胤祯耳垂嗫嚅道∶“十四爷,你动情了。” 说完不等胤祯下一步进攻,立刻朝门外喊道∶“星洛,进来吧,捏巧果啦。” 胤祯眼中欲望不得已只能强制性熄灭,走到水缸边,泼了好几下,直到衣服都湿透了,才勉强能正常呼吸。 星洛看了看笑的合不拢嘴的沈婳,又看了看恨不得一头扎进水缸的胤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由得也红了脸。 …… “额,额云,这个是想捏成什么样都行么?”星洛罕见的因为太尴尬而结巴。 沈婳浑身都透着胜利者的喜悦,点头道∶“是的,随便做。”一面将一堆碟碗端了过来,里面盛着好些花红柳绿的液体。 “照徐姑姑的做法,这巧果做出来的颜色也太素净了,所以我就用水果和蔬菜捣碎过滤,做了些果汁,还放了些碎花瓣进去,一会儿咱们炸完以后,刷上颜色,再配上碎花点缀,得多好看。” 星洛用手蘸了蘸,往面团上一抹,果然平平无奇的面团立刻就变得鲜艳动人起来,拍着手喊道∶“哇,额云你好棒啊,从前怎么不知道额云对厨艺这么精通!” “现在知道也不晚,好啦好啦,快去做吧,富清该着急了。”沈婳揪了十来个剂子给星洛。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开始捏。 厨房里一时变的安安静静的,四个人都在认真做着自己的巧果。 不多时沈婳咯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厨房,引的其他人纷纷围观,只见沈婳捏了十几只形态各异的——狗。 沈婳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狗都放在胤祯怀里,笑的站不住∶“十四爷,这都是送给你的,咯咯咯,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可一定要收下。” 沈婳笑的捂着肚子蹲了下来,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星洛和达哈苏,看着胤祯捧着那堆狗造型的巧果的憋屈样,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也只有你敢。”胤祯放下那堆狗,将沈婳提了起来,捏了捏沈婳的鼻子,流露出满眼的宠溺。 “谁让你那么狗,一天到晚不做人事。”沈婳勾了勾腿,顺势踢了一下胤祯。“咱俩刚刚到底是谁不做人事。” 胤祯双手捏着沈婳的脸。“明明是你先挑衅我的。”沈婳龇牙咧嘴的说道。 星洛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堆狗中的一只,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盯着两人说道∶“额云,十四爷,你俩要不要解决一下再过来?” “那个,那个,都做好了吧。那我倒油了啊。”沈婳老脸一红,赶紧就想用炸巧果来掩饰。不料,哐当一声,沈婳心散手滑,把个油壶结结实实的扔进了锅里。 星洛的白眼已翻到接近极限。徐姑姑闻声跑了进来,捂着嘴笑,紧着将油壶捞了起来,主动帮忙炸巧果。 不对劲,她沈婳今天不对劲,都怪胤祯,害她丢人丢大发了。 星洛无暇顾及愣神的沈婳,用刷子蘸了果汁,涂好自己的莲花巧果后,拿了个食盒装了起来,一刻都不想多待,立刻就冲了出去。 “这,这是给你的。”胤祯将一碟巧果推了过来,居然也跑走了。“这家伙,还不知道又怎么埋汰报复我呢。”沈婳没好气,转头一看,竟然是一碟形态各异,五彩缤纷的花的造型巧果! 只是这花歪七扭八的,也着实做的太丑了些。沈婳笑着掰开一个,送进了嘴里,从内到外都浸着甜。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到除了爸爸以外,别的男人给他做的食物。 …… 晚饭以后,沈府众人一起坐在露台上。供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祭祀织女之物,沈婳和一众女眷用红线将一部分巧果穿起来,挂在树上。不多时,月光倾洒,徐姑姑赶紧点了香,沈婳入乡随俗,和她们一起虔诚的许愿。 “你都许了什么愿?”胤祯坐在藤椅上,晃悠悠的看着沈婳。“这怎么能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婳脱了鞋,也盘腿坐在藤椅上,看着子衿她们对着月光穿针引线。 “日升月降,爱意东升西落。”沈婳蓦地想起从前的事来,忽然有些伤感。 “月亮依旧升起,而我依旧爱你。”沈婳突觉肩膀一暖,抬头回看,只见胤祯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一边的角落里,子衿对光举着狗尾巴草造型的巧果,看着局促不安的达哈苏,哭笑不得。 “哪有给女孩子送这个的。”子衿和达哈苏席地而坐,子衿倚在达哈苏肩上。张嘴尝了一口,也喂了达哈苏一口,达哈苏红着脸接过。 “我,我常听主子说,你的名字是青青子衿,我就想青草青草么。”达哈苏挠了挠头,满脸满身的汗。 “哈哈哈哈。”子衿先是微微吃惊,而后大笑起来。 “子衿,我……”达哈苏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开口道∶“我,我一定会像主子对福晋那样对你好的。” 子衿从他身上起来,眉眼弯弯∶“我知道啊,因为……”子衿主动牵起了达哈苏无处安放的手笑道∶“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了呀。” 此时,天空里绽放开了巨大的烟花,像无数朵银花四面飞散,照亮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京城里每一对有情人的笑脸。 城墙上星洛对着漫天的烟花手舞足蹈,富清痴痴的看着脸上时明时暗的星洛,一个迈步就绕到星洛的身前,刹那间,淡淡的木兰花香气充盈了星洛的整个天地。 富清垂眸看着星洛,目光幽深,是星洛从未见过的迷离。 “富清哥哥……” “别说话。” 富清俯下身,亲上了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 “啊,富清哥哥,你怎么可以咬我!”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逛青楼不玩男人玩什么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有凤来仪”。 这有凤来仪的建筑风格怎么这么像某个网红火锅店。沈婳跟着星洛,第二天卯时准时来到了有凤来仪牌匾下。 姐妹俩为何大白天的逛青楼,这事还得从昨晚说起。 话说昨夜子时,沈婳已经在胤祯身上一觉都睡醒了,星洛居然还没回家。虽说富清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吧,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夜,在清朝毕竟不像话。 沈婳决定和胤祯去纳兰府府邸瞅瞅。只听围墙根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婳提灯一看,那人不是星洛又是谁。 “我还以为你要夜不归宿了呢。”沈婳扶起星洛,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好的干嘛不走大门,这么晚翻墙,摔着了可怎么好。”沈婳嗔怒。 星洛甜笑着挤眉弄眼道∶“这不是太晚了嘛,我怕打扰了我最最亲爱的额云和十四爷休息,我就翻墙啦。” “拉倒吧,你根本就是怕王爷发现吧。”胤祯毫不留情的一秒戳穿。 星洛蹬了胤祯一眼,眼珠一转,计从心来,贴着沈婳撒娇道∶“额云,今晚我要和你睡,我有话同你说。” “不行!”胤祯一下拉过沈婳。他从今天下午憋到现在了,好容易眼看有机会了,决不能给星洛横叉一脚。 “额云……”星洛早就看出胤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撒娇捣乱,楚楚可怜望着沈婳。 沈婳打了个哈欠道∶“行吧行吧,星洛就和我睡吧。”转头看向胤祯道∶“那你继续睡客房吧,我困死了,就这样吧。”说完带着星洛就往卧房走去。 胤祯着急,一把握住沈婳不让她走∶“不行,我要和你睡,星洛都多大了……” “你俩难道不是一样大么?”沈婳此时丝毫未反应过来胤祯着急忙慌的点。“你说你个大男人和她小丫头争什么争,快去睡快去睡,你不困我还困呢。”沈婳甩开了胤祯的手。 “略略略。”星洛一脸得意,撑着脸,对着胤祯做了个得逞的鬼脸,一蹦三跳的进了沈婳的卧房。 胤祯看着星洛关门时对他挥舞的双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嘴贱!” …… “额云额云,我今天发现一个大故事,我一定要和你说,你先别睡啊。”沈婳进了屋,吹了蜡烛,倒头就睡,星洛精神气十足,不停的摇着沈婳。 “看来富清不行啊,还没消磨殆尽你的精力呢。”沈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好在星洛也没太听清,自顾自说道∶“额云,你说青楼怎么会还有男人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等等,你说什么!”沈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说什么男人?” “青,青楼里的男人。”星洛被沈婳眼里的绿光吓了一跳。 沈婳随即脸上展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傻乐了半天道∶“星洛,你知不知道解决疑惑最有用的方法是什么?” 星洛摇了摇头,沈婳嘴角迅速扬起一抹姨母笑∶“让额云告诉你,那就是实践出真知,明天咱俩就去实地考察去!”沈婳刚要重新躺下,忽然想到件特别重要的正经事,问向星洛∶“你晓得路的吧。” 星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沈婳揉了揉星洛的脑袋赞许道∶“真是我的好妹妹。明日一早咱姐俩就逛青楼,啊,不是,实地考察去!” 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星洛凝神细思了半天,感觉自己做了件不大对的事儿。 …… “额云,走啊,我们快进去,你该不是怕十四爷知道,不敢进去?”星洛一脸止不住的兴奋。“怎么会,只是觉得这儿的装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青楼。”大概是设计师的强迫症吧,沈婳想了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这外面拆了重建。 内里倒是别有洞天,令沈婳大吃一惊。 正面是一个长约五六米的朱漆方台,背后是牡丹花的围屏,方台两旁有四根高大的金柱,大柱上刻有精致的各样花纹。抬头往上看,有一个造型复杂精致的藻井,中央处有一颗银白色的圆珠,周围环绕六颗小珠,宝珠正对下面的方台中心。 再往四周看,沈婳数了数,足足有四层厢房,这平常得容纳多少客人,难怪都说有凤来仪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了。整个一楼大厅靠方台的有二三十张桌子,靠门两侧比平地高出一米左右的,应该就是VIP席了。 最后环绕整个青楼,发现到处是宫灯高悬,彩带缠绕,这装潢,看起来倒确实是挺醉生梦死的。 沈婳还在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欣赏这有凤来仪时,只觉空气中飘来一股浓烈的劣质脂粉香,只觉鼻子一痒,一连串的喷嚏便喷涌而出。 “哎哟!脏死了脏死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艳夫人,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的,大红大绿花草相间的衣服,连声叫唤起来。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这着装打扮还真是非常的老鸨啊。沈婳刚欲开口,老鸨摸了摸自己并不凌乱的头发,翻着白眼,一脸心知肚明道∶“二位姑娘,这一大早的上我这来,怎么是来找自己的丈夫么。” 不等沈婳她们开口,老鸨轻视的看了沈婳她们一眼∶“要我说啊,有上我们这来闹事抓人的,不如好好学学留住男人的本事才是真的。自己技不如人,又怨得了谁呢。” “我们是来,找乐子的。”沈婳挖了挖耳朵,笑眯眯的望着老鸨。 老鸨狐疑的看了她俩一眼耻笑道∶“姑娘快别骗我了,哪有姑娘逛青楼找乐子的,难不成姑娘找姑娘么?” 这话说的一众龟奴都好笑起来∶“就是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场合,也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要我说啊,姑娘们别是来卖身的吧。” “就是就是,这姑娘除了卖身,到青楼还能做什么,看你们俩长的这么好看,老鸨,你今儿开门红啊。” 星洛怒不可遏,手上的鞭子眼看就要扔出去,沈婳按住了暴躁的星洛。 “哟呵,你还想动手,哥几个,跟我上!”看见星洛面色不善,那几个龟奴立刻就举着棍子围了上来,大有要屈打成招的架势。 “这个钱够玩几个时辰的?”瞥见如此,沈婳将一枚金锭放在桌上,老鸨的眼睛瞬间金光四射,立马就收下,赔笑道∶“哎哟,没想到姑娘真的是有那个癖好啊,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了。” “你们几个还不快向两位姑娘赔罪,一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那群龟奴立刻扔了棍子,双手双脚的朝着沈婳她们拜了起来。 “奴家这就亲自给你把最好的姑娘都叫起来,您呐,慢慢挑。”老鸨粉面含春,捂着嘴就往楼上跑。 “等等。”沈婳叫住了老鸨,老鸨不解的看向沈婳∶“姑娘您这是何意,莫不是来找茬的,我可警告你,我这里可是……” 只见沈婳剔着指甲漫不经心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姑娘了,我要的是男人。把你这里最好的男人,通通带到我这里来。” “什么?!”这可把老鸨和龟奴吓的不轻,这青楼从古至今开了几千年,从没听说有女人来青楼专门玩男人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妇德还是夫德 比起老鸨和一众龟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惊讶,沈婳则显得镇静自若多了。她一边磕着桌上的瓜子,一边催促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要是有问题就把那锭金子退我,我去别家找男人去。” 老鸨听了这话,立刻牢牢把金锭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挥着帕子谄笑道∶“姑娘您这说的什么话,这满京城里的小倌啊,谁还能有我这里的好呢。姑娘放心,保管哇,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还不快去!”星洛的长鞭在地上扬起了一层沙。 “是是是,奴家这就去这就去!”一时伴着老鸨咚咚咚的上楼声和“小伙子们,出来接客了~”的叫唤声,只听咿咿呀呀的一阵门响,走出来一个个半披散着头发,松松的裹了件半透明的纱制长袍,敞着胸膛的绝色男子们。 远山黛眉,桃花之姿,的确是秀美异常。沈婳突然就感受到了山阴公主的快乐。 小倌们看着眼前的客人竟然是两位貌美非常的姑娘,先是微微有些奇异,不过到底是风月场的老手了,很快就恢复了自如,纷纷上前媚笑道∶“姑娘们好,不知姑娘要我们做什么。” 沈婳半眯着眼,站起身来,招手笑道∶“走,我们上楼去房间里说。” …… 胤祯下朝刚回家,便发现沈婳不见了,刚要去问子衿,达哈苏却说胤禩、胤禟、胤?有要事,这会已经找了过来,正在前厅坐着,请十四爷即刻前去。胤祯一听,立刻换了脸色,大步往前走去。 “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来了,快请坐,上茶。”胤祯连忙吩咐人上茶。 胤禩上下打量了下胤祯打趣道∶“十四弟最近颇有些金屋藏娇的意思,竟然连汗阿玛御赐的府邸,都不住了。” 胤禟也笑道∶“汗阿玛赏赐的宅子,哪比得上十四弟妹花容月貌呢。” “说归说,笑归笑。有空你还是要回去看看,我们刚打那边来,珈宁的神色不是很好,许是快要生产的关系。不论怎么样,好歹也是你的孩子,多关心关心她吧。”胤禩出声提醒道。 胤祯点了点头,坐下开口道∶“各位哥哥来找我,可不是为了找我拉家常吧。”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的紧张严肃起来,服侍的下人知趣的关上了门,守在院门外。 “太子爷似乎知道了有凤来仪是九弟的产业,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前两天九弟去翻了账本,发现盈利锐减,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胤禩放下茶杯,沉吟不语。 “拉拢朝臣,疏通关系,四处走动,到处都需要钱。九哥的有凤来仪,一向是我们最重要的经济支柱,太子这举,无异于釜底抽薪。”胤祯不愧是少年英才,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 “不止这样,太子若是勾结他手下听命于他的一帮重臣,在汗阿玛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我这有凤来仪被封了都是有可能的。”胤禟一拳砸在了黄花梨的桌面上。 “我靠,太子爷这也太阴险了吧。”胤?站起身来,恍然大悟。 “那咱们得尽快想个盈利的法子,不然这么多年的布局,一朝便前功尽弃。”胤禩叹了口气,看向他的几位好弟弟们。 “不错,比起盈利损失,更惨重的是情报损失,我们的情报最近不仅不正确,甚至还有错误的流出。我怀疑恐怕是藏了有卧底进去。”胤禩转了转大拇指的红玉扳指,眉头紧锁。 “要我说,趁着今日横竖也没什么事,咱不如去有凤来仪瞧瞧,或许能有个蛛丝马迹什么的。”胤?觉得与其坐在这空想,倒不如干脆去实地调查来的直接。 “十弟这话不差,可算是聪明一回了,走吧,正好我们四个一起去。”胤禩起身,示意大家一起前往有凤来仪。 胤祯却到底有些不放心,临走时嘱咐达哈苏∶“你和巴彦分头去两家店里找一找,看看福晋去哪了,找到福晋,即刻向我汇报!” …… 沈婳此刻正沉醉在一片温柔乡里,乐不思蜀。要说这些小倌的手艺还真是不错,捏的她松筋疏骨,好似做了个泰式Spa,从里到外都透着舒服。 与此同时,还有七八个小倌在那给她吹拉弹唱《游园惊梦》,虽然沈婳听不懂昆曲,但这国之精粹加上小倌们的演唱确实不错,恍惚中仿佛带她回到了杜丽娘私会柳梦梅的那片秘境花园,飘飘然,如同躺在云里雾里,只觉一阵春风入怀,在心间撩拨,蠢蠢欲动,然又并不淫糜。 星洛只觉得这有凤来仪的酒与别处都不同,十分的甘甜醇美,不由得就喝了十多壶下去。谁知这酒后劲极大,星洛很快就有些意识模糊,一会儿摸摸这位小倌的脸,一会儿又戳戳那位小倌的腹肌,最后干脆和他们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来,可谓是玩的不亦乐乎。 胤祯他们刚到有凤来仪,老鸨便迎了上来,客气又恭敬的请安。 “今日我们来是有事的,你将姑娘们都叫过来,我们有事要问。”胤禟摆了摆手,上了他们的专属房间。 不多时,一群千娇百媚、杏脸桃腮的天生尤物,三三两两调笑着走了过来,见是胤祯他们,立刻福身甜笑道∶“给各位爷请安。” 凤凰熟门熟路的开始倒茶,声音里带着特有的娇媚∶“各位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别闹,我们来是有正经事问的。”胤禟拨开了凤凰不安分的手。 胤禩咳了两声道∶“最近的情报出了很大的问题,你们几个有查出来么。” “回八爷的话……”青鸾刚要说话,只听不远处的厢房传来一阵阵欢愉的调笑声。胤祯不禁皱眉∶“这是谁,一大清早的就这么放浪形骸的。” 老鸨捂着嘴哎哟挤进来笑道∶“这可是件稀罕事。今天早上哪,来了两位长的极标志的姑娘,我还以为她们是来找人的,没成想,这两位姑娘竟然是来找小倌取乐的,哎呀呀真是头回见。” 老鸨这话说的胤祯他们也好奇起来,自古以来哪有女人逛青楼取乐的奇闻,便跟着老鸨走到那间厢房。一时只听里面莺歌燕舞,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胤祯越听越觉得这声音耳熟,飞起一脚将门踹开,只见沈婳正躺在竹椅上,美滋滋的享受着一众小倌的服务,旁边的星洛一脸酡颜,在房间里和小倌们四处打闹。 “完颜海若!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妇德!”胤祯暴怒的声音将沉醉在江南园林里的沈婳震醒。 沈婳一睁眼见门口站着胤祯,身后也跟了十来个娇艳欲滴的女孩子,也来了火,抱胸回敬道∶“难道十四爷一大清早的来青楼,就叫做遵守夫德了吗!”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清朝首期综艺进行中 胤禩见状,揽了揽手,示意闲杂人等,速速撤退,省的误伤。 胤祯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星洛,忽的就想报复一下昨晚的事,对踮着脚尖撤退的胤禩说道∶“八哥,麻烦您去纳兰府府邸,速速将富清请来,带星洛回去!” 沈婳忙抢白道∶“哇靠,十四爷,你这是蛇打七寸,太损了吧,我告诉你,做人不能这样,会遭报应……唔”沈婳话还没说完,就被面色铁青的胤祯拦腰抱起,无论沈婳如何挣扎,胤祯丝毫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沈婳忙使眼色让各位小倌退散,不然一会儿富清来了,就那个京城醋王,怕不是要大开杀戒。胤祯将沈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厉声对老鸨吩咐道∶“红姑,你看着他们,保持原样,否则你是知道本皇子的手段的!” “十四爷,你简直是腹黑到了极点,你这是滥用皇权,以公报私!”沈婳无限哀怨的看了一眼还在欢天喜地玩耍的星洛,不由得替他们默默祈祷。 此时已是接近午饭时分,且不说有凤来仪里的客人有多少,就光这马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就够沈婳社死的了。 一路上不时有人对着胤祯和沈婳指指点点,特别是听说还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更是口吐莲花,精彩的像是一本书。 “你都不嫌丢人吗?”沈婳从捂住脸的双手指缝里探出一条缝来。“这么多人都跟了我们一路了,要看就快到家了,这以后我还要不要做人。”沈婳又使劲扭了两下,发现胤祯抱着他的手上,仿佛粘了502胶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胤祯!放我下来!不然我咬你了!”胤祯听了这话,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知道怕就好,快放我下来!”可惜沈婳万万没想到,胤祯脚步停下来,只是为了方便低头。 只见胤祯将整张脸贴近沈婳的脸,语气里带了些不正经的慵懒∶“你想咬哪里,我主动送到你嘴边,省的你费事。”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捂着脸尖叫起哄。 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胤祯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沈婳羞的恨不得墨玉立刻把她一起遁到地底去。“滚滚滚,离我远点!”沈婳死命的往外抻着脖子,逃离胤祯的脸。 …… 此时星洛那边,气氛更加阴沉。 在胤禩的印象里,纳兰富清仿若一个无欲无念的世外高人。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了富清身边聚集而来的一团团黑气。 胤禩捏了捏自己的衣领,觉得有些冷,连楼梯都来不及走,翻下二楼的栏杆就跑。 富清见胤禩离开,凌厉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杀气,走到星洛身边。 “跟我回去!”富清碍于情面,忍着怒意,将星洛拉回自己身上。 谁知星洛根本毫无意识,小跑着又轮流摸了那群小倌一遍,对富清撒娇道∶“我们把他们都打包带回去好不好!”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富清终于爆发,折扇开启,带起的风将一桌的杯碟尽数砸碎在地。 那群小倌抱着头立刻风也似的跑掉了。 “一直以为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原来……”富清露出一个非常英俊又不正经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如此懂事了,那,我俩的婚事便可以提前了,这样才能让你没精力出去找其他的男人。”富清微眯着眼,朝星洛勾唇微笑。 …… 沈婳的卧房。 胤祯长腿一勾,便将房门合上∶“谁也不准进来!”胤祯将沈婳的后路彻底截断。 胤祯将沈婳扔在床上,解开自己的长衫,俯身便欺压了上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给沈婳丝毫喘息的机会。 沈婳甚至来不及吃痛呼声,唇就被胤祯封住,不同于任何一次的吻,这一次的吻,胤祯似乎想把她拆骨入腹,吞个干净。 沈婳觉得自己浑身软的像一滩水的时候,胤祯终于放开了她。沈婳攀着胤祯的肩膀喘着粗气,胤祯借机将细密的吻一路烙印在了沈婳的身上。 “我不喜欢你身上有除了我以外,任何其他男人的气味。所以我,一定要每一寸每一寸的,都重新覆盖上我的味道。”胤祯趴在沈婳身上,目光带有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埋下头在沈婳身上从上到下的深深嗅了一口,而后抬起头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你简直是个变态!”沈婳蜷缩着爬了起来,抱住自己躲在床尾。 “既然你这么生气,我倒要检查看看,你是不是还和他们做了什么别的事了。”胤祯一把握住沈婳未受伤的手臂,再一次强势的将沈婳禁锢在他的身下。 “你敢!”沈婳扬起一只手,胤祯轻松便擒住那只手,十指紧握住,掰扯到沈婳头侧,再次欺下身。见沈婳侧过脸去,满脸写着抗拒,惩罚性的咬了下沈婳的耳垂笑道∶“好啦,相信你,起来吧。” 说完便将沈婳扶了起来,双手抵在她腰侧解释道∶“有凤来仪是九哥的产业,也是我们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最近出了点事,我们去解决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再没娶你之前,我就不爱出入那些地方,如今有了你,虽然食不知味,但我还是不屑的去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才不信呢。”沈婳怒气冲冲,一脚将胤祯踢至床下。 “九哥那里有地契和卖身契,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胤祯穿上衣服,拽着沈婳就要去找胤禟。 沈婳没好气的甩开了胤祯,见他敢这样笃定,估计也八九不离十,想到胤祯之前的话,好奇问道∶“你刚说发生什么事了?” 胤祯见沈婳没有刚刚那么生气,立刻松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婳道∶“最近生意很差,再不想个挣钱的法子,我们的资金链就要断了,八哥正为此事日夜烦心呢。” 沈婳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杯里的水,忽然想起穿越前自己爱看的两档综艺,连忙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道∶“这个我有个极好的挣钱的主意,你们要不要试试。” 胤祯已经见识过沈舒宝和花神妙两家店的商业奇迹,对沈婳经商的能力可谓十分佩服,立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法子,若是有用,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沈婳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什么功劳,功劳又不能当钱花,我只要挣了钱四六分就行。” “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倘若真的有用,八哥一定会同意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呢?”胤祯此刻特别像个好奇宝宝,一直扯着沈婳晃来晃去。 “那就让我们举办京城第一届,乘风破浪的姑娘和披荆斩棘的小倌吧。”沈婳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笑意。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技惊四座的古筝《山鬼》 第二日,七月初九。 沈婳从早起就巴巴在门口等着,她原本说自己先去,可是胤祯说什么也不同意再让她单独行动,生怕沈婳又去寻欢作乐,因此安排达哈苏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达哈苏,你要是放我出去呢,我就告诉你子衿喜欢什么,要不要?”沈婳自从识破达哈苏和子衿的恋爱关系后,顿时觉得如虎添翼。此刻撑着头,贼兮兮的诱惑着达哈苏。 哪知达哈苏根本不为所动,双臂抱刀,一副愣头青的模样脸红道∶“奴才会凭自己的本事摸清楚子衿的喜好,不想走捷径,多谢福晋美意。” 子衿看着吃瘪的沈婳捂嘴笑道∶“福晋别置气,他就是这样的。” 呵,连名都不叫了,改叫“他”了,啧啧啧,这多巴胺的酸臭味。 远远的瞧见胤祯回来了,沈婳立刻从门槛上站了起来,跑了过去。 “你们四个怎么愁眉苦脸的?”胤祯自然的搂过沈婳,沈婳自然的挣脱。 “本来想请天下古筝第一人——谢羽清的弟子,王元启先生过来指导姑娘们古筝,谁知王元启先生,根本瞧不上青楼姑娘的技艺,故不肯来。”胤禩沉着脸。 “这样啊。”沈婳轻笑一声说道∶“巴彦,去把那个什么王元启绑了,送到有凤来仪,我定有法子让他同意。”尾音刚落,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落下来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胤禩还来不及阻拦,巴彦已经冲了出去。 “你简直是胡闹,我们好言相请他都态度坚决,更何况你直接用武力!”沈婳扬起下颚看了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胤祯,巧笑嫣然∶“对付这种恃才傲物之人,就要用他擅长部分的真本事去征服他。” “话是不错,不过,谁能有这个本事打动他呢?”胤禩满脸遗憾。 沈婳登时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这么厉害的人,当然是我呀。” “什么?!”四个人异口同声,瞪大了双眼,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哼,本小姐古筝可是过了央音的专业十级的。”沈婳颇为骄傲的挑了挑眉,大摇大摆的朝着有凤来仪走去。 …… 一时到了有凤来仪,王元启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动弹不得,骂骂咧咧∶“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教导你们这群做皮肉生意的贱……”王元启还没骂完,沈婳随手拿了两块绿豆糕,结结实实的塞在他的嘴里。 沈婳凑近王元启,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笑眯眯道∶“大师,话不能说的太满,人不能做的太绝。否则一会儿要是打脸了,可是不好看呢。” 红姑见状,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 “这位老……” “阿嚏”沈婳一句话还未说完,红姑身上这劣质的脂粉香,就熏的沈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你这一股什么味啊,就不怕把客人熏走吗,昨天我就想说了,赶紧换了换了。”周围轻轻响起哂笑声,沈婳挥了挥手,红姑识趣的站远了。 一时众位姑娘小伙都聚在了大厅里,看着王元启狼狈的模样,有心疼有好笑有倾慕也有得意的觉得是报应的。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凤凰斜歪在桌上,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道∶“福晋,你可知王元启先生是什么人。”见沈婳不说话,凤凰脸上笑意渐深∶“就是当今圣上也不常能听到他的筝,福晋未免有点太自大了。” 青鸾脸上隐隐含着怒意道∶“福晋这样做,根本就是在害我们!这样野蛮的恶名传出去,我们日后在这京城还怎么立足!” “就是说啊。恐怕就算我们当中能有人打动王元启先生,如今都不可能了。福晋,你以为征服王元启大人,难道和征服昨日那些小倌一样么。”白鹤此话一出。众人都不可抑制的捂着嘴笑了起来,更有甚者,笑的捶地拍桌。 胤祯顿时脸色大变,沈婳拦住他示意不用计较这些。“红姑,取筝来。”红姑点头,示意沈婳跟她来。 一时到了后场,沈婳看到了古筝,眼睛一扫,奇异道∶“怎么竟然只有十六根弦?”沈婳数了数,红姑见沈婳连古筝十六根弦都不知道,更加确信沈婳是在说大话,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福晋,您这也太离谱了些吧。” 现代的筝是二十一根弦,清代却是十六根,这的确令沈婳措手不及。 “没事我可以通过听声识音。”沈婳要了副护甲和纸笔,开始一根根的拨弦试听。 见沈婳如此行为,常住在有凤来仪的一位白胡子老头来了兴趣,轻声缓步走上前来。 沈婳此时一心都在标注古筝音阶上,等她都标注完后,还未及再从头至尾检验一遍,那位白胡子老头已然拍手叫起好来,倒着实把沈婳吓了一跳。 “姑娘真是好技,竟然能在完全不知道琴弦数量的情况下,将音阶听的丝毫不差,老朽从未见过古筝技艺如此高超之人,心下叹服。”白胡子老头往后退了三步,庄重正式的给沈婳作了揖。 沈婳忙以万福礼回之,自知已耽误太久时间,来不及细问,便立刻抱着古筝赶往大厅舞台。 那位白胡子老头此时也饶有兴趣的跟着沈婳一起进入大厅,看到王元启一副狼狈样,爽朗大笑起来,旁若无人的坐在王元启身边。王元启一看到这位白胡子老头,正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师父——谢羽清!惊的眼睛瞪的极大,嘴里唔唔唔的叫个不停,全身都在扭动。 谢羽清斜睨了他一眼,王元启立刻变得乖巧安分起来。 只见沈婳身着一件湘妃紫的衬衣,款款坐下,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先试了音。而后抚上琴面,凝气深思。 “你还别说,看起来倒还真挺有模有样的,福晋也许真的是深藏不露呢。”白鹭指着沈婳称赞道。 “可拉倒吧,你没听红姑说,福晋连古筝有十六根弦都不晓得。我看哪,不过是个花架子。”凤凰继续呛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心吹开浮沫,抿了一口。 只听筝声陡然响起,委婉却又刚毅,铿锵有力,磅礴大气。厚重庄严之感款款而来,在场众人莫不肃然起敬起来。 “咳咳咳。”凤凰刚那一口茶还未咽下去,便已被这筝声惊的呛咳起来,当时就放下茶杯快步走到舞台近侧,留神细听。 须臾数秒后,“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人声幽渺,如坠梦中似真似幻。 “竟然是山鬼!”众人惊呼。 胤祯望着台上的沈婳,眼神逐渐迷离。那台上的人此刻落在他眼里,宛若巫山神女、林中精怪,真真就是佩香草披星月,在山腰等待的山鬼女神。 尾音戛然而止,干净利落。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惊天大逆转 沈婳看着众人还未回神的模样,想起从前的一段往事来。 她自三岁起学古筝,十八岁那年报考中央音乐学院,却最终因为更喜欢服装设计,而重新复读高三,最终念了东华大学,学了服装设计。 犹记得自己的古筝老师得知自己放弃了中央音乐学院时,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场景。 但,人这一生总要为热爱拼搏一次不是么。 …… 沈婳翩翩然走下舞台,谢羽清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眉眼里颇具欣赏赞叹之意∶“《九歌·山鬼》叙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来的情绪。姑娘的这首曲子,再配上姑娘幽渺空灵的歌声,真可谓把山鬼起伏不定的感情变化、千回百折的内心世界,刻画得非常细致、真实而动人。” “若是屈原还在世,必会认姑娘为知己!姑娘的乐理,着实令老朽佩服!”谢羽清嘴角浅笑,摸着胡须,频频点头。 一边的王元启听了这话,脸色由红变白,将头垂到胸口。 “切,我当是谁在这高谈阔论呢,原来是你这个长年赖在店里的老嫖客啊!不过是首普通的曲子,弹的顺手了些罢了。”凤凰不认得谢羽清的真实身份,只当谢羽清是常年客人,因此嘴角扬起,面露不屑。 一众姑娘笑的花枝乱颤∶“哟,您老怎么跑出来了,这夜夜笙歌的,身子骨看来是恢复好了,今夜不知道又叫谁过去呢。” 周围陆陆续续响起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语,沈婳忍不住替谢羽清说话∶“再怎么样,这位老人家岁数也这么大了,我说你们能不能说话放尊重点!” “不过日日混我们圈子的玩意儿,在我们面前装什么琴圣。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也能算作乐坛大师么?”画眉捂嘴偷笑。 谢羽清挑着眉,似笑非笑道∶“嗯,怎么不算呢?” 说完自己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谢羽清应该算呢。” “哎哟,我的天哪,快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我都笑的动不得了,他以为自己岁数和谢羽清差不多大,就当自己是谢羽清来诓我们了。” “谢羽清是什么人,天下古筝第一人啊,仙风道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他一弹琴,万鸟来贺,怎么会是你这么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面对笑的越发猖獗的有凤来仪的姑娘,沈婳忍无可忍,将谢羽清往外拽。胤禟也觉得这些姑娘们闹得着实有些过了,也欲出声制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真的谢羽清。”谢羽清对沈婳一行人摆了个安心的笑容,顺手拍了拍王元启的肩膀。 “你可快拉倒吧,谢羽清可是仙风道骨,不染世俗红尘的得道高人,岂是你这种酒囊饭袋!”一众姑娘朝着谢羽清啐了一口。 一直隐忍不发的王元启再也忍不住,旋即呸呸呸的吐掉了嘴里被沈婳塞着的绿豆糕,扑通一声连着绑着的椅子一齐跪下道∶“师父,师父,徒儿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您!” 什么!师父!王元启竟然喊他师父!这个常年待在有凤来仪的白胡子老人,竟然就是当今天下古筝第一人——谢羽清!那个一直活在传说里,康熙找了他数十年都未见踪迹的那个谢羽清! 整个有凤来仪除了沈婳以外,所有人都张着嘴,面露吃惊。 谢羽清走到凤凰等一众姑娘面前,耻笑道∶“都这么多年了,凤凰姑娘除了人老色衰,其他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青鸾,你那肚子上的肉,如今跳舞都快能甩出来了吧。” “还有黄鹂,就你如今那嗓子,我看干脆改名叫公鸭算了,快停止对黄鹂的侮辱吧。” 谢羽清鄙夷的扫视了众姑娘一眼,哼了一声∶“你瞧瞧你们,如今都成了什么德行,难怪有凤来仪的生意这么差!” 谢羽清将众位姑娘轮番数落了一遍,转而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沈婳笑眯眯道∶“好孩子,你长的又美,身材也好,琴艺高超,歌声也动人,心地又极好,比她们不知强到哪里去。” 顺手又给了王元启一脚喝道∶“你个兔崽子,如今也这般眼高手低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师父了!从此,我要跟着这位姑娘好好研习琴技!” 这突如其来的大反转终于令沈婳反应了过来,于是便赶紧借着这东风,对着有凤来仪的姑娘们扬眉吐气道∶“你们如今可服不服。可愿不愿意听我的调遣。” 所有的姑娘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一个个的心服口服,只有点头的份∶“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等蒲柳之姿,怎配的上福晋的好本事呢,如今可不得心悦诚服的么。” “就是就是,福晋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照做的。” “打住打住!”沈婳懒得听这些奉承的话∶“红姑,您人头熟,麻烦您把店里所有的姑娘和小倌们,按照唱曲、舞蹈和乐器分三组,一样不靠的不要,排队站好我瞧。”紧锣密鼓开始行动。 “在开始选拔之前呢,我有几句话要说。一会儿我会按照你们各自的能力,从高到低排名,进行分组,如果不想末位没有组可以进,就卯足了劲把看家本领拿出来。” 听了这话,所有的姑娘立刻跑回后场,开始热身自己的看家本领。 沈婳也没闲着,为了公平起见,她要同时考量彩排和正式竞选的成绩。于是摸着下巴一一开始观看大家的热身,只见之前帮她说话的那个姑娘,正可怜兮兮的蹲在角落里,捧着一堆零星破烂布料,在那偷偷抹眼泪。 “大家都在彩排,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哭啊?”沈婳从怀里掏出手帕,给白鹭擦了擦。 白鹭连忙站起来行礼,将自己的舞服举到沈婳面前,一时又开始淌眼抹泪∶“也不知道是谁使了坏心肠,将我的舞衣绞烂了,没了衣服,我拿什么参加竞选呢。” 沈婳摊开一看,白鹭的舞服果然跟个破烂布条似的,确实没法穿了。所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沈婳将那件破烂布条舞服扔掉,揽着白鹭的肩膀扬头道∶“走,跟我去店里,我单独给你做一件舞服!”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女性该为自己而活 白鹭于是跟着沈婳来到了花神妙成衣店。只是沈婳特意绕路买了许多东西,叫白鹭心底渐渐浮起一层失望。 云想容许久不见沈婳,立刻蹦蹦跳跳迎上来,沈婳热络络的和她闲聊了好几句家常话,又把自己刚刚买的一大堆点心和水果一一分给大家。 白鹭这才明白,为什么沈婳刚刚要绕路买这些东西,她刚甚至还以为沈婳是故意刁难她,所以才走了那么远的路。 此时的白鹭看着和大家打成一片,热火朝天的沈婳,越发觉得自己形容卑劣,一时只觉得退无可退,更加尴尬了。 “白鹭,你也吃一个,怎么站那么远啊,这里都是女孩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沈婳仰头大笑的时候,看见了瑟缩在一边,越发可怜见的白鹭,立刻和大家摆手示意,拿了一块荷花酥走到白鹭身边,笑盈盈的递到她手里,自然而然的拉着她一起。 白鹭怯生生的不知如何自处,云想容领会沈婳的意思,忙热络开口道∶“白鹭姑娘,这荷花酥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一众绣娘见此,忙也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和白鹭闲聊,白鹭渐渐终于不再那么局促不安了。 白鹭偷偷侧头看了看阳光里的沈婳,金灿灿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身上终于好像也开始莹莹有光。 沈婳看着渐渐打开话匣子的白鹭,长舒了一口气,打开了窗户,看着街景。 这些三百多年前的女孩子,沦落至此,多半是逼不得已,她一定会尽己所能,让她们自食其力,将自己赎出来。如果没办法选择前半生,那希望通过她的努力,可以使她们后半生可以过的好一点。 想到这里,沈婳决心要开始开工啦,于是探回身子,对白鹭问道∶“你平常都穿什么跳舞?”“就是一般的舞衣。”白鹭抿唇回道。 “小容,我手不方便,你帮她这件破烂的舞服拼凑在她身上我看一下。”云想容闻言,当时就放下手中的荷花酥,往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手。就拿着白鹭原来的舞服,在白鹭身上比划。 这一比划,沈婳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白鹭的舞服不仅不能扬长避短甚至反其道而行之。 “拿衣架、剪刀、夹子、尺子,和针线来。”确认工具完整好用后,沈婳在店里选了些合适的布料挂在衣架上。 “古典舞舞动时应如【山水之流动、云雾之缭绕】般浑然天成。衣裳的动势应该是多层次的,上身和裙摆都应有着层层交叠的错落美感。”沈婳一边说着,一边在云想容的帮助下,将一块布料剪成片片花瓣形,又将另一整片布料剪成比刚刚更大一点的花瓣形。 “舞蹈服要凸显腰身,又要裙摆飘逸。上下分体式的设计最为合适。小容,去帮我拿一条同色系的半身裙和衬裤给我。”沈婳将裁剪成大花瓣的裙摆围在半身裙外边固定住。“ “连臂广袖、广袖连身。既方便你们跳舞,又能展示舞蹈的飘逸灵动,增加观感。”沈婳一气呵成,剪出一块流畅的圆弧面料,一端绣在袖子上,一端绣在腋下三五公分长。 为了防止跳舞时袖口滑落,沈婳在袖口内部做了套指设计,最后将后背腋下的大摆和前身小摆连在一起,整个舞蹈服浑然天成。 “你将小衣穿里面,再将这个舞衣穿上身,最后把头发固定住不要散,重新跳一遍给我看。”沈婳粗粗做了个大概,云想容用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全新舞衣做了出来。沈婳拿给目瞪口呆的白鹭试穿。 白鹭欢欢喜喜的,换上了新的舞衣,跳了一遍自己拿手的舞蹈《媚》,总算有了些沈婳想要的淡雅高贵孤独感,人和衣服犹如水墨画一般意远深长,流畅美丽。 “哇,白鹭姑娘你跳的舞真好看。”一众绣娘纷纷错落有致的鼓起掌来。 “我一个女孩子我都心动了!白鹭姑娘你是怎么做到腰这么软,眼神这么灵动的啊。”云想容已经变化为白鹭的小迷妹了。 白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和她刚刚跳舞时的神采完全不似一人∶“这都是见不得人的下作东西,大家快不要取笑我了。”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谁说跳舞唱歌就一定是取悦男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能是因为自己喜欢,因为自己欣赏自己而做的么!”沈婳掷地有声,犹如在白鹭常年自卑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白鹭,你很喜欢跳舞吧。”沈婳走到白鹭身边∶“既然喜欢,那就去跳,你跳的很好。不用觉得这是低人一等的事情,你只要晓得这是为你自己而跳的就行。跳舞时的你多好看啊。”沈婳继续鼓励道。 白鹭渐渐抬起头,揶揄道∶“福晋真的不觉得这是下九流的事情吗,我还可以为自己跳吗?” “什么下九流,我只觉得你跳的是我看过最出色的,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一众绣娘也围在白鹭身边点头。 白鹭突然跪下来哭道∶“福晋,谢谢您,您真的是十世修来的好人,我一定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感激您。” “不用不用,你怎么又来了。服侍我的人多的我都用不完了,哪还需要你呀。”沈婳赶紧扶起了白鹭。 “你呀,一会儿你好好跳,给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瞧瞧,你有多棒!”沈婳最看不起那些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的人了。 白鹭用力点了点头,一双眼写满了坚定,握紧沈婳的双手里,满满的都是汗。 …… 白鹭调整好状态后,重新跟沈婳回了有凤来仪。 “这次可要小心些,别再给别人弄坏了衣服,我这就要去前面了,你好好跳。”沈婳拍了拍白鹭的肩膀,仔细叮嘱。 白鹭感激的点了点头,将胸前的衣服珍而又重的抱得紧紧的∶“我这就去把衣服穿上,量她们总不能在我身上动手脚。我一定卯足了劲跳,不给福晋和花神妙的姐妹丢人!” 白鹤正在化妆,远远的瞧见白鹭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心里虽有些惊异,嘴上却仍就习惯性打压道∶“哟,这是从哪里回来的,自己不知道珍惜时间练习,一会儿没选上,可别又拉着别人哭!” “一会儿还不知道是谁哭呢!”白鹭换好了舞衣,光彩熠熠的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所有人哭泣的舞蹈 白鹭穿着沈婳给她量身定做的舞衣,满脸都透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自信,宛若重生。 “这什么衣服,难看死了。”白鹤表情一变,却仍忍不住用余光瞥了白鹭一眼又一眼。 白鹭懒得与白鹤争辩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准备抓紧时间,给自己画个简单的妆。 只听“哗啦”一声,白鹤提着裙子走过白鹭的身边,“无意”碰翻了白鹭所有的妆品,白鹤忙检查了自己的裙子,确定没有沾染到以后,对白鹭一脸无辜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条裙子呢,是傅员外买来送给我的,着实是华丽了些,走路的时候就难免繁复了些,因此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我想白鹭你该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哦。” 白鹭知道白鹤一向和她不对盘,只是白鹤胆子大会说话,因此大多数客人都喜欢她,店里自然也就踩高捧低起来。即使白鹤做错了,也没人会替她白鹭做主的,因此只能如从前许多次那般,挤出一个笑容道∶“白鹤姐姐客气了。” 白鹤就知道白鹭是不敢顶撞她的,因此皮笑肉不笑的假巴意思了下,趾高气扬的去候场了。 有凤来仪是个竞争极其激烈的地方,姑娘们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因此即使大家有心,也大多不愿意拿出自己的妆品分享。 白鹭看了看镜中,自己未施粉黛的一张素脸,又想到沈婳说要做自己热爱和擅长的,突然就有了主意。 …… 沈婳和八爷党四人,联合谢羽清、王元启两人,组成了七人评判小组,按照专业能力、舞台表现力、个人特质以及成团融合度,按照满分一百分给各位姑娘、小倌依次打分。 沈婳将吴兰若也拉了过来,一是让她解闷,二是吴兰若算数好,刚好可以帮着算平均分。 本来打算带上星洛一起玩,可富清一个眼神,顿时让沈婳觉得,这事还是算了。 红姑去候场区确认了下,跑过来点头示意比赛可以开始了。沈婳便让红姑顺便做了主持人,进行各位选手报幕的工作。 根据之前的规划,是根据唱曲、舞蹈、乐器,一组组先女后男的顺序来,这样有助于对比。 第一轮比试的便是唱曲。 清朝的唱曲,大部分都是昆曲,剩下的也就是江南小调和古诗词。沈婳可谓是接受了一场古典音乐和诗词的双重洗礼,从最古老的《诗经》至康熙皇帝的《澄海楼》,竟然都可以编纂成曲,唱诵起来。 这些乐曲要是能流传到现代,估计高考语文全民都可以高20分。沈婳决心一会儿去后台要谱子,等能回去的时候,通通带回去,造福万千在诗海词山里苦苦挣扎的万千学子。 “我觉得,你们唱曲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沈婳在唱曲组比赛结束后,发出了自己的见解。 “怎么无论是什么诗词歌赋,你们唱的都是一副淫词艳曲的放荡样呢。我觉得这样不行,所谓诗以咏志,你们应该表达出诗词里的内容和态度,而不是一味的谄媚迎合。” “可是我们这里是青楼耶,逢迎拍马是我们的本能啊。”百灵提出了质疑。 “是青楼没错。第一是要雅俗共赏,来这里的客人喜欢的不全部都是一种类型。第二若是词不达意,只会适得其反,让人觉得很别扭和奇怪。第三我不信你们,真的不懂这些诗词的含义,没必要被身份和环境所束缚,人哪,在做自己的时候才最精彩。”沈婳犀利的眼神扫过场上所有唱曲组的选手,大家都不自觉低下了头。 “我这个人算不上很好,但有一点,我自己不做为难的事,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若是你们继续曲意逢迎,没有自己的态度,我是不会选择你们的。包括后面的舞蹈组和乐器组也是一样。” 沈婳举办这个比赛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希望改变他们的低贱思想,靠自己挣钱赎身过日子,因此就不得不如此严厉。 “真的,可以唱自己想唱的么?”黄鹂有些不敢置信。 “只要不是吊丧的歌,都可以。”刚刚还紧张的气氛,一下就被逗乐了,大家都捂嘴笑了起来。 “这场不作数,你们等后两组比完了,再来一次吧,辛苦大家了。”沈婳示意舞蹈组可以上场了。 有了前车之鉴,舞蹈组的比赛一下变的好看多了,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有传统优雅的古典舞、有热情奔放的西域舞蹈、有庄严肃穆的祭祀和宗教舞蹈,真可谓是百花齐放,十分的养眼。 一时只剩下白鹤和白鹭。只见白鹤穿着通体纯白,镶满了水晶做的花朵的裙子走上来,宛若初生的精灵。 沈婳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跳舞看的是姿态,这白鹤除了一张脸,其他地方都被衣服挡住,还怎么看呢。 果然,全程只看到白鹭神情优美,不停的变换走位,却什么也看不清。 “可惜了,衣服连累了她。”沈婳瞅了一眼旁边的谢羽清,发现他打的也是极低的分数。 白鹤自以为稳操胜券,坐在一边洋洋得意,准备看着白鹭出场。 白鹭拿着一张信封,整张脸素净淡然,脚步轻盈走了上来。“她怎么都不收拾一下自己就出来了,也太不拿这个比赛当回事了吧。”一见到白鹭这副样子,一众姑娘纷纷纳罕起来。 “我无论如何都未想到,我夫君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是和离书。” 白鹭朱唇轻启,短短的一句话,暗含着无尽的忧伤与凄苦,再配上她现在这样一副懒起画蛾眉的模样,让沈婳整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随着音乐响起,刚开始的白鹭,拿着那封信封是娇羞而喜悦的,完全是一副沉醉在爱情里的小女人模样。 在场众人纷纷笑意盈盈,仿佛都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音乐到第二段,几个轻灵的音符,高潮声陡然而起,白鹭也在此刻将信件抽出打开,脸上的表情当时就变为了不可置信、震惊、心痛,表情变化一气呵成。 所有人的表情也都是急转直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充满了探究之意。 音乐声随着白鹭歇斯底里把信撕了个粉碎逐渐停止,然后“咚”的一声,仿佛是白鹭心碎的声音,音乐声继续激昂。白鹭在一地碎纸中,痛苦悲伤的反复挣扎。 每个人的心和身都跟着抖了一下,表情逐渐悲痛,开始泛起泪花。 最后的落幕,白鹭捡起一张碎纸片,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直到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大厅里一时静默无声,只能听到呜咽咽的抽泣声,其中也包括哭成泪人的沈婳。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有多少不知道的惊喜 沈婳听见门口也有人在哭,回头一看,原是星洛站在门口,恰好观看完了白鹭的整支舞蹈,她本就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女孩子,感触自然更深。 吴兰若感同身受,伏在沈婳肩头,浑身都在抽搐,沈婳轻轻拍着吴兰若的背,柔声安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大家才渐渐从白鹭的这只舞蹈里缓过神。 “白鹭的这个舞蹈,真是让我们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她走。而且她的表情和身体姿态,都表现的特别到位。”王元启忍不住夸赞道。 “那也是因为衣服也特别合适,刚刚白鹤的那个就是衣服不行。”胤祯也看出了合适的舞衣对于舞蹈表演的重要性这一事的端倪。 “白鹭的舞衣的确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衣服和舞蹈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谢羽清捋着胡须,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眼角有闪烁的光。 “确实,这个舞衣和之前大家的都不一样,把白鹭的好身材,以及舞蹈所应该有的灵动飘逸都表达出来了。”阅女无数的胤禟也深深地被折服。 “还有还有呢,这个舞衣抬腿、抬手、侧翻的时候,都不会暴露太多,显得就没有那么媚俗了,很高级。”胤?也抢着说道。 “白鹭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那般唯唯诺诺,声如蚊蝇,今日倒是十分的大方自信。”胤禩看的是白鹭的个人特质方面。 白鹤气的脸色通红,恨不得上去把白鹭的舞衣撕个粉碎! 沈婳暗戳戳的给白鹭比了个大拇指,白鹭笑盈盈的准备退场。 比赛结果很明显,白鹭拿到了女生舞蹈组的第一,而白鹤几乎垫底。心气颇高的白鹤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扯着白鹭恨恨的走到了评委席。“我不服,她这个舞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根本就是作弊!” 沈婳听了这话话里有话,抬眼笑道∶“你怎么知道这舞衣不是她的,难道她的衣柜你比她还清楚吗?” “她……她之前穿过的衣服,就那么几件,我当然记得。”白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兴许是人家压箱底的呢也不一定。”沈婳继续笑眯眯的套话。 “不可能,她最好的舞衣比赛前就已经坏了,身上这件一定是偷来的!”白鹤脱口而出。 话已至此,真相昭然若揭,沈婳拍了拍白鹭的后背,鼓励她大胆的说。 白鹭点头面向众人道∶“我身上穿的这件舞服的确是新的。那是因为我最好的那件舞衣,在热身之前就被绞坏了,不得已才换上了这件。” 有了白鹤之前的不打自招,大家纷纷神色各异的看着白鹤,默默疏远了她。白鹤这才自悔失言,忙面露惊恐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过是刚好看到她舞衣坏掉而已。” 说完指着白鹭继续指认道∶“偷别人的衣服,给自己加分,这种比赛怎么能算作公平!” “这不是偷来的,是新做的!”白鹭替沈婳叫屈。 站立在一旁的姑娘纷纷小声嘀咕∶“这不太可能吧,京城做衣服的统共就那几家,这件舞衣的样式这样新奇独特,从来也没看过,怎么可能是新做的。” “是啊是啊,况且从热身到现在,才多久的时间,谁有这种本事这么快就做好一件这么繁复的舞衣?” 胤禩也不信,开口对白鹭说道∶“白鹭,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你说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白鹭急的脖子上的皮肤都是红的,指着沈婳跺脚道∶“我没骗人,这舞衣就是福晋给我做的。” 沈婳刚准备解释,就听胤禟说∶“越说越荒唐了,十四弟妹虽说会做衣服,但那也是常服,你这是舞衣,她怎么能会做呢!” 沈婳吧唧了两下嘴,摇头晃脑的走到白鹭身边,笑的无限明媚∶“还真是不好意思,她这衣服的确就是我做的!” 顿时整个大厅内,再一次全员震惊,白鹤不服气道∶“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 沈婳蔑视的看了眼白鹤,让白鹭侧面对大家,抬起手来,指给众人看∶“因为时间紧,所以难免做的粗糙了些,腋下这里我只大概缝合了一下,仔细看能看出来针脚的空缺。” 大家立刻围观了上来,发现和沈婳说的丝毫不差,不禁流露出不可思议又无限赞叹的表情来。 “还不止这些呢。我之所以选择跳这支舞,就是因为这支舞是我根据我爹娘的真实事情而编的,之前我从来都不敢跳,是福晋告诉我,我们要做自己真正热爱和喜欢的事,我才敢跳的。”白鹭感激的拉着沈婳,浑身上下都透着宝石般的琉璃光彩,令人移不开眼。 “想不到十四福晋不仅精通乐理,对舞蹈也是颇有建树,更难能可贵的是,小小年纪便已能参透人生之理,真可谓是天下第一妙人也,老朽拜服拜服!”谢羽清对沈婳越发尊崇,收起玩笑之色,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对沈婳恭敬作揖,王元启见状,也忙弯腰作揖。 一众姑娘见她们视若神明的偶像如此,也纷纷屈膝行礼赞叹道∶“福晋之才能,冠绝古今,我等有幸能得福晋教诲,实乃三生有幸,还望福晋不吝赐教。” 胤禩等人也再一次刷新了对沈婳的认知,不住的点头,眼里满满的钦佩,忍不住称扬道∶“十四弟妹,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沈婳一时高兴的飘飘然,挑眉笑道∶“这个嘛,就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还有不少吧。”瞅着时间已然不早了,沈婳定了定神道∶“大家都重新落座吧,红姑,上小倌舞蹈组!” 一旁的星洛仿佛立刻注入了生气,搬了个凳子,挨着沈婳坐下,两个眼珠子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 沈婳想起出门前富清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戳了戳星洛问道∶“富清不是看着你,不让你来这么,怎么这会又同意了。” “他当然不同意我来啊。”星洛漫不经心的回道。“所以,我便用了点小计策。”星洛全神贯注的在看小倌们的优美舞姿,难得抽空回看了一眼一脸不明所以的沈婳。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我拿我的鞭子把他给绑了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参赛队伍已集合完毕 沈婳脑子里嗡的一声,觉得脑仁都要炸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星洛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沈婳低头认认真真看了好几眼星洛,发现星洛从不离身的长鞭确实不在身上,一时顿觉浑身无力,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 “星洛,今夜你出去睡吧,我家怕是容不下你了,就,就富清那个脾气,你这样对他,他非得把我家砸了不可。我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修屋子的呢。” 星洛浑不在意的嗯嗯了两声,沈婳也不知道她究竟听进去了没。 一时音乐响起,沈婳赶紧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只见此刻台上的小倌,一人一扇,自带仙气的飘逸,宛如仙子下凡,引得台下一众姑娘纷纷尖叫。 整体演绎清澈细腻,又不乏磅礴之气,收放自如的表现力与情绪的渲染融为一体。 沈婳突然觉得看他的表演,能把烈日炎炎变成如沐春风,捂着自己的心口不住的哇哦。 “快快快,你叫什么名字!”舞毕,沈婳急不可耐的询问。“福晋,他是毕方,是我们这里传统舞蹈跳的最好的人了!”旁边休息的姑娘,七嘴八舌替毕方回答。毕方微微侧头,腼腆的笑了。 “我也不想这么快缴枪投降,可是他在对我笑哎。”沈婳忍不住跺起脚,一脸的兴奋。 一旁的胤祯脸色黑到了极点,这才第一个沈婳就已经如此不能自持,让他如何坐的住。“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你是有夫之妇!” 一句话让沈婳瞬间从天堂掉落地域,眼神变的幽怨起来∶“唉,你说我怎么年纪轻轻就嫁人了,这得失去多少快乐,英年早婚真是血亏!” 一旁的胤禩忍不住笑了起来,胤祯哼了一声,在评分那里画了个鸭蛋。胤禩瞥到后掐着自己大腿,忍笑提醒道∶“十四弟,你要是这般沉不住气,恐怕这小倌组,个个你都要打零分了。” 下一个是剑舞,不同于胤祯剑舞的英姿飒爽,丹雀使的是软剑。 看了丹雀的表演,沈婳不由得想起【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这两句诗,真真就是完美诠释了此刻的场景。 剑术套路潇洒飘逸,轻快敏捷,收放自如。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 沈婳吞了口口水星星眼的看向丹雀,发自肺腑的一字一顿的大喊道:“你,是,我,的,神!” 她忽然就理解了昏君的快乐,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昏君,这种日子搁谁谁不想过。不怪昏君,只怪美色太迷人。 总体来说,小倌舞蹈组的发挥都不错,令沈婳眼前一亮的,还有使红缨枪的金乌,一段表演极其的热血帅气! 沈婳当时就决定,小倌舞蹈组全员都可以留下! 乐器组的相对而言,感官上会弱一些,不过也不乏可圈可点者。沈婳再一次叹服古代青楼工作者包罗万象的职业技能,无论是筝、琴、琵琶、鼓、横笛、长箫、埙、缶、笙等等等等,都有人会演奏。 这方面谢羽清和王元启是行家,因此沈婳便都交与他们进行选拔。 晚饭以后,唱曲组的重新开始海选,经过了上午的谆谆教导,大家都选择了自己的拿手曲目,整体比上午好了许多。沈婳根据音准、音色、现场感染力、声部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从太阳当空照至月上柳梢头,沈婳一行人总算是分出了女生十二组,男生六组,每组七人的竞赛队伍。每组队伍里有三人负责乐器演奏、两人负责唱曲、两人负责舞蹈。 被刷下来的人,沈婳也没有冷落他们,而是让他们做了后勤,已备一旦出现意外状况,可以随时替补。 “大家觉得如今这样如何?”沈婳都安排好后,开始询问起大家的意见。 见众人都没异议,沈婳开口向胤禩道∶“八哥,若儿还有个建议,希望您能同意。” “十四弟妹请说。”这一天下来,胤禩对沈婳是十分的佩服,都快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麻烦八哥把姑娘们的衣服都按照我的设计稿,重新做一套出来。另外,这些粗制滥造的胭脂水粉能不能别再用了,妆造也不要做的这么艳俗。”忍了一天的沈婳,此刻终于心里痛快了些。 “这,花花绿绿的不好看么。”红姑那张鬼画符的脸真的很让沈婳倒胃口。 “杨贵妃是美,但世人更念念不忘西施不是么,牡丹花虽好,看久了终会腻,倒不如芙蓉花的清雅。” 见红姑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沈婳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叹气道:“我的意思是说,表面上的华盛,只能供男人片刻赏玩,而能留住男人心的,却始终是那些外表清丽、言谈不俗,有一段自然风流态度的女子哪。” 此一番言论得到了数位佳丽的赞同:“可不是,可不是,福晋说的可太对了。明明是出来玩的,却还希望我们装成一副良家女子的小模样。”“就是说就是说啊,真是自欺欺人好笑极了。”一群佳丽你一言我一语的,花之乱窜的笑作一团。 与那边的鹅笑声格格不入的,是尴尬不语脸色越来越黑的八爷党四人组。 沈婳忍笑,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对着姑娘小倌们说道:“如今大家都分了组,组内分工也明确了。至于表演什么曲目,是你们自己安排的事儿。咱们半个月后就举行第一场比赛,哪一组能得到最多的钱财,就是哪一组赢。” “福晋,咱们赢了有什么好处呀。”一群姑娘把沈婳团团围住。 “如果你们能在一场比赛中获得三百两及以上,上不封顶的银钱数,那么就能,得到你们二分店铺八分的银钱奖励,还有我单独为你们设计的衣服,够不够呀。”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和人谈判,自然是给她们最需要最在乎的。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福晋您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好了好了,都快去准备吧,挣不到三百两可是没钱分的啊。”这一惊一乍的,沈婳头都要裂开了。 “放心吧,我们别的本事没有,哄男人掏钱最厉害了,咯咯咯咯咯。”笑声越来越远,沈婳坐了下来,深深吐了一口气。 胤禩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婳道∶“那剩下的八分?”“当然是我六你们四。”沈婳丝毫不客气的回道∶“你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看看,我多辛苦啊,况且设计图是那么好画的么,那么废脑子,可不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胤禩笑的心知肚明又一脸无奈∶“不愧是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绝对不要生孩子 吴兰若帮忙写好了合同,一式三份,沈婳和胤禩分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合同就算生效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二更天了,这一天大家都辛苦了,各回各家休息,明日再来吧。”这半年多的清朝生活,倒是把沈婳多年熬夜的毛病治好了,每晚九点以后她就开始犯困。 “兰儿,你也别回去了,我们姐俩好久没见面了,今晚你就住我那,洗过澡我们说说话,然后一起睡。”沈婳亲昵的拉过吴兰若。 好容易挤走了星洛,又来了个兰儿,胤祯只得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告了别,一时方散。 “星洛,你想好一会儿到家怎么和富清解释了吗?”沈婳看着还津津有味,没有回过神的星洛,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星洛脚步突然一顿,展开一个贼兮兮的笑容,眨了眨眼睛道∶“这个嘛……”然后飞快的调转头,一边跑一边喊道∶“额云,你帮我跟富清说下,我今晚不回家睡了。” “那你睡哪儿啊?”沈婳看着消失在夜幕里的星洛急忙问道。可星洛脚程飞快,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公主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让人跟着?”吴兰若见星洛年岁尚小,有些担心。 “不会的,她有武艺傍身,出不了事,更何况,她身上有令牌,不会有人敢伤害她的。”沈婳拍了拍吴兰若的手,二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走进了沈府。 沈婳让子衿子佩先服侍吴兰若洗澡,自己去星洛的房间看看富清。打开门一看,富清的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黑,满头的汗,还在努力挣脱长鞭的束缚。 一见到沈婳,富清立刻着急问道∶“福晋,星洛去哪了?”沈婳绕到富清身后,替他解开了长鞭∶“他怕你生气罚她,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你放心,她出不了事的。左不过明天就回来了。” “这个丫头!别让我逮着她!”富清脸上翻过乌云的青影,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伸手拿过星洛的长鞭,对沈婳道了谢,便匆匆作揖拜别。 星洛一路小跑到了胤祥府邸,拍了拍门,胤祥开门见星洛颇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后脖颈酣笑道∶“我今晚能不能在你家睡一晚?” …… 沈婳擦着快要齐地的长发,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屋子。这古人一个月才洗一次头发,这个风俗沈婳可习惯不了,她必须三天洗一次头发,但是古人除非家丧国丧,否则不可落发,就导致这副身体的头发特别特别长,令沈婳叫苦不迭。 吴兰若对沈婳的这个习惯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忙从椅子上起身,帮着沈婳一起。 “你怎么不坐床上去,都坐有凤来仪椅子上一天了,还不累啊?”沈婳闭着眼,享受着兰儿轻重刚好的擦头发技术。 “福晋还没来……”沈婳听了这话,迅捷睁开眼,伸出手往后仰,握住了吴兰若的手,转身回看,无限温柔∶“兰儿,说了好多次了,没人的时候不必喊我福晋的。还有,我从来都拿你当自己人,你就不要总是这么见外了。” 吴兰若眼眶渐渐泛红,点了点头,回握住了沈婳的手。 “我不在府里,那两个可有欺负你?”山中无大王,猴子称霸王。更何况珈宁和知意,一直对吴兰若就多有芥蒂。 吴兰若摇了摇头∶“珈宁自从明德大人去世后,倒是安分的很,估计是月份也大了,想收敛心神图个将来母子平安。知意常过去探望她,两人一聊天就是很久。” 沈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俩倒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吴兰若见沈婳不高兴忙岔开话题道∶“今天白鹭的舞蹈……”“你认识她吧。”沈婳一眼就猜出来了。 吴兰若对沈婳的洞若观火惊奇不已∶“是的。他的父亲曾是我父亲的部下,我本来也不敢相信,可她说,那是她父母的事,我就突然想起来了那位将军的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充去青楼的吧。”沈婳叹息,古代这个连坐制度真是很不合理。白鹭的一生,就这么被葬送了。 吴兰若惋惜的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幸好,她遇见了你。” 随后吴兰若抬眸看向沈婳,眼里亦洒满了熠熠星光∶“幸好,我也遇见了你。” …… 子夜时分。 星洛在一群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中惊醒。星洛立刻爬了起来,开了门随意抓了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哎呀,侧福晋突然要生了,可这大晚上的,上哪儿找稳婆啊。”一个年级稍大的婆子,捧着一盆热水,急的了不得。 星洛立刻跟着那婆子去了侧福晋的屋子,在门外就看见焦急踱步的胤祥,忙出声道∶“我阿玛的侧福晋之前突然生产,那时人手不够,我和额云便帮着稳婆一起接生,我先进去看看,你立刻将我额云接过来帮忙!” 星洛熟门熟路的就用布条和木棍在房梁上搭好了生产用的架子,亲自搀着瓜尔佳氏,让她站着,把双手搭在架子上,等着沈婳。 不多时,沈婳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说实话,沈婳也不会接生,只能凭着从前生理课上的知识努力试一试了。 沈婳亲自掀开瓜尔佳氏的裙子,探查她的宫口和宫缩,发现已经开了有五指了。立刻鼓励瓜尔佳氏道∶“侧福晋,您现在还没有开十指,还要再等等,再疼上一阵子,您忍忍啊。” 瓜尔佳氏趴在架子上,疼的一身一身的汗,那痛苦的表情,沈婳感觉自己都开始疼了。星洛不住的帮助瓜尔佳氏揉肚子,方便胎儿蠕动,好尽快促进瓜尔佳氏结束阵痛,顺利生产。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瓜尔佳氏终于开了十指,沈婳兴奋的喊道∶“可以生了可以生了!侧福晋,您现在抓住两边的架子,像出恭一样往下使劲,一定要使劲啊!” 星洛早已拿了三四床被褥在地上垫着,生怕孩子突然掉出来接不住,约莫半个时辰后,只听瓜尔佳氏一声惨烈的嚎叫,星洛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一个浑身又是血又是水的,正在哇哇啼哭的女婴。 沈婳赶紧将剪刀放在蜡烛的火焰上烧了又烧,反复消毒,然后再三确认了剪脐带的位置,咬着牙,咔嚓一声剪断了脐带。 瓜尔佳氏无力的滑落了下去,立刻被一群早已守候在一边的侍女,抬到了床上。 星洛赶紧把孩子抱了出去,胤祥立即带着一群太医冲了进来。 胤祯此刻只关心产房里的沈婳如何了,便也跟着冲了进来,沈婳看见胤祯,挥舞着全是血的双手哭喊道∶“我绝对不要生孩子,绝对不要生孩子,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别逼我恨你 墨玉隐身站在沈婳的床头,看着沈婳因为剧烈痛苦而导致的五官扭曲,心疼不已。睡在床上的沈婳,一直不住的浑身抽搐,身上的冷汗将身下的床褥都浸湿了。口里呓语不断,眼角的泪像永不枯竭的泉水。 墨玉决心进入沈婳的梦境,帮助她驱散梦魇。于是摊开自己左手掌心,凝神念咒,整个人便似一阵青烟,进入了沈婳的梦境。 一片雾霭朦胧中,墨玉挥了挥手,终于看清了沈婳的噩梦。 原来沈婳梦见自己按照历史任务生产,结果却因为珈宁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胎位不正导致难产,疼痛异常。珈宁和知意一心盼着她死,根本不请人来救她,还故意将不知情的胤祯带出府外。沈婳就这么孤立无援的躺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直到母子俱亡。珈宁和知意看着她的尸体,猖獗的狞笑。 墨玉立刻跑了过去,紧紧抱住抖如筛糠的沈婳,抹去她脸上的汗,眼神坚定,柔声安慰∶“沈小姐,别怕,有我在。只要有我在一天,这种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怀里的沈婳渐渐安定下来,墨玉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墨玉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和从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被蛊惑了般,鬼迷心窍的低头轻轻吻上了沈婳的额头。 沈婳像是触电一般,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看向墨玉的眼里多了些惊慌失措,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立刻挣脱墨玉的怀抱。 墨玉自知失态,旋即念了个咒,指向了沈婳,沈婳晃了两下身子,柔弱无骨的倒在墨玉的怀里。 墨玉从沈婳的梦境里出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屋里的沈婳睫毛微闪,悠悠然睁开了眼。 胤祯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沈婳瞥了他一眼,由着胤祯将她扶坐起来,笑道∶“真是稀奇,连你都念起佛来。” “所谓病急乱投医,不管是八荒六合哪路神灵,只要能保你无虞,我都谢谢他!”胤祯认真的小模样,让沈婳不自觉笑了出来。 胤祯忙命子衿打了盆温水,亲自给沈婳擦脸擦手,又跑去厨房赶紧准备吃食。沈婳看着面前忙前忙后的胤祯,忽的就想起刚刚的梦来,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位抱着她,柔声安慰她的男子的长相来。 墨玉此刻调整好心绪走了进来,沈婳素来知道墨玉是有些神通的,便拉住墨玉,悄悄问道∶“我刚刚做了好长的一个噩梦,梦见珈宁她们害我母子俱亡,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跑来安慰我,可我醒来却不记得那人的样子了,你有没有办法探查到?” 墨玉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笑道∶“那肯定是十四爷呀,只有十四爷会这么在乎沈小姐,关心沈小姐的。” 沈婳歪着头努着嘴眨着眼睛,认真思考了半晌点头笑的甜蜜∶“我想也是,毕竟本小姐德智体美劳样样拔尖,嫁给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量他也不敢不对我好。” “他的确是很有福气。”沈婳眼底抑制不住的笑意,映的墨玉眼里的失意更加明显。 …… 胤祯领着七八个小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看见沈婳笑盈盈的,瞟了一眼墨玉,伸手轻轻捏了捏沈婳的鼻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看你笑的。” 沈婳扭头挣脱开了胤祯的手,闭着眼嗅了嗅鼻子∶“好香啊。”胤祯扶着沈婳下了床。子衿她们还未将菜肴端上桌,沈婳就直接用手拈了一块送进嘴里。“哇,好吃好吃。你们这个时代的厨子,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吃。”沈婳开心的原地蹦蹦跳跳。 胤祯已经对沈婳的没规矩习以为常,拿了帕子给沈婳擦了擦手,将筷子递给她,撑着脸看着沈婳大快朵颐。“你怎么不吃啊,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沈婳被胤祯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减慢了吃饭的速度。 胤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奈的摇头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吃不完么。”沈婳收回了伸出去的腿,佯装生气的跺了两下脚,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胤祯。 胤祯抱拳笑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吃不完吃不完,你的饭量比鸡还小……”话没说完,胤祯自己先撑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好啊,你竟然指桑骂槐说我小肚鸡肠!你死定了!”沈婳放下筷子捏着胤祯的耳朵就把他拽了起来。 墨玉看着两人嬉笑怒骂,一片和谐的场面,默默退了出去。 …… 一时午饭毕,沈婳洗了个澡,靠在胤祯身上,浑身清爽起来,绞着胤祯的辫子正经道∶“昨晚十三哥的侧福晋生产可吓坏我了。我跟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可不要生孩子!” 胤祯闻言坐直身子道∶“你放心好了,有朝一日你生孩子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沈婳扔开胤祯的辫子,神情不悦道∶“我说了,我不要生孩子!” 胤祯也有些恼怒道∶“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四哥,所以不愿意给我生孩子,甚至一直不愿意与我同房。” 沈婳气极反笑,深呼吸了好几次,指着胤祯道∶“吃饭的时候还有脸说我小肚鸡肠,你现在就不小心眼吗?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怀疑我和四哥,你到底是没心还是眼瞎啊!” 胤祯见沈婳骂他,也生起起来∶“那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你知道生孩子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吗,我得多痛苦吗!奥,你们男人自己开心过后,就等着孩子呱呱坠地了,你知道我们女人要经历多大的痛苦、煎熬和风险吗?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沈婳气的站在床上,对着胤祯破口大骂。 “说的你好像生过似的。”胤祯一把将沈婳拽了下来。眼里盛着滚滚的愤怒和欲望,死死地将沈婳压在身下∶“不如,你亲身体验一下好了。” 沈婳丝毫没犹豫,抬起手对着胤祯就是一巴掌,咬牙带着哭腔道∶“胤祯,别逼我恨你!”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全面冷战拉开序幕 胤祯伸手抚上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一开始是满眼的震惊,而后慢慢转变为愤怒和失望。胤祯放开了沈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沈府。 沈婳从床上蜷缩着坐了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自己怀里,她想哭。 吴兰若和墨玉见胤祯脸色极差的从沈婳房里出去,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达哈苏将胤祯的细软都打包收拾好,一脸为难的也要离开沈府。 子衿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忙叫住达哈苏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十四爷敢情是要搬回去住了。” 达哈苏依依不舍的看着子衿道∶“这次恐怕不仅是搬出去,而且是不会再搬回来了。” 这么严重?可是明明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浓情蜜意的呀。 “唉,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主子这次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是失望,平常不论怎么跟福晋吵架,都是火冒三丈的,如今平静的令人胆寒。”想起胤祯那幽深的,看不见底的眼眸,就觉得一阵阵胆寒。 “不过子衿,我还是会偷偷来看你的。”达哈苏抓着子衿的手保证道。 子衿甩开了达哈苏的手生气道∶“我与福晋共进退,既然主子闹别扭,我自然是要与她站同一战线的,你也不必来了,来了我也不会见的!”子衿此举是为了逼迫达哈苏去说和两人,明眼人都暗暗佩服子衿。 达哈苏一脸无辜的,看着走进沈婳屋子里的子衿的背影,干叹气。 “哎,达哈苏,这些日子我便不回去了,若是十四爷问起,麻烦你带我说一声。”吴兰若觉得事情估计比她想象的严重,她有必要留下来陪着沈婳。 达哈苏点了点头,委屈巴拉的离开了沈府。 子衿、吴兰若、墨玉三人,轻手轻脚走进沈婳屋子的时候,就已隐隐听得低低的啜泣声。 子衿忙退了出去,准备打水进来给沈婳洗脸,吴兰若坐到沈婳身边,像从前沈婳数次安慰自己那样,一下下的轻抚着沈婳的后背。 沈婳猛地抬起头,抱住吴兰若号啕大哭∶“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墨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言语里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他把你怎么了?” 吴兰若敏锐的捕捉到了墨玉的不对劲,抬起头看了一眼墨玉。 “我不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就又怀疑我,说我还念着四阿哥,你们说说,他这根本就是从头到尾都不信任我,两个人在一起连这点信任都得不到,不如散了!”沈婳哭声渐止,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表情逐渐冷冽。 吴兰若听的不明不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给十四爷生孩子?” “因为……因为怕疼。”昨晚瓜尔佳氏疼的如同被坦克碾身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自己才不要重蹈覆辙。 吴兰若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捂着嘴笑了∶“原来是这个啊。可是就算是为了自己,福晋也是生一个孩子比较好,看珈宁就知道了。” 沈婳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需要不需要,我不需要。我没有孩子也可以过的很好。” 墨玉示意吴兰若暂时走开,让他来说,吴兰若晓得这两人关系一向亲密,因此借口去厨房看看,便离开了。 “沈小姐,再过两年您是必须要生孩子的,避无可避。任务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的呢。”墨玉摊开掌心,指给沈婳看。 沈婳气的恨不得将那任务书撕个粉碎,墨玉一个眼疾手快合上了掌心。 “墨玉,怎么连你都不向着我,我白认识你了!”沈婳狠狠推了墨玉一把。 “不过,我可以替你到时候减轻疼痛。”墨玉看了眼天空。“你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保你无虞。”墨玉像是下定了决心,回头对沈婳安心一笑。 “你能有什么办法,古代又没有无痛针可以打。”沈婳明显的不相信。 “虽然没有你说的那什么无痛针,我可以去为你拿一枚丹药。”墨玉挑眉笑道。 沈婳眼里立刻变的光彩熠熠,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那敢情好敢情好,不过,现在也用不上了。那个王八蛋,我是绝对不会跟他生孩子的!” 沈婳不知道的是,墨玉私盗丹药的行为,属于逆天改命的其中一种,轻则永世孤鬼,重则神形俱灭。 …… 沈婳对胤祯原本的那点期待和好感,随着刚刚的哭泣,通通排了个干净。当然,是她自己那么以为。 “兰儿,咱们上街去买点东西,去十三哥府里,看看昨天刚出生的那个孩子好不好?”沈婳穿戴整齐,跑到厨房找到了正在给她熬甜汤的吴兰若。 吴兰若见沈婳神色已然恢复正常,不禁对墨玉更加感到好奇和佩服。“好,那我请厨房管事看着火候,我们这就出去。” 沈婳她们买了许多的药材、补品、小孩子的衣服,直到两个人手都拎不下才做罢。 刚到胤祥府邸门口,就见到了沈婳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真晦气。” 吴兰若如今也学坏了,就静静陪在沈婳身边,静默不语。 管家立刻将沈婳和胤祯迎了进去,两人分座两边,疏离的仿佛陌生人。 胤祥来了正厅,沈婳和胤祯又好死不死同时开口,两人互相狠狠瞪了彼此一眼,把个胤祥弄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胤祯将桌上东西往前推了推对胤祥道∶“这些东西都是珈宁整理好的,她也是快做额娘的人,知道如今侧福晋需要什么。只是她月份大了,不便前来,弟弟便送过来了。” 胤祥连声感谢,命人收下,又关照胤祯好好照顾珈宁才是。 沈婳听着胤祯这番话里有话冷笑道∶“十三哥,这些药材和补品,都是对产妇好的。从前我在我们那里的时候,略懂得一些。这边,是专门给孩子买的衣服,孩子皮肤娇柔,要穿纯棉的。时间紧,我来不及给孩子做了。等孩子满月礼的时候,我会亲自送上我亲手做的衣服来的。” 胤祥翻翻捡捡,更是感激,特意拱手作揖∶“昨夜真是多谢十四弟妹和星洛公主了,胤祥感激不尽。” 沈婳扶住胤祥的手臂,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胤祯道∶“十三哥客气了,若儿也不过是多读书、多体验,才能没做过额娘,也懂如何接生和照顾产妇和孩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个幼稚鬼互相伤害 呵,这阴阳怪气的,胤祥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把视线定在了吴兰若身上。吴兰若轻轻左右动了动脖子,胤祥看着两张阴沉着的脸,瞬间什么都懂了。 “十三哥,我想去看看孩子。”沈婳觉得和胤祯坐在一个屋子里,连空气都是臭的。一秒都不想多待,起身就往外走。 偏偏胤祯这里和沈婳杠上了,也站起身对胤祥道∶“是啊,我也想去看看十三哥的长女。” 沈婳深吸了一口气,侧头斜眼看向胤祯∶“十四爷,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开口要看宝宝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胤祯双手叉在胸前吹了口气道∶“我大清哪条律法规定看孩子也要讲究先来后到,福晋未免太蛮不讲理了。” “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沈婳咬着牙说道。 胤祥一见如此剑拔弩张,立刻拦在两人中间劝和道∶“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两个人一起去,一起去,好不好,别吵别吵。” 沈婳气呼呼的拉着吴兰若跟着胤祥来到了瓜尔佳氏的屋子。 瓜尔佳氏一见到沈婳,立刻坐了起来,脸上的感激溢于言表,沈婳忙扶住她道∶“你昨夜辛苦,又刚生了孩子,女人生孩子可是很伤元气的,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补一补,快不要起来了。” 胤祯冷笑道∶“说的好像你比侧福晋生产过的人还懂似的。” “侧福晋,昨天我这个不专业的稳婆让您受苦啦。”沈婳努力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开始以退为进进行套话。 瓜尔佳氏果然拉着沈婳的手哽咽道∶“妾身是第一次生孩子,完全没有经验。昨晚根本就是六神无主,幸好有福晋和公主,才能母女平安。” 说完朝胤祥看了一眼,得到胤祥点头,方才说道∶“想来这孩子还没个名字,福晋是这孩子的接生人,又身份贵重,不知妾身有没有这个荣幸,替自己的女儿向福晋讨个名字?” 沈婳还未开口推辞,胤祯便抢先一步道∶“虽说女儿不比儿子,用不着汗阿玛起名,但也不能随便就找个人起了。况且,还是个不大通文墨的,再给孩子耽误了,还是十三哥自己起吧。” 胤祯这一番话彻底让沈婳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当时就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孩子起个不俗的,来证明自己十六年的书没有白读。 “不如就起云夏吧。”沈婳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渐起势的秋景。“唐朝刘言史曾有《立秋》一诗,里面后两句恰是∶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正巧这孩子出生的日子,也快立秋时节。” “白云纯洁、彩云艳丽,这个小姑娘长大以后一定两种美丽兼具!”乳娘此时非常有眼力见的,把宝宝抱了过来。 沈婳轻轻拨弄着小小的人儿,一边温柔至极的问道∶“小云夏,你喜不喜欢我给你起的名字呀?” “她笑了她笑了!”瓜尔佳氏低头看了一眼云夏,只见刚刚还闭着眼睛的小宝宝,此时竟然睁开了眼,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沈婳笑。 胤祥也凑过来看,继续给胤祯补刀道∶“十四弟还说弟妹不通文墨,看来弟妹是深藏不露啊。” 沈婳给胤祥腾挪了位置,扬起下颚冲胤祯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得意。 胤祯勾了勾唇反击道∶“侧福晋,我来不单单为了送礼,还有一事想要麻烦您。”瓜尔佳氏忙抬眸道∶“十四爷太客气了,请说。” “珈宁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珈宁和我都很重视。我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所以想问问侧福晋,回去我好有条不紊的准备的。”胤祯说完,歪了歪头,笑眯眯的看着沈婳。 吴兰若看着沈婳剧烈起伏的胸廓和越变越红的皮肤,慌忙就想出声带走沈婳,却见沈婳拢了拢头发,换上了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对着胤祥问道∶“十三哥,好些日子没瞧见四哥了,他都去哪了,身体还好吧。多日不见,真是十分想念呢。”沈婳刻意加重了“十分想念”四个字。 胤祥登时脸色大变,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胤祯闻言,立刻回头,面色愠怒的看着沈婳,呼吸越来越急促,握拳的手隐隐能看见指关节的白色。 吴兰若赶紧扯了扯胤祥,示意他赶紧解围。胤祥擤了擤鼻子,拉过沈婳道∶“那个,那个弟妹,星洛给富清带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瞅着富清的脸色可不是怎么好。” “出不了事,富清不过就是吃醋而已。十三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四哥去哪了?”沈婳此刻心里只想把胤祯气死。 现在就是给胤祥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只能以他也不知道搪塞过去。 瞧见胤祯的神色有些缓和,沈婳重拳出击∶“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相信有缘总会遇到的。” 吴兰若此刻捂住了自己的脸,心里不住的感慨,沈婳这个好胜心,真的是越来越强了。 胤祯后槽牙咬的咯吱吱响,面上仍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就祝你好运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和珈宁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都抬头不见低头见。” 吴兰若和胤祥恨不得现在原地消失。 沈婳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揽过吴兰若挥手道∶“那就借您吉言。兰儿,咱姐俩逛花楼去,他们消息最灵通了,正好也可以看看他们比赛准备的如何了。”说完一步三跳的大啦啦的离开了胤祥府邸。 胤祥刚想劝几句,就听胤祯沉声对门外吩咐道∶“达哈苏,你去跟着她……”达哈苏一脸明白道∶“奴才知道奴才知道,不让福晋去有凤来仪呗。”胤祯听了更加生气,掏出腰间折扇就扔在达哈苏头上∶“爷是让你保护她保护她,你想什么呢!” …… 胤祥府邸外,沈婳失魂落魄的边踢石子边走路,吴兰若故意提醒道∶“福晋,这不是去有凤来仪的路。” 沈婳突然脚步一顿,而后缓缓蹲了下来,片刻后,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头开始还是破镜重圆 吴兰若知道沈婳一向是嘴硬心软,刚刚胤祯的那些话刀子一般,她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沈婳。 “福晋,十四爷说的那些话应该是无心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吴兰若也蹲下身,将哭的颤抖的沈婳抱在怀里。 达哈苏追上来,看见沈婳这般,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心疼。两个人明明都这么在乎彼此,却都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伤害彼此。 达哈苏当即就折返回去,准备把这件事告诉胤祯。 这里沈婳也哭好了,拉着吴兰若勉强站了起来,神情疲惫∶“兰儿,我困了,我想回家睡觉。”吴兰若和煦一笑,搀扶着沈婳一瘸一拐的回了沈府。 不料,刚到沈府,就看见红姑在院子里急的了不得,一见到沈婳,就像见到了救世主,忙跑了过来,跺脚喊道∶“哎呀,福晋您可回来了。有凤来仪出大事了,您快随奴家去瞅瞅吧。” …… 沈婳赶到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吵得是不可开交。女孩子特有的高分贝,让沈婳觉得整栋建筑都在跟着一起共振,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静一静静一静,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才过去一晚就吹胡子瞪眼了!”沈婳出去借了个锣,铛铛铛的连敲了好几下,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青鸾一大早就拉我排练,我昨晚陪客人折腾了一宿,浑身酸痛,哪还有力气排练哪。”凤凰软绵绵的趴在桌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可见确实是……筋疲力尽。 “我这也是一样的情况。我给客人唱了一晚的曲,嗓子都哑了,今儿是断乎唱不了了。”黄鹂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像只公鸭,确实所言非虚。 “还有我还有我……”底下的姑娘小倌们纷纷为自己抱冤喊屈。 “安静安静,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这就和红姑说,这半个月你们每天不接客,只排练行不行?”沈婳觉得,这群姑娘小倌起什么凤凰青鸾,这些名贵高雅的名字,干脆都改成麻雀得了! 红姑听了此话面露难色,将沈婳悄悄拉至一旁:“福晋,若是半个月不营业,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饭,这么大的开销奴才可吃不消啊。”沈婳咂了咂嘴,确实红姑所言不差,是人就得吃饭哪。 沈婳在大厅里踱步,一大群人跟着沈婳的步伐,来来回回做着左右摇头运动。估摸着沈婳走了得有几千步,大家脖子都快累酸了。“啪”的一声,沈婳打了个响指,她有主意了。 “这个比赛咱们之前的门票定价是十两纹银,现在通知出去,只要在比赛开始之前购票,咱们可以给他们打对折,只要五两纹银。”淘宝每年的双十一定金模式,没想到用在这里也挺合适。 “那如果没人来买又怎么办,如今生意不景气,大家会买账吗?”重明说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 “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砸。”沈婳眼里充满了狡黠。众人皆不解其意,巴巴等着沈婳说出下一句。 “我只给你们今天一天的时间,你们每收到一份半价门票,都算作一分的团队积分,这对于比赛最后的评分可是至关重要的哦,说不定就能反败为胜,扭转颓势呢。”煽动人心可是营销的基础课程。 “蹭”地一下,刚刚还吵的面红耳赤的各位佳丽,立刻跑去梳妆间准备起来。整栋建筑里充斥着“你怎么抢我的衣服”、“你凭什么用我的胭脂”、“你吵到我练琴了”、“你还挤到我跳舞了呢”的充满活力与竞争力的声音。 “红姑,口水都流到胸上了,你好歹也擦一擦,注意点形象。”沈婳拍了拍由于过分惊讶而一直合不拢嘴的红姑。 “福晋,您可真是经商的天才啊,奴才这辈子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奴才以后再也不喊您福晋,就喊您哪,财神爷!”红姑用擦了口水的那只手牢牢扒住沈婳,一双眼睛幽幽闪着绿光,犹如恶狼扑食。另一只手甩着帕子,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要掉下来,那形状着实有些可怖。 “别别别。”沈婳牵强的笑笑,忍住恶心,用两个手指挑开了红姑沾满口水的手,逃命似的逃出了有凤来仪。 …… 所谓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沈婳决心好好挣钱来犒劳自己。 因此刚从有凤来仪回来,沈婳脚不沾地的,就趴到地上开始忙着给各位姑娘小倌画服装设计图。 胤禛是特意避开一地落叶,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的,生怕惊动了这夏末初秋的美景。沈婳向来不喜欢众人簇拥的感觉,因此院落里空落落的,只偶尔听见喜鹊扑棱而过的振翅声。 穿过静谧幽深的回廊,透过烟青的窗纱往里瞧。满屋高悬的尽是美人图。沈婳像一只幼兽一样跪趴在地上。 胤禛好奇,将门帘掀开。青丝披落,一条浅蓝色的发带系着,在乌黑的头发中格外的衬,散落的发丝是丝绸的轻软。随意着一件淡粉色紫/阳花暗纹旗装衬衣,素雅却不失娇嫩。这下胤禛瞧清楚了,地上满满当当的碟碗,盛的都是各色颜料。她在作画。 “你的奴才越发懈怠了,怎么一个都不在,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呢。”沈婳图方便,直接半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到桌前,拿了茶壶准备倒水,突然听见胤禛微含怒意的声音,惊的猛然一回头。 胤禛自然的接过沈婳手中的茶壶,给沈婳倒了杯水,沈婳怕弄脏杯子,就着胤禛手上喝了个精光。“麻烦四哥再帮我倒一杯凉着吧。”胤禛愣了愣神,而后迅速反应过来道∶“好。” “四哥怎么有空过来这里?”沈婳低头继续作画。“早前听十三弟说的,刚好有个东西想给你,就顺道过来了。”胤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为什么要趴在地上画。”胤禛见沈婳总是伏在地上作画,欲拉沈婳起来,沈婳摇了摇头道∶“不习惯,不喜欢。”她是自由惯了的个性,桌面太小,会限制她的思维。“画这么多衣服穿的过来吗?”胤禛也蹲了下来,一张一张看过去,眼里的欣赏愈来愈深。“这不是我的衣服。是给有凤来仪姑娘小倌们比赛穿的。” 见胤禛不解,沈婳解释道∶“我给有凤来仪半个月后举办了个比赛,这是给他们画的比赛服装。” 见胤禛很有兴趣的样子,沈婳颇为高兴,随意拿起几幅设计稿给胤禛看:“他们每个人的容貌、气质,负责的部分都不一样,自然穿的衣服也不一样。衣服的好看不是最主要的,合适与否才是。其实说起来,万事万物哪有完不完美,只有适不适合罢了。” 胤禛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婳见他不说话,便不想耽搁时间,将笔重新蘸满颜料,准备争分夺秒继续画下一副。 “你先等等。”胤禛轻握住沈婳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缠着红线的,三角形的黄色物件。沈婳只觉脖子上痒虚虚的,低头一看,那个物件已经挂在自己胸前。 “这段时日我潜心在大相国寺学习佛法,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给你,一个给汗阿玛。你总是这样多病多灾的,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无虞。”胤禛的目光柔和,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纯白的纸上突然滴落下一团颜料,紧接着越来越多,直到整张纸都变的凌乱不堪。 沈婳察觉到胤禛身上熟悉的木兰香气在她额前萦绕。 “若儿,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沈婳微微睁大了眼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给十四爷请安。”子衿突兀的声音响起,沈婳旋即回头,只见到一抹绿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眼前。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纷纷趁虚而入的配角们 回府之路暮色掩映,能听见乌鸦扑棱棱飞起的声音。胤祯抬头望了望渐渐西沉的落日,这一路人家的围墙外,有攀岩盛开的凌霄花。那花本就灼红如火,如今染上了这泣血的夕阳,好似鲜红的要滴落的血一般,再一次刺痛胤祯的双眼。带着花香和暖意的风拂过,却吹的胤祯身上起了一阵阵的寒噤。 越走天色便越发暗,由青转黑,像是水面上氤氲开的墨汁,先是一点,渐渐扩散,越来越大,直到吞噬掉所有的光亮。 整条街上,仿佛只能听到胤祯沉重又无力的脚步声,弥漫起一种莫名的阴凉。 她爱他的时候,他的生命才是鲜活漂亮的,她不爱他的时候,他就好比是他手中已经枯萎掉的花朵。 她的爱意稍纵即逝,又瞬间凋零。 胤祯将特意采的,想送沈婳的花随意扔在了街边,达哈苏看着胤祯颓丧寂寥的模样,又看了眼那束花,仿佛被扔掉的不是花,而是胤祯的三魂七魄。 …… 子衿绞着裙摆,心里从未如此慌乱和自责。她向来是最循规蹈矩的,偏偏今天瞅着沈婳在作画,料定无事,就也跑去打了个盹。 谁成想,四爷和十四爷竟然会前后脚到!还是,还是这样尴尬的场景,福晋一定怄死了。 胤禛看着沈婳低垂的眼眸,了然于胸一笑,轻轻拍了拍沈婳的手臂安抚道∶“别担心,我会去和十四弟说清楚的。” 说完缓慢起身,就要往外走去,忽觉衣角一紧,低头一瞧,只见沈婳眼里莹莹泪光,正望着他,朱唇轻启∶“别去。”胤禛刚刚小心安放好的那颗心,再次不安分起来。 “如果需要解释才有的信任,我不屑的要。”沈婳偏过头,咬唇说道。小小的人儿,却有着庞大的倔强和骄傲,越发令人可敬可爱。 “今天的事谁敢和十四爷说半个字,休怪我不客气!”众人见如此,知道是动了真怒,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空气像是被粘住了般的惹人窒息。 胤禛甚少见到这个形容的沈婳,一时好笑起来,单腿蹲下身来,摸了摸沈婳的头,一双眉眼里尽是温柔。“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只要是你,便都可以。” 沈婳蓦然回过头看着胤禛,傻傻地和他对视,两个人离的很近,沈婳看见胤禛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旖旎的橘色,那是热烈而灿烂的落日余晖。 …… 纳兰富清的房间里,星洛被自己的长鞭反绑着,气鼓鼓的看着眼前,慢悠悠喝茶的富清。 “喂,我不就是绑了你那么一会会么,你至于这么记仇么。”星洛把椅子腿踢的叮咚做响。 富清搁下茶杯,打开折扇,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扇风。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说话算什么。”星洛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富清将扇子放在桌上,一步一步的朝着星洛走去,撑住椅子两边的扶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星洛,眼里闪烁着危险的目光∶“就只是绑了我么,再好好想想。” 星洛小脸皱巴巴的想了半天,认认真真回道∶“我想了,确实没有了。” 富清脱了长袍,在星洛唇上抿了一口,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你说,你到底是看上那群小倌的什么了。貌、身、还是技?” 星洛羞的根本不敢睁眼,从头到脚紧绷着。 “你不说我就继续了。”富清说着,又亲了星洛一口。 富清一只手抬起星洛的下颚,眼神骤然变冷∶“你还敢偷偷跑到胤祥那里去睡,你最近很不乖哦,不乖的坏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哟。”富清狠狠嘶咬摩挲了下星洛的唇,星洛嗓子里溢出不可声闻的嘤咛。 富清松开了星洛,一只手托住星洛的脖颈,吮吸了一口星洛的耳垂,低声笑道∶“不解释的话,我可就要到底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 已是掌灯时分,胤祯方回府。 远远瞧见一条修长的身影,独自静静一人立在木芙蓉树下,一身白衣胜雪,在月华的笼罩下,整个人如同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仿佛九天降下的仙子,衣袂飘动中,仿若随时会乘风而去。 胤祯竟一时想不起这是府里的谁,走近一瞧,容貌虽不是沈婳那般的倾国倾城,却异常清丽,散发着淡淡出尘的气质,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是知意。她正独自在月光下采着木芙蓉。 只见她踮着脚,一只手小心的扶着花枝,一只手拿着剪刀,干脆利落,剪下后,双手捧着,放进一边的竹盘里。 “你怎么又自己做这些事?”胤祯从树后走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满。 许是没想到会见到胤祯,知意慌乱中打翻了竹盘,白色的花朵瞬间掉落了一地。胤祯蹲下身,帮着知意一起拣,混乱中碰到了知意的手 胤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知意。距上一次见她,好像已经是几个月的事了,她倒是越发清减了。 “妾身是带罪之人,怎好意思呼来喝去下人呢。”知意快速捡起木芙蓉,行了礼,匆忙就要告退。知意微微朝后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 果然她走出去还没有十步,胤祯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那件事,既然若儿和珈宁都不怪你了,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知意缓缓转过头,只看了胤祯一眼,便迅速低下头∶“那是福晋姐姐和珈宁宽容。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自己该心中有数的。” 胤祯见她这般低眉顺眼,牛心左性,就想到了从前她也是这般执意要嫁给自己的,即使只是个侧福晋,她也不介意。忽的就心软了。 见知意正在摆弄那些木芙蓉,胤祯问道∶“你采它做甚?” 知意一双眼扑闪扑闪的,拿了一朵花递给胤祯,笑容里泛出点点纯真和灵气∶“天热吃不下,便想着做一道芙蓉花鸡片吃。”末了,眼神里有着怯生生的期待∶“爷,要一起来么?” 胤祯想起知意的厨艺甚佳,刚好他也没用晚膳,此时确实有些饿了。便走至知意身边,牵起她光洁的手一起往听风院走去。 知意看着和胤祯相握的手,笑意渐深,也不枉她吹了这么久的凉风,等了他这么久。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挣了八爷一百两差价 一进听风院,知意就和水月交换了眼神。知意便明了,水月已经收拾妥帖了。便抽出已经被胤祯捂的温热的手,屈膝行礼道∶“不知道爷今日会过来,容妾身先去小厨房,还请爷稍后。” 胤祯说了句辛苦了,知意笑着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方才侧着身子进了厨房。 水月便领着胤祯进了屋子。 “你家主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淡雅。”胤祯环顾四周,金银器一概不见,只有一些瓷瓶里供着几只时令花,一并一些瓜果而已。 水月低头回道∶“我家小姐,未出阁便是如此了。” 胤祯点头,不置可否,忽的看见书桌上有摊开的书册,好奇拿起一看,原是拿着金笔誊录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胤祯看向水月,水月忙答道∶“主子说,她因为一时糊涂迷失本心,还好没有铸成大错。听人说,这本经书对孕妇和孩子最好,便日日替珈宁侧福晋抄写,以来赎罪。” 胤祯细看,只见最后一个字还只写了几笔,想来不是临时抄录的。 “她有心了,人难免犯错,以后收归本心就好。”胤祯放下书册。 “屋子里熏的什么香?”胤祯从进屋就闻到一股温暖清甜的香气,闻之令人松懈,十分舒坦。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是主子睡不好自己调的。”水月这句话,果然引起了胤祯的重视,立刻问道∶“怎么回事?”水月眼里流出丝丝惊恐回道∶“奴婢,奴婢失言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如一会儿爷直接问主子吧。” 胤祯着实有些累了,歪在榻上,不自觉就打了个盹。 知意端了饭菜进来,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胤祯鼻尖下,胤祯嗅了几下,就醒了,知意狡黠的笑容有一瞬间让他想到了沈婳。 他不自觉别过脸,起身走到桌前。知意深吸了口气,重新保持笑容,开始给胤祯布菜。 “你也坐下吃饭!”胤祯和沈婳在一起时间长了,早已经不习惯原来的吃饭模式了。 原来跟一个人相处久了,自己也会慢慢的像她了。潜移默化的,就让你从身到心都变了。 知意见胤祯神色不对,便乖巧的坐下,两个人一时无话。 胤祯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辛苦了半天的知意,便开口道∶“水月说你睡的不是很好。找府医看一看,有不舒服就去看病,不要拖着。你的性子,不能总这么柔弱不能自理,该改一改了,你看福晋她就……”知意眼神一暗,胤祯忙住了口,自悔失言。 “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没事了,吃饭吧。”胤祯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沈婳,胡乱的一通乱塞。 “咳咳咳。”结果就是自然而然的被呛到,知意忙盛了一碗汤,伺候胤祯喝下。 胤祯忽的想起之前沈婳不知从哪看到的,吵着闹着要吃什么荷叶莲蓬汤,愣是一大清早的就派他出去采了好些荷叶回来,挑挑拣拣的,在厨房整整忙活了一天,做了半锅出来,尝了下,味道竟也极好,两个人便抢着那碗汤,足足闹了一晚。 知意看着满眼温情笑意的胤祯,顿时就什么都懂了。无论她如何费尽心机,只要沈婳还活着,哪怕两个人现在闹得如此之凶,十四爷心里都只有她。 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所有她的求而不得。知意的神情逐渐变的阴冷。 果然胤祯吃完饭后只略坐了坐,便起身回了卧房。 胤祯走后,知意拨着香炉里的帐中香,冷笑道“水月,我从来不想把自己变的珈宁那般噬血,但是我现在发现珈宁是对的。” 知意从多宝阁里取下一个锦盒,打开后取出一枚雕着白色莲花的红玉扳指,递给水月∶“去把这个给珈宁,要是她真的没了陈丰,会需要这个的。” …… 沈婳一夜未睡,画完了所有的设计稿。次日一早,便叫醒了子衿子佩。 “子衿,你帮我按照这个名单,把我已经画好的设计稿,按照一组一组的整理好,咱们一会儿好过去的。子佩,你再去厨房催催,这都多久了,怎么早饭还没送来,我这画设计稿多耗费精力啊,还不给饭吃怎么得行。” 子衿和子佩是原主从家里带来的陪嫁丫鬟,与原主最为亲厚。听见沈婳这么急切,二人立刻听吩咐分头做事。 沈婳酣畅淋漓,香香甜甜的吃了早饭。还夸赞府里的厨子现在越来越懂她的口味。徐姑姑看着手里胤祯临走前留下的菜单,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饭后沈婳便坐车到了约定好的布庄,刚一进去便有一种到了批发市场的感觉。 古色古香的建筑,柜台上已摊开了十来匹布,后面的橱柜分两部分,左边是横卷起来的布料,右边是竖卷着的布料,塞的无一处缝隙。距橱柜的顶部大概一米左右的高度,有横着的悬梁,上面垂着的布像联合国门口飘扬的各国国旗。两边的墙上也挂满了布料。这空间利用的,可谓十分到位,令沈婳惊叹不已。 此时一位身着棕色马褂长袍的商人从柜台里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对着沈婳作了揖:“按照福晋之前的要求,草民已选了一些布料出来,福晋可先瞧瞧,若是都不合您的心意,草民再陪着福晋一卷一卷的瞧。”说话间已将沈婳带至后院,青石板的大方桌上,整整齐齐排列了各式的布料。 选布料沈婳是专业的,因此不消多说,便自己一一比对起来。从轻薄厚度、哑光珠光、质感厚重、色泽花纹、弹性挺阔以至于绣工的方式,小鱼最终选用了古香缎和妆罗纱两种布料 “这一沓厚的设计稿用古香缎,这一沓薄一些的用妆罗纱。不许用成品布,必须用我设计稿的图样花纹,半个月后我来收货。” 布庄老板翻了翻多达几十页的设计稿,搓着手道:“福晋,这些花样这么复复杂,工期又这么短,只怕做不了啊。” 这是想挣她的钱?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沈婳计从心来,看向一边的吴兰若∶“兰儿,裕顺祥布庄约的是什么时候?” 那老板一听,登时变了脸色,忙摆手道∶“别别别,福晋,咱们有话好商量。那裕顺祥怎么能有我的货好呢。”布庄老板立刻上前拦住沈婳。 “我这不也是不想让老板为难哇。”沈婳眯着眼睛,笑的狡黠。“更何况裕顺祥的价格还低出不少呢,告辞了老板。”沈婳有模有样的学了个抱拳礼,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福晋留步,福晋留步,草民愿降两成货款。”布庄老板边喊边跑,可算是追上了沈婳她们,捶胸顿足的,悔的就差滚下来泪来。 “兰儿,拿纸笔,咱们和老板把合同改了。” 沈婳回到家,对着光,简直要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看出洞来。 “福晋,若是八爷知道,你挣了他的一百两,还不知是个什么景象呢。”吴兰若看着沈婳那副财迷样忍不住好笑起来。 “我这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要不是因为我,今后不知道多少老实人,都要被那个布庄老板诓骗去。”沈婳深深嗅了一口银票的香味,心满意足。赶着将银票放进自己的百宝箱,用钥匙锁上,藏进床下。 只听外面一声嘈杂,沈婳忙开了门,只见星洛满面泪痕,罗察正在狠狠地用鞭子抽打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倌们的唯美初体验 沈婳立刻就跑了出去,拦在星洛身前∶“阿玛,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口里说,要这样下死手呢。” 佛罗娜拉过沈婳耳语道∶“这事不能怪你阿玛。星洛连着两个晚上都没回来,而且她的身上,我刚刚检查过了,都是吻痕。” 啥?沈婳顿时调转身子看向星洛。见星洛一声不吭,不禁扶额,不是都说古人保守么,这怎么比她还开放? 罗察还欲抽第二鞭,只见纳兰富清飞身落地,闷声替星洛结结实实挨了第二鞭。 趁着二人对峙时节,沈婳挪到星洛身边,挤眉弄眼小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俩是不是想要奉子成婚?” 星洛没想到沈婳会猜到,忙拉着沈婳,凑在耳边道∶“是这样的,不过额云,我和富清什么都没做。”沈婳皱眉看了一眼星洛的脖子,明显的不信。星洛羞的脸绯红承认道∶“没做最后一步……” 沈婳白了一眼星洛,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挤到富清和罗察中间劝道∶“阿玛,事已至此,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杀了这两个人,要么就只能让这两人成亲。” 富清背在身后的手,默默给沈婳比了个大拇指。 罗察气的浑身颤抖,沈婳和佛罗娜忙对着两人使眼色道∶“你俩还不下去,难道要气死王爷么?” 星洛和富清会意,忙感激的冲两人眨眨眼,飞也似的跑走了。 “阿玛,算了吧,你就答应了吧。”沈婳扶着罗察进了屋,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联想到自己和胤祯的事情,叹了口气道∶“我和星洛,总要有一人是真正幸福的。不然后金说出去多丢人哪,嫁了两个公主,都是凄凄惨惨的。” 罗察被沈婳逗笑,忽而又严肃道∶“若儿,你现在不幸福吗?” 佛罗娜的消息比罗察要灵敏一些,握着沈婳的手道∶“若儿,幸福不是等来的,是要自己争取的。如果你还爱他……” “他不配我爱他。”沈婳冷冷打断了佛罗娜的话,行了礼后,独自走了出去。 …… “额云。”星洛没有走远∶“我听说额云和十四爷又吵架了?我去替额云……” 星洛还未说完,沈婳一个眼刀就看了过来,富清立刻捂住了星洛的嘴∶“多谢福晋成全,若是有什么富清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不必。你照顾看管好星洛就行,我和十四爷的事,这一次不许任何人插手,包括星洛。”沈婳也不知道自己在怄气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就是不允许有第三个人插手这件事。 沈婳离开后,星洛生气的扯了扯笑意颇深的富清∶“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从没见额云发这么大的火。” 富清看着什么也不懂的星洛,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捏星洛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无限宠溺∶“星洛,你额云她,喜欢上十四爷了。” 星洛捂住嘴,一双眼里满是诧异。 …… 有凤来仪。 “红姑,通知所有人全部集合,从现在起,我就住在这里,每日盯着他们训练。”沈婳决心去他的情爱和男人,她要好好挣钱,从此刻开始,她和这群姑娘小伙就是命运共同体了! 不多时,有凤来仪的姑娘和小倌们,全部按照分组站好,沈婳问了几句情况,没想到她要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小组间对于表演曲目的不合。 先是凤凰擅长的是热辣快速的舞蹈,但是青鸾对于快节奏的曲目完全找不到调子。 接着是黄鹂的声音过于高亢,将画眉的声音压的一点儿都听不见。 再者是重明的古琴和金乌的古筝,分开时还听不出别扭,合在一起就乱了套。 最后是精卫和白鹭,一个喜欢浮夸的舞蹈,一个只爱小家碧玉。 几乎每一组在选曲上都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姑娘小倌们素日又是面和心不和的,整整一个时辰,沈婳都在听她们的吵架中度过。 这样下去比赛肯定进行不了,比赛进行不了,她的挣钱计划就泡汤,没有钱,这可不行! 沈婳跑到舞台上,“咚咚咚”地敲了好几下大鼓,对着下面澡堂子一般聒噪的众人喊到∶“咱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不是过去各自为营,大家互相让一步,选个折中方案,行不行!” 见众人终于暂时冷静了下来,沈婳继续劝道:“别人擅长的,自己不擅长的,不一定就是不好的。咱们应该互相学习。比赛结束每个人都能掌握到新的本事,这是好事,大家想想是不是!” 沈婳走到她们中间,开始逐个击破。 “擅长快节奏的,你能保证你的新客人不喜欢江南小调吗?慢节奏的,你的新客人确定不会想听听西域风情吗?嗓音高亢的,客人不会嫌吵,声音低的,客人不会打瞌睡吗!男人来这里,要的是什么,是新鲜感,一成不变的风格,你们自己会喜欢吗?”一番话说的众人只有垂头说是的份。 “咱们每个小组就像一个木桶,一块木头再长,其他木头特别短,它能盛的水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沈婳把当年她偏科时,班主任数落她的话搬了出来。 “福晋说的没错,你们应该找到中间平衡点,才能获得利益最大化。”红姑看向沈婳的目光更加钦佩了。 沈婳给红姑比了个心,众位姑娘也纷纷听明白想清楚了,气氛终于从争吵变成了商量。“有什么困难的,我从今天以后一直在这里陪你们,你们大可放心。”众位姑娘小伙听了这话,仿佛吃了一粒定心丸,更加投入了。 接下来沈婳便开始根据每一组的整体水平给姑娘们选好曲目,接着把每一段落根据各人擅长的点,分配到各人头上。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更大的问题又暴露了出来。 “凭什么她单独唱的比我多那么多句?”“她都跳了那么久我才出场,我不干。”“这首曲子的一大半她都快弹完了,我还弹什么呢。”沈婳觉得比赛还没开始,她已经快被这群姑娘逼疯了。 “挣了钱大家都是平分的。你们活儿虽然少,可是钱也不少拿,想想看你们是不是挣了。”沈婳悄悄将觉得自己曝光量不够的姑娘们单独叫到一处,开始疯狂洗脑。 “还是你们喜欢活多钱少,要是这样,我马上给你们换。”那群姑娘听如此说,纷纷一改之前苦大仇深的模样,满脸都是占了大便宜的喜气。 沈婳再怕她们说漏了嘴再坏了事,忙挤眉弄眼做“嘘”声叮嘱道:“记住,这可是咱们的小秘密,要是被她们晓得了,你们可就没这种好事了。”“放心放心。”众位佳丽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小倌们看着姑娘们已经开始咿咿呀呀的排练了,纷纷苦着脸看向沈婳道∶“福晋,可别抛下我们啊。” 沈婳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贼兮兮地笑道∶“我可是偏心你们的,你们的节目我刚刚就想好了,正好六组,每组排一小段歌舞剧如何?” 众小倌对这个表演形式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都不知道表演什么。 沈婳无比灿烂的一笑∶“在我们那,有个专门的类别,很唯美,就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现在,我就按分组来和你们讲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现代统计图大获全胜 众小倌立刻将沈婳围在中间,沈婳眼神做了个360度的旋转,嘴角有抑制不住上扬的趋势。这场景,简直是美男在手,天下我有!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呸,一枝草。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可谓是普天之下,每个女孩子都想要的人生巅峰了! “来来来,都按分组站好了,我一个个来说哈。”沈婳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美男子天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来,你们是第一组。这是一个前朝堂首领和江湖帮派首领,闯荡江湖中,成为知己的故事……” “第二组。这是一个使剑的等了一个吹笛子的十三年的故事……” “第三组来这里。这是一个鬼等了一个神八百年的故事……” “第四组这都啥时候了,别说悄悄话了,这是你们的。一个破案高手和假犯罪高手联手破案子,在这过程中互为真心的故事……” “第五组,在这边这边。这是一个山大王和一个鬼神,历经千年彼此守护大地,救赎对方的故事……” “最后一组看过来。这是一个侯爷和一个皇子,互相陪伴,经历朝堂最终归隐的故事……” 整整一个上午连着中午,沈婳热火朝天的和每个组的小倌,分别讲这六个故事,讲的太忘情,以至于连中饭都忘了吃。 此时讲的唾沫星子满天飞,激动时手脚并用的沈婳,在一众小倌眼里仿若九天神女一般。说到动情处,沈婳一度淌眼抹泪的哽咽,引的众位小倌也纷纷用袖子擦着眼泪,口里还说着∶“太不容易了,太感人了,还好他们在一起了。”这样的话。听的沈婳脸上颇有一副孺子可教的骄傲神色。 “我和你们说的这些经典情节和台词,一定记住了啊!这些可都是经典中的精髓,你们就按照我写的来演,保准错不了。至于人物的服装,我都已经给你们设计好了。”沈婳凭着记忆,轻轻松松就将六个故事里,最脍炙人口的台词和情节都默了出来。 谢羽清此刻拿着沈婳写的六首歌曲的谱子,手痒忍不住,和王元启颇有默契的弹奏合唱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缠绵悱恻的情意绵绵,配上沈婳适时的念白,真真是令人动容不已。 每个小倌脸上都写满了向往两个字。 就连隔壁正在紧锣密鼓练习的女子组,都被琴声和歌词吸引,纷纷忍不住跑过来,了解故事后,每个人眼里都是泪汪汪的。 纯粹的爱情,永远最能打动人心。 …… 红姑见沈婳终于空了下来,将半价优惠的定金账目拿过来给沈婳过目,沈婳翻了翻,觉得很乱,想起自己以前学过统计图,便准备在清朝如法炮制。 “红姑,我教你个新的计算统计方法,比你现在这个方便多了。一目了然,很直观的,你学不学?”沈婳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红姑。 红姑现在根本就是沈婳的第二粉头子,第一是丰老板,是而沈婳刚一提议,红姑就立刻两眼放光的,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沈婳要来一张大纸、一把尺、以及白鹭的眉笔当笔,趴在地上,画起条形统计图来。 清代的尺子没有厘米,只有寸。沈婳便用一寸做一个单位,Y轴一个单位代表十两银子,X轴一个单位代表一个小组名,根据账房先生统计的数据,开始画条形统计图。 画好后,沈婳便请红姑把它挂起来,自己去喊众位姑娘小伙来看排名。 一时人都到齐后,大家伙忍不住称赞道∶“这图是谁发明的,真真新奇巧妙!过去我们看周秀才的账本,好半天也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有了这个图,一下就看明白了。” 一旁的周秀才听了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还有炝行的呢。于是走过来酸溜溜道∶“鄙人好歹也是个秀才,你们不过下九流之辈,如此看不起鄙人的算数能力,怕是有些太高看自己了。这是个什么破烂东西,有什么依据可言,竟也好意思挂出来的。” 刚刚还兴奋的众人听了周秀才这话,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耷拉着脸。 沈婳顿时就生了气,拉着白鹭就和那周秀才辩道∶“周秀才,你敢不敢比一比,比谁写出排名顺序更快。” 周秀才一脸鄙夷的看着白鹭冷哼道∶“我和她比,那不是太侮辱我了吗。” “不敢就不敢,以后可别说自己是孔孟之后,连和我们比试都不敢,我们走,不要理这个老匹夫。”沈婳故意激道。 “你你你……”周秀才顿时气的脸色通红,当时就拂袖道∶“比就比,我去拿纸笔。” 趁着周秀才拿纸笔这个空档,沈婳快速的将,如何识别统计图的知识,传授给了白鹭,这统计图本就极其好认,因此白鹭只听了一遍就懂了。 此时胤禩一行人也走了进来,想看看比赛准备情况如何。正巧碰见这事,便喜闻乐见的做了裁判。沈婳懒得理胤祯,便自顾自坐到了旁边的楼梯上。只听胤禩一声令下,白鹭和周秀才都开始奋笔疾书。 沈婳扒着手指头数了大概十来秒,就听白鹭自信满满道∶“我已经写好排名了。”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周秀才更是不信。 为了公平起见,胤禩亲自核对账本,发现白鹭排的顺序果然完全正确,不禁拍手叫好。再反观周秀才那里,竟然一个字都还没写,刚刚还被嘲笑的姑娘小伙,一齐开始反讽起周秀才来。 “这不可能,你们,你们一定是提前偷看过了我的账本,合起伙来坑我的!好啊,都说戏子无情,表子无义,女人果然都是下贱玩意……” 沈婳再也听不下去,从楼梯上走了过来,“啪”的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沈婳要了块干净的布,一根根的仔细擦着自己的手指,连指缝都不放过∶“打你这种人我才是嫌脏。”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白鹭忙出声解释,这条形统计图的妙处来,胤禩听了眯着眼,不禁啧啧称奇∶“白鹭,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些,从前当真是小瞧了你了。” 白鹭听了胤禩的夸奖,微微一怔,连忙摇头,将沈婳从身后带了出来道∶“这可不是我做的,这都是福晋的功劳。” “呸,不过酒色之徒尔,如何能懂这番。”周秀才因被沈婳打了,很是不服气。“有本事,你现场画一个!” 众人一时静默无声,毕竟谁都没有亲眼看见沈婳画这张图,因此都神色各异的看着沈婳。 沈婳冷笑了声,要来了纸笔尺,不过一会儿,一张比条形统计图还实用的折线统计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之前那张是条形统计图,现在这张是折线统计图。不仅可以表示金钱的多少,而且可以反映每一组的增减变化情况。” 沈婳停下笔,突然双目变的凌厉,将那笔狠狠砸向周秀才,周秀才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时大厅里静的,连冰块化成水滴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众人都知道,沈婳这般,就是动了真气了,自然无人敢再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个动作的。 那周秀才捂着脸还要骂骂咧咧,抬头见沈婳浑身上下,弥漫的肃杀之气,突然就认了怂,低着头,抬着眼睛滴溜溜的不住的扫视。 “你的俸禄,都是这群姑娘小伙挣来的。凭什么又当又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好啊,那你就自己再去找个营生吧,我们这里小心侮辱了你这位有学问的读书人。”沈婳随意靠在椅子上斜坐着,姿势极其慵懒,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尖。 沈婳对红姑招了招手,一下下敲着扶手,面上一丝笑容也无,红姑弓着身子,腿却在不自觉的颤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用手揉着心口。 “把他撵出去吧,省的脏了有凤来仪的地。一会儿叫个人,把这块地洗一洗,除除晦气。”沈婳坐直了身子,手肘撑着扶手,以食指抵着自己下颚,面露不屑的瞥了一眼周秀才。 众人或抿唇,或捂嘴,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如今大家都有了节目,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积分和排名,多余的话不需我多说,你们都该懂。”沈婳起身,雷厉风行的,一一看过每个人的脸,带着墨玉,独自上楼睡午觉去了。 见沈婳进了厢房,这里众人方放松下来,拍着胸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赶紧跑去后场,争分夺秒的排练了。 胤禩也觉得沈婳的状态不太对劲,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 胤禩看了眼还抬着头,怔怔看着刚刚沈婳进去的那间厢房的胤祯,眼皮动了两下,心里明镜似的。 …… 子初初刻十分,有凤来仪紧闭的大门,悄悄从里面拉开一个缝,有个窈窕的身影,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旋风一般闪了出去。 京郊的谢亭,四周挂上了明瓦的琉璃灯笼,照的亭子里亮堂堂的。里面有一主一仆,一坐一站,坐着的主子,正在眯着眼品酒,神情颇为轻松。 那抹窈窕的身影一见如此,立刻加快了脚步,不出半刻,便已赶至谢亭,屈膝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听声音才知道,这身穿夜行衣之人,竟然是个女子! 胤礽放下酒杯,示意那女子起来,坐到他对面。那女子不敢,只垂侍一旁。胤礽轻笑一声,重新拿出一个酒杯,亲自甄了一杯酒,用食指推至那女子身边。 “初秋时节,夜里风凉,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说话。”那女子解下面巾,露出十分惊艳的一张脸,拿起酒杯,用另一只手挡着,一饮而尽。 “本来有凤来仪在奴才的运作下,亏空连连,气数已然快尽了。却不料最近十四福晋接手了有凤来仪,还说要半个什么比赛,仅是卖出去的半价优惠门票就有一千两之多。”那女子越说声音就越尖锐。 胤礽听到十四福晋这四个字,顿时神色一凛,不断的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脸色越来越红,眉头越来越拧,手上青筋也越来越显。 “这个臭丫头,是跟本太子杠上了,本太子终有一天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胤礽一拳砸在青石板的桌上,那圆桌晃了两下,而后竟似山体崩塌似的,开裂出一条条蜈蚣似的缝隙来。 “奴才会想办法先行止损。还请太子保重身体。”女子见胤礽泛白的指关节,隐隐氤氲开大片大片的红,身子不自觉就要往前倾,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眉眼一滞,生生扼制住了。 胤礽听如此说,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转身回看女子,有难得的笑容,拍了拍那女子的臂膀∶“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做的很好,我相信你,这次也一定会做的很好。” “奴才一定不负太子所托。只怕出来的久了,容易令人怀疑,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女子用手覆上了刚刚被胤礽触碰到的手臂,睫毛微闪,匆匆告辞。 那女子走后,胤礽瞬间收敛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方蜀锦的手帕,把自己刚刚碰过那女子的指尖,全部用力的擦了一遍,而后像丢弃一块破抹布似的,将那块可供京城老百姓一月花销的手帕,随意扔出谢亭。 “这些酒具你都替本太子扔了吧,脏的很。”胤礽动了两下脖子,字字句句都是嫌弃,对着仆人吩咐道。 仆人悄悄收起那套汝窑的酒具,毕竟,随便卖个价钱,都足够他一生用了! …… 话说珈宁收到那枚刻有白莲花的红玉戒指,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她似乎听谁说起过,但却想不起来那久远的事了。 陈丰一见到那枚戒指,便认了出来。四下没有纸笔,陈丰便随意扯了片树叶,咬破自己手指,写下几个大字,揉成一团,拿出弹弓,“咚”地一声就滚落在地上。 珈宁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不是寻常人。因此在那团树叶,还未完全停止,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就先一步拿住了它。打开一看,迅速扫过上面几个字,刚刚还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双眼睛充满刺骨的危险信息,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知意终于是忍无可忍了,连这压箱底的杀手锏都愿意给她了。 珈宁推开门,似笑非笑对水月道∶“回去就说我知道了,多谢费心。” 水月替知意道了谢,脚步轻松、神情愉悦的走了回去。 “你看看人家的奴婢,再看看你,真让人倒胃口。”珈宁瞥了眼愣头青一样的玄歌,越发觉得她无用起来,抬起脚就踢了两下。 …… 过了一日。 众参赛选手总算开始了相对和谐的赛前训练,沈婳终于可以省心,歪在VIP席的榻上,伴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准备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孟鸟你在做什么!” 只听一阵凄厉的惨叫传进沈婳的耳中,沈婳旋即睁眼看,只见是凤凰和青鸾两位头牌,双双被孟鸟掐着脖子,从三楼扔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真的太狗了! “达哈苏!”胤祯话音未落,沈婳便看见两个人影飞身而上,将凤凰和青鸾稳稳接住。众人忙围了上去。 眼瞅着孟鸟要逃,沈婳立刻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三楼妄图堵住孟鸟。 “自不量力。”孟鸟嘴角上挑。沈婳还未反应过来,孟鸟已经一个箭步,绕至沈婳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架在沈婳白皙幼嫩的脖子上。 “姐们,咱们有什么话能不能好好说,你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这清朝的法律真是不怎么样,公民守法意识淡薄的很,动不动就要杀人,沈婳心中暗怼。 “闭嘴!”孟鸟想起昨晚胤礽因为沈婳,险些自残的事,心里对沈婳的怒意就更深。 “我当内奸是谁呢,原来是你。”胤禩从门外走了进来,负手而立,面上虽仍是温和的笑容,可眼神却比腊月的冰天雪地还要冷上三分。 “八阿哥,你不过一区区辛者库贱婢之子尔,也妄想和太子争权,还真是和你那额娘一样,不知廉耻,都是贱坯子!”哇靠,这孟鸟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谁不知道胤禩最不能被人提及的就是他母亲的出身。 沈婳默默的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的珍珠,感慨孟鸟是必死无疑了。 果然在听了这话后,胤禩的招牌笑容彻底消失。沈婳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误伤了她就成。 “放箭。”胤禩勾勾手指,只听一阵脚步响。不知何时,从何处被调过来的,一排训练有素的弓弩队立刻摆好了架势,箭头直指她们二人。 “十四福晋还在我手上,我看你们谁敢乱来!”孟鸟猛地将沈婳贴近自己,那架在沈婳脖颈上的匕首刀刃极锋利,滴滴答答的,地上开始有新鲜的血迹囤积。 沈婳是不怕死的,但是,她怕疼。脖子上又没什么肉,因此痛感格外明显。沈婳一疼,脾气就不大收的住,对着孟鸟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丫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在身上啊。一大清早的又是杀人,又是骂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英雄不问出处,生命诚可贵啊。没知识没文化,也不过就是个草莽神经之辈!”危急时刻,沈婳好似说了段贯口。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真的杀了你。”十四福晋巧舌如簧果然名不虚传,孟鸟觉得自己再听下去,沈婳还没死,她就先气死了。 “你没见地上都是我的血吗,再流下去,不用你动手我就会血尽而亡。不趁着死之前捞一把,那我多血亏!”底下的胤禩实在是忍不住,面上一松,竟是笑出声来。这都什么生死时候了,这丫头竟还想着不能吃亏。 “孟鸟姑娘,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胤祯不知何时已款款走上了三楼。 “我是大清国的皇十四子,我来换她。”胤祯摊开手,表示自己的诚意。这王八蛋前几天不是还跟自己怄气,这会话都还没说清楚,竟然愿意以命换命?!沈婳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己是不会死的,但是胤祯就很难说了,要是胤祯死了,历史错乱,自己就回不去了!想到这里∶“不换!”沈婳中气十足的冲对面喊道。 胤祯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换不换就不换。我才不要欠这个人情债呢。”沈婳不自觉别过脸去,不再看胤祯。 “你们夫妻俩在我面前演什么耄耋情深呢。”孟鸟觉得自己被戏耍了,拧眉拿下架在沈婳脖颈上的匕首,寒光乍起,沈婳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大不了就是疼一下,睡一觉,醒来我还是一条好汉,沈婳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却突然传来凌厉的风声和孟鸟的闷哼声。沈婳只觉身子一松,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睁眼看时,孟鸟的眉心已被箭射穿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楼下是闻讯赶来,还未及收箭的四阿哥胤禛。 一时沈婳和胤禛,隔着围栏四目相对。胤禛眼里满是失而复得,又劫后余生的喜悦。令沈婳目眩神迷,心动不已。 看着胤祯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墨玉得意的挑了挑眉,非常满意自己一手促成的修罗场。 …… 就在沈婳和胤禛眼神交汇,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胤祯终于是忍无可忍,将沈婳拦腰抱进了厢房。 胤祯深邃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沈婳许久,然后突然抱住了她。 沈婳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迅速推开了胤祯,用食指指着胤祯怒道∶“哎呀,拿开你的脏手。别用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我警告你啊,别再乱来,我是伤了脖子,但是我剩余三肢好着呢。” “你若想留疤,那便不要上药。”胤祯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将锦帕用力贴在沈婳的脖颈上。 “疼疼疼疼疼,你这个人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晓得怜香惜玉,不会轻点吗?沈婳皱眉抱怨。 “那就老实一点儿。”胤祯重新将药粉倒在锦帕的一角,一点一点将药粉揉进沈婳的伤口。 锦帕并不厚,沈婳能感受的到胤祯带着暖意的指尖,一下下的浮过自己的脖颈。顿时一股又麻又暖的感觉袭遍她的全身。沈婳整张脸又开始像火烧,心跳又开始像上次那样怦怦加快。 少女的娇羞全写在脸上,胤祯好看的眉眼泛上清浅的笑意。 “好了。”上好药后,胤祯将柔软的纱布轻轻缠绕在沈婳的脖颈上。耳垂上不免又是湿润一片,沈婳不自觉缩了下肩膀,胤祯眸中的笑意更盛。 气氛隐隐有些微妙,沈婳觉得胸口闷闷的。起身打开房门,走到回廊上,四处张望,见大厅里空无一人,忙出声问道∶“四哥去哪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却满心满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胤祯心里恼火,好像无论他怎么做,在她面前,永远都比胤禛慢一步,她永远都看不见他。 “我还想问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呢,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懂。他刚刚救了我,我难道不应该当面谢谢他吗?”沈婳心里刚对胤祯恢复的一丁点好感顷刻间又消失殆尽。 “你在谢谢他之前,不如也先谢谢我吧。”话音刚落,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大力量,将沈婳拽至回廊的楠木柱上,胤祯一只手垫在沈婳脑后,一只手旋即擒住沈婳一双手,举过头顶,眼神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怒火。 “我想过了,你之所以不记得我救了你,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留下深刻印象,那么,现在我们就来给彼此加深点印象吧。”胤祯说完,便用牙齿挑开了沈婳衬裙的盘扣,然后叼着衣服,一点一点的往下褪。 “胤祯,你疯了!这是在室外!”沈婳剧烈挣扎,一双腿却被胤祯的腿死死抵住。 “你真是他娘的太狗了!”沈婳只觉肩上一痛,胤祯咬着她的肩膀,斜睨着她,眉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婳眼一闭,心一横,不要命的拿头就朝着胤祯的头就撞了过去。只听“咚”地一声,顿时脑子里嗡嗡嗡的。胤祯大概也没想到沈婳会使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眨了好几下眼睛,甩了好几下头,都没能从眩晕感里解脱出来。 见胤祯脚步虚浮,沈婳使出全力,迅速推开他,赶紧将衣服重新穿好,往后院跑去。 …… 出了刚刚这么大的事,估计各位姑娘小伙也没有心思再排练节目了,这哪里是乘风破浪的姑娘和披荆斩棘的小倌,这根本是乘风破浪加披荆斩棘的沈婳才对! 沈婳边跑边在脑瓜里搜刮了仅存的鸡汤热血文,准备给大家好好来个应援,重振士气。 沈婳忧心忡忡跑到后院,眼前的一幕,算是彻底让她傻了眼。 她原本以为会士气低迷、萎靡不振的姑娘小伙们,此刻却和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正热火朝天的在进行训练。 这是沈婳自从认识她们以来,见过最积极最认真最努力的一次了。不由的鼓掌呐喊拍手叫好起来。 见是沈婳来了,众姑娘小伙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我没事我没事,看到你们这个势头,我觉得更没事了!”沈婳没有想到,从古到今被认为最无情无义的一群人,恰恰是最热心肠最温暖的一群人。 “我们这群人都是最卑贱的乐籍出身,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得当朝十四阿哥和福晋您舍命相救,我们当然要卯足了劲去干!”都说越是底层的人民,越是懂得心存感恩,沈婳眼前又起了白霜。 “没错,那就让我们撸起袖子加油干!挣他个盆满钵满,衣锦还乡!我来给你们指导队形和表演,这样就更好看了。”一声姐妹兄弟大过天,沈婳也被大家的拼搏精神感染了,也不管脖子上的疼痛和失血过多的头晕,搬了个椅子爬了上去,开始给大家进行专业的指导。 “哎呀,这样正正的不好看,你们要稍微错开来,这样好似涨潮般有个起落,从一出场就给人视觉和心理上的震撼。” “凤凰,你出场一定要把袖子完全甩出去再转圈,要像烟花一样绽放,到时候我让小厮从上面撒花瓣和金箔,超级好看的呀。” “黄鹂,你和画眉快唱完的时候,先合再分,像我这样做,给孔雀出场留个悬念哇。” “毕方,你要想你们都八百年没见了,再见面应该是什么样的。朱雀可是你全部的信仰啊,你的感情还不够,重新酝酿!” “大鹏,你面前的这个人长相不是从前啦,你认出他以后,你的表演不对哦。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还没出来啊。” 沈婳如一条鱼般,灵活穿梭在各个队伍中。经过她的不懈指导,每个队伍如获新生,传来一阵阵喜悦的惊叹声。 …… 没被选上的白鹤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走进厨房,将一包药粉一股脑的倒进了青鸾的盖碗里。 “各位姐妹们,都这时候了,吃了再练吧。”白鹭和一群年岁尚幼的女孩子们推着装有食盒的三层小车,笑盈盈的走来。 沈婳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环顾四周,有凤来仪的满堂宫灯,已经错落有序的依次点亮。 且说沈婳还是第一次细细打量夜晚的有凤来仪,倒是比她家乡夫子庙的灯会还要五彩烂漫许多,此刻整个有凤来仪灯火通明、富丽堂皇,亮如白昼,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温柔乡。 “白鹤说的对,大家赶紧吃饭吧。”沈婳拍了拍手,招呼众姑娘小伙们赶紧来吃饭。 “白鹤,辛苦你了。当初你因为衣服落选,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没想到你调整的还挺快。”青鸾接过白鹭递给她的盖碗,一饮而尽。白鹭目光闪动,没有接话。 “我的天呐,猫,有凤来仪怎么会有猫。”大家正其乐融融吃饭间,凤凰整个人却如踩了弹簧一样,蹦起来老高。将饭碗一扔,连声尖叫,跑着躲在沈婳身后,瑟瑟发抖。 “她这是怎么了?”沈婳抱着抽抽涕涕的凤凰向众人询问。 “凤凰小时候没饭吃,饿极了只能去抢猫食,被猫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从那以后,凤凰看见猫就和见了鬼似的。”重明赶紧将猫一路赶了出去。 原来盛气凌人的凤凰小时候竟然这么可怜,沈婳轻抚凤凰的背以作安慰。 “有凤来仪从来也不许猫进来的,今天是怎么回事。”精卫放下碗筷,走出去质问小厮。 由于凤凰受惊过度,沈婳便取消了晚上的集训,嘱咐她们好好休息。 …… 沈婳刚一进门,就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告辞。”沈婳立刻关上了门,飞也似的奔向其他房间。 “皇上让你练武难道就是专门为了欺负我的?”沈婳再一次被胤祯抓小鸡一样的拎了回来,生无可恋的被胤祯拖进了房里。 “还疼吗?”胤祯的眼神锁在了沈婳脖颈间的白色绷带上。 “不碰就不疼了,你怎么还不走。”沈婳想起白天的事,仍心有余悸,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和胤祯保持着一米线的安全距离。 “走,去哪里?”胤祯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看的沈婳极为不舒服。 明知故问。 沈婳翻着白眼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褥和一个枕头,铺在地上,就准备躺上去。 只是胤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下一秒就将她抱到了床上,沈婳立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极度抗拒的眼睛。 “我可不陪你睡觉,你要人陪,就回你府里找珈宁知意她们。”沈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醋味有多浓。 胤祯觉得自己数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忍笑道∶“到底从白天起就一直在别扭什么?” “你少跟我好一阵歹一阵的,要恼就撂开手,这样算什么?你不觉得好笑我还觉得无聊呢。”沈婳搬出了林黛玉的经典台词。 胤祯还欲说些什么,就听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这雨下的是越来越大了。”沈婳看了眼窗外,感慨今晚是睡不好了。 胤祯眉头微皱,隐隐觉得这声音不是雨声。忙变了脸色,捂住沈婳的嘴,摇了摇头,将耳朵贴在门上,凝神细听。 沈婳心里好奇,便也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二人打开门一瞧,不禁吃了一惊,整个回廊的地板上不知何时被洒满了透明的玻璃弹珠,此时和着灯光,反射出瘆人的寒光。 “大半夜的玻璃球成精了?”沈婳蹲下身,捡起一颗刚准备玩。就听见凤凰的屋里传出一声声惨烈的尖叫:“啊~全是猫全是猫,走开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鸾的嗓子废了 “不好。”沈婳还未反应过来,胤祯已用轻功飞到了对面,凤凰惊恐的开门就要往外逃,不偏不倚一脚踩在玻璃弹珠上,整个人瞬间凌空而起,胤祯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揽住了凤凰。 “有玻璃球,当心摔倒,谁都不准出来!”其他的姑娘听见异响,纷纷开门,沈婳立刻大声喝止,才避免了另一场更惨烈的祸事发生。 “红姑,赶紧唤人起来把玻璃珠打扫干净,快!”沈婳一边喊着,一边踮着脚快步走到了胤祯身边。 “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沈婳将二人扶起来,见胤祯左臂僵硬,卷起他的袖子一看,关节处果然是有不正常的凸起。 “达哈苏,十四爷受伤了。你快将十四爷背回我府上,不过我府上没有府医,我立刻去找大夫。”沈婳和惊魂未定的凤凰将胤祯架起,抬到达哈苏背上。 “红姑,这边交给你,十四爷受伤了,此事因我而起,我需得负责到底。你务必安抚好姑娘们,我很快就回来。”红姑连声说是。 “福晋,外面风雨雷电的,你一个人成吗?”一众姑娘看着外面电闪雷鸣,又狂风大作的暴雨天,不由得替沈婳担心。 “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沈婳披了氅衣,撑了伞,立刻往医馆跑去。 “此事不准声张,否则福晋恐难逃过惩罚。”胤祯强忍住疼痛,咬牙对达哈苏吩咐道。 …… 一盏茶以后,一位着褐色马褂长袍的大夫,拎着药箱,被沈婳拖着,湿漉漉的,急急忙忙进了沈府。 一番治疗后胤祯礼貌道谢∶“有劳大夫了,下这么大雨还来,不如换身衣服,我请人送您回去。”幸好只是脱臼,忍痛接上去后,便无大碍了,胤祯活动了下左臂,觉得舒坦多了。 两鬓花白的大夫一边收拾好医药箱,一边摇头,起身作揖辞行。 行至门口,大夫面有羡慕道∶阁下可真是娶了位贤妻啊。” 见胤祯不解,大夫看着外头还未停的雨,想到刚刚的情景∶“老朽本不愿前来,架不住尊夫人站在雨天里苦苦哀求。风太大,她那副小身板,根本撑不住伞。我瞧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嘴唇冻的乌紫,也不知是跑了多少家,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冻死,医者仁心便只好前来。” 大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根锋利的针,每根针都在渴望着他的心血。胤祯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像吞了一口难咽的中药。他眼睛里燃烧着焦灼痛苦的火光,掀开被子,朝沈婳的院落跑去。 沈婳换了衣服,被徐姑姑连灌了三碗浓浓的姜汤下去,却仍是两腮红的胭脂一般,浑身烧的滚烫,头疼鼻塞声重,一连打了十数个喷嚏。 这副身子真是没用,抵抗力也太差了,不过是淋了雨着了些凉,竟然发作的这么厉害起来。沈婳在心里腹诽道。 “哗啦”一声,胤祯推开门,走了进来。 “哎,你的手没事啦。”看见胤祯的左臂如常,沈婳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胤祯却并不急着接话,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让人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渐渐的,沈婳发现他的眼圈开始红了,嘴唇颤栗着。 “那个……”沈婳话未出口,就被胤祯牢牢抱住,喘不过气。 沈婳又准备使劲推开他,惊觉肩膀上落下一片滚烫,紧接着耳边传来胤祯低低的呜咽声。这怎么又哭了呢?沈婳无奈叹气,只得悻悻垂下手,任胤祯抱着。 “福晋福晋不好了。”子衿慌慌张张跑进屋里,见到这副场景,立刻捂眼转过身道:“有凤来仪来人说,青鸾姑娘的嗓子,废了。” …… 有凤来仪今晚注定是个载入史册的不眠之夜,当家两位花魁,主舞扭伤了脚,主唱发不出声。 沈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拖着病体到有凤来仪的时候,恍若置身殡仪馆,到处都是哭哭啼啼的。 “我这还没病死呢,你们倒先哭上了。”众人见沈婳到了,立刻就有了主心骨,殷切的目光齐整整的看了过去。 “青鸾你跟我来。”多年的宫斗剧观看经验让沈婳本能的觉得这事不像是个意外。 “福晋,我一觉醒来嗓子就成这样了,我的嗓子,我的嗓子。”青鸾两个眼睛肿的枣核一样,还在不停的往外冒水。可怜青鸾原本如夜莺一般动听的嗓音,此刻沦落到和《甄嬛传》里被毒哑的安陵容,差不多的声音。 等等,安陵容。 沈婳眼中闪烁调皮光明,拽了拽因为担心她所以陪她来的胤祯。伏在他耳边,让她帮自己去厨房取一块新鲜生姜来。 “切记,一定不能被发现。”胤祯点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我记得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么。”沈婳接了盆热水,拧干手巾,亲自给青鸾擦脸。 青鸾不敢承受,忙接过手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青鸾眼神空洞,噙着泪水。 “饭菜都是一样的,要出事怎么可能只你一人。”这摆明了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生姜拿来了,给。”胤祯将取来的生姜递给沈婳。“青鸾,赶紧把这一大块生姜吃下去。 青鸾犹豫的接过生姜,脸上皱成了一团。“你先吃,吃完之后,看嗓子能不能好一点。”听说可以治疗嗓子,青鸾眼底放出光来,捏着鼻子全部嚼了下去。 “你今晚就先睡在我这里,不要出去,先不说话,明天早起看怎么样。倘或不行,你也别怕,我亲自给你去宫里请太医。”既参与了她的企划案,那就是她的人,沈婳的信条就是,绝不抛弃任何一位合作伙伴。 …… 红姑重新开了一间厢房给沈婳。 “为什么让青鸾吃生姜?”胤祯倒了一杯热水,靠近沈婳身边。沈婳擤了鼻涕,咳嗽了两声。伸手接过热水用来捂手,她的身上因为发烧还是很冷。 “我怀疑她是吃了生半夏。”从前她对《甄嬛传》安陵容被毒哑的事情很好奇,就去查了资料,得出可能是生半夏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又懂的药理?”胤祯吃惊。 “额,从前机缘巧合,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言多必失,今晚差点又掉了马甲,沈婳不敢再多说话,裹着被子胡乱睡去。 胤祯担心半夜沈婳又会蹬被子,病势会发展成伤寒,遂守着沈婳,不敢睡去。 沈婳睡觉果然不老实,忽然一个翻身,上半身被子就被掀开了。胤祯无奈的笑着,弯腰替沈婳重新掖好被子,偏在这时,一道显眼的黄色从沈婳衣服里掉了出来,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胤祯浑身都僵住了。 他认得那个平安符。 前几日,康熙还特意拿了出来,向他们众兄弟夸赞,四哥是如何的懂事有孝心。 她竟然这样珍惜这枚平安符,是以要时时贴身带着。那她又为什么要冒雨给自己请大夫。所以她爱四哥,对自己,就只是同情。 胤祯气的好看的五官扭曲起来,扭头跑到外头雨中,试图浇熄这冲天的怒火,免得又怒气上头,伤害了沈婳。 他可以自残自伤,但是她不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误会重重疑云障障 后半夜的时候,沈婳活生生被不通气的鼻子憋醒。生着闷气,一股脑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沈婳想象中下雨天的潮湿阴冷,反而弥漫着一股干燥又温暖的气息,令人十分舒适。 胤祯不在屋里,沈婳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于是自己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热水治百病,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沈婳准备去看看青鸾。刚一拉开门,见胤祯正伏在回廊的围栏上出神,就连自己开门,他都没注意到。 “十四爷?”沈婳鼻塞声重的疑惑了一声。 胤祯回头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些微的期待,看了看沈婳胸前问道∶“那个平安符看着稀奇,是怎么来的?” 沈婳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平安符,原想告诉胤祯,是四阿哥送的,但转念一想,胤祯最是个多心的人,若是知道了,大约又有一场气要生。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因此笑着回道∶“这是我自己买的。” 胤祯眼神里的零星期待,肉眼可见的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又一层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骗了自己。她是为了四哥骗了自己。 ,到了既定的时辰了,有凤来仪的宫灯,正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 沈婳一心惦念着青鸾,便没留心到胤祯此刻的不同寻常,见胤祯又不说话,只当他是自责害自己生病的原因,哪里想的到是这桩公案。 进屋后,沈婳将蜡烛重新点燃∶“青鸾,醒醒。”一面轻轻推着青鸾。“唔……福晋。”青鸾迷迷糊糊的醒来。 听见青鸾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干涩,沈婳的眼睛顿时亮了,摇着青鸾开心道:“青鸾,你的嗓子好了!” 青鸾整个人一激灵,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声唱了一段江南小曲。一曲毕,青鸾又哭又笑,抱着沈婳不知如何是好。 “我又可以参加比赛了。”青鸾胸口起伏着,很是激动的样子。 沈婳摇了摇头道∶“不,你不能。”既然青鸾真的是因为吃了生半夏才导致中毒的,那此事就一定是人为而非天灾。若不除了此人,只怕后患无穷。 “为,为什么呀。”青鸾目光闪动,抿着嘴唇,双手死死抓着沈婳,她生怕自己抓不住这次机会,就无法挣钱给自己赎身了。 “你先别慌。这只是暂时的,等查出来凶手是谁,我保证还让你归队的,咱们青鸾嗓音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沈婳笑盈盈摸了摸青鸾的脸安慰道。 “折腾了这一晚,也该动一动了。”沈婳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 既然是吃了晚饭才出事的,那厨房就是重点怀疑场所。 饭菜都是一锅煮的,没有理由只有青鸾一个人中毒。唯一不同的,便是饭后大家喝的茶! 要想将生半夏放进茶里,只有生半夏粉。而偌大的有凤来仪,是没有石磨的。那就一定是作案之人,在外面买好了带进来的。既然是生半夏粉,就一定会有药包纸的! 想通了这些,天刚蒙蒙亮,沈婳便跑去厨房,点着蜡烛在厨房找了半天,想看能不能找到药包。探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刚准备走的时候,瞥见了灶里的炉灰。 一不做二不休,沈婳找来一个火钳,将炉灰全部扒了出来,细细摊开仔细搜寻,果然发现还未被烧尽的牛皮纸一角。 “墨玉。”沈婳对着空无一人的厨房喊道。一道白光乍现,墨玉青绿的身影立刻出现。 “喂,追本溯源行不行?”沈婳举着那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纸片,殷切的看向墨玉。 墨玉端详着那张纸片没有接话,沈婳叹了口气,颇为疲惫的嫌弃道∶“果然还是不行,就知道你们男人关键时刻没一个指望的上的。” “怀仁药房。”沈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墨玉,缓缓站了起来。“我虽不能感应到是谁做的,但,我能探查到这药包纸的出处。”墨玉微抬下颚,对着沈婳笑着眨了眼睛。 “啊啊啊,墨玉,我真是爱死你了!么么哒!”沈婳习惯性的,就脱口而出现代流行词语,抬手抱了抱墨玉,朝着怀仁药店就出发。 “呕。”墨玉捂着心口,面色痛苦,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他在灶台边缓缓倒了下去,靠着灶台,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惨笑∶“终于还是反噬了吗?” …… 沈婳颐指气使的站在怀仁药房里,对着一众掌柜伙计,面无表情∶“你们好好想想,这几天谁来买过生半夏,而且还要求研磨成粉了。” “这跟一桩案件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就直接请官府来了。”沈婳勾了勾唇,眼里逐渐阴冷∶“你们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众人立刻面如土色,当时就齐齐跪下道∶“求十四福晋开恩。不是我们不说,是我们确实不知道是谁。” “那就全部写出来,一个个查。”胤祯身后跟着数十位步兵营的士兵,犹如黑云压阵般,立在怀仁药店门口。 “你怎么来了。”沈婳想了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吧。 “墨玉告诉我的。”胤祯眸光黯了一黯,低声嘟哝道∶“我不仅比不上四哥在你心里的位置,甚至连墨玉这个小厮都比不上。” 沈婳戳了戳胤祯∶“你说什么呢。”胤祯迅速换上如常面容道∶“没什么,我们拿着登记的本子,一家家去查吧。” 沈婳翻了翻这两天的登记本,有些不大认同这种方法∶“你们清代又没有医保卡,购药也能实名制吗?”见胤祯皱眉,沈婳忙改口道∶“我是说,就不许购药之人身份造假么。” 谁知那掌柜像是听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急忙道∶“十四福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是要害死草民全家的啊。” “莫说生半夏有毒性,购药者必须用户籍卡登记,就是普通的药,也是要登记的,不然卖药之人,大概就是不想活了。”胤祯将掌柜的拉了起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几天都在店里吧,跟我们一起去,方便认人。” 胤祯手指在登记本上一一对着人名摩挲,突然手指一顿,半眯着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 沈婳够不着,只能跳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发现谁了?” 胤祯合上登记本,转身走出怀仁药房∶“去有凤来仪。”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沈婳的惩罚手段 沈婳和胤祯到的时候,胤禩三人组已经到了。见沈婳不解,胤禩放下茶杯笑道∶“是你身边那个叫墨玉的小厮,喊我们来的。”胤禟也接道∶“具体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你俩刚刚去药房可查到什么了。” 怎么又是墨玉。他不是一向最不喜欢掺和这些事的么,怎么这次好像特别积极,好像生怕时间拖久了,就来不及了似的。 沈婳狐疑间,胤祯已命人将川穹带来。 胤祯一改从前孩子气的玩世不恭,浑身透着冷冽狠绝。外头大太阳明晃晃的挂着,但沈婳却只觉得阴冷。 “我没那么多时间同你废话。毒是你下的还是另有其人?”每个字从胤祯的嘴里吐出,沈婳都犹如待在十二月的大雪天里,冰冷刺骨。 沈婳不由得一惊。不过一夕之间,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川穹面色如常,抬头直勾勾的看着胤祯∶“是我下的。” “你不过有凤来仪最下等的奴才,如何能进厨房?”沈婳立刻拆穿。 在清朝这个封建集权到达顶峰的朝代,无论任何地方,都极其讲究身份等级。类似川穹一般的小厮,只配做些挑水洗马桶的活计,根本接触不到厨房。 “我偷溜进去不行么。”川穹继续狡辩。 “要替一个人顶罪,不外乎就是钱、情、命三种。”沈婳招了招手,青鸾便走了过来∶“你一定很熟悉你们一众姐妹的物件吧。”青鸾点点头。 “甚好。”沈婳勾了勾唇,看着胤祯道∶“如此便有劳十四爷你搜搜川穹。我和青鸾去搜川穹的下处。” 说完沈婳看了一眼大厅里躁动不安的众人,语气凌厉∶“剩下的人,全部待在这里不许动,一会儿红姑点名,谁不在,我就定谁的罪!” …… 沈婳从川穹的下处搜到二十两纹银,胤祯在他身上搜到一张药方。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沈婳顶着个重感冒,又是一夜没睡好,此刻又做这么费脑子的活,只觉得头疼欲裂,不断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面对眼前的证据,川穹开始保持沉默。 “这张方子我刚看了,是治疗年迈之人虚亏之症的。你正当壮年,想必是给家中老人服用的。你若再继续负隅顽抗,应该知道凭我的能力,找出这位老人家不是什么难事吧。”胤祯拿着那张药方,细细看了一遍。 原来胤祯还懂中医,小小年纪还挺博学啊,沈婳心里有小小的佩服。 一听到胤祯说要找这位老人家,川穹顿时失去了镇静,神色开始变的慌张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伤害我……”川穹一时间急的眼眶都红了。 “是我让他替我买的。”白鹤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的母亲常年卧病,所以我给了他买药的钱,让他顺便替我买了生半夏粉回来。” 白鹤直挺挺跪下,目光决绝∶“要罚就罚我好了。我横竖孤身一人,但川穹还有生病的母亲需赡养。” 一时间大厅里出奇的安静,胤祯摆明了不想论断女人间的事,沈婳看了眼置身事外的八爷党四人组,便清了清嗓子。 “白鹤,你损坏白鹭舞衣在前,毒害青鸾嗓子在后。有凤来仪你是待不下去了,把东西收拾好,离开吧。”其他姑娘面有担忧,隐隐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沈婳心里明镜似的,掏出五十两银锭,交到白鹤手上∶“离开以后,拿着这钱,做个小本买卖,或是买块地收租子。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着害人了。” 白鹤抿了抿嘴唇,双手颤抖的接过那五十两的银锭,鼻尖眼圈开始泛起由浅变深的红晕,白鹤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脸,深深给沈婳叩了三个头。 “虽说百善孝为先,但以孝心之名,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有报应报到你母亲身上吗?”处理好了白鹤,沈婳将目光投向川穹。 沈婳叹了一口气,面色放缓∶“川穹,此次扣你一年的工钱。但你的母亲是无辜的,每月药费,开了单子后,来我这取钱就是。”川穹似是完全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一时怔住如雕像,动弹不得。 红姑忙在一边提醒道∶“你个傻小子,还不快谢恩!” 川穹恍若大梦初醒,哽咽着连声磕头,沈婳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再拜。 一时送了白鹤离开,川穹也缓过神来。沈婳以指扣桌,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所有人听好了。做人,就要有做人的规矩。错了就要受罚,但我不会一概而论。不过接下来,无论是谁,再犯者,绝不轻饶!”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 众人一起一起的散去,很快大厅里又只剩下八爷党四人组和沈婳。 胤禩大概是觉得沈婳对于两人的处罚太轻了,虽无心责备她,但语气里到底有些失望。 “生半夏粉如果剂量到达一定份量,可致人终身发不了声。青鸾所食并不多。”胤祯不着痕迹的替沈婳解释,充满了令人意外的关怀之意。 沈婳感激的冲胤祯笑笑,胤祯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沈婳觉得有些无趣,想起墨玉,便突兀的起身,往后院跑去。 胤禩看着原地不动的胤祯,甚觉惊奇∶“十四弟,你怎么还不追出去,不怕她又闯祸?” “她的事,不需要我插手。”胤祯的语调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说完,走向了和沈婳相反的方向。 数日之后,当胤祯回想起此刻的情景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甚至更多。如果他当时追出去,沈婳也不会出事,自己也不会和沈婳背道而驰。 …… 沈婳刚跑进后院,就见到一位身着蜜色长衫、玄色长比甲,梳着晚明发髻的女子。 这个装扮,怎么看怎么都是明朝的吧。这姑娘谁啊,啥家庭背景啊,敢这么大胆堂而皇之的穿前朝服饰。 沈婳出声道∶“请问你是?” 那女子转过头来,相貌娇美,动人心魄,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暧昧神气。 “墨玉遇到了点麻烦,特意托我来报信的。福晋……” 什么?墨玉出事了?果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因,想起墨玉种种的奇怪举动,沈婳没有多想。 “走走走,快走!”沈婳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就跟着那女子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沈婳被掉包将殉葬 沈婳跟着那名明朝装扮的女子,穿街走巷约莫十来分钟以后,终于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停住了脚步。 “墨玉。”沈婳低声唤道。可过了数十秒也没有看见墨玉出现,事情开始变的有些不同寻常。 墨玉从来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怎么会唤不出来,难道真的是出事了?可墨玉并非凡人,这世上谁又能伤害的了他呢?难道说,眼前这名女子竟然不是人吗? 思及此,沈婳惊恐万分的看向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随时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听了这话,低头轻笑了一声,再抬起头的时候,沈婳能明显看到她眼里滔天的恨意,以及能听见她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沈婳心情不自觉的就紧张了起来,鼻尖渗出细密的汗,一颗心砰砰乱跳,脑子里把各种凶杀案都上演了一遍。 “你说得对,福晋。我不是人,我是来取你们满清鞑子狗命的,来自地狱的恶鬼!”那女子脸色煞白,刺耳的笑声像子弹划过玻璃,激得沈婳身上一层层的起着寒噤。 跑!立刻马上麻溜的!沈婳没有缓冲,直接加速冲刺向后跑去! 那女子看着沈婳逐渐远去的背影,面容里有明晃晃的轻蔑之色,几个灵巧的空中漫步后,站在沈婳面前,对她笑着动了动手指,沈婳只觉后脖颈一阵钝痛,便再没了知觉。 …… 京城一大户人家喜房。 芙蕖轻轻松松就杀死了自己的,不知道第多少任新婚丈夫,偷了钥匙,开了库房,像无数次那样,将整座府邸值钱的东西全部搬空。 大功告成后,芙蕖拍了拍手准备回总坛,只见从房梁顶上落下来两个人。 芙蕖定睛一看立刻毕恭毕敬跪下行礼:“参见教主。”芙蕖用余光瞥了眼莲花手上拎着的物什,竟是个容貌倾城的女子! “你赶紧和她换身衣服,扔进去。”莲花将沈婳扔在芙蕖脚边。芙蕖虽不解其义,但莲花的命令她不敢不听,因此立刻和沈婳换了衣服。 莲花见沈婳已换上喜服,伸手点住沈婳的哑穴,和芙蕖二人扬长而去。 …… 沈婳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入目所见皆是耀眼的红,沈婳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差点被地上绊倒,低头一看,沈婳捂着嘴尖叫了起来,吓的连连往后退。 只见地上趴着一位体型壮硕的男子,干涸的血液弥漫在他身体周围。 这是什么地方,眼下又是什么情况,那名袭击她的女子又去了哪里,沈婳觉得自己犹如身在一张大网里。 外头的丫鬟见许久未有应答,便做主推门而入,在看见屋里的情况后,纷纷扔掉手里的洗漱用具,哭喊着跑了出去。 沈婳起身跑到门外,这才发现她所处的这处宅院,完全是陌生的。等等,她身上穿的怎么是喜服,她自己的衣服又去哪了。 沈婳还未反应过来,一对老夫妻便大哭着朝她这里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避让,沈婳就被他们撞倒在地。 那对老夫妻看着地上已经死的肉身僵硬的男子,哭天抢地:“我的心肝,我的肉,我的儿啊……”一通乱叫。 沈婳本能的就想逃,不料刚一转身,那对老夫妻双眼猩红的对着门外小厮喊道:“把这个毒妇给我抓起来!” 靠,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沈婳决定再次发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 “唔……唔”沈婳努力的试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人言。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突然不能说话了,难道她也被下了生半夏粉吗? 见沈婳不言语,那妇人更是笃定异常,顺手就拿了桌上装喜酒的酒壶砸向沈婳,一时沈婳眼冒金星,觉得额头温温热热的,抬手一摸,手指一片粘稠的猩红。那妇人还不解恨,对着沈婳就是两巴掌。沈婳本就重感冒未愈,两下一起,当时就倒了下去。 “你还有脸装柔弱,你把我儿子都害死了,我要你陪葬!”那妇人见沈婳脸色惨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沈婳柔软的腹部踢了十数脚才罢。 一时沈婳只觉得浑身以腹部为点,疼痛向全身呈放射状迅速散开放大。连喘气都成了奢侈。 “夫人,既然她杀了贵公子,不如,就让她殉葬吧,这样大少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莲花用易容术伪装成府里的管事,眼神幽幽的说道。 蜷缩在地上的沈婳,听到“殉葬”两个字,呆愣在原地,脸色透着青灰的死气,陷入无边的惶恐之中。 “不错,就该让这个死丫头给我儿子殉葬,不过这样真是便宜她了!”那妇人十分赞同,即刻命人将沈婳拖了起来。 莲花看了看地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沈婳,双瞳里有不易察觉的狡诈。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停了一口玄色的楠木棺材,那倒霉的新郎官双目紧闭躺在里面。 沈婳用仅剩的力气剧烈挣扎,然而还是被拖进了棺材里。几个壮汉按着沈婳,沈婳睡在那死去的新郎官怀里,眼睁睁看着棺材被合上,无边的黑暗里,传来叮叮咚咚的敲钉声,沈婳用力不断拍打着棺材,可回答她的却只有愈来愈密集的敲钉声。 尸体腐烂的刺鼻味道,熏的沈婳一阵阵头晕恶心。眼下唯一能救自己的墨玉也不在,沈婳犹如游丝般无助颤抖。 比死更可怕的是,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里。 …… 从得知沈婳失踪开始,胤祯已经整整三天没合眼了。这三天他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将整个京城翻了一遍又一遍,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胤祯坐在沈婳的梳妆台前,抚摸着镜前的桌面,仿佛还能看到沈婳昔日对镜理红妆的景象。 小叶紫檀木梳子的齿缝间,还留存着沈婳的几根青丝,胤祯小心拿起,眼前又浮现出,从前他帮沈婳梳理长发,沈婳吵着闹着他弄疼了她,两人互扯头发的场景。 往事历历在目,可佳人却已不知所踪。 胤祯一拳砸在了红木桌面上,如果他当时不赌气,跟着沈婳出去,或许此刻她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描眉化妆。 都是他的错,他怎么还能坐在这里自怨自怜,胤祯面上一紧,牵了马,决心再出去找一遍。 刚出府门,迎面传来唢呐的声响,想来不是娶亲便是送葬。 果然是送葬的队伍,胤祯将马牵至路边避让。送葬队伍见是胤祯忙行礼道:“参见十四爷。” 窝在棺材里三天的沈婳听见这一声,立刻清醒了过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她说不出话,因此便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将棺材板敲的叮当作响,希望胤祯能有所察觉。 棺材经过胤祯的时候,胤祯听到急切的拍板声,疑惑问道:“这棺材里难道有活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四爷伸出的救命之手 管家看了眼有剧烈动静的棺材,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小声和胤祯道:“那是我家公子的夫人。” 胤祯皱眉道:“你们怎么还用活人殉葬,圣上之前就很不喜欢这个陋习。” “我儿年纪轻轻惨遭横死,我们老两口担心他黄泉路上没个照应……”那妇人见胤祯像有阻拦的意思,生怕出什么意外,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胤祯哭诉道。 胤祯抿了抿唇,眸色幽深,心里又记挂着沈婳,况且这本就是别人的家务事,就算是天子也不好插手,更何况他只是个皇子。 胤祯看了那口棺材一眼,终于还是当听不见,牵着马绝尘而去。 沈婳听到胤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无力的垂下了双手,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苗也尽数熄灭,留给她的只有黑暗。 “你个小贱人,你再敢发出声音,别怪我们直接把你杀了再扔进去!”那妇人对着棺材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不会了,她再也不会挣扎了,因为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刚刚,彻底的,破灭了。 …… 听风院。 莲花迈着轻盈的步伐,哼着前朝小调,旁若无人的走进知意的屋子。 “一别数年,姐姐还是这么淡然,只是清减了不少。我还记得从前落难时,幸得姐姐相救的场景。那时候的姐姐风姿绰约,连头发丝儿都是甜的。” 知意正在窗下给胤祯做着初秋换季的衣服,猛然听见莲花的声音,心里陡然一紧,食指有鲜红的血液成珠的渗出。 莲花自幼习武,眼力非一般的好,立刻走到知意身边,扯了块干净的布,三两下便给知意包扎好了。 “想必这是十四爷的衣服吧。”莲花大喇喇的跳上窗台,抬起一只腿,目露不屑。“也只有十四爷的东西,姐姐才会如此上心。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未来依旧会是这样。”知意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给莲花倒了杯杏梨茶。莲花双手接过,一饮而尽笑道:“姐姐还是这么会养生,手艺丝毫不减当年,反倒愈发厉害了。” 知意接过茶杯叹道:“厉害有什么用,不过打发打发日子而已。你看我这院里,哪还有什么人。” 莲花跳下窗台,蹲在知意身边看知意绣花,语气轻松:“所以姐姐才会时隔五年,让人拿着信物来找我。让我替你除了嫡福晋是么。” 知意嘴角噙着一抹好似悲天悯人的笑容:“我没想让她死,只是想让她吃吃苦头,所以我不是特意让你在棺材上留了个洞么。” 莲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歪在知意身上道:“所以啊,姐姐还是个良善人,只有我,是死了以后连地狱都不收的恶鬼。” 知意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了眼假寐的莲花柔声道:“你是有苦衷的,阎王爷不会怪你的。”莲花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说话。 莲花就这么靠着知意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睁着杏仁般的眼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知意:“今儿恰好七月半,够嫡福晋吓个半死的。这是埋葬的地址,要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姐姐说了算。” 知意眸中笑意渐深,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不争世事的模样,接过那张纸,攥在掌心里。 “那我就先回总坛了,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呢。等我空了,再来向姐姐讨杯酒喝。”莲花冲知意扬了扬下颚,一个飞身便不见了人影。 “水月,将这纸条找个妥当人交给四爷。”莲花走后,知意卸下了伪善的面具,脸上漾着欢乐的波纹。 死哪有离间这三人来的有趣。让沈婳痛苦,就是她的乐趣。更何况,硬说起来,她知意可什么都没做。冤有头债有主,让沈婳和珈宁斗得你死我活,大伤元气,她刚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举三得,岂不快哉。 知意歪在榻上,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 胤禛也早已听说了沈婳无故失踪的事,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明面上寻找,只能背地里不断的搜寻。 这一日,他正在街上暗访,突然有一个小孩朝他跑了过来,一手啃着个鸡腿,一手拿了一张纸伸到他眼下:“大哥哥,这是有一个大姐姐,她让我给你的,说是对你很有用。”胤禛来不及细问,那小孩便已跑的远远的,好像生怕被抓住似的。 胤禛半信半疑打开纸一瞧,眼神瞬间怔住,整张脸都流露出悲愤和关怀。胤禛一夹马腹,扬起马鞭,只听“驾”地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 尸体腐烂的气味越来越明显,也不知外面过去了多久,沈婳窝在这棺材里,又饿又累又困又恶心,当然还有铺天盖地的恐惧,一时间真恨不得咬舌自尽算了。 可是,即使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她也依旧活的好好的。 胤禛赶到的时候,见是一片家族墓地,四周寸草不生,只有造型可怖的枯树枝上挂着些,新旧不齐的布条。 惨白的月亮发出瘆人的寒光,斜斜的照在冰凉的石碑上。低旋的乌鸦发出阵阵凄切的叫声。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竟然就被活埋在这片土地下! 胤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眉宇间尽是凶悍的神色,咬牙切齿,目光里有不容掩饰的狠戾之色。 他开始发疯一样的,穿过没过膝盖的杂草,急切的在墓碑上找名字,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找到了纸上的名字,顾不上找工具,跪在地上,开始徒手挖。 胤禛板着一张脸,神色冷厉可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在一盏茶后,胤禛看见了那口棺材。他站了起来,浑身像是笼罩了一层白霜。 只听“刺啦”一声,胤禛抽出佩剑,使出全部的力气,“哐当”一声,劈开了棺材。 眼前的一幕饶是身经百战的胤禛也不由得泪水横流,悲伤难抑。 沈婳身着一身白衣纯孝,躺在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怀里,那新郎官的一只手还死死锢在沈婳的腰间。 沈婳被突如其来的获救震惊不已,刚一抬头,就见一身玄色镶金长袍的胤禛,他的眼珠像生了锈的锁芯,盯在自己身上,再也转不动了 胤禛朝她伸出了手,沈婳立刻掰开那死掉的新郎官的手,毫不犹豫的将手递给了胤禛。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夜两次的折磨 胤禛手上使劲,等沈婳能站起来以后,一只手托着沈婳的腰,把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等沈婳真的意识到自己脱离那个可怕的棺材后,毫不犹豫的踮起脚伸手就抱住了胤禛的肩膀。 那些无助、屈辱、恐惧、委屈,都在看见胤禛伸过来的那一只手时,完完全全的消失殆尽了。 眼前的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安心。 胤禛也不再克制自己,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了沈婳。直到此刻,他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真实感。 那个在草原上的小姑娘,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颇有默契的同时松开了彼此,凝望着彼此清澈的双眼,互相迎合着吻上了对方。 一时寂静的树林里,只听到两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和吮吸声。 胤禛情难自已,抱着沈婳缓缓放在了地上,单手拽开了沈婳的腰带,沈婳身上的丧服瞬间失去了重心,滑落至腰间,在月光下泛出白皙细腻的诱惑。胤禛的眼神一时死死扣在了沈婳裸露的肌肤上,喉头不住的上下滚动。 沈婳慌忙拉上了自己的衣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胤禛会意,解开了她的哑穴:“四爷,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 岂料已经动情的胤禛根本不给沈婳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俯身压了上去,重重碾压着沈婳娇嫩的唇。刚拉上去的衣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力袭击,再次无奈的滑落。 胤禛一只手探到了沈婳的腰间,手往下用力,将沈婳的长裤一点点褪了下来,露出光洁幼嫩的腿部。胤禛一只大手,一点一点从脚踝一路往上。 沈婳不自觉嘤咛出声,本能的揪住了胤禛的长袍,紧紧抱住他。 不可以,她不可以做出这样错误的事! 意乱情迷间,沈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恢复理智和清醒。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压在他身上的胤禛,玩命推到了旁边。 沈婳捂住自己的胸口,跌跌爬爬找到自己的裤子,手指颤抖的迅速穿好衣服,蜷缩在大树底下,声如幼猫嗫嚅道:“四哥,我们,绝对不可以做出那种事。这样做是要下地狱的。” 沈婳捂住脸,将头埋在两膝之间,自责悔恨不已。自己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人,如何能放纵自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有悖人伦的事情! 胤禛听到沈婳在哭,在这空旷的坟地,这哭声听起来尤为的突兀和明显。胤禛伸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大口喘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要了她很容易,但是他不想强迫她,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意义上的失败。 想通了这点,胤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起身走到沈婳身边,朝她再次伸出了手:“我送你回去。” 沈婳抬起头,拒绝了胤禛的手,自己撑地站了起来,摇晃着爬到了马背上。 一路颠簸,沈婳都只紧紧抱着马腹,再也没有触碰胤禛分毫。 …… 一时到了沈府,沈婳独自下马,她因为着实虚弱,下马的时候,便直接摔倒在地,疼的她直拧眉。胤禛立刻来扶,沈婳往后挪了挪,爬起来转过身,一溜烟往府里跑去。 胤禛看着自己再度落空的手,眸色一黯,眉头微皱,看着沈婳离开的方向,深呼吸了好几次。 终于认命似的,一人一马,拖着长而孤的影子,掉转了方向。 …… 沈婳回府后,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吃饭喝水,不肯洗漱,只一个人缩在椅子上发抖。 胤祯闻讯赶来,一脚便踹开沈婳的房门,巨大的门板断裂声,让沈婳又想起了那日钉棺材板的声音,不由得失控抱住自己的头高声惨叫。 胤祯见此,不管不顾的立刻就上前抱住了沈婳,受了巨大刺激的沈婳在胤祯怀里拳打脚踢,痛哭不已,胤祯一声不吭,无论沈婳如何折腾,他都没有半分松开手。 不知过了多久,狂躁的沈婳终于渐渐安稳下来,胤祯命人打了盆温水,也不顾什么身份不身份,也陪着沈婳坐在地上,用手巾给沈婳擦拭身体。 借着这温情脉脉的空档,沈婳将这几天的事情和盘托出,不过省去了和胤禛刚刚的香艳片段。 胤祯听的脸色越来越冷,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雪,眼神也变得越来越阴森,冷冷的看过去,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胤祯的手在触碰到沈婳的脖子时,猛然停住。一双眼睛似要喷火一般,盯着那上面深深浅浅的红色。 那不是伤口,而是一个男人的吻痕! 胤祯神色黯然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凉之色,绝望又愤怒的情绪像狂啸一般袭卷他的心房,胤祯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他直接将沈婳拽了起来,拖到椅子上,双眼通红,盛着可怖的怒火。 沈婳剧烈挣扎间,胤祯已用一只手将沈婳两只手擒住,举过头顶。另只手将沈婳身上的丧服往下一褪,顿时气的浑身颤抖。 沈婳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上,散布着星星点点又密集妖艳的红,那刺眼的红色仿佛一张张诡异的笑脸,在肆无忌惮的狠狠嘲笑着他。 胤祯已全然失去了理智,眼里寒光逼人,暴躁的脱下沈婳全部的衣物,想要去验证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哐当”一声,椅子旁的案几,上面放置的茶杯被晃动掉落在地。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让胤祯停下了动作,沈婳立刻就想逃出去,不料她腿上一软,整个人眼看就要栽在那碎瓷片上,胤祯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滑了过去,翻身抱住沈婳,自己结结实实就躺在那碎瓷片上,而沈婳毫发未伤的睡在他的身上。 沈婳踉跄着起身,用衣服把自己重新裹起来,一步步往后退,远离胤祯这个炸弹。胤祯也站了起来,松绿的长衫上开出点点炫目的红花,有青花瓷的瓷片镶嵌在他的体内,令人无法忽视。 沈婳退至床边,一个趔趄,坐到了床上。胤祯双手撑在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婳,脸色不善,心里像被刀剜了一个口子。 “告诉我,你和四哥到底做了什么!”胤祯怒不可遏的咆哮着,声音像七月天的闷雷,砸在沈婳已经接近崩溃的心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心求死的沈婳 沈婳低下头,脸色憋的通红,手指不住的抠着早已变形的床单。渐渐的,胤祯看到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由点到线的,从沈婳的眼睛里掉落。 而他的一颗心也像这些最终化归虚无的眼泪一般,飘飘然不知往何处去了。 胤祯无力的直起身,一向健壮的体魄,此刻却像是一阵微风就能吹出窟窿般的脆弱。脚步虚浮,闭着眼一步三叹的走了出去。 沈婳立刻起身从后面拉住了胤祯的袖口,哽咽道:“十四爷,我没有,我没有和四爷发生什么,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见胤祯不为所动,沈婳近乎哀求:“胤祯,我真的没有,你信我好不好。” 听见背后沈婳哭到失声的声音,胤祯脸色煞白,惨然一笑,低头看了眼沈婳紧紧握住自己袖口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他听见沈婳轰然倒地的声音,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如今的他们,他没有转身,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呕。”沈婳数病齐发,加之此刻泫然心痛,竟生生呕出一大滩血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轻飘飘的,就像是随风而逝的柳絮,无根无萍。 …… 胤祯浑身蔓着肃杀之气,所见之人不由得胆寒,都不敢靠近,他一路疾驰,到了胤禛府邸,毫无顾忌的闯了进去。 胤禛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在正厅里早已等候多时。胤祯阴沉着脸,掏出佩剑,直抵胤禛的喉咙。 “我赶到的时候,她正睡在棺材里的尸体旁边。”胤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依旧心中悲痛,久久不能平静。 “我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浑身冰凉,打着哆嗦。满头满身的汗,脚上如有千斤重的一个包袱,站都站不起来。惊疑不定的眼里,全是绝望和无助。”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此生都无法放任沈婳不管了。 “你和她到底有没有……”胤祯拿剑的手由于巨大的心痛,开始颤抖,咬着牙问道。 胤禛听了这样的质问,忽的生起气来。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胤祯在乎的却只有那一件事么。故而到嘴边的话就被他咽了下去。 胤禛的沉默更加笃定了胤祯心里最不愿意的那个答案,他突的抬起剑,往胤禛肩上砍去。胤禛闷哼一声,肩膀上瞬间猩红一片。 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元绾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命府医给胤禛包扎。而后走到胤祯身边,冷冷的扇了胤祯一巴掌道:“既然十四弟怎么也学不会兄友弟恭四个字,四嫂今日就越俎代庖,替德妃娘娘和四爷好好教教你!” 元绾沉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的发妻,砍伤自己的亲哥哥。十四弟这么多年,竟就只学会了这些吗?” 见胤祯不服气要开口,元绾出声打断:“四嫂虽和十四弟妹交谈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懂规矩讲礼数的人。名节对于女子有多重要,十四弟不会不知道吧。” “况且两个人在一起,要连这点信任也没了,还说什么长久夫妻,不过是唬人的谎话罢了。”元绾看着胤禛肩上见骨的伤口,只恨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打轻了。 “十四弟请便吧,如今府里忙得很,只怕没人有空送你。”元绾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胤祯收了剑,脸上讪讪的,离开了胤禛府邸。 …… 一时胤祯又回到了沈府,见门口多了好些马匹轿辇,觉得奇怪,进府以后,发现府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行色匆忙,在沈婳的屋子里进进出出。 胤祯下意识就猜到可能是沈婳出事了,立刻跑到沈婳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只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侧眼一看,正是星洛手持长鞭,眼睛发红,瞪着他。 星洛还欲展开第二鞭,富清忙拉住了,冷面道:“打死了又有何用,不如留着。也让十四爷体会体会十四福晋如今正受着的钻心蚀骨之痛。” 保泰也走了出来,面色阴郁,愤怒的直发颤,手指着胤祯,嘴角抽搐着,破口大骂:“爱新觉罗胤祯!你根本不配为人!” 胤祥忙扯过要动手打人的保泰,拍了拍胤祯的肩膀沉吟道:“十四弟,星洛什么都听见,看见了。这次你的确做的过分了些。” 星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冲了过来,通红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指着屋里喊道:“你知道我额云浑身上下受了多重的伤吗!大夫说她,脾被踢裂了,胁肋也踢断了五根,因为你又悲痛过度致心悸肝瘀,前几日的风寒未愈发展为伤寒,现下高烧烧的浑身滚烫。” 星洛哭的浑身无力,扶着门板跌坐在地,怆然痛哭:“大夫说,额云她一点求生意识也无,治的了病治不了命,恐不是人力可以强的。” 富清赶忙上前抱住了星洛,星洛伏在富清的怀里,哭到几近昏厥。 胤祯整个人开始战栗了,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膨胀,逐渐沸腾着像周身扩散。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痛苦,无法扼制,强悍而凶猛,冲决了他所有的感官。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如死鱼般呆滞,丧胆失魄。 他缓慢又沉重的滑落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后脑勺,低头哽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伤的这么重,我一定不会……” …… 话说墨玉因为那天反噬受伤,便去了昆仑山疗养,如今三天已过,便施了法立刻赶了回来。 刚进府中,墨玉就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只见吴兰若顶着双核桃一样肿胀的双眼,跑了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墨玉,你怎么才回来啊。” 一句未了,复又哭了起来,墨玉忙拽着吴兰若高声问道:“是不是沈……是不是福晋出事了!” 吴兰若闭上眼,用力点了点头:“大夫说,福晋,福晋可能挺不过去了。我知道你一向最有办法,你快去看看她吧。” 墨玉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响,好似有无数的蚊虫在耳边乱飞,啃噬着他的心,令他痛苦不堪,甚至顾不上暴露身份,一个闪身就到了沈婳床前。 看着面前仿佛被风干一样,随时都要枯败而亡的沈婳,墨玉的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的绝望神色。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笑眯眯的充满生气的抱着他,说她爱死他了,还和他么么哒。 他不过只短暂的离开了三天,为何再见时却要面临永别。 墨玉念了个咒,再次潜入地府,果然看见脸色苍白无血的沈婳,跪在钟馗面前,怎么都不愿意回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婳休了胤祯 墨玉拽起沈婳,面有微怒:“为何下跪,你不是说自己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么。” 听见是墨玉,沈婳睫毛微动,抬起了脸,咬了咬嘴唇,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抓我的人骗我你出事了,我又找不见你,我……”沈婳语无伦次,下一秒就被拥进墨玉瘦弱却坚实的怀抱,墨玉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有种抚慰与治愈人心的力量。 墨玉感受着沈婳的颤抖,那滚烫的眼泪,像岩浆一般,将他灼伤。“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的。” 钟馗瞧见这一幕,颇有些不自在的嗽了两声。“墨玉,你应当知道你如今自身都难保……” “我会带她回去。请钟馗大人放心。”墨玉不愿被沈婳知晓他的身体有异,紧握住沈婳的手往阳间走去。 沈婳摇着头拽着墨玉,不肯往前,又是赌气又是伤心,别扭道:“我,我才不要回去。” 墨玉了然于胸,摸着沈婳的头,笑容舒展如春日的阳光,令沈婳有些恍惚:“别怕,这一次我不会走。” 沈婳的神情不觉有些诧异的愉悦:“上一次你也这么说,可是……” 墨玉微微垂下眼眸,颇有些心疼:“我保证,这一次,我绝不离开你半步。” 他怎么会再次离开呢,他也不敢再次离开了。他比她更害怕分离和消逝。 即使为了她,他也会活下去。墨玉清冷的眼光中,有幽蓝色的火焰正在跳动。 …… 沈婳醒来后,在床上坐了一天。墨玉知道,她在积极谋划未来的道路。她一向都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 临近黄昏,沈婳终于动了一动,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桌边。墨玉很自然的立在一旁帮她研磨。 经过这大半年,沈婳的字说不上很好,但已足够日常使用了。 她蘸满了墨,墨玉抬眼瞧了瞧,纸上赫然两个字,写的是【休书】。这可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墨玉轻笑。 写好后沈婳开了房门,胤祯立刻站了起来,一时两人默然以对。 “这是给你的。”沈婳将捏着休书的两个手指松开,那休书好似落叶般,挣扎盘旋掉落。 沈婳旋即关上了门,一眼不愿再多看。 胤祯拾起看时,上书:完颜海若,有夫爱新觉罗胤祯,因多心怀疑,对其失望积怨已久,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完颜海若 康熙四十二年 七月十六日。 众人脸色俱是一惊,想过沈婳会生气,却没想到她竟敢直接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夫君!大家伙纷纷看着僵如雕像的胤祯,呼吸声不自觉都变小了。 胤祯又气又愧,双手靠近身体,紧紧抓住衣角,耷拉着脑袋,转身离开。 见胤祯离开,沈婳缓缓沿着房门坐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仿佛一直囚禁在自己身上的枷锁终于被解开。 愿往事如风过无痕,只是,风吹过,真的能无痕吗? …… “竟还有这种有意思的好事。”延禧宫内,惠妃听了子亦的禀告,脸上就像是干涸的土地上开出一朵盛放的花。 她已经数次被沈婳压制,如今自然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打个漂亮的复仇翻身仗的。 “子亦,咱们宫里的紫薇如今开的正是好风景,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各位命妇,过来赴宴赏花。”子亦嘴角动了动,屈膝行礼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 有凤来仪。 沈婳卧在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紫檀木雕着九尾狐纹样的贵妃榻上,上面铺着,秋香色绣着石榴花的盘金丝织羊毛毯,怀里抱着已经大了一圈的小一,看着眼前一组又一组的选手排练。 姑娘小倌们都已听说了这几日的事,无不心疼沈婳。又见沈婳身体抱恙,还每日亲来指点,更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小丫头,你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谢羽清单手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毫不在意的四仰八叉的竖着躺在了沈婳的贵妃塌上。 这哪里还有世人口中半分谪仙人的样子,沈婳咂了咂嘴往里挪了挪,怀中的小一龇着嘴,目露凶光。沈婳忙轻抚它毛茸茸的脑袋,示意谢羽清不是外人。 说起来,小一自从被墨玉教养过以后,倒确实听话多了,甚至还晓得像刚刚那样,随时保护自己。 “小丫头,你还别不信,你去弹个琴自己就知道了。”谢羽清目光迷离,仿佛借着沈婳穿越回许多年前。 沈婳不服气,随手拿过琴,连护甲也忘了绑,顿时一阵激越磅礴的琴声,从沈婳毫不相称的,水葱似的指尖流淌出。在平静的大厅里,激的众人内心澎湃,充满热血。 正当大家沉醉其中时,只听“嘣”的一声,一只琴弦陡然跳了出来,音乐声戛然而止。 一时不知是指甲崩断了弦,还是弦划断了指甲,总之二者是双双阵亡了。 沈婳愣愣的看着那只跳脱的琴弦,上面还染着断甲的鲜红。 谢羽清从贵妃塌上坐起来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再高超的技艺也抵不过心散了。” “丫头,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情爱一事,是世间最曲折迂回的事,不是那么好结束的。”谢羽清难得的清醒,面上似有凄然之色。 沈婳扬了扬下颚凄楚一笑:“自古情爱便是多少女子的劫。受苦的时候多,享乐的时候少。于我,已是两次,此一生便再不想了。” “你今日喝了这些酒,可别赖账。”沈婳行至谢羽清身边,活脱脱一副资本家的嘴脸。 众人听此,顿觉松了一口气,便都掌不住,笑了起来。 子衿拿着张赭黄的请帖,四处张望着进了有凤来仪。一见了沈婳,立刻一路小跑,屈膝行礼,递上那请帖。 “宫里惠妃娘娘的请帖,说是延禧宫里,紫薇花开的正是好风景,邀福晋于七月二十日进宫赏花赴宴。”子衿屈膝行礼道。 “我已不是十四福晋了,我可不去。”沈婳都懒得将那请帖翻开,仍交还给子衿。 子衿有些为难道:“福晋,虽然您,您是休了十四爷。但是自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皇家是不会承认的。” “她若真心请我,便将那抬头改了。我以蒙古科尔沁格格或者后金公主的身份入席。否则,我是断然不会去的!” 惠妃?呵,沈婳冷笑了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个鸿门宴,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脸缺心眼儿柠檬精 惠妃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啊。晚饭时,竟真的巴巴特意派了子亦,亲来送换了抬头的请帖。子亦颇有些歉意,替惠妃传了话。大意是说,从前她无意得罪了沈婳,如今已思过,正想趁着这赏花宴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况且自己之前也说了,若换了抬头便去这样的话,若再推辞,恐不好看,况又要额外生出多少事端来。左不过那日多防着些也就是了。 一时沈婳接过请帖,略陪着说了两三句客套话,二人方散了。 没过几日,便到了七月二十。这日早起,沈婳便挑了一件紫薄汗色绣着花鸟图的旗服,大拉翅上也只装饰了些绒花和点翠,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但仍抵不住她整个人如水晶般熠熠发光。 星洛不放心沈婳,便央着前去,沈婳担心星洛的性子,万一真有什么事,必然是忍不得的,便宽慰了星洛几句,只带了子衿子佩,一并墨玉三人,乘车往紫禁城去了。 及至到了宫门口,已然停了好些命妇的车。沈婳远远的瞧见八福晋微澜,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就当是打了招呼,笑着快步走了过去。 微澜一见沈婳,立刻从一堆脂粉里抽身出来,亲热的拉着沈婳的手,彼此互相行礼。 “听说你伤的极重,还以为今日你来不了了。”微澜抬手摸了摸沈婳因受伤而愈发变尖的下巴。 沈婳低头不语,那日她从地府回来,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又如何与人言呢。 “该进去了,别误了时辰,再落了话柄。”墨玉用术法隐了身,在沈婳耳边提醒道。 沈婳点了点头,拉着微澜,闲庭散步似的往延禧宫走去。路上的女眷大多都是今日宴会的宾客,三三两两的,谈笑声络绎不绝,倒是给初秋静谧的紫禁城染上了一丝生气。 正走着迎面不知是哪个作死的,着一身水红色上绣花开富贵的旗服,丰鼻翘唇的女子,拦在沈婳面前,勾了勾唇笑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十四福晋么。我可听说您最近都沉迷于有凤来仪,甚少出门。怎么今日,终于舍得离开那温柔乡了么。” 一时间周围的女眷皆停下了脚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毕竟沈婳办的那个比赛,在外人看来,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微澜先一步走上前,被沈婳拦住。她不愿牵扯无辜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沈婳走到那女子面前,假模假样嗅了一口,赞叹羡慕道:“你这衣服清香扑鼻,又爽朗非常,一定是熏香里加了枸橼(柠檬)的缘故吧,那枸橼可是个稀罕物件呢。” 那女子听沈婳如此奉承,不由得飘飘然起来,挑眉道:“那自然,我的衣服都是用特制的熏香,当然味道不同于常人。”其实她也不知道那熏香里到底有没有枸橼,只是沈婳都那样说了,她当然要应承下来,撑足面子的。 “怪不得你这一身的酸味呢。”沈婳捂嘴笑道,说完还装模作样的用手扇了扇。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沈婳原来说的是,拈酸吃醋之辈,先是微微吃了一惊,而后抿了抿嘴,然后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发现自己被戏耍了,那女子气的脸色通红,伸出食指,气急败坏指着沈婳。 沈婳倏然收起笑容,将那女子的手挪开,压低声音冷笑道:“你不就是自己想去又没本事去么。要是缺钱,我可以先帮你赊账,要是没胆子,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说完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撞着她的肩膀就走了过去。 那女子喘着粗气恨恨跺了脚,上前就想扯沈婳的头发,谁知沈婳余光早就瞥见了她这老掉牙的招数。反而故意加快脚步,等她快够上自己的时候,灵巧的转身,那女子被惯性扑了个空,直直栽到了地上。 “刚刚已经很给你脸了,是你自己不要扔地上的,可怨不得我。”沈婳凌厉的眼神令在场诸人不寒而栗,十四福晋悍名,当真所言非虚。 …… 因出了这插曲,沈婳和微澜到达延禧宫时,就晚了些,太监高声唱诵时,一时整宫女眷齐刷刷的朝宫门处望了过来。 投过来的眼神里有探究、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当然必不可少的有嫌弃和憎恶。 沈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参加各种红毯大秀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得到的眼神,竟和现下如此相似。 因此沈婳见怪不怪,在各色的眼神洗礼中,镇定自若的款款走到惠妃面前,规规矩矩行了礼:“来的路上遇上了一只乱吠的狗,耽误了些时间,还请惠妃娘娘不要怪罪。” 宫中是一向没有秘密的地方,刚刚的事情迅速就传遍了整个宫里。因此大家听见沈婳如此形容,不由得更加对沈婳议论纷纷、评头论足起来。 她这性子果然是独树一帜的。 元绾低头一笑,率先走了出来,细细打量了沈婳好几眼道:“我今儿才算是得了机会好好看看你了。” 因为差点和胤禛做出那挡子事,沈婳心里对元绾是有愧疚的,忙软语道:“四嫂太抬举了。” 说心里不芥蒂是假的,但元绾与胤禛到底也算是少年夫妻,更何况,他的丈夫是有宏图大志的,注定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因此神色里有渐渐妥协的意思。 “你确实,很好,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你。”沈婳皱了皱眉,她听不懂这位未来的一国之母,突然冒出来这句的意思。 “何苦在这打闷葫芦,也随本宫游玩游玩这花园如何。”惠妃调笑着走到她俩身边,拉着沈婳的手,指着满院的紫薇花,神色颇为自得看向众人:“难得大家聚一聚,都不要拘谨才是,你们看我这宫里的花开的好不好啊。” 沈婳心里腹诽,这哪里是选择题,根本就是道填空题。而且这答案除了好,还不能有别的。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便只好翻着白眼跟着众人一齐说了句好,这整整齐齐的一声,颇有些上学时糊弄老师的意思,倒把沈婳逗笑了。 惠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勾勾的看着沈婳,似笑非笑道:“本宫记得十四福晋才学斐然,二月二那日真可谓是技惊四座,令本宫至今难忘。今儿个又是赏花时,不知本宫能否有幸再听十四福晋吟诵一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话音刚落,太子妃忙怪笑道:“惠妃娘娘,今儿是赏花,您又考人家。那起儿不知道的小人啊,又要背后乱嚼舌根,说您欺负人家。” “是啊是啊,太子妃说的是。之前二月二乃那是老祖宗的规矩,十四弟妹先行准备的啊,已是神思已尽,如今又何必再突击难为她呢。”大阿哥的福晋也帮腔道。 “这可不一定,听说十四福晋日日流连青楼楚馆。想来学问一定是增进不少。”也不知是哪位官员的福晋哂笑说道。 见有人起了这个头,又一位媚眼如丝的,着银珠色旗服,打扮的十分妖艳的女眷,把玩着自己的护甲抬眼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众人顿了顿,都以为那女子是要替沈婳开解,没成想那女眷娇俏的笑了声,真叫人酥到骨子里。眼里一片鄙夷之色,面向众人解释道:“我是说,还不晓得增长的是哪方面的学问呢。” 这话说的颇具攻击性,一时众女眷个个晦暗不明的笑着,羞的脸飞红,仿佛她沈婳此刻就是一出活色生香的香艳戏的主角。 “身为一个女人,就该好好一心一意呆家里。成天做那些事,还美名其曰什么比赛,真是不知检点,丢人!” “可不是,真丢咱们京城贵女的脸!”越来越多不堪的指责涌进了沈婳的耳朵里。 沈婳冷眼旁观着这一出,感慨惠妃的手段还是这么没有创意,一来二去,反复的就只有这些,她应付的都快要倦了。' “晓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园中最上春。桃李无言又何在,向风偏笑艳阳人。”沈婳踱大家此刻的嘴脸,配上这首唐朝杜牧的《紫薇花》一诗,倒是十分的应景。 沈婳吟诵完,却没有得到她意料中的夸赞,众人看向她的神情反倒更具有敌意了。 沈婳正纳闷间,只见一位着桃夭色衬裙,梳着小两把头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子嘟哝着跑到惠妃身边。 “这诗里一句紫薇花都没有,做不得数的。你这分明是讥讽我们没文化,随便弄一首糊弄我们大家的!”沈婳扑哧一笑,这小丫头简直是我方友军派过去的卧底! 小丫头见沈婳嘲笑她,更生气了,冷眉倒竖,气鼓鼓的拉着惠妃娘娘撒娇道:“娘娘,十四福晋这般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你不罚她我不依。” 元绾是个素来有文化有知识的,因而知道这首诗,便想出声替沈婳解围,忽的看见太子妃尖锐的眼神,怕连累胤禛,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惠妃点头道:“十四福晋,若是十分勉强不能便罢了,如此这般,着实有些得罪人了。想来你来京中时日不多,这紫禁城的规矩,还是得有人好好教教你才是。” “一群蠢货。”沈婳不屑一顾道。 微澜瞅着气氛不对,忙使了个眼色想提醒沈婳稍安勿躁,却已是来不及。 惠妃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命两个嬷嬷押住沈婳,迫使她跪下,居高临下,目光森然,贴近沈婳的脸,面目狰狞:“十四福晋,你这习惯性的以下犯上可不行。本宫位同副后,若是此刻放纵不管,日后恐难服众,倒不如十四福晋受点苦,本宫一定会感激你的。” 惠妃直起身来,翘着二郎腿,声色俱厉对子亦道:“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 子亦得令,精神抖擞的走到沈婳面前,素手一抬,沈婳已经感受到凌厉的掌风,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 “住手!立刻住手!”李德全的声音突兀的闯了进来。 沈婳侧头一看,一道明黄的身影已接近眼前。“皇上驾到。”李德全站直了身子,声音高亢嘹亮。 众人哗啦啦的即刻跪下,一时间静的可怕。 康熙看了眼惠妃道:“你不是跟朕说要举办什么赏花宴,怎么又开始拷打海若。”说话间,已命李德全亲自将沈婳扶起。 惠妃捏有把柄,气焰自然不比从前,语气里颇有些得意:“十四福晋先是用诗句侮辱在先,后又对臣妾出言不逊在后。屡次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无视法纪。臣妾承蒙圣恩,有后宫协理之权,自当为皇上排忧解难才是。” 康熙摆手无奈道:“你少找她点麻烦,就是替朕排忧解难了。”听了这话,沈婳肩膀一动,没忍住笑了出来,冲着惠妃眨了眨眼,惠妃一双手攥的死死地,瞪圆了眼睛盯着沈婳。 康熙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元绾身上,指着元绾道:“好孩子,你和老四一样的公允,就由你说说到底所谓何事。” 元绾便慢条斯理的将事件起因娓娓道来,连同沈婳的那首诗,一起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不过省略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是她实在说不出口,二是怕康熙听了生气,若追究起来,可就无意中替胤禛树敌了。 她和胤禛一直以来的准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惠妃听完,生怕被沈婳抢白,忙急着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皇上你听听,此事是不是怨不得臣妾。确实是十四福晋无礼在先的。” 元绾和沈婳互相看了一眼,满眼的同情。 果然康熙在听了元绾的转述后,先是放声大笑了几声,而后嗤之以鼻的看着惠妃,整张脸都写满了嫌弃两个字:“你日后若是有空,别老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多读两本书才是正经,别贻笑大方了,朕都觉得丢人!” 惠妃愣神间,沈婳被康熙牵着,带到众人面前,一改刚刚的鄙弃,眼神里流露出欣赏之意,对着疑惑不解的众女眷解释道:“海若念的,乃是唐朝有小李杜之美誉的杜牧,所写的《紫薇花》。” 刚刚还嘲讽沈婳的那群人此刻个个吓的面如土色,纷纷拱肩缩背,或是躲在假山后,或是蹲在花坛下,都不敢再现出头来。 “为何单挑这首?”康熙好奇问道。 “因为这诗有气节。”沈婳看着面前一群看好戏的跳梁小丑嘲讽道:“初秋绽放的紫薇不与早春的花争奇斗艳,等到春日的花儿都败了时,紫薇花便迎风笑看。” 康熙只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沈婳的弦外之音,不由得笑着鼓起掌来:“好,这诗正对时对景,若儿真不愧是朕儿媳妇中第一得意之人,朕心甚悦!” 众人见康熙如此,一时面面相觑,再不敢对沈婳,有丝毫造次怠慢之意。 …… 康熙仿佛特意来救场似的,解决了此事,又好生教育了惠妃一番,无视惠妃的邀请,重新回了乾清宫批阅奏折。 惠妃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这是她的场子,她需得立住了才行。这宫里的风向从来都是由恩宠决定,惠妃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的沈婳,微微扬起了下颚,眼神越发阴毒。 刚刚不过是虚晃一招,眼下要做的事儿,才是她此次举办赏花宴的重点。 子亦会意,领着几个宫女,开始一一给众人上茶。经过沈婳时,子亦故意失手,将茶汤一股脑的都洒在了沈婳的衣服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蝴蝶胎记惊醒憨甜一梦 惠妃见状,即刻走了过来,对子亦凶狠骂道:“我看你是越大越回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盖碗都端不稳,不如打发了走,免得别人笑话,这堂堂延禧宫,连个规矩礼数都没有,都成了野人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婳抬头望着天,只当听不懂惠妃这字里行间的指桑骂槐。 子亦哭哭啼啼被拉走后,惠妃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管怎么说,十四福晋也该换身衣服才是。不然,圣上若是问起来,还以为本宫又把十四福晋如何了,这可怎么好呢。” 这一捧杀,沈婳一时又成了众矢之的,承载着众人因为嫉妒而怨恨的目光。 她本不想换衣服,但初秋时节,她只穿了这一件,此时湿答答的贴在身上,着实有些不好受。再者,惠妃该使的招应该也就尽了,只是换个衣服,想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那就劳烦惠妃娘娘带个路吧。”惠妃听如此说,面露喜色,忙亲自领着沈婳进了内殿。 “我要换衣服,你就不必跟着了。”沈婳对墨玉小声说道。墨玉红了脸,便止住了脚步,不再往前。 子亦从后院悄悄潜伏了过来,趴在内殿的窗户上,偷偷往里看。 沈婳换了件苍葭色,绣着山水图的旗服,越发显得她娴静淡雅,气质出尘。她站在娇艳的紫薇花花丛里,真个是人比花娇,竟是生生把花比了下去。 经历了刚刚的打脸事件,惠妃倒是变的安静许多,也不再为难沈婳,众人因为康熙的原因,真心假意的,也都愿意和沈婳亲热。 沈婳便放松了许多,尽情享受着宫里的美食佳酿,和众人放开了玩耍唱歌,一扫之前的阴郁。 不多时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众女眷陆续告辞,却唯独不见了沈婳。惠妃慌了神,忙命宫女太监去找,大家也纷纷满宫里搜寻起来。 元绾是最先发现沈婳的,拿着帕子摇头宠溺的捂嘴笑了起来。众人围过来看时: 只见沈婳随意卧于延禧宫后殿紫薇花下的石凳子上,香梦沉酣,纷纷扬扬的紫薇花落了她一身。满头脸衣襟上皆是红香散乱,额头的碎发随风飘扬,双颊酡颜,小而薄的唇像是染了玫瑰露般娇艳欲滴,香艳又妩媚。 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下,已被紫薇花掩埋了大半。再看沈婳身下,枕着厚厚的一层紫薇花。 美人醉卧,即使同为女子,也不由得心动神痴。 众人看向沈婳的眼里多了些倾佩,倾佩她能如此纵情纵性的,在这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京城里,如此快活的做自己。 微澜和元绾忙把沈婳从石凳上架了起来,亲自送沈婳回了沈府。 一梦香甜,是灿烂热烈的夏日盛宴最后的狂欢。 …… 翌日一早,送走了来请安的各宫嫔妃,惠妃便命子亦请来了太医院的郑太医。 “郑太医,如今夜里可还睡的着?”惠妃斜倚在赭黄色的软榻上,子亦跪着,双手举过头顶,捧着粉青色的汝窑瓷盘,盘子里是剥好了皮的,水灵灵的葡萄果肉。惠妃拿着银签,正细细咀嚼回味。 郑太医心知肚明,深深叩拜了下去,再抬起头时,眼里犹如一潭死水:“奴才但凭娘娘吩咐。” …… 胤禛随意穿了件露褐色家常长衫,正坐在御花园看书,他本想去看看德妃,只是德妃刚从惠妃那回来,说要换身衣服,又说走乏了,让胤禛稍后再来。胤禛心知肚明,只说了句那我先去别处,等会再来叨扰额娘,便顺道走去了御花园欣赏秋景。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子亦本还在想,要去何处才能找到胤禛,没成想竟然送上门来。 子亦故意发出声响,引得胤禛前来假山处。透过假山空洞看见胤禛已至,子亦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人分饰两角,变换着嗓音。 “哎,你听说了吗,十四福晋身上好像有什么恶疾?” “哇,这可不敢胡说,要是被十四福晋知道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错不了,错不了。我看十四福晋自己都还不知道呢。那天赏花宴,我看见她腰部有个蝴蝶纹样的胎记。我家邻居死的那个姐姐,你知道吧,她死前我去看了一眼,一模一样的!” “哎呀,那可不得了。咱们得赶紧通知十四福晋啊。” “说什么说,这可不能说。万一十四福晋要是没事,咱俩可就完了。快走快走,快别让人听见就不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子亦看着胤禛变的越来越焦急的脸色,满意的悄悄从假山的另一头溜了出去。 郑太医按照子亦的叮嘱,在胤禛的必经之路故意制造偶遇。果然不多时,就见胤禛步履匆匆走了过来,一见到自己,连客套话都忘了说,慌忙就问道:“郑太医,若是一个人腰部有蝴蝶胎记,是不是什么疾病的征兆?” 郑太医也是个老演员了,立刻变了脸色,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四阿哥是如何得知的。这人是谁,奴才得亲去看看才能知晓。” 听到这番说辞,胤禛的内心盘踞着确定无疑的恐怖念头,顿时陷入无边的惶恐中。胤禛连抬头的力气也无,低声说道:“是十四弟妹。” 郑太医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面上闪过一瞬而逝的同情,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表演道:“多谢四阿哥告知。奴才这就请求出宫,去给十四福晋看诊去。四阿哥,在奴才未确定前,此事万万不可与人言。” 胤禛点点头,躬身作揖感谢了郑太医一番,催促他赶紧去,郑太医点点头,一转身,去的不是出宫的玄武门而是乾清宫。 乾清宫里,康熙听了郑太医的回话,搁下批阅奏折的朱笔,阴沉着脸,眉目里有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随时都可能被点燃而一发不可收拾。 “回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想着,怎么十四福晋腰间有蝴蝶胎记这样隐秘的事,四阿哥会如此清楚,还如此着急。奴才心里疑惑,加之坊间一直有,有四阿哥和十四福晋不洁之说。兹事体大,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便赶紧来回禀皇上了。”郑太医可圈可点的演技,惹得康熙果然十分震怒。 “啪!”案几上的奏折像是踩在了蹦床上,全部跳了起来。 “立刻宣四阿哥和十四福晋进宫!”康熙脸色骤变,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一句话。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欺君之罪 宫里来人的时候,沈婳正在有凤来仪进行着最后的赛前指导。见来人面色颇为不友好,沈婳便料想是出了事。眼神示意墨玉前去打探,自己孤身一人先去了紫禁城。 胤禩在宫里的眼线火速就将这件事传给了胤禩,胤禩立刻又快马,将消息告诉了在借酒消愁的胤祯。胤祯得知消息,酒意顿时醒了大半,胡乱洗了把脸就策马往紫禁城疾驰而去。 沈婳听了墨玉的传信,先是有不可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毕竟即使是在现代,这也不算是小事,更何况,她和胤禛,确实不能完全算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冷静,一定要先冷静下来。很明显,对手是有备而来,倘若自己再乱了阵脚,就真的只剩被猎杀的命运了。 沈婳闭上眼,开始冥想,深呼吸让自己恢复思考。 “墨玉,想办法给我弄一点守宫砂来,要快!”不过片刻,沈婳睁开眼,璀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 “那我去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许自作主张,千万撑到我回来!”墨玉知道时间紧,叮嘱了几句,旋即就消失不见了。 一时到了紫禁城,沈婳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光洁白亮的天空连一丝云朵也无,像濒死之人苍白的脸颊。合着这殿宇深广红墙绿瓦的紫禁城,越发有种慑人心魄的寒意。 她一只脚快要踏进乾清宫的时候,胤祯终于在此刻赶到,一把将她扯过,重重捏着她的肩膀。 从她的眼里看过去,胤祯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的,领口开着,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凉薄如冰。 胤祯艰难的喘着粗气,胸口有剧烈的起伏,料定这一路他一定是飞也似的来的。沈婳看着他,却也只是看着他。 胤祯开口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一会儿进去,会和汗阿玛说,就说那些只是谣言,做不得数的。我给你证明……” 沈婳不等胤祯说完,抖落了他缚在自己肩上的手,调转身子不再看他。她在乾清宫前默默的站了片刻,淡淡道:“从前你不信我,如今我不稀罕。” 她抬脚跨进了乾清宫,胤祯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只觉身上蔓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寒意。 胤祯无力的扶住殿前的金丝楠木柱,长叹一声。她如此这般,便是彻底的,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 沈婳飞快的扫视了一眼现场。殿里人不多。宝座上铁青着脸的康熙,下首坐着神采飞扬的惠妃,以及跪在殿里的胤禛和所谓的目击证人郑太医。 她低头看了眼胤禛,只见他一贯气宇轩昂的脸庞上,此刻有着思绪万千的复杂之色,眉宇间还隐隐含着自责。 她微微的动了动嘴角,意思她知道他是被设计的,她不怪他。胤禛领会深意,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看到惠妃,沈婳怎么也想不通的一环,终于打通了思路。她起先也一直不明白,胤禛如何会知道自己腰部有蝴蝶胎记,她记得坟场那日,天那样的黑,他该是看不见的。 如今瞧见如此得意的惠妃便明了了,她只在赏花宴那日换过衣服,若是有人有心,在那个时候看见了。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思及此,沈婳两手掀开旗服下摆,恭恭敬敬跪下,不等康熙质问,先发制人:“来的路上听说了,皇上是怀疑臣妾和四哥有染是么?” 大约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单刀直入,倒显得有些慌乱起来。沈婳难得标准的磕了个头,面上颇有些慷慨就义前的平静:“臣妾有法子自证清白,只是便要犯了欺君之罪了。” 胤祯在门外听了这话,脸色登时就变了,他晓得沈婳想用什么法子,立刻就冲了进去,跪下道:“汗阿玛……” “你闭嘴!”沈婳厉声喝道。 沈婳定了定神,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看向旁边的郑太医问道:“郑太医,您是说四阿哥讲,我腰间有个蝴蝶胎记是吗?” 郑太医神色自若的回了个是。 沈婳冲他神秘一笑:“郑太医再好好想想,究竟是腰间还是腿间。”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笑,立刻让郑太医慌了神。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那个答案,毕竟这事牵扯的太大,若是真的说错了,他这条命就真的没了。于是立刻改口:“腿间腿间,是我记错了。” “到底是腰间还是腿间呀。”沈婳轻扬的嘴角,浮动着一抹狡黠之意。 “腿间腿间!”郑太医笃定道。 沈婳仰首大笑,笑声爽朗无比,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响:“皇上,臣妾只有腰间有胎记,腿间根本没有。郑太医一张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沈婳猛地收住笑声,刀子一般的话语刺向郑太医。 郑太医一下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古人说攻心为上,与沈婳的这一局,他输了。 瞅着惠妃要开口,沈婳抢先一步,神色渐渐变得恬然,眉宇间的担忧已如殿外的清风飞掠而去:“臣妾斗胆,请求宫中有年纪的嬷嬷,替臣妾验身。” 说完再次重重拜了下去,这一拜,她是带了愧疚的,她知道自己有负康熙一直以来的恩宠。 “臣妾即使冒着欺君之罪,即便难逃一死。也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死,容不得半分污蔑和作贱!” 傲骨铮铮,她从来就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无比刚强的女孩子。 一时众人的眼光全部汇集在沈婳一人身上。 胤祯无奈的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心疼。胤禛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康熙与惠妃则是惊的站了起来,连忙命人将往年给秀女验身的嬷嬷请来。 沈婳神色坦荡,浑身透着股不可撼动的凛然正气,秋水一般的眼眸里,闪烁着视死如归的灼灼光芒。跟着两位嬷嬷进了乾清宫的偏殿。 沈婳进去后,乾清宫仿佛连一滴汗滴下来都是巨大的动静。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位嬷嬷神色迥异的走了出来,双双跪下道:“启禀皇上,十四福晋腿间的确没有蝴蝶胎记,我们仔仔细细检查过了,确定只有后腰上有。”两个嬷嬷异口同声的说道。 “许是郑太医记错了也未可知。但无论是腰间还是腿间,四阿哥都不应该知道才是。”惠妃步步紧逼,她没想到郑太医这么没用,三言两语就被诱骗翻供,还要她亲自下场。 “可若臣妾还是处子之身呢。”沈婳料定惠妃不会这么轻易认输,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从偏殿走了出来。 康熙和惠妃登时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她,露出茫然的表情。 两个嬷嬷听见沈婳自己先说了出来,便也不再隐瞒,躬身回道:“启禀皇上、惠妃娘娘。十四福晋所言非虚,她的确还是处子之身!”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胤祯的脸上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脸上有深浅不一的泪痕。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断箭救命 沈婳听见了那脆生生的一声。 她以为她的心里会很痛快,可如今她却只剩了些心酸。他们之间,竟然要用这么不堪的证据去诠释信任。沈婳的心里又渐渐升起同那晚相似的凄凉。 众人看她,皆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可胤祯从她的眼神里,早已将她所有的情绪转换尽收眼底。 他突然想抽出佩剑,让她尽情在自己身上挥霍。 “皇上,这两个嬷嬷合该拖出去打死。这十四福晋嫁过来半年有余,之前在科尔沁还小产过一次,怎么会是完璧之身呢?”惠妃半信半疑,运筹帷幄间,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沈婳两条路全部切断。 那两个嬷嬷立刻爬向沈婳脚边哭道:“十四福晋,只有您自己知道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惠妃冷笑道:“这话听着,怎么倒像是十四福晋为了洗脱嫌疑,故意收买人心呢。” 沈婳瞧着胤祯重新跪好,大约是想与她作证,本能抢白道:“惠妃娘娘,无非就是想要一个证据是么?” 沈婳看见殿外终于姗姗来迟的墨玉,冲着众人微微一笑,明明心里是苦的,唇边的笑意却久久荡漾。她接过墨玉手上的铜钵,举轻若重的一步步走了进来,将铜钵递给郑太医。 “郑太医,劳您告诉大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沈婳打开罐子,只见里面盛着半钵,泛着腥味和矿物质味道的红色液体。 郑太医只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变的更难看起来,迫于沈婳强大气场的高压,支支吾吾道:“是,是守宫砂。” 胤祯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顾不上许多,起身扯过沈婳,沈婳能感受到他因恐惧,而导致的浑身颤抖。 “不可以。”胤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守宫砂一旦在沈婳手臂成形,便是彻底坐实了沈婳欺君的罪名,到时沈婳必死,神仙难救。 殿外的墨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朱漆的门框,竟生生被他抠了一地的残渣。 沈婳看着胤祯,忽的眉宇一展,神色忽然明媚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等到胤祯被迷惑,手上气力变小时,立刻挣脱束缚,用中指蘸满了守宫砂,撩开袖子,长长的一条,涂在自己手臂内侧。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抹刺眼的朱红,一点一点凝固,在沈婳手上好似一条新鲜的疤痕,经久不散又瘆人可怖。 胤祯的脸色开始变的惨白,额头根根青筋暴起,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眼眶泛红,却又无可奈何。 …… “你好大的胆子!”康熙脸色巨变,抬起一只脚就往沈婳身上踢去,却在即将靠近沈婳的时候,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勒住一样,生生停住了。 康熙踉跄了两下,脸色铁青,转身拂袖而去,袖口掀起的风,登时就吹开了沈婳额前的碎发。 惠妃努力掐着自己的腰,不让自己笑出来。她跟随着康熙,步履轻松,重新落座,周身仿佛能闻到甜滋滋的蜜糖味道。 “来人!”康熙阴着脸,沉声说道。 沈婳闭上了眼,跪着的膝盖能感受的到,御林军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耳边听见铠甲互相摩擦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守宫砂的铁锈味,那味道落在沈婳的鼻尖,却更像是血的味道。 “皇上,皇上。明珠大人过来了,拦都拦不住啊。”李德全慌张着跑了进来。 惠妃的脸上有一抹意外之喜,哥哥来了!她终于不再是孤军作战了!于是立刻转换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色同康熙说道:“皇上,哥哥一向最是循规蹈矩的,如今这般,恐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是见一面为好。” 康熙虽然因为前日之事对明珠十分痛恨,但明珠好歹是多年重臣,况正如惠妃所说,一向对他还是恭谨有加,不至于失礼到如此,便忙命宣明珠觐见。 沈婳看着明珠风尘仆仆的走来,黑色的官靴带起了他靛蓝色的衣服下摆,衣摆波动,像是平静的海面上掀起的一层层波涛。 明珠和惠妃一向是同气连枝,一丘之貉。沈婳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一抹明了的笑意,摇了摇头。 明珠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婳,冰冷倔强,眼底竟渐渐升起一丝温情来。只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约莫十公分长的断箭来,双手捧着,屈膝跪下。 “皇上。前些日子是容若忌日,奴才在收拾容若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恍惚想起,许是多年前那次狩猎,吴三桂叛党派人刺杀,容若不辱使命,替圣上挡了一箭。事后圣上论功行赏,容若便把这断箭一直留下了。” 李德全将断箭呈给康熙,康熙抚摸着那枚断箭,脸上乌云一般的黑气渐渐散开,缓缓坐了下来。 惠妃如置浓雾中,完全辨识不清此刻的情况。一双眼睛不住的在明珠和康熙身上来来回回的,心里在疯狂的盘算。 反观胤禛这里,倒是颇令人费解的,长舒了一口气。 康熙将那断箭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珍而又重的命李德全小心收好。再看向沈婳的时候,眼神里的戾气少了很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昭告天下,褫夺完颜海若,后金固伦和硕公主封号,贬为庶人。另,拖下去杖刑五十以儆效尤!”顿了一顿道:“也不必脱去衣衫丢人现眼的,直接就按在衣服上打吧。” 沈婳吃惊的猛地抬头看向康熙,只见康熙看向她的神情,同样复杂。 到手的胜利竟然只是轻飘飘的过去了,惠妃气的无可无不可,想要开口说话,却感到一股慑人的眼神直抵着她,顺着望过去,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愠怒的明珠。惠妃只得将抬了一半的屁股又压了回去。 此时胤祯听了这惩罚后,忙跪下恳求道:“汗阿玛,此事非若儿一人所为。儿臣也有错,愿意分担一半的杖刑,请汗阿玛准许。” “你没事吧?”沈婳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冲胤祯夸张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你也要凑热闹?!” “夫妻本是一体,断没有一方看着一方受罪的道理。”胤祯眼神如定风波一般坚定。 沈婳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十四爷您是不是得了痴呆症了。那日休书给了,咱俩可早就不是夫妻了。” “我又没签,那便不作数!”胤祯是铁了心,无论沈婳这一次如何千方百计的离开他,他都要万方千计的靠近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明珠的落日自白 胤祯不给沈婳再拒绝的机会,便走了出去,自己趴在地上,拿了三五块青砖垫在腰上。 沈婳往外看去,只见左右两边各站一人,一位手持圆形棍子,一位手持方形木板,看起来都像是实心的,颇为的结实厚重。另有两个人压着胤祯的肩膀,头顶处还站着一个人,拿着本册子和毛笔,随时准备记录的样子。 “咕噜”一声,沈婳听见了自己因为紧张,吞口水的声音。紧接着脸皱成了一团,不停的咂着嘴。这别说打五十下,估计只要一下她就要哭爹喊娘了。 “汗阿玛……”胤禛看着面前比棍子粗不了多少的沈婳,忍不住求情。康熙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胤禛,眼神里却是刻意的提醒。 胤禛看着拖着脚步认命一般走向行刑者的沈婳,立刻转头就跑了出去。 靠,四爷这个没良心的,丢下她就跑!好歹自己也替他洗脱了嫌疑啊。沈婳越想越气,越发觉得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姿势就位后,胤祯先行开口:“她还有伤,打我四十吧。” “大可不必。”沈婳立刻出声拦截。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时候,沈婳头一歪,颇有骨气的说道:“一人二十五!”佯装镇定道:“我觉得你说的不错,这事确实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本来就有份。”说完再次确认了下:“说好了,这可不是我欠你,原是你该的。” 一时在场众人听了沈婳这刁钻古怪的一席话,皆掩面偷偷的笑了。 胤祯装作很生气的模样道:“你才二五。这样吧,我三十你二十。不要争了。” “你二五!你全家都二五!哼!”沈婳果然生气,骂骂咧咧了两句,扭过头不再看他。 胤祯看着沈婳的后脑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只听一人高声问道:“你们二人可知罪?” 沈婳跟着胤祯回道知罪了知罪了,尾音刚落,只觉下半身一阵排山倒海的钝痛袭来,瞬间腰部以下就没了知觉。 沈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嘴巴一张一合间,只见胤禛眉头紧皱又跑了回来,不由分说蹲下身,往沈婳嘴里塞了片东西,顿时一股先苦后甜的味道弥漫了沈婳的整个口腔,沈婳觉得自己的意识生生被拉回了些。 “含着它,能保命。”胤禛看着疼的头发都湿透了的沈婳,脸上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蜜蜂。她见胤禛急忙起身,走到行刑者身边,恍惚听见他暗含着怒意,压低声音道:“你们素来是知道我的手腕的,不想死的,下手就轻一点。” 墨玉望着沈婳穿的那件云母白的旗服,那血渍已经渗了出来,先是一点,而后像是宣纸上的墨团一般,一圈一圈的氤氲开,从臀到胫,竟是快看不见一点原本的颜色。 再观沈婳面色,面白气弱,若不是有胤禛那片上好的厚参片含在嘴里,只怕这会他俩又要一起去见钟馗了。 墨玉实不能忍,抿了抿嘴唇,捏了个咒,化成一股青烟钻进了沈婳的身体里,替她受着这份疼。 不多时杖刑已毕,胤祯脸色煞白,浑身湿透,情状并不比沈婳好到哪里去。他踉跄着走到沈婳身边,拨开众人,咬牙将已经昏厥的沈婳,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位置轻轻抱起,眼神喝退了想要上前帮忙的众人。艰难的跪下朝康熙磕头谢恩,然后颤抖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倔强的走出了紫禁城。 …… 延禧宫里惠妃一刻也忍不住,对着明珠质问道:“哥哥今日是怎么了!你是疯了吗……”一语未了,只听“啪”地一声,惠妃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明珠。 “我看你才是疯了!”明珠忍了半天的怒火,此刻终于得以通通释放了出来。 …… 沈婳被抬到床上的时候,子衿子佩哭的泪人一般,吴兰若想先将沈婳的衣服解开,散开热毒。不料血肉已和衣服粘在一起,轻轻一碰,就是钻心蚀骨的疼,沈婳起先还喊了两声,后面就已经叫不出声了,只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罗察和佛罗娜心痛不已,瞧着胤祯也是气息不稳,险些就要撑不住跪下来,才发现胤祯的长衫上的血迹比沈婳的旗服还要严重上许多。旋即就命人将胤祯扶至客房,宣府医就诊。 星洛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准备生闯紫禁城,罗察已听墨玉说清楚整件事,叫住了星洛,看着沈婳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守宫砂印记,沉声道:“圣上没有杀了若儿,只是褫夺了封号,打了几下。况且,十四爷还替若儿挨了大头。这已是奇迹了,你以为欺君之罪是这么好开发的么!” “王爷,明相怎么会突然救了若儿,难道说……”佛罗娜眼神闪烁,当着众人的面,不好人言。罗察会意,示意星洛安分守己,好好照顾沈婳为重,带着佛罗娜走了出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同我去明相府里一趟吧。”佛罗娜颔首,仔细嘱咐了府中众人好几遍,方才乘车和罗察一起往明相府里去了。 …… 明珠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早已在正厅备好了上好的茶水点心迎接。 “坐吧。”罗察看着明珠,好像比上次又老了许多,看起来颇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王爷。您一向是最明事理的人,而我是个最无耻之辈。”说到这里,明珠失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落在每个人耳里,怎么听都是心酸。 “我这一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是到头来,这偌大的府邸,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明珠拄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双眼空洞:“我最骄傲的儿子,我没有能成全他,而立之年啊,最好的年华啊,弃我而去。如今就只剩了富清,我想成全他的痴情。” 明珠佝偻着背,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无限颓长,他转过身,半明半暗的脸,似乎有晶莹之状,头耷拉着,像是折断了颈椎,良久传来呜咽的声音:“海若那孩子,说到底从她出生至今,都是我对不起她,这次能救了她,也算是赎罪吧。” 罗察走到明珠身前,拍了拍明珠的肩叹道:“明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所言我俱已明白,后金不会为难富清和星洛的。” 罗察走出门外,忽又转过头道:“若儿她已经被贬为庶人了。后金传信,边境不稳,恐有战事,本王需尽快返回后金。往后还劳烦明相多多帮衬了。” “怎么,边境又要打仗了?”明珠不愧是数十年老臣,政治嗅觉极度灵敏。 “不错,肃宗李焞一直对大清边境虎视眈眈,此次更是公然挑衅,杀我后金将士数十名。犯我大清者,虽远必诛!区区弹丸之地,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罗察看向东方,负手而立,渐渐手握成拳。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奥特曼打小怪兽 沈婳幽幽转转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昏暗的烛火投照的一点弱光,鼻尖有浓郁的药膏味道。察觉下半身好像似乎有些知觉了,沈婳微微一动,没想到仍是火辣辣的疼,令她苦不堪言,立刻就乖乖趴着,再不敢乱动了。 胤祯比她还多挨了十板子,这是沈婳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真是离了个大谱,沈婳骂了自己一句。那个人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恢复清醒。却不料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便忍不住嘶地一声叫了起来。 吴兰若和星洛立刻跑到沈婳的床前,沈婳才发现这屋里原是有人的。 “可好些了没有。”吴兰若桃子般的眼睛,很明显是哭过了。“那么多法子不用,偏生用这损人不利己的。我该说你聪明还是……”吴兰若拿了手巾,蹲下身,给沈婳细细的擦脸。 “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一步到位。”沈婳把下巴垫在手背上,并不后悔今天的事。“惠妃,等我屁股好了,此仇必报!”沈婳抽出手,重重的敲打在床板上。 星洛眸中火光闪了闪,最终黯了下去:“可惜,我不能陪额云一起好好教训那个女人了。”见沈婳不解,星洛话语里有满满的遗憾:“后金又要同朝 鲜王朝王国打仗了。我身为后金的公主,领兵出征,是我责无旁贷的使命。” 打仗、出征?对沈婳而言,这是极其陌生的词汇,然而在此刻,与她血脉相关的亲人,却即将要奔赴前线。令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生离死别的哀愁。 “可是你才只有十五岁。”沈婳望着星洛有满满的疼惜。现代十五岁还是个会撒娇的孩子,可星洛却要单枪匹马,冲锋陷阵了。 “不是才,是我已经十五岁了!”星洛握住沈婳的手,脸上的坚定刺痛了沈婳的心。 “什么时候走。”沈婳别过脸,生怕自己的眼泪会影响星洛的心情。 “三日后吧,总要看了额云精心准备的什么综艺比赛再走不是。”星洛看出沈婳的低落,故意调笑着缓解气氛说道。 …… 三日后,七月二十四,有凤来仪。 即使有胤禛送来的最好的棒疮药,沈婳依旧只能趴在贵妃塌上,看着这场她亲自举办的,清朝首期大型综艺——乘风破浪的姑娘和披荆斩棘的小倌! 自然,隔壁的胤祯也是如此。于是两人就成了整个有凤来仪最引人注目的——趴趴二人组。 比赛开始前一天,座位票就全部售空了,眼下已经是站都塞不下了。 一时红姑敲着锣,满面喜气的走上了舞台,宣布比赛规则、竞演顺序和曲目。 根据之前订的规则,每队表演完以后,会进行实名制捧场。哪对获得的捧场金额最高,就是优胜者! 在众人震天的欢呼声中,比赛终于开始。 由于沈婳亲自指导的关系,每一组的舞美都详细做了设计,道具的铺陈营造使用,使得更有引人入胜的逼真感。 女子组十二组,每组表演风格迥异、队形新颖别致、服装符合角色。姑娘们互相配合,无论是唱歌、舞蹈、乐器,都纷纷将各自的优点发挥到极致,引的台下众人海啸般的雀跃声此起彼伏。 一个时辰后,女子组的表演和捧场结束。沈婳看向一边新招的账房先生在画统计图,不由得提高声音道:“怎么样,这统计图好用吧。” 账房先生点头如捣蒜,口里不停的念叨:“福晋真乃神人也!草民干了小半辈子的账房了,第一次知道竟有如此方便准确的方法,叹服叹服!”沈婳哼着小曲,心里很受用。 女子组捧场抹去零头共计一万两有余。凤凰那组果然不负众望,拔得头筹,一组就挣了接近三千两!按照之前合同,光女子组一项,沈婳尽得六千两,许多姑娘也挣到了赎身费,可谓皆大欢喜。 稍事休息后,便是沈婳期待已久的小倌舞台剧了!沈婳忍着痛,努力把自己身子往上昂了昂,手肘撑着榻,生怕错过一丁点。 隔壁的胤祯见沈婳如此兴奋激动,哼了一声,转头拒绝观看。 小倌组按照沈婳讲的话本故事,配上COS服和道具,以及逼真的舞美场景,真真就是原景重现。伴着时不时穿插全场的BGM,听着那些扣人心弦的台词,合着小倌们情感到位的演出,整个大厅里都随着剧情的起伏而变换着脸色。 胤祯只坚持了不到半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起来,这一看就陷进去了。 沈婳看着胤祯那副入迷的模样,不由得又好笑起来。 每一对下场后,众人无一不都是淌眼抹泪的。纷纷感慨:“这故事写的真好,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希望他们永远都不再分开了。” 三阿哥胤祉坐在台下,被这六个故事深深震撼了,一打听才知道,竟然都出自沈婳的口中。他一向醉心文学,立刻就跑去二楼找沈婳了。 “十四弟妹不仅诗书极通,话本上也这么精彩。可否赐教一二?”胤祉极为虔诚虚心,朝沈婳作了揖。 沈婳眼波一转,笑眯眯道:“这个嘛好说好说,三哥想听什么类型的。我想想啊,男频一般就是,玄幻修仙、灵气复苏、武侠仙侠、历史军事一类的。三哥报个类目,我讲给你听啊。” 一旁不止是欠身的胤祉,那趴着的胤祯,一并坐着的胤禩等人,在听了沈婳这段话后,个个眼神呆滞,愣愣的看着眉飞色舞的沈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 这一晚下来,沈婳赚了足足一万两,有凤来仪也可谓是重新声名大噪,重回京城风月场所头把交椅的位置。八爷党的资金链更是重新续上了。最重要的是,各位姑娘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到了足够的赎身费,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的模样。 一夜之间,几乎京城所有的青楼从业人员,都想跳槽到有凤来仪。不过这事,沈婳也管不着,她已经挣到了钱,给她们开了个好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自己经营了。 …… 天已快四更了,沈婳的房间里竟还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附耳细听,只听沈婳惊堂木一拍,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现在说的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搜查队的队员早田进在驾驶工具巡逻时,发现一个红色球体正在追逐着蓝色球体,红色球体无意中撞上早田的工具,早田就死掉了。”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奥特曼打小怪兽永不过时。沈婳决心开始给各位皇子说奥特曼的故事。 “然后呢然后呢。”胤祉见沈婳停住,着急问道。 沈婳挑眉一笑道:“本已死掉的早田被吸进红色球体内,遇到了来自另一个生活地方的奥特曼,并得知其为追击宇宙怪兽百慕拉而来至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地方。奥特曼为补偿早田遂决定与其合为一体,并将自身生命赋予早田。于是,两者便开始协同搜救队与怪兽及宇宙人展开了激烈的保卫大战。 沈婳故意突然停住,不再往下说,把几位皇子急的无可无不可,都求着沈婳把这个故事具体化。 沈婳打了个哈欠贼兮兮道:“明日请再来吧。一两银子半个时辰,先交钱后听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八位皇子的心尖宠 还没睡几个时辰,子衿子佩便推门而入,轻声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沈婳。沈婳晓得是分别的时刻到了,便也不再赖床,打着哈欠伸了个扎实的懒腰,由子衿子佩扶着,一瘸一拐挪了出去。 空旷的庭院里,沈婳准备好的,能装三辆车的物资显得尤为的突兀,府中的小厮和后金来的随从,正有条不紊的搬至外面的车上。 罗察见沈婳穿着家常旧的藕荷色的旗服衬衣,披着瀑布一样的长发,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步步吃力的走到他身边,立刻满面心疼的扶住沈婳。 “好孩子,不是让你不必起来么。你伤还没好,快回去趴着吧。”一面说一面示意子衿子佩将沈婳扶回去。 沈婳摇头拒绝,刚要开口只见胤祯弓着腰,也从房间里缓步走了出来:“父母爱子是一回事,但孝道礼数万不可废。王爷此番回去,我们原应送至城门口,如今只能送至家门口,已是不合规矩了。望王爷不要再拒绝了,倒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了。” 他这番话说的诚恳在理,沈婳寻思自己也说不出更好的来,便只点头不再多言。一边疑惑道:“这家伙怎么又住在府里?” 子衿子佩忙解释道:“福晋忘了,那日可是重伤的十四爷亲自抱着您回府的呢。” “十四爷那天差点就支撑不住要倒下去了。”星洛背着包袱,牵着随风走了过来。 沈婳看了眼杖刑未愈,却还在尽力帮忙的胤祯,沉吟半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时无话。 星洛踱沈婳脸色,了然一笑道:“十四爷这是在拼了命的,向额云示好呢。” 见沈婳不自觉别过脸去,星洛叹气道:“如今额云不比从前,人人都知道额云被褫夺了封号的事,我们又都回去了,帮不上忙。额云你一个人,万事都要小心些,即使再讨厌十四爷,也别闹得太僵,只当是为了不孤军奋战就是了,等局势稳一些,我再过来瞧额云。” 尾音刚落,只听一阵马嘶,从门口进来一个白衣少年,定睛一看,不是富清又是谁。星洛一见到他,脸上好似开出一朵花来。 “你也是来送行的?”沈婳询问道。富清笑着摇摇头,将星洛拉至身侧,看着星洛,眼神里有温柔的坚定:“我是和她一起去后金的。她在哪,我便在哪。” 一时二人十指紧握,四目相对,笑意盈盈。沈婳用力的点了好几下头,心里也似浸了蜜一般。甚好,甚好,这世上最完美的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一定要小心为上!”及至门口,沈婳环抱三人。 墨玉肩上停留了一只鸟,走到星洛身边,那鸟通人性似的,就换到了星洛的肩上待着。墨玉笑道:“小公主,请随身带好这只鸟,能保平安的。”星洛听沈婳说起过墨玉的本事,便道了谢任由那鸟跟着自己。 一时车队启程,沈婳怔怔看着车队行过扬起的尘埃,久久不能回神。 人若是没有得到,再失去的时候便不会难过。 沈婳避开了胤祯伸过来拭泪的手,快速转身回府,进了屋子,锁上了门,爬上床继续补觉。 …… 觅雪院。 知意蹙着眉,肿着桃仁一般的眼睛,在珈宁面前哭哭啼啼。珈宁对二人的挨打毫无反应,直到听到沈婳如今已是庶人时,终于面色动了动,嘴角扬起一抹笑。 “真是俗语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竟自己蠢到这步田地。”知意哭声渐止,一时还未缓过神来,只听珈宁笑道:“嫡福晋大概不知道,这京城里对她有敌意的姑娘,大约都可以组成个小军队了。” 珈宁招手示意玄歌,低声吩咐了几句,玄歌点了点头,忙出去了。 这里知意不解其意,泪花花还在眼眶里打转,珈宁鄙夷的瞧了她一眼:“看在你成功离间两人的份上,这出好戏,我就带你一起看吧。” …… 翌日一下朝,胤祉、胤禛、胤祹、胤祥,以及八爷党四人,便准时来至沈婳屋子,交了钱,巴巴的坐在屋子里,等着听沈婳说书。 马路上此时出现一道奇景。一群也就十五六七岁的女孩子,像一个列队方阵似的,好几十个人,雄赳赳气昂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即将大仇得报的喜悦,往一个方向走去。 有吃瓜群众围了上来,也跟在后面,想获得最新的第一手现场资料。 沈婳这里正讲到酣畅淋漓、扣人心弦之时,只听外面一阵阵哗啦、哐当的碎裂声。忙打开门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只见满府里乌泱泱的站满了好几十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不过个个面容不善、趾高气扬的或叉腰或抱胸盯着沈婳。满府的花盆、陈设几乎都已被砸了个稀烂。 “诸位这是何意!”这分明是冲家!沈婳语气尖锐的问道。 “哼。完颜海若,你以为你还是后金固伦和硕公主兼皇十四子嫡福晋么?”为首的一个女孩子绕着沈婳转了一圈,啐道:“你现在不过区区一个庶人。我家三等奴才一样的货色,你有什么资格还敢吼我!” 说完知道沈婳有伤在身,狠狠推了沈婳一把,子衿子佩忙扶住了沈婳。 “就算我如今是个庶人。可我并没犯错违法,你们私闯民宅我一样可以去官府告你们!”沈婳眼神依旧凌厉。 庭院里传来一声声嘲讽的笑声,只见又一个女孩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告我们?你拿什么告我们?官府难道会庇佑一个庶人吗?真是好笑死了。” 这封建集权真是腐烂透顶,沈婳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句。 众人当沈婳不说话,便以为是怕了。越发猖狂起来,大有想一把火烧了沈府的架势。沈婳冷笑一声对着房顶道:“巴彦,这群姑娘交给你了。” 巴彦得令,他才不问什么阶级官职,只要是欺负沈婳的,他通通都敢打的人抱头鼠窜。 沈婳见巴彦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便转身道:“我屋里还有客人。尽快解决扔出去就是。” 这话激怒了之前为首作乱的那个女孩子,只见她趁乱爬了起来,一把揪住沈婳的长发,狞笑道:“大家快听听,她竟然好意思说自己还有客人。可真是不要脸,竟然把小倌都养到家里来了,果真是顶顶恶臭的贱胚子!” 沈婳不等她说完,抬手就是明晃晃的一巴掌扇了过去。那女孩子竟被这一巴掌打的差点站不稳,可见力道之大。 见沈婳还敢打她,越发急了眼,忙命好几个女孩子死死按住沈婳,迫使沈婳跪下。 “你竟然还敢打本小姐,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庶人还敢怎么狂!”说完抬起一只脚就要往沈婳伤口踹去。 “我看谁敢动她!”只听哗啦一阵门响,八位阿哥异口同声的,从沈婳的房里整齐踏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价十倍赔偿金 那群姑娘一见这架势,纷纷如骄阳下的花儿一般,蔫了。有人怕摊上事,立刻转身就想跑,她跑的快,沈婳的眼睛更快,登时就喊道:“巴彦去把门关上,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让他们的父母亲来领人!好好算算账才是!” 胤禛和胤祯立刻抬脚将压住沈婳的四五个女孩子,如皮球般踢落至阶梯下,然后赶紧一左一右扶起沈婳。 沈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靠在子衿拿给她的羊毛垫上,喝着药,摇头晃脑对着一众皇子,做出无比委屈的情状,眨巴着眼睛说道:“刚刚我说我要回去给你们讲奥特曼。她们却说,我养了一群小倌在家里。啧啧啧,我都替哥哥们委屈呢。” “这都是她说的,跟我们没关系!”一众姑娘指着为首的姑娘,连连往后退。生怕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刚刚还坚不可摧的反沈婳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胤禛和胤禩这两大夺嫡首领,此刻倒是停止了内斗,开始了一致对外的合作。 只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叫来了自己的亲信人马,从沈婳这里借了笔墨纸砚,让来闹事的姑娘一个个排好队,把自己的姓名出身家庭住址通通写上,然后派人出去报信。 那位为首的黄衣姑娘见众位皇子都这么护着沈婳,特别是胤祯,更是一个劲的把沈婳牢牢护在身后,生怕她们再反扑,明明自己伤势那么重,却还要护着始作俑者。 黄衣姑娘又气又心疼,提着裙子,大踏步走到沈婳面前,指着胤祯叫嚣道:“十四爷,她都把您休了,害您沦落为全京城的笑柄。还跟四爷不清不楚,她根本就配不上您!您到底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她!” 沈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胤祯,低着头想把胤祯护着他的那只手拨开。却被胤祯一只大手直接搂回身边。 胤祯脸色不善,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黄衣女子:“她休了我,我还可以重新入赘。但即使她不要我,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沈婳旋即抬头看向胤祯,惊的两个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傻了一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踮起脚对胤祯说道:“十四爷好口才,等一会儿拿了赔偿款我一定分你一点!” 胤祯见沈婳曲解了他的意思,急的脸色通红,拽着沈婳郑重道:“我是说真的。” 沈婳也睁着双大眼睛点头道:“我也是说真的。” 鸡同鸭讲间,第二轮出战的那个蓝衣姑娘也不甘示弱跑了上来,对着正在看戏的胤禛开口道:“四爷,您看人家夫妻如此情深,您就是等的再久,也不会有机会的!” 哟呵,敢情这位蓝衣姑娘是胤禛的粉头啊 沈婳撇开胤祯,饶有兴趣的撑着头望了过去。 胤禛抬眸,恰和沈婳的目光撞在了一处,发现她正在静静凝望着自己,明眸善睐里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心里话就生生都被勾了出来,未经思考和遮掩:“我愿意等多久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什么相干!” 这话犹如炮仗上的引火线被点燃般,一下子就炸开所有人的情绪。 胤祯的愤怒、沈婳的错愕,还有其余阿哥的震惊,场面一度十分动人和精彩。 那两个姑娘见自己喜欢的人在沈婳面前都变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顿时怒发冲冠,也顾不上许多,撒野似的冲破安保线,不由分说将沈婳推落进了栏杆后的人工湖里。 连着两声“扑通”声,一道青色的身影迅速跳入湖中,一顿摸索后,将湿透了的沈婳救上了岸,胤祯即刻接过沈婳往屋子里冲去。 墨玉看着地上的一滩水,眉宇间分明隐含着淡淡的失落之意。 “擦一擦吧。”吴兰若将一方干净的手巾递给墨玉。 “我懂。”墨玉有些惊愕的抬头,吴兰若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 “要,要不是,咳咳咳,要不是本小姐俩腿活动受限游不了泳,丫的我绝对能从湖里爬上来,咳咳咳,再将她俩扔进去!”沈婳趴在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地上咳出好些水。 “福晋杖刑伤口未愈,还不能洗澡。但落水受了凉又呛了风到底于身体有损。不如打一盆热水来,给福晋擦拭一下身子也是好的。”吴兰若小跑着走了进来。 子衿听了这话,立刻去备水,子佩跑去厨房准备姜汤。 “兰儿,这事让子衿子佩来就行,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众位阿哥一听沈婳这话,都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忙侧耳倾听,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帮上忙。 只听沈婳又猛烈嗽了几声道:“等那些姑娘的父母来了,你给我把损坏的物件,每样价格翻十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 晚间沈婳裹着被子,头重脚轻的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趴在床上,数着一张张银票,只觉得喷嚏震得她屁股上的伤口,疼痛都减轻了一大半。 胤祯端着药走了进来,沈婳从那厚厚一沓银票里抽出一张递给胤祯,颇为大方豪爽:“呐,说好要给你的。” 胤祯看都不看那张银票,端起药碗,小心的用勺子一口口吹着,送到沈婳嘴边喂她。 沈婳别过脸,直接伸手端过药碗,憋着气一饮而尽,然后放到托盘上。 “十四爷伤好了以后,还是尽早回府上住。省的……”省的沦为众人的笑柄,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省的影响我伤口痊愈。毕竟看到你实在是太影响心情!” 胤祯捏紧了空碗,薄唇紧抿,下巴抖着,沉沉的眸子盯着沈婳,眼光里藏了许多复杂情感,最终化为了泪光,他闭上了眼开口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但我下午说的话,的确全部是真心的。” “我们之间,半年的时光,却经历了那么多。好好坏坏,如今也是该彻底放下的时候了。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你给我的这些,我都不需要了。其实,你真的不必再为我做什么,我们就当两清了。” 沈婳脑海里电影放映般,记忆闪回。渐渐眼眶泛红,目光空洞,注视着胤祯手中那只摇摇欲坠的碗,泪水从眼眶涌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皇子们的人生新理想 那晚以后,胤祯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可,处处无他,却处处是他。 为了防止再有人闹事,胤祯将自己的府兵亲卫调来保护沈婳。却都不进去,只在外围不动声色,亦如他们的主人。 沈婳心知肚明,也破天荒的看破不说破。一个在府里对月画图,一个在府里迎日看书,却无非都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罢了。 一日胤祯上朝后,知意恰好到胤祯书房,见书桌上有厚厚的一沓纸,不免有些好奇,走近拿过来一看,只见里面写着的都是治国之道。 “大清入关局势如今已趋于稳定,应继续稳定政局,发展经济。在此列出四大类兴邦之策,分别为政治、民生、保障、文化教育。” 知意继续往后翻阅,只见后面还具体写着:“任人唯贤、监督官员、富民安边、救荒教化乃是兴邦强国具体有用措施。身为帝王,应该具备勤政勤勉、不滥用职权、善于纳谏、知人善用四大美德,我总结为帝王四德。” 看到这里,知意已觉浑身冰冷,颤抖着手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皆是每样措施的具体实施方法,每一条都极其详细务实。 知意将那叠纸整理好放回原位,一只手撑在书桌上,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只觉身体忽然僵直,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头晕目眩。 如今太子正如日中天,十四爷这是要,夺嫡?! 知意将夺嫡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嚼了数十次,阖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心扑通、扑通的跳。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抑制住了想要发出来的呜咽和惊叫,离开了胤祯的书房。 初秋的阳光干燥而温暖,知意却只感到自己自颈后流下一股股的冷汗,潮湿阴冷,轻薄的衣物紧紧的缚在她的身上,令她喘不过气。 …… 离预产期只剩下一个月了,珈宁思来想去,决定这一个月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后面孩子落地,她就更腾不开手了。 沈婳看起来和她一样,并不在乎胤祯。她最在乎什么呢,珈宁闭眼深思。忽的睁开眼,眸色一亮,是了,沈婳最在乎的应该就是那两家店了。 只是那两家店铜墙铁壁似的,沈婳为防止出意外,做了相当精心的布置,更是不知道给里面的伙计,灌了什么迷魂汤。个个都是三缄其口,什么也打探不出来,且对沈婳都是忠心耿耿。 既然里面的人不中用,那就把外面的人变成里面的人,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珈宁笑意盈盈的眼眸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令人感到战栗和恐惧。 …… 一门心思搁家养伤的沈婳全然不知珈宁的算计。她虽然连二门都出不去,但靠着给皇子们有偿讲奥特曼打小怪兽的故事,也算日进斗金。 来往的多了,沈婳也渐渐和皇子们熟悉起来,胤祉更是拜沈婳为师,立志要做整个大清最畅销的话本作家! “怎么从来不见大阿哥?”怎么会有男人不爱奥特曼呢,太子因为朝政繁忙,不来听尚且能理解。可大阿哥为何也从来没来过。沈婳憋了好几天,终于问了出来。 胤祉笔耕不辍的在认真做着笔记,头也不抬的回道:“大哥在忙着组建摔跤队。” “什么摔跤队?”沈婳寻思历史上的大阿哥是个武痴,这咋还和摔跤杠上了呢。 胤祉写好笔记,恭恭敬敬拿给沈婳批阅,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事还和师傅您有关呢。”见沈婳愈发疑惑,胤祉坐在沈婳下首道:“师傅难道忘了,您上次用一个太监就赢了大哥的事吗?” “这都多早之前的事了啊!”沈婳挠了挠头,对胤褆竟然如此耿耿于怀表示震惊。 “在武艺上,大哥不容许有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可惜那个小太监学的仓促,并不能给大哥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胤祉摇头笑道:“大哥最是好面子之人,急的直发火,也不好意思来请教师傅您”。 “嗨,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等我好了,我亲自去指导就是了。”沈婳想到胤褆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解决了困扰许久的疑惑后,沈婳开始一门心思给胤祉讲解,拆分故事章节,用自己看过的小说,不断给胤祯灌输和指导,教他如何才能抓住读者的情绪,吸引读者看下去,情节如何饱满有张力。胤祉好似醍醐灌顶,对沈婳更加奉若神明。 口干舌燥间,只见胤禟满脸喜色,吹着口哨,一蹦三跳的跃了进来。沈婳调侃道:“怎么,九爷难道又抱得美人归了不成?” 胤禟嗔了沈婳一眼,也蹲在沈婳床前,一脸仰慕的捧着自己下巴,巴巴看着沈婳道:“我发现你真是个经商的天才。你开发的那个节目,把全京城最优质的姑娘和小倌全部吸引了过来。有凤来仪这几天按照你的建议,改打压为联盟,陆陆续续收购了好几家青楼,简直是数钱数到手软!” 沈婳望着胤禟,只见他双眼好似冒金光,盯的自己毛毛的,拿着胤祉的笔记就往胤禟头上敲过去:“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只直说便罢。” 胤禟见沈婳已然猜出,也不再装模作样,起身坐到沈婳床边央求道:“我想请你长期做有凤来仪的那个节目负责人,我从现在开始,跟着你后面学做生意。还是六四分,就当是我教的学费,成不?” 沈婳还没开口,胤祉先不满道:“不行,师傅还要教我写话本呢。你得等一等,等我这话本上市了才行。” “写话本还要学啊。三哥,亏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汗阿玛还总说你是我们当中学问最高的人,你对得起汗阿玛这样夸赞你吗!”胤禟毫不客气的呛声道。 沈婳瞧见两人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大有要干架的架势忙出声劝道:“都别吵都别吵!这样好了,三哥一三五,九哥二四六,逢七我要休息,这总行了吧。” 二人听如此说,怒气渐平。 墨玉突然推门而入,肩膀上停的是那日送给星洛的鸟。沈婳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便先行遣散了胤祉和胤禟。 “边境局势不容乐观,恐有恶战。”墨玉翻译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清朝和朝 鲜王朝的关系,追本溯源,要到明朝的时候,太久远的事先按下不表,咱只说说眼下这场战事。最直接的原因便是皇太极胁迫朝 鲜王朝签订的“丁丑条约”,具有明显的掠夺性质,这也算是朝 鲜王朝的不平等条约了。 由于清朝对朝 鲜王朝长时间以来的压榨、掠夺、岁贡,甚至干预朝 鲜王朝内政,导致朝 鲜王廷对清朝充满了恐惧和仇恨。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此次爆发边境战争便也不足为奇了。 沈婳了解清楚这渊源以后,陷入了沉思。 罗察他们刚走七天,策马疾驰刚到后金,便要整装上战场。即使再骁勇善战,也终是血肉之躯。朝 鲜王朝还真是会选作战时机。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罗察是为了救星洛,才故意有所言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场战争说起来就是因为清朝的外交政策出了问题才导致的。 外交政策?沈婳用食指由慢到快的敲着桌子。 “哎,有了!”沈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政治课上不是说过“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吗,现在不是刚好能派上用场吗! 说时迟那时快,沈婳就想进宫去找康熙,可她刚踏出门便停住了。她现在不过一介庶人,有什么资格去紫禁城呢,还是去找胤祯帮忙呢,不行不行,自己才不会去求他帮忙。 沈婳一张嘴唇抿了又抿,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忽的想起罗察临走前和她说的,有事不妨去找明珠商量。她的眉头蹙了起来,明珠的为人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下接触中,都实在是不怎么样。但,罗察是不会害她的!思虑再三,沈婳还是决定开启明珠府中半日游的行程。 …… 赋闲在家的明珠似乎根本没想到沈婳会特意登门拜访。混浊的眼睛里有难得的清醒,整个人显得意外的局促。手忙脚乱的招呼沈婳,面带歉意道:“老臣还是第一次和十四福晋接触,不知道茶点合不合心意。” 沈婳倒是没这么多讲究,她本来就不爱喝茶,自然也品不出来,再好的茶对她而言,不过是解渴之物。倒是白玉盘里盛着的几个玲珑剔透的,逼真的牡丹花造型的小面果,吸引了她的注意。 沈婳小心翼翼捧起一朵,细细观看,那花瓣白 粉相间,花蕊金黄,真真就是一朵牡丹花,不禁啧啧称奇,舍不得下口。 “敢问明相大人这是怎么做的?我一向喜欢下厨房,能不能也教教我,这也太好看了吧!”沈婳爱不释手,看向明相的一双眼睛里尽是赤裸裸的期盼。 明珠不苟言笑的脸上,渐渐升起一抹慈爱,笑看沈婳道:“十四福晋若是喜欢,老臣就把那厨子送你了,我年纪大了,面果吃多了,不消化倒难受。” 沈婳忙放下茶点,起身欠身致谢,看着明珠满头的白发,想起自己现代的爷爷奶奶建议道:“从前我家里也有老人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可以吃小米粥,小米粥养胃最好了。另外还可以吃一些山楂,有助于消化的。明相大人已过花甲,还是,多保重些吧。” 虽然沈婳对明相没什么好感,但是尊老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传统美德,是本能。 明相木然,良久才回过神,说了句:“好。” “对了。明相大人,我来找您倒也不是为了说闲话的,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要麻烦您帮个忙。”沈婳眉头微蹙,神色无助。 明珠望着沈婳那张脸,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到那张脸,心一下就紧了起来,忙开口道:“请说请说。” “如今后金与朝 鲜王朝边境交战,皆是因清朝与朝 鲜王朝的外交政策出了问题。我有一法子说不定能妥善解决,兵不血刃就不战而胜。”沈婳眼眸明亮,仿佛有月华的清辉在流转。 明相饱经沧桑的脸上,听了这话也是满脸错愕,惊疑不定。他低眉沉思道:“老臣知道了,这就带您入宫面圣。” 沈婳愣怔了一下,张口结舌问道:“明相大人,您都不需要先听听是什么法子吗?” 明相脚步从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不必,老臣对您,很有信心。”那眼神仿佛透过沈婳,看到了那个一直令他骄傲的人。 ……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康熙搁下朱笔,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沈婳。“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见康熙没有直接拒绝,沈婳脸上的阴霾晦暗一扫而光,拨云见雾般,变的光彩照人起来。妍丽的眉宇间,绽放出花一般的笑颜。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沈婳流畅的背出。 估计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这些现代词汇,沈婳忙翻译道:“我的意思是说。清朝如今安邦定国,根基平稳,朝 鲜王朝的战略地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再者,清朝如今在皇上的英明治理下,愈发国富民强。皇上您扪心自问,就朝 鲜王朝那贫瘠弹丸之地的贡物,咱们地大物博的大清真的稀罕吗?民不聊生,才会为了获取生存的资源而造反,若是人人都安居乐业,谁会闲的没事,打这种以卵击石的仗呢?” 她这番话说的面面俱到又十分在理,还顺带无形中夸赞了康熙的丰功伟绩。听的康熙一开始悚然一惊,后来越听越受用,捋着胡须,眯缝着眼,神情愉悦。 “若采取怀柔政策,朝 鲜王朝积蓄更大的力量反扑又该如何。”康熙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沈婳见有戏,受到了鼓舞,脸庞上隐约放着红光:“第一咱们只是说不掠夺,并不是说不需要缴纳贡品。皇上可以着一能干人算一算,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生活必需量,剩下的仍旧充作贡品。第二皇上可以在朝 鲜王朝设立一个总督,名为两国外交使臣,互通友好之用。实为清朝的眼线,专门负责探查朝 鲜王朝的一切不轨行迹。命他一个月报一次情况送至皇上这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量他们多少也会忌惮。若是直接对这名总督痛下杀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婳说到这里有些渴了,端起松鼠葡萄纹的青花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喝完茶,放下茶杯,温润如玉的眉目间,陡然升起一股不容任何人冒犯侵略的凛然正气:“我们不想打、不愿打、但,也绝不怕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赴险只为废除殉葬制度 不想打、不愿打、但,也绝不怕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康熙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康熙的一只手紧紧按在小山一般的奏折上,喃喃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沈婳,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从上一次主动将所有身家充作赈灾款,说出那句“我们活着的意义,不应该是只顾自己,而是尽己所能,让社会变的更美好。”到如今的“不想打、不愿打、但,也绝不怕打。” 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所拥有的格局、心胸和见解,一次次刷新自己的认知。这世上,不仅只有少年英才,更是有少女英才的! 明珠手心里激动的都是汗,满是纳罕的脸上,快速的闪了两下眼睛,睫毛上沾了些晶莹。他抬起头,不让更多的眼泪流下来。 甚好甚好,这两个孩子都是这么的出色和令人骄傲,即使他登时死了也有脸去见容若了。 沈婳见两人都痴呆一样的只看着她不说话,疑惑问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这是她未穿越之前,自己最爱的祖国对外的政策,她一直都特别的欣赏和赞同。如今,便也如法炮制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特别好!”康熙走下御座,两只手重重握住沈婳的肩膀,仿佛向里灌注了无数的期望。 “就按你说的办!朕其实也一直希望能安边稳境,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方法。朕会立刻清算出贡品的品种和数量,然后派人去宣布这一新的外交政策。等双方都同意后,再派驻总督过去。” “皇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去交涉这新的外交政策了,还是我去吧。”且不说整个外交政策是她定的,况这具身体本就是后金固伦和硕公主,连十五岁的星洛都知道责无旁贷,更何况是她。 康熙眼皮抖了一下,转身望来,目光闪烁间,是不可抑制的惊异之色。 “战场可比赈灾凶险多了。我们现在谁都无法预料朝 鲜王朝那边的情况,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杀了你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沈婳嫣嫣一笑,牵出浅浅的梨窝,似乎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小的时候看书,很喜欢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纵然此身为女子,也该有此心才是。更何况,女子未必不如男子。这世间万事,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康熙的眼睛越发睁大了,黝黑的眼眸里仿佛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苗,满眼满脸的惊喜之色。 “好,好,好一个女子未必不如男子!” 康熙点头道:“等你凯旋而归,朕必亲自在大清门迎接你,当众恢复你后金固伦和硕公主的封号!” 沈婳却不为这天大的赏赐所动容,她摇了摇头,掀起旗服的下摆恭敬跪下,认真磕了三个头,直起身道:“我不在乎那些个虚名。即使我是一介庶民,我也能靠自己生活的很好。皇上若真的想要赏赐于我,我希望能将这份赏赐分给天下所有女子。” 康熙好奇问道:“倒要听听你这个丫头想替天下女子求个什么赏赐。” 沈婳眼底掠过一道明晃晃的哀伤,她想起自己被迫被塞入棺材殉葬时的那种感觉,痛苦悲凉却又无可奈何。眼角有泪滴滑落,抬起头看着康熙,近乎恳求道:“我只想求皇上,彻底废除女子殉葬制度!”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瞬时凝住。原来这个丫头主动请缨,不惜以身犯险,竟只是为了天下女子的福祉罢了。 他的眼眶渐渐涌上了泪。他何其有幸,大清又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位好女儿啊。 …… 第二日早朝,康熙便告知了对朝 鲜王朝新的外交政策,并正式颁布了圣旨,授命沈婳为钦差大臣,三日后前往朝 鲜王朝,全权负责进行外交谈判。 此圣旨一下,满朝文武顿时一片哗然。别说在清朝,就是纵观历史长河,也没有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去负责两国外交这么大的事情的先例,因此纷纷谏言,劝康熙收回圣旨。 陈廷敬和纳兰明珠首次联手,力排众议推举沈婳。 康熙认真听完所有人的发言,微微眯起双眼,越过众人的脸问道:“你们都觉得海若不应该去,那你们谁去?” 刚刚还辩的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的一众朝臣,瞬间低头止声,竟无一人愿意去的。 康熙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厉的扫了众人一眼,语气里带了薄怒:“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胆气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娃娃!竟还有脸说三道四,都给朕好好反省反省吧!退朝!” …… 延禧宫里惠妃得知这一消息,气的乱砸一通,将纳兰明珠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惠妃娘娘,明相手书。”子亦接过小厮手中的信,赶紧交给了惠妃。 惠妃气的脸色通红,艰难的喘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拆开信件,才扫了不过两三行,双眼就逐渐肉眼可见的变的更加猩红。 而后她面无表情,眼里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一眼便会陷落进去,死无葬身之地。 玉指轻移牡丹花样的灯罩,将信放在烛火上,肆虐的火蛇倒映在她的脸上,像是复仇的鬼火。 “本宫果然没有猜错。”惠妃眼角眉梢有一丝得意,却在须臾之间,不可抑制的从眼底渐渐升起一层水雾:“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要赔上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呢,那是整个家族啊。你不是从小就一直教导我,凡事要以家族为重吗?” 惠妃扔掉那信件仅剩的最后一块角落,像是扔掉了一直绑在自己身上最后的束缚。 她的目光从未如此清澈过,缓缓的走到延禧宫正殿,闭眼将手伸向外面广阔的天地,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狞笑道:“凭什么我就要为家族牺牲我的爱情和爱人,而她却可以用整个家族去赌?” 她雍容华贵的五官越来越扭曲,逐渐转变为滔天的愤怒和嫉妒! …… 另一边,花神妙的店门口,人口攒动,云想容走出来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少女一身素白丧服,跪在地上,不住的用袖子抹着眼泪,呜咽咽地低声啜泣着。 身前一张破席,睡着一位面色青紫的中年男子。旁边竖着一块牌子,上书“卖身葬父”四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狐狸洞再次发挥作用 成掌柜闻声也走了出来,和云想容互看了一眼,双双面露难色。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云想容只好蹲下来同那位姑娘柔声说道:“姑娘,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在我们店铺门口如此大张旗鼓的,总归是不太好。” 玄歌躲在人群里起哄道:“这姑娘这么可怜,你们不如就收留了吧。” 不明真相的百姓一听,都被牵动了恻隐心,也帮着一起说道。 那姑娘听见起了势,嘴角扬起一抹向上的弧度,比之前哭的更加撕心裂肺磕头求道:“求求两位发发善心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做。” “这……”云想容一时没了主意,想了想转身跑回店里,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那姑娘:“姑娘,你先拿了钱去安葬父亲吧。至于能不能收留你,不是我们俩能决定的,我得问问我家福晋去才行。” 那姑娘早就有心理准备,磕了头千恩万谢的接过银两。那成掌柜担心姑娘瘦弱无力,和好几名热心百姓,一起帮着姑娘安葬父亲去了。 云想容交代了店里几句,便匆匆往沈府而去。 沈婳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见云想容来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既然这样,那就收下她吧。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怪可怜的。”沈婳一颗心都在出征后金和朝 鲜王朝谈判这件事上,根本就没多想,胡乱就应了。 只是沈婳万万没想到,这个决定会彻底倾覆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 “十四弟,汗阿玛并没有准你同行,你强行跟着去,就是公然抗旨!我看你是之前抗过一次,抗上瘾了是吧,不许去!” 胤祯府邸,胤禩对着一心要和沈婳一起去后金的胤祯好言规劝道。 “八哥~”都说猛男撒娇最为致命,此刻胤祯便是如此。只见他低垂着眉眼,腮帮子鼓鼓的,扯着胤禩的膀子,浑身像麻花一样扭来扭去。 胤禩一脸嫌恶的推开胤祯,双手在衣服上掸了又掸,仿佛上面粘上了什么极其恶臭的东西。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哪还有个大清国皇子的模样。前些天,我看你开始研究治国之道,我还夸你来着,如今真是打脸。” 胤祯笑嘻嘻道:“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语又云绝知此事要躬行。弟弟此次尾随而去,正是应了这两句话,八哥应该支持我才是!” “你!”胤禩竟生生被噎住,重新找了个切入点:“珈宁可是快生了,你不在她身边……” “我在她身边她才生不出来呢。”珈宁一见他就变的柔弱不能自理,这个事儿,胤祯已经摸清了。“比起在府里优渥的生孩子,我更担心若儿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同朝 鲜王朝谈判。” “她是单枪匹马吗?后金几十万铁骑被你吃了啊。”胤禩翻了个白眼,对胤祯选择性的睁眼瞎,简直无语凝噎。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胤祯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收拾起包裹来。 胤禩挑眉笑道:“你确定,十四弟妹她愿意带你去?” 胤祯欢脱的歌声戛然而止。 …… 墨玉听见小一一个劲的叫唤,叼着他的衣服往围墙下的狐狸洞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也跟了过去。 “十四爷您这是?”墨玉啧啧砸了两下嘴,低下头看着正在狐狸洞里奋力蠕动的胤祯。 “快快快,搭把手,小爷我快被夹死了!”胤祯见终于有人,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朝墨玉抬起了双手。墨玉和小一,一人扯着他一只胳膊,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胤祯拽了进来。 “呼~”胤祯只觉浑身舒坦,摇头摆尾的做了个四肢舒展运动。“嘘~”胤祯竖起一支手指放在唇边:“你可千万不能告诉若儿,否则她肯定又把我轰出去。” “就是因为这,才,才钻狐狸洞进来的吗?”墨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然呢。能走门谁爬洞啊。”胤祯扁了扁嘴,撞了撞墨玉道:“我想和若儿一起去后金,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她不发现我?” 墨玉沉思了半日,把目光定在了庭院里装货物的大木箱上笑道:“有是有,就是,要委屈十四爷了。” …… 临行前一晚,吴兰若欲言又止道:“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战场有多危险,我比你清楚……” 沈婳倒了一杯水递给吴兰若,盘腿坐在吴兰若身边,把头搁在她的肩上闭眼道:“正是因为战场危险,才不能带你去。况且兰儿,我这一走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有些事情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这三百年前的京城商圈与三百年后的没有太大差别,尔虞我诈、波云诡谲、人心不古都是常见的事。她如今在这,便如定海神针一般,那些阴影里的鼠辈尚且能有些惧怕。等她一离开,只怕那些牛鬼蛇神都会一拥而上。 论才智、能力、手段、信任,竟只有吴兰若一人,把这份重担交给她,自己才能放心。 “兰儿,你留在这,帮我守好花神妙和沈舒宝,千万别让小人钻了空子!”沈婳忽的睁开了眼,正面看向吴兰若,黑瞳里闪烁着水晶灯细碎的光芒。 吴兰若的一双手被沈婳紧紧的握在掌心,像是把自己最重要的部分都交给了她。吴兰若嗯了一声,点了好几次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对了,有两样东西。我走以后,你记得帮我拿给三哥和九哥。”刚刚还有些阴郁的神色瞬间一扫而光,沈婳光脚从床上滑了下去,从书桌上拿过两本册子,又爬上床来。 “这一本是小说大纲,哦,就是话本大纲。故事情节、人物关系我都列好了,让三哥照着写就行。这一本呢,是综艺指南,上面详细记录了比赛的流程和相关事项,让九哥照着做就好。”沈婳仔细和吴兰若分开讲解。 言必行,行必果。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有了这两本浓缩精华,也不算辜负了,两位阿哥对自己的重托和期待了! 交代清楚后,沈婳珍而又重的,从床下的聚宝盆里,拿出两张薄如蝉翼的纸,小心翼翼的交到吴兰若手上。“这两张纸是他们与我的合同。这可是我的命 根子,你可千万收好了,到时候得去兑账的,咱可不能白干活。” 吴兰若看着沈婳一副全神贯注的财迷样,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叮叮咚咚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汪汪叫的胤祯 可怜胤祯那180+的标准男团身高,蜗居在只有一米多长的木箱里,着实有些为难。墨玉正拿着钉锤敲着木箱,捣了几个窟窿眼出来,不至于让胤祯活活憋死。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料动静太大,把沈婳引了出来。唯恐露馅,墨玉忙一把按住胤祯的头,死命往下压,迅疾盖上了盖子。 胤祯毫无预兆的突然受到了这一顿柔韧度训练,只听见身体各个关节争先恐后的发出咔咔的声响后,疼痛便像潮水般席卷而来。他艰难的伸出手死死捂住嘴,生怕被沈婳听见他在这里,就前功尽弃了。 “没,没什么。箱子里带了些小一吃的食物,怕捂坏了,戳几个洞通风的。”墨玉挡在木箱前,极力掩饰道。 沈婳看了看面前一米多长半米多高的漆木箱,狐疑的看了眼墨玉:“小一能吃下这么多吗,它是狐狸又不是猪。” 眼见沈婳就要打开那漆木箱,墨玉想戏弄惩罚胤祯,便故意说道:“里面,里面还有只狗。上次星洛公主走的时候忘记带了,这次正好一并带过去,怕你生气就不敢说。”说完拍了拍木箱示意,只听里面真的传来两声狗吠。 沈婳怕狗,便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考虑到狗的安全急急说道:“狗怎么能放在这种箱子里呢,你快拿出来,另外找个笼子放。” 墨玉答应着,连哄带骗的,终于让沈婳进去睡觉了。 “十四爷,可以出来喘口气了,刚刚您配合的真是好!”墨玉将盖子打开,看着胤祯满头大汗趴在箱沿上,喘着粗气,那模样还真有点像只狗,不禁满意的笑出声来。 “墨玉!你竟敢!”听见墨玉戏谑的笑声,胤祯恼羞成怒。 “十四爷,权宜之计,实属无奈之举。这可都是为了您,能顺利抱得美人归啊。”墨玉将胤祯指着他的那只手轻松拨开,笑眯眯的说道。 次日一早,康熙携一众朝臣,亲自来送。 沈婳站在车上,不信邪的,踮着脚遥遥往外又看了好几眼,最后狠狠剁了脚,骂骂咧咧的掀开帘子坐进了车里。 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往东边去了。 …… 且说那卖身葬父的姑娘一时又被带到了吴兰若面前。一身纯白粗麻丧服,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面色饥黄,身材矮小,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可怜孩子。 “这样吧,你就在这做个粗使丫头吧,每日做做打扫的活计,再就烧个水烹个茶就行,别的事便不需要了。”那姑娘自又是千恩万谢的叩头谢恩,吴兰若把她扶了起来,请云想容带她下去洗一洗,换身衣裳,另把头再梳梳,吃了饭再过来。 见那姑娘走到门口,方想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连忙叫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见问她,忙转过身行礼,怯生生蚊子叫一般回道:“奴婢叫霜生,是霜降那天出生的。” …… 觅雪院。 珈宁半仰在榻上,箍着康熙亲赐的赤色宋锦,在给自己的孩子做着五毒肚兜。这个时节的阳光早已褪去了盛夏的热辣,只余暖意和温柔。此时的珈宁,美好恬静的犹如一幅仕女图,谁又能想到这背后是多少森森白骨累起的。 知意已经好几天不见胤祯了,思来想去只能来问珈宁。她一路小跑,牵起的风摇响了廊檐下的风铃。“嘶”,珈宁分了神,殷红的血珠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 “知意,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珈宁将五毒肚兜放在一边,随意撕了块布条,胡乱把手指裹了止血,神情不悦的盯着慌里慌张的知意。 “十四爷不见了!我找了两天,都不见人影。”知意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睿智的,除了和胤祯有关的时候。 珈宁见怪不怪的懒懒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半是和嫡福晋偷偷一起去后金了呗。” 知意见珈宁如此云淡风轻,不免动了气,快步走到珈宁面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若是真的,这可是抗旨!” 珈宁嗤地一声耻笑道:“知意,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成天围着十四爷,苍蝇一样的转啊转,你自己都不觉得烦人吗?” 珈宁的护甲划过知意的脸颊,冰凉尖锐,抬起知意的下巴蔑笑道:“你自己说说看,他对你除了怜悯,还有别的吗?嫡福晋一纸休书,害他沦落为全京城的笑柄,他不还是巴巴贴上去了吗?他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知意双目赤红,深吸了一口气,肩膀开始发抖,眼里闪着病态的执念:“总有一天,他身边只会剩下我,也只能有我!” 珈宁只当知意精神错乱开始说胡话,摇了摇头,不再理睬她。 “主子,霜生已经成功安排进去了。”玄歌没注意到地上的知意,开心的进来报喜。 珈宁此刻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愉悦,这具身体都盛不下。 知意自知刚刚失态了,忙换了一贯温和的脸色问道:“霜生又是谁,你又要做什么?” “她是红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珈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脸上每个角落都泛着红光。 …… 按理说越往北方走,饮食便越会偏于面食,可这几日到的驿站,准备的主食竟然还是米饭,就连菜品也是她素日爱吃的,就像是有人提前打点好的一般。 这种被动的感觉令沈婳觉得很有挫败感,便决定揪出这个田螺姑娘。 这一日又到了一个驿站,大小官员寒暄过后,照例又摆了一桌子沈婳爱吃的。沈婳故意板起脸装作生气的样子怒道:“这都什么烂菜啊,我不爱吃,通通拿去喂狗!”说完还特意冷厉地扫了众人一眼,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沈婳悄悄躲在暗处,果见那些官员脸色骤变,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他们走了出去,沈婳忙也猫着腰跟了上去一探究竟,及至进了一座民房里,沈婳无法只得又翻墙而入。 “四爷。奴才们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可是,可是十四福晋说,她不爱吃。” 门从里面被拉开,胤禛如鹰一般精准的目光朝着沈婳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 就着月光,她看见他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迁就纵容的笑容。 他朝她招手嘴唇张开:“若儿,过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胤祯和狗同吃一碗饭 胤禛的嗓音沉如磐石,好似大提琴般令人沉醉。沈婳的心里突的就像有只蛊虫盘旋而上,痒嘘嘘的,鬼使神差的就朝着胤禛走了过去。 走近胤禛后,空气里开始有清新淡雅的木兰香。胤禛并不说话,只看着自己轻轻的笑,那笑容里分明带了些勾引和促狭,引得她红了脸。 沈婳别过头,盯着自己右手上的朱砂手串,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话到嘴边,她顿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咽了下去。 “你以为什么?”胤禛抬眸,双眼定定的看着她。 沈婳理了理裙子,嘴角一抿,深吸了口气望向胤禛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你是以为他会来。”胤禛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她的心事忽的被说中,像是被人抓住了罪行的现犯,只得愣在那里,静候处置。 “我只是希望在把你交给罗察前,让你尽量过的舒心些。”察觉沈婳的表情凝重涩滞,胤禛有些心疼的后悔。汗阿玛说他最为稳重,怎么刚刚偏就沉不住气,非要无情的拆穿她的谎言。 “谢谢你。”沈婳浅浅一笑,目光里有着刻意的疏离。 二人垂手并肩走回驿站,气氛有些压抑的古怪,快到驿站时,胤禛忍不住牵过沈婳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惊慌失措的沈婳:“是不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所以你讨厌我,因为讨厌我,所以现在要这样有意避开我。” 沈婳咬了下唇,那晚的事又不可抑制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她压下狂乱不止的心跳嗫嚅道:“并不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她就被拥进胤禛的怀中,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却反而被他抱的更紧,像是恨不得要把自己融入他体内似的。 胤禛在她头发上落下滚烫的一吻,哑着嗓子道:“我等的起,只要是你,多久都行。” …… 一阵心跳如鼓,沈婳终于回到了驿站,见墨玉端着个盘子,不知要往哪里去,忙叫住了。 墨玉见沈婳鬓发微乱,双颊通红,目光迷离。又瞧见远处,不知何时也跟过来的胤禛,越发可疑的上下打量了沈婳一眼,语气颇有些扭捏:“沈小姐,如今晚上天气凉,心火还这么旺吗?” 沈婳嗽了两声,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看着墨玉手上盘子里的食物,转移话题道:“你这是晚饭还是夜宵?”说完看了一眼天色,也暧昧不明的审视道:“若是晚饭就太晚了些,若是夜宵也太早了些,墨玉,你这有情况啊。” “我喂狗。”墨玉罕见的冲沈婳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完这三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 “哟呵,你这是要公然揭竿起义,要造反啊!”沈婳气的不轻,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沈婳扭头看了眼盘子里的食物,忙夺过来指责道:“狗是不能吃有油、盐、调味料的食物的,你不知道吗?还有这里面好些菜,狗也是不能吃的。倒掉重做!” 沈婳虽然怕狗,但不妨碍她是一名爱狗人士,因此这些养狗的知识她都晓得。 胤祯刚闻见饭菜香,俩眼睛立即就贴在了箱子上的窟窿眼处,巴巴等着墨玉投食。结果就见沈婳义愤填膺的一顿说教,然后果决的将盘子里的食物通通都倒了个精光。 胤祯的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沈婳在厨房里挑了些鸡胸肉、鸡蛋、胡萝卜,不放油、盐、调料,忙活半天,美滋滋的做了一大盘狗粮。洗了手,一脸骄傲的对墨玉道:“好啦,快拿去喂狗吧。” 墨玉神情复杂,端着那盆色香味一样不占的狗粮朝胤祯走去。 为了瞒过沈婳,墨玉只好真的带了一只狗随行。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食物,那一盘狗粮,只能人狗一半。 胤祯饿的五脏庙早已打了无数次架,也顾不上用筷子,直接拿手抓了就往嘴里送,刚吃了一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哇靠,这是人吃的吗,这根本没味啊,怎么能吃的下去呢。” 墨玉看了看脚边大快朵颐的狗子,点了点头,内心对沈婳的博学又多了一丝认知,心悦诚服的感慨道:“看来这确实是给狗吃的。” 胤祯将半个身子探出箱子外,看了看吃的香甜的狗子,又看了看一脸讳莫如深的墨玉,面露惊恐:“墨玉,你该不会是要本皇子顿顿都和这只狗吃一顿饭吧。” 墨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夸赞道:“恐怕在到达后金之前,十四爷您都得和这只狗,共享餐食了。” 胤祯无力的滑进箱子里,仰着头对月长嗟。这真是吃不好还吃不饱啊。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十四爷您想先听哪个?”墨玉调侃道。 “好消息吧。”眼下生活实在太苦,他需要一点好事,来抚慰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 “好消息就是,我们已经快到山海关了。过了山海关就是后金领地,十四爷便不用再躲到箱子里了。” 见胤祯脸上登时炸开了一朵烟花,墨玉鼓着两个腮帮子道:“坏消息是,四爷也跟了过来,而且两人应该已经见过面了。”想起沈婳那幅情思飘荡的模样,墨玉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气。 胤祯的笑容顿时僵住,不一会儿,便听见如仓鼠一般咯咯咯咯的磨牙声,在静谧的夜里突兀的响起。 …… 翌日。 山海关的关隘处,有一位戴着黑色眼罩,脸上有一条长长的,贯穿半边脸的,可怖的,蜈蚣似的疤的男人。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瘆人,令人不寒而栗。 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缓缓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装作不经意的跟在了那群庞大队伍的后面。 “回禀钦差大人,过了山海关便是后金了,咱们在这住一晚,明日就能到。”随行的官员恭敬的同沈婳解说道。 沈婳点了点头,吩咐大家都进驿站休整,好好睡一觉,明日才有好的朝气进入后金。 沈婳进屋后,发现墨玉用推车推了一个木箱过来,好奇问道:“做什么费这么大力气,把这箱子推来我这里?” “监视!”墨玉刚说完便发现自己嘴瓢了,啪地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忙看向一边更加疑惑的沈婳谄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面的东西金贵着呢。怕出意外,所以放在这,是您监视他,不是他监视你。”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红豆 沈婳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箱子透着古怪,墨玉更是很不对劲,皱眉走到箱子边,伸出脚踢了两下,墨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胤祯发挥了自己最大程度的软骨功,挪到了箱子的角落里,连呼吸都快暂停。 “墨玉,你最近很反常,赶紧给我老实交代!”沈婳盯着墨玉,一步步把墨玉逼到了墙角,啪的一声,沈婳忽的就抬起笔直的长腿,抵在墙上,将墨玉禁锢在小小的方寸之间。 墨玉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将头一帧一帧的转了过去,瞥见一只白色绣着大圣偷桃样式的登云履,正踩在自己的耳边。 墨玉像突然得了软骨病似的,先是把头缩进颈窝,接着从肩膀开始一点一点往下弓。 沈婳见状,迅速放下了腿,揪着墨玉的领子,以手压墙,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说,到底怎么回事!”唇瓣开合间,两人贴的极近。墨玉能看清她微卷的睫毛、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娇嫩的嘴唇。合在她那张白皙幼嫩的脸上,巧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令人无法挪开眼。 墨玉全身的肤色开始变的通红,抿了抿嘴唇,手紧握成拳,克制自己一张嘴就能咬上去的冲动。 胤祯窝在箱子里,先是看到沈婳一上一下的腿,然后再看到两人紧贴的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墨玉,竟敢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暗渡陈仓!” 胤祯摆好姿势蓄势待发,使出浑身力量往前一个猛扑,哐当一声便从推车上栽了下来,头磕在箱板上,只觉得眼冒金星,一个劲的想吐。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墨玉清醒过来,立刻掰开沈婳擒在他衣领的手,麻溜的蹲下身,猫着腰,从沈婳臂弯下逃了出去。 墨玉刚扶起那箱子,就被胤祯贴在窟窿眼的俩气的带血丝的眼睛,吓的又一失手,把箱子掉在了地上。胤祯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浑身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 “大人,用膳了。”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伴着推门声走了进来。 “大人先用碗红豆羹暖暖胃,饭菜一会儿就好。”那女孩子熟练的将碗放在桌上,行礼对沈婳说道。 那红豆羹散发出甜蜜的暖意,氤氲的热气能融化掉所有的不开心。 沈婳决定吃过再战,便坐到桌前,舀了一勺,正欲低头吃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拿起勺子将那碗红豆羹拨了拨,神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墨玉一见沈婳如此,料定是又出了事,忙将箱子搬在车上扶正后,急步走了过来。“是不是这碗红豆羹有什么问题?” “墨玉,抓只老鼠来。”沈婳还不敢完全肯定,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证明,来证实她的猜想。 墨玉感受到了沈婳身上所传达出来的压迫感,答应着立刻转身走了出去,不出一会儿,便提了个吱吱叫的,筷子长的老鼠走了进来。 “老鼠啊老鼠啊,今日可就对不住你啦,下一辈子你可一定投个好胎!”沈婳给那老鼠喂了一勺那所谓的红豆羹,不出半盏茶的功夫,那老鼠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死透了。 沈婳后背起了细密的一层冷汗,墨玉登时就变了脸色问道:“这红豆竟然有毒!” “这可不是普通的红豆,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沈婳冷笑道:“这叫相思子,破了外皮后,只需一颗即可毙命。” 墨玉骂了两句,立刻挽了袖子,就要去找人算账,却被沈婳拦住了。 “相思子和红豆本就极容易搞混淆,倒不一定是有意为之,你现在去发落,倘或冤枉了人,倒不好了。”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眼前这个傻姑娘,也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人。墨玉又岂会不知沈婳的心思,她的温柔和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再者,若是真的有意为之,你这会大喇喇的去了,岂不是打草惊蛇吗,倒不如将计就计,守株待兔,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岂不妙哉。”沈婳将那碗“红豆羹”一股脑的倒进了花坛里。 “墨玉,把碗拿去厨房,传膳吧。”沈婳将空碗递给墨玉,脸上的温柔一点点散去,神情逐渐阴冷起来。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追杀她都到了山海关了。想害她,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胤祯冷冽的目光转移到了腰间的佩剑上,用大拇指抵开剑鞘,做好随时保护沈婳的准备。 …… “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是相思子的?”等待传膳的时间里,墨玉好奇问道。 沈婳领着墨玉到花坛边,两人一起蹲下来细瞧,沈婳指着那相思子示意墨玉看:“相思子红黑相间,而红豆不是。只要见过一次,再认就不难了。” “你见过?”墨玉敏锐的捕捉到了沈婳的话中有话。 “嗯。”沈婳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坐在桌前撑着头道:“没来这里之前,我常去玩剧本杀,剧本杀里那些毒杀案,就经常有用相思子代替红豆杀人的,因此我特意上百度查过,所以认得。” 真是没想到,玩剧本杀竟然能捡回一条命,这也算是奇遇了。 有节奏的敲门声将沈婳神游的心思强势拉了回来,只见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深低着头,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大人,吃饭了。”嗓音低冽,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宝刀,屋里的温度陡然变的极低。 他走近沈婳身边,弓着腰,将饭菜一碟一碟的搬到桌上。 沈婳突觉眼前白光一闪,那男子竟是从托盘下抽出一只锋利的匕首,朝着沈婳心口的位置直刺了过来。 沈婳连连往后退,只听“砰”地一声巨响,胤祯从箱子里腾空而出,游龙一般滑至沈婳身前,眼看刀尖逼至自己身前,沈婳本能的闭上了眼。 然而等了好几秒,都没有感受到剑入身体的疼痛,沈婳旋即睁开了眼。 只见那刀锋在离自己眉间只差了两三公分时,生生被胤祯的一只手扼住了向前的趋势。那只手骨节分明,死死攥着那把刀,有成势的血,线一样的砸在地面。 耳边想起尖锐的“咔嚓”一声,那血肉之躯的手,竟把冷兵器的刀活活折断了,那断刀被胤祯狠狠挥向了行凶的男子。 胤禛带着门外的守军立刻冲了进来,将男子当场押住,一把扯下了那男子的面具。 “陈丰!”沈婳和胤祯同时尖叫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他果然没死,不仅没死,还一直干着这杀人的老勾当,潜伏在沈婳的周围,伺机而动。想起几个月前,某位仁兄还因为这事吼了自己,新仇旧怨一起,沈婳不由得看好戏似的,双手环胸,没事人似的坐在桌边,冷眼看着胤祯会作何反应。 胤祯脚底生根似的,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两只眼睛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陈丰,像个泥塑木雕人。 空气里只有滴滴答答血落的声音。 沈婳翻了个白眼,起身撕了条两指宽的布条,把胤祯的手简单包扎了下。“这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给你包扎的。”她这话说的,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胤祯低头看了眼系着的漂亮蝴蝶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没死,所以那晚你才怄气。”见沈婳昂着头,不置可否,胤祯歉声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承认和道歉,沈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她直瞪瞪的看着胤祯的脸,只觉得胸腔有狂风过境,把一切都清扫的干干净净。 沈婳沉沉的叹了口气,吊起的眉梢重新落了下来。她盯着胤祯掌心里被氤染成血红的布条,走至门口对外吩咐道:“十四爷受伤了,快去请个大夫吧。” 不料陈丰在听见请大夫这句话后,笑的越发诡异狰狞,衬着他那张可怖的脸,越发像是一只恶鬼。 他这一笑,倒是让沈婳心知肚明起来。她一侧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搬了个椅子坐在陈丰面前。双手托脸,笑的颇有些人畜无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即使刚刚没杀了我,我也是必死?” 陈丰的笑容瞬时就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竟然没吃?!” 沈婳努了努嘴,翘起了二郎腿,将旗服下摆盖在腿上,嘴唇一咧,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相思子那么剧毒的东西,我怎么会吃呢。” 陈丰的眼神从震惊变为惊恐,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没理由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相思子!” 沈婳冷哼一声,嘴角一撇,透着一股子轻蔑之意:“本小姐的知识库岂是你这种杀人工具能猜到的。” 她冷笑了声,声音不高,却显得极为阴鸷而冷酷,眯着眼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你说,我要是把你带到珈宁面前,她会作何反应,你俩可真是勾起了我这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啊。” 刚刚还不动如山的陈丰立刻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对着沈婳破口大骂,胤祯面露杀气走了过来,被沈婳拦住:“不必理他,他就是想死。” 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用手指捏紧陈丰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里尽是狠辣:“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意思。” 墨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眯眯道:“这可正好,不如就让四爷顺路押送陈丰回京吧。” 胤祯听了这话,顿时把这些天来对墨玉的憎恨通通一扫而光,红光满面的接话道:“墨玉这话说的极是!” 胤禛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一唱一和,颇为默契的排他组合,露出了合作成功的胜利微笑。 …… “那就麻烦你了四哥,陈丰狡诈的很,这一路就辛苦四哥多留心了。等我从朝 鲜王朝回来,我一定亲自处置他!” 沈婳倒是不太清楚墨玉和胤祯的心思,她只是单纯觉得,胤禛这个人沉稳细心、武艺高强,让他押解陈丰回京,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便同意了。 胤禛无奈,只得带着陈丰提前离开。临走时,他看着胤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若有若无的笑容极是耐人寻味,他拍了拍胤祯的肩膀:“十四弟,珈宁快生了,离不开你,还是要早些回去才是。” 胤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沈婳腾的一下,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吁”胤禛吹响了马哨,满脸喜色的跨上了马,带着陈丰,绝尘而去。 胤祯又气又急,赶忙追着沈婳的背影跑了过去。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墨玉眨巴眨巴了眼睛,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只是这兴奋劲还没捂热,就被登头浇了一盆凉水。墨玉刚进屋,就被沈婳一计眼刀吓的退回门口。 “好啊墨玉,连你都开始阳奉阴违,学会骗我了!”“哐当”一声,一个茶壶就在墨玉的脚边炸开。 墨玉看了眼束手束脚、拱肩缩背,一副小媳妇样,立在一边的胤祯,瞬间就什么都明了了。好家伙,这真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刚刚还是同盟呢,这会一个转身就把他卖了。 墨玉也不甘示弱,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啊,便也委屈巴巴道:“你知道我一向最是循规蹈矩、忠心不二的。这都是十四爷逼着我这么做的,我人微言轻的,哪敢不做啊。” 胤祯眼皮跳了跳,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满仓满谷,一道寒光射向墨玉。 墨玉立刻逮着这天赐的机会哭诉道:“你看你看,十四爷他还瞪我!” 沈婳瞥了眼胤祯,胤祯蓦地收回能杀人的眼神,乖巧的垂眸深思。 “出去出去,你俩都给我滚出去,狗男人全都没一个好东西!”沈婳暴躁起身,不由分说的将胤祯和墨玉一个劲的往外推。 胤祯此时已有了主意,低低笑了两声,突然扯住沈婳的衣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步步走回到她身边。 “你……你又发什么疯?”难道陈丰的匕首上抹了什么秘制的疯药不成,所以胤祯这会发疯病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一点笑意。沈婳光顾着往后退,完全没注意已经到了床边,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床上。 胤祯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双手撑在沈婳身侧,一点一点挪到了床上。 他用舌头舔开了沈婳额头上的碎发,喉头哽了一下,有一丝红晕悄然爬上了他的眼尾。 他喑哑的嗓音,有灼热的气息交织在沈婳的耳畔:“这天一天冷似一天的,你留着我,我可以给你暖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将军王雏形初显 墨玉看的眼都直了,正是进退两难之际,只听“咚”的一声,竟是沈婳直接一脚把胤祯踢下了床。 沈婳侧坐着,抬起一只脚踩在床上,同侧手臂抵在膝盖上,一脸肃杀之气盯着地上的胤祯。 “你走不走?”沈婳转动四肢,发出吱嘎嘎的声响,大有开始活动开筋骨,要打人的意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汉不吃眼前亏。十四爷,走吧!”本着杀鸡儆猴、兔死狐悲的精神,墨玉赶紧冲了进来,连拖带拽的,把个恋恋不舍的胤祯,从沈婳屋子里拉了出去。 胤祯被墨玉拦腰抱了出来,两条腿不停的在空中乱蹬,颇有些不信邪的叫嚣道:“我就不信了,她难道还敢打我吗,你让她打我试试!” 墨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手猛然一松,胤祯原地转了两圈,勉强站住了。 “你去,你去啊!”墨玉对着沈婳屋子的方向,昂了昂头。 “去就去!”胤祯颇为硬气的掉转了方向,只不过才往前走了三四步,又退回来了五六步:“本皇子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可舍不得她手疼。”紧接着胤祯长辫一甩,昂首挺胸的消失在夜色中。 墨玉嗤的笑了一声:“十四爷,您可真行。” …… 翌日用早饭的时候,胤祯不由分说的将屁股落在了沈婳旁边的椅子上。沈婳用余光瞥了一眼,往旁边挪了好几个椅子,将碗端了过来继续吃,胤祯毫不气馁也端起碗将屁股挪了过来。 如此这般,一顿早饭吃的仿佛旋转火锅似的。 几个圈圈下来,沈婳终于忍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用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提顶着胸口快要溢出来的气,从齿缝里逼出一句话:“胤祯你没事吧!不分早晚的发疯,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怎么到现在还是这样一副涎皮赖脸的样子,真是令人失望!” 一众服侍的人见此立刻哗啦啦跪了一地,低眉垂头,大气都不敢出。 沈婳自己也觉得刚有些太毛燥了,嘴角一抿,略带歉意看向众人道:“我这个人一向公允的很,这事原不与你们相干,快起来去吃早饭吧,吃过饭我们即刻出发。” 等人群一起一起的散去后,沈婳冷着脸,声音里藏了十二月的寒风般,望向胤祯:“如果你是为我而来,那就请回去。如果你是为国而来,那就烦请十四爷,不要再做这些荒诞幼稚的无用之事,而应该做你一国皇子该做的事!” 胤祯默然垂首,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黑色靴子,一副不知此身在何处的迷茫模样。外头的风刮过窗棂,发出苍凉的声响,他终于坚定了决心,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沈婳。 沈婳觉得胤祯一向幽深的眼瞳,此刻好似泛着星辰之光的夜空,里面多了些新生的璀璨。他生硬的站起来走近自己,额头有细密的汗,不过须臾片刻,沈婳却觉得他好似重新洗礼了一般:“我知道了,你放心。”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再不复从前的轻浮浪荡。 到了后金后,罗察并没有来接,一问才知,后金全民皆兵,此刻全员都守在鸭绿江边,严阵以待。 “若是脚程快的话,两天便可到达鸭绿江。”胤祯看着地图比划了下,估算道。 自从早饭事件之后,胤祯仿佛一下长了十来岁。不再拘泥于个人情爱的胤祯,开始接手处理此次外交事宜的所有正事,包括人员调派、不同情况下的应对方案、交涉谈判言辞等。看着忙碌的胤祯,沈婳颇有一种儿子终于养大成人的感觉。 …… 永和宫里。 康熙看着快要哭成泪人的德妃,合上了手里的密折。点了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他将密折推给德妃,示意她打开看。 德妃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脸,打开看时,只听康熙语气里带了浓烈的赞赏:“老十四这个小东西,总算也是长大了啊。终于要慢慢开始独挡一面了。朕心甚悦!” 德妃合上密折,还有些不可置信:“所以,皇上您是故意纵容老十四跟去后金的?” 康熙目光深远,一直延伸到数百公里之外的,大清和朝 鲜王朝的边境线上,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老十四是个极有天赋的好孩子。他不能一直待在这优渥的紫禁城里,若说十三是鹰,那十四便是狼,只有在自然环境里历练,他才能成长为王啊。” 想到沈婳,康熙又看了一遍她对胤祯说的话,咧嘴笑出声来:“至于若儿那个孩子,等她回来,咱们可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这丫头的眼界格局,说是胜过男子也不为过。十四何其有幸,能得她一直从旁提点协助。” 山河有继,即使他身死,也算对得起祖宗大业了。透过德妃的铜镜,康熙看见自己头上的白发已接近燎原之势。 …… 日夜兼程了两天两夜,总算是和罗察他们汇合了。分别不过半月不到,再见已全然换了心境。这是沈婳第一次亲临战场,她站在鸭绿江边,看着对岸的烛火。一江之隔,便有可能是天人永别。 “还在发愁如何传递外交政令?”胤祯将手上的披风,系在沈婳身上。 沈婳面有微怒的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拿着新的外交政策去谈判,就能很轻易的解决这场战争。谁料李焞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不平等条约而战,他就是想吞并侵略边境土地,拿条约做幌子罢了。还美名其曰“反清复明”,真是有够无耻! “唐太宗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倘若能动摇军心,便能迫使他不得不与我们和谈。”胤祯从贴身衣物处拿出一块手帕,翻开手帕,里面是两三块沾了豆粉,还冒着白色热气的打糕。胤祯送到沈婳嘴边,语气担忧:“你已经好几顿没吃东西了,快趁热吃点吧。” 糯米糕点散发出特有的甜蜜味道,诱的沈婳忍不住接过咬了一口,觉得十分的软糯,且还有豆粉特殊的香气,和她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好奇问道:“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 “我也是听军营里的厨子说的,叫打糕,是朝 鲜王朝一种常见糕点。”胤祯看沈婳吃的香甜,自责自己带少了。 沈婳低着头咀嚼了几下,突然抬眸问道:“你是说,这打糕是我们这里的厨子做的吗?” 胤祯点头道:“是啊,后金百姓与朝 鲜王朝百姓,时有通婚,因此两地百姓风俗文化融会贯通,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沈婳将那打糕吃了个精光,在胤祯身上擦了擦残留有豆粉的手,面若灿烂盛开的夏花,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看着胤祯挑眉狡黠道:“我有主意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退则和 进则战! “什么主意?”胤祯紧着问道。 “四面楚歌总听说过吧。”沈婳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两人小跑着到了主帅帐篷,罗察正和心腹商讨如何渡江攻打的事宜。沈婳便和胤祯在帐外等候。 沈婳忽的想起清朝这顽固的男权思想,和胤祯开口道:“一会儿你就说这个方法是你想到的,不必说是我。” 胤祯晓得沈婳是担心,她不过女流之辈,恐难服众,眼底蔓上一丝心疼,故作轻松开口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他竟听懂了她全部的意思! 沈婳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胤祯一眼,察觉到胤祯的余光,又迅捷的转过头搓着自己的袖口。 沈婳这副别别扭扭的忸怩神态,一览无遗的落在了胤祯满是笑意的眼里。 两夜没休息好,沈婳已经开始有些打盹,胤祯自然而然的将沈婳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这一睡就是一个时辰,胤祯却如泥塑雕像般不动如山。 听到凌乱的谈话声和脚步声,沈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胤祯肩膀上睡着了,立刻触电一般弹开,眼神闪烁着跑进了帐篷里。 胤祯低头凑近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还能清晰的闻见沈婳身上的桃花香。 …… 胤祯按照沈婳路上和她说的方法,详详细细和罗察说了,罗察听后大喜,不住的夸赞胤祯的确不负少年英才的美誉。 沈婳在旁听着也不觉有些佩服,自己只想到四面楚歌的方法,胤祯却在她的基础上做了详尽可行的战略部署,甚至在沙盘上标明了江面上各路人马的详尽点位,从何处出现再从何处退散,一并连岸上如何排兵布阵,以及出现的时机都一一安排妥当。 而这么复杂又精密的一套作战计划,胤祯所用的时间,也只是从鸭绿江江边走到主帅帐篷,这一段路,仅仅十五分钟左右而已。 他真不愧是未来康熙亲封的大将军王,才不过十五岁,就已有这般能力了,往后当真是少年可期! 原来,他也不光只会插科打诨而已。沈婳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拨云见日般,逐渐变的清晰。 “要等起雾的时候最好,等下过这场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所以这一两天我们一定要拖住了!”沈婳还没从刚刚的布阵中反应过来,又再次被胤祯竟然还懂得看天气这一事震惊。 “你竟然还能如诸葛亮一般精通天象吗?”沈婳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奇,开口问道。 胤祯低头轻笑道:“你以为天象是什么玄乎其神的东西。不过是看星宿和看云层罢了。这些个知识,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行兵打仗,若是连这个都不会,岂不是任人宰割?” 沈婳看着胤祯神气十足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发愣,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眼前这个人。 “白天我看了云,刚刚晚上又看了看星辰,估摸着不出两天便要下雨。我建议这两天王爷可以在岸边演练兵马,已做震慑之用。就凭朝 鲜王朝那点兵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大规模进攻的。”胤祯脸上满是大国自信。 “我们要防的是对方小股力量的偷袭,因此特别是夜间要加强巡逻和戒备。”胤祯继续说道,罗察听后忙吩咐下去,要更加严防死守。 “刚好匀出来这一两天我和星洛去找符合身份的百姓,和她们熟悉熟悉,培养好感情,再把歌谣合作好,那日好一起登船的。”胤祯已经协助她布置好了后方的一切,她自然也不甘示弱。 “难道那日登船谈判你要亲自去吗?”罗察诧异的看向沈婳,双眸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是的,我要亲自去。此仗能否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全看攻心为上的这个谈判者,我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选!”沈婳字字铿锵,眼里有不容拒绝的坚毅。 “这太危险了,不行!”罗察断然呵斥。 胤祯示意沈婳别急,回过头对罗察粲然一笑道:“王爷放心,我会提前潜入朝 鲜王朝军营,他们若是敢伤她,我便直接杀了李焞!” 沈婳突觉心里发凉,再看胤祯,嘴角一抿,脸上写满了云淡风轻。仿佛以命相博的是另一个人。 “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出了帐篷,沈婳质问胤祯。“我不是说了,不需要你再为我做任何事!” “你就当我是一厢情愿好了。”胤祯勉强一笑,僵硬而短暂,透着一丝发自心底的苦涩。 “我讨厌死你了!”在自己眼泪即将决堤的那瞬间,沈婳狠狠推了胤祯一把,飞也似的跑开了。 …… 两日后的清晨,鸭绿江上果然如仙境一般,从江底升起乳白色的雾气,像是把牛乳倒在了这一汪江面。大雾缓缓的笼罩住整个鸭绿江,然后散成一片片轻柔的薄纱。 恍惚中,让人有一种飘飘然乘云欲归的错觉。 空旷的江面上突兀的响起一阵流畅顺滑的琴声。伴着那缠绵悱恻的琴声,一艘战舰缓缓驶入视野中。紧接着,齐齐的女声合唱《桔梗谣》的声音开始响起。 这熟悉的歌谣,像妈妈轻柔的大手轻重合适的拍打,将还在睡梦中的朝 鲜王朝的士兵和将领,全都柔柔的唤醒。 许多人甚至还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急不可耐的跑到岸边一探究竟。 只见一群身着朝 鲜传统服饰的女人和儿童,正在一艘战舰上,伴着琴声,一遍遍的高声唱着《桔梗谣》。 歌曲至间奏时,那群儿童开始对着岸边用朝 鲜语大喊爸爸、哥哥、叔伯、爷爷、外公,女人们则是深情地在呼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一时岸上的朝 鲜士兵和将领纷纷被勾起了思乡之情,想起了家中还在等候他们回去的,老人妻子和孩子,不由得悲从中来,瞬间丢盔卸甲。不是怔怔的看着对面发呆,就是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军心一片大乱,溃不成军。 沈婳听见岸上将领急切又愤怒的斥责声,便和星洛交换了一个眼色。 星洛会意,走出战舰外,朝着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只听一阵吱吱嘎嘎的巨大声音碾压而过,二十门红衣大炮整齐划一的出现在岸边。 沈婳款款走到桅杆前,盈盈一笑,先朝着对岸作了揖,而后收起笑容,面容端肃,朱唇轻启朝着对面说道:“退则和,进则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我做朝 鲜王朝王后? 朝 鲜王朝将领一见如此阵仗,不由得慌了神,横冲直撞东奔西窜的,一路叫喊着,跑到了李焞的营帐,刚一掀帘,还未及禀告,眼前的景象比之刚刚,可谓过犹不及。 胤祯嘴角噙笑,看见那报信的将领,还冲他挑衅的吹了个口哨。浑身透着股志在必得的轻松和蔑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正架在李焞剧烈上下滑动的喉结处。 那将领拔剑准备救驾,就听外面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帐帘又被掀起,进来一位蓬头垢面的士兵,哭丧着脸道:“殿下,我们的粮草都被烧光了!” 胤祯听得懂朝 鲜话,看着李焞眼皮动了两下,更加深了笑意,脸上的笑纹一齐涌现,他把手随意的搭在李焞兀自发抖的肩上笑道:“殿下,不妨随我出去看一看吧。” 李焞就这样牵线木偶似的,被胤祯擒着,僵硬的走出王帐。他刚一踏出,便闻见一股焦味,寻味一看,正是粮草燃烧的灰烟所散发出的。再往前走至岸边,耳边《桔梗谣》的歌声渐渐清晰,这优美动人的曲调伴着沉重悲伤的呜咽,格外强烈,在心里形成巨大的冲击。 富清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和胤祯相视一笑,两人架着越发苦相的李焞,一齐来至岸边。 看见胤祯他们已经得手,沈婳忙命人放下小船,准备渡江,亲自与李焞谈判。 星洛拉住沈婳,语气里有明晃晃的担心:“额云,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同你一起!” 沈婳褪开星洛的手,江面上的风将沈婳的长发和衣裙吹的簌簌作响,衣裙翩跹发丝轻舞,越发衬的她此刻巍峨如山,雄姿英发。 “这一船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儿童,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你要好好保护他们安全回岸,明白吗?” 沈婳紧握住星洛的手,目光里有厚重的期待。星洛死死咬着嘴唇,艰难的点头,目送沈婳独自乘着一叶轻舟,飘飘然往对岸而去。 此时岸边已经布置好了谈判所需的桌椅等物。 李焞的视线逐渐明朗:一位穿着绿色织锦暗纹,上绣橄榄枝和白鸽图样的旗服女孩。梳着两把头,头上只装饰了银饰和两朵素色绒花,优雅华贵中不乏淡雅出尘,带着笑意,手上拿着圣旨,轻灵的踏上了朝 鲜王朝的土地。 走近再瞧,她的容貌竟比本国女子还要娇艳灵动几分,略施粉黛,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李焞的眼睛瞬间就像扣在了她的脸上一般。 沈婳见李焞这副痴样,忍不住捂嘴轻笑,坐在李焞对面正声道:“殿下,小女乃后金王爷嫡长女,大清皇帝亲封的钦差使臣,特来和殿下商讨两国外交事宜的。” 沈婳的嗓音娇脆清甜,李焞心里像是多了一只猫,一下下的挠着自己。 可他终归是一国之君,片刻失神之后,仍旧恢复了君主的冷静睿智。 他命人接过沈婳手上的圣旨,念与他听。沈婳这才发现,原来朝 鲜王朝的上层人民,是精通汉语的,这就方便多了。 见李焞听完并没有多大反应,沈婳开始自己的表演。 “我时常听闻,贵国一直尊崇儒家是么?那请教殿下,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李焞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轻蔑,颇为不满的开口道:“仁。” 见鱼儿上钩,沈婳抿嘴一笑道:“仁有四点。一为仁者爱人,二为克己复礼为仁,三为德性统称,四为孔子所追求的最高的人生境界。” 沈婳是有备而来,见李焞面色有所缓和,乘胜追击道:“仁首先便是爱亲人,孝悌是仁之本。如今大清与朝 鲜王朝广泛通婚,连络有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殿下却让他们骨肉相残,生离死别,妻离子散,甚至做出子杀父这样有悖伦理纲常的荒唐事来!敢问殿下,这是否与孔老夫子的思想背道而驰呢?” 她的声音由弱变强,由低变高。伴着最后一句质问,射向李焞的眼神竟比刀子还尖,堵的他哑口无言。 沈婳喝了一口茶,看向围观的朝 鲜士兵,慢悠悠继续开始第二轮。 “我调查过了,朝 鲜王朝粮食一直短缺,这等生计问题不解决,则 民不能安生,民若不能安生,国自然难以安稳。因此,我们修改了条约,每年只需缴纳往年三分之一的粮食便行。” 沈婳望向胤祯,胤祯会意,立刻翻译成朝 鲜语大声说与士兵听,那些士兵听后果然个个大喜过望。 “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将产量高的农作物种子送给你们,权当两国交好的诚意。”沈婳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解开抽绳,将里面小麦、水稻、玉米、高粱等种子倒在桌上。 “另外,这次随行的还有大量的儒学大家,以供两国文化交流。”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协助朝 鲜王朝的文化和教育。 “同时给予贵国使团位列外藩之首的殊荣、可自由出入馆舍、游览、交易几乎不受限制的崇高待遇,对贵国君臣加大赏赐力度。”沈婳一一说出自己提议的优渥的条件。 “可大清屡屡干涉我朝内政!”眼见军心涣散,民心俱失,李焞颇有些恼羞成怒,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胤祯立刻加强了手上的力道,按住正在剧烈扭动的李焞。 “皇上说了,此后贵国内政不再插手,大清只负责君王册封礼,其余的一概不与我们相干。殿下若同意,此后我们只派个总督驻扎在汉城府便行。”这个问题沈婳早就和康熙研究过了,因此应对的颇为轻松。 怀柔政策已经差不多说完了,见李焞还没有松口答应的迹象,沈婳顿时收起了温和和煦的天使面孔,转而眼神凌厉的指着对岸乌泱泱的,发出震天吼的后金士兵,似笑非笑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期待和平,但逢打必胜罢了。” 李焞扭头看了看对面高喊着“杀!杀!杀!”的后金铁骑,又看了看自己这边早已溃不成军的一锅乱粥,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沈婳以为即将就要大获全胜时,李焞却突然目光如炬的盯着她开口道:“孤可以答应贵国的所有要求,奉贵国为上宾,永远臣服。但我有一个条件,也是唯一的条件。” 沈婳见事有转机,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问道:“殿下请说。” “孤要你,成为孤的新王后。”沈婳笑容一滞,僵在脸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论仁比试正式开始 “别幼稚了行吗,你几岁啊。你真以为年龄差不重要啊。我告诉你,没有相同三观,只看皮囊的爱情只是一场泡沫,都不用风吹,飘两下就破了!如果我今天只是个白发苍苍的奶奶,你殿下会看上我吗?”沈顾里耻笑了声,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 李焞恼羞成怒,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只觉脖子一阵刺痛,低头发现衣服上有往下渗的血迹,惊恐的看向闪烁着最凶恶憎恨表情的胤祯。 “再乱说脖子给你砍断!”胤祯锐利的双眸像是隐隐发出寒光的尖牙,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你给我听好了,她是本皇子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嫡妻,要不是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舌头都给你割下来喂狗!” “咯咯咯。”沈婳实在是撑不住,瞧着胤祯那一脸奶凶奶凶吃醋的可爱小模样,直捂着肚子笑的蹲了下去。 李焞腹背受敌,不得不在契约书上签了字盖了章,又在沈婳三人的胁迫下,颁布了退兵的诏书。 后金军队收到消息后,渡江而来,由罗察交换两国手书。 这看似凶险的一战,就在沈婳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四面楚歌的妙计中,兵不血刃的轻松化解了。 两国的士兵都极其开心,互相拥抱着准备回家。沈婳示意李焞看看这欢欣雀跃的一幕道:“您看,您做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贵国的百姓都会感激您,不仅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还可以从此以后获得更好的生活。” 胤祯见李焞听了这话,望向沈婳的眼神越发迷离,立刻拉过沈婳挡在她身前,咬牙道:“还看还看,再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 为了庆祝两国全新结盟,罗察在后金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会,邀请李焞及一众朝 鲜王朝将领共同赴宴,以彰显大清强盛的国力和开放包容的态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的有些微醉的,朝 鲜王朝的军师,拎着个酒壶,晃晃悠悠的起身,一步三摇的走到宴会中间。 他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转了个圈,对众人讥讽道:“你们大清今日都是托了那谈判之人的福气。若不是那人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把我们说的心服口服,我们又怎会不战而降!” 说完将酒壶里的酒喝了个精光,随性将酒瓶扔至一边,碎片投射出寒光。那位军师踉跄着走到罗察面前,眼神里有不自然的倾慕:“不知今日在下能否有机会见见那位使臣,今日他来时,未能见到,听了兄弟们的转述后,心中着实有些仰慕。” 沈婳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便将头垂的更低,一言不发,默默吃饭。 不等罗察开口,李焞颇有些拉不下脸的指了指沈婳座位的方向。 沈婳筷子一停,只觉有数百道神色各异的眼光朝自己看过来,立刻把旁边的胤祯推出去解围,那军师踉跄着走了几步,指着沈婳大笑起来。 “殿下,他们都说臣喝醉了,臣怎么觉得,是殿下喝醉了呢。”说完走到沈婳身边,颇为轻蔑的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嘲讽道:“今天是什么场合,你身为女子怎配赴宴,还不快下去,真是丢人现眼的!” 说完又对李焞正色道:“殿下,臣可是听说,今天那位使臣先是用孔子之学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后又一针见血戳中我国粮食、文化、地位等痛处,最后又用武力相迫。这种对儒家文化的精通,对我国国情的熟悉,以及先礼后兵的谈判方法,怎么可能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办到的。殿下只怕是见她容貌倾城,因此指错了人。” 那军师摇头叹气,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殿下可千万别被她的美丽外表所迷惑了。这越是漂亮的女人,内里就越是浅薄无知,空空如也,这种女人只会拿美貌当做武器,专门做这种偷蒙拐骗的勾当。” “女人嘛,不过就是供我们男人片刻赏玩、传宗接代之物,最是不学无术,蠢笨之人,如何能懂这上乘的学说呢。依臣看,必定是十四爷的主意!” 他这话说的倒是十分符合男权思想的主流,因此渐渐开始有人对沈婳哂笑着,指指点点,都纷纷夸赞十四爷是个举世无双的奇才。 那军师摇头晃脑,一脸的钦佩之色走到胤祯身前,恭恭敬敬做了个揖:“十四爷大才,世所罕见,令在下着实佩服。不知可否有机会交谈两句?” 胤祯早就火冒三丈,冷笑道:“本皇子不才,当不起大人这一拜。今日谈判的使臣的确是我的嫡妻,一并连这个四面楚歌的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 李焞此时面上也有些愠怒沉声说道:“今日谈判之人,的确是后金公主皇十四子嫡福晋!” “什么?!”这下连罗察都吃了一惊,许多人纷纷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云淡风轻的沈婳。 “那个,小事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大家坐下吃饭,吃饭。”沈婳点头堆笑,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成为众人的焦点。 “我警告你,给你个台阶下你就下,不要挑战我的极限。”沈婳不想打破好容易得来的两国和平,在那军师耳边厉声道。 谁知那军师却有些给脸不要脸,仍露出一抹令人作呕的笑容:“十四福晋真是好手段,不仅牢牢勾住自己夫君的心,连咱们殿下的心都给抓住,佩服佩服!” 他仍旧不愿承认沈婳的才能,晃了两下身子,指着胤祯嗤笑道:“十四皇子爱妻之心人之常情。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因为美色而糊涂油蒙了心,开始说假话可就太可笑了。” 他这两句话分明是在说沈婳品行不端,以及胤祯是非不分,沉迷于声色犬马。 周围刚停止的猜测和嬉笑,此刻又有复苏连绵的迹象。 沈婳原不想在这个场合出风头争高低,但这军师侮辱女子在先,对自己轻浮造谣在后,现在还污蔑胤祯人品。 况且自己刚刚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不要,那就不能怪她了。 沈婳腾的一下站起来,冷声道:“既然您如此欣赏那位谈判使节,不知您觉得她哪里说的最好啊?” “自然是孔子仁的那一段!”军师不假思索回道。 “哦?那我们不如当着诸人的面,来论论这仁何如?”沈婳嘴角扬起一抹蔑笑,双手抱胸,直勾勾的盯着那位作死的军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解救被拐儿童和少女 沈婳回忆起语文书本上的知识,决定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孔子的核心学说便是仁。而爱人是仁的出发点也是最核心的思想。所谓爱人就是要关心和尊敬人。另,仁也是道德修养。作为一名君子,必须德行兼备。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有学识内涵。” 她熟练的背出语文课本的知识。 沈婳开口滔滔,语出惊人,众人一时听的愣住,待仔细回味这几句话后,纷纷围了过来,轰然叫好。 趁着这股昂扬向上的势头,沈婳直接爬到桌子上,颐指气使的指着那军师,看起来十分骇人。 “像你这种根本不懂得如何尊敬人,张口闭口都是粗鄙之词,不孝不悌、毫无德行、欺君罔上的小人,也好意思说自己学过孔孟之道!孔子他老人家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沈婳越骂越起劲,一时热血沸腾,潇洒的撩了把头发继续声讨道:“别把求学问道当成你得寸进尺的资本,我都替你臊的慌!快收起你那虚伪又肮脏的嘴脸,像你这种人倘若死了下了九泉,都不配去见孔子他老人家!” “你,娼妇粉头之流,你竟敢……!”那军师气的浑身乱颤,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闭嘴!天底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咋咋呼呼。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沈婳气极,一跺脚,索性直接搬出诸葛亮的名句来。 “你,你!”那军师听后,胸廓剧烈起伏,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脸色也越来越红,大喊了一声,竟睁着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众人去看时,军师已是气绝身亡。 沈婳浑不在意,在一片注目礼中,从桌子上优雅的跳了下来,自斟自饮。 然后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扫了一眼众人吼道:“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 激情昂扬的后果就是,崇尚强者为王的朝 鲜王朝诸人,不仅不生气沈婳骂死自己的族人,反而对沈婳无限钦佩,觉得她极其的才华横溢。 因此纷纷盛情邀请沈婳去汉城府做客,李焞倒是巴不得如此,便也顺水推舟。罗察无法推辞,只得答应。 于是沈婳一行五人,第二日卯时,便跟着朝 鲜王朝班师回朝的军队,一同前往汉城府。 “还是后金的车马舒适宽敞,要我坐他们那种骨灰盒一样的轿子,我还不如走路呢。”沈婳想起自己看过的韩剧里的轿子,又小又窄,便坚决要做自己国家的车。 星洛揪住了沈婳摇摇欲坠的马甲疑惑道:“额云什么时候坐过他们的轿子,我竟不知?” 沈婳虎躯一震,忙尬笑掩饰道:“话本里话本里。” …… 从鸭绿江至汉城府需要三天的时间,晚上沈婳吃完饭出去散步,顺便体会体会一下,三百年前朝 鲜半岛的风土人情。 突然有一位蓬头垢面,穿的脏兮兮的小女孩,迎面就朝沈婳撞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沈婳顾不得自己,忙蹲下来替孩子揉了揉脑袋。 那小女孩眼神警觉的往四周看了看,沈婳觉得自己手心里猛然多了张纸条,再抬头时那小姑娘已没了人影。 “平安道英莲胡同35号,救命!”墨玉青绿色的身影适时出现,替沈婳翻译了纸条上的字。 “那孩子有危险,我要去救她!”下一秒,沈婳便如黄鳝一般滋溜一下,在墨玉指间滑走,瞬间就没了人影。 “不是,我说沈小姐,你认路吗,你就跑,你这天天的对自我认识,未免过于良好了,你等等我啊你倒是……!”墨玉欲哭无泪,赶紧跟了上去。 “沈小姐,没错是……唔”墨玉还没说完就被沈婳捂住嘴,按头蹲了下来,在铁窗边偷偷往里瞧。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趁机偷亲我!”感觉到掌心里墨玉的嘴唇摩擦,沈婳嫌弃的拿开手,一个劲的往墨玉身上狠擦。 墨玉大口大口呼吸着,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没好气的说道:“你把我鼻子都捂住了,我不往上拱一拱,我就被你憋死了!” 沈婳不情愿的哼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墨玉赶紧保持安静。两个人坐牢似的,扒拉着那铁栏杆,往里面偷看。 只见一个面相凶狠的男子狠狠打了刚才那撞她的小姑娘一巴掌,直把那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打的转起圈来,两三圈后方重重栽在了地上。 那男人见状越发生气,对着小姑娘抬脚就是一顿乱踢,根据墨玉的实时翻译,那男子口里说的是:“出去这么久了,一笔钱都没偷到,你说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我把你弄死了了事!” 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另一位长相略慈眉善目的男子,咧着一口大黑黄牙,拉开打人的男子劝阻道:“别打了别打了,打坏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好啊,敢情这是个拐卖儿童的犯罪组织! 沈婳在现代最是痛恨人贩子,恨不得剥皮抽筋的那种。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倏的一下站起来,一脚就踢开了门。 墨玉哎呀了一声,简直捂眼没脸看。他如今是不可以对凡人施法的,仗着沈婳横竖也死不掉,便立刻调转头跑去找胤祯帮忙。 话说那男子听见门响,回头只见一位生平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朝他走来。眼里立刻发出贪婪的目光,搓着手逼近沈婳:“哎哟,小美人,你打哪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沈婳听不懂朝 鲜语,但看面相也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没打什么好主意,便将计就计笑的越发妩媚,朝着那男子招了招手。 等那男子上钩以后,沈婳蹲下腰快速捡起地上的柴火,对着那男子的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砸了下去,那男子翻了个白眼,歪歪扭扭的就倒在了地上。 沈婳忙将另一侧的门打开,只见里面关押着好几十个儿童和十几岁的女孩子,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如天神一般降临的沈婳。 沈婳赶紧帮他们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开了大门,有序的组织大家逃了出去,就在所有儿童和女孩子都安全逃离之后,之前那位略慈眉善目的男子听见了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好和准备逃走的沈婳撞了个对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拐卖人口罪不容诛! “嗨~”沈婳轻轻挥了挥手,艰难的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摄人心魄的笑容,脚底生风,像门外发起不要命的冲刺。 “哎哎哎,轻点轻点。”结果当然是显然意见的,就原主那身高,说好听点是玲珑娇小,说难听点就是又矮又短,根本毫无逃生的机会可言。 那男子揪着沈婳的后领,抓小鸡似的就将沈婳抓了回来,毫不怜惜的扔在了地上。 瞅着门外空落落的,沈婳咬牙深吸了口气,墨玉居然又丢下她跑了,说好的从此以后不离不弃的呢,我呸,男人,不对,连男鬼都是大猪蹄子! “小姑娘,有点本事啊,都敢惹到老子头上来了!”脑袋嗡的一声,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推到了对侧。 沈婳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看着面前那张不断开合的嘴,脸皱的越来越深,忍不住开口道:“你会不会说汉语?” 就算想用三寸不烂之舌逃出生天,也得能正常交流才行吧,这鸡同鸭讲的,沈婳此刻只后悔穿越之前,没有好好学习韩语。 那男子一听沈婳说的是汉语,神情立刻从凶悍变成贪鄙,那模样活似饿了好几天没吃的狗子见到了肉骨头,就差在沈婳身上滴下口水了。 那男子立刻推醒被沈婳打破头的男子,二人凑在一起,对着沈婳指指点点,一副中了五百万的欢欣雀跃。 沈婳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绑住四肢带出了门,扔进了那又小又窄的朝 鲜王朝专用轿子里。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张破嘴啊,在轿子里被撞的东倒西歪的沈婳此刻真是欲哭无泪。 …… 胤祯接到墨玉的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那间民宅走去。 “所以你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墨玉我告诉你,她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 胤祯对墨玉竟然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独自留下沈婳一人的行为,简直恨不得这时候就把墨玉的天灵盖扭下来。 墨玉也觉得委屈,他本来是想用动物传信的,可是没有笔墨纸砚,他就只能遁地而去啊,已经很快了好不好。 胤祯双目通红,双拳紧握,一脚就踹开了民宅的门,如入无人之境的闯了进来,四下探查,对头上刚包扎好的男子厉声用朝 鲜语问道:“她人呢?” 那男子蔑笑着转了转脖子笑道:“我们这有好多人,不知道你要买哪位。” 胤祯眼里涌上一丝杀气,拿起桌上的小刀,对着男子腹部就是一刀,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似的:“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刚刚救人的姑娘去哪了!” 说完将刀柄转了个圈,疼的那男子嗷嗷直叫,连连求饶道:“我说我说!” …… 沈婳眼前一片昏暗,有些凉意的风吹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只能通过外边簌簌的树叶声、动物的嘶叫声,以及土地特有的腥味,判断自己可能是在树林里疾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害怕,这颇有节奏的颠簸,竟然让她生出一丝困意。就在沈婳开始有规律的点豆豆的时候,轿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她滚出去。 只听一声闷响,轿子就再也没了动静。 靠,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撞鬼了吧。沈婳往后缩了缩,咚的一声把自己的脑袋撞了个大包。 “吱呀”一声,轿门被打开,一道亮光投射了进来,沈婳本能的举起双手护住了眼睛。 额头忽的被打了一个栗子,沈婳吃痛的哎哟了声,把手放下一看,是扬唇轻笑的胤祯。 胤祯立刻抽出佩剑,砍断了绑在沈婳手脚的绳子,沈婳着急忙慌的就想从轿子里爬出来。 第一下撞到了头,第二下又摔到了屁股。好容易终于摆脱了那轿子,逮着一脸笑意的胤祯就是一顿乱打。 “你怎么才来啊!” “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那轿子憋的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胤祯低头看着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逐渐哽咽的沈婳,突然就收敛了笑意,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登时就拉过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把她用力抱进怀里,摸着她软软的头发,满是歉意的柔声安慰道:“我错了,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沈婳哭闹了一阵,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不得了,自己的高冷绝情人设刚刚好像崩了?! 于是立刻推开胤祯,大脑高速运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抢救的方法。眼皮快速眨了几下有了主意,对着一脸不明所以的胤祯强颜解释道:“你可别误会!刚刚,我好像是鬼上身了!” 说完生怕胤祯不相信似的,有模有样学起《还珠格格》里萨满跳大神的模样,手舞足蹈起来,边跳边说:“鬼上身了,鬼上身了,鬼上身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胤祯哭笑不得的看着装腔作势的沈婳,拦腰把她扛在肩膀上,往马背上一放,翻身上马,长腿一夹马腹,往行宫而去。 待到胤祯他们逐渐走远,天空中盘旋已久的秃鹫终于一跃而下,朝着地面上的两具尸体飞去。 …… 马的前蹄刚落在行宫门口,沈婳不等胤祯把她抱下马,又羞又急的,就自己先跳了下去,拔腿就往李焞的住处跑去。 及至见到了李焞,他正半敞着衣服,睡眼惺忪的看着沈婳。 “怎么,又突然想通了,准备嫁给我了?”他嘴角扬起,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挑逗。 随后赶来的胤祯将这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板着脸坐到李焞床边,二话不说先把李焞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抽出佩剑抵在地上。 李焞扁了扁嘴,正色道:“这么晚了,找孤究竟所谓何事?” 沈婳便将今晚发生之事,绘声绘色的,同李焞详细的说了。 “殿下,拐卖人口不是小事,这是天底下最最丧尽天良的恶劣行径。这么大的产业链背后,一定有团体在操控。若不尽早连根拔除,只怕后患无穷,将来恐民心不稳!请求殿下彻查此事,还天下家庭一个完整无虞!” 沈婳在现代见过太多因为拐卖人口而濒临崩溃,甚至被毁掉的家庭,因此格外的义愤填膺,拼尽全力也想揪出这颗毒瘤,把它狠狠切掉。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握住了犯罪头目的命脉 李焞微微眯起双眼,眼角轻轻跳动了几下,视线穿过黯淡的灯光,飘忽不定,最终落在了沈婳严阵以待的脸上。他久久的盯着她,探究的目光愈发明显,眼神里渐渐充满了敬佩。 连女子尚且都忧国爱民,国家自然国富民强。李焞心下暗服,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这大清是他永远也不可睥睨的了。 “这事孤早就知道了,也曾派人干预过,但正如你所说,一直抓不到那个幕后黑手。”李焞不是个昏君,他曾数次接到过边境禀告这事,却无奈除恶不能务尽,因此贩卖人口这事一直时有发生。 “这话怎么说?”举一国之力还抓不到一个罪犯头子,这到底是国家的无能,还是罪犯的狡猾。 “据之前抓的那些人交代整理,他们有严格的上下线之分,只知道这个背后主使之人,名叫竹姨,行踪极为隐秘。落网的人之中,谁都没有资格见过她,因此也没有画像流传,自然无法抓捕。” 李焞把他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沈婳。 此时星洛得知沈婳再次遇险,听说沈婳回来了,便和富清急忙赶了过来。 听了李焞的这番话,沈婳缓缓坐在桌边,单手撑头,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垂眸深思。 一群人也是神色焦灼,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破局的好办法。 李焞早已司空见惯,这个案子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也不可能这一次就能破的。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张嘴准备送客继续睡觉,却见沈婳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眼里亮晶晶道:“我有主意了!” …… 沈婳足足磨了一晚上的嘴皮子,又再三央求和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出事,才勉强说服众人同意她这个计划。 第二日一早,沈婳换上朝 鲜族贫民少女的服饰,按照计划的第一步,今天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自己卖掉! “你一定要把信号弹藏好了,只要遇到一点点危险就立刻燃放听到没,不许自己瞎撑着!”胤祯牵着沈婳,一路上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话。 “哎呀哎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看我都多少次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可见我是很有些过人之处的。”沈婳神情颇为自豪,完全看不出一点紧张的神色。 胤祯低头深吸了口气,内心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他在这个计划里的任务,竟然是要卖掉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亏沈婳想的出来,他的嘴角尽是苦笑,目光惨然。 若是她有危险,不,自己绝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一回头,我永远在你身后。”及至到了约定的交易地点,胤祯看着一点一点从自己掌心褪去的沈婳的手,反手十指紧握,手上使劲将沈婳带入怀中。 沈婳感到胤祯身上的颤抖,终于还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放心,我还要回京城继续挣钱呢,不会死在这里的!” …… 那人贩子一看到沈婳,不出意料的两眼放光。胤祯按照沈婳编写好的台词,同人贩子交涉,大致是此女子容貌倾城、识文断字、精通汉语,可不是寻常女子,想见竹姨,谈个好价钱。 人贩子一开始很是不耐烦,言辞动作间很是粗鲁,沈婳便发挥了她的美貌攻势,对人贩子“好哥哥”的撒娇个不停,软语温存,巧笑嫣然。 看的一旁的胤祯几次都想让自己的佩剑出鞘。人贩子被迷的晕头转向,瞬间改口,满口答应,便让胤祯他们稍等,自己去请示上级。 来来回回来了好几波人验货,终于有个打扮穿着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公子哥,在众人的点头哈腰中走了进来。 他上下打量了沈婳好几眼,眼神又瞥到了沈婳手臂守宫砂留下的印记,神色颇为满意,笑道:“不错,给他一百两,这丫头我带走了。” 说完沈婳就被那公子哥装上了那又窄又小的轿子,晃悠悠不知往何处去了。胤祯两眼失神的瞪着那逐渐远去的轿子,脸上泛着青白之色,一双手青筋暴起。 …… 沈婳倒是舒舒服服的窝在墨玉的人肉垫子里,神色颇为享受。 “沈小姐,醒醒,到了。”墨玉的怀抱犹如摇篮,沈婳不自觉就睡着了。深呼吸了几下,从轿子里走了出去,墨玉隐身也跟了进去。 那公子哥迫不及待的就挽着沈婳走了进去。一进屋,满屋的金碧辉煌,着实令沈婳有一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 满屋的陈设古董摆件都只是新奇好看,却都叫不出来,这奢侈的金光熠熠背后,是多少个分崩离析家庭的血泪筑成的。沈婳在心里越发坚定要把这犯罪团伙一锅端的信念。 墨玉实时翻译开始。 “姐,这小娘子长的这样娇嫩可爱,还是个雏儿,不如就赏给弟弟吧。”原来这公子哥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傻弟弟。 沈婳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想着今晚可真不能被这人享用了,便计从心来。 竹姨一身白色上衣,绿色裙子,那形制看起来是明朝服饰,正在虔诚的焚香礼佛。 沈婳冷笑了声,佛口蛇心,蛇蝎心肠。 “你什么时候才能帮姐姐做点正事,整天就知道沉迷美色,女人不都一个样……”竹姨从蒲团起身,净了手,回身指责他弟弟。 却在看见沈婳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生生把未出口的话改了:“这姑娘,确实,挺与众不同的。” 沈婳立刻开口道:“竹姨,我的确很与众不同,我不仅仅是长的漂亮,而且还很有内涵,您要不要考虑考虑留我在身边做个秘书,额,就是帮您打打下手啥的。” 竹姨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敢在她面前毛遂自荐的女孩子,嘴角噙着一抹蔑笑,慵懒的靠在榻上:“哦?倒想听听,你都会些什么?” “我会写会说会认汉语,还会算数记账……”沈婳连珠炮一样的罗列自己的现代生存技能。 “这些我自己就会。”竹姨失望的摇了摇头,打断了热情如火推销自己的沈婳,示意她弟弟把人带走。 眼看自己就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沈婳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本小姐豁出去了! 沈婳整个人扑到竹姨身上,死死扣着竹姨的衣服喊道:“我会化妆、美容、做造型,更会做衣服,能让您变成全朝 鲜王朝最美丽的女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我在您一定是主角 沈婳和竹姨的裁缝一起忙活了一晚上,做了一套全新的朝 鲜族服饰。沈婳顾不上收拾邋遢的自己,小跑着就喊竹姨来看。 竹姨去看时,只见苍葭色的上衣,交领和袖子,皆点缀着七彩的花朵装饰,凑近一看,那花朵竟是用羽毛一片片拼接而成的! 再看裙子,从里到外依次是,瓷白色的纯棉为的是贴身穿舒适、三层羽纱是增加蓬度、浅肉粉色的硬锦缎定型增加挺括度、最后又是一层稍硬一些的闪着光泽的月影纱覆盖,月影纱上错落有致的绣着大量的竹叶。裙子长度每一层由脚踝的位置逐渐放长,至最外一层,一起组合成一个小拖尾,颇有些现代礼服裙的意思。 裙子以肚脐的位置为前,腰两侧为左右,脊柱为后,做了四条延伸到底,和上衣一样的花朵装饰。 整体裙子熠熠发光,璀璨非常。高贵优雅的同时,又若隐若现的透出浅肉粉色的娇俏可爱,配上上衣,真真就是掉入凡间的花仙子。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拒绝一切美丽的事物,竹姨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套衣服,眼波流转间,含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笑意,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爱之色。 在场诸人都用无比崇拜的目光仰望着沈婳。 沈婳对众人的反应非常反应,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舒展开身体后,洋洋得意道:“竹姨您觉得怎么样!” “你可以留下了。”竹姨非常满意沈婳的服装设计才能,沈婳一颗心终于放下,对着竹姨那色咪咪的弟弟得意的扭了扭脖子。 “姐~” “闭嘴!” “拜拜。” 沈婳走过竹姨弟弟的身边,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尾随竹姨而去。 …… 想着自己如今也算在竹姨面前站稳了脚跟,下一步就是画出她的画像,让墨玉转交出去,知道了地址和画像,竹姨就一定能落网! 只是这画画对她而言不难,难的是让竹姨心甘情愿的给她画。 这古代不比现代,没有照相机,咔嚓一声就行,这画画还是得要对方配合才行,光靠现在两三眼的记忆去画,只怕是不靠谱。 可是竹姨这个人极其谨慎,每日除了梳妆打扮,沈婳根本就见不着她,偶尔提一句给她画像,竹姨就像猜中沈婳心思似的,断然就拒绝了。 就没有什么招能让竹姨出现的时间久一点,让她苟着画完了事么。 正一筹莫展间,忽听外头传来许多牛羊的叫声。沈婳忙走出去问道:“怎么送来这么多牛羊,难道今晚是要宴请什么宾客吗?” 众人都知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如今正是竹姨身边的红人,都不敢怠慢,故满面堆笑道:“姑娘好。这是为五日后的嘉俳节准备的。” 嘉俳节?沈婳躲到没人的地方,开始请教墨玉。“八月十五,中秋节。”墨玉言简意赅。 “哦。原来如此。”看来这朝 鲜半岛很早就开始学习中华文化了嘛。沈婳咧嘴一笑,她想到办法了! “竹姨,这眼看就要嘉俳节了。您看要不要举行个宴会什么的,大家聚一聚热闹一下?”晚间沈婳在给竹姨拆头卸妆时,旁敲侧击道。 “我做这一行,为了保险起见,从来不抛头露面的。”竹姨闭眼面无表情,回答的干脆。 “哦,我只是有些替竹姨不值当罢了。”沈婳开始步步为营。 竹姨果然睁开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婳装作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道:“我常听人说,您们这行人多复杂,本想着借着这次节日,给竹姨好好打扮打扮,也好日后扬名立万,威震四方的。只是竹姨不爱凑热闹,那便罢了。” 所谓疑心生暗鬼,竹姨便觉得沈婳是话里有话,忙问道:“可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你大胆告诉我,我必不让人知道是你说的。” 见鱼儿已上钩,沈婳忙故意摇头道:“没,没有的,竹姨您别多心,这都是我的小见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竹姨冷笑了声,狠狠拍了好几下桌子:“必是文妍那个长舌妇,又在外头嚼舌根子。她也不想想,就她那副模样,还好意思说我么。” 沈婳其实并不知道文妍是谁,便忍笑道:“那,那也怨不得别人啊。” 见竹姨一计眼刀杀过来,沈婳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大家都没见过竹姨么,若是见过,自然就高下立判了。” 竹姨盯着铜镜里自己姣好的容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前想后,终于扭头朝门外吩咐道:“去传我的话,今年的八月十五嘉俳节,我亲自去!” “沈小姐,为何不干脆让官府直接去现场抓人呢?”墨玉对沈婳的迂回作战方法提出了质疑。 “我打听过了,每年这个宴会,只有这些道上所谓的高层才能去,地点也只有他们知道。即使我当天跟去了,你去传递地址消息,第一只怕时间上来不及,第二门口守卫森严,若硬闯进来恐打草惊蛇,第三现场人那么多,他们又不认识竹姨,一通乱找很难抓获。” 沈婳一个翻身坐到窗台上看着快要满月的月亮,分析道:“这里相对而言,守卫不多,况且我可以跟他们里应外合,偷偷开门放他们进来,若是半夜抓人,成功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若是不能一击将敌人击倒时,只能极力的忍耐和筹谋。”沈婳的目光变的深远而悠长,仿佛越过这三百多年的时光,看见了从前身陷囹圄,然后蓄力奋起还击的自己。 …… 及至到了八月十五这一日,午饭后竹姨略休息了下,便起来梳妆打扮准备晚上的嘉俳节。 “就拿你前日做的花仙子那套就很好。” 沈婳答应着,忙命人去取,不多一会儿,只见那小丫头捧着衣服,哭丧着脸跪下道:“竹姨,这套衣服,不知被谁剪坏了已经,不如我们就别去了。” 沈婳作为服装设计师,对这种女人间的陷害把戏早已司空见惯,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冷着脸走来,挑起那小丫头的脸扬唇蔑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说完颇为自信的挑眉看了竹姨一眼道:“为什么不去,有我在,您一定是主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抄袭永远不是原创 一时沈婳将衣服重新缝补好,跟着竹姨来到了宴会现场。 刚要进场地,迎面便看见一位和竹姨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人,正摇曳生姿的迈进大门。 她前脚刚迈进大门,后脚还未进,便回头朝着竹姨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竹姨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对着沈婳道:“居然撞衫了?!这个女人,这些年越发不要脸了!” 看着竹姨恼羞成怒就要打道回府,这好容易寻得的画像机会眼看就要功亏一篑。沈婳忙开口劝阻道:“竹姨,只要给我针线和一点点时间,我有办法。” 像这种不入流的抄袭争宠艳压手段,沈婳在现代经历的可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磨练出一身本领出来了。 竹姨已经见识过沈婳的真本事,再加上她也确实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不战而逃,因此去了个民房,要来了针线纺织等物,脱下衣服,交与沈婳。 不多时沈婳便将花仙子礼服重新改好,竹姨看到后,惊的两个眼睛圆溜溜的,面上掺杂着不解和质疑的神色,反复望着沈婳确认道:“这,这真的能穿吗?” …… 文妍还沉浸在刚刚竹姨的面如土色中,整个人异常的喜悦。 不得不承认,她的死对头竹姨,身边那个新来的丫头手艺确实好,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优雅的衣服。 要不是她早早就安插了人手在竹姨身边,故意将衣服剪坏,这次就真的要被比下去了。 宴会里此时热闹翻了天,嘉俳节乃是一年中极其重要的节日。露天的场地里早已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景象。 众人听见小厮高声唱诵文妍来了,忙聚了过来,只见文妍飘飘然犹如花仙子般遥遥走来,令人挪不开眼纷纷惊叹不已。 “哇,文妍,你这衣服好美啊。” “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方法,拿羽毛做成鲜花缝在衣服上,真是想绝了。” “真真是宛若一个掉落人间的鲜花精灵,太迷人了。”文妍享受着这众星捧月般的恭维,心里美滋滋的,飘飘欲仙十分受用,她笑着和大家说道:“这是我自己和我的丫头一起做的。” 在场诸人更是惊的合不拢嘴,表示文妍真是多才多艺,真人不露相。 “竹姨来了竹姨来了!”只听有人大声提醒,众人瞬间又再次围到了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看。 “这竹姨自从入行以来,可是十年都没有露过面,听说她长的比文妍还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文妍听到这话,冷哼了声,翻了个白眼。 “文姨您别生气,她的衣服和咱们的一样,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文妍身边的丫头是个裁缝,胸有成竹的安慰道。 …… 竹姨惴惴不安的穿着沈婳改过的礼服,在门口顿了又顿,不敢进去。 “放心吧。且不说衣服,就说今天的妆容和造型,也是她们比不了的,我的手艺,那可是业界翘楚。” 沈婳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微卷齐刘海配着现采花瓣做的花环,加上精心描摹的妆容,竹姨这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显得少女感十足,又娇俏妩媚。 竹姨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子款款走进了宴会。 一进场地,便有人捂着眼叫喊起来:“天哪,她这穿的是什么衣服,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更有眼尖的人看了眼文妍疑惑道:“怎么竹姨和文妍的衣服如出一辙?”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大家纷纷凑过来看,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反驳道:“不一样,你们仔细看。” 一听这个声音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位扎着满头脏辫的一身黑衣的姑娘,大踏步走了过来,众人忙尊称了句:“大小姐好。” 有了黑衣女子的话,众人细细打量起竹姨这身造型奇特的衣服来。 文妍也起身走过来看,只听她身边的裁缝讲解道:“这衣服被她做成了连体,原来裙子的外层被她做成了上衣,胸口剪开,花朵位置不变,缝合的部分多了蝴蝶遮掩,整体层次意境更加丰富多样化。两边被剪掉的袖子用了羽纱重新做了袖子。底下的裙子撤去了挺括的两层月影纱,只留垂坠的羽纱。” “这么一改,透过袖子和胸口的羽纱能窥见若隐若现的肉体,女性的朦胧美被发挥到了极致,连体裙的设计更是凸现出竹姨的优秀身材。面料的垂感,让竹姨多了丝温柔和高贵。” 文妍身边的裁缝不由得越说声音越低,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瞥了沈婳一眼。 内心暗度:这个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造出这么一件令人拍案叫绝的衣服来! 此时的竹姨还有亚洲邪术之一的换头化妆术的加持,无疑成为全场毋庸置疑的MVP!轻而易举就获得了比刚刚文妍更热烈的追捧,竹姨笑的花枝乱颤,眼神死死盯着嘴都气歪了的文妍。 文妍眼见自己败下阵来,顿时火冒三丈,和身边的裁缝交换了个眼神,尖锐的笑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竹姨,许久未见,你都开始使这种抄袭的下三滥手段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所谓贼喊捉贼,大概也就是文妍如今的模样。 “抄袭?咱俩还不知道是谁抄袭谁呢?”竹姨正揣着一肚子火没地儿发,见文妍自己撞上来,倒也打算好好算算账。 竹姨将沈婳推到众人眼前道:“因为原本这丫头设计的衣服被人抄了去,因此这丫头刚刚临时改成这样的。” 竹姨特意加重了被人抄了去这几个字,语气颇为不屑和愤怒。 文妍仗着沈婳是个无名无权的,便嗤地一声好笑起来,将沈婳扯出来,扔到人群中间,耻笑道:“大家评评理,一个来路不明的穷酸丫头,竟也能懂设计衣服这样的事么,你把大家都当傻子吗?” 在场诸人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社会经验自是丰富异常,此时见了沈婳这副生面孔,不免都有些起疑。 沈婳转着眼睛、竖起耳朵,将众人对她的怀疑和嘲讽尽收眼底。她忽的想到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指着文妍身边的裁缝道:“不如我们现场来给各自的主子画衣服设计图如何?”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沈婳间谍身份曝光 如此一来,即可以洗清抄袭的污蔑,又可顺理成章的得到竹姨的画像,墨玉在内心不禁为沈婳叫好。 看见文妍身边裁缝逐渐胆怯的眼神,沈婳生怕她影响自己的计划,于是乘胜追击,将她一把揪了出来,语调轻蔑:“怎么,是准备现在就和我道歉吗?” 吃瓜群众可谓自古有之,这么精彩的事可不常有,因此不消沈婳起哄,便已起了势。 “不博的话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你赶紧给我去!”文妍压低了嗓音,对一旁的裁缝命令着。 那裁缝无法,性命当前,只得硬着头皮上。 沈婳拿了纸笔,就像得了水的鱼,游刃有余。 众人见她提笔一挥而就,版型已跃然纸上,不由得惊呼出声。 再反观另一位,就显得颇有些捉襟见肘,一时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已然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沈婳伸了个懒腰,随意将纸笔扔在一边,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道:“我画完了。” 黑衣女子拿来一看,眼睛立刻放出光来。 墨绿色的连体礼服裙,上衣一圈密集的立体花点缀,下裙是层层叠叠的灰黑色纱,整体乱而不散点缀着立体的五彩斑斓的花朵。 整件礼服看起来淡雅、悸动与梦幻,就像是夜色下的静谧花园,月光下舞动,娇艳又柔美。 黑衣女子未及开口,文妍便发难道:“她这衣服根本就不是我族服饰,还不知道从哪抄的呢,大小姐可千万别被迷惑了!” 沈婳冷笑了声,将图册拿了过来,抵在文妍胸口,漫不经心的吹了个口哨:“别急别急,你往后看看再说。” 文妍狐疑的翻开,只见后面画了十几幅朝 鲜族服饰的草图,满脸的不可置信,胸口剧烈起伏着,嘴里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沈婳一只脚踩在她旁边的座椅上,玩味笑道:“同样的形制,不过是画几个素材,寥寥数笔就行,我都不屑的画,觉得太无聊了,才画了个新的,给你们开开眼。”离开了文妍,沈婳绕到那裁缝身后,看着她凌乱的设计图,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呢,输给我你也不算丢人,丢人的是你自己抄袭还反咬原创者一口,我之所以要和你比试,不过是要你记住,抄袭永远不是原创。” 那裁缝脸上红白两色,她原是有头脸的裁缝,如今这般就算是毁了,因此突然站起身不死心的垂死挣扎道:“就算你画的又快又好,也不能证明竹姨的衣服你不是抄袭的!” “随便一画就是传世佳作,这样的人何必去抄,又怎屑的去抄!” 黑衣女子看了看那十几幅朝 鲜传统服饰设计图,眼里的赞赏溢出眼角,帮着沈婳呛声道。 宴会里一时静寂无声,只听到沈婳大快朵颐的咀嚼声。 “还不走,脸都掉了一地,都拾不过来了。”竹姨捂嘴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讥讽,文妍下死眼看了沈婳几眼,铁青着脸灰溜溜的走了。 黑衣女子坐在沈婳对面,亲自与她夹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婳。”为了不暴露身份,沈婳说出了自己的真名,却万万没想到,从此以后这个名字,真的成为了朝 鲜王朝服饰届的神话。 短暂的插曲过后,宴会进入高潮,竹姨心情大好,便放沈婳自行游玩。 沈婳便忙悄悄溜了出来,将画像和地址一起交给墨玉,命他立刻带人来抓竹姨,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 天已三更,喝的有些微醉的竹姨方启程回她自己的住处。安置好竹姨后,沈婳一直待在庭院里,或走或坐,寸步未敢离开。双手合十,不住的祈祷军队快点来抓捕。 服侍竹姨日常起居的丫鬟,下楼倒洗澡水的时候,无意中瞥见沈婳在庭院,瞧见她动作有些奇异,便暗暗留了心眼。 次日一早,沈婳便被竹姨传唤。 “丫头,昨晚的那幅设计图呢?”竹姨靠在榻上,单刀直入,没有丝毫的迂回。 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沈婳定了定心神笑道:“昨晚画了很多幅,不知道是哪一幅?” 竹姨抬眼看了眼沈婳,敲着扶手道:“就是有我画像的那一幅,你在我身边也好几天了,不会不知道我的画像都是要销毁,或者我亲自保管的吧。” 沈婳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昨晚太着急,光顾着把画像给墨玉,自己竟然忘记再留一幅了! “那幅画像昨天人多手杂的,我没留,可能丢在那儿了吧。”沈婳气定神闲。 “丫头,你生的漂亮,又颇有能力,我还真有些不舍得杀了你,所以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竹姨微微抬手,从门外进来好几个她的手下,把沈婳擒住。 “竹姨您这是要做什么?”沈婳问道。 竹姨看着沈婳,脸上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对外说道:“小菊你进来,说给她听。” 小菊脸上闪着阴狠的表情走了进来,看了眼沈婳,眼角眉梢都是快意:“昨晚我下去倒水时,见沈姑娘一个人待在门口的庭院里,不住的走路祈祷,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沈婳忙打断她的话:“小菊,你这根本就是无端陷害,我睡不着出来赏月不行么,自己没文化还不许别人有文化吗!” 这个丫头大约是嫉妒自己来了令她失了宠,所以才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 “都给我闭嘴!”竹姨喝了一声,从榻上站了起来,捏着沈婳的下巴,眼神狠戾:“丫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官府派来的间谍,那幅画像你究竟给了谁!” 竹姨气极,狠狠扇了沈婳两巴掌,有温热的液体从沈婳的嘴角渗出。 沈婳内心依然坚定,拒绝承认:“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什么间谍。竹姨您要相信我啊,我来的日子虽然短,但是我对您的贡献,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啊!” 眼看就差临门一脚,这个罪犯头目就能被抓,自己绝不能功亏一篑! “把她带到地牢去。务必让她给我吐出实话来!”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像竹姨这种恶贯满盈的人更是胆小非常,她挥了挥手,沈婳便被关押进阴暗幽深的地牢里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何正确面对痛苦与不幸 “啪!” 一声接一声连续不断的鞭子抽打声,自幽冥般的地牢传来。 沈婳的四肢被三指粗的麻绳,牢牢绑在木棍上,身上的白衣早就鲜红一片。她那张绝色的脸上此时也是数道皮开肉绽的鞭痕。再加上凌乱四散的头发,使她现在看起来颇像一位女鬼。 “头儿,她晕了!”行刑的人看了眼旁边监工的竹姨弟弟。 竹姨弟弟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吐了一口痰,瞥眼先看了眼桶里通红的液体,然后站起身一股脑将那桶水浇到昏迷的沈婳身上。 鲜红的辣椒落的沈婳满头满身都是,剧烈的刺激性疼痛,使沈婳身体产生了本能的颤抖,醒了过来。 “丫头,看不出来嘴挺硬啊。”竹姨弟弟招了招手,便有人端过来一盆蚂蝗,沈婳嫌恶的转过头。 竹姨弟弟按着沈婳的头看着那盆蚂蝗,嘴角裂开:“这是蚂蝗。你别看它现在小小的,等它们钻进你身体,吸足了你的血,就会长大了。” 说完往后退了几步,玩味的上下打量了沈婳几眼:“特别是像你们女人,等它们顺着缝隙钻进去,啧啧啧,那滋味,够你爽上天了!” 沈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 “既然这么舒爽,不如你先试试吧。”熟悉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像是救赎的圣音。 沈婳惊喜的抬起头,果见胤祯拿着星洛的鞭子,套住竹姨弟弟的脖颈,竹姨弟弟瞬间腾空而起,胤祯抬手,将他狠狠摔到地上,溅起漫天的扬尘。 其他人见状纷纷四散逃开,胤祯左手抽出佩剑,往前一挥,那剑仿佛有灵性似的,如一条游龙一般,精准划过每个人的身体,胤祯一个空翻,将剑归鞘。 胤祯犹如拖着一条死狗一般,拖着竹姨弟弟,使其在地上爬行,竹姨弟弟发出一声又一声艰难的惨叫声,胤祯都置若罔闻,劈开绑住沈婳的绳索,稳稳接住了沈婳。 “对不起,我又来迟了。”看见遍体鳞伤的沈婳,胤祯的心底犹如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伤口溃烂,腐烂了五脏六腑,不能呼吸。 潮湿又苦涩的眼泪滴入沈婳干燥的嘴唇,沈婳发现眼前的男人,此刻犹如一潭死水,唯眼底一片猩红。 “没有,你来的刚刚好。”沈婳艰难的抬起手,想拭去胤祯满脸的泪痕。 “我知道你是一直在外头守着我的,是我不想打草惊蛇。”昨晚她在庭院里向外看时,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只是她思虑再三,没有告知他。 “对了,竹姨……”尽管身受酷刑,沈婳心里还是记挂着竹姨有没有落网。 胤祯连忙握住沈婳冰冷又血迹斑斑的手,不管不顾与之十指紧握道:“他们都去了,有你的画像,抓捕的很顺利,我便立刻来寻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算我这趟没白来,这些罪没白挨。”沈婳长舒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容。 “若儿,你等我下。”胤祯将沈婳小心放下,撬开竹姨弟弟的嘴,将满盆的蚂蝗都灌了进去。 然后像捧着世上最珍贵之物般,小心翼翼的抱起沈婳,往光亮处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阵惨绝人寰的痛苦尖叫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胆寒。 …… 沈婳伤势过重,因此立刻被转移到都城汉城府,接受最好的太医治疗。 而经过对竹姨及其犯罪团伙的审问,共供出团伙成员数千名,捣毁据点上百个,解救了上万名被拐儿童和少女,数以万计的家庭得以团圆。 沈婳还极力推崇买卖同罪,将所有买家一并抓获,处以极刑。从源头扼杀拐卖儿童和少女的罪恶行径。 一时沈婳的盛名传遍整个朝 鲜王朝,更有甚者要给沈婳盖庙塑像,为了不影响历史,沈婳连忙拒绝了,朝 鲜王朝百姓也只得作罢,便在家里偷偷供奉。 来汉城府的第七日,胤祯告诉沈婳,竹姨行凌迟之刑前,想见她一面,有话同她说。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沈婳便在胤祯的搀扶和陪同下前往监狱。 胤祯特意拿了个羊绒的毯子把沈婳落座的椅子从头到脚覆盖住,方小心翼翼扶沈婳坐下。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沈婳看着脸色灰白的竹姨,叹了一口气。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三句话,你倒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竹姨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她确实做梦都没想到,沈婳竟然会是如此高贵的身份。 “我来不是听你夸我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这样的大丈夫。”沈婳脸上颇为自得,翘起两只小脚脚,又开始玩起雨刷器的游戏。 竹姨低头轻笑了声道:“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只要女性的地位一直如此卑贱如牲口,只要还存在饥荒和寒冷,欺压和霸凌,人口贩卖的生意就永远不会停止。我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和犯罪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竹姨目光复杂又凄凉,透过监狱里昏暗又满是灰尘的阳光,往铁窗外看去。 她的话触动了沈婳的内心,她又何尝不知道这罪恶行径的根本原因,只是在21世纪都很难解决的问题,这三百多年前的封建时代就更难了。 “我会尽力的,你安心的走吧。”沈婳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往外走去。 “福晋。如果可以,帮我和那些家庭说声对不起吧。”竹姨饱含愧疚的声音在沈婳背后响起。 “我不应该因为自己一次次被贩卖,就萌生了报复天下人的念头,我死有余辜。” 沈婳顿了两步,抿了抿嘴唇,扭头走出了牢房。 “人之初性本善,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人。但是自己再怎么悲惨,也不该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而是应该努力想办法,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才是。” 她虽然对竹姨的遭遇有所怜悯,但她没有资格替千千万万被拐卖的家庭原谅她。 人谁不苦,难道因为苦就要放弃就要破罐破摔就要害人吗?不是的,正是因为苦,我们才要去创造甜。 说到甜,沈婳忽然想起自己因为受伤,朝 鲜王朝供应的伙食都极度清淡,导致她嘴里一直淡淡的,既然来都来了,总要尝一尝正宗的韩 国泡菜吧! 回到宫殿,沈婳忙对服侍的人说:“你们这里不是每顿辣白菜吗,也给我上一点吧。” 宫人纷纷奇怪的互看了一眼道:“辣白菜是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发辣白菜改良冷面 咦?沈婳自己也疑惑起来。 这辣白菜不是朝 鲜族全民美食吗,怎么她们看起来一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样子,难道是自己表达错了? 沈婳决定自己去厨房看一眼,发现果然是除了酱腌泡菜,现代那种常吃的辣白菜的确还真没有。 没有可以做啊,自己每年都会腌制呢。 说干就干,沈婳卷起袖子,准备问她们要原材料,忽的想起竹姨刚刚同她说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沈婳的脑海中浮现。 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土上,沈婳还是非常谦恭的请示了下李焞,李焞经过外交谈判和以身犯险破获贩卖人口案件这两件事,对沈婳已然是十分敬重。 听了沈婳的这个想法后,觉得对自己国家经济发展十分有利,不仅同意,且还帮着沈婳一起大力推广。 于是,朝 鲜王朝第一届辣白菜培训班,就在万众期待中如火如荼的开幕了。 这个培训班由沈婳一手策划及教学,不收取任何报名费,但是只限于女性报名,为了保证人人都能学会,因此每户人家只能精选一名女性前来学习。 有了李焞的大力支持,虽然原料多达十几种,但还是在培训当天都准备好了。 沈婳将20人分为一组,一组一组的手把手教她们,用料的多少、比例,顺序,如何涂抹如何按摩大白菜,最后应该怎么放置,放置的时间和条件,都一一详细的告诉了她们。 各位学有所得的主妇们对沈婳都千恩万谢的。 第一天就陆续教了一千人,直把沈婳累的够呛。不过想到她们日后就可以凭借这门手艺,和临近的清朝与倭国进行贸易往来,沈婳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这样一来既可以发展朝 鲜王朝的经济,边境得以安稳;二来也因为这门技艺是牢牢掌握在女性手里的,女性就可借由这门手艺提高社会地位进而争取女性独立。 这样他们国家的女孩子,生活多少也能得到些尊重和改善吧。 …… 八月底的时候,第一批辣白菜就腌制好了,沈婳为了感谢李焞的帮助,特意亲手做了朝 鲜冷面,配上刚开坛的辣白菜,呈给李焞品尝。 且说李焞是第一次吃到这两种搭配,虽是八月底,但暑热仍未散,沈婳特意请教了御医,在冷面汤底里加了去暑的中药,因此吃起来格外清凉解暑。 这二者的搭配,让因为天气热而饮食不佳的李焞,痛痛快快的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 “十四福晋好手艺!简直是全才,孤如今是越发羡慕十四爷了!” “没什么好羡慕的。十四爷从没吃过我做的饭。”虽说因为受伤的事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沈婳内心还是拒绝多一些。 毕竟,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想和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起来,这冷面倒不是新鲜食物,怎么你做的和从前御膳房做的都不一样?格外的好吃?” 李焞知道沈婳素来不爱别人掺和她的感情之事,因此故意岔开话题, “因为加了辣白菜和辣酱的缘故,另外汤底换成了牛羊肉一类的高汤,配菜又加了黄瓜番茄苹果等,自然酸辣清新,与之前不同。” 沈婳也是在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候的朝 鲜冷面与现代的有很大区别,因此便大胆沿用了现代的做法。 “对了殿下,夏天吃的时候汤底可以加去暑的中药,更加清凉解暑。冬天若是想吃,可以加一些芥末酱,这样即使天冷吃,也不会觉得寒冷了。”沈婳将刚刚同御医商量好的药材,一并新的冷面食谱做法一起呈给李焞。 李焞细细看了一遍,不住的点头:“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却这样的博学多才,又爱国爱民,别是个神仙投胎的吧。” 沈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故作神秘道:“殿下您真是聪颖,我正是从三百多年后的2022年过来的。还请麻烦您转告您的子子孙孙们,您们是一直继承我们中华文化而发展的,不要觍着脸说什么都是自己的哈。” 说完留下一脸不知所以的李焞潇洒的拍了拍手,哼着《本草纲目》,十分愉悦的跳着舞离开了李焞的宫殿。 墨玉看了看任务书上突然多出来的一行字,感慨道:“沈小姐竟然误打误撞发明了辣白菜、改良了朝 鲜冷面,可真是了不起。” …… 来到汉城府也已半个月有余,沈婳都没时间好好逛逛,如今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四处观赏起来。 正走到一处宫殿,只听里面传来阵阵宫女惊悚的惨叫,沈婳向来是个标准的吃瓜群众,自然不会错过,因此扒在门缝处偷看。 里面是一个只披了玄色上绣红色彼岸花外衣,露出坚实饱满的胸膛和腹肌,泡面头,长相极其妖媚,偏偏那双小鹿眼显得颇为无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残忍又无辜感觉的男子。 他正在殿里以鞭打折磨宫女为乐,宫女的叫声越是惨烈,他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笑声也愈是明朗。 偶有宫女被折磨的流了血,他见了血竟然变得极度兴奋起来,甚至用手在地上抹着血,放在鼻下闭着眼睛猛嗅,那神情陶醉的仿佛在闻满汉全席似的。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竟然嗅过以后还伸出舌头舔,一脸的满足神情,仿佛血液就是他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猛然见了这副景象,沈婳的心里毛毛的,这不简直就是个变态么。 但是那群宫女又着实可怜,沈婳心里的女性正义感又发作了,咬咬牙还是推开了那宫殿大门,对着那男子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宫里这样责打鞭挞宫女,宫女也是人啊。” 那男子见沈婳义愤填膺的指责他,手上一松,放开了宫女。那群宫女见状,纷纷逃命似的逃了出去,只留下沈婳和那男子两个人。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责打鞭挞宫女。”他一步步逼近沈婳,眼神一虚,掐住沈婳的脖子将她扔到自己的床上,旋即俯身欺压了上来,嗓音和他的长相一样魅惑,嘴角邪笑,眼里精光乍现,抚摸着沈婳的脸道:“那我就欺负欺负你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茶里茶气男狐狸精 我靠这人什么来路,三句话说不到就开始用强?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沈婳撇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宫殿扯着嗓子喊道:“墨玉,墨玉救命啊。” 话音刚落,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一把揪住那妖里妖气的男子的衣领,狠狠扔在了地上。 墨玉将沈婳扶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直视着那男子,挡在沈婳面前。 那男子见到突然而来的墨玉,竟没有慌乱和恐惧,而是随意坐在地上,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沈婳轻佻的吹了段口哨。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沈婳攀着墨玉的肩膀,躲在墨玉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我是有病啊,而且根深蒂固,积重难返了。你不会才知道吧。”那男子听沈婳有此一问,大笑着回道。 沈婳翻着白眼摇了摇头,拉着墨玉走了出去。 逃到外头的宫女见沈婳平安无事,方面容平和,跪谢道:“多谢福晋刚刚相救之恩。” 沈婳略摆了摆手,又朝那宫殿里望了一眼,问向众位宫女:“这里面谁啊,看着古古怪怪的。” 众位宫女忙低头回道:“回福晋的话,那是,是王世子邸下——李昀。” 原来那货,不,那人,竟然是朝 鲜王朝的太子殿下! 沈婳不禁好笑起来,这朝 鲜王朝和大清真不愧是邻国,太子的为人和行事都是这么奇奇怪怪,不可理喻的。 …… 就在沈婳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李昀却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寂寥中,找到了人生新的欢愉。 因为他王世子的身份,宫中自然也无人敢管。于是,他便如同鬼魅一般,令沈婳时时刻刻都能瞧见他那张邪魅妖艳的脸。 沈婳喝水,他便假意殷勤倒水,只不过是都倒到了别处。 沈婳吃饭,他便假意打扫卫生,弄的整间房间烟尘弥漫。 沈婳睡觉,他便假意为了助眠,在殿外诵诗唱曲。 如此几天下来,沈婳觉得自己简直快被折磨疯了。和李焞言辞警告了好几次,李焞却说他这个儿子生性乖张,管不了。胤祯碍于李昀王世子的身份,也是无计可施。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婳决定离开朝 鲜王朝返回大清,却不知李昀哪来的好本事,竟纠集了一大帮百姓跪在景福宫门口,恳请沈婳多留些日子,再多传授一些知识予他们。 沈婳忍无可忍,走到坐在台阶上的李昀身边压着怒火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昀把腿从下面的台阶搬至同层,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无辜的鹿眼搭配撅起的唇,拽着沈婳的衣角道:“不怎么,姐姐,我只是想你理我一理。” 这是什么撒娇卖萌装无辜的招数?他以为她沈婳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动,没有原则的人吗? 嗯,她太是了。 如此美色当前,不得不,臣服。 “好,理你,理你。”沈婳蹲下身,刚抬起手,李昀便闭着眼睛把头歪了过来,在沈婳掌心里蹭了蹭,脸上展开一抹极舒展的笑容:“姐姐身上好香啊,掌心也热酥酥的。” 胤祯看着笑的都快合不拢嘴的沈婳,又开始呼吸加速,对旁边的墨玉道:“怎么他们朝 鲜王朝的男人,都是狐狸精转世吗?” 墨玉砸了两下嘴,有节奏的用脚拍着地面:“是不是狐狸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福晋很是受用。十四爷,要不您也跟着学着点?” “呸!我,我身为堂堂大清的皇子,怎,怎可学这种小国谄媚之术!哼!”说完便扭头走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宫女们对着弓腰弯身的胤祯指指点点道:“你看这个人,怎么大白天的,还穿着夜行衣?” …… 自打沈婳开始跟李昀开口说话后,李昀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一直闹到了三更天都不肯回去。 见沈婳神色渐渐不复之前愉悦,李昀趴在沈婳身边,低头委屈道:“姐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说完又开始抱膝哽咽:“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都不和我好,都讨厌我,那我走就是了。” 见他真的嘟囔着嘴开门欲走,沈婳心里的母性一下子被激发,忙叫住他:“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天太晚了,你和我都需要休息的。” “没关系,我就睡姐姐这里就好了。我,我睡地上就行!”李昀嘴角噙笑,转过身指了指地面。 见沈婳有所犹豫,悻悻然低下了头,咬着下嘴唇,绞着手,一脸的紧张。 “好吧好吧,那你就睡这里吧。”沈婳扶额叹息,完了完了,这真的不怪她啊,谁让李昀简直是犯规的,持美貌行凶选手! 胤祯扒在门口简直快要把门抠出一个洞,被墨玉死死拦住了:“十四爷十四爷,冷静冷静,你现在要是冲进去,以世子的手段,你只会被对比的更加粗俗难堪,自惭形愧,算了算了,咱们不求更进一步,最起码不能退后是不是,走吧走吧,出不了事。” …… 李昀双手枕在脑后,沈婳身上的香气令他没来由的安心,闭上眼睛深嗅了几口,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浪子样,正色道:“其实我知道大家都是嫌弃我的,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我都知道。” 沈婳听出他的语调不对劲,忙侧身面朝外睡着问道:“这话怎么说,你是堂堂王世子,天潢贵胄,他们为何嫌弃你?” “王世子?”李昀嘴角浮上一抹蔑笑,睁开眼看着顶上华贵的藻井笑道:“我的母妃是张禧嫔,她原来是宫女出身,因为美貌聪敏得父王喜爱,从宫女一步步晋升到王后。可三年前父王却因为党争,处死了我的母妃。” 李昀顿了顿,像是躺着不能呼吸一般,坐了起来,单手撑膝,手指深入头发摩挲,目光呆滞而空洞的越过这间宫殿。 “父王当着我的面处死了母妃,我亲眼看着母妃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整个宫殿的地板流淌的都是母妃的血。从那一天以后,我就开始变成一个世人口中的怪物,哈哈哈哈……”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昀的惨笑声和九百多公里外的十四皇子府邸里的,婴儿啼哭声同时响起。 九月初一日子时,珈宁生下了胤祯的长子——弘春。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埋下祸根的心理治疗 听到孩子的啼哭后,珈宁撑着最后一口气问向稳婆:“男孩还是女孩?”稳婆忙喜笑颜开的贺道:“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是个男婴!” 珈宁呢喃道:“男孩好啊,是个男孩就好。”说完便筋疲力竭的昏了过去。 觅雪院里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因为胤祯不在,胤禩、胤禟、胤?携各自的嫡福晋,及太医院诸人、包括康熙和德妃的近侍,都焦急的守在门外。 听见孩子嘹亮的啼哭声,众人哎哟了一声,纷纷拍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的时候,朝着众人行礼乐呵道:“侧福晋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呢。” 诸位太医忙拎着药箱赶了进去,康熙和德妃的近侍仔细看了一眼孩子,也赶着回宫回话。 只余八爷党众人不曾离开,帮着府中众人料理珈宁的产后事宜。 微澜是治家的好手,不一会儿就分配好了府中众人各自的活计。胤禩见她忙完了,却不像其他女眷那样,逗弄新生的孩子,反只坐在石凳上撑着头叹气,便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微澜身上,问道:“你是在担心海若?” “她年轻,不知轻重。白白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微澜有些炮燥,一抬手便将胤禩的披风扯了下来。 “她有十四弟的独宠,你不必太担心。”胤禩宽慰道。 “不中用。且不说珈宁是个不安分守己的,就即便是个老实人,也防不住会生出异想。你我都知道,生下长子是多大的功劳。虽说嫡庶尊卑有别,但将来若真论起长幼来,只怕还是要吃亏的。”微澜身份贵重,这些个事她最是清楚明白不过的,因此颇为沈婳感到棘手。 “再不济,她也还有强有力的母族,必不会吃了亏的,哪像我……”说起母族,胤禩又提起了伤心事,微澜忙敛了心神,轻轻抱住胤禩柔声道:“爷,我的就是你的,你毋须担心。” …… 得知珈宁平安顺利生下胤祯的长子,康熙兴奋异常,下了早朝后,命内务府送了好些金银珊瑚玉器等物,并亲自提笔给孩子赐名弘春,又安排了宫中的奶娘和太医院好好照顾值守。 孝惠章太后得知后,也十分开心,拿出从前孝庄太后赏给自己的一对玉镯,送给了珈宁。又吩咐人打了纯金的平安锁,一并带给那孩子。 德妃更是欢喜的了不得,巴巴的开了库房,拿了许多珍藏的布匹出来给孩子裁剪衣服,又命御膳房做了许多补品每日给珈宁送去。 一并连各宫娘娘也赏了好些珍奇异宝,再加上各位皇子的贺礼,真个把觅雪院堆山填海起来。 珈宁一一亲自谢了恩,面上却只是淡淡的,她抱着弘春,唤来玄歌:“家书可寄给十四爷了?” 玄歌忙回:“今日一早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想来不出五日定能收到的。” 珈宁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余光瞥了那些赏赐之物:“把这些都收好,日后做事花钱的地方多呢,留着将来换钱使。” 玄歌答应着,忙忙的和七八个小丫头子,足足收拾了一天才将赏赐之物都收进库房里。 有了这个孩子,她便有了指望和筹码,无论是嫡福晋的位置,还是将来十四爷的爵位。 都必须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 水月看着热了好几次,却一口未动的饭菜,心里越发着急起来。觅雪院那边热闹翻了天,更显得这听风院里孤寡冷清。 知意从今早子时得知珈宁产子的消息后,便坐在窗户边,此时已经吹了足足一天的风,像石化了一般,纹丝未动。 水月倒宁愿知意大哭一场,发泄掉也就完了,也好过现在这般五内郁结,劳心伤神。 “我去把那孩子杀了算了!”水月气极,竟说出这等疯话来。 “放肆!”知意凌厉的眼神朝水月射了过来,起身走到水月面前厉声道;“那是十四爷的孩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孩子!”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爱他的一切。 ……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再度转移回子时的朝 鲜王朝宫殿。 李昀的惨笑声忽的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沈婳,只听沈婳语气心疼道:“原来你那般行为,背后竟有这样惨绝人寰的原因。” 说完拿出手帕将他眼角的泪擦的干干净净柔声安慰道:“你这是创伤后遗症带来的应激障碍,是一种心理疾病,才不是什么怪物。” 所谓医者仁心,沈婳于是盘腿陪李昀坐着,准备给李昀进行心理治疗。她大学的时候曾闲着无聊,考了二级心理咨询师,如今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现在你重新回忆你母妃逝世时的场景,把你当时的感受都带入进去。”沈婳决定先对李昀实施眼动脱敏再加工疗法。 李昀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和回避,沈婳知道这是正常的患者反应,便紧紧握住李昀的手,目光清澈而又亲切,声音绵软,像一根小小的羽毛,轻轻挠在他的心底:“你别害怕,有我呢。” 沈婳的话给了李昀极大的信心和鼓励,沈婳指导他闭眼进行了几次深呼吸的放松后,开始引导他慢慢回忆起心底最痛苦的那段往事。 渐渐的,李昀的气息开始由慢变快,肤色也越来越红,身体也不复平静,整个人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沈婳轻轻抱住了他,轻拍他的后背道:“别怕别怕,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害怕,想哭就哭,想喊就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她这话犹如打开了泄洪的闸门,李昀在她怀里凄厉而又绝望的,或是撕心裂肺的喊着妈妈,或是哭的涕泗横流,上气不接下气。 沈婳的衣裙都被浸湿了,却仍一下下的轻抚着李昀的后背,口里唱着歌谣哄着他。 这是治疗最关键的一环,只有让李昀重新体验这些负面的身心感受,才会慢慢减轻、消失,并逐渐从打击、伤痛中解脱,获得新的领悟和经验。 中医说的好,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用到这里也是行得通的。 直到透过窗户,看见天色渐明,李昀终于归于平静,沈婳将他扶到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合衣趴在床沿。 李昀突然发声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走了,我们像现在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沈婳以为他是对自己梦里的母亲说的,便替答道:“好。” “你答应我了?”李昀声音里有着期待和激动。 折腾了一夜,沈婳着实有些困,便胡乱应道:“嗯,永远在一起。” 床上的李昀突然睁开了眼,半撑着身子看着阖眼已经睡着的沈婳,深邃眼眸泛着血色,似漫天的焰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既然你答应我了,那便不能离开我了,永远,都不能。”李昀低下头,在沈婳脸颊边印下湿润的一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雌雄双煞 “姐姐!” 霜生猛然惊醒,湿糯的头发显示出她此刻的慌乱和害怕。 她咳嗽了两声,半坐了起来,蜷起膝盖,以手覆脸,漆黑的房间里渐渐响起浓重的呼吸声。 今天是她来花神妙整整一个月的日子。晚上吃饭的时候,众姐妹还为她举行了欢迎仪式。 只是再华美的衣服首饰、再可口的美食佳酿,也无法抵消,她亲眼看见姐姐红俏被狗嘶咬的残骸,那样的恐惧和憎恨。 当珈宁侧福晋声泪俱下的,把姐姐所剩不多的遗体交给自己的时候,那种剜心蚀骨的痛,她永志不忘! 她要替姐姐报仇! 霜生缓缓抬起脸,看着外头没有一丝光亮的新月,眼眸比夜还深邃。 她起身走到仓库,那上面挂着锁,霜生发狠踹了一脚,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她一定要想办法偷到这个钥匙。 次日一早,霜生便像往常一般,烧水泡茶,开店门。 见云想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打了招呼凑了上去笑问道:“云姐姐,昨儿有人来问,上次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取货,我因为不知道不好回,你告诉我,下次我好回的。” 云想容开了仓库的大门道:“大概还有半个月吧,上次福晋说了,工期都按三个月算。” 半个月。霜生低头重复了一遍,见云想容疑惑的看着她,忙挠头笑道:“我脑子笨,记性不好,需得多念叨几遍才行。” 云想容安慰了霜生几句,便进去干活了。 霜生正在往茶壶里冲水,只觉脚边滚过来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团红色的绒线,心里一紧,忙向窗外看去,只见玄歌披着斗篷,站在窗外对着她挥了挥手。 “主子说了,福晋恐怕再过段时日便要回来了。她若回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咱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难得手,因此让我催促你快些。”玄歌一字不落的重复着珈宁的话。 霜生看着刚灌好的茶壶,嘴角上扬:“请姑娘回去转告侧福晋,只说我知道了,最多再过十天,必有结果。” “这里人多,我得赶紧走了。主子说,能不能告慰你姐姐的在天之灵,可全在你。”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霜生:“这是主子上次收拾你姐姐遗物时发现的,让我转交给你,说是做个念想。” 霜生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月牙形的玉佩,从胸口取出自己的那枚,凑成了满月。 “替我谢谢侧福晋。”霜生将那枚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要把上面的纹理刻入掌心似的。 玄歌走后,霜生捧着刚泡好的滚烫的茶水走近制衣间,行至云想容身边时,故意将茶杯打翻,浸湿了她的衣服。 霜生手足无措,哭着拿自己的衣服给云想容擦拭,云想容是个素来心肠好的,只说横竖也没有烫到,换身衣服便好。 霜生哽咽都是自己不小心,执意要服侍云想容换衣服,经过一个月,众人对霜生都如自己人一般,因此便放松了警惕。 云想容换衣服的时候,便把贴身的钥匙拿了下来,霜生用身体挡着,手在背后拿到了钥匙,将钥匙用力按在早就准备好的软泥里,印出轮廓,然后再小心放了回去。 …… 沈婳一觉醒来,睁眼只见李昀那张妖孽的脸,无限放大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就吓醒了,忙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还好还好,这个李昀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李昀见沈婳如此反应,笑意更盛,索性直接侧枕在沈婳的膝上,又开始撅嘴战术:“姐姐,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吗?” 沈婳这黑天一觉不觉所以的,还真是给他问住了:“什么时候了?” “姐姐,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李昀像只幼猫一样在沈婳腿上蹭来蹭去。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十四爷他们呢,都没来问过吗?”李昀眼里妒意一闪而逝,故意歪曲事实道:“十四爷没有来过呢。估计是被哪个姐姐妹妹绊住了脚也未可知。” 什么?!靠,本小姐在这累死累活的替人做心理治疗,他倒跑去寻欢作乐了?!沈婳没来由的从心里又生出一股无名火。 “姐姐,我饿了。上次你做给父王吃的,可不可以也做一份给我吃呀。” 见沈婳欲走,李昀忙扯住沈婳,歪头抿了抿唇,眨着眼睛看向她。 “我现在有点事,等我回来给你做,就当宵夜了。”沈婳艰难的移开眼,准备开门出去。 李昀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强势用力拉过沈婳,按着她的肩膀,双腿就势跨坐在她腿上。 沈婳看着李昀,他周身的气场强大而慑人,令自己心惊胆寒。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里面像是燃起了两簇幽火,如同捍卫自己的猎物般,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姐姐,怎么可以不理我的话呢,我刚刚不是说了,我饿了。”他的声音魅惑里带着丝丝凉意,又是这么危险而羞耻的姿势,沈婳推推他:“你先从我身上下去,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那我和姐姐一起去!”听到沈婳说自己不走了,李昀又变成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牵着沈婳笑眯眯的往御膳房走去。 “邸下,您这样看着我怪怪的。”沈婳以前都是一个人做饭,冷不丁被全程观赏做饭,实在是有些不习惯。“邸下,不如您先回去,我做好了送来给您,很快的。” “不要,我不走,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吗。”李昀坐在御膳房门口,眼神清澈明亮,好似一只乞求主人疼爱的小奶狗,奶唧唧的。 沈婳只当李昀是少年丧母,此刻对自己有所依赖也是常事,因此对他的话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忙活了半晌,沈婳端着两碗凉面走了出来,将有牛肉的那份递给李昀,自己则吃素的那一碗。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姐姐那一碗。”谁知李昀不知又是哪根弦搭不上,嚷嚷着要吃沈婳那一碗。 “你才十五岁,男孩子这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牛肉才能长高长壮!”沈婳耐心解释道。 李昀夹起一块牛肉递到沈婳嘴边,沈婳无法只得张嘴咬了一口,李昀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嗯,现在这碗我就愿意吃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启程归京出意外 这孩子什么恶趣味,竟然喜欢吃人口水。沈婳耸了耸肩,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个精光。 “你今晚回你自己的宫殿睡吧。昨晚治疗以后,我感觉你的状态也好了许多。说起来,我毕竟已经英年早婚了,你总这样和我待在一起,到底不好。” 吃完冷面,沈婳洗了碗,发现古代没有洗洁精,洗碗十分的不方便,便决定等回到京城便开发一个,指不定又能大赚一笔! 手腕上一阵疼痛,沈婳抬头正对上李昀错愕的双眼:“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赶我走!” 沈婳皱着眉抽出自己的手,按摩缓解疼痛道:“我怎么好和你永远在一起啊。我已经嫁给十四爷了,不日我们就要返程回京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走!我不允许你走!你答应我的,你明明答应我了!”李昀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温顺和煦转眼不见,双手嵌入沈婳的肩膀,嘶吼咆哮着。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昨晚那是为了给你治病,才代替你母亲回答你的。”见李昀情绪又不稳定,沈婳忙解释道。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你就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只能永远和我在一起!”李昀双眼猩红,连眼尾都泛起红色,如猛兽发狂,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墨玉!”沈婳实在招架不住,连忙大喊了一声。 “你这个孩子实在是有些疯癫在身上的!”墨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李昀从沈婳身上掰扯了下来,带着沈婳走了出去。 李昀靠着御膳房的门,无辜的鹿眼里缱绻着无尽的迷恋,隐约蕴藏着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 沈婳有些不放心的想要回去看看李昀,墨玉劝阻道:“沈小姐别看了,那孩子精神不正常,当心他伤害你!” “都怪我昨天不该分神睡着,胡乱答应。好容易给了他希望,却又亲手毁灭了。不怪他,怪我!”沈婳想起李昀刚刚那副痛苦的模样,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 “你跟他待久了,你也疯了?”墨玉立刻抬起沈婳的脸,小心的左右查看。 “你这条命我花了多少功夫才……”墨玉刚准备提点沈婳,就见胤祯走了过来,看着沈婳一脸的不悦,阴阳怪气道:“终于舍得回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同十四爷说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万恶的封建主义,哼!”沈婳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回自己宫殿休息了。 “她这性子如今被那男狐狸精宠的越发娇惯了。今天爷去找了她多少次,她都不肯见我,这会还来怄我,哼,不理我我也睡去!”谁还不是个被宠大的宝宝了,胤祯也生了气,扭脸回去。 沈婳刚回到宫殿,只觉异香扑鼻,不自觉就有些头晕脑胀,勉强支撑了几步,却最终敌不过迷魂香的药力,倒在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昀的怀中。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李昀将下巴抵在沈婳的额头,生怕再次被推开似的,紧紧抱着沈婳。音色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眼里却盛着满足的笑意。 …… 第二日李焞下了早朝后,见胤祯在等他,忙请他进去坐,不知有何要事。 “殿下,此番已在贵国打扰了半月有余,如今是来辞行的。”虽是属国,但胤祯仍客客气气行了礼,给足了李焞尊重。 李焞忙让坐道:“此番住的日子不多,可着实让孤和朝 鲜王朝受益良多,还未及好好感谢您们,如何急着就要走呢。何不多住些时日,也好让孤尽尽地主之谊啊。” 就您那宝贝儿子那狐狸精样,再待下去,只怕我妻子,沈婳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胤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仍就谦恭:“殿下客气了,贵国本就是我大清的一部分,为贵国出力,原是份内应当的事情。” 见李焞还欲挽留,胤祯拿出这几日整理好的,两国外交贸易守则递给李焞:“两国能用食物邦交,建立友好共赢模式是件极好的事,应大力推崇。虽之前也有贸易往来,却碍于始终没有个规章,不成体统。可知古语有云,不成规矩不成方圆。故而本皇子私自拟订了外交贸易守则,还请殿下审阅,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这两日商议定了,于两国百姓和经济都有好处。” 李焞忙双手接过,细细打开,只见里面字体苍劲,排版清晰,分门类目清楚,言简意赅的详细叙述了外交贸易的具体事项。 时间、地点,价格、以何种交易形式,甚至还罗列出一些常见问题的解决办法。 李焞一行行看下去,眼里的欣赏越来越盛,良久他合上手册叹了口气道:“十四爷与我儿李昀同岁,却文有这般治国才能,武敢单枪匹马独闯敌营。可知大清后继有人,万代江山,非孤之国能比矣。” 知道就好,你那儿子除了长相优越,哪一点儿能比得过我,就是要让你早点认清这个现实。 “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对这份守则上的内容没有异议,那便烦请殿下亲笔御批,然后誊录张贴,广而告之。本皇子也自会带给后金,命他们深知此内容。” 拿到李焞盖章后的胤祯,只略又坐了坐,抬脚便告辞。 “赶紧去通知福晋,把东西都收拾好。明日就启程回京!”趁沈婳还未完全被李昀那个狐狸精迷的失了本性,他得马不停蹄的赶紧把沈婳带走! 墨玉也觉得应该如此,他总觉得李昀这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诡异阴鸷多变,让这样危险的人留在心性纯善的沈婳身边,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沈小姐,十四爷说让你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可以回京城啦!”墨玉一个闪现便到了沈婳宫殿,只见殿里空荡荡的,只余他的声音四下回荡。 “沈小姐,沈小姐?”墨玉将大殿找了个遍,都没见到沈婳的身影,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不会又跑迷路了吧。”墨玉拉开门准备出去找沈婳,脚下却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沙沙的东西,抬脚一看,是一撮香灰。 墨玉蹲下身,用食指挑了一点放在鼻下轻嗅,登时脸色大变,忙忙的就跑了出去,找到了胤祯,着急道:“十四爷,不好了,福晋出事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危机四伏被囚禁 汉城府近郊的树林里,藏着一栋三层的竹屋。周围密林环绕,纵使阳光再热烈,也只能透过仅剩的树叶间隙,艰难的给竹屋,投射进一点微弱的光亮。 竹屋昨夜里亮起了灯,照出一黑一白、一站一卧两个人影。 “锒铛~” 沈婳昏昏沉沉的醒来,刚一翻身,就听见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仿佛是从前抗战剧里常有的。 她想揉揉眼睛,只觉手腕冰冷沉重,心头忽的就被恐惧环绕。她强迫自己睁开了眼,侧头一看,银光反射,刺的她眼睛生疼。 她再坐起来低头往脚踝一看,终于晓得刚刚听见的金属碰撞声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拼命扭动了几下,可除了被冷汗浸湿透了的衣服,和愈加频繁的锒铛声,一切都是徒劳的。 这是哪里? 手铐和脚链是从何而来? 又是谁要这般大费周章囚禁自己? 沈婳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问号,头疼欲裂。 “吱呀”一声,竹门从外面被推开,带着新鲜青涩的空气灌了进来。 来人红衣胜血,端着个托盘,一步步朝她走来。直到走近了,就着昏暗的光,沈婳才瞧清眼前的人是谁。 “邸下!”竟然是李昀,沈婳惊呼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这是你一手促成的?”沈婳举起手,又抬了抬脚示意。 李昀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手铐脚链,继续用勺子,小心翼翼搅动着碗里的莲叶羹。 约莫十几个呼吸后,李昀用勺子舀起一勺温度刚好的莲叶羹,递到沈婳干燥的唇边。 “哐当”一声,地上升起白色的热气,有黏绵的甜味,涌了过来。 “李昀,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沈婳活到现在还从没这么憋屈过,当时就发了火。 李昀仍旧是笑着,一丝怒意也无。他蹲下身,捡起那破碎一地的瓷碗。碗是白色的,莲叶羹是透明的,因此殷红的血此时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手划破了?”沈婳问道。 听见沈婳的问话,李昀浑不在意的摊开手,才发现食指鲜红,应该是碎片割破了的缘故。 沈婳越发匪夷所思起来,都说十指连心,若不是自己提醒,原来他之前竟是不知的! 李昀看着那渐渐淹没在血迹里的食指,咂了咂嘴,直接将手放进嘴里,嗦了起来。 沈婳着实是忍不住,皱眉喊道:“你就不能去洗一洗,简单包扎一下吗,你就不怕再感染了吗?” 不料李昀听了沈婳这句话,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直起身,坐到了囚禁着沈婳的床边,捏着沈婳的下巴,迫使沈婳张开嘴,然后迅速将自己刚含过的食指,塞进沈婳嘴中。 “姐姐最干净了。这样就不会有事了。”瞧见沈婳剧烈的干呕,李昀抚摸着沈婳手臂上的守宫砂留下的印记,凑近道:“姐姐,你要习惯我的味道。毕竟,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沈婳一半是惊恐一半是恶心,全身痉挛着,喘着粗气,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姐姐,我再给你做一碗,你若再不吃。”李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幽怖的笑声,长长的睫毛扫的沈婳脸上痒嘘嘘的:“姐姐若还不肯吃,我便就当姐姐其实是想吃我。” 李昀再次吹响了口哨,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时,侧头看了眼沈婳,慵懒的拖着声音道:“跟在姐姐身边的,怕不是人吧。姐姐放心,我国的大巫师可比你们那儿的萨满厉害的多,他绝对,不会来打扰我和姐姐的。” 墨玉,他说的是墨玉,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沈婳心里越发紧张,连着喊了好几声墨玉,屋子里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有竹子的香气,可稍稍安抚心神。 …… 且说竹姨死后,大头目都被抓了处死,剩下的一些小喽啰,因人数太多,又身份难辨,因此多少留了些漏网之鱼。 尚添和海离便是如此。他们原不过是个车夫,靠着运送被拐儿童和少女,挣一点高额的车费。 如今竹姨倒了,贩卖人口集团散了,二人没了最重要的生计来源。却因为从前大手大脚、好吃懒做惯了,如今生活越发拮据。就把怒火一股脑的都迁在了沈婳的身上。 二人便一路跟着沈婳到了汉城府,想抓了沈婳换钱。那日沈婳要走,他们也躲在挽留的人群里,总算是看清了沈婳的长相。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人便待在景福宫宫门口,守株待兔,也想不起绑架皇亲的死罪,只头脑简单的想着,等沈婳一出来,就立刻将她绑了换钱这般愚蠢的事。 就在昨夜,两人正困的不着五六时,听见景福宫宫门开启的厚重声,忙惊醒过来。发现竟然是王世子李昀,抱着一动不动的沈婳走了出来。 这可有点意思,两人又是吃瓜又是想绑架,便也趁着天黑,悄悄跟了过去。 二人跟进树林,便如进了迷障一般,惶惶然不知东南西北,身在何处了。 “分头找!我就不信,那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尚添和海离眼见煮熟的鸭子,临了到嘴的时候飞了,气愤异常,便在树林里摸索寻找起来。 …… 宫里的气氛犹如拉满了弦的弓,只需再轻轻一拨,胤祯便能如炸弹似的,将景福宫瞬间移为平地。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堂堂的后金嫡长公主,大清皇十四子的嫡福晋,李焞内心比胤祯更为焦灼担忧,那丫头倘或出了事,只怕自己的命就到了头了。 “十四爷息怒,息怒。孤已经派人去彻查了,孤之国甚小,必能把福晋找出来的。”李焞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汗,低着头在殿里不断的踱步。 墨玉此时无论怎么凝神定气,都感受不到沈婳的位置,只觉有一道人为的屏障,拦在了沈婳和他之间。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救人为上!”墨玉以血为媒,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符咒,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里,渐渐显现出一片橘红色的树林。 “十四爷,十四爷,福晋,福晋,在近郊,树,树林的,竹屋里,快,快去救,救她……” 墨玉强行用了禁术,身体透支。因此脚步沉重,一路扶墙艰难走来,吊着这最后一口气,倒在了胤祯的脚边。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胤祯给李昀下跪 “还是不肯吃吗?姐姐若再不吃,我可就亲自喂了。”李昀又重新煮了一碗莲叶羹,轻轻的吹着,递给沈婳。 “李昀,你这是非法囚禁,我那样帮了你,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这可真是东郭先生与狼,沈婳气的不轻。 李昀轻笑了声,沈婳听见食物入嘴的窸窣声音,还未反应过来,下巴一阵锐痛,莲叶羹的清新甜蜜便强势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原来姐姐的滋味竟是如此香甜。”李昀舔着嘴唇,半眯着眼,十分享受。 “你,你敢亲老娘,我和你拼了!”沈婳恼羞成怒,挥舞着手就要打过去,可她双手双脚都和床头床尾铐在了一起,根本无法靠近李昀半分,只能听见锒铛锒铛的刺耳声音。 李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撑在沈婳腰腹两侧,居高临下的望着犹如囊中之物的沈婳,指腹在沈婳柔软的唇上反复摩挲:“姐姐,别挣扎了,这手铐脚链的钥匙都是我亲自保管的,你绝对出不去的。” “那我拉撒都在床上?你不嫌熏,我还嫌自己臭呢。”沈婳提出了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 李昀似乎早就想好了应对方式,看了一眼门外道:“外头有个宫女,你需要的话,叫一声就行。” 李昀往下压了压,整个人几乎贴在沈婳身上,凑在她耳边失笑道:“姐姐,认命吧,你逃不掉的,你只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沈婳嫌恶的推开他,只听门外有个男声说道:“邸下,再不回去恐殿下就要生疑了。” “知道了。”李昀答应着,再一次展现了他的川剧变脸绝活,把衣服穿戴整齐,又亲了亲沈婳的脸颊,拉开门走了出去。 …… 尚添和海离在树林里转悠了不知多久,直把个耐心耗尽,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他娘的。这两个人难不成凭空消失了不成!”尚添往地上吐了一口,抬脚狠狠往旁边的树上踢了十数脚发泄。 海离眼里阴狠闪现,撞了撞尚添说道:“既然抓不到那臭娘们,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泄愤也好。” “我呸,咱们现在连那娘们的一根头发都抓不到,杀谁去?” 海离看了看这硕大的树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两人蛇鼠一窝,尚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试探性问道:“你是说,咱们把这一片树林都烧了?” 海离不置可否。 尚添咧嘴笑道:“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这可真是个妙计啊。这样即使那娘儿们将来被发现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咱们的!” 两人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将它点燃,然后往树林深处一扔,狞笑着逃了出去。 不过须臾片刻,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便成了橘红色的一片火海,散发出来的浓烟,将澄澈的蓝天都熏成了灰黑色。 ……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李昀还未回到景福宫,在半道上就碰见了神色焦灼不安的胤祯。 度其方向,似乎是往竹屋而去,李昀忙拉了马,横在胤祯前,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问道:“这不早不晚的,十四爷是要出城吗?” “我不想杀你,但你若再阻挠,我必杀你。”胤祯那嗜血的双眸,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犹如火山爆发,嗓音也沙哑的厉害。 “十四爷,你一直这么不苟言笑的么,难怪若儿那么不喜欢你。”李昀嘴角一抹蔑笑。 下一秒,胤祯的佩剑就架在李昀的脖颈上,冰冷的嗓音犹如淬了毒:“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她是我的女人。” 胤祯的眼神更阴鸷了几分:“若儿也是你配叫的么。你胆敢再靠近她,我必让你体会什么叫做比死了还惨烈百倍的事!” 李昀毫不在意的用手指推开胤祯的佩剑,笑意未达眼底,贴在胤祯耳边笑道:“那就祝十四爷早日得偿所愿吧。” 说完驾着马,吹着口哨,晃着头,悠哉悠哉返回景福宫。 “快看,那边的浓烟是怎么回事?”街道两旁的百姓指着那冲天的浓烟惊异道。 “好像是郊外那片树林起火了!快报官灭火啊!”有热心市民周女士立刻往官府跑去。 李昀霎时转过头,眼底骤然聚起猩红,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浓烟的位置。狠狠一扬手中马鞭,疾驰而去。 胤祯深知有异,连忙也跟了过去。 还未至树林,滚烫的热浪和呛人的浓烟便扑面而来,直熏的人皮肤滚烫,涕泗横流。 “姐姐!”李昀根本不在乎这滔天的火势,不减速度,仍旧往里冲。 胤祯见他如此情景,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也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进到树林身处去。 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火海浓烟中,外围的人急的了不得,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扑灭大火。 …… 这次要是被烧死了,可就只剩下灰了,那破钟馗总不好还让自己借尸还魂吧,毕竟尸都没了。 外头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屋内的沈婳竟然翘起了脚脚,挥舞着双手,合着手铐脚链的锒铛声给自己打着节拍,开始唱起了张惠妹的《火》。 “我们就是火。火,火,火,火。我就是爱音乐,别叫我停下来。你喷的火,是我的造型……” 正当沈婳摇头晃脑,舞动身体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的时候,只听哗啦一声,竹门被人踢开,两个人影冲了进来。 门外的浓烟一同被裹挟了进来,沈婳嗓子发痒,呛咳了几声。 胤祯三两步就奔到沈婳身边,看见沈婳被圈禁,回头对李昀伸手,咬牙道:“你还不赶紧把钥匙拿出来,难道想看着她活活被烧死吗!” 李昀将手探进怀里,刚要把钥匙拿出来,却看见胤祯和沈婳紧握的双手,一时妒火中烧,眉心凝起一抹冷意,嘴角扬起一抹惨笑对胤祯道:“你跪下来求我啊,求我我就把钥匙给你。” “你这个变态!”沈婳登时就骂了回去。 “不许去!”沈婳一把拉住胤祯。 胤祯冲沈婳微微一笑,分明心中怀有无数的不甘,却仍要为了宽慰沈婳而强颜欢笑,那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沈婳的心。 “不要,不可以!”沈婳感受到胤祯抽离的手,剧烈摇着头,几乎是恳求。 胤祯转头面无表情,一步步的走到李昀面前,掀开衣服下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把钥匙给我。”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火灾现场显真情 沈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和自责过。和胤祯朝夕相处接近九个月,她不是不知道胤祯的性子和她一样,是个顶顶骄傲的人。 然而那个最不可一世的人,此刻正为了她,屈辱的跪在自己的敌人面前。 口腔里有明显的铁锈味,却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疼痛,沈婳忍不住,抽抽涕涕哭了起来。 这哭声刺激了李昀,能听见他喉咙里滚动的笑声:“我倒想看看,十四爷,您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说完抬脚就将胤祯狠狠踢倒在地,紧接着一只脚踩在胤祯刚刚持剑的右手上,反复碾压,沈婳能听见胤祯骨头碎裂的声音,又气又痛喊道:“李昀,你要是再敢伤害十四爷,我就立刻咬舌自尽,我说的出就做的到!” 李昀彻底失了理智,动了动嘴,歪了歪头,把胤祯又拖了起来,对着胤祯腹部就是一顿狠揍,胤祯一声不吭也不还手,地上渐渐囤积起鲜红的血。 “李昀,你还真是挺无用的。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和任打不还手的被你威胁的人,你还能打的过哪个?这样吧,你要是放了十四爷,我可以考虑一下那什么永远在一起的事儿。”沈婳开始曲线就祯。 “不可以。你不可以答应他。”即使胤祯知道是缓兵之计,也绝不愿意沈婳委曲求全。他面色苍白,衬的嘴角的鲜红越发明显,他艰难的转过头,对沈婳开口。 李昀冷笑了声,松开手,胤祯软趴趴的跌落在地。 李昀走到窗户边,舔了舔嘴唇,拿出钥匙:“你们想要钥匙是吧。”胤祯眼睛死死盯着那钥匙,弯着身努力挪动脚往窗户边走去。 就在胤祯快要够到那钥匙时,李昀嘴角轻扬,只见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那钥匙就被李昀扔进了屋外的大火中。 胤祯气极,对着李昀一拳打了过去,李昀灵巧的躲开,对着胤祯的后背又是重重一脚,胤祯整个人瞬间跌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 “既然你们如此情深似海,不如就一起死吧。”李昀大笑起来,宽袖一甩,愤然走出了竹屋。 胤祯翻墙掉落窗外,捂着口鼻找了一圈,找不到钥匙。于是又再次进屋,几乎是爬到了沈婳的床边,抽出自己的佩剑,对着手铐脚链一剑剑砍了下去,可是那手铐脚链却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胤祯,胤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快走,不要管我了,快走。”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抵不过性命,因此死命想将胤祯推走。 胤祯置若罔闻,手上的动作片刻未停。 沈婳憋了太久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以极快的速度砸在手铐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火势越来越大,竹屋已经开始出现晃动,沈婳哑着嗓子道:“胤祯,你打不开的,你走,赶紧走,不然就……唔” 胤祯抬起头,封住了沈婳的唇,将她所有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言语尽数咽下。 墨玉以命相博,终于冲破了符咒,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将这缱绻旖旎的一幕尽收眼底。 长而卷的睫毛不可抑制的微颤了几下,默然调转了身子,后退到门槛外。 还是沈婳眼尖看见了那抹安心的青绿色,忙出声喊道:“墨玉,你快带十四爷走!” 墨玉低着头走了进来,沈婳对着墨玉使了个眼神道:“我想李昀身上一定有备用钥匙,胤祯你去找找看!” 墨玉会意,忙帮腔道:“福晋说的没错,十四爷咱们还是先抓住那小子找一下吧。” 说完不由分说就将胤祯往外拽,两人此时的离别颇有些像《新白娘子传奇》里,许仙和白素贞在金山寺被迫分开的那段。 指间一阵颤抖,两人的手终于分开,看着胤祯安全离开,沈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竹屋终于承受不住火力,开始倾倒,一根接一根带着火苗的竹子,从头顶四方掉了下来。 胤祯出了屋子,发现根本看不到李昀,方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沈婳骗了,她就是想让自己赶紧出来,有活命的机会! 竹屋本就脆弱,又是引火之物,此刻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倾塌,胤祯趁着墨玉不注意,又跑回进了屋子里。 沈婳此时意识被浓烟呛得已经有些模糊,朦胧中又看见有人朝她走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咳咳咳,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啊。” “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可能出不去了!” 待看清来人是胤祯后,沈婳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我就没打算出去。”胤祯眼里荡漾的温柔,似春风拂柳一般。 胤祯忍着手臂的剧痛,将沈婳抱在怀里,言语里温情一片:“若儿,倘若我不能救出你,我也绝不独活。” …… 墨玉长久的凝视那栋竹屋,眼神笃定,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沈小姐,哪怕逆天,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墨玉摊开手,有玉色的符咒缓缓从他掌心升起,他将符咒用力向上抛起,整个人也凌空飞至半空中,对着那符咒口里不停的念叨着。 只见那符咒随着咒语,竟似活的一般,越变越大,最后竟遮住了整片天空,墨玉见状,双手指向头顶,大喊道:“落!” 只一瞬间,天空犹如破了个大口子,倾盆大雨转瞬而下,不消一会儿便浇熄了这场树林里的熊熊大火。 钟馗自地下徐徐升起,原本红色的脸,此刻已完全变成了黑色。 “你如今越发反了,胆子越来越大,竟敢私盗龙王大人的落雨符,跟我走一趟吧!” 墨玉像是早就猜到了会是如此,倒也没有分辩,更是没有挣扎,乖乖就跟随钟馗遁入了地下。 …… 景福宫。 李焞在宫门口不知走了几万步,终于看见了浑身狼狈的胤祯和沈婳。沈婳的双手双脚各奇异的连着两个柱子,原来胤祯竟是直接将床劈断,把沈婳抱了出来。 李焞吓的魂都没了,忙命人将他们扶下来进行医治。 胤祯经过李焞身边,斜睨了他一眼,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你那儿子最好自己料理了,否则我必不会放过他!” “十四爷!”李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慌忙出声叫住胤祯:“京城有八百里加急信件,刚刚才到。” 李焞说完,连忙将信件递给胤祯,沈婳偏过头看时,只见上面写着:“九月初一日子时,珈宁母子平安,赐名弘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沈婳跳下胤祯的怀抱,冷眼瞧着那封信,一把就拽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和钟馗做了笔交易 “生孩子就生孩子,还觍着脸八百里加急送过来,我看干脆做火箭送过来不是更好。怎么,难道生的是个神仙吗,是不是还要供起来啊。”沈婳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信件撕了个粉碎,狠狠扔回给胤祯。 “若儿……”胤祯知道沈婳生气了,忙忙的就想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沈婳捂着耳朵,猛烈的摇着头,调转身子,拖着沉重的床柱,戴着手铐脚链,在地上划出深浅不一的噪声。 那捅了马蜂窝的罪魁祸首李焞,看着突然暴走的沈婳,一脸懵的看向胤祯:“福晋这是怎么了?” 胤祯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李焞忍怒道:“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们父子俩了,要这样变着法儿的轮番来整我!” …… 及至回了宫殿,沈婳一开门,便看见李昀半敞着衣服,坐在自己床边的地上,抬起一条腿,一只手撑在抬起的腿上。 听见门响,李昀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沈婳。 沈婳此刻对李昀只有愤怒和恶心,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合上了门,准备去其他宫殿。 李昀跌跌爬爬的站了起来,跑到沈婳身边,拽着沈婳的衣袖,忙把困住沈婳的手铐脚链打开。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从怀里掏出整齐的一沓纸,第一页上写着检讨书三个字,怯生生看向沈婳。 “我错了,姐姐,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鬼迷心窍发失心疯了。” 沈婳冷哼一声,扯过自己被拽着的衣服,目光冰冷盯着李昀那张绝色的容颜,学着道明寺的口吻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姐姐,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李昀抱住沈婳的腿,标准的夹子音。 沈婳往后踢了一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姐姐,我可以帮你去救墨玉!没有我,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李昀见沈婳已经不再吃撒娇卖萌这一套了,只能使出杀手锏。 果然,沈婳在听了这句话后,立刻调转身子,三步并两步的快步走到李昀身边,揪着他的领子,浑身透着杀意带来的寒气逼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昀,胸口剧烈起伏:“你说什么,墨玉怎么了!” 原来韩剧里的那些古代的大巫师竟然真的存在,且不是浪得虚名。 沈婳懒得听那大巫师长篇大论的在那磨洋工,猛拍了下桌子怒道:“再多说一个无用字,我就立刻让邸下杀了你。” 那大巫师起先对沈婳的威胁毫不在意,随后看到身边李昀自眼底升腾起的肃杀之意,忙慌了神开始说重点:“总而言之,就是福晋身边的那位犯了事,触怒了钟馗大人,只怕凶多吉少。” 沈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冷笑道:“我听邸下说,你有本事送我去见钟馗,是吗?” 大巫师没成想沈婳竟然真的会愿意为了墨玉,甘愿冒着死亡的危险,强行以生魂入地府,一时怔住。 沈婳清了清嗓子,李昀便一棍子打在那巫师的背上,痛的大巫师终于回神道:“可以是可以,但万一出了变数,福晋可就回不来了。” “开始吧。”沈婳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在床上躺好,神情放松的仿佛一会儿不是性命攸关的事,只是寻常睡个觉而已。 …… 黑白无常看着跪在地上候审的墨玉,不住的叹息摇头。 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还屡屡犯禁。依钟馗大人一贯秉公执法的作风,只怕这次是活不成了,可惜了。 只是还未等到钟馗发话,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 钟馗一拍惊堂木,浑厚有力的声音便传来:“何事如此喧哗!” “回,回大人,有个生魂不知用了什么术法,竟然下到了地府,我们让她回去,谁知,谁知……”鬼差眼神躲闪,不敢说出实情。 钟馗嗯了一声,鬼差忙跪下道:“谁知她一路叫嚣着,对您喊打喊杀,又熟门熟路的,我们不晓得身份,不敢拦。” “放肆!”钟馗一下就猜到了是谁,当时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不容本小姐放肆,本小姐也放肆多回了!”沈婳气势汹汹的冲进了阎罗殿,一把将墨玉拽起,像母鸡护崽一样,把墨玉牢牢护在身后,杏目圆睁,盛气凌人的盯着钟馗。 “你!”钟馗一看到沈婳就犯心口疼,捂着胸口坐了下来。 沈婳扫了眼拦在她身边的众鬼,俗话说得好,阎王也怕不要命的,于是纷纷让开一条路,不敢再拦。 沈婳便拉着墨玉直接走上台阶,到了钟馗身边。 “钟馗大人,我今儿来只说一句话。”沈婳把钟馗挤到一边,自己在钟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皮笑肉不笑道:“您若是敢伤墨玉分毫,我就敢扭曲历史!” 此话一出,满殿小鬼都惊悚的望向了沈婳。这是要拉上一整个地府陪葬的意思? 钟馗气的人中的胡子直飞,指着沈婳道:“你敢!你这样做,你就永远回不去,你也得死。” “我有什么不敢的。真论起来,我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沈婳变本加厉,将双脚抬起放在面前的桌上,左一下右一下的,又开始玩起足部雨刷器。 “况且……”沈婳坐直身子,靠近钟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况且能和钟馗大人一起共赴黄泉,这是多大的荣耀和福气啊。这福气给我我要!本小姐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着还一本正经的鼓起了掌,把个钟馗气的,一张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 “可是他犯了重罪,不得不……” “我相信最最能干的钟馗大人,一定能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法,替墨玉把这事遮掩过去的!” 沈婳不给钟馗任何反驳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顿捧杀。 “只要钟馗大人保墨玉无虞,我就能保您和整个地府无虞。这笔交易怎么看,您都不吃亏的。毕竟,同归于尽哪有合作共赢来的喜闻乐见,是不是?”沈婳是谈合作的好手,这种小场面还是能应付的。 “嘿,这地府的水果还挺新鲜的!”沈婳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毫不客气,将钟馗桌上的苹果往墨玉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来,墨玉你也吃一口。”沈婳完全不顾钟馗气的铁青的脸,和墨玉一人一口吃的颇为香甜。 钟馗下死眼看了眼前大快朵颐谈笑风生的两人,周身的黑烟起了又散,散了又起,如此几个轮回后,终于闭上了双眼,咬牙对众鬼道:“放他们回去!” 沈婳笑了一声,将吃完的苹果核往后随意一扔,在钟馗精美的衣服上抹了两下,笑眯眯道:“成交!”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爱一个人的正确方式 “墨玉,走,我带你回家。”沈婳朝着墨玉昂起头,一脸得胜归来的架势,将手叉在腰间。 墨玉笑的明了,嗅了两下鼻子,低头眨了眨眼睛,忙将手挽在沈婳手臂上,跟着重复道:“嗯,我跟你回家。” 沈婳抬起另一只手朝向墨玉,墨玉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忙弯下腰低着头靠近她。 沈婳心满意足,摸了摸墨玉的头笑道:“你是我的人,这一辈子都是,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墨玉!” 她这话是特意说给钟馗听的,因此眼神凌厉,有意无意飘过钟馗一眼。等墨玉直起身来再看向她时,沈婳的眼里已是温情一片。 她的温柔和偏袒,永远只给她认为值得的人。 而他这一生,从遇见她开始,便是最好的时候。 …… 墨玉守在沈婳的床头,看着她眼珠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你真好。”沈婳坐了起来,靠在墨玉身上。 李昀咳嗽了两声,提醒他的存在。 沈婳浑不在意,翻了个身趴在墨玉腿上,翘起两条小腿晃悠悠撑着头,看向墨玉问道:“钟馗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吧。” 墨玉脸色一红,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婳,一双手无处安放:“嗯,不会了。他承担不起搞错投胎这种罪名。” “那就行。”沈婳抽出手,整个人软趴趴的,一半趴在墨玉身上,一半趴在床上。 “姐姐,是不是可以不生我气了。”李昀不甘寂寞,自己跑了过来,在床边蹲下,扒着床沿可怜兮兮望着沈婳。“姐姐,为了你,我可是牺牲了一位大巫师呢。” 这话听的蹊跷,沈婳忙问道:“大巫师死了?” 墨玉抢先一步道:“钟馗大人自然是要找个泄愤的。” “那你可要厚葬他,并且厚赏他的家人才行,不然我以后饭都吃不香了!”这大巫师相当于做了她的替死鬼,如果死后不得补偿,那她心里可就太有负罪感了。 “既然姐姐开口,我一定照做!不过姐姐,是不是可以不生气了?”李昀倔强的把头挤在沈婳和墨玉之间。 “功过相抵。”沈婳一巴掌呼在李昀的脸上,然后把他推开。 “既然你安全了我就放心了。我去看看十四爷。”气归气,但是胤祯伤的着实不轻,沈婳还是忍不住想去瞧瞧他,看看如何了。 “嗯,是该要去的,你赶紧去吧。”墨玉面上丝毫未有异样,催促着沈婳快去。 沈婳点点头,下了床,穿了鞋子便往胤祯的宫殿跑去。 李昀望着沈婳奔跑的背影,疑惑的向墨玉问道:“同为男人,我能看出来,你明明是爱姐姐的,那为什么还愿意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墨玉做了个深呼吸,微微一笑:“我是爱她,所以不为难、不伤害、不纠缠,更不会向她索取任何,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她。” 说完鄙夷的看了眼李昀:“所以,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那只是病态的自私和自以为是罢了。” …… 沈婳别别扭扭麻花一样扭到了胤祯的宫殿,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吊着膀子的胤祯,清了清嗓子四处张望道:“还,活着呢。” 胤祯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忍笑道:“我要与你同生共死的,你好好的我自然也会相安无事。” 一语双关,沈婳低下头,扭捏的把手背到身后,转动着脚,抿唇偷偷笑了笑。 “你这伤,养几天再走吧。”沈婳轻轻吹了吹胤祯断掉的右臂。 “或者,你要是很着急见到珈宁和弘春,咱们也可以明天就走。”沈婳坐在胤祯身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声音不自觉黯了下去。 其实从来这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硬算起来,这孩子还是她一次次保下来的,如今这般芥蒂,可真是讽刺。 手掌落进一个力度和温度都恰到好处的掌心,沈婳抬头,只见胤祯瞅了她半天,才道:“你放心。” 沈婳蓦然听了这话,怔了半日,明知故问道:“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若是放心,这几次便不会生气了。”胤祯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早一些遇见你,你我之间便不会再有旁人。如今你生气,我也不好分辩什么。但你无须担心,即使珈宁生下了弘春,也依然不会改变什么。” “呵,我难道在意的是这些吗?”沈婳抽出自己的手,莫名有些生气。 胤祯忙拉住沈婳,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的手重新牵起,郑而又重的,放在自己心口跳动的地方,动情道:“我的心里早就只有你一个人,这一点你更无须担心。” 沈婳愣了神,半天方反应过来,推开胤祯,站起来背过身,佯装生气道:“糖衣炮弹对我无效,我可没有原谅你。” 胤祯想到男狐狸精李昀的惯用招数,面上闪过一丝红晕,却还是下了床,蹲下拉着沈婳衣角,眼巴巴道:“姐姐,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 大清京城。 “师傅,我家孩子贪玩,把钥匙印在了这软泥上,却把钥匙扔了,烦请您照着这齿,再做一把钥匙可使得?” 霜生终于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乔装打扮了一番后,来到了锁匠铺。 锁匠看了看晒干的印泥,仔细看了下那印着的齿,咂着嘴道:“还从没见过这种方式配钥匙的,只怕做不出啊。” 霜降拿出五两的银锭放在锁匠的桌上。 “我试试,我试试。五日后,你来取便是。”锁匠眉开眼笑,赶忙将银锭收入怀中。 “不过,这是开什么的钥匙,竟然值得贵人花这么大的价钱。”锁匠师傅留了个心眼,生怕变成同伙惹祸上身。 “左不过是家里的库房钥匙,师傅不必担心。”霜降语气平和,应对自如。 “哎,哎,好。那就多谢贵人赏了。”锁匠师傅没再多问。 五日后,霜降如约来取,锁匠师傅忙将做好的钥匙给她:“虽说是照着软泥上做的,但不知道能不能完全合的上,贵人可以多转动几次,若是有问题,也可以喊我上门帮忙开锁的。” “不必了,多谢师傅。”霜降立刻谢绝了锁匠师傅登门开锁的提议,拿着钥匙转身便走。 锁匠师傅往店里柜台上看了一眼,那上面正躺着一枚和刚刚一模一样的钥匙。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嬉笑间变生不测 “你这什么模样啊,快起来,一会儿被人看见,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脸红呢。”沈婳被胤祯这突如其来的下跪招数,震得吃惊不小,忙朝外看看,幸好没有人,然后奋力想把胤祯拽起来。 “姐姐~”胤祯继续不依不挠。 “啪”的一声,沈婳一巴掌拍到了胤祯的后脑勺上:“你丫的快给我起来,非要我打你是不是?” 胤祯把手伸到脑后揉了揉,满脸的委屈,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咋还学劈叉了呢?不过,看着沈婳一副嫌弃他妈给嫌弃开门的脸色,胤祯一秒不敢耽搁,忙站了起来。 只听门框处传来李昀毫不客气的嘲笑声:“十四爷,这招是要看脸的。”说完特意臭屁的对胤祯指了指自己绝美的容颜。 “绣花枕头,一包草。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观音面容,蛇蝎心肠。”沈婳不动声色的维护着胤祯,胤祯刚刚还生气的脸,转而就雨过天晴了。 “喂,刚刚问你的话还没回我呢。”沈婳绞着手,不自然的偏头往别处看了看。 胤祯读条了半日,方才想起沈婳问的是何,忙面色痛苦的回道:“我需得再养上些日子,方才能够启程回京呢。” 沈婳瞅着胤祯这蹩脚的演技,低头抿唇,终于笑了。 …… 李昀自觉无味,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转身朝殿外走去。 “你乖乖养伤,我出去看看。”她非得在临走前把这孩子治好,否则将来还不知道要荼毒多少人。 胤祯极其不愿意,反手拉住沈婳:“他不是好人,不要去!” “那你和我一起去?”胤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沈婳拉了出去。 “我说你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啊?”胤祯捂着个肚子被沈婳一路拖着往前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懂?何况他这毛病治不好,将来还不知道如何呢。”沈婳见胤祯身体不适,忙将他安置在附近的亭子里,自己小跑追上了李昀,拉住他,迫使他停了下来。 “我说你走这么快干嘛啊。”沈婳喘着粗气弯下腰来,一只手扯着李昀的衣袖,一只手给自己扇风。 李昀见状,扶起沈婳,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着汗,忍笑道:“所以,为什么刚刚不先叫住我,让我停下不就好了?” 沈婳懵懵的抬起头,对哦,好像是这么个理。 “哎呀,不重要。”沈婳摆了摆手看着李昀认真道:“邸下,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张禧嫔娘娘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平安喜乐,安稳一生的。” 李昀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像是突然燃起了两簇橘红色的火焰,他看着天边的夕阳,只觉得有一点一点的暖意自心底传来,渐渐温暖了他冰冷的躯体。 “其实我这样,只是不希望继承王位。我害怕那无休止的残酷党争,哪怕是亲如夫妻、父子,也敌不过被杀戮的命运。” 李昀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拳砸在了沈婳心里,令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亭子里坐着的胤祯,九子夺嫡,他的结局是——幽尽至死。 沈婳眼前渐渐有些模糊,不会的,她不允许,如今有了她,她一定有办法帮他避开这样的结局的! “怎么我还没伤感,你先倒哭起来了?”李昀见沈婳不说话,低头一看,竟是满脸的泪痕。 “还不都是你招的,好好的说什么党争,你以为就你国家有吗?”沈婳胡乱擦了把眼泪鼻涕,撅着嘴一股脑的都抹在了李昀的身上:“不许嫌弃,这叫做自作自受。” 李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瞧了瞧一直往这里看的胤祯,忽的扬起一抹坏笑。他突然揽过沈婳的肩膀,猝不及防的低头,在沈婳的脖颈处深深咬了一口,接着就势把沈婳抱进怀里,伏在她耳边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十四爷,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做这个王。只为了,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你强有力的支持。” “那就约好了,等你当上王的那一天,我一定亲来给你行册封礼!” 沈婳朝李昀勾了勾小拇指,李昀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伸出他的小拇指,沈婳忙踮脚勾住,拉过来在拇指上盖了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答应我了,君子重诺,你可一定不能食言!”沈婳像得了奖励的小朋友,一脸的兴奋,蹦蹦跳跳的跑回胤祯身边。 李昀翻来覆去看了看自己刚刚和沈婳相握的手,整个人像是破茧成蝶的幼虫一般,褪去了青涩和稚嫩,即将振翅而飞,一蹴而就。 “嗯。只要我在位一天,我与朝 鲜王朝,就永远为你而战,不死不休。” …… 七日后,九月十二,花神妙。 再过六日便是第一批清汉女——繁华梦,出货的日子了,沈婳临走前再三交代,要提前七日开始检查衣服,确保衣服质量,是而吴兰若刚吃过晚饭便来了店里。 “小容,衣服都做好了吗?”吴兰若仍旧是那副温柔的笑容。 “吴姐姐来了!”云想容丢下饭碗就跑了出来:“都做好了,都在仓库里收着呢,就准备这几天检查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准备按单子理好,通知客户来取了。”云想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瞧你,一说到衣服,就乐的饭都不知道吃了,你先吃饭,我自己看。” 吴兰若瞅着还是个孩子样的云想容,推着她去吃饭,自己走了进去。 云想容刚坐下捧起碗,就听到吴兰若花容失色的尖叫声,忙赶紧跑进了仓库,这一看不要紧,云想容瞬间从头凉到脚。 只见满仓库的衣服,全都被剪成了一条条的破布条,零零散散一地,拼凑成极其扭曲的笑脸。 “这可怎么好!”“怎么会这样!”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吴兰若倒确实与此时只能蹲下痛哭的云想容不一样。 只见她忖度了半晌,若有所思。继而镇定自若的走出库房,一改从前的柔弱,整个人散发着沉着和精明的光。 她对慌张的众人一一吩咐道:“掌柜的立即把门锁了,一概人等不可放出。全面封锁消息,所有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另外,账房需尽快清点好目前所剩所有资金,核实好所有客户的资料,准备上门赔偿事宜。” 刚紧急处理完这些,又听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吴兰若打开门,只见是丰老板,未及吴兰若开口询问,丰老板便急急开口道:“不知道是谁在卫生巾上下了虱子,这下不仅卫生巾全部不能用了,还弄伤了人,已经闹到官府去了。” 吴兰若沉吟片刻道:“丰老板,你先拿几十两银子给对方赔偿。达哈苏,你立刻拿着十四爷的印章去刑部施压,命他务必按住衙门,万不可让事态扩大。巴彦你去找八爷和保泰,请他们一起去刑部。请八福晋立刻来花神妙,我人微言轻,只怕压不住,需得她来才行。”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困局破局同出现 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超乎了我们的预料,特别是对方还是有意要陷害你的时候。 之前在沈婳被褫夺封号之时,带头羞辱沈婳的一黄一蓝两位少女,此刻又飒爽英姿的出征了。 微澜前脚刚进花神妙,后脚便听到两声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请问,繁华梦做好了吗,我们是来取衣服的。” 眼看天都黑了,这个时候跑来取衣服,吴兰若留了个心眼,先行试探道:“这不还没到取衣服的日子么。” 那两位女子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里有数,仍旧笑道:“明儿个家里摆宴,想穿件新衣服。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提前取?”说着便想往里面冲。 微澜回头,仅一个眼神便生生遏制住了两人前进的步伐。 “那,那我们过几日再来。”两位女子嗫嚅了声,手拉着手,一转身跑远了。 “子衿子佩你俩跟着她们,看看是哪家的。好顺藤摸瓜的。”微澜也敏锐的觉察到这两个姑娘可能是先行军。 “事出反常必有因,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背后之人也有些太急了。” 吴兰若的眉宇间再不复从前的娇弱,满是饱经世事的沧桑和历练,惹得微澜都忍不住往她身上多瞅了好几眼。 …… “八阿哥,裕亲王,这真的不是下官不帮忙。只是这事人命关天,证据确凿,奴才确实没有法子。皇上最是忌讳这些个以次充好的奸商,若是弄不好,传到皇上耳朵里,奴才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胤禩怎么也没想到,一贯温顺的刑部,此刻却突然变得油盐不进,纵使恩威并施也并不买账,执意要秉公办理。言辞间颇有倘若你们再逼我,我便要回禀给皇上的意思。 胤禩是朝堂里的老人了,嘴角蔑笑道:“尚书大人可真是牢牢抱住了一颗好大树。因此才看不上我和裕亲王这两株草植。那就预祝尚书大人,一步登天从此鹏程万里!告辞!” 看着胤禩和保泰铁青着脸背过身走出去的背影,刑部尚书满眼的不在乎:“区区一个辛者库贱婢之子如何能与太子爷比,我这眼里可只认太子爷一人为主子呢。” …… 微澜看了眼仓库,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吴兰若道:“你以为如何,是竞争对手还是有了内鬼。” 吴兰若亲自给微澜捧茶,冷笑道“这些个事再没旁人的。左不过是侧福晋和太子爷罢了。” 微澜怔了怔,再看向吴兰若时候,眼里便多了些欣赏:“你很聪明。”说完喝了口茶问道:“这事恐不会小,可有通知若儿?” 吴兰若点头道:“已经第一时间飞鸟传书给福晋了。”没想到沈婳临走前交给她的鸟,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飞鸟传书,不是飞鸽传书么?”微澜以为是吴兰若口误纠正道。 “那是福晋自己养的鸟,很懂事,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吴兰若想起沈婳训鸟的画面,颇为震撼。 “这丫头越发乖张了。”微澜摇摇头,不以为然。 “不说闲话了,这件事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微澜不爱兜圈子。 “赔偿。”吴兰若干脆利落,但随后想到今晚的两位姑娘,又接着说道:“但只怕,对手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解决。” 微澜脸上闪过一丝冷酷,抬眸道:“你既托了我,又有若儿的交情在,我必不会让他们得逞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一时只听脚步响,二人侧头一看,只见胤禩和保泰脚步沉重又拖沓,耷拉着脑袋,面色不悦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怎么,你们同去刑部都……”微澜没有说完,心里就清楚了。 眼里精光一闪,露出一丝冷笑:“蠢啊,刑部这般,不就坐实了背后有太子作为靠山么。皇上最忌讳结党营私,还敢放到明面上去做。” 吴兰若垂眸沉思,忽的抬起头,冲大家粲然一笑道:“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帮助福晋去抗衡太子!” 众人一齐望向她,吴兰若眼角微微弯了弯,对着众人开口道:“明相大人。” …… 景福宫。 沈婳收到吴兰若的紧急传信已经是一日以后的事了,可怜那鸟儿刚一落地就没了气息,墨玉赶紧超度了它,也算是做了补偿。 沈婳将那信看了两遍,双手撑在桌上,深呼吸闭眼沉思。她的猜测再不错的,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珈宁和太子,狼狈为奸,果然趁她不在京城,对她视若珍宝的两家店进行了毁灭式的打击。 好在吴兰若跟了她这么久,再加上她本就是个极有心思的玲珑人,眼下所做的紧急补救措施还算不错,让她甚感欣慰。 沈婳刚要提笔传信,细想便觉时间紧迫,恐再横生枝节,忙叫来墨玉,仔细嘱咐一番,墨玉认认真真反复背了几遍,立刻遁入地下。 …… 此时的花神妙果然乱成了一锅粥。 约有百来个女孩子,拿着取货单,在门口叫嚣着要取衣服,显然是听了消息,有备而来。 吴兰若眼看情势不可瞒,便索性将被剪坏的衣服一股脑的搬了出来,放在庭院里。 “如今便是这样了。店里进了内鬼,衣服全部被剪坏了。是我们看管不力,才出了这样大的事故,因此持有取货单的姑娘,我们都会照价赔偿。”吴兰若捧着一堆钱诚恳的向各位姑娘道歉解释。 “我们缺的是这些钱吗?哄的我们白白等了这么久,随便找个理由就想给我们打发了。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我们期待的心情,是这几个破钱可以弥补的吗?”昨日的蓝衣姑娘率先开口。 黄衣姑娘天线也接收到信号也说道:“要我说,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就这破店,咱们还不如砸了,省的以后坑更多的人!”说完就准备带人动起手来。 “那牌匾是圣上亲笔,你们若是敢动,便是犯了大不敬知罪!”吴兰若眼神凌厉非常,大喝一声,震的众人只敢在原地站着,不敢挪动分毫。 “既然你们不在乎这钱,那正好,我还不想让若儿赔呢。”有阴冷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众人瞧时,见微澜伸了个懒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神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庭院里的姑娘,带着冰冷的笑意。 庭院女子一见是微澜,纷纷立刻跪下行礼,低着头齐声道:“参见八福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墨玉半个身子在外,半个身子在里,刚好赶上了这振奋人心的一出。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听见微澜说不赔钱这话,想了想沈婳对自己的交代,脑子不会转弯的墨玉忙从土里钻了出来,隐身在吴兰若身边说道。 “不能不赔钱,福晋说了,不仅要原价赔,而且还让云想容赶紧继续重新做衣服,并且多做一条裤子,做好了一起免费送给她们。” 吴兰若猛地听到墨玉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险些腿软,直接栽倒地上。 墨玉扶住她好笑道:“你怕什么,跟着福晋那么久了,咋还这么一惊一乍呢。” 这话说的吴兰若自己也好笑起来,定了定神走到微澜身边行礼道:“八福晋,福晋有话传来,命我传达。” 微澜虽是疑惑,但事出紧急便往旁边让了让。 吴兰若便走到众人跟前,嘴角虽有笑意,只是未落到眼里去,声音沉稳有力,再不复从前的柔弱。 “福晋说了。所有的衣服,会全部照价赔偿。并且为了赔偿大家的损失,还会加送一条裤子送给大家,并且免费送一张无期限五折券,店内商品均可使用。” 见底下仍有不服气的人,吴兰若收起嘴角的笑容:“福晋还说了。若是不满意这个解决方案的,可以直接告到圣上那去,毕竟这店也算是圣上参与的,嫌福晋愚笨处理的不好,众人大可去听听圣上的裁度。” 那些个姑娘闻言,微微抬起头,悄悄互相对视了一眼,头越发低了下去,无人敢多说一字。 微澜吹着茶汤上的浮沫,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她到底是没错看了那个小丫头。 轻抿一口茶,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都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若愿意这个方案的就来我这排队登记领钱,若是不愿意,出门右拐玄武门不送。” 黄衣姑娘不服,满脸的凄厉和怨恨:“少拿圣上压人,谁不知道完颜海若如今不过是庶人一个!” 众人听了这话,又开始摇摆不定,纷纷又开始交头接耳,眼光闪烁。 “姑娘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害人书。难道不知朝 鲜王朝此次能如此和平安定,全是福晋一人之功吗?姑娘如今这般,是要与整个国家为敌吗!” 吴兰若走下台阶,直勾勾盯着那黄衣少女,那黄衣姑娘一抬眸,正对着吴兰若凛然的双眸,只觉后背起了一层薄汗,不得不被迫低下头去。 “吴兰若姑娘好口才,果然是跟着十四福晋耳濡目染久了,也变得口齿伶俐起来。”刑部侍郎鼓着掌满面假笑的走了进来。 微澜嘴角蔑笑,哼了一声,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说道:“怎么,如今刑部也开始管商户的事了吗?” 吴兰若这才知道来者是谁,忙行了礼,那侍郎却是眼皮都懒得抬,只对着微澜欠身道:“回八福晋的话,奴才来是为了沈舒宝卫生巾跳蚤伤人一事,着吴兰若姑娘去刑部问个话的。” “福晋走的时候,既然全权交给了我,我自然是要去的。”吴兰若坦然说道。 微澜不好阻拦,眼下数事齐发,只能保住一样是一样了。她看着刑部侍郎,对他上扬起嘴角:“不知刑部准备如何处置花神妙的事呢?” 那侍郎是个人精,忙欠身道:“既然花神妙没有弄出人命,自然不归刑部的事,但凭八福晋做主就是了。” “依我的主意。不如就先查封了,里外都不许人互通交往,我们也好继续做衣服补救。等十四福晋回来,查明了内鬼,再恢复放行,不知侍郎可同意吗?” 吴兰若心里暗暗叹服,这一举,看似封,其实是保住了花神妙。 “八福晋这话可折煞奴才了。八福晋说怎么样好,就是怎么行。奴才本也只是为了沈舒宝的事才来的,怎好插手其他事呢。”侍郎忙赔笑道。 微澜点头示意吴兰若,吴兰若眨了眨眼睛回应,随后同刑部侍郎礼貌一笑:“烦请大人带路。” …… 纳兰明珠正坐在刑部,悠哉悠哉的喝茶。他于康熙七年曾做过刑部尚书,这如今大水冲了龙王庙,闹到自家人面前,他又怎能坐得住。 “安大人。”明珠搁下茶杯,摩挲着大拇指的红玉扳指。 安布禄哪里敢当得起明珠这一声安大人,立刻就跪了下来:“下官怎担待的起明相一声大人,还请明相大人指教。” 明相忙站了起来,亲自扶起安布禄,装作吃了一大惊的模样道:“安大人这是何故。本相已经在家中养老,无意听下人说起,沈舒宝的案子,觉得新鲜,左不过在家中无事。便突然想到刑部故地重游,找安大人叙叙旧,顺便听听新闻。” 安布禄哪里敢起忙道:“明相明鉴,太子之命奴才不敢不从啊。” “哎哟,安大人这话本相可听不懂。咱们不过寻常聊天,你就忽然扯到太子,这要被太子知道了,岂不觉得安大人不可信任,再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更是了不得,快不敢胡说,不敢胡说。” 明珠一副极胆小怕事的模样,连连摆手,凑近安布禄身侧一脸好奇道:“安大人,这虱子如何取人性命,本相确实不知,能否请安大人赐教一二呢。” 不等安布禄说话,明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变的伤感起来:“圣上前几日刚赐死了索额图。说起来,太子也该去看看,毕竟索额图这一生可都是为了太子做事,安大人,你说太子是不是应该去送行?” 安布禄早已是冷汗直流,此刻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见明相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他,忙改口道:“虱子自然是伤不了人的,是下官断错了案,多谢明珠大人教导。” 明珠故作惋惜的笑了笑,慢慢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安布禄,在他耳边道:“你很聪明,因此自然不会步索额图的老路。安大人,时局易变,做官,可要灵活些才行。”说完便背着手,昂扬着走出了刑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藩之乱留祸根 吴兰若刚走进刑部便和纳兰明珠碰见了。一向最是循规蹈矩的吴兰若,却罕见的连个照面都没有打,低着头径直就从明珠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明珠忍不住回头,看了吴兰若半晌,咂了咂嘴,满腹疑虑的上了车。 挑开窗帘向小厮吩咐道:“去查一查这个女子是何人。”小厮答应着,翻身驾马往府里而去,明珠在车里,脸色颇为凝重。 当年是他亲自料理的三藩之乱,吴氏后人尽数处斩,一个不留。但是刚刚那女子的长相,为何倒像是多年前被抓的,吴三桂最小的嫡孙女。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吴氏后人决不能留!纳兰明珠眉宇间又恢复了,当年征战沙场的那份杀意。 吴兰若紧握的手心里,此刻滑腻腻的皆是冷汗。怎么会这么巧就撞上了呢,吴兰若一颗心砰砰直跳。嘴唇抿了又抿,紧张非常。 忽而又自我安慰道,已经过去七八年了,明珠应该也不会记得自己了吧。 倘若因为这样,再连累了哥哥和十四爷,自己可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 “吴姑娘,安大人喊你多时了。”刑部侍郎出声提醒道。 吴兰若忙收敛了心神,恭敬跪下道:“奴婢参见安大人。” “本官刚已查明,死者并不是虱子致死。不过……”安布禄转动着手里的银球,似乎在等吴兰若开口。 吴兰若听了这话,便知道明珠刚刚已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于是神情平淡,从容一笑:“但卫生巾有虱子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的确是我们的失误导致的问题。等奴婢回去,会立刻将所有有问题的卫生巾一并连原料全部烧毁,停业整顿。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嗯,这样很好。先停三个月,以观后效。再出事,便不要开了。你跟着她,去贴封条。” 安布禄想着,这一下也能折损沈婳不少钱,况且封店三月,这么多人又是一笔开支,横竖也够沈婳元气大伤了,太子那边也不算完全没有交代。只是罚钱而已,明相也不会说些什么。 况且,这主意是他们自己人提的,怎么着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如此三方皆不得罪,甚好甚好。 …… 丰老板看着堆成好几座小山的卫生巾和原材料,又看着门外白森森的封条,一下就瘫软在地上哭天抢地。 吴兰若冷眼看着,将火把扔了上去,只一瞬间,火光冲天而起,疯狂的蚕食着所有人的心血。 “都哭什么,把眼光都放长远些,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倘若因小失大,那才是得不偿失。” 吴兰若掏出四千两银票交给丰老板,安抚道:“这是赔偿款和各位伙计三个月的开支费用,福晋说了,她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让你们宽心。” 丰老板连着沈舒宝大几百人一齐跪了下来,哭着道:“福晋不仅不怪罪我们疏忽,反倒还替我们着想考虑。我们这一辈子都愿意替福晋肝脑涂地。” “若是有意陷害,自然防不胜防,福晋最是公允之人,自然不会怪你们。这事且没完,等福晋回来自有定夺。眼下,稳住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齐心协力,哪怕一无所有,大不了重头再来。吴兰若想起沈婳借墨玉交给她的信,里面就只写了这一句话。 …… 京城出了这样大的事,沈婳自然也不会再待在汉城府里,是而墨玉遁地而走以后,沈婳一行人便立即收拾好了行囊,往京城奔去。 快马加鞭,一刻都不停歇,三天后便过了鸭绿江,回到了后金。 沈婳简单的同罗察吃了个便饭,略说了几句在汉城府发生的事儿,便又要继续赶路了。 “星洛,这是给你的。本想在你大婚之日亲手送给你,如今却是来不及了。” 分别前,沈婳牵起星洛细腻幼白的左手,套上了一只通体润白的镯子。 镯子滑落,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煞是动听。星洛惊喜的抬起手,仔细看去,那镯子竟是两个连在一起的。 原来沈婳送的是个叮当镯,有着成双成对,富贵呈祥的美好寓意。 “我希望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所求都能如愿,去过平凡安宁的日子。” 沈婳轻轻抱住星洛,她想把自己所有的祝福和好运,都送给这个异时空的妹妹。 沈婳弯下腰看着眼圈红红的星洛,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咧嘴笑道:“做新娘子要开心啊,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 沈婳将星洛的手放置在富清的掌心,挑眉佯装凶悍:“富清,别以为你长的好看我就不舍得打你。你记住了,这一生,你都不可以再娶别人,也不可以欺负我们星洛。否则,我就是光脚,也会走回后金收拾你的!” 富清忙摇头拱手作揖道:“不敢不敢,我这一生有星洛足矣。”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沈婳,面色凝重:“福晋此番回京,万事小心。这是纳兰家族的图腾玉佩,如今赠予福晋,若真的到了极为难的时候,可拿出玉佩,纳兰一族必会倾全族相救。” 沈婳看了看那枚玉佩,雕工甚佳,笑眯眯收入怀中道:“我就当是你给星洛的聘礼了。” “我走了,不送!”沈婳就着胤祯的手登上了往京城的马车,殊不知是奔向了一场更大的冒险。 “你额云这一走,我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啊。”许是父女情深,罗察始终觉得放心不下,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 觅雪院。 太子将账本扔给珈宁,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面上:“竟就只是掏空了她一万两的家底,这群废物!” 珈宁翻了翻账本,也觉得这处罚有些不痛不痒,根本不算什么,脸上逐渐浮现一丝阴冷:“对福晋来说,钱财她只要想,只要给她时间,她就可以挣。可若是能动一动她身边的人,必能让她撕心裂肺。” 这话倒提醒了太子,他缓缓坐下,食指一下下的扣着桌面道:“孟鸟曾替我梳理过有凤来仪各人的底细,我恍惚记得有一位,曾经是叛臣吴三桂将领的女儿。”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初露端倪便遭劫 白鹭将上次比赛所得,拿出极大一部分,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和红姑告了假,往京城的一户人家走去。 那牌匾上写的霍府两个字,白鹭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一暗,从侧门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有凤来仪的白鹭姑娘么,怎么今儿有空来,陪咱们玩玩先。” 刚一进去,迎面便走来了两个小厮,带着贪婪和轻浮的笑容,伸手便往白鹭身上摸去。 白鹭嫌恶的躲闪避开,加快速度朝前走去。不料反激怒了那两个小厮,两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跟上白鹭,扒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地。 “破鞋而已,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么,还敢对我们甩脸子。” 两个小厮跨坐到白鹭身上,狠狠扇了白鹭两巴掌,抬手就要将沈婳的衣服扯下来。 “姐姐!”一个年轻的少年见状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将那两个小厮推开,扶起了一身狼狈的白鹭,目光凶狠的盯着那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昂着头不屑笑道:“哟,倒把你个小玩意逼出来了。你当然要心疼你姐姐啊,毕竟要不是你姐姐千人骑万人睡的,怎么养你啊,哈哈哈哈。”整个霍府的下人听到这嘲讽的话,都放声大笑起来。 那少年气的浑身颤抖,紧握成拳的手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双目通红,大喊道:“我不允许你们这样说我姐姐!”就朝着两个小厮冲了过去,拳打脚踢,一顿乱打。 白鹭生怕出了人命官司,忙抱住少年的腰哭道:“风弟不要。”其他下人见状,也忙纷纷拉开,那少年在白鹭怀里脚还不停地蹬着,怒气半分未消。 “风弟!听姐姐的话,去找管事的,姐姐有要事同他说。”那少年见白鹭神情不像寻常,方收了手,二人一齐来至管家处。 白鹭谦卑起身朝着管家行礼道:“管家,这里是三百两。我想替我弟弟赎身,还请管家高抬贵手,放了我弟弟。” 管家一脸诧异的抬起头,两个眼睛铜铃一般,不可置信的接过白鹭递过来的银票,对着光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确认无疑。 “不过你弟弟是罪臣之后,原是卖到的死契。就这么放了,万一将来问起,岂不惹了大的麻烦。”管家捋着胡子,将银票又推给白鹭,嘴角微扬。 那少年脸色登时就变了,白鹭伸手拦住,眼神喝令他不得生事。 “那,五百两可以吗?”白鹭将全部家底尽数掏出。 “白鹭姑娘可真是好本事。”管家重新接过银票,折了折收在怀里。“看来这女人挣钱,就是快些。”管家命人拿了那少年的卖身契,递给白鹭,临了还不忘摸了下白鹭的脸。 白鹭一个反手就推了过去,面色冰冷毫无之前的怯懦,她将少年的卖身契撕了个粉碎,狠狠砸在了管家的脸上:“如今我们两清了,你若再欺负我和风弟,我必不会饶你。” …… 毓庆宫里,胤礽左手拿了个精美的汝窑瓷瓶,右手拿了个银签,悠闲自在的在那“啾啾啾”地逗鸟。 只听呼啦啦的一声,似蝙蝠一般的影子跪在他跟前。 胤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往下看了一眼,那人便将跟踪白鹭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胤礽将装鸟食的瓶子放回原位,躺在榻上,闭上眼用口哨吹了段乐曲,音乐止,睁开眼,面上已经是一副灿烂轻松的模样。 “去把那两个小厮杀了,然后安排人去刑部报案。”胤祯动了两下脖子,全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奴才遵命!”那黑影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飞出了殿外。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胤祯看着孟鸟的笔记,在白鹭那一页赫然写着,父曾为叛臣吴应麒的将领,故而充为娼妓。 …… 靠近有凤来仪的一栋民宅里,白鹭拉着清风的手,眼圈红红的。她摸了摸清风瘦削的脸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神,仍旧光彩熠熠,让她的心里很欣慰。 “风弟,如今你便自由了。日后再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以后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姐姐只希望你开心健康平安的。” “姐姐,我听人说,十四福晋替你们举办了个比赛,这钱是不是就是那次挣得。姐姐如何不把自己也赎出来,我们二人生活在一起不好么?”清风紧握住白鹭的手,眼底一片心疼。 白鹭叹了口气道:“姐姐不像你有那么好的福气,而且姐姐已经没有钱了。”白鹭声音越说越低。 这些年的体己和比赛的奖金分红,也就七八百两,五百两都拿去给清风赎了身,一百两置办了房屋,剩下的钱还要留给清风过日子。自己又哪来的钱赎身,只能再等机会了。 清风懊恼的垂下头:“姐姐,都是我对不起你。” 白鹭忙板正了清风的身子,迫使他看向自己正色道:“风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父母早殇,长姐如母,照顾你本就是我分所应当的事。下次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 清风点了点头,有些迷茫道:“那我去哪里谋生呢,我不能让姐姐再这样辛苦。” 白鹭撑着头想了半天,若有所思的盘算着,突然面上一喜:“如今一时也无处可去,不如先去十四福晋那儿吧,福晋人那么好,一定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的。” …… 晚间,白鹭提了不少东西来找吴兰若,方知出了这样大的事,一时脸上讪讪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即刻就要走。 “吃个饭再走吧,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故人重逢。”吴兰若开口挽留,忙命人摆饭,白鹭盛情难却,便只好留下。 “所以仓库的钥匙是被偷了吗?”清风听完了整件事后,觉得有些蹊跷。 “不可能,我就怕出事,因此仓库的钥匙。就连洗澡,我都是放在手边的。”云想容立刻摇头出声辩解。 “我能看看钥匙吗?”云想容见吴兰若点了点头,便把钥匙从里衣解下,递给清风。 “这钥匙沾到什么了?”清风拿起钥匙,只见上面还留有一些斑驳的暗红色。 云想容挠了挠头道:“许是碰到了绣线染料什么的吧。” 清风反复看了看那残留的暗红色,用手指抹了些,递到鼻下轻嗅,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叫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染料,这是印泥!应该是有人用印泥印了钥匙,而后重新做了一枚出来开了仓库的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拨云见雾仍不清 正当清风提出本案关键破案线索的时候,昨日刚来过的刑部侍郎竟然再次到访花神妙。 吴兰若满脸敌意的盯着那侍郎,语气尖锐:“总不会刑部也要朝令夕改吧。” 那侍郎瞥了一眼吴兰若,冷哼一声:“吴兰若姑娘如今脾气越发大了起来……” 白鹭见势不对,忙一步跨到两人中间道:“参见大人。” 侍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理睬,只将目光对准了清风,笑容逐渐阴森,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霍府里死了两个小厮,听下人们说,你与他们下午曾进行过激烈的肢体冲突,还请你随下官走一趟。” 此话一出,满屋哗然。 吴兰若并不知道白天的事,因此颇为纳罕,担忧的看着白鹭,白鹭神色慌张,忙解释道:“大人是否弄错了,草民弟弟白天的确是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可并没有伤了他们性命啊。” 侍郎挑眉,神色一凛:“白鹭姑娘是在质疑官府?”随后轻佻一笑:“是死是活,姑娘跟了去,一看便知。那尸体还在衙门摆着呢。” 白鹭脸色一白,浑身做软,竟是要原地跌了下去,清风忙扶住了,神色平静,显得无比的镇定自若:“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害怕。我同你们走便是。” …… 一时到了衙门,只见白天调戏白鹭的两名小厮,直挺挺光溜溜的摆在衙门的地上,一丝生气也无,身上有多处青紫色的瘢痕。 一旁站着四五位霍府的下人,白鹭和清风刚走进来,便忙指着他俩对京兆府尹叫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打死了他们!大人明鉴,这事可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清风看了看那两具尸体,眼底渐渐浮现出疑惑,恭敬行礼道:“敢问大人,二人致死伤是哪里?” “是……”不等京兆府尹把话说完,安布禄从后堂走了出来,眼神幽深,抬眼道:“自然是外伤重击致死。” “那总该有个致命点吧,敢问大人,是腹部、头部或是颈部?”清风听出安布禄的话里有话,步步紧逼。 “贯通伤。”安布禄有备而来,自然应对自如。“小伙子,不用为自己开脱,杀人偿命,你横竖逃不了干系。” 话音刚落,早有候在一旁的衙役,上前抓住了清风。“ 押往刑部大牢,等候处斩。”安布禄略一抬手,清风就被押了下去。 白鹭连忙跪在安布禄脚边哭道:“大人,此事因我而起,草民愿替弟弟偿命,求大人高抬贵手,放了草民的弟弟吧。” 安布禄清了清嗓子道:“白鹭姑娘,此事人命关天呐,下官可做不了主,若是姑娘真的想救弟弟,可以去求求太子爷。” “太,太子?”白鹭眼睛晶莹未散,脸上疑惑顿生。 安布禄轻笑一声,指了指后堂,眼神示意:“白鹭姑娘,太子已等候多时了。” 京兆府的后堂里,胤礽坐着,手里正在翻阅着孟鸟的笔记,手指停留在白鹭那一页,恰好听见白鹭走进来的脚步声。 胤礽并未抬头,声音含笑:“白鹭姑娘,哦,不对。应该唤你一声清颂小姐才对。” 白鹭眼里瞬间死灰一片,身体开始战栗,四肢逐渐收紧。 “从高高在上的将门贵女充作娼妓,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好过吧。”胤礽合上笔记,靠着椅子,神情慵懒,抬起头看着局促不安的白鹭。 “听说你弟弟从小便聪颖机智,刚刚见了,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如此少年英才也入了奴籍,眼下还要被处死,真是可惜。” 胤礽故作惋惜,只是那声音里的得意过于明显了些。 见白鹭仍旧一言不发,胤礽渐渐没了耐心, 眼里笑意全无,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 他的上半身倾在案几上,像头盯着猎物的雄狮:“我可以赦免你弟弟,还可以帮助你们姐弟俩,脱离奴籍。” “条件是什么?”白鹭冷冷的盯着胤礽,她那双一贯怯懦温顺的眼睛里,此时正充满了难以化解的敌意。 胤礽眼底掠过一丝惊喜之色,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白鹭一见到那枚令牌,神色顿时变了,脱口而道:“太子怎么会有王爷的兵符?”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些旧人竟然还能识得罪臣吴三桂的兵符。”胤礽扬眉朝白鹭看去,眼里隐含着嘲弄的笑意。 白鹭别过头,眼眶逐渐泛红,过去的回忆过于惨痛,如今回想起来,仍旧钻心的疼。 “把它放到十四福晋的府里,我就放了你们姐弟。” 胤礽狠毒的双眼,隐藏在烛火的阴影里,无声而阴沉,显得阴森可怖,犹如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白鹭怔怔的看着胤礽,不知所措又慌乱无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太子爷,福晋对我有再造之恩。” 胤礽懒洋洋的瞟了她一眼,连正眼都不想看她,摆手道:“十四福晋和你弟弟,你只能选一个。” 白鹭用发红的眼睛盯着胤礽,眼圈肿胀,溢满了泪水,眼角有泪滴滑落,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和哀伤。 …… 三天的路程,愣是被沈婳玩命的催到了两天。一进城门,沈婳甚至来不及收拾,便直奔花神妙而去。 得知赔偿事项已经办妥,人员并无损伤,沈婳点点头,夸赞了吴兰若几句,又安慰了众人一番。 众人见沈婳回来,多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定了下来。 沈婳观察了仓库的锁,发现里面完好无损。那便是用钥匙开的,而非铁丝撬锁。 因此立刻就要见云想容,见她来了,开口便问:“你仔细想想,钥匙什么时候离过身?” 成掌柜虽然有些不信,但秉着不能隐瞒的守则还是同沈婳悄悄说道:“如今店里起了流言,怀疑,怀疑是云姑娘……” “不可能。小容如同我的妹妹,说这个话的人,恐怕是别有用心,意图乱店铺根本。带了来,打一顿,撵出去!” 沈婳断然打断了成掌柜的话,一双眼里冰凉无情。 云想容抿唇啜泣,自出事以来,店铺一直流言四起,说是她贼喊捉贼,她以为沈婳多少也会怀疑自己,却没想到她仍旧这般全然相信自己、维护自己。 “出了事,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光哭有什么用啊。”沈婳叹了口气,拿出帕子给云想容擦着眼泪。 云想容抽抽涕涕的点头,渐渐止住了泪水,认真低头想了半晌,突然双眼瞪的极大,眼里亮闪闪的:“我想起来了,福晋说过,钥匙绝不可以离身,因此,我一直特别小心。只有半个月前,霜生打湿了我的衣服,我去换衣服,曾把钥匙解下来过!”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沈婳王者归来 “霜生是何人?”沈婳眉头微皱,对这个名字觉得很陌生。 “就是福晋临去后金之前,回禀的那个卖身葬父的小丫头,福晋不是说要收留她的么。”吴兰若解释道。 “她现下何处,带了来见我。”沈婳立刻吩咐道。 吴兰若点头,命成掌柜将霜生带过来。其实霜生事发后本想逃之夭夭,可惜吴兰若当即就封住了花神妙,不许任何人进出,断了她的念头。 在霜生来的这段时间,吴兰若把钥匙上有印泥的事也告诉了沈婳。 “十四爷。”沈婳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胤祯,胤祯立刻明白,开口道:“我会即刻缉拿所有锁匠,一一盘查。”说完抬脚便要走。 “哎,你怎么不先回去看看珈宁和弘春?”沈婳故意调侃道。 胤祯听了这刁话,对沈婳努了努鼻子,一笑而过,一径往外走去。 吴兰若瞅着两人,嘴角也渐渐放松。 一时霜生被带了来,沈婳盘腿坐着,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眯起眼睛,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便问道:“我们见过吗?” 霜生对沈婳又恨又惧,硬掐着自己保持冷静回道:“福晋说笑了,奴婢怎么能有幸见过福晋呢。” “那日小容被你的茶水打湿了衣服,你可伤到了?”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懂沈婳这话是何意。 显然霜生也吃了一惊,原来沈婳不是怀疑她,因此并没有特别慌张。 “没,奴婢没事。倒是把云姐姐的衣服弄湿了。”说完又忙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帮云姐姐递送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做。”霜生生怕沈婳会调查那日的事,立刻否认道。 沈婳脸上泛起微不可闻的笑容:“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 霜生面色陡然一变,呼吸声渐渐可闻。 沈婳接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指着沈婳的手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霜生下意识的,立刻就伸出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看了又看。 沈婳看着霜生,似笑非笑,显得复杂而微妙,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我是说,你的指甲染的很好看。” 霜生脸色由红转白,身体有轻微的吐纳动作,忙收起了自己的手,握拳放在两边,低头不语。 “没事了,你回去吧。”沈婳心里已然有数,便让满腹疑虑的霜生先行回去。 等到霜生走远,沈婳收起笑意对云想容道:“把她看好了,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她。” 见众人不解,沈婳伸了个懒腰,略显疲惫道:“第一个问题,她表现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极力撇清不在场证据。第二个问题,她心虚了,生怕印泥没洗干净,所以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指。” 吴兰若不禁在心里叹服,望向沈婳,只见她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之色,令人难以捉摸。 …… 短暂料理了花神妙的事,沈婳又马不停蹄来到了沈舒宝,一见面丰老板就表演了个痛哭流涕,老泪纵横。 倒把沈婳逗乐起来,丰老板苦着一张脸道:“福晋,您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哦。” “见到你们都相安无事,而且不离不弃的,自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沈舒宝的情况尚且不明,还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因此人心显得格外重要。 “论理,我们的卫生巾都是经过高温消毒的,虱子它没有存活的可能。但为了保险起见,大家都先去洗个澡,然后把环境打扫好,丰老板再去小小的进一批原材料,咱们还是重新再小小的做一批检查看看。” 丰老板一一点头说是。 沈婳唤来墨玉:“你去查一下当初报案的那人,最近都和什么人有过往来。如果不是沈舒宝也出了内鬼,那便是有人故意在成品上栽赃陷害。” 墨玉前脚刚走,胤祯就寻了过来:“我按照你说的,把全京城的锁匠铺都跑了一遍,可累死我了。” 胤祯歪在沈婳身边,想要奖励的表情一览无遗。 沈婳推了推他,眉头微蹙,紧紧地盯着胤祯,看的胤祯一阵心虚,忙规规矩矩起来道: “确实是有人用印泥去做了钥匙。那老板怕惹事,多做了一把,我刚去找云想容比对过了,正是仓库的钥匙。只是那人乔装打扮,估计不好认。” “这行恶之人竟然还留了活口,真是稀奇。”沈婳饶有兴趣的把玩着那把钥匙。 “所以你也担心是陷阱?”胤祯转眸望来。 “不一定。倘若是个新手,确实顾虑不到这么多。”沈婳想起刚问霜生话的时候,觉得像是她捉襟见肘的智商所为。 “同我回去换身衣服,今晚汗阿玛要亲自为你接风。”胤祯提醒道。 沈婳点点头:“我都记着呢,皇上可是答应了我一件事,我得找他兑现承诺去!” 想起临行前康熙答应自己废除女子殉葬一事,沈婳就觉得打了鸡血般,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 酉时,紫禁城。 康熙听闻沈婳回来的消息,早早便命内务府在大清门布置下了。 沈婳着坤秋黄的旗服,妆容精致,大拉翅华贵,盛装出席。 一时,编钟奏乐,肃穆庄严。 那些阳光照不到的阴诡角落里的小老鼠们,我偏要你们好好瞧瞧,我如今如日中天的模样。 沈婳秉持着内心的信条,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在朱红色的地毯上,昂首挺胸,仪态万千。 满朝文武及皇亲国戚分站两侧,康熙携太后、一众后妃、皇子公主,在大清门前亲来迎接。 饶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众人,此刻也仿佛如直视太阳一般,被沈婳散发出的光芒所震惊,甚至不敢直视,只有低头称奇的份。 “参见皇上,太后,各位娘娘。”沈婳福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不由得令人心神一颤。 康熙脸上的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忙示意李德全颁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完颜海若,德才兼备,名门佳媛,诞钟粹美,含章秀出。兴修水利,疗愈疫病,平定边境,匡扶内政。今起恢复其后金固伦和硕公主封号,并赐黄马褂,准太和殿议事行走之权,钦此!” “臣妾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婳接过圣旨及黄马褂,叩谢康熙。 康熙亲自走到沈婳身边,双手将她扶起,牵着她的手,面向众位朝臣,一时天地间只闻铿锵叮当,金铃玉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沈婳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一旁的胤礽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滔天的愤怒和仇恨,令人毛骨悚然。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沈婳在宫里热烈的侃侃而谈、觥筹交错时,觅雪院此时气氛阴沉。珈宁气的连还未满月的弘春都懒得看一眼,一个人坐在床上止不住的生闷气。 玄歌见送进去的晚饭颗粒未动,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您还在坐月子,不比从前,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珈宁掀开被子起身,端起桌上的晚饭通通朝着玄歌砸了过去,玄歌干净的衣裙顿时就如被泼了颜料一般。 “都是你们不中用,这么久了,连嫡福晋一根汗毛都伤不到!”珈宁嘶吼着,将桌子拍的啪啪响:“霜生呢,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你去告诉她,给我杀了嫡福晋杀了嫡福晋!” 玄歌吓得不轻,忙跪下磕头道:“主子,您就算恨透了嫡福晋,也不能这样宣之于口啊。” 珈宁听了这话,渐渐冷静了下来,面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是了,只要等太子的事办妥了,我就可以推波助澜,吴兰若要是死了,嫡福晋必会痛不欲生。只要她痛不欲生,我便欢天喜地。” 珈宁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烛火倒映间,仿若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毒蛇。 “主子,我们的人回说,觅雪院那边又发疯了。”水月剪了烛芯回禀知意。 知意正在低头调香,长长的睫毛羽扇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温和的光芒。 “那我们这次……”水月试探问道。 知意用羽毛掸了掸香粉看了眼水月,嘴角轻扬:“如今看起来是福晋占了下风,咱们应该帮帮福晋才对。” 水月方跟着一起笑了,笑意也带着讥诮:“奴婢知道了。” 喝的有些微醺的沈婳回到了沈府,还未洗漱,便见一支短箭直射而来,顿时酒醒了大半,忙拔下箭,展开细看:“霜生乃红俏胞妹。” 沈婳不可抑制的笑出声来。 …… 翌日寅时,沈婳便起身,换了朝服,准备和胤祯一起上朝。 起因是昨晚宴会上,康熙提了废除女子殉葬制度,竟遭到了某些老夫子的反对,沈婳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决定今天要朝堂辩论! 墨玉按照沈婳的吩咐,抱来了小一。沈婳摸了摸小一,又把它站着抱了起来,和它亲了又亲后,一脸满足道:“带着小一去花神妙玩一玩,到处都跑一跑。” 吴兰若正在和子衿子佩一起,给沈婳梳头,略一沉思道:“福晋是怀疑那剩下的印泥还在店中?” 沈婳口齿不清道:“事发突然,你又封的及时,她来不及扔到外面,我问了,店里也没有起过明火,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不能放弃。” 说着端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接着道:“只要能找到印泥,便能核对指纹,她就跑不了了。” “福晋睿智。由小一去找,最合适不过了。”吴兰若更加佩服起沈婳来。 胤祯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沈婳胡乱擦了擦嘴,又赶紧补了妆,提着衣服忙忙的站起来道:“兰儿,我走了,这里就托付给你了。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 胤祯看着一身香色朝服的沈婳,竟真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 “你想好怎么面对那些朝臣了吗?”这是沈婳第一次上朝,又是这样颇具争议的事儿,胤祯不由得有些担心。 沈婳正在阖眼补觉,含糊不清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张嘴,能逼退敌军气死军师,还有什么好怕的。” 胤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由得连连点头,仔细想来,还真的是这样。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啊,跟着我混的日子还有呢。”沈婳打了个结实的哈欠,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胤祯的肩膀。 …… 按照沈婳如今的身份,除了太子,她便是第一梯队,因此如芒在背。 不过沈婳只当这些来者不善的眼光是众星拱月,因此反倒兴奋起来。 康熙还未至,便听有人愤愤不平道:“女子上朝,真是荒唐!” 沈婳扭头冷笑毫不客气的回敬道:“准我上朝的是皇上,您的意思就是指责皇上荒唐咯?” “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又一人不满出声。 “我吃你家大米了吗,要你养了吗?”沈婳继续回怼。 “光会逞口舌之快也算不得什么本事。”依然有人妄图挑战沈婳。 “呵,你连口舌之快都逞不了,更不算本事。”沈婳再次轻轻松松赢了个漂亮仗。 大殿里开始响起忍俊不禁的声音。胤祯捂着肚子笑的直抽抽,感慨自己真是白替她瞎操心了。 “肃静肃静!”李德全的声音传来,众人便知是康熙要来了,立刻敛声闭气,再不敢造次。 一时等数十位大臣有本启奏都结束后,康熙越过众人,将目光锁在沈婳身上,神情放缓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废除女子殉葬制度一事。” 还未等沈婳开口,刚刚那名对沈婳出言不善的老臣便先发制人道:“皇上,女子殉葬制度自古有之,乃是为了女子的贞洁着想,万万不可废弃啊。” “大人是想说程颐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沈婳调转身子,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显得神色凝重,透着一股子令人敬畏的严峻之色。 那位老臣颇有些洋洋得意的神色:“正是。” 沈婳听了这话,反而眉宇舒展开来,面容平静,透着悠闲自得之态:“大人可知,程颐当初说这话,是因为宋朝当时外有北方强邻压境耻辱肆虐,内有僧侣信徒互相奢乱,社会混乱,道德贞操价值观念等都被摒弃淡忘,而提出的。” 沈婳顿了顿,嘴角浮现一丝冷意,神色渐渐化作凶恶之态:“大人如今仍然又再次重提,岂不是在暗讽如今的大清正如当时的宋朝一般混沌不安吗?!身为朝廷重臣,竟有如此心思,难道不当诛杀吗!” 沈婳劈天盖地一顿怒吼,连康熙都震了一震。 那老臣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顶的官帽都掉出去好远。 “你可别含血喷人!”胤礽眼看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决定亲自上场:“汗阿玛,她根本就是故意曲解陈大人的意思,还请汗阿玛明鉴。”。 “故意曲解,不学无术的是你们!” 沈婳毫无畏惧,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色绯红对康熙说道:“皇上,程颐的意思是:假使女子要为死去的丈夫守节、不能再嫁,那么男子的妻子若死,做为丈夫也应为亡妻守节、不应再娶。” 沈婳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面孔渐渐狰狞,环视众人一圈冷声道:“你们男子不是常视自己比女子高贵么,倘若男子都做不到守节二字,又凭什么要求女子做到!”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彻底废除女子殉葬制度 沈婳这掷地有声的一声质问,犹如石破天惊般,砸开了封建制度男权至上下,对于女子上千年的不公平的约束。 大殿上静的只能听到杂乱的呼吸声,沈婳说的在理,堵的众人哑口无言,竟无一人能反驳。 沈婳紧咬嘴唇动情道:“对于被强迫殉葬的女子而言,他们是妻子。可对于孩子而言,她们是母亲,对于父母而言,她们是女儿。皇上以仁孝治国,受万民敬仰,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幼儿无母,老人无女这样惨烈的事发生吗?” 沈婳嗅了嗅鼻子道:“谁曾不是为人子女,谁又不曾依赖过自己的母亲。就为了那些个莫须有的死名死节,葬送了亲情人伦,真的值得吗,人活着才有意义啊。” “为什么要让女子殉葬,她们都是那样鲜活灿烂的生命,在最好的年纪,却要被迫埋在那冰冷潮湿的土地里。”沈婳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 胤祯看着沈婳打了个寒噤,知道她是又联想到之前的事来,便立刻走了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汗阿玛,儿臣附议,请求汗阿玛废除女子殉葬制度!”胤祯带头跪下。 “儿臣也附议,请汗阿玛准奏!”胤禛第二个走出。 “儿臣附议、臣附议。”越来越多的皇子和大臣被沈婳打动,纷纷自发的,心悦诚服的走了出来请命,竟满满的跪了一地。 这形势超乎太子的预料,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整个人如遭雷掣,呆愣在原地,一双眼里透出难以掩饰的惊疑不定。 康熙重重地叹了口气,眨了两下眼睛,紧抿嘴唇道:“宣朕旨意,昭告天下,即日起各地彻底废除女子殉葬制度,各级官员进行督查,再有违反者,一律处斩!” “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婳浑身的血液仿佛燃烧了一般,感觉脸上又热又烫。 她忽的喜极而泣,抓住身边的胤祯臂膀,炫耀似的又蹦又跳:“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 胤祯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看着眼前又哭又笑的沈婳,又是怜爱又是敬佩。 她在边境吃了那么多苦,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孤身一人去谈判,就是为了替天下女子挣来一个幸福的人生啊。 …… 霜生自从昨日见过沈婳,一颗心就一直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沈婳一定是对她有所怀疑,而自己也真是蠢笨,不过三两句话怎么就自乱了阵脚。 这个女人果然阴险狡诈,名不虚传。 若是自己被她发现……霜生不由得胆寒。忙从柜子里将前日所用剩余印泥取了出来,揣在怀里,趁着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做衣服,没人顾及到她,便将印泥埋到了院子里的桃树下。 墨玉抱着小一来到了花神妙,把小一放在地上,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屁股笑道:“小一,你要加油哦,沈小姐还等着你把印泥找出来呢,只要你找到了,我就奖励你一只鸡!” 小一一开始对墨玉摸它屁股的行为颇有些生气,龇牙咧嘴的对着墨玉嘶嘶了两声,却在听到一只鸡时,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顷刻间就没了狐影。 …… 沈婳下了朝,甚至来不及换衣服,便拉着胤祯回到了十四皇子府邸。及至沈婳都已下车落了地,胤祯却犹犹豫豫的半窝在车上。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胤祯总觉得,这又是个陷阱,因此不敢随意行动。 “你怎么还不下来?”沈婳扎了个马步稳住底盘,双手拉着胤祯,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把他从车里拉出来。 胤祯两腿死死夹住车壁,脸上的肉都晃动起来:“不,不下来。” 沈婳盯着胤祯这滑稽的模样半晌,终于反应了过来,松开双手捂着肚子笑道:“十四爷,你该不是怕我故意诓你,所以死活也不肯下来。” 胤祯因为沈婳突然松手,猛地一个惯性,头重重砸到了车门上,整个人咕噜噜的就从车上滚到地上,涨的脸通红,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扭头强撑道:“才,才,才不是。” 沈婳目睹这一幕,叉着腰早就笑的东倒西歪,泪花儿飞溅,扶着车跺着脚,哎哟哟的直喊肚子疼。 瞧见胤祯一副小媳妇委屈样,沈婳忍住笑意,踮脚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道:“还疼不疼,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胆小。” 胤祯见势一把揽住沈婳的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将头埋在沈婳的颈窝里,又蹭又嗅,故作委屈道:“疼,火辣辣的疼。” 沈婳被他弄的脖子怪痒的,揪着胤祯辫子把他拽了起来。 胤祯身子往前一压,在沈婳脸上亲了个结实,一脸享受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胆小,因为我怕你再生气,我可不想再和你闹别扭了。” 沈婳抹了把脸,往胤祯身上抹去,佯装生气道:“你又偷亲我,偷亲我。我看你是又欠打了!”说着两人在门口又打闹起来。 春伯闻声走了出来,见了这一幕清了清嗓子,语气里都是笑意:“爷和福晋回来了。” 胤祯反手抓住沈婳,恢复了正经。沈婳翻了个白眼,甩开胤祯的手,上前抱住了春伯,直把春伯吓个不轻,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春伯!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你这段日子对着那两个人肯定很不开心,我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春伯笑的合不拢嘴:“福晋还是这么暖人心,讨人喜欢。老奴一切都好,看着福晋生龙活虎的,老奴比什么都开心!” 又说了几句话,沈婳和胤祯便进了觅雪院,珈宁面上仍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沈婳却只觉得可怖。 奶娘自是要把弘春抱来的,珈宁特意当着沈婳的面,和胤祯说了好些弘春这半个多月的事。 胤祯又是第一次做父亲的人,敌不过这血缘亲情,又有奶娘在一旁凑趣,一时便也忘了旁边气鼓鼓的沈婳,只一心逗弄起孩子来。 珈宁挑眉朝沈婳望去,嘴角上扬,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即使你身份贵重,备受宠爱,不还是要一尝冷落滋味么。” 沈婳深吸了口气,展开了一个堪比夏花灿烂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串吊坠,走近珈宁身边方松开手,原来那吊坠是个钥匙。 “珈宁,我也没什么好送这个孩子的。这个呢,是花神妙仓库的钥匙,是霜生给我的。你可以拿去化了,给孩子做个长命锁,保佑他长命百岁,千万别给我误伤了。”沈婳伏在珈宁耳边低笑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巧妙利用反间计 珈宁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沈婳对珈宁的惊愕反应表示很满意,又挑起她的头发把玩道:“你想想看,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钥匙又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接着又捂嘴笑出了声:“珈宁啊,怎么你身边的人如今越来越不靠谱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物像主人形的关系啊。” 沈婳不准备放过珈宁,便笑眯眯的伸手抱过弘春,珈宁有意想拦,却被胤祯一个眼神拦了回去。 她摸了摸弘春幼嫩的小脸,又嘬嘬撮的逗了一阵,故作亲热的对胤祯笑道:“十四爷,论起来,我是不是也算这孩子的嫡母。” 胤祯没想到沈婳会有此一问,忙扬唇一笑道:“你当然是这孩子的嫡母。” 沈婳勾了勾唇,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珈宁,似笑非笑道:“那我日后也可以让弘春时常去我那了?” “这是自然,你若是喜欢他,按规矩还可抚养他的。”胤祯点头道。 珈宁听了这话,呼吸瞬间变的急促起来,脸色陡然间变的极其难看。 沈婳的脸上挂着一副阴险的笑容:“我是怕珈宁琐事太多,照顾不好这孩子。” 说着将弘春重新交给乳娘,冷冷的盯着珈宁,开口道:“若是珈宁只一心照顾孩子,我自然放心把孩子留在这。若是他日太忙了,我便带过去抚养。” 胤祯听出沈婳话里的意思,收起笑容,神色一凛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就这样办。” 沈婳不愿在里面同胤祯闹翻,免得助长珈宁嚣张的气焰,因此一直到走出觅雪院,沈婳才同胤祯道:“我自己回去,你留在这里。” 说完便要走,胤祯自然跟了上来,沈婳头也不回厉声道:“不许跟着我!”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好笑,又和颜悦色的补充了一句:“我没生气,你的东西我会让子衿子佩送过来。你,陪陪弘春吧,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倒也不必为了我,疏远孩子,孩子有什么错呢。” 廊下起了萧瑟的秋风,沈婳于风中穿行而过,她突然有些感慨。 风注定要吹过,月亮注定要西沉,所有的玫瑰也终会凋谢,而她和胤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做不到唯此一人尔。 “去花神妙。”沈婳独自一人走了出来,对车夫吩咐道,搭着子衿子佩的手上了车,满腹心事的往花神妙而去。 …… 行至不多远,车便缓缓停了下来,再掀开车帘的时候,是墨玉带着淡淡笑容的面庞。 他牵着她,泉水一般的声音:“我在。” 沈婳猛地侧头望向他,他却不再多言,神情淡然的仿佛刚刚只是沈婳幻听了。 吴兰若的手上捧着一盒印泥。小一在她身边,正和一只鸡搏斗着。 “去叫霜生来。”沈婳打开印泥盒,果见里面指纹罗列。 霜生看到那印泥盒的时候,眸中慌乱闪现,踌躇着慢吞吞的走到沈婳身边。 沈婳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居高临下道:“知道我从哪儿来吗?” 霜生不解其意,只能度其衣服回道:“福晋一身朝服,自然是刚下朝。” “我刚从珈宁那过来。”沈婳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每一个微妙的眼神:“珈宁生了孩子,我总该去看看她的。” 霜生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被沈婳拿捏的死死地。 沈婳将霜生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突然变的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又渐渐透出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杀机。 “我拿弘春做了交换,珈宁便什么都说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觉有些眼熟,原来是故人之妹。” 霜生知道自己已经败露,嘴唇紧咬着,却仍挺着笔直的脊梁,不肯下跪。 “你是自己承认。还是我将你和印泥同送去衙门。”沈婳把玩着那盒印泥,一步不肯放松。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死么,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落到你手上我就没想活。”霜生的身上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当然有区别。”沈婳狡黠一笑:“若是你自己承认,我便放了你。若是送到官府,那便自然有人依法处置你,你自己选。” 吴兰若见霜生神情有些动摇,便开口帮腔道:“红俏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她成了珈宁的弃子,即使她不自杀,珈宁也一定会让她替死。” “你既跟了她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信不信,你若走出我花神妙的大门,必会有性命之忧!”沈婳继续推波助澜,其实她早就安排好巴彦在暗处等候,势必要拿下霜生。 “好,你不信我的话,大可以走出去试试。”沈婳大喇喇往靠背上一倚,示意霜生走出去瞧瞧。 霜生半信半疑走到花神妙门口,刚拉开门,前脚刚踏出,脖子上便觉一阵冰凉,达哈苏立刻从另一边跑了出来,装模作样的和巴彦合作了一出好戏。 经过这一出,霜生已然投靠了沈婳,浑身战栗,连滚带爬的回到沈婳身边:“请福晋救我!” 沈婳眯缝着眼睛朝霜生望过来,眼里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好说好说。走,跟我去一趟刑部。” …… 当天下午,京城最繁华,人最多的大栅栏,简易的搭了个台子,台子上摆了三张桌子,背后拉了个横幅,上面写着:花神妙新闻发布会。 所有购买过繁华梦的京城贵女,都被沈婳用黄马褂“请”了过来,乌泱泱的站了一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走。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后,沈婳带着当事人霜生、刑部尚书安布禄以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走上了台子,纷纷落座。 沈婳打了个响亮的响指,霜生移步到人前,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花神妙繁华梦成衣被毁一事,与花神妙无关,是我受了十四皇子侧福晋珈宁的指使,用印泥偷印了钥匙,开了仓库,把衣服剪了。如今,承蒙福晋海量,并不伤我性命,而侧福晋珈宁却想杀人灭口。因此,特来告知大家,希望大家不要误会花神妙,不要诋毁福晋。”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纷纷掩面捂嘴“啊”了一声,大为震惊。 “十四福晋如今果然是黄袍加身,号令群雄啊。为了推卸责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令人佩服的紧。”人群里传来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声音,正冷笑着双手环胸盯着沈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胜利带来更大的危险 犹如平静的湖面,哪怕只一颗小小的石子,便能漾起巨大涟漪。这一声突兀的质疑,人群立刻开始重新变的骚动。 沈婳走近,定睛一瞧,不禁嘲讽一笑。真是冤家路窄,竟还是上次痴恋胤祯的女子,看来她是和自己杠上了。 “我如今的确是黄马褂加身,多谢你帮我提醒众人。”沈婳扫了众人一眼,刚刚还躁动的众人,听了黄马褂后,瞬间变的一片肃静。 “不过,你以为我就只有这样吗?可不要把你那愚笨的脑袋,当成是我的聪明脑袋啊,我怕你高攀不起啊。”沈婳阴森森一笑,转头看了看还坐着的两人。 安布禄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见沈婳扬了扬唇,朝他们勾了勾手,只得一脸无奈,脸色发黑的一起走上台子前方,面向众人。 安布禄将印泥盒打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拿出一张印了霜生掌印的指,向大家360度的进行展示。 “经刑部和都察院核实,这印泥盒里的指纹和霜生的指纹完全吻合,可以认定,霜生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谋!”安布禄大声认证道。 “随便找个人屈打成招,对于权势滔天,深受宠信的十四福晋难道很难吗?”那女子继续不依不挠。 “若是还有人证呢?!”胤祯的声音恍若平地一声雷,众人见是他,忙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沈婳瞧见,胤祯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胤祯将那人扔到台子上,自己也一个翻身跃了上去。 “这是个什么玩意?”沈婳蹲下身想细瞧瞧。 胤祯一把将沈婳提溜起来,踢了踢那人,对沈婳皱眉道:“别靠那么近,脏。” 沈婳伸长了脖子,发现那人动了动,而后艰难的站了起来,人群中立即有人认出来喊道:“这不是郑锁匠吗?” 那郑锁匠举起干掉的钥匙齿模型,面相众人,指着霜生道:“半个月前,这位姑娘乔装打扮来找我,说是家里的孩子弄丢了钥匙。便拿了这个模子来找我配钥匙,我因为留了个心眼,所以多做了一把,没成想就真的出事了。” 郑锁匠在胤祯的授意下,将模子和钥匙一起递给那女子查验,众人纷纷凑过来比对,竟真是严丝合缝,确实所言不虚。 那女子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还欲再说些什么,胤祯一脸鄙夷的看着她道:“朵瑜姑娘,我知道你阿玛是太子太师,倒也不必这么急着立功。” 朵瑜看着胤祯,眼里渐渐氤氲起升腾的水汽哽咽道:“十四爷是觉得,我只是为了我阿玛才这样做的吗?” “若是为了我就更不必了。若儿是我真心所爱之人,你一再的因为个人私怨伤害她,只会加深我对你的憎恶!” 胤祯语调冰冷,像锋利的刀一般,将朵瑜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令她感到刻骨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周围人纷纷怪笑着,开始对朵瑜指指点点,冷嘲热讽,耻笑指责声不绝于耳。 “哎,你怎么能这样践踏一个女孩子数年的真心。”沈婳生气地打了胤祯好几下,有些抱歉的看向朵瑜,刚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红着眼推开众人跑远了。 事情的真相已然明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最后总结性发言道:“根据大清律法,花神妙此次不属于商铺过失,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即日起,便可解封继续营业!” 众人纷纷爆发出热烈的鼓掌欢呼声,然而本该欢欣雀跃的沈婳,此刻却因为朵瑜的事儿,心里变的很不是滋味。 胤祯不解其意赌气道:“我帮了你,你怎么还这么生气?” “哎呀,跟你这个直男癌说不清楚。笨笨笨,笨死你得了,真是气死我了!”沈婳狠狠踩了胤祯一脚,跳下台子去寻找朵瑜。 朵瑜一边哭一边跑,不成想没看路,迎面便撞上了人,她赶忙出声道:“抱歉,我……” 一面说一面抬起头,却在看清来人后,瞳孔瞬间放大,有些不可置信道:“子亦姐姐,怎么会是您?” 目睹了全程的子亦温柔一笑,明知故问道:“我来替惠妃娘娘买些东西,你这是怎么了,不妨同我说说吧,或许我还能帮你呢。” 恰好此时沈婳正从朵瑜身边经过,朵瑜目光灼灼的注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仿佛要燃烧出一团火来,要将那背影吞噬成灰。 …… 沈婳跑了一条街都没看见朵瑜的身影,想起胤祯说她是什么太子太师的女儿,等下次亲自登门去看看她好了。 “福晋,我刚要去找您呢,您倒自己过来了。”听见熟悉的声音,沈婳一抬头,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跑到了沈舒宝的店铺。 沈婳摆了摆手,定了定神对丰老板道:“找我有事?” 丰老板拉着沈婳进了店里,指着那刚做好的卫生巾道:“我们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确定是没有虱子的。” “虱子那么小一点东西,你们可要看仔细了。”沈婳不放心的叮嘱道。 “错不了错不了。我们都用放大镜看了好几遍了。”丰老板递过来一个放大镜,示意沈婳自己看。 这时代还有放大镜呢,沈婳颇为兴奋,拿起放大镜都快把眼睛贴上去了,发现好像确实是没有。 “丰老板,出事的卫生巾是哪一批,你有记录吗?”如果同一批次都没有问题,那么就可以认定是报案的人故意抹黑! “有的有的。福晋之前说了,就怕出这些个事儿,因此每次出货我都详细记录了。”丰老板领着沈婳来到柜台,取出账本。 “丰老板,麻烦你再帮我抄一份,我好去各家拿一点货取证的。” 她实在用不惯毛笔,丰老板忙赶着誊录了一份递给沈婳,沈婳呼呼吹了几口,折起来塞进自己的小袖里。 …… 沈婳一阵风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府邸:“兰儿,沈舒宝的事应该就快有眉目了,你有空陪我按照这个名单,去取几片卫生巾回来检查一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吴兰若见怪不怪的朝着门口笑了笑,果见沈婳挥舞着一张纸条,满面春色的跑了进来。 “哎,白鹭,你怎么有空来了,你身边的这位是?”沈婳刚一进府,就见白鹭带着个青葱少年,正笑盈盈的望着她。 “这是我弟弟,清风。” 白鹭将清风推到沈婳面前,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前两天我刚把清风从原来的府里赎身赎出来,这一时也没个其他的去处,想让他在福晋府上做些事,不知福晋可方便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定时炸弹已埋下 沈婳听了白鹭一番话,绕着清风走了好几圈,直把个清风看的不好意思,脸红起来。白鹭和吴兰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沈婳是何意。 “你多大啦?”沈婳笑眯眯看着清风问道。 “回福晋的话,十三岁了。”清风低着头答道。 “才十三岁啊。”沈婳咂了咂嘴。 清风立刻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头道:“福晋不要嫌我小,我会做的事可多了。” 沈婳摇头,由衷的赞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才十三岁,就有这样好的头脑和相貌,我这是捡了个宝贝哇。” 白鹭长吐了一口气。 “小朋友,你为什么总不抬头看我。在我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的,你别害怕。” 沈婳见清风一直低着头,以为他是奴才做久了的关系,忙拍了拍他开解道。 谁知清风脸更红了,白鹭着急问道:“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姐姐。”清风抿了抿嘴唇道:“是,是因为福晋,长的太漂亮了,我看着,紧张。” “哈哈哈哈,小嘴怪甜的。”沈婳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逗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吴兰若想到前日的事,眉目里隐隐有些担忧,拉着吴兰若问道:“对了,这几日忙,还没来得及问你,那晚的事如何了?” 沈婳见吴兰若皱着眉头,也偏头关心问道:“什么事?” 吴兰若忙细细告诉了沈婳,沈婳越听越生气,不等听完拉着白鹭就要往顺天府府尹冲去评理。 白鹭面色有些凝滞,推开了沈婳的手笑道:“已经解决了,就不劳烦福晋了。” 沈婳着实有些不放心,有些疑惑的看着白鹭:“你可别因为怕麻烦而诓我,那衙门可不是好开交的。你又是这样的身份,他们怎会轻轻翻过?” 白鹭眼里明暗闪烁,含糊其辞道:“世上还是好人多,有人做了证,官府也不好强行捉人的。” “解决了便罢,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尽管来找我,我必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去!”沈婳揽过白鹭的肩膀,颇有些水泊梁山的义气。 沈婳又问了白鹭最近生活如何,白鹭一一客气而礼貌的做了回答。 “你要好好在福晋这做事,她是天底下最和善的人,你可不许生事。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不多时,天色便暗了下来,白鹭也该回有凤来仪了,她摸着清风的脸,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白鹭小嘴紧抿,虽然极力忍住,然而长长的睫毛却承受不住眼泪的繁重,眨了几回,还是晃悠悠的跌落了下来。 视线迷蒙间,透过模糊的水汽,映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 “兰儿,你觉不觉得白鹭有些怪怪的,怎么我出去一趟回来,她反倒变的和我生分起来了?” 晚饭后沈婳逗弄着小一,在院子里消食。 “她自被牵连以来,一直是这样小心谨慎的性子。”吴兰若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沈婳听吴兰若如此说,挠了挠后脖颈,努了努嘴,觉得似乎也能说的通,便也按下不提。 “霜生你准备怎么处置?”吴兰若想起白天的事,见霜生一直未归,好奇问道。 “我已经让人拿了五十两给她,让她回家了。”沈婳似笑非笑道。 “你哪还有钱,又何必给她钱,打发走就是了。”这几天的赔偿款吴兰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沈婳的小金库基本已经见底了。 沈婳伸了个懒腰,左右弯弯腰,而后阴森森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嘿嘿,别急嘛,再有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墨玉便提着个血淋淋的钱袋,毫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沈婳对吴兰若扬眉一笑。 吴兰若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个钱袋惊道:“你,你杀了她?” 沈婳懒洋洋的靠着墨玉闭目养神,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屑:“杀她?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然后顿了顿,轻笑道:“我不过是让人告诉了珈宁,今天新闻发布会的事儿,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 吴兰若用一种全新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眼前人显得有些陌生,令她颇感意外。 沈婳知道吴兰若在想什么,抬眸道:“别人敬我一尺,我自然敬她一丈。反过来自然也一样。” “啪”的一声,沈婳猛拍自己大腿,站起来就往外跑,吴兰若忙追了出去道:“福晋,你这天都黑了,忙忙的又是要上哪儿去啊。” “我去找四哥,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差点忘了,你先睡吧,给我留门就行!”沈婳脆亮又急迫的声音从风中传回吴兰若的耳里。 吴兰若无奈摇头轻叹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府,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地上有一摊砸烂掉的点心,忙抬头抻着脖子一看,那急步远去的人不是胤祯又是谁。 …… 府内下人来报的时候,胤禛和元绾都吃了一惊,元绾看着胤禛脸上突如其来的喜悦,自己也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换了衣服,陪同胤禛一起出来见沈婳。 果然是女人才最懂女人,沈婳一眼便看出了元绾的不自在,忙走到元绾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笑眯眯的解释道: “四嫂,上次经过山海关的时候,有刺客行刺。时间紧急,我便烦请四哥代为羁押返京,如今回来也有几天了,方想起这事,所以来问问。” 元绾脸色顿时就变了,为自己刚刚的心思感到十分惭愧:“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些人真是胆子上了天。幸好十四弟妹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就好。”一面说一面随便找了个理由先行退下了。 “回来就好。” 万千思绪在胤禛脑海里不停翻腾着,那些日夜担心和煎熬,一直紧着的那颗心,都在看到她笑魇如花,站在他面前时,烟消云散。 “嗯。” 胤祯的眼神让沈婳感觉脸上又红又烫,不得已别过脸,一双手局促不安的搓动着。 “我带你去看……” “我想去看……” 沉默半晌,二人竟是同时开口,眼神闪烁的互看了一眼,颇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往地牢走去。 “我还以为他会绝食自尽呢。”看到陈丰好端端的待在地牢里,沈婳颇有些惊异。 胤禛笑而不语。 陈丰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见是他们二人,那双可怖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他把他怎么了?”沈婳觉得陈丰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也不怎么。不过是防止他再伤害你,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罢了。”胤祯阴沉着脸,轻飘飘的笑道。 沈婳捂着嘴,眼神里惊愕万分,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脸色苍白,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背起了一层又一层绵密的冷汗,她这才反应过来,身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血手腕皇帝——雍正。 …… “消息可靠吗?”紫禁城的延禧宫里,惠妃听了子亦的回禀,目光似利剑一般凌厉,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杀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举多得证清白 子亦点头说是。 惠妃眉宇间陡然升起一丝雀跃:“这么说,太子爷也想早日除掉那个丫头,这倒真是合了我的心意。” “娘娘是想和太子合作?”子亦猜测道。 惠妃不置可否,冷笑出声,深吸了口气,摊开自己的手掌,华贵的护甲泛着冰冷的光泽,乍一看很像是冷兵器的锋芒。 “太子爷哪能有本宫深谙这深宫妇人之道呢。”惠妃泛红的眼珠几乎要迸射而出,里头有明晃晃的凶光,透着浓浓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本宫得和太子好好合计合计,想个绝招儿,不能让那丫头再有任何翻身的余地才行。” …… 从胤禛府里回来的沈婳一夜噩梦。 她梦见胤禛身穿龙袍,成了雍正。木然而立,毫无表情的坐在金銮殿正大光明牌匾下的那张龙椅上,仿佛一条冻僵的毒蛇。 他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情况,那跪着的都是曾与他夺过嫡的亲兄弟们。 他微微抬起下颚,眼神傲慢,神情复杂而又微妙。 “次啦”一声,他抽出龙椅里藏好的长剑,用极快的速度走下台阶,双手举起长剑,只听冷兵器和血肉融合的声音,皇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应声倒下,眼前仿佛下起了血雨。 他痛快地扔掉长剑,发出猖獗的狞笑,沈婳捂着耳朵蹲下身,那笑声却无孔不入,侵蚀着她每个细胞。 …… “福晋,福晋,您醒一醒……”吴兰若听见沈婳凄厉的尖叫声,立刻跑了进来。 沈婳面色苍白,手握成拳,脸上又是泪又是汗,额头的碎发湿答答的粘在了脸上,吴兰若赶忙拍打摇晃着沈婳。 “不要,不要啊!”沈婳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眼神失神的,直愣愣的瞪视着前方,像是无尽的幽冥。 吴兰若刚轻轻碰了碰沈婳,沈婳便很反常的,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嗖的一下就弹开了。 “福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吴兰若瞧着沈婳青白二色的脸,声音里都止不住的带了颤抖。 沈婳心中骇然,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可怖的一幕来,嘴唇哆嗦着,双手微微发抖,眼睛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 她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爬向吴兰若,犹如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紧紧的抱着吴兰若,呜咽道:“兰儿我怕,你千万别离开我。” 吴兰若眼角眉梢这才放了下来,摸着沈婳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好。福晋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渐渐平静下来的沈婳暗自发誓,她一定要想一个办法,努力制止九子夺嫡悲剧的发生,既让雍正顺利继位,也能让其他皇子平稳度日。 …… 吴兰若便陪着沈婳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想起沈婳昨日傍晚所说的事儿,忙收拾好了就准备出发,却发现她怵在那儿,手托腮,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吴兰若还以为沈婳是因为昨夜噩梦的原因,所以懒待动,便开口道:“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沈婳抬头看了吴兰若一眼,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我昨天的想法有些不妥,不够无懈可击。” 沈婳开始用食指一下下敲着自己的嘴唇,皱眉沉思。直到吴兰若觉得沈婳嘴唇都快被自己捣破的时候,沈婳终于一拍桌子,面露喜色道:“有了!” 交头接耳片刻后,沈婳和吴兰若开始分头行动。 沈婳把个黄马褂再次穿在旗服外面,招摇过市。刑部尚书安布禄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拿沈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又乖乖的不情不愿的,硬着头皮跟着沈婳来到了沈舒宝。 另一边的吴兰若拿着固伦和硕公主的令牌,将造谣生事卫生巾有虱子的人,“请”到了沈舒宝。一并连同同一批次卫生巾的购买者、加盟商,并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塞的沈舒宝竟无一处空地。 见人都来齐了,分班列队的也都站好了,沈婳清了清嗓子,示意好戏就要开场。 沈婳先是一脸温和的走到报案人身边,故作歉意道:“我是沈舒宝的总负责人。请问这卫生巾上除了虱子,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那报案人见沈婳如此谦卑,便信以为真,真个趾高气扬起来道:“你还想有什么别的问题,虱子就已经是重大问题了!” 沈婳并不恼,仍旧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总结道:“那也就是说,除了虱子没其他问题了。” 报案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了点头。 沈婳示意伙计可以开始工作,她在一旁讲解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我们沈舒宝出场的卫生巾是没问题的。” 见报案人要反对,沈婳对他摆了摆手道:“先别急,等我演示完了,有你说话的时候。” 不过片刻,一片未消毒的卫生巾便做好了,沈婳倒也不忌讳,发了十来个放大镜,邀请大家尽情随意观看。 看过的人纷纷脸都皱成了一团,有的直接恶心吐了出来,指着沈婳骂道:“这里面好多虫子啊,原来报案人说的是真的,你也太没良心了吧,真是丧尽天良了……” 本来还对沈舒宝有所信任的围观群众,此刻都觉得像吃了苍蝇腿一样的恶心,纷纷叫嚣着要退货、要处罚沈婳,上报朝廷。 安布禄莫名其妙,不懂沈婳这挖坑给自己跳是什么路子。 等这铺天盖地的谩骂,质疑,嘲讽,攻击都结束后,沈婳了然轻笑一声,看向大家:大家说的不错,这没有消毒的卫生巾,的确是有许多寄生虫。这些寄生虫呢,是由于附着在棉花上的,因此不可避免。所以我们沈舒宝在做完卫生巾之后都会进行消毒,现在我就给大家演示一遍,我们日常生产过程中是如何对卫生间进行消毒的。” “我们消毒呢,用的主要是雄黄、艾叶,益母草等其他中草药,这些中草药加热之后,生成的水蒸气不仅可以对卫生巾进行消毒,而且对女性健康也是大有好处的。” 伙计们在一旁紧锣密鼓地进行消毒,沈婳在旁边同大家解说,大家纷纷凑过来看,发现用的消毒材料果然是和沈婳说的丝毫不差,疑心渐渐开始打消。 在等待消毒的过程中,沈婳又取出同一批次的卫生巾给大家进行了检查:“这是我们和有问题的卫生巾,同一批次生产的,可以发现,这些卫生巾都没有出现问题。” 沈婳的意图很明显,由于都是大家亲眼所见,因此此时的风向已经开始逆转。 不多时,消毒完毕。沈婳将那片卫生巾拿出来,大大方方的给现场几乎所有人检查,大家看过之后都表示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所以,在经过高温消毒后,所有的寄生虫全部都不见了,却偏偏只留了虱子,这虱子的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沈婳收敛起装模作样的笑容,眼神凌厉的看向报案人。 报案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反转,着实有些坐不住,脸上渐渐起了焦急慌乱的红色。 不过他很快就想出应对之策,指着沈婳叫嚣道:“那就是我这一片根本就没有消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葱油饼是新商机 沈婳不慌不乱,朝向众人问道:“如果我没记错,沈舒宝的卫生巾都是十片一包出售的吧。” 得到在场群众的确认后,沈婳转而望向那报案之人,一副正义凛然,为她担忧不已的模样道:“那请问剩余的九片在哪,为了您的安全起见,不如拿来一起检验吧。” 那报案的人一时语塞,便含糊其辞道:“一片都有问题,其余的自然是扔了。” 沈婳摇头笑出了声,怪腔怪调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特意在几万片里面,专门留了一片不消毒的,这不消毒的偏偏还就只有虱子,没有其他寄生虫。并且还特特留着卖给了您,生怕您不来找我们麻烦。” 沈婳佯装叹了口气,朝向众人委屈巴巴道:“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闲么。” 围观吃瓜群众已经开始传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一旁的安布禄虽然和沈婳不是一个阵营的,但这事实摆在眼前,实在是忍不住不笑。 “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报案之人恼羞成怒,食指指着沈婳恶狠狠说道。 “强词夺理的分明是你!”沈婳啪的一声打开她的手,怒目圆睁,盛气凌人,像一头炸了毛的狮子。 短暂的沉默后,沈婳走到吃瓜群众面前,视线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庞上轮番扫过,目光流转间,含着一丝隐约的笑意:“那么,你们的看法呢,也同这报案之人一般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有事实在前,忙摇着头七嘴八舌笑道:“自然是这报案之人强词夺理了。谁家有那个闲工夫呢?” “就算有那个闲工夫,哪有做生意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就是就是啊。况且这都是我们眼皮子底下看的真真的,如何造假呢。” “要说不说,这沈舒宝卫生巾的制作可真是用了心的,本来我还半信半疑呢,今天这么一瞧啊,我这心里可踏实多了。” 沈婳回身转眸看向安布禄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笑意斐然。 二人都是官场的老人,如何能不懂,况证据确凿,并不算徇私,又可以卖沈婳一个人情,如此两全,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手握成拳,放在嘴上,咳嗽了两声,走到报案人面前道:“你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证据吗?” 沈婳轻蔑的笑了一声。 她早已在之前便已查明,此人为太子的心腹,故意贼喊捉贼,因此便特意大张旗鼓的搞了这么一出。 一来不仅可以洗刷沈舒宝的污名,二来还能借着这个由头,带大家参观一下沈舒宝的消毒流程。 如今看来,效果甚是令人满意,还要谢谢太子给了免费宣传的机会呢。 那报案之人孤立无援,只得强撑道:“十四福晋好大的气势。连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我等平民还能有什么好说呢。” 沈婳抿嘴一笑,走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那夫君是太子身边的近卫。你若不想这事闹大,捅到太子那里,害了你夫君,便尽管再嚷嚷。” 那报案之人没成想沈婳竟把自己的家底摸了个十成十,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侧头望向笑意盈盈的沈婳,眸色深深,皆是恐惧。 “既然没什么要分辨的,那下官便要盖棺定论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走了出来。 “解封!准予继续营业!”他说的干脆利落,沈婳微一欠身致谢,指挥使立刻还礼。 沈舒宝的上百名员工听到这消息后,皆抱在一起,欢天喜地。 见指挥使准备撕掉封条,沈婳伸手拦住了,在一众怪异不解的眼光中,沈婳将手指向了报案人,抬眉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由你来撕吧,也算有始有终。” …… 沈婳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回去问问吴兰若,自己的财产如今还剩多少。 这两家店虽说已重新运营,但前期损失着实太大,要等再盈利,恐要到年底,这好几个月的空窗期,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让一让,让一让。”肩膀猛地被人一撞,沈婳差点摔倒在地,旁边卖炊饼的小贩忙好心扶住了沈婳。 沈婳连忙道了谢,站稳后,踮着脚往外一看,原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这都是什么人,天子脚下也敢这么横行霸道?”人堆里有人不满,出声问道。 “嘘,你可小声些。这些人呐都是槽帮的,哟,可不敢惹不敢惹呢。”旁边有位男子立刻小声解释。 槽帮?上次在扬州城劫持了自己的那帮人,不就是槽帮吗? 沈婳在人群中扒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头,果见带头之人面相熟悉,竟真是那时打了自己一棍子的那个家伙! 靠!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要不是势单力薄,沈婳真想把他拉过来爆揍一顿,已报那一棍之仇! 槽帮的人走后,沈婳从卖炊饼的小贩身后现了出来,刚要走回家,就听那小贩叹气道:“一转眼太阳又要落山了,今天做的饼却连一半都没卖出去,这日子可叫人怎么过啊!” 沈婳听了这话,双脚犹如粘在了地上,咬着嘴唇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又看了看那炊饼摊。面露喜色,眼里仿佛流淌着星河的璀璨,转身走回那小贩身边道: “我有个挣钱的好法子,你要不要同我合作?” …… 白鹭刚一进沈府,便闻到满院葱香扑鼻,混合着面食特有的香气,令人垂涎三尺。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白鹭你有口福啦,快尝尝我新做的葱油饼味道如何!” 沈婳捧着两个碟子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的白鹭忙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可不是普通的葱油饼,这是老上海葱油饼,我因为喜欢吃,特意交了学费跟老师傅学的独门秘方,学了好久呢。” 沈婳见众人对她的葱油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撅着嘴不服气的说道。 “什么上海?这是海上方吗?”沈婳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顺着接道:“对对,就是海上方,很稀奇的,快吃!” 一时只听满屋“卡兹卡兹”的脆响声。 “哇,第一次吃到外皮这么酥脆的葱油饼!”有人用手接着掉下的酥渣惊喜的叫了起来。紧接着猪油特有的荤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葱油饼也吃过不少。可福晋这种还是第一次吃到,外脆内软,葱香味浓郁。”吴兰若和白鹭都真心的叹服。 “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过几天我们便上街去卖!”沈婳乐呵呵的,仿佛天上此时已经下起了钱雨,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巨大危险。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日即大祸临头 “卖葱油饼?!” 沈婳嘶地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哎哟道:“你们这是合起伙来要毒害我的耳朵啊。至于这么惊讶吗?” “福晋,您卖成衣卖卫生巾,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这葱油饼,您的身份怎么好抛头露面在大街上卖葱油饼呢,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又要生出多少事啊?”吴兰若满面焦急。 “民以食为天!我卖吃的有什么问题,谁还能不吃饭么。”沈婳扭了扭脖子,见吴兰若等人板着脸看她,叹了口气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总得把亏空的钱赚回来吧。你们也知道,经过这事,我已经和破产没区别了。” 吴兰若比任何人都清楚沈婳如今的财务状况,她无法反驳,因此张了张口也不好说什么。 “干嘛都苦着个脸啊。我这是去卖饼,又不是去卖身,瞧你们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沈婳知道大家都是担心自己,因此故意调节气氛。 这话说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吴兰若戳了戳沈婳的脸嗔怒道:“你呀,嘴上总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当心总有一天祸从口出。” 白鹭捂着肚子笑的时候,手心碰到了怀里的坚硬,笑容瞬间凝固。 “我,我想去看看风弟。”白鹭强装镇静,挤出一个寻常的笑容。 “嗯,很是。他好像在后院呢,你去找他就是。一会儿带他一起来吃晚饭。” 沈婳没放在心上,只顾和吴兰若以及卖炊饼的傅莱,开始盘算起卖葱油饼的事来。 白鹭避开众人,熟门熟路的就到了沈婳的卧室,左右瞧了又瞧,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将那枚吴三桂的兵符藏在了沈婳的床褥里。 “终是我对你不住……”白鹭胸廓剧烈上下起伏着,面色痛苦的离开了沈婳的卧室。 …… 咱就是说,开啥店都得需要本钱不是。可怜沈婳如今虽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奈何兜比脸都干净,因此只能挑了些相对而言,不甚喜爱的赏赐之物,苦哈哈的又来到了当铺准备兑钱。 “哟,这不是咱们京城里的头号红人,十四福晋吗?”沈婳刚要迈进当铺,便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沈婳一回头,原来是一直和花神妙过不去的湖川亭的掌柜——茵茵姐。 “好久不见啊,茵茵姐。我看我不在京城的这一个月,你的生意倒是挺好啊。” 沈婳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见人群渐渐蜂拥而至,便想随便应付过去,不想多生事端。 茵茵听出沈婳话里的讥讽,毫不客气的蔑笑回敬道:“哪儿呀,我可远着呢。比不得福晋,即使人不在京城,坊间也在争相传诵着你的事迹。” 看来这是要存心给她难堪。沈婳点了点头,决心开始应战。 沈婳捂嘴仰头假笑道:“快别说了,多不好意思啊。人红是非多,我也特别烦。” “我也是挺佩服你的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 茵茵好容易才找到打压辱骂沈婳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茵茵双手抱胸,瞅了眼当铺,又瞅了瞅沈婳怀里的锦盒,故作惊讶的大喊道:“怎么,如今穷的都要靠当铺来接济了吗。依我看啊,你身上的这个衣服虽然是过了时的样子,但也能值不少钱,不如把衣服一起当了不是更好。” 四周开始有不怀好意的笑声传来,沈婳刚要加足马力回怼,却见胤祯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指着茵茵道:“哎,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 茵茵受宠若惊忙笑着行礼道:“参见十四爷。我就是那个……” “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次花神妙刚开业的时候,她见你生意好,便磨了你好几天,让你教她做清汉女服饰的那个。”胤祯故意做出很夸张的表情,沈婳在一旁拼命忍笑。 茵茵脸上挂不住,胤祯又继续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没打扮我都没认出来你。你说你长的和大街上的女人都差不多,若是像若儿这般长相,那我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胤祯又假模假样凑近看了看,对沈婳比划道:“不过她细看保养的还是不错的。那时候乍一看,我以为和我汗阿玛一般岁数呢。” “没想到英勇神武的十四爷,说起话来竟也和山野村夫似的没教养。”茵茵气的脸通红。 “你说谁没教养呢,你马上给我向十四爷道歉!”沈婳一把将胤祯护在身后,怒气冲冲的对茵茵吼道。 茵茵气的脸都歪了,对沈婳挑眉戏谑道:“我说怎么你都这样了,还能得十四爷这般庇护。当真是御夫有方啊,只怕这床笫间的功夫比嘴上功夫更是了得,不如也分享分享给我们大家学学啊,我还没见识过呢!” “啪”的一声,沈婳响亮的甩了茵茵一记耳光。“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你竟敢打我!”茵茵当众被胤祯羞辱,这会又挨了沈婳一耳光,一时间恼羞成怒。 “我怎么不敢打你了,我就打你了,你怎么着吧。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大,有太子这个靠山,我就不敢教训你!”沈婳说着便和茵茵扭打在一起。 胤祯和围观众人好容易才把二人拉开,沈婳撩了撩被抓散的头发,指着还在地上的茵茵喝道:“我警告你,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为止!” 说完扭头哼了一声,拽着胤祯的臂膀扬长而去。 胤祯看着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般,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头的沈婳,忍不住笑出声。 “她可有弄伤你,给我瞧瞧。”胤祯拉回沈婳,捧着她的脸仔细观察。 沈婳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抬手一挥道:“我是谁啊,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今天多谢你了,替我出了一口恶气。没想到十四爷的口齿也这么伶俐,可见是耳濡目染我的关系!”沈婳挑眉洋洋得意道。 胤祯看着鬓发散乱,衣衫褶皱,满面嫣红的沈婳,只觉比平常更多了一丝娇媚,忍不住将她抵在自己胸口,凑在他耳边轻喘道:“我其他方面的口齿也很伶俐,若儿要不要试试?”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战而胜的沈婳 沈婳一下就明白胤祯在暗指什么,猛地将他推开:“别人都是三分颜色开染坊,你倒好,一分颜色就敢开!这次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下次再胡说,把嘴给你撕烂!” 沈婳特意恶狠狠的用手做了个撕嘴的动作。 胤祯见她羞的满脸绯红,一时更忍不住打趣道:“若儿手上功夫这么厉害么,我竟不知呢,找个时间试一下呢。” “胤祯!你要不要脸啊!”沈婳捂着脸,扭头跑远了。 胤祯咧着嘴笑了,忙忙的也追了上去,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 沈婳甩了几下没甩开,便不再白费力气,好奇问道:“你今天怎么出现的那么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偷偷跟踪我来着!” “什么偷偷,我跟你是正经夫妻,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跟踪!”胤祯捏了捏沈婳的鼻子。 沈婳扭了扭头,胤祯松开了她的鼻子。 又走了一段后,沈婳有意试探胤祯,便故意说道:“我前两天晚上去了四哥那里。” 胤祯面上毫无波澜点头道:“我知道。” 沈婳诧异的抬眸回看,有些不可置信:“就这?” 胤祯扑哧一声笑道:“左不过是陈丰的事,有什么介意的,再说了,我信你。” 他的眼神落了下来,像是一床轻柔的棉纱被把自己笼罩了起来,沈婳觉得自己从里到外既舒服又温暖。 原来,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吗? 沈婳没再说话,心里有微微的甜,任胤祯牵着她往沈府走去。 行至府门口,沈婳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去当铺兑钱的,被茵茵那么一搅和,她都忘了正事了。 胤祯见沈婳突然苦了张脸低头看着怀里的锦盒,便一下子明白了:“我都听说了,你的亏损很大。要用钱去我那取吧,不必去当铺了。” 沈婳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的。” 胤祯失神了两秒,面色渐沉:“你怎么还总是这样和我生分,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拿我当你夫君看待!”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婳开口否认,她知道自己和胤祯之间隔了三百多年的时光,他们的观点不可能一样:“我不仅不用你的钱,任何人的钱我都不用,我只用我自己的。” “对于你来说,女人依附于男人是理所应当的。但对我而言,永远不可能。” 沈婳扬起下颚,神色里满是新时代独立优秀女性的光彩。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和依靠么?”胤祯费解。 “这是两码事。你不理解我不怪你,但我不会妥协。”沈婳从胤祯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身姿挺拔的进了沈府。 胤祯目送着沈婳决然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痛心,抬了抬脚,还是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 延禧宫。 “皇上,臣妾有个事情想同您商量。”惠妃给康熙捏着肩说道。 康熙半阖眼,一脸享受的模样,拍了拍惠妃的手道:“什么事?” 惠妃半跪在康熙身侧笑道:“臣妾想着十四皇子的长子——弘春,也要满月了,这是十四皇子的第一个孩子,臣妾想在宫里办一场家宴,大家也热闹些。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康熙睁开了眼,打量了惠妃几眼道:“主意是好的,不过,朕只怕你又和上次赏花宴似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惠妃红了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惭愧道:“皇上,臣妾这次是真心想办个家宴,不会为难十四福晋的。” 康熙将手边的银耳羹一饮而尽放下道:“既然你没有别的心思,那就依你的意思。” 康熙说完就准备起身去床上歇个午觉,转身又叮嘱了惠妃一遍:“你可记住,不可再生事。” 惠妃忙诚惶诚恐应道:“皇上放心,臣妾再不敢了。” 待服侍康熙睡下后,惠妃面色阴冷,牵起嘴角道:“这次还用不到本宫亲自动手。” …… 胤祯晚间回到府邸,想去看看弘春,来至觅雪院却见知意正抱着弘春,一脸的慈爱。 “你怎么在这里?”胤祯就着知意的怀里,逗弄了会弘春。 知意忙抱着弘春起身行礼:“宫里来了人,把珈宁姐姐叫去了,乳母去吃饭了,妾身刚好来瞧姐姐,便自告奋勇带一会儿弘春。” 知意神色自如,一点没有特意为之的模样。 “宫里来人什么事?”胤祯自顾自喝了杯水。 知意怔了一下道:“宫里的事儿,妾身怎么会知道呢,爷晓得的,妾身一直是个闲人。” 她这话说的语气平淡,细听起来却带着明晃晃的哀愁。 胤祯突然觉得很对不起知意。 “如今换季了,妾身手拙,却也给爷做了几件衣裳,爷若是有空,可以来听风院取。” 说完这句,知意略停了停,淡淡一笑,低下头:“还是,我亲自送给爷吧。” “我一会儿就跟你去取。”胤祯脱口而出,看向知意的眼里满是怜惜。 知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不可思议的消息似的,蓦地抬起头,嘴唇轻轻开合,却仍旧什么都没有说。 “你好像很喜欢弘春?”胤祯终于发现了知意的意有所指。 知意一听到弘春两个字,登时就咧嘴笑了,眼神里溢满了温情:“是啊,弘春生的既好看又乖巧,若是妾身也能有个孩子……” 知意突然停住,神色一紧,饱含歉意道:“是妾身失言了。” 珈宁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知意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竟然敢故意等在她屋里逮这个巧宗。 珈宁眉梢蹙紧,咬着牙努力维持一个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挤到两人中间,不由分说将弘春抱了过来。 “爷,宫里惠妃娘娘想给弘春办个满月家宴,妾身觉得可行,刚刚便应下了。爷难得在府里,咱不如合计合计,给各宫娘娘还有各位皇亲送什么礼好呢。” 珈宁用余光瞥了一眼知意,那目光带了明显的凶意。 胤祯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心下了然,浅浅笑道:“珈宁说的有道理,这是头等大事。” 听胤祯如此说,珈宁自以为胜利,难免面上得意了几分。 “不过,这样大的事,还应问过嫡福晋才是。今晚我便去福晋那里,同她商议好了,再告诉你。” 珈宁眼角眉梢瞬间半掉不掉,知意笑意也是凝固在脸上,双双一时都晾在那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错里错胤祯表夺嫡 “今天是个好日子……” 沈婳乐呵呵的拿着一叠钞票,唱着《好日子》,从当铺三步一跳的蹦回了沈府。 “兰儿,墨玉,快出来看,我又有钱啦……”一进府,沈婳便开始欢天喜地的嚷嚷。 吴兰若和墨玉立在门外,神色不明的对沈婳指了指屋里。 看清了来人后,沈婳那刚刚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嘴,立刻紧紧抿的连个瓜子缝都没留下。 沈婳不知道该如何和胤祯解释【经济独立】这个词,于是悄咪咪的选择性眼瞎,一步三后退的麻溜的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 胤祯轻蔑又宠溺地一笑:“不自量力。” 吴兰若和墨玉看着还未跑几步就被胤祯扛在肩上,哇哇乱叫的沈婳,神默契的相视一笑。 “你说说你要是在我们那边,我们国家短跑国家队必须有你一席之地啊。”沈婳真是服了,胤祯这么小的年纪,体能是真的不错。 体能?沈婳突然不合时宜的看了看自己下半身,面色发愁,这要是按照历史,她还得给他生孩子。就他这永不知疲倦的年轻力壮,沈婳的脸立刻皱到了一起。 “靠,我在想什么!”沈婳一个激灵,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头上。 胤祯哪里知道沈婳此时的小九九,忙揉了揉沈婳的额头道:“我虽然不高兴你去当铺,但你也不用自罚这么严重吧。” 沈婳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会自罚呢,我又没做错什么。” “兰儿说,你又准备做葱油饼的生意?”胤祯不再和沈婳别扭,直接换了个话题。 沈婳一脸警惕的看着胤祯道:“是,是啊。” 她生怕胤祯会觉得她丢脸,不允许她这么做,索性先发制人摆个态度,叉着腰吊着眉道:“先说好,不管你怎么不同意,我都不会放弃的,反正钱是我出的,我说了算!” 胤祯不以为然的耻笑道:“靠卖葱油饼你啥时候能把一万两挣回来?” 他竟然不是来阻拦自己的?沈婳颇有些意外,不过他刚刚是在嘲笑自己吧,这可不能忍。 忙拍桌子撅嘴道:“喂,这两家店可都是我在忙,你一个坐享其成的,如今还指手画脚起我来了!” 胤祯将沈婳手一握,笑道:“前些天我外出巡视的时候,看见京郊大白菜滞销。我想起你在朝 鲜的时候,不是做过辣白菜,不如一起卖?刚好还可以帮助那些农民的生活,天越来越冷了,若是下了雪,他们日子可就更难了。” 沈婳狐疑的绕着胤祯走了好几圈,直把个胤祯都绕晕了,胤祯一把扯过沈婳,把她抱在自己腿上。 沈婳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挖苦胤祯道:“我是不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这么个养尊处优、玩世不恭的皇子,竟然也考虑起民生大事,真是稀奇。” 胤祯掰下沈婳的嘴,神色渐渐变的严肃,看着沈婳道:“上次你点醒我以后,我就一直开始接触和学习国政大事。” 沈婳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果然胤祯瞅了沈婳半晌,手上收紧,眼神极其认真又笃定:“若儿,我准备参与夺嫡了,为你也为我。” 沈婳不冷而发抖,浑身颤动,满是突然起来的寒噤,心口像是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错了,这一切都错了,沈婳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 沈府的厨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墨玉和吴兰若站在头里,看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沈婳,双双神色复杂的互看了一眼。 这又是哪一出,沈婳竟然巴巴的,要亲手给胤祯做晚饭?! 手里不停颠勺的沈婳,此刻心里想的满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历史书上不是常有美女误国的案例么,如今想让胤祯放弃夺嫡这错误发展思想,便只能靠自己的美色了! 沈婳这么想着,手里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来来来,十四爷开饭啦!”沈婳亲自端着个托盘,用屁股撞开了门,热情招呼着胤祯吃饭。 胤祯放下书,走至桌前,看着那一桌子的满目琳琅,又看了看凌乱的沈婳,鼻头和眼眶开始酸胀。 “说起来,嫁给你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随便做了点,你下次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如果我不会做,我就去学!” 为了按照历史轨迹,沈婳真是豁出去了。 胤祯看着碗里的牛柳,只觉眼皮重的都抬不起来。 “发什么愣啊,快尝尝,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沈婳看着拿着筷子发怔的胤祯,推了他一把。 “嗯。”胤祯微不可闻的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沈婳双手交叠撑在脸下,满脸期待的看着胤祯吃了几口,眨巴着眼睛歪头问道:“可还合你的口味吗?咸淡如何?” “特别好。我很喜欢。”胤祯喝了口茶,一脸的柔情似水。 沈婳估摸着到时候了,挠了挠鼻子,凑近胤祯身边,妩媚一笑道:“十四爷,咱们商量个事呗。” 胤祯了然一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沈婳一惊,难道胤祯知道自己如此深情款款,是为了让他放弃夺嫡么。这孩子如今很是上道啊,沈婳面露喜色。 胤祯见沈婳一脸开心,更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温柔一笑道:“若儿,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我也不会有别的心思。若我夺嫡成功,皇后的位置必然是你的,我和你的孩子也必然是太子。”胤祯揉了揉沈婳的脑袋。 “原来你一直是希望我参与夺嫡的,你放心,我必不辜负你的期望!” 胤祯原本内心还有所动摇,如今见沈婳因为听见他要夺嫡,忽而转性了一般,他内心便愈发坚定了。 沈婳恨不得现在立刻有道雷劈死自己,说好的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呢,这怎么还适得其反了呢,沈婳整个欲哭无泪。 一不做二不休,沈婳扒上胤祯的手臂,想把真实意图和他说清楚:“十四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懂。你今晚做的一切我都明白,你放心,纵然夺嫡之路凶险万分,但有你如此支持,我无所畏惧!” 胤祯望着沈婳,神色变的格外坚毅和柔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襄王有情神女有意 谁丫的支持你啊,我是不想你去,不想你去啊!内心已然彻底崩溃的沈婳一头砸在坚硬的桌面上,呜乎哀哉。 胤祯以为沈婳在磕头,忙扶起沈婳,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疼道:“你本就是我的嫡妻,又是我唯一真心喜爱之人,将来一切都是你该得的,不用这么感动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沈婳低着头苦笑,抖动了两下肩膀,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一张嘴出来。 不过现在离康熙嗝屁还有19年,她就不信这19年间,她都不能让胤祯扭转这错误的想法。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沈婳摸着自己的心口自我安慰道。 调整好心绪后,沈婳又挖了一勺肉沫鸡蛋给胤祯:“吃饭吧吃饭吧。” “若不是因为有夺嫡的事,你是不是都不会为我做一次饭。”胤祯吃了一口,声音低低的。 “其实,我也应该知足了,毕竟你生我气是应该的。”胤祯再抬眸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极其勉强。 “本小姐又不是气筒,哪来那么多气。”在朝 鲜的一个月里,胤祯三次不要命的相救,沈婳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沈婳用筷子戳着碗。 忽的又生起气来,把筷子重重一放,对胤祯翻了个白眼道:“你说你也是的,娶这么多老婆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沈婳越发动了气,一巴掌打在胤祯背上:“还有!你以后永远永远都不可以再怀疑我,你听到没有!” 沈婳烦躁的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 胤祯哑然失笑,心里像融化了蜜一般。忙忙的起身,半蹲在沈婳面前,拉着她的双手,抬头看着她。 沈婳一把将胤祯的双手挣脱开:“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我还生气着呢。”说完又气呼呼的重复了一遍:“我发火了啊,我告诉你。” 胤祯还是头一次见沈婳使小性子,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毫不气馁的又抓着沈婳的双手,眼里又是紧张又是慌乱:“那我道歉,我认错。还是你想怎么样都行,啊。” 沈婳撅嘴翻了个白眼,看着胤祯一副委屈巴巴求饶的样子,没绷住笑了出来:“好了,饶了你。不过你以后不可以再和别的女人有任何接触,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胤祯脸上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道:“真的,你不生气了?” 沈婳踢了踢胤祯:“我想过了,那是在我来之前的事,本小姐大度,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若是日后你还敢,我就,我就……” 沈婳视线下移,狠狠踢了胤祯一脚,疼的胤祯闷哼了一声。 她高兴劲还没过,便觉脚踝一紧,沈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被胤祯拉到怀里。 “你知道吗,刚刚的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会打翻醋坛子,会吃醋,会气鼓鼓的,还会撅嘴撒娇,这样的你我从来没见过。” 胤祯抚摸着沈婳的下巴动情道:“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也有在乎我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不在乎你,只是,只是我不确定,我的在乎是不是你的在乎。”沈婳抠着自己的掌心,内心慌乱。 胤祯睁大了深邃的眼睛,里面亮堂堂的,盛满了燃烧的火苗,眼底掠过一抹惊喜之色。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一次他们贴合的在一起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 胤祯甚至可以看到沈婳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少女独有的香气,呼吸开始变得灼热。 失重一般,沈婳已被胤祯压在身下。她情不自禁的轻轻颤了一下,脸上泛出红潮,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清纯夹杂着妩媚。 如此模样,胤祯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一遍遍辗转反复。沈婳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潮湿。 他眼里的渴望一览无余:“若儿,我想要你。” 沈婳早已浑身滚烫,羞的根本不敢看他。他听见她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胤祯顿时面色狂喜。 片刻后,沈婳在胤祯怀里痉挛,痛的实在受不了,哭着推开他道:“不要,好疼。” 胤祯吻去她眼角面颊的泪,用常人难以想象的自控力,放开了她。 “对不起。”沈婳嘟囔着,她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一开始就承受不了,而拒绝的人吧。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胤祯将沈婳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慰。 “胤祯……我”沈婳能感觉到胤祯的异样,她很想再尝试一次,可是一想到刚刚整个人要撕裂开的疼痛,她还是胆怯了。 胤祯轻吻沈婳的额头笑道:“我是很想要你,可我更怕伤害你。所以,若儿,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 第二日天明,沈婳把脸埋在被子里,无论胤祯说什么,就是不肯起来。 “你先出去,我,我才好起来。”沈婳戳了戳撑在她身边的,正一脸笑意看着她的胤祯。 “昨晚该看的都看了,这会倒不好意思了。”胤祯笑的身子抖了起来。 “哎呀,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沈婳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胤祯的嘴。 胤祯抓住了沈婳的手,翻身又压了上去,在沈婳娇媚的脸上,蜻蜓点水般的一一掠过。 “别闹了,一会儿你又该不舒服了。”感受到胤祯身体的变化,沈婳生怕他又控制不住,忙出声推开他。 “好,我不欺负你。”胤祯看出沈婳的害怕,先行起身穿衣服,沈婳忙面朝里假寐。胤祯低沉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 “对了,若儿昨天我来其实有事找你商量,但是给混忘了。”胤祯穿戴整齐后,同沈婳说道。 “不过,我怕你生气。”胤祯面露为难。 “我知道了,是珈宁还是知意啊?”沈婳叹了口气,毕竟穿过来就是这么个身份,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惠妃娘娘说,趁着弘春满月,想在宫里办个满月宴。”胤祯顿了顿道:“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会替你说的。我先出去,让子衿子佩进来伺候你穿衣服。” “没事儿,我可以去的。这种场合我要是不去,你就该难堪了。”沈婳坐起身来,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见胤祯面露欣喜,沈婳忙约法三章道:“不过,那天不许你看她,更不许跟她说话。”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谋反案大幕开启 离十月初一满月宴还有七天,胤祯真的带着沈婳去京郊找农户收大白菜回来做辣白菜。 “想起上次和你一起看夕阳,似乎已经是隔世的事了。”一日采买完毕,沈婳命人把大白菜送回沈府,自己和胤祯乘着马故地重游。 胤祯眼睛笑成了月牙,俯身从后面环住沈婳的腰,自然而然的将下巴抵在沈婳的肩膀,深深嗅了一口沈婳身上的香气,脸色是极其满足的迷恋。 “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小骗子。”胤祯忍不住捏了捏沈婳的耳垂。 沈婳嘤咛了一声,转过身来,小拳拳捶着胤祯的胸口撅嘴佯装生气道:“谁让你那时候是个糊涂蛋,以为我是四哥的间谍。” 胤祯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眉头微蹙:“你说我们能走到今天是不是个奇迹。” 沈婳抱住胤祯的腰,听着他孔武有力的心跳自诩道:“应该是吧。不过,最主要是我大度,不计前嫌,有容人之量。” 胤祯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捧着沈婳的脸,双眼定定地看向她:“嗯,都是若儿的功劳,我只会让若儿生气、委屈、难过,对不……” 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胤祯的脖颈一紧,沈婳踮起脚,直接封住了他的唇。 …… “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来这里么。”沈婳指着对面的橘红色,眼角微微扬起:“因为从哪里结束就从哪里开始。” 她牵起胤祯的手,往他的手心里吹了一口气,合上了胤祯的手掌,神色庄重又忐忑:“胤祯,我把我的心都给了你,若是你再弄丢了,可就再也没了。” 胤祯眼眶里有透明的液体流淌了下来,黄昏的一抹缱绻,在两人之间化开,火红色的晚霞流淌进缝隙中,微云悄悄舒展,胤祯的长衣墨袍在夕阳中氤氲着,光水漾漾。 那变化莫测的火团,烧卷了胤祯平静又肃清的心脏,烫染上独属于沈婳的烫金嫣红的印记,在朦朦胧胧的金色光晕中,胤祯指间穿过沈婳的发丝,低下头吻住了她。 直到黄昏谢去,夜幕铺开。 “我爱新觉罗胤祯,这一生,定不负你,如有违誓,天地不容。” 沈婳脸色绯红的伏在他的肩头,听见他对着天地神明,一字一句铿将有力又笃定的誓言,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低笑起来。 …… 落日的余晖,爱意弥漫,金黄又温情的阳光,拉长了两人一马的身影。 一片岁月静好的静默里,突兀的传来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胤祯下意识的就将沈婳护在身后,沈婳能察觉到他紧绷的身躯充斥的杀意。 那声音由远及近,竟是一群人在追杀一个人。沈婳探头瞧了瞧,只觉得有些眼熟。 “帮不帮?”胤祯看向沈婳。 沈婳点头:“哪怕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以暴制暴,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胤祯安顿好沈婳,抽出佩剑冲进了人群里。只几下,地上便躺满了追杀的人。胤祯并不伤及他们性命,只命他们撤退,那群人眼见性命无忧,立刻爬起来踉跄着跑远了。 沈婳走至被追杀的人身侧,准备扶他起来,胤祯立刻拦在两人中间,将沈婳拉在身后,眼神关切:“我来,当心有诈。” “他都受伤了,有什么可怕的。”沈婳有些好笑的看着胤祯。 “对你,我经不起半分冒险。”胤祯这随口一句,沈婳略一抿唇,眉眼弯弯。 胤祯手上使劲,将那人扛在马背上,送回沈府医治。 及至到了沈府,胤祯和清风以及墨玉三人,将那人抬至客房,沈婳看清那人长相,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他!” 沈婳又凑近看了看,确认无疑方对众人解释道:“这人是槽帮的帮主。那时候我被槽帮所抓,因此认得。只是,他堂堂漕帮帮主,怎会沦落到被追杀的地步。” “既是有用之人,那就值得一救。”吴兰若和沈婳对视了一眼,开始诊脉。 晚饭时节,吴兰若通报那人醒了,沈婳和胤祯忙快步赶去,那人一见沈婳,也是吃惊不小,不过到底是江湖人,义气总还是有的,他皱着脸,艰难的坐直身子,对沈婳拱手一拜。 “你的伤不算轻,躺着吧。”沈婳摆手,示意虚礼可免。 “既然我救了你,就是你的恩人,我有几个事情想问你,可愿如实相告么?” 联想到前几天看到槽帮进京,沈婳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槽帮出了内斗,有人勾结朝廷,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槽帮帮主脸上怒气聚集,狠狠捶了一下床板,而后面色痛苦剧烈咳嗽起来。 吴兰若忙倒了杯水给他,提醒道:“如今动怒,无异于自寻死路。” “你好好养着,伤好了之后再自行离开。当初你留了我一条命,今天算是两清。”沈婳和胤祯互看了一眼,颇有默契的走开了。 “看来宫中最近要有大变。”胤祯背着手看着漆黑如墨的天。 如若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又如何能驱使的动这江湖第一大帮派。 沈婳心下了然,走近胤祯身边:“既来之,则安之。”她牵起胤祯的手。 胤祯反手与她十指紧握,目光灼灼:“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 十月初一。 沈婳穿了件蕈紫色的旗装,高贵典雅,又含蓄内敛。毕竟是珈宁的主场,她的容貌实在太过出尘绝艳,只能在其他地方勉力低调些。 “让你来真是委屈了。”胤祯罕见的没有骑马,而是陪同沈婳一起坐车,一路上沈婳发现胤祯的神色比她还压抑。 “我只管吃吃喝喝,别的一概不问。你得替我打点好了,否则丢脸的,可不是只有我而已。”沈婳一副摆烂的神情,故意逗着胤祯。 “好好好,你放心。等宴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刻回家,绝不多待。”胤祯握紧了沈婳的手。 一时进了紫禁城,胤祯等一众皇子们不便进入后宫,便被留在了保和殿,沈婳同其他女眷则被邀请到了延禧宫。 男女分殿而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沈婳心里疑惑,但毕竟皇城重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只好和胤祯分开,独自前往延禧宫赴宴,只和胤祯说,等结束让他立刻来找自己。 众位女眷一一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落座。 宴席正至一半,正是热烈之时。 朵瑜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中央,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等有人询问,朵瑜便抬起右手作发誓状,言之凿凿大声喊道: “臣女要告发十四福晋谋反,反清复明,罪不容诛!”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白鹭诬告沈婳 一句话惊的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杯碟碗筷,一齐向面色笃定的朵瑜看去。 惠妃微微一笑,却装作不甚相信的模样,脸色愠怒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妄议朝政,动摇根本,攀咬皇族中人,来人啊,拖下去杖毙!” 和妃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浮沫,抬眸看向惠妃道:“惠妃娘娘,臣妾以为,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倒不如先听听这丫头怎么说。” “依我看,这事还是要请皇上来做主,更为稳妥些,咱们女人家能懂什么。”端嫔建议道。 惠妃嗯了一声,面色凝重,对一旁的子亦吩咐道:“你快去通报皇上,请皇上立刻来延禧宫。” 等候康熙的这段时间里,延禧宫静默无声。 沈婳看了眼趾高气扬的朵瑜,胸口似有泰山压境般的难受。恐有大难,这是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一时只听李德全尖细的嗓音,众人纷纷下跪迎接康熙。 康熙走到朵瑜身边,神色阴冷:“就是你,在这妖言惑众!” 朵瑜忙磕头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遭五雷轰顶!” 康熙翻了个眼睛,径直走到了惠妃身边,惠妃忙挪到了下首,起身行礼道:“臣妾斗胆请皇上来,确实是因为这丫头发了毒誓,所言之事又过于骇人,臣妾不敢定夺。” 康熙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惠妃继续。 惠妃对朵瑜使了个眼色道:“如今皇上在这里,你可要好好说。” 朵瑜会意拍了拍手道:“皇上,有凤来仪的白鹭是十四福晋的好友。这事我想大家都知道的,不如先听听白鹭怎么说吧。” 沈婳乍一听见白鹭的名字,心里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往门口望去,心里不住的祈祷,可是来人无情的击碎了沈婳最后一丝幻想。 “白鹭,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婳站了起来,眼眶渐红。 白鹭跪下磕头,面无表情道:“福晋,奴婢的确感念您的再造之恩。但,国事当前,请恕奴婢无法包庇。” 珈宁看着沈婳脚步虚浮,神色痛苦,栽回座位上,嘴角有不可抑制的笑容。 “皇上。奴婢的父亲是昔年吴三桂长子——吴世麟麾下将军。正因如此,奴婢才在父亲死后,被充作娼妓,卖到了有凤来仪。” 白鹭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世,殿里众人开始发出唏嘘声。 白鹭紧咬下嘴唇,手心里死死握着一枚钢针,疼痛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她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怆和不耻,开始指认沈婳:“十四福晋倾心帮助奴婢一事,奴婢本就觉得可疑。后来在和十四福晋交往的日子里,奴婢发现十四福晋原来是想利用奴婢,结交吴三桂旧部,意图谋反。” “你可不要胡乱造谣!福晋姐姐是什么样贵重的身份,又何必冒险谋反呢?”珈宁厉声喝道。 “若非有十足的证据,奴婢怎敢胡说。”白鹭顿了顿,喘了口气道:“十四福晋卧室里,藏有吴三桂的兵符,是铁证,皇上若是不信,派人去查便可知。” 沈婳冷笑一声,从头到脚冰凉一片。她一直真心相助的人,竟然一开始就别有用心,如今更是联合别人,一心想要她死。 未等康熙开口,沈婳惨然一笑:“皇上,既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查到的。不如就去查吧,臣妾也想看看,吴三桂大人的兵符长什么样,臣妾还没见过呢。” 待搜府的人去了后,沈婳看着白鹭,潮湿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她眼里的光亮逐渐消失,直至不复存在。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透着被无尽黑夜吞噬的失望。 白鹭感受到了沈婳的目光,头越发的低了下去,她不敢抬头,也再没脸抬头。是她自己生生把自己的光灭了,即使死后下了炼狱,她也无法偿还自己的罪孽。 朵瑜不等兵符送来,便迫不及待的再次举证:“皇上还记得十四福晋从天地会全身而退的事情吧,天地会一向最恨满清之人,而十四福晋却能毫发无损,如今细细想来,不觉得奇怪吗?” 朵瑜招了招手,从外面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在街上看见的,当初打了沈婳一棍子的槽帮帮众。 原来勾结朝廷,意图杀害首领篡位的槽帮帮众就是这个人!沈婳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一别数月,十四福晋,哦不,还是应该称您一声韦姑娘,别来无恙啊。”那帮众面色露处阴狠,眼底猩红一片。 “皇上,当初十四福晋被抓来的时候,草民也在场,十四福晋对天地会的口号可谓是对答如流。这天地会的口号,连我们都不知道,可十四福晋却能如数家珍,真是令人惊奇。” 德妃忍不住护起自家媳妇道:“笑话。若儿知识渊博,保不齐就在哪听过。” 荣妃近来因听胤祉时常夸赞沈婳人品,也开口帮衬道:“十四福晋已是极其尊贵的身份,这谋反,实在是有些说不通啊。” “有什么说不通的。指不定想反的是科尔沁或是后金呢?”和妃轻笑道。 “和妃娘娘慎言!科尔沁驻守雁鸣关,后金把守山海关,一直忠心耿耿,如此言论就不怕寒了万千将士的心吗!” 沈婳一听牵扯到科尔沁和后金,立刻腾地蔓上火来。 “和妃,住口!”康熙不悦的扫了和妃一眼,和妃下死眼盯了沈婳两眼,不再多言。 “皇上,臣妾的确是知道天地会的接头暗号,那是因为臣妾小时曾听人提起过,因此记得。至于勾结天地会一事,臣妾确实是没有做过。”沈婳跪着解释。 “那十四福晋不如说说,自己当时是如何博得天地会众人的信任,又是如何功成身退的。若不是暗中与天地会私相授受,十四福晋这样显赫得身份,又如何能撑到第二日四阿哥来搭救呢!”帮众挑眉朝着沈婳笑道。 暗号的事,她不能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脱身一事,天地会众人对她有恩,她不能出卖陈近南还活着的事实,可若是什么都不说,就无法证明此身清白。 沈婳一时陷入了绝境。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清风预大义灭亲 “十四福晋,你若是不说,我们可没办法帮你证明清白啊。”惠妃佯装关切的说道。 “皇上,兵符找到了!”就在沈婳进退两难之际,兵符如约而至,沈婳了然的闭上了双眼,吸了一口气。 “墨玉,上次救治的槽帮首领还在府上,我现在出不去,你赶紧通知十四爷出宫一趟,把他带来,帮我作证!”沈婳侧头对隐身的墨玉求助。 “要怎么说?”墨玉着急问道。 “十四爷他明白的,你只管告诉他就行。”沈婳相信胤祯,墨玉闻言立刻闪了出去。 “什么!十四福晋竟然真的私藏有吴三桂的兵符!”大殿里许多人站了起来,争着想一睹那兵符的真容。 惠妃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十四福晋,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走到那兵符面前只看了一眼,再抬头看向沈婳的时候,眼里明显起了杀意。 “你知道朕和大清,为了清剿三藩之乱,付出了多少!这个兵符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康熙转身走回主坐,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说清楚!” 珈宁对玄歌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玄歌点点头,而后趁乱,悄悄溜了出去。 事发突然,沈婳内心虽然慌乱,但她毕竟是宫斗剧的十级老粉,因此先恭敬行礼道:“皇上莫气,臣妾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白鹭。” 得到康熙首肯后,沈婳眼神旋即变的犀利无比,刀锋一般,刺向白鹭:“白鹭,你是亲眼看到我藏了这兵符是吗?” 白鹭咬牙点头说是。 沈婳笑了笑,嘴角上扬:“我书桌上有个紫琉璃花盏,那里我插了十数枝白菊,可好看么?” 白鹭不明所以,便继续点头说好看。 子衿子佩明白沈婳的意思,一起笑出了声:“白鹭姑娘,我们福晋花盏里插的可是稀有的绿菊花,你是不是记错了。” 白鹭喉咙里上下滚动了数次道:“记错了,是绿菊花,绿菊花。” “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菊花,白鹭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沈婳提高了声调问道。 白鹭身子有些颤抖,声音抖动:“是绿菊花,绿菊花!” “刚刚搜我房间的是哪些人。”沈婳声音里带了轻蔑的笑意。 李德全忙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 沈婳面带着浅浅的嘲讽笑意道:“劳烦各位公公告诉白鹭姑娘,我的书桌上有什么?” “回,回皇上的话。十四福晋的书桌上,并没有什么花盏,也没有什么花。”太监如实答道。 “那么大的花盏都能记错,这么小的兵符却记得清清楚楚,白鹭姑娘的记性可真是极好。”宜妃挖苦取笑道。 白鹭偷偷用余光瞥了眼惠妃,惠妃皱着眉头,几乎没气死,眼神示意朵瑜继续。 “白鹭姑娘慌乱之中哪里能记得那许多,皇上,臣女还有证人!”朵瑜替白鹭辩解道,不多时门外又进来两个奴婢。 沈婳瞧了瞧,是十四爷府里长乐院原来服侍过她的丫鬟。 “皇上,这两个丫鬟原是伺候十四福晋的,皇上大可听听他们怎么说,可别冤枉了福晋姐姐才是。”珈宁看了她们俩一眼。 那两个丫头只得瑟缩道:“十四福晋原来在府里就很喜欢写汉字,说汉话。奴婢们几次进去服侍,都能看到福晋在接触汉文化,有的时候还会,还会批判满清制度的迂腐陈旧。” 不等沈婳分辩,惠妃接道:“皇上,这十四福晋当初要开成衣店,指名道姓就是要做汉族女子的服饰,如今连起来听,实在是有些……” 沈婳在现代习惯了有口直言,说话原不妨头,因此当着人也无所顾忌,真真是被吴兰若说中了,祸从口出。 “皇上,臣妾是因为不懂得汉文化才学习的。从太祖皇帝起,便有满汉一家的说法,臣妾身为皇子福晋,理当带头学习。” 沈婳说完一脸委屈的看向惠妃。 “难道在惠妃娘娘眼里,学习也能算是臣妾的错,还是惠妃娘娘对太祖皇帝的满汉一家政策有什么不满吗?如今大清多的是肱骨之臣为汉人,难道惠妃娘娘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反贼吗!” “再者,若臣妾真的有不臣之心。这些个事原当背着人才是,怎的这两个丫鬟次次进来都刚好看到,好像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反心似的。惠妃娘娘,您不聪明,也不能以为天下人都是如此吧。” 大殿里响起忍俊不禁的笑声。 “你,你简直含血喷人!”惠妃咬牙指着沈婳,涨的脸通红。 “说不过臣妾,便要说臣妾含血喷人吗,惠妃娘娘的知识如今还是这么匮乏吗!”沈婳言辞激烈,直把惠妃气的不住的抹着自己的心口。 “都给朕闭嘴!”康熙重重拍了下扶手,面色阴沉的可怕,延禧宫瞬间又恢复了寂静。 …… 且说玄歌一路偷溜出了紫禁城,打听到吴兰若此时身在花神妙,因自己不方便出面,忙告诉了沈府的小丫鬟,小丫鬟立刻跑去告知了吴兰若。 吴兰若登时脸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沈府,只见清风等在门口,吴兰若心火难下,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清风脸上。 “福晋对你们姐弟俩如此之好,没成想竟是养了两只白眼狼!”吴兰若全身因为极度的气愤,痉挛的起伏着,后颈骨忽高忽低。 吴兰若擦了把眼泪,叫来川穹,准备乘车前往紫禁城。 清风立刻拦在吴兰若面前跪下道:“三小姐,您难道要公布您的真实身份,围魏救赵去救福晋吗?” 吴兰若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被风一吹,露出眼里的决绝和坚定。 “福晋对我有恩,待我如亲人一般。我不像你们一般狼心狗肺,你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杀了你泄愤!” “三小姐,不可以。父亲临死前,特意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三小姐和二少爷。”清风原本清澈的双眼此时深邃的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如果姐姐真的做了这种不忠不义之事,我自然会大义灭亲的。”清风心中悲愤而绝望。 “刚刚他们拿兵符的时候,我特意找了个帕子裹起来的。福晋自然不知道那兵符的事,此时只要比对指纹,便可证明福晋清白。” 吴兰若目瞪口呆的看着满眼悲戚之色的清风。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吴兰若挺身而出 延禧宫一片焦灼的时候,吴兰若和清风终于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皇上,奴才是十四福晋府上新来的,奴才有办法可以证明这个兵符和福晋无关。”清风一眼未看跪在地上的白鹭,恭敬跪下。 沈婳脑子里嗡地一声,在白鹭和清风两张相似的脸上看了又看,心里不住的嘀咕,这姐弟俩演的是哪一出。 “皇上,若是十四福晋真的有谋反之心,一定会经常抚摸这个兵符,那么上面一定会遗留福晋的指纹,反之则没有,刚刚太监来提取兵符的时候,奴才特意用的手帕让他们带走的,可以确保指纹绝对是干净的。”清风提出了他的办法。 白鹭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若是福晋长久未碰呢。”端嫔质疑道。 “这兵符是在福晋床褥发现的。若福晋真的谋反,一定碰过才是。”清风辩证道。 康熙沉吟半响:“传大理寺,验指纹。” 大理寺拿来了铁粉,均匀的洒在兵符上,然后用磁铁作为刷子,来回刷扫,显现出指纹。 接下来便是白鹭和沈婳用印泥在白纸上按下指纹。 惠妃眼神示意白鹭,轮到白鹭按指纹的时候,白鹭假借腿站不稳,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手上立刻被烫出了水泡,无法查验指纹。 吴兰若气的踉跄了几步,眉宇里有颇天的愤怒。 清风极失望的看了一眼白鹭,对康熙道:“皇上,虽然白鹭姑娘无法作证,但如果兵符上没有福晋的指纹,也可证明福晋的清白,不是么?” “再验。”康熙点头。 大理寺立刻细细比对起沈婳和兵符上的指纹,半盏茶以后,大理寺左都御史回禀道:“皇上,这兵符上确实没有十四福晋的指纹呐。” 此话一出,殿里气氛顿时换了个样。康熙的神色也有些放缓。 “皇上,草民当时的确听到十四福晋说,自己是满清的卧底,她还说自己的父亲是天地会青木堂的人。草民可以对槽帮的祖师爷发誓……” “槽帮的祖师爷若听到你这话,只怕半夜都会吊死在你床头!”胤祯怒气冲冲带着槽帮首领冲进延禧宫里。 沈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汗阿玛,槽帮里的人可不止这背信弃义的玩意一个,汗阿玛大可听听别人的说法。” 胤祯快步走到沈婳身边,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顾忌,就将沈婳抱入怀中,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别怕,我来了。有我在,甭管是牛鬼蛇神还是大罗神仙,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沈婳紧紧靠在胤祯的怀里,直到这时候她才完全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皇上,草民乃是槽帮的首领,这是草民的令牌。” 槽帮首领递出令牌,康熙看了看,点头不错,示意他继续说。 那槽帮首领道:“十四福晋当时确实对上了天地会的暗语,也说了满清鞑子,自己的父亲是青木堂的韦小宝这样的话。不过……”那首领看着沈婳,眼里有复杂而钦佩的神色。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十四福晋当时应该是为了迷惑天地会众人,为了保住自己和十四爷的性命,撑到四阿哥来救他们,才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的。能有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的胆气,又能委曲求全,十四福晋当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那首领说着对沈婳屈膝一拜,直把沈婳吓的站了起来。 胤祯接着道:“汗阿玛您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几百个人围着我跟若儿,若不是若儿假意撒谎,只怕儿臣和若儿,早就被天地会杀死了!” 槽帮首领接过胤祯的话看着那叛徒,脸上爬上一丝凶意:“皇上,这个叛徒前几日不知和朝廷什么人勾结,竟背地里给草民下毒,意图杀了草民,谋取槽帮首领之位!如此背信弃义之人说的话,皇上您觉得可信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人证、物证都已明朗。白鹭嘴角浮上一丝冷笑,冷冷的看了一眼惠妃。 她猛地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哭道:“皇上,那枚兵符,的确是奴婢为了陷害十四福晋,放在福晋床褥的。奴婢不敢不这么做,否则朵瑜姑娘便要活活打死奴婢。” 她紧接着掀开自己的袖子,里面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众人不由得捂着帕子咦了一声。 “你竟敢污蔑本小姐!”朵瑜没想到白鹭竟存了这一手,当场反咬,气的当时就狠狠踢了白鹭两下,倒是坐实了白鹭刚刚所言非虚。 珈宁势必要让沈婳痛彻心扉,忙急急开口道:“皇上,白鹭信口雌黄,污蔑福晋姐姐,若不重罚,只怕会伤了福晋姐姐的心。” 沈婳来不及细问白鹭缘由,康熙便已开口:“你说的很对,不知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罚呢? 珈宁阴森森一笑开口道:“如此搬弄是非之人,就应拔了她的舌头,再行车裂之刑。” 沈婳听后,不觉汗毛倒竖,惊恐非常,立刻跪下道:“皇上,白鹭生性胆小,此番作恶乃是受人指使,臣妾认为,应该细细审问,查出幕后之人才是。” “还有什么好再问的,不都说了是朵瑜姑娘么。至于原因么,左不过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如此穷凶极恶之人,还不赶紧打发了出去。”和妃一脸晦气的看着白鹭。 康熙一挥手,白鹭便被拖了下去,沈婳索性跑了过去,拉住白鹭,不料朵瑜发狠,狠狠推了沈婳一把,竟将沈婳脖间项链扯了下来。 朵瑜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看清上面的图腾后,晦暗的眼里立刻亮出光来,狞笑道:“皇上,十四福晋随身带的项链上竟然是吴氏图腾!” 说着便将项链跑着交给了康熙,康熙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气急败坏将项链扔到沈婳身上。 吴兰若见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兰儿,不要,不可以!” 沈婳仿佛猜到了吴兰若想要做什么,立刻爬到兰儿身边,捂住她的嘴,满脸泪痕的对她摇头。 “给朕把十四福晋拉开!”康熙站起身怒吼道。 沈婳只觉自己浑身快被撕扯开一般,身不由己的离开了吴兰若身边。 “皇上,这个项链是奴婢送给福晋的,福晋并不知情,只是因为好看就戴着了。” 吴兰若掀开衣服下摆跪了下来,语气里透着无比平静的视死如归。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作恶者自作自受 沈婳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那瘦弱的脊背,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 “什么!?” “她怎么会有吴氏图腾的项链,难道她是吴三桂的后人吗?可三藩之乱的时候,吴三桂的后人不是全部被处死了吗?” 殿里的气氛立刻达到了一个最高峰,如此反转,令康熙心里也止不住的上下起伏。 “福晋姐姐和吴兰若的关系可是相当好呢,同出同进,同吃同睡,比白鹭姑娘还要好上许多呢。臣妾真是替福晋姐姐惋惜,福晋姐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偏都被人利用了呢。”珈宁见缝插针,明升暗降玩的极其熟练。 “你给我闭嘴!”胤祯脸色只唯青白二色,对着珈宁喝道。 “你为什么会有吴氏图腾的项链?”康熙指着吴兰若,一字一句的问道。 吴兰若看着康熙,眼神里的情绪极其复杂,却最终都化为唇边的一抹溢出来的轻笑:“因为奴婢曾是吴三桂长子吴应麒府中三小姐的下人,三小姐临死前把信物交给了我。” 沈婳稍稍松了一口气,万幸,吴兰若没有完全说出实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听一阵杂乱的,桌椅推拉的声音,延禧宫中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 康熙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指着吴兰若道:“你的事情朕等会再说,现在朕要先处理这谋反案的事情。” “皇上,朵瑜背后必有人操控,否则她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撺掇起这么多人,也想不到这么齐整的主意!”沈婳已料定主谋是惠妃和太子,因此紧咬住不放。 康熙点头,走近朵瑜身边,眼神凶狠:“有无人指使你?” 朵瑜余光瞥了一眼惠妃立刻回道:“无人指使我,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说完指着沈婳骂道:“完颜海若,无论是身份、容貌、才学,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为何十四爷偏偏要时时都护着你这个贱人!” “啪”地一声,胤祯走了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朵瑜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无一点能与若儿相提并论,说这个话都脏了所有人的耳朵。” 沈婳冷笑道:“从我嫁给十四爷的第一天起,你就恨毒了我,是以联合你阿玛,不断的毁我清誉,砸我招牌,如今更是妄图伤我性命!” 朵瑜一听沈婳说到了她的阿玛立刻急了辨道:“是我自己恨毒了你,跟我的阿玛族人没有半分关系……” “皇上不信的话,大可以宣刑部去查,朵瑜姑娘对臣妾所做桩桩件件恶事皆有记载!”沈婳不可能给朵瑜论证的机会。 “朕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有无人指使!”天子一怒,震的人心惶恐。 “没有。”朵瑜仍然不改口。 “来人,拖去慎刑司,严加拷问,务必给朕吐出实情来!”康熙怒吼,立刻有人把朵瑜拖了下去。 朵瑜被拖走的时候,仿佛一只恶鬼,嘴里还在叫嚷着:“完颜海若,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诸如此类的话。 康熙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色越发阴沉的可怕,转了个身看向白鹭开口道:“至于你,就依珈宁之言,拔了你的舌头,车裂之刑,就在这延禧宫外立即行刑。” “皇上,白鹭她……”沈婳实不忍心,想要继续替白鹭求情。 “孩子,你不懂。朕是为你好。带下去,即刻行刑!”康熙挥了挥手,驳回了沈婳的请求。 “福晋,这一生对你不住,若有来生,我必偿还。” 临刑前,白鹭眼眶含泪,对着沈婳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饱含不舍的看了一眼死死咬着嘴唇的清风,闭上了眼,决然的走了出去。 “白鹭……”看着白鹭犹如一块残破的布一般飘荡出她的眼前,沈婳蹲了下来大哭,脑海里都是她们在一起的时光。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还有你。一并也拉去慎刑司,务必要让他说出,与什么人勾结!”康熙最后处置了槽帮帮众。 只听外头马蹄声响,胤祯将沈婳抱在怀里,捂住了她的耳朵。 “皇上,白鹭已经服刑,这是她的舌头,残骸在外面,听候发落。”片刻后,有太监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咦。”众人皆用手或帕子挡脸,沈婳根本不敢去瞧,瞥见清风青筋暴起的双拳,沈婳伸出手握住了他。 姐弟情深,骨肉至亲,清风此刻才是全场最痛苦的人。 “没想到白鹭姑娘舌头这么长,难怪会做出此等背弃旧主的事来,皇上像这种人,残骸就该扔了,才能安慰福晋姐姐呀。” 珈宁此刻心里十分舒爽,看着沈婳痛苦不已,她真想仰天大笑。 “皇上,白鹭已经伏法。求皇上开恩,让臣妾把她的残骸带回去,入土为安吧。” 沈婳从胤祯怀里起来,恶狠狠盯了满面喜色的珈宁一眼,磕头求道。 一旁的清风将头侧过去,透过延禧宫的窗户,看着四分五裂的白鹭,眼底蓄起颇天的恨意。 “皇上,求求您了。让臣妾把白鹭带回去吧。”沈婳不经意瞥到白鹭的舌头,只觉得胸口如窒息一般,痛到不能自已。 那个一舞倾城,总是温柔和煦对着她的女孩子,却落得个不得全尸的惨烈下场。 这个仇,她必须报! “罢了,你带回去就是。”康熙不忍心看见沈婳如此情状,叹了口气,答应了沈婳的请求。 “多谢皇上开恩。”沈婳示意清风,清风对沈婳点头致谢,红着眼眶走出去捡拾起白鹭的残骸。 “皇上,吴兰若要怎么处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惠妃恰到好处的提醒道。 沈婳立刻爬到吴兰若身边,死死抱住她。她刚刚才失去了白鹭,眼下绝对不能再失去吴兰若了。 珈宁忍笑道:“皇上,臣妾以为,为了大清安定,应该严刑拷问,万一吴氏还有别的什么人呢?” “珈宁!”沈婳和胤祯同时开口喝道。 和妃立刻附和:“珈宁侧福晋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皇上,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反骨未清,可是大患啊。” 康熙抬眸看了吴兰若一眼,眼里尽是探寻之色,问道:“朕问你,吴氏后人还有没有别人。若是有,你早些招了,也免受些苦。”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吴兰若身份败露 “皇上,吴家的人早就死绝了,哪还有人呐。”吴兰若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仿佛说的真的是别人家的事儿。 就在沈婳以为能欺瞒过康熙的时候,纳兰明珠却突然闯了进来,直接跪下开口道:“皇上,此女根本不是什么吴家的下人,她正是吴应麒最小的女儿——吴兰若!” 沈婳恨不得上前把纳兰明珠那张嘴撕碎,这个糟老头子怎么偏偏这时候来坏事! “皇上,当年三藩之乱是奴才亲手去办的,没有人比奴才更清楚了。奴才记得当年抓回来的吴氏后人中,还有一个男孩子。”纳兰明珠言之凿凿。 康熙沉吟半响,扶起纳兰明珠道:“不错,当年吴应麒失踪,后来好容易才找到他的藏身之所。成年的孩子悉数战死,你当时确实带了两个小娃娃回来。” 沈婳能感受到吴兰若此刻身体的微动,除了继续更加抱紧她,毫无办法。 “朕问你,你哥哥在哪?你们兄妹是如何逃出去的。”康熙可以不在乎区区一个吴兰若,但是她的哥哥吴世玦是吴氏最后也是唯一的血脉,一旦起兵,后果不堪设想。 局势已进行到如此,胤祯决定坦白:“汗阿玛……” “十四,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带着若儿退下!”所谓知子莫若母,德妃看出端倪,立刻出声阻断胤祯的话。 吴兰若自然晓得德妃的意思,她本来也没想牵连胤祯,看向康熙眼神轻蔑而冷酷:“皇上,兄长带我逃出去后,身受重伤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吴氏后人只有我一个而已。” “她在说谎!当年狱卒完好,你们如何能逃的出去,必是有人接应!”纳兰明珠是极其害怕吴氏后人报复的,因此一定要斩草除根。 “明相年纪大了,难免记错了。我说了,是兄长带我杀出去的,出去后兄长就死了,吴家没人了!”无论明珠如何说,吴兰若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一句话。 “大胆!”康熙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打的吴兰若嘴角隐隐渗出鲜血。 “皇上,您杀了我吧,这样就能永绝后患了。”吴兰若面上惨白一片,眼神空洞,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 康熙冷哼了声,眼里陡然升起杀意:“你越是一心求死,就越是可疑。朕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至于你兄长吴世玦,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来人,把吴兰若带到刑部大牢,让她好好体验一下,朕就不信问不出实话来!”康熙眼里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合着面上的笑容,显得无比诡异。 沈婳无法只能哭着爬到康熙脚边,抱着康熙的腿,哑着嗓子求道:“皇上,臣妾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待兰儿。她是臣妾最好的朋友,如同臣妾的亲人一般,您已经杀了白鹭,求求您放了兰儿吧,否则您还不如也一起杀了臣妾!” “放肆!”康熙气的嘴唇哆嗦,一脚把沈婳踢开,胸口一痛,嗓子眼里涌上一股铁锈味,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胤祯立刻抱起沈婳,眉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沈婳推开胤祯,仍扯着康熙的衣摆,艰难的不停的磕着头开口求情。 惠妃清了清嗓子道:“十四福晋慎言,你怎么能拿叛臣之后当亲人呢,这很容易坐实谋反的罪名呢。” 吴兰若听如此,生怕再连累沈婳,语调哽咽道:“此事与福晋毫无关系,皇上想怎么对待奴婢都可以,但请皇上万万不要再误会福晋了。” “还不快拖下去!”康熙大喝一声。 眼见吴兰若被拖走,沈婳摇晃着站了起来,只是还未跑两步,就重重跌了下去,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拉住吴兰若的手,可最终还是敌不过眼睁睁看着吴兰若被带走的命运。 沈婳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像一个完全孤立的人,周遭只有凛冽的寒风,她那颗破散四碎的心,犹如落叶枯枝般在四处飞舞。 …… 沈府。 胤祯和墨玉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血色和生气的沈婳。她最是重情义的人,如今猛然遭受白鹭的突然背叛和惨死,以及吴兰若的生死未卜,无异于要了她的命。 清风忍着巨大的悲痛安葬好了白鹭,便立刻按照吴兰若的吩咐,马不停蹄的赶往吴世玦的住处。 吴兰若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她担心自己出事以后,吴世玦会带着人马劫狱,便提前将吴世玦藏身的地址告诉清风,嘱咐他万一自己真的不测,需立即传口信给吴世玦。 “如若发生不测,请兄长万万不要顾我,自保要紧。”清风见到了吴世玦,将吴兰若的口信带给他。 吴世玦一拳砸在桌面上,下巴颤抖:“纳兰明珠你个狗贼,我吴家与你势不两立!” 清风观其神色判断,仅凭吴兰若的口信恐怕是镇压不住吴世玦的反心,忙想了个主意道:“二少爷,我想福晋一定不会不管三小姐的,不如我们先问问福晋的意思。” 是夜,清风将吴世玦带入沈府,沈婳此时犹如一座泥胎雕塑般,风一吹就能裂开,死气沉沉的抱着腿坐在床上。 清风用话支开胤祯,好让吴世玦进入沈婳的房间。 屋子里陡然间弥漫起一阵熟悉的兰花清香,沈婳动了动身子,只见一位戴着兰花面具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福晋,我就长话短说了。兰儿是我幼妹,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任她不管,哪怕豁出我这条命,我也会拼死一救。”吴世玦低沉着嗓音,眸色深深,毫不忌讳的同沈婳坦白。 “原来兰儿拼死护住的人就是你。”沈婳上下打量了吴世玦好几眼,深吸了口气,像是拿定了主意:“兰儿既然拼死都要保护你,你便万万不可擅自行动,否则她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兰儿去死!”吴世玦听到牺牲两个字,情绪立刻急躁起来,打断了沈婳的话。 沈婳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冷静,随后起身打开衣柜,拿出那件黄马褂,对吴世玦粲然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兰儿救出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夫妻双双把狱劫 延禧宫内,两个人影正在觥筹交错,庆祝着第一次合作的胜利,享受着巨大成就感带来的愉悦。 “此次虽说没能用白鹭这枚棋,扳倒沈婳和老十四,但能断那臭丫头两条臂膀,让她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本太子心里也甚觉舒畅啊。”胤礽红光满面,一时兴起竟直接端起酒壶猛灌。 “慎刑司和刑部那边……”惠妃看着不着边际的胤礽,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们下手有数,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说话的。”胤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完全视人命为无物。 “那便好。”惠妃笑意森森,举起手中的杯子,和胤祯结结实实的碰了杯,溅出的透明液体,映出两张笑的有些扭曲的脸。 …… 比起已经死掉的朵瑜等人,吴兰若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因为康熙下的是死命令,所以吴兰若几乎将所有的酷刑都受了一遍,却仍就不改自己之前的话。 “这姑娘难道不是血肉之躯么,都快没人形了,嘴还这么硬?”两个大老爷们,对着已经血人一般、白骨森森的吴兰若,疲惫的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姑娘,你不累,我们哥俩可是累了。正好你也缓缓,喘口气,再好好想想,一会儿我们再继续。” …… 玄武门。 “胤祯,咱们这一闯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想好了。”沈婳看着先行翻身下马的胤祯,最后确认了一遍。 胤祯没有说话,而是将沈婳小心抱了下来,他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持剑,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色深深,玄武门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守卫,胤祯和沈婳像两个肆无忌惮的少年,在紫禁城旁若无人的奔跑着。 “你可真是被我带坏了,皇上若知道他最宠爱的儿子竟然也公然闯宫劫狱,大约要气死了。” 夜风寒凉,可被胤祯拉着往天牢里跑的沈婳,心里确是火热的。 风声裹挟着胤祯的笑意:“怕什么。只要是你想做的,便都可以。”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沈婳一个惯性就栽进他怀里。 胤祯看着沈婳玩味道:“所以你想不想做?” 沈婳先是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狠狠踩了胤祯一脚:“你最近吃错药了吧,越发不要脸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想那些!” 胤祯咯咯咯的笑起来,揽着沈婳的腰道:“我说做什么了吗,明明是你想歪了,还赖我。” “你!”沈婳气急败坏,对着胤祯膀子就是一顿下死手的揉捏,疼的胤祯只得求饶。 “还不快带路,我又不认路!”沈婳理直气壮,推着胤祯赶紧往天牢的方向行进。 …… 那哥俩伸了个懒腰,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拍了拍自己,对着架子上的吴兰若道:“姑娘可想清楚了没有,若是再不招,我们可就继续了!” “哼,我该说的都说了,只是都不是你们想听的答案罢了。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吴兰若声如蚊蝇,气若游丝,但依然不肯吐露半个字。 “哟呵,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刑部流水的刑具硬!”那哥俩被吴兰若激怒,顿时来了精神。 “我看谁敢!” 沈婳在胤祯的陪伴下,如入无人之境,闯入天牢。那哥俩猛地一见是沈婳,“哐当”一声,将手上的刑具扔出去老远。 “福晋、公主、大人……”哥俩舌头打了结,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沈婳。 沈婳示意胤祯,胤祯于是立刻劈开绳索,沈婳忙抱住了倒下的吴兰若。 那哥俩再傻也看懂这是再明白不过的劫狱,立刻拦住:“大人,这可是皇上钦点的要犯,您不能带走。” “我偏要带走,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是。”沈婳将黄马褂裹在吴兰若身上,看了一眼已成包围之势的御林军,冷声道:“怎么,夜深天暗,各位连黄马褂都敢拦了吗?” “若是谁想多嘴,可要先掂量掂量,想清楚了。”胤祯担心有人会去禀告康熙,提前给了个下马威。 吴兰若咳了两声,劝阻道:“福晋,万万不可,劫狱是要掉脑袋的。” “兰儿,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家。”沈婳将吴兰若小心放在胤祯的背上,摸了摸她的脸,满眼心疼。 见吴兰若还欲摇头拒绝,沈婳挑眉笑道:“放心,我的脑袋可值两个关隘呢,没那么轻易能掉。” 她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康熙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一件黄马褂,这样的高端配置,沿路侍卫虽多,却无一人真的敢拦。 …… 墨玉早在府中安排好了府医,一见他们回来,立刻帮忙将吴兰若放在床上。 子衿子佩也早就烧好了水,拿好了衣服,上前给吴兰若洗漱换衣服。 沈婳在外面听候安排,随时准备帮忙,她看着墨玉出来忙问道:“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可做好了?” 墨玉点头,嗔怒道:“都做好了,来回跑的我都要断气了。” 沈婳颇为赞赏的拉着墨玉的臂膀,靠在他肩头,声音甜腻腻的:“我就知道这事只有你办的成。” 墨玉侧头看着一脸疲惫的沈婳,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轻语:“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还是去睡吧,我在这看着。” 胤祯刚处理好善后的事,一进院中,便看见两人相互依偎着。 胤祯眉头微蹙,脚上速度加快,将沈婳拉了起来,站在他身边。 墨玉慌忙起身想要解释,绞着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胤祯不动声色的将沈婳揽入怀中,看着墨玉局促不安的神情,心里越发的不自在,开口道:“若儿说了,你是她最重要的亲人,所以不必如此惶恐。” 他将亲人的咬字发音格外的重。 墨玉赫然抬起头,看见盈盈一笑十指紧握的两人,他这才发现沈婳和胤祯之间,已经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沈婳察觉出两人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想要开口,只觉肩膀上的力道加重。 “这是好事。”墨玉淡然一笑,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院子。 “你不该如此对他,你不知道他为我,为我们付出了多少。”沈婳瞧见墨玉颓然离开的背影,抖落掉胤祯在她肩膀的手,追上了墨玉。 墨玉抬眸,正撞见沈婳温柔的笑容,他错愕道:“沈小姐,你这样跟出来……快回去!” “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怕。”沈婳眼里赤诚一片。 墨玉低头抿唇,心里被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牢牢抓住。 我曾深陷黑暗,是你亲手抓住了黑暗,从此我的世界里光明灿烂,一片美好。 突然,墨玉神情一变,上前一步护在沈婳面前,沈婳细看时,只见一个人影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清风明月朗朗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兰若的哥哥——吴世玦。 沈婳拍了拍一脸警惕严肃的墨玉,从他身后走出道:“他是吴兰若的哥哥,不妨事。” 一面对吴世玦点头道:“兰儿已经救出来了,虽伤势颇重,但总算捡回一条命。她在房间里,等一会儿人少些,我带你进去瞧她,眼下你得再等等,不方便。” 吴世玦面部肌肉随着沈婳的话,一点点放松,等沈婳说完,吴世玦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给沈婳跪了下来:“多谢福晋冒死搭救小妹,吴世玦在此谢过福晋!” 沈婳唬了一大跳,忙拽着他俩胳膊给他提了起来:“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我与兰儿亲如姐妹,即使不受你所托,我也自然会救她。” “能得福晋看中,是兰儿一生之幸。”从前吴兰若几次三番为沈婳东奔西走,吴世玦还不受用,颇有不满,如今自己也经历了,才知吴兰若所言非虚,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我与兰儿是互相的,没什么幸不幸。”沈婳笑了笑,颇有些豪爽。 “对了,你们见过明相吗,为何他会记得你们的长相?”沈婳领着吴世玦往吴兰若房间走去的路上,好奇问道。 吴世玦点头道:“福晋年纪小,因此有所不知。当年三藩之乱,皇上派去清剿的便是纳兰明珠。” 吴世玦突然停了下来,吸了口气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那个老贼!” …… 沈婳没有接话,只一路朝前走。 只听墨玉说了句不好,沈婳一转头,两个人便没了身影,正疑惑间,面前竖起一道人墙,胤祯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就算是我说话重了些,你也不应该跟他掉头就走,你这样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沈婳懒得抬头看他,翻了个白眼侧头道:“那你说那个话,有没有考虑过墨玉的感受。” “你只管他的感受,就不管我的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你的情意。我能容忍他一直在你身边,已经够大度了。” “我对你真是无话可说。”沈婳咂了咂嘴,绕过胤祯往前走。 胤祯一个大力就把沈婳带了过来,不由分说抵在了树上。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沈婳偏头一看,原来是胤祯的手垫住了她的头。 “所以你和他就无话不说。”沈婳这才发现,胤祯双眼猩红,呼吸浓重又急促,像一头失控的猛兽。 “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才会特意和你说,我只拿他当亲人,就是为宽你的心。”沈婳不由得心软,拿出手帕替胤祯擦了擦急的一头的汗。 “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胤祯握住沈婳的手,垂下眼眸:“他待你,既温顺又和睦,一求百应,有应必答。而我,我……” 胤祯声音越来越低:“算了,我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逼迫你。” 胤祯熄灭眼里的欲望,狠狠对着树干捶了一拳,有零星的树叶飘散下来,胤祯松开沈婳,烦躁的往前走去。 沈婳心里忽的一动,看着他的背影连忙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管我,你管好墨玉就行。”胤祯竟然耍起了小性子,沈婳又好气又好笑,忙追了上去。 “哎呀,这是谁在醋海里浮沉啊。”沈婳踮脚拽住了他的耳朵,迫使他低下头,然后揉着他的脸道:“你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怀疑我了吗?”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够好。”胤祯生怕沈婳误会,赶紧解释。 “我以后一定比他做的更好!” 胤祯握住沈婳的肩膀,弯下腰看着沈婳,脉脉含情的眼里,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耀,又似山间泉水一般清澈,目光流转间,柔情似水,真挚热烈,令人怦然心动。 肩膀温热一片,沈婳诧异转头,才发现胤祯手上关节处有流动的猩红,她想了想,应该是刚刚他生气把自己抵在树上,用手护着自己后脑的缘故。 她的心蓦地就揪了起来。 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给她的爱,热烈又隐忍,小心又强烈。 她的眼睛里渐渐有水汽缭绕。 “胤祯,你给我听好了。”沈婳掰着他的脸,眼光潋滟直视他,一字一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没有别人。” …… 清风处理好了白鹭的丧事后,回到家里准备将白鹭的衣服带回沈府,好做个念想。 刚走到门口,清风就吃了一大惊,自家的大门大开着,屋子里被翻的一塌糊涂。 很明显,是有人来找过东西了。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和姐姐白鹭的死有关。 清风点燃了灯,屋里登时亮了起来。他开始仔细翻找地上的凌乱和狼藉,突然一个纸叠的被踩烂的青蛙,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骑射不精,常常被父亲责罚,作为长姐的白鹭就时常叠纸青蛙,逗他开心。 如今再想起那些无忧而快乐的时光,却只感到刻骨的痛心和仇恨。 纸上空白一片,清风警觉的嗅了嗅,又用舌头尝了尝,有酸涩的味道,是明矾! 清风当时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打了一盆水,将纸浸泡在里面,果然瞬间纸上就浮现出一行小字:清弟,福晋书桌《列女传》。 清风如获至宝,立刻拿着这张纸往沈府赶去。 …… 吴兰若已经辗转醒来,也和沈婳上次一样,包的跟个白花花的粽子似的。 沈婳亲自端了药,要喂她喝下,吴兰若浑身都在拒绝,沈婳怕她牵动伤口,忙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吴世玦。 “哥哥怎么来了?倘若被人发现可怎么了得!”吴兰若面露惊恐,忙四下观看。 “不妨事,我这里四周都是十四爷的人,铜墙铁壁一般,出不了事。”沈婳将胸脯拍的砰砰响。 “那你们兄妹俩慢聊,我先出去,我就在门外,有需要喊我。”沈婳颇有眼色的拉门出去,正对上胤祯的目光。 …… “还想瞒我?”胤祯朝着里面努了努嘴。“就这么不信任我,还想方设法特特把我支出去。” “我,我不是怕连累你么。”沈婳伸手抱住了胤祯。“你为了陪我,闯宫劫狱已经很棘手了,再多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更麻烦了。” 胤祯低头在沈婳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捏着她鼻子玩味笑道:“下次再说这样生分的话,可就不只是咬嘴这么轻松了。” 秒懂的沈婳将头重新埋进胤祯怀里,偷偷的笑。 “启禀十四爷,福晋。清风鬼鬼祟祟的溜进福晋的房中,不知为何,已被我们抓获。”柔情蜜意间,达哈苏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沈婳立刻从胤祯怀里起来,看着跪在地上被擒住的清风,满腹狐疑:“清风,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相大白始反击 “什么叫做没有找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张契约都找不到?”胤礽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 胤礽抱头,回忆起前几天的事来。 那日白鹭拿着兵符准备去沈府的时候,先去见了胤礽一面。希望他能写一份保证书给自己,以保清风日后无虞。 胤礽当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可白鹭态度坚决,并且表示只要胤礽签个字就可以,毋须写其他任何。 胤礽觉得只是个名字,即使白鹭有什么心思,也不足以有什么影响,况且凭自己的能力,日后完全可以找到这张纸。于是便照做了。 没成想,自己的人愣是把白鹭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竟然都没能找到。 胤礽怒火攻心,抽出架子上的剑,将眼前六七个亲卫,通通杀了个干净。 …… “福晋,姐姐恐怕有留下证据!”清风立刻将刚刚那张用明矾写的纸,递给沈婳。 沈婳接过,熟悉的字体,惹得她鼻头又是一酸,忙扶起清风,往自己房中走去。 书桌上的《列女传》里果然在不同的册页中,分别夹了三封信。 沈婳立即翻开给自己的那封。 “福晋,遇上你,是我惨淡晦暗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只是我终究没有这个福气,能够长长久久的跟随着我的光,甚至还亲手灭了这束光。 上苍似乎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它总是让我先得到些什么,尝到了甜头后,再全部拿走。 福晋,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那样友善又真心的待我,为我出谋划策,替我惩治欺负我的人,帮我树立信心,让我能够重新有尊严的活着。 可我,却不得不像个老鼠一样,做出这肮脏龌龊的事来。 清弟是我最后也是唯一的亲人了。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无妄之灾而死。所以我自私的选择了清弟。 福晋,十月初一那日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尽力反水替您翻供,必不让您有生命危险。 此事乃是太子联合惠妃以及十四爷的珈宁侧福晋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您,取您性命。所以我诱骗太子签了他的名字,来龙去脉我也一并写了清楚,必要时可做证据。 福晋,若有来生,我必当牛做马,偿还我对您的罪孽。我这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清弟一人。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只求福晋替我照看好清弟,粉身碎骨再难报大恩。 福晋,谢谢您,万分抱歉,对您不住。 白鹭泣泪绝笔。” 轻薄薄的两张纸,此时变的沉甸甸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延伸的笔墨,犹如沈婳此刻被无限放大的悲伤。 她放下白鹭的信,颤抖着打开另一张纸,上面果然写着爱新觉罗胤礽作保,九月二十三。 沈婳死死扣住桌面,才勉强让自己站住。 她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面容极其痛苦,快速的喘着气,发出低低的哀鸣。 胤祯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片刻后,沈府里响起一声惨烈又高亢的哀嚎,这声音像一把浸泡在辣椒水里的匕首,在每个人的心脏里进进出出。 清风看了给自己的信,此时也明白过来,原来姐姐之所以诬告陷害沈婳,是为了要保护自己。 他死死攥着信,无声的流着眼泪,似乎要将一生的眼泪都留在今晚。 眼见沈婳快要晕厥,清风立刻来至沈婳身边,跪下给沈婳磕了头哽咽道:“此生愿跟随福晋,惩恶扬善,为国为民。还请福晋务必保重身子,否则姐姐泉下有知,也不会安息的。” 沈婳拉过清风的手,眼神冷峻,目钝欲裂,犹如刀锋横扫,狠辣的目光里,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臾之色。 “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 沈婳和清风以及胤祯筹谋了一夜,强撑着一口气,换了朝服,一大早就来到了东华门。 康熙正因沈婳胤祯公然劫狱一事,而雷霆震怒,没成想沈婳倒自己送上门来。 “皇上,臣妾有本启奏。这几日臣妾在京城听说了一件奇事。一个人明明死于剑伤,却被刑部尚书安大人说成是殴打致死,皇上不觉得奇怪么。”沈婳先发制人。 “十四福晋慎言,这是朝堂,不是你信口胡说之地!”太子顿时警觉,他与安布禄沆瀣一气,自然袒护。 “汗阿玛,此事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刑部一向又是太子主理,为保安大人清誉,避免百姓对太子议论,儿臣请求彻查此事。”胤禩走出列队。 康熙看了看这几人,眼波流转,最终开口道:“八阿哥说的不错,既然事关太子,那便依你的主意,传旨下去,三司会审。” 康熙眼睛精光一闪,将目光定在胤祹身上:“十二阿哥,此次就由你做主审官,一会儿退朝你自己去挑人。” 胤祹是一向闲散惯了的,今见康熙将如此重担交给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胤礽有些着急忙开口道:“汗阿玛,此事尚且不清,儿臣怎从未听说这事,别不是十四福晋为了转移劫狱一事,混淆视听的把戏吧。” 沈婳冷笑道:“太子爷深宅大院,高高在上的,又如何能听见劳苦大众的声音。至于说我扯谎,更是无稽之谈,刑部尚有卷宗,一查便知,我可不至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竟敢污蔑本太子!”太子恼羞成怒。 “好了!”康熙将桌椅拍出巨大声响:“吵吵闹闹就有个是非论断了?” 胤礽见康熙生了气,不敢再说。不过他刚刚的话,也算是提醒了康熙,故而康熙下一秒就死死盯着沈婳,语气饱含怒气。 “你好大的胆子,朕给你黄马褂是让你这样无视三纲五常,忤逆朕心的吗!你竟然敢公然劫狱,带走叛臣!你是不是真的当朕不会杀了你!” 墨玉在门外听的清楚,他早就换好了太监的衣服,如今刚好现身交准备好的两封信件,递给门外的太监。 “来人!”康熙大喝一声,却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些急切,在殿外喊道:“皇上,后金和科尔沁传来八百里加急书信!”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康熙变相催生计 一听到这话,沈婳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她暗戳戳的回头看了眼胤祯,见胤祯绷着的脸也渐渐舒展开来。 康熙立即展开信件,随着时间的消逝,愤怒值也逐渐增加。不过这一切都在沈婳的意料范围内。 “是你告诉他们的?”康熙看完了信,将手压在信件上,目光幽深的盯着沈婳。 胤礽不解其意,还只顾一个劲说道:“汗阿玛,眼下处罚十四福晋才是正事!” “你给朕闭嘴!”康熙气极,将信件揉成一团,砸向胤礽。 胤礽忙打开匆匆一目十行扫了一眼,再看向沈婳的时候,眼里的自信已灰飞烟灭。 “这宫里耳目众多,如此子虚乌有的事,自然传的快。后金和科尔沁,分别常年驻守山海关和雁鸣关,丝毫不敢懈怠。如今却被疑心谋反,要求皇上给个说法,也是人之常情。” 沈婳昨晚劫狱前,已先行让墨玉分别通知两大部落,并且写下了两封,希望康熙严惩造谣者的书信,否则军心异动,时局不稳,恐生大乱。 “你胆敢威胁朕!”康熙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当场就诛杀了沈婳。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因为身系两大部落,更一心为皇上您和大清江山着想,不舍因为小人而寒了两大部落的心,更不愿置大清于危险境地。”沈婳不慌不乱,应对自如。 她这番话说的一语双关又滴水不漏,康熙听得明白,只能忍住怒气,问向群臣:“.你们怎么看?” 陈廷敬走了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江山社稷安定来之不易,后金和科尔沁战功累累,无端被造谣谋反一事确有不妥。” 兵部尚书也附和道:“皇上,倘若因此失去两大部落支持,我朝目前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去固守边境,请皇上三思!” 胤禛道:“汗阿玛,儿臣以为,此事攸关国本,且不论是不是有心人告知,终究会知晓的。如今应立即表明态度,已固军心。” 他在不动声色的为自己开脱,沈婳用余光瞥了一眼胤禛,心内复杂。 只听康熙粗重的几声呼吸声,终于开口道:“李德全,传朕的旨意,将和妃褫夺封号,降为答应,罚俸一年,即日起禁足,无朕旨意不得外出。另,惠妃管教六宫无方,即日起剥夺其协理六宫之权,降为嫔,禁足延禧宫半年反思。” “皇上圣明。此一番必能安慰两大部落将士的心,天佑我大清,长治久安,绵延不绝。”沈婳心里喜不自禁,立刻跪下称颂。 紧接着,群臣下跪,齐齐重复着沈婳刚刚的言辞。 胤礽来回调转头,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失控的局势,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康熙吃了个闷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沈婳:“你们两个昨夜是不是劫走了叛臣之女——吴兰若?” “皇上,臣妾和十四爷劫狱是不假。不过,臣妾今日斗胆想问皇上一个问题。”沈婳鼓足了勇气开口。 得到康熙的同意后,沈婳抿了抿嘴唇,撞着胆子问道:“皇上,您能杀了一个吴兰若,难道还能杀尽天下的吴兰若们吗,反清势力遍布天下,前仆后继,继往开来。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杀不尽的。” 一席话说完,沈婳感受到从两侧涌过来的惊异眼神,康熙看了她半晌,渐渐坐回宝座。 “留下吴兰若有两个作用。第一,假使真的还有什么吴氏后人存在,吴兰若就是最好的人质,威胁他们不敢行动。第二,对于其他组织而言,吴兰若是朝廷怀柔政策释放出来的信号,即使大逆不道如吴三桂后人,只要真心归顺大清,便可免于一死。” 沈婳停了停,说出最后一句话:“君子厚德载物,有博大的胸怀,才能赢得天下人心,才能促进大清的发展以及成长。” 沈婳其实心里也很没底,但是历史课上她曾学过这句话,是某党对于某党战俘的政策,被她搬到了这里。 康熙闭眼沉思,反复思虑着沈婳的话。他不得不承认,沈婳说的是实情,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政策,早已惹得民声载道不说,反清势力反倒借此煽动群众,越来越猖獗。 “你有把握吗?”康熙动摇。 “臣妾愿以性命作保,皇上赦免兰儿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沈婳咬了下嘴唇,有了新主意道:“等兰儿身体好了,臣妾就带兰儿到处做现身演讲!从根源上遏制反清势力!”见康熙面色缓和,沈婳立刻撒娇道:“皇上仁心仁德,一定以和为贵对不对。” 康熙翻了沈婳一眼,清了清嗓子道:“纵然吴兰若可以赦免,你俩劫狱一事也不能姑息!” 沈婳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屁股哀怨道:“皇上,这次您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啊,上次打的地方还没长好呢,再打我真的只能趴着了。” 沈婳撅着嘴耷拉着脸的小可怜模样,惹得康熙忍不住笑了起来,满脸的无可奈何,一点办法都没有。 康熙忽的瞥见沈婳手臂的守宫砂痕迹,嘴角扬起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那就罚你,明年必须怀上胤祯的嫡子。”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沈婳瞬间傻眼,怎么这到了古代,也逃不过催生的操作呢。 胤祯脸上顷刻变的生动起来,黝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请汗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不负圣恩。”不等沈婳反应过来,胤祯已握着沈婳的手腕,跪下谢恩并做了保证。 沈婳:合着我是被这父子俩套路,联合起来要我生娃呗。 …… 一时退了朝,胤礽一脸关切的模样对胤祹道:“十二弟不常处理政务,若有难处,做哥哥的责无旁贷。” “十二哥是不常处理,又不是不会处理,太子也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吧。” 沈婳白了胤礽一眼,笑眯眯的对胤祹道:“十二哥从小在孝庄太皇太后膝下长大,能力远见自然非诸兄弟能比。若儿在科尔沁时就曾听过孝庄太皇太后,最是个怜老惜贫的大善人,相信十二哥也必然尽得真传。” 胤祹一贯冷漠疏离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温暖真诚的笑意:“十四弟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天下事,我自然不会有负太皇太后教导,自当秉公办理。” 沈婳孺子可教般的点头笑了笑,转头就对气的脸色阴沉的太子挑了挑眉,故意凑近他身边冷声道: “太子爷,端掉刑部就当是敲山震虎的警告。倘若太子爷继续不仁不义,非要与我为敌,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说完沈婳就跟没事人似的,走到胤禛身边眨眼道:“四哥,我跟你回府。” 正文 第二百章 夺走珈宁最重要的一切 还沉浸在造人计划里美滋滋的胤祯,听了这话,“腾”的一下在心里就燃起了充满妒意的火苗。 胤禛也是一脸的错愕,全然不知沈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给我过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胤祯不由分说,将沈婳从胤禛身边抱了过来。 沈婳故意推开胤祯,又跑到胤禛身边扯着他衣袖道:“四哥,走啊。” 惹得胤祯天灵盖仿佛都开始冒烟后,沈婳捂着肚子得逞的笑道:“四哥,去你府上把陈丰提出来,我有用。” “好啊,你耍的我一愣一愣的。”胤祯反应过来就要揪住沈婳。 沈婳忙躲到胤禛身后,拽着他就往宫外跑,边跑边笑:“谁让你联合皇上一起欺负我的,可知一报还一报,不爽不错的。你在觅雪院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你是不是不想和十四弟生孩子?”出了紫禁城,胤禛忍不住问道。 “当然啊。”生孩子那么疼,她这么个破了皮都能哼哼唧唧半天的,极端怕痛型人格,才不会愿意生孩子呢。 胤禛没想到沈婳回答的那么干脆,怔怔的看了她好几秒,眼里的犹豫逐渐变为坚定,他低下头,语气变的确定:“我知道了。” …… 珈宁惴惴不安的坐在觅雪院里,直觉告诉她,沈婳每一次找她,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进去。”沈婳命人推着陈丰,招摇过市的走到了十四皇子府邸,却发现胤祯站在门口,望着她的方向,并没进去。 胤祯看了眼歪坐在轮椅上的陈丰,四下打量了下惊呼:“你居然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沈婳只觉头皮发麻,砸了砸嘴白眼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去去去,别站在这里让我看了生气。” 胤祯懊悔的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也跟着沈婳进了觅雪院。 面部表情管理一向很好的珈宁,此刻也藏不住震惊与慌张。 沈婳大喇喇坐了下来,对着玄歌道:“去把知意也喊过来,这样好的一出戏,人全了才有意思。” 一时知意到了,看到陈丰如今的颓样,不由得也吃了一大惊。很难与几年前,常常与珈宁一起的,那个身手矫健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看来,只有我和十四爷不认识陈丰。怎么,不准备介绍一下你们的故事吗?”沈婳看着知意一副故人来的模样,冷笑出声。 “我,我只是从前和珈宁姐姐在宫里时,见过这个人,并无深交。”知意是制衡之术的佼佼者,自然不会轻易将底和盘托出。 “他只是宫里的侍卫,仅此而已。”珈宁立刻接过知意的话,生怕知意说出什么致命的来。 “我记得之前,你阿玛手书,说是陈丰从小就是你们府上的人。”沈婳似笑非笑的说道。 珈宁背在身后的手,泛出青白的骨节,她努力保持平静道:“不过府中的一个下人,我怎么能记得。” 沈婳起身,拍了拍手笑道:“既然如此就更好了。我生怕珈宁你和陈丰有什么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既然没有,我便放心了。” 珈宁不解其意,一双眼睛死死扣在了沈婳身上。 “我刚下朝回来。有些事先得告诉你。”沈婳拿起一个橘子,胤祯坐在她身边给她剥,一口一口的喂她。 “惠妃降为嫔,禁足。和妃降为答应,无诏不得出。太子的刑部,也将要被一锅端掉。” 沈婳将橘子咽了下去,撑头看着珈宁,笑的恣意:“简单来说,就是你们这个同盟组织,除了你以外,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沈婳起身,朝着珈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花盆底踩在地面的哒哒声,犹如敲在珈宁心上的催命符,叫珈宁不由得蜷缩了起来。 “既然你说你们没有什么关系。”沈婳朝旁边伸出手,胤祯立刻小跑着,将一枚匕首递到她手中。 沈婳将匕首塞到珈宁手里,又朝后招了招手,示意胤祯把陈丰推到珈宁面前。 珈宁面色惨白,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沈婳。 “从今天开始,每日用匕首在陈丰后背写一个‘悔’字,写满七七四十九天为止。这当中若是断一天,则重头开始。”沈婳咧嘴一笑,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轻蔑和得意。 “若是他不甚死了……”沈婳走到乳母面前,抱过弘春,递给了子衿。 珈宁立刻站了起来想抱回弘春,被清风大力扯住膀子拦住。 沈婳居高临下,色厉内苒的捏着珈宁的下巴,一双眼里充满戾气:“若是你想帮陈丰用死来解脱,那你就永远见不到弘春!” 珈宁设计白鹭在沈婳和清风之间做抉择,如今她也如法炮制还给她! “子衿子佩,你们俩立刻把弘春抱回沈府,等兰儿好了,送给兰儿抚养!”珈宁发狠推开了沈婳,死死地缠住子衿子佩,不让她们把弘春带走。 一面又哭着对胤祯求情道:“十四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把弘春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求求你把弘春还给我吧,我是他的生母啊,你怎么可以把弘春交给仇人抚养,她不会对弘春好的。” 胤祯嫌恶的推开珈宁,目光阴鸷:“有你这样阴狠毒辣的生母,才是弘春日后最大的阻碍。你作恶太多,一次次变本加厉,爷帮不了你!” 说完胤祯架住涕泗横流的珈宁对子衿子佩喝道:“你俩还不快把孩子带走!” 子衿子佩闻言,立刻小心抱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弘春,转身跑出了觅雪院。 珈宁不住的在地上哀嚎,一双手奋力往前伸,奈何被胤祯死死钳制着,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弘春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完颜海若,你这个贱人,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还要处处和我抢!” 珈宁像疯子一样朝着沈婳扑了过来,清风立刻挡在沈婳面前,毫不费力的就将珈宁扔倒在地。 “从我进府的第一天起,你就在处心积虑的要置我于死地,我已经一忍再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我身边人的主意。白鹭何其无辜,兰儿又哪里对不起你,你连他们都不肯放过!” 沈婳想起惨死的白鹭和半死的吴兰若,气的浑身颤抖,再次悲从中来。 沈婳深呼吸了好几次,嗅了嗅鼻子:“珈宁,你今日的报应全都是自食恶果,半分怨不得别人!” 说完沈婳就准备鸣金收兵,却听珈宁在背后阴森森笑的猖獗喊道:“完颜海若,你少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别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实连我都不如!大婚那晚四阿哥同你说的事情你不会真的都忘了吧。”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胤祯的明星效应 已经走到觅雪院门口的沈婳,听见这番话,扭头疑惑的看了珈宁一眼。 珈宁见沈婳面有所思,狞笑的整张脸看起来越来越扭曲。“你要是想知道,就拿弘春来换!” 沈婳耻笑了声,对珈宁的把戏不值一谈:“我自己可以去问四哥。” “是么,你确定四阿哥会真的告诉你吗?你难道就真的从来没疑惑过,明相为何一次次相助于你么?”珈宁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 纵然这些质问问到了沈婳的心底,但沈婳是绝不会屈服于恶势力的,因此冷冷的回道:“珈宁,不要再垂死挣扎了。越折腾,你失去的就越多。” “完颜海若,这个名字本不该是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告诉你真相的!”珈宁见沈婳不为所动,再次引诱。 “你还是先求我,让你好好活着吧。”沈婳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觅雪院。 ……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胤祯上前一步牵过沈婳的手,观察沈婳的神情有异忙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沈婳有些疲倦的低了低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一下胤祯:“十四爷,新婚当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胤祯没想到沈婳会问这个问题,当时脸色就变了,言辞闪烁道:“太久了,而且当时现场混乱一片,不记得了。” “那看来还是要抽空找四哥问一下。”被敌人制动的感觉可不好受,沈婳决定还是尽早问清楚的好。 谁知胤祯听了这话,脸上又起了怒意:“这事不是结束了,你怎么还要去找他。” “是有别的事。”沈婳随口答道。 胤祯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丢下一句:“你总是这样,和别人有说不完的事!”然后松开沈婳的手,独自进了府邸。 沈婳失笑,清了清嗓子朝府里喊了声:“再不出来我可就回去了。” “别别别别别。”胤祯扒着门框,探出一个光溜溜的大脑门。 “你就不能让我把气生完。”胤祯别别扭扭走回沈婳身边。 “光生气管什么用啊,你有本事生个孩子,我就谢谢你了。”一想到早上被康熙催生的事儿,沈婳就觉得头疼。 “这是我没本事吗,明明是因为你那天痛的要死,我心疼你我才没……” 沈婳立刻捂住胤祯的嘴,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沈婳捂着脸钻进了车里,胤祯玩味一笑,随后也钻进了车里。 胤祯满脸笑意的看着羞红了脸的沈婳,手一伸就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揽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不安分起来。 沈婳烦躁的拍掉了胤祯的手,从他腿上挪了下来:“大白天的你没事吧。” “就是有事才会这样的。”胤祯弓着身子,双手撑在沈婳腰腹两侧,一口便含住了沈婳娇小玲珑的唇。 …… “川穹,以后换辆大点的车!” “川穹,以后换辆小点的车!” 及至到了沈府,川穹看着先后下车的两人,同时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和语言,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沈婳一回来就往吴兰若那里跑,门半掩着。吴兰若抱着弘春,一脸慈爱,吴世玦和清风在一旁也是温煦的笑着。 即使隔着血海深仇,下一代也未必不能和平相处,冤冤相报何时了。 沈婳和赶过来的胤祯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极其欣慰的笑容。 …… “还有十天这批辣白菜就可开坛了。这十天把东西再清点清点,咱们的海上葱油饼就要开张了。” 沈婳不忍打扰那一幕岁月静好,喊来傅莱商讨。 傅莱老实,却是个极稳妥的人,听说他的妻子曾是大户人家的丫头,长的极美。倒也不嫌弃傅莱,两口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福晋,做葱油饼的原材料和工具我都买好了,这炉子买来我还特意试了一下,都没问题!”傅莱领着沈婳一个个清点。 “铺子那边我和我妻子这几日正在打扫,等打扫干净了,就可以把这些都搬过去。” 傅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铺子的钱等日后一定还给福晋的!” 沈婳摆摆手道:“如今不须计较这些。新店开张,口碑极其重要,按照我和你说的做法,勤加练习,好好做便是。” 傅莱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辣白菜,众人都没尝过,光吃也卖不出去多少,却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沈婳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突然贼兮兮的看向胤祯道:“十四爷,你这张脸总算派上用场了。” …… 十日后。 热闹的舞狮表演和噼里啪啦鞭炮声过后。只见胤祯长身玉立,风姿绰约的从店里走了出来。 吴兰若抱着弘春,她天天看着胤祯,但经沈婳这么一打扮,还是不由得心砰砰跳。 胤祯接过清风手上的托盘,走到人群中,按照沈婳什么爱豆训练,展现出一个绝美的迷人笑容,清了清嗓子换了一种魅惑的声线道: “海上葱油饼今日开张,欢迎大家试吃,先吃后买,入股不亏!” 沈婳笑眯眯的拿了一沓纸走到胤祯身边,清风将笔墨纸砚摆好。 “今日只要消费满20两,可以得到十四爷的To签,就是写上你们的名字专属的签名。如果消费50两呢,就可以和十四爷握手一次哦。” 胤祯眼皮跳了跳,嘴角丝毫不敢放下,反而更卖力:自己的媳妇,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这饼买到20两,得买多少啊。”人群里有姑娘跃跃欲试。 “这位姑娘问的好!”胤祯夸赞。 那姑娘见胤祯夸她,立刻冲到人前来,对着沈婳豪气挥手道:“就冲这句话,给我包50两的葱油饼!” 沈婳傻眼,果然这明星效应,放哪都是好使的啊。 不过她到底还是存了些理智,拉着那姑娘往旁边一指,墨玉忙把盖着的红布拉开,瞬间一阵浓郁的香辣鲜甜味,势不可挡的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中。 看着大家如痴如醉的好奇神情,墨玉搬出泡菜坛子,沈婳直接拿着手帕从坛子里拿出辣白菜: “各位,今天我们不光卖葱油饼,还卖辣白菜。这个辣白菜无论是做小菜还是大菜,味道都是一绝!” 沈婳拍了拍手,一时间12个侍女,端着12碗菜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挤到跟前来看:“这12道菜都是用辣白菜作为主料做的,今天葱油饼和辣白菜同时出售,先吃后买。只要合计买到五十两,还能再加送我和胤祯签名的独家食谱一份!”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洗澡桶里的二三事 话音刚落,局势瞬间势不可挡。 墨玉和清风同姿势抱胸,看着海啸一般往里扔钱的人潮,异口同声:“这哪里是买,这简直是送钱打赏呐。” “你们俩还不快过去帮忙,就知道干看着!”吴兰若抱着弘春挪不开手,对着两人嗔怪道。 两人如梦初醒,似游泳一般奋力拨开人群,侧着身子艰难的挤了进去。 傅莱和她妻子老实巴交的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好生意的时候,一时眼泪巴巴掉,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快了起来。 “如果要是消费一百两,可不可以和十四爷抱一下!”有个女孩子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人群中跳起来呼喊道。 胤祯立刻侧头盯着沈婳,用眼神告诉她,不可以。 沈婳撅着嘴晃着胤祯的膀子道:“十四爷,你就牺牲一下,只是抱一下没什么的。等晚上回家,我亲自服侍你洗澡,保证给你洗的香香滑滑的,好不好。” 胤祯揽过沈婳的腰,两人胸腹靠的极近,胤祯能感受到沈婳胸前的柔软,捏着她的下巴,盯着沈婳玫瑰色的唇,克制着嗓音道:“你陪我一起洗,我就同意!” 沈婳眼里精光一闪,想着先答应再毁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吗,先把眼前的钱挣了再说,便双手环住胤祯的腰笑的娇俏道:“成交!” 沈婳一副财迷样的对那姑娘张开了手掌喊道:“五百两,我就让你抱十四爷五秒!” …… 太阳还没下山,海上葱油饼店已经没有东西可卖了,可外面还是排了十米开外的队伍。 “我们今天500斤面粉都用完了,500斤辣白菜也卖完了。葱油饼可以明天来,辣白菜确是要等20天的。”沈婳带着门面担当胤祯,走到人群致歉。 “福晋,这个海上葱油饼和辣白菜能不能和沈舒宝一样也做个加盟店啊,食品估计容易做,我们都想做!”有个男子发出了提议,一时一呼百应。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沈婳如今的店铺着实有点多,怕顾及不过来,便想了想道:“容我回去想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张贴告示的!” 一一送走了排队的人群后,沈婳趴在柜台上,看着算盘打的无比顺溜的清风,满怀期待问道:“快算算,我们今儿赚多少!” 清风核实了以后,将钱分成两份道:“今天卖出去1000个葱油饼,共计500两,辣白菜500斤也是500两,除去成本,净赚700两。按照分成,福晋能得420两。” 沈婳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嘟囔道:“果然是小本生意不挣钱,今天这么火爆也才这么点,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一万两挣回来啊。” 胤祯揉了揉沈婳的脑袋安慰道:“积少成多,最多到年底都能挣回来的。” 沈婳伸手捏了捏胤祯笑的狡黠:“说的没错,有你这么个财神爷,我迟早能挣回来的!” 她这话反倒提醒了胤祯,胤祯手上一使劲,便把她扛在了肩上,沈婳慌乱的拍打着胤祯的背喊道:“胤祯,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兑现承诺。”胤祯将沈婳塞进车里,自己驾车往沈府扬长而去。 …… “子衿子佩,立刻打一大盆洗澡水送到福晋房间里来。”刚进沈府大门,胤祯就对子衿子佩吩咐道。沈婳这时后悔为时已晚,只能欲哭无泪的挂在胤祯的肩上。 子衿子佩不敢问,忙答应着去准备了。 “十四爷,十四爷,忙了一天你不饿吗?咱们不然吃了晚饭再洗?”沈婳瑟缩缩的往床的深处挪了挪。 “我不介意边洗边吃。”胤祯轻轻扬唇一笑。 “那多不方便啊,我们还是先吃饭,先吃饭,我去给你做饭。”说时迟那时快,沈婳就准备开溜。 “我说的边洗边吃是……吃你。”胤祯单手就将沈婳拦腰抱到了自己腿上,挑起沈婳的下巴,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 此刻的沈婳看着屏风后升起的白色的热气,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来逃避。 “十四爷,你有没有听过强扭的瓜不甜。”沈婳试图用手指推开胤祯,和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胤祯用手掌揽住沈婳的脖颈,大拇指顶起沈婳的下巴,目光灼灼,哑声道:“但是……解渴啊。” 几乎是同时,胤祯便吻上了沈婳娇嫩的双唇,一开始是轻轻的吮吸,渐渐演变成啃噬,辗转反侧,吸取她口中所有的甜蜜。 意识快要模糊之时,沈婳只觉身体一轻,继而就浸没在一片温热中。 “胤祯,你!”沈婳看着置身浴桶里的胤祯,下意识抱住了自己。 “是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胤祯的手已来到沈婳胸前。 “我,我自己来!”沈婳立即从桶里起身,湿漉漉的衣服紧紧地包裹在她身上,玲珑身材一览无余。胤祯的喉结又在上下翻滚着。 片刻后,沈婳裹了个衬衣,光着脚拿了浴巾走到胤祯身边,见胤祯赤裸着坐在桶里,忙用手捂住了,先发制人道:“你今天和那么多人发生了肢体接触,需得洗干净了,我才愿意和你一起洗。” 胤祯握住沈婳的手腕,微有怒意道:“这事怪我咯?” 沈婳忙讨好的笑了笑,借机抽出了自己的手,开始认真给胤祯洗澡:“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毕竟十四爷可都是为我牺牲的。” 没过一会儿,胤祯突觉肩上一沉,回头一看,沈婳手里还握着浴巾,人却歪在他身上睡着了。 胤祯哑然失笑,贴上去亲了亲沈婳粉嘟嘟的脸颊,然后起身随意扯了件衣服,抱起她,放在床上。 他轻轻拨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眼里的情绪翻涌:“若儿,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沈婳迷迷糊糊的,眼睛浅浅睁开一条缝呢喃道:“你是我的夫君——爱新觉罗胤祯。” 突然沈婳朝着胤祯伸出了双手,勾住了胤祯的脖颈,借着这股劲,沈婳半撑起上半身,在胤祯唇上啄了两口。 胤祯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沈婳无力的松开手,一歪头,彻底睡熟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清宫冬至饺子宴 自从沈婳安排知意和清风作为每日的监刑员,知意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只要一闭眼,就是一身身的冷汗。 从前只是觉得沈婳言语犀利,却不曾想真的发起狠来,比之珈宁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意心事重重的踏进觅雪院,珈宁同样未睡,立刻警觉出声:“谁?” 知意轻笑了声,点了灯,照出她明晃晃的笑脸。“如今除了我,谁还会来看姐姐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我败了,你就能上位了,你别做梦了!” 珈宁衣裙鬓发凌乱,人也没了生气,看起来一下子老了许多。 知意捧过脸盆,又拿了手巾,亲自伺候珈宁洗漱:“姐姐如此模样,倒像是同嫡福晋缴械投降了似的,昔年在宫里,姐姐是如何的嚣张胆大,妹妹还历历在目呢。” 珈宁推开知意,指着门冷声道:“你若是来落井下石的看笑话的,便可以走了!” 知意抬起珈宁的脸,眸色幽深微妙:“我是来帮姐姐的。” 珈宁不解其意,知意咧嘴一笑,指了指陈丰:“我记得陈丰的母亲,出身苗疆。有些东西,我想讨要一点。” “你要做什么。”珈宁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情蛊,我想要情蛊。”知意眼里含笑,却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 经过胤祹半个月的彻查,发现刑部不仅在清风的案件上弄虚作假,威逼利诱。更查出在大量的案件上存在着徇私舞弊的行为。 康熙看着胤祹整理好的文书,足足有上百页之多,这背后牵连的人数之广,不禁令康熙怒从心来。当时就将安布禄抓获,择日问斩,所有涉案官员,全部下狱,分别治罪。 刑部大小官员都遭到了训诫或清除,由康熙亲自重新选择官员任职刑部。 毓庆宫里,胤礽气的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刑部是他重要的敛财和用人之地,如今被连根拔起,不亚于断臂之痛。 “你去牢里和安布禄说一声,叫他嘴上严实点,否则,本太子可保不住他的家人。”侍卫应声而出。 “完颜海若,我就不信,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杀了你,血债血偿!”胤礽眸底猩红,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远在沈府正在吃早饭的沈婳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坏笑道:“这一大清早的就有人想本小姐了。” …… 不知不觉已然进入冬月,清廷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冬至,已然到来。而这一天,也正是康熙四十二年初雪的日子。 沈婳窝在窗户边,天色未明,黑色的夜越发映着雪的洁白,沈婳显得十分兴奋。 沈婳蹑手蹑脚的想要偷偷溜出去玩,刚走到门口,胤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外头冷。” “我就玩一会会,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沈婳撒娇。 胤祯摇了摇头,笑着取过特意为她做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把沈婳裹得严严实实:“不是不让你去,是怕你受凉。去吧,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走了,误了祭天大典可了不得。” 沈婳踮起脚吧唧一口亲在胤祯脸边,笑着跑了出去。 穿戴整齐的胤祯站在廊檐下,看着在庭院雪花里飞舞,笑声里的快乐,似乎能传达到天际的沈婳,眉眼弯弯,一步一步走到沈婳身边。 “冷不冷?”胤祯牵起沈婳的手,放进暖手抄里。 “我不要这个,我要你牵着我。”沈婳将暖手抄递给子衿子佩,把手伸在胤祯眼前,对他笑着勾了勾手指,软语撒娇。 胤祯嘴角咧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荡漾开来,连眼底里都带着笑意:“好,牵一辈子。” “胤祯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只要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沈婳浅浅一笑,笑容宛若含苞欲放的花蕾,羞涩而妩媚,令人心神俱醉。 胤祯把小小的她裹进自己的貂裘大衣里,在她头上印下一吻,然后弯腰看着她,抿唇轻笑:“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 沈婳真是小瞧了这个祭天大典,从天未明愣是到天已黑才结束,极其繁复,若不是有胤祯带着她,估计她就要被叉出去了。 启程从天坛回紫禁城的时候,按规矩被迫吃了两天素的沈婳最关心的就是今晚吃什么。 “冬至当然是吃饺子呀。”胤祯笑吟吟的看着沈婳。 沈婳叹了口气,满脸哀怨:“我都吃了两天素了,怎么还不给点荤腥吃。” 胤祯忍笑道:“再忍耐一顿,等晚上回去,你想吃什么都随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沈婳瞬间转忧为喜,挽着胤祯的臂膀,用脸亲昵的蹭了蹭。 “别闹。晚上回去给你蹭个够。”胤祯浑身一紧。沈婳顿时秒懂,一巴掌拍过去喝道:“你想什么呢!” 动静惊动了前面的康熙,康熙回头一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走回至沈婳身边道: “朕听说你上个月又开了什么海上葱油饼店,还有什么辣白菜。据说口味好得很,今夜饺子宴,不如就由你做辣白菜饺子吧?” 沈婳思考了下今晚吃饭的人数,深感压力,默默咽了一口唾沫,眼波一转,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显得俏皮又狡黠: “皇上,臣妾有个提议。既然是冬至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如大家都来一起包饺子吧,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啊,臣妾从前在家时,都是一家人一起的。” 康熙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位皇子和福晋,唇角上扬,噙着一丝温情的笑意: “若儿说的不错,一家人就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朕也确实很久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了,今天我们就一起包饺子,吃饺子!” …… 夜幕降临下的紫禁城,御膳房一片欢声笑语。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子、福晋、公主后妃们,不管平日里关系如何,此刻都聚在一起乐呵呵的包饺子。 沈婳看着案板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饺子,不禁笑弯了腰,如果没有她的再加工,恐怕这些饺子一下锅就得开花。 胤祯看着沈婳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奇问道:“若儿,你往饺子里放什么呢?”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一夜红帐春宵暖 胤祯的一句话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纷纷围了过来,脸上都带了些晦暗不明的探究复杂之色。 沈婳见大家这样,忙把托盘里的东西哗啦啦全倒了出来,举起双手以证清白:“我家那里的习俗,吃饺子都会在里面放些物件,讨一个好彩头。” 众人一看,不过是些铜钱、蜜饯、枣子、花生等再寻常不过的物件,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沈婳好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要害你们吧。拜托,这可是御膳房哎,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康熙大笑指着沈婳道:“你这孩子肯定长寿。” 见众人不解,康熙努力绷着脸忍笑道:“俗语说的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哈哈哈哈哈。”众人听说,一回想,不觉一齐失声都大笑起来。 沈婳起身佯怒道:“人家费尽心思给你们做饺子,你们倒好,还取笑人家,那我不做了。” 微澜笑的眼泪儿都流了出来,推着沈婳道:“十四弟妹莫气,一会儿那塞了花生和枣子的,你多吃几个就是了。” “好啊,微澜姐姐,你还打趣我!”沈婳又羞又急,猛地一跺脚,蘸了满手的面粉就往微澜脸上抹。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康熙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不由得湿润了双眼。 普通百姓的寻常,却是他最难能可得的幸福。 …… 回到家的沈婳,拿着康熙御笔的订单,笑的合不拢嘴。谁能想到,一顿辣白菜饺子就征服了千古一帝呢。 “你是真胆肥,汗阿玛的钱你也敢挣,竟然用三倍的价格卖给他。”胤祯坐到身边,猛灌了一杯茶压惊。 沈婳切了一声,小心收好订单收在床下的锦盒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逼着皇上买,是他自己嘴馋。” 沈婳忽的想起,宴会上康熙还特意夸了胤祯,说他收购滞销的大白菜,解了农民之苦,是大才大德。又夸他最近差事办的好,学问也长进不少,言语里颇具赞赏之意。 这可不行啊,胤祯怎么能沉迷夺嫡不能自拔呢。她豁出去了,反正身体也不是自己的,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沈婳啪嗒啪嗒踢掉花盆底,又脱掉外面的氅衣,哆嗦着搓着膀子,小跑到胤祯身边,腿一抬,横跨着坐在胤祯腿上,夹着他的腰,脚攀上他的后背,一下下的揉搓,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眯眯的。 “十四爷,这世上可有比夺嫡更有趣的事。比如你说好的晚上给我蹭个够呢?” 胤祯瞳孔猛地一收缩, 托住沈婳的后脑勺,呼吸浓重,咽了好几口唾沫确认道:“你认真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婳眼一闭心一横,主动吻上了胤祯的唇。 胤祯只觉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点燃,抱着沈婳就来到了床上。 胤祯的手轻轻划过沈婳身体,像是细细勾勒出一副美人图,激起沈婳一阵阵颤栗。 他张开嘴一下便含住了沈婳的耳垂,细细的啃噬,沈婳不自觉蜷曲起身体。 胤祯轻笑,轻轻贴着沈婳耳畔,沿着颈项一路细细吻了下来。 沈婳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喘息,心头剧跳,一颗心似要夺出胸口。 胤祯火热滚烫的吻落在沈婳光滑的肌肤上,激起阵阵酥麻。 沈婳被他拥在怀中,浑身一点力气也无,仿佛沉沦在棉花糖一般的云朵里,缓缓漂浮,忽起忽落。 胤祯的呼吸逐渐变的急促,环在沈婳腰间的手移上胸前,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掌心暖暖地覆了上来,极轻极柔,仿佛捧住一件无比贵重的珍宝。 胤祯停下来,扳正沈婳的身子,挑起沈婳的下巴,令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沈婳痴痴看他,他的眉目,他的唇,无处不是自己的眷恋,她确定,她愿意把自己完整的交给这个人。 沈婳抬手,指尖轻划过他喉间微凸的一点,然后缓缓向上抚上他薄削的唇。 胤祯手臂猛然使劲,将沈婳揽倒在臂弯。沈婳的发簪终于承受不住的松脱,长发散开,如丝缎垂覆,铺满他臂弯。 胤祯将沈婳轻柔的放在柔软的床褥上,俯下身来深深看着沈婳,目光缠绵迷离。 沈婳的衣衫被他层层解开,处子皎洁之躯再无最后的遮蔽。 “胤祯,我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了。”灵台最后清明之时,沈婳抱住胤祯颤抖着说道。 红帐春宵里,翻云雨足缠绵。 外面的雪渐渐成势,火炭却将屋子里烘得暖融融的,一室春意盎然。 此刻浓情过后,沈婳静静伏在胤祯怀中,一动不动,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缭绕在他胸前。 见胤祯阖目而卧,沈婳壮着胆子,伸出手,以指尖轻抚他的五官。 胤祯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勾住沈婳的腰肢,翻身将她再次压在身下。 沈婳一声惊呼还未出口,便被胤祯尽数吞下。 “唔……”兵临城下之际,沈婳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胤祯,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羞窘道:“我疼的厉害,今晚是断断不能了。” 胤祯掀开被子从后面拥住她,还能感受到她因为剧烈情动带来的身体颤抖,吻了吻她的耳后,声音像蜜一样的甜腻:“嗯,今夜就放过你。我们,来日方长。” …… 冬日天短,筋疲力尽的沈婳直到第二日下午才迷迷糊糊醒来。 她刚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只觉腰部以下酸疼无比,不禁哎哟了一声,胤祯立刻走到床边扶住了她。 沈婳想起昨夜的事来,羞的两腮飞红,转过脸根本不敢看胤祯。 “那个,你帮我把子衿子佩喊进来就行。”沈婳拽着被子嗫嚅。 胤祯捧着沈婳的脸笑道:“有我在,还需要她们做什么?” “我,我想洗个澡,你在这不方便。”沈婳咬着嘴唇。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胤祯忍不住又在沈婳唇上亲了一口,抱着沈婳就往屏风后走。 “洗澡水一直都是准备好的,知道你醒来以后会不舒服。”胤祯站在桶沿边,替沈婳擦拭满身的痕迹。 “哎呀,你还是把子衿子佩喊进来帮我吧。”沈婳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捂着脸把自己埋进温度刚好的水里。 胤祯笑出声,点头道:“好,我去喊她们。” 走出屏风外,胤祯的余光瞥见了昨夜狼藉的现场,那上面成片的猩红,像是落下的玫瑰花瓣。胤祯又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嘴角笑意深深。 …… 刚一出门,就见花神妙的云想容和沈舒宝的丰掌柜站在院子里,神色焦急,看见胤祯忙走上来道:“十四爷,我们有要紧的事禀告福晋。”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两家店的年终礼盒 胤祯回头看了眼,抿唇笑道:“你们先去前厅坐着等,若儿在洗澡,一会儿我陪她过去。” 云想容疑惑的抬头看了眼天,这不早不晚的,天气又冷的这样,福晋怎么又洗澡。 丰老板眨了眨眼,颇有眼色的拉着云想容往前厅走去。 当胤祯搀着脚步虚浮的沈婳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时候,二人偷偷互看了一眼,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捂嘴偷偷的笑。 沈婳清了清嗓子神色有些紧张:“又出什么事了?” 云想容忙止住笑开口道:“这不是马上就腊月里了吗,各家商铺都在做年终促销,可我们上次重新做的衣服还没做完,眼看客源大量流失,所以来问问福晋。” 丰老板也点头道:“除了这样,还有那些加盟商,店里的伙计,一年到头了,也总该有点表示的,不管多少都是一点意思。” 沈婳抠着自己的手,细想两人的话,确实是有点道理。揉了揉自己的腰,大脑飞快做着盘算。 “这样吧,花神妙尽快在年底的时候把衣服做出来,另外我们再送每位顾客每人一份年终礼盒。沈舒宝那边也是一样,全力赶货,另外统计沈舒宝消费额前一百,也送一份年终礼盒。至于伙计们,新年的时候,每人多给十两银子的年终奖吧。” 吴兰若在旁边听着,先是点头,继而伸出手指算了算,眉头皱起对沈婳道:“主意很好,只是如今我们手上的钱恐无法支撑……” “要多少,从我这取就是。”胤祯财大气粗。 吴兰若笑着摇了摇头,依沈婳的性子,这个方法是断断行不通的。 果然沈婳立刻就开口道:“十四爷这个主意甚好,就先这样,写个借据,往后有了钱再还就是。” 三人先是发怔,后来一听,不由得都震惊起来。 吴兰若一口茶喷的云想容满衣服都是,云想容手一抖茶碗没端住,撒了一桌子,丰老板糕点噎在嗓子眼,咳的脸色通红。 沈婳忙示意侍女赶紧前去伺候,歪头疑惑的看着三人问道:“你们仨没事吧?” 三人简单收拾好以后,神色古怪的看向沈婳,异口同声:“福晋,是您没事吧。” 胤祯捂着嘴,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沈婳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刚刚我说的话的确有点不妥……” 三人肩膀肉眼可见的放了下来,神色放缓,胤祯瞅着沈婳,急的不明所以。 “不用写借据了,直接用十四爷的钱就行。至于礼盒的包装和礼品,等我吃过饭再想。” 沈婳抿了抿唇,朝胤祯招了招手,胤祯明了一笑,牵起沈婳往卧房走去。 “子衿子佩,让厨房多做点送到我房间来,我饿得头晕眼花,不吃饱是断断不能思考了。”沈婳回头对子衿子佩喊道。 呆若木鸡的三人半天才反应过来,拍手佩服道:“福晋这个万年铁树,真是不开则已一开惊人啊!” …… “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要经济独立么。”胤祯看着大快朵颐的沈婳,用勺子盛起汤,喂到沈婳嘴边,沈婳微一偏头便咽了下去。 “我人都给你了,用你点钱怎么了,再说了,我肯定还是会还你的。这怎么算,都是我吃亏了呢。” 话音刚落,胤祯整个人又扑了上来,沈婳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俩之间,推了推他:“我这吃饭呢,别闹。” 见胤祯不为所动,沈婳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递到胤祯嘴边:“要不,一起吃?” “嗯,一起吃。”胤祯拨开沈婳的手,环着她的腰,低下头长驱直入。 沈婳猝不及防,猛地咳嗽了几声嗔怒道:“我是说吃饭,吃饭!你干什么呢!” 胤祯擦了擦嘴角道:“我是在吃饭啊。”说完将沈婳拦腰抱起至床帷笑道:“你就是我的饭。” “我还没吃饱呢。”沈婳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抱怨道。 “马上就让你吃饱。”胤祯的嘴唇温柔缠绵的又贴了上来。 春水荡漾着化开,很快地她又陷入迷幻一般的晕眩里,毫无抵抗之力地任由胤祯随意摆布。 这一次没有疼痛,她羞耻的不能自已,只能攀着胤祯的肩膀,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呻吟。 …… “你也帮我想想下午的事儿,那礼盒上画个什么图样好?”片刻后,沈婳把胤祯拖起来忙正事。 沈婳随意扯了一件衣服,把自己裹了起来,坐在书桌前,冥思苦想。 胤祯将手炉放在她怀里,抵着书桌想了想道:“既然是过年礼盒,自然要有过年的元素。春联、烟花、灯笼这些。” 沈婳咬着笔,在灯下凝神细思道:“有了,如今就画四大美人,穿着四色繁华梦,四个人分别放烟花、舞灯笼、贴春联、吃饺子,你觉得如何!” 胤祯眼里惊异,揉了揉沈婳的脸蛋道:“你这小脑袋瓜也真是想绝了。” “纸盒就用梅花型,里面送四样东西。一条踏雪寻梅的面巾、一封你亲手写的新春祝福、一块春饼、一个祈福香囊!”沈婳兴奋的拍起手来。 胤祯宠溺一笑道:“你这主意是又打到我身上来了。我还有个想法你听听,面巾和春饼都要刻上花神妙的店名,春联也要把花神妙藏进去。” 沈婳忙点头道:“是的是的,我竟差点忘了品牌专利。” “还有那饺子,你可以画成辣白菜馅的,刚好一举两得,时间紧,你画一张,我立刻命人找极好的画师去画,务必年前赶出来。”胤祯接着提议。 “哇塞,你怎么想的这么稳妥周到!我都还没有想到!”沈婳无限崇拜的看着胤祯,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胤祯玩味一笑:“现在知道你的夫君有多厉害了吧。” “超棒!”沈婳对胤祯比了个大拇指。 “就只是这个厉害吗,刚刚呢。”胤祯伏在沈婳耳边语气暧昧。 沈婳想起刚刚床单上的浅黄色,脸颊又飘来两朵红晕点头道:“自然也是厉害的。” 她如此害羞又乖巧的小模样,惹得胤祯更加爱怜心动不已,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感受到身体的滚烫,沈婳忙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认真道:“既然花神妙的礼盒是四美贺春,那沈舒宝不如就做一个四美运动会,广告词我都想好了,沈舒宝,想动就动,告别尴尬!”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山河冬雪独自坐 “人物和服装还是不变,不过把原来的放烟花、舞灯笼、贴春联、吃饺子,换成了足球、排球、羽毛球和篮球。旁边再写一行字就好了。”沈婳寥寥数笔简单勾勒出了活灵活现的草图。 胤祯定睛看了看,疑惑问道:“这都是什么运动?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沈婳眨了眨眼睛慌忙掩饰道:“这都是我们那的,等有空我教你啊,很有意思的。” “礼盒里把面巾换了就成,倒也不用太麻烦了。”胤祯思虑道。 “你不嫌手酸,我就没意见。把面巾换成新春限量版卫生巾就行。”沈婳抬眸道。 “昨夜之后,我的手便再也不酸了。”胤祯嘴角扬起一抹颇有深度的笑容。 沈婳瞬间就明白过来,又气又羞,拿起桌上的纸就扔了过去:“去去去,赶紧写你的新春祝福。我去找小容和丰掌柜,谈谈面巾和卫生巾的事。” 胤祯拉过沈婳,拿出那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细细给沈婳系好道:“外头雪虽停了,却冷的更厉害。” 沈婳很是喜欢这件鹤氅,开了门在雪地里咯吱吱笑着转了好几个圈圈,一片素白里,这一抹红极其耀眼鲜艳。成为了胤祯心里永远的朱砂痣。 吴兰若三人大老远就听见了沈婳一连串的笑声,纷纷捂嘴笑了笑,走到廊檐下等着沈婳。 “这外头冰天雪地的,福晋却满面春色,啧啧啧。”吴兰若捏了捏沈婳软软的脸取笑道。 沈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就当是承认了。“对啦,你们下午找我的事我已经有主意了。”沈婳将面巾和卫生巾的图样分别递给云想容和丰掌柜。 “你俩照着这个图样去做。这个月辛苦些,到了年底,十四爷自然会赏的!”云想容和丰掌柜笑着道:“是是是,我们都懂。” 吴兰若看了看沈婳的初稿提议道:“不如把春饼改成柿饼,一来方便保存,二来取柿柿如意的好彩头,三来暗含了数样四,福晋觉得如何。” “妙啊,兰儿,你真是太有才了!”沈婳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吴兰若淡淡笑道:“福晋才是想绝了,光这礼盒的图样设计,如此巧妙心思,满京城就再无第二人的。” 在胤祯的提议下,礼盒图样是先单独画好了,再装裱在礼盒上的,这样一盒两用,不会浪费。 于是,沈府上下就在忙碌的准备年终礼盒中迎来了康熙四十三年的新年。 沈婳的年终礼盒,不出意料的成为了,年末京城商业圈的抢手货,更有甚者愿以三百两的价格高价收购这个礼盒,竟都收不到。 沈婳借机又给自己做了个宣传,告诉大家只要成为花神妙和沈舒宝的会员,一年三节和生日都会有专属礼物,消费等级越高,礼物就越丰盛。 胤祯的法子果然奏效,大家都对礼盒画上的辣白菜馅的饺子感到好奇,一打听才知道是沈婳的新手艺,沈婳又特意放出康熙也爱吃的消息,跟风的众人忙去海上葱油饼店将年前最后一批辣白菜通通抢光。 云想容极其争气,愣是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带领所有绣娘,将两百件繁华梦都做了出来。收到货的姑娘个个爱不释手,即使温度不合适,也硬要穿出来显摆。 一时京城衣贵,大家纷纷都在期待花神妙的早春新款。 …… 这日沈婳正在同吴兰若商议明天年夜饭的菜色,想起自己有一天都没看见胤祯了,叫来达哈苏问道:“十四爷去哪了?” 达哈苏正和子衿在说话,听见沈婳问他,忙起身行礼回道:“回福晋的话,年底事多,爷每天的信件忙的都回不过来呢。” “什么信件?”沈婳心里起疑。 “就是各地官员的信件啊。说起来,往年也没有这么多。”果然不错,沈婳连手都来不及洗,放下菜单就往书房跑去。 沈婳推门而入,带起的风吹起桌上的信件,胤祯用手压了压,抬头见是沈婳,用镇尺往桌上一压,满脸含笑的朝着沈婳走了过来。 沈婳无视胤祯,大步走到桌边,随意拿起几封信件细瞧,发现落款竟都是各地知府或是统领。 “不和我解释一下么。”沈婳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胤祯抽出沈婳手里的信件,重新坐回书桌前,轻描淡写道:“我说过了,我要夺嫡。” 沈婳只觉得脑子哄的一声,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她咬了咬嘴唇劝阻道:“胤祯,你可不可以不夺嫡。” 胤祯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之说,眼神惊异问向沈婳道:“为什么?只有夺嫡我们才能有更好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沈婳打断了胤祯的话:“有我每日陪着你,还不行么?” 胤祯眼里的温情一闪而逝,转而蒙上一层失望,握着沈婳的肩膀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比不上四哥吗?我曾听说你一心想让四哥夺嫡,是不是?” “是,但是……”沈婳咬了咬唇,这都哪跟哪啊,她之所以一心撺掇四阿哥夺嫡,是为了历史轨迹能正常发展,但眼下看起来胤祯似乎又误解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四阿哥夺嫡没事,你不能。” 沈婳绞尽脑汁,心里慌乱一片,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胤祯解释。 “我不想你去夺嫡,太危险了。”沈婳换了个角度,希望胤祯能明白她的苦心。 “我不明白,四哥到底做了什么,你要处处,时时都向着他,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像四哥那样对你,你是不是还是觉得他更好!” “胤祯,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说……”沈婳抓着胤祯的衣袖想要和盘托出。 胤祯完全曲解了沈婳的意思,甩开沈婳,又气又痛看着沈婳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完颜海若,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全心全意对你,都没办法完全把四哥从你心里铲除啊!” 沈婳怔怔的看着胤祯,大脑一片空白。 胤祯吸了一口气怒道:“完颜海若,你是不是没有心。我是不是根本不值得,你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沈婳冷笑着问道。 胤祯彻底爆发,拍着桌子对沈婳吼道:“我是你丈夫!你天天一边和我软语温存,一边又想着四哥,你想我怎么想!” 听了这话,沈婳只觉心里一口气突突的往上顶,眼睛鼻子酸胀无比,紧接着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无声流下,没有半点哭声,却无端的让人体会到了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 “我真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信我。我今天才算明白,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你们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发作而已。胤祯,我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沈婳抹了把眼泪,将那些信件扔的满天都是,拉开了房门。 “前几日珈宁和知意派人来商讨过年的事,明天你便和她们一起过年吧。”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除夕夜独自买醉 沈婳刚开门,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墨玉。他一身青衫,如松如玉,脸上是一贯温暖和煦的笑容。 他朝她张开了手,沈婳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强忍住的泪水又再次决堤。 “我在。”墨玉抵着沈婳松软的头发,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 胤祯见沈婳哭了,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忙追了出来想要道歉,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相拥而泣的墨玉和沈婳。 胤祯双手握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骨节一片青白,浑身的皮肤渐渐升腾起愤怒的红色,浑身颤栗着。 他急步走到沈婳面前,强硬拉开满脸泪痕的沈婳,眼眶欲裂:“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真是有本事啊,外头有四哥,里头还养了个墨玉是吗?” “我准备了一车的话,想要和你道歉。而你呢,抱着别的男人哭,你不是答应过我,只当他是亲人而已,你的承诺呢?” 沈婳推开胤祯的手解释道:“胤祯,我没有骗你。我正是因为拿墨玉当亲人,才敢抱着他哭。” “可他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而且是深爱你的男人!”胤祯抽出佩剑指向墨玉。 沈婳立刻拦在墨玉身前吼道:“胤祯,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啊!” 胤祯惨笑道:“不要跟我讲所谓的道理。你自己看看,你连命都可以给他,我宠你爱你,不是为了让你拿命去保护别人。” 他用力捏着沈婳的下巴,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令人不寒而栗:“完颜海若,别人的生死与你毫无干系,你给我记好了,你只能是我爱新觉罗胤祯的妻子!” “咚”地一声,墨玉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胤祯的脸上,胤祯踉跄了几下。 “十四爷,福晋她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物品。她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和社交权利,不是你的附属物。” 墨玉将沈婳护在身后,目光坚毅,两个眼珠泛着红丝儿,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好,很好!”胤祯点着头,盛怒的眼睛瞪的溜圆,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决然的离开了沈府。 “哗啦”一声,沈婳仿若无骨,栽了下去。 …… 墨玉抱着沈婳回到了卧室,放在床上,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变的黯然失色,满是掩饰不住的忧思和愁苦之色,伸出手指,轻轻揉着她皱在一起的眉心,只觉得也被感染的压抑无比。 “你先好好睡一觉,不要多想。”墨玉替沈婳掖好了被子,嘴里念念有词,沈婳便闭眼睡熟了。 墨玉将刚刚的事略说了几句给吴兰若等人,众人便都明了了,皆是心疼又无助的眼神。 “暂时不要去打扰福晋,她很累了。” 吴兰若点了点头:“我知道,为这些事闹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哼,坏蛋十四爷,不要理他!明天我们一定要打起八百倍的精神,陪福晋姐姐热热闹闹过个年。” 云想容不满的努了努嘴,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怕福晋没有这个心思了。”吴兰若看着刚和沈婳整理好的一厨房的菜品,惋惜的叹了口气。 知意怎么都没想到胤祯还会回府,并且说要和她一起过年,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 “十四爷,您的脸怎么了?”只一眼,知意便立刻瞧出来胤祯脸上颜色不对:“您受伤了?!”知意惊呼,一只手就伸上来。 胤祯下意识就拨开知意的手,淡淡道:“不碍事。” 知意睫毛微动,心知肚明,几个呼吸后,已调整好情绪。 她想起对珈宁的承诺,莞尔一笑道:“爷,珈宁姐姐四十九天已过,明日除夕,可否……” 胤祯根本没心思,纯粹是因为赌气才来的,因此无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珈宁姐姐一定很开心。那妾身先去准备爷素日爱吃的……”胤祯摆摆手道:“你去准备吧,我累了,想先睡一会儿。” 知意从胤祯进门时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只要他肯来,她就总有机会。 …… 除夕。 吴兰若说的一点不错,沈婳醒来后,行尸走肉一般待在房间里,送去的餐食半点未用。 胤祯昨天的语言和行为都深深刺伤了她的心。她好容易下定决心,全身心的把自己交给他,结果他心里对她仍然一直存疑。 真是又可笑又悲凉。她突然想喝酒。 “福晋,除夕夜你要去哪啊。”子衿子佩眼错不见一点儿,就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离弦之箭一般冲出了府门,不知往何处去了。 又到了上次大醉的酒馆,沈婳独自走了进去。跑堂的立刻迎了上来道:“姑娘,今儿可是除夕啊,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了……” “够不够?”沈婳哑着嗓子,将一枚金锭放在桌上,那掌柜连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眉开眼笑道:“够了够了,姑娘请随意,今儿啊,小的不关门了!” 及至到了夜晚,喝的已经有些醉的沈婳,听见身后酒馆老板一家子的欢声笑语声,更是悲从中来,不由得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那老板忙夹了满满一碗的菜,送给沈婳,安慰道:“姑娘,今儿除夕,你一个人买醉,想来是出了变故。不如和我们一起坐下吃个饭,就当是过年了。” 沈婳抬起脸来,笑了两声,扶着老板站了起来,晃了两下道:“多谢老板盛情,我一个孤鬼,就不打扰你们阖家团圆了。” 说完又拿了两壶酒,摇摇晃晃的边喝边走了出去。大街上空无一人,空气里都是饭菜和鞭炮的过年味道。 “我本就是个意外之人,如今孤苦伶仃倒也不算什么。”沈婳说着大笑起来。 “今天这个日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的这么醉!十四弟呢,他怎么能容忍你一个人买醉?”后背突然一暖,沈婳迷糊着转了个身子,瞥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十四爷?他哪里还会管我,他现在估计正在温柔乡里吧。”沈婳一想到胤祯此时和知意珈宁在一起的画面,就气不打一处来。 “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不离不弃,朝朝暮暮,全都不作数!”沈婳越想越气,索性扔了酒瓶,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 她的动作太大,暴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胤禛看见后,瞳孔猛地收缩,走到沈婳面前,带着颇天的愤怒和心疼,颤抖着问道:“你手臂的守宫砂呢,是不是十四弟欺负你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阴差阳错误会叠 沈婳听了这话,她本身又带着七八分的酒意,故而扒着胤禛的手臂,就势就窝进胤禛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他何止是欺负我,那个混蛋,是全世界最无耻最可恶的人!” 胤禛闭眼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带锈的剪刀活生生剪开般。 “你认得我是谁吗?”胤禛扶沈婳站好,理了理她随风扬起的碎发。 “四阿哥啊,胤禛,雍正!”沈婳双眼迷离,指着胤禛嘟囔道:“四阿哥,你一定会夺嫡成功的!真的!” 墨玉见沈婳醉的不省人事,再说下去恐泄露天机,立刻施了咒将沈婳弄晕。 “雍正?”胤禛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见沈婳晕了过去,胤禛来不及细想,将沈婳的手搭在她的脖颈上,背着沈婳往自己府里走去。 瑞雪兆丰年,先是急性子的小雪花“簌簌”地往下赶,后来渐渐成了势,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轻轻地,轻轻地落了胤禛和沈婳满头满身。 玄色氅衣的胤禛和银红氅衣的沈婳,缓慢行走在银白色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里,像是天然雕琢出的一幅画,静谧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胤祯……”趴在胤禛背上的沈婳喃喃自语。 “傻丫头,我一直在。”胤禛回头看了眼晕乎乎的沈婳,托着她又往上抬了抬。 与此同时十四皇子府。 胤祯独自一人站在窗下看着飘扬的雪花,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初雪那天,沈婳着一身大红氅衣,在雪中嬉笑玩耍的场景。 “胤祯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只要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耳边又回响起沈婳灵动的声音,胤祯闭上了眼,双拳握紧。 “不知她今夜会如何度过,吃不吃的下,睡不睡的着。”半晌,胤祯睁开眼,神色放缓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对达哈苏道:“我们去看看福晋吧。” 他还是放不下她,他输了,一败涂地。 胤祯前脚刚走,知意笑眯眯的捧着冒着白气的热腾腾的饭菜,后脚便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却空无一人。 “侧福晋,爷刚刚去找福晋了。”水月为难的低头小声回道。 知意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消散,最终定格在满桌的珍馐上:“这些菜,你都帮我倒了吧。” …… 元绾在府门口看到胤禛背着沈婳的时候吃了一大惊,她顾不上细问,帮忙着将沈婳抬进了卧房。 一切安顿好后,元绾才开口问道:“今儿是除夕,十四弟妹怎么又这副模样?” “你先看看她手臂。”胤禛强压下情绪。 元绾闻言,轻柔的将沈婳袖口往上卷,待看清以后,惊道:“我记得之前她用守宫砂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怎么会没有了,难道……” “我出去买酒的时候,刚好碰到她喝的醉醺醺的在街上乱晃。我问是不是十四弟欺负她了,她哭的撕心裂肺和我说,岂止是欺负。”胤禛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元绾皱眉道:“她嫁给十四弟那么久都不肯与他圆房,如今却……”元绾立刻明白胤禛的意思,捶着自己的掌心摇着头又气又急道:“十四弟怎么能这样强迫她呢。” 沈婳浑身寒凉如铁,同样作为女人,元绾心疼不已,从前对沈婳的隔阂瞬间消失,转头对胤禛道:“爷,今晚就让十四弟妹睡在我们府上吧,也有人照顾她。” “你不介意就留下她。”胤禛抬眸正和元绾的目光相撞。 元绾听胤禛如此说,秋水般的秀眸里闪烁着春花般的灿烂,脉脉含情:“爷,我明白。” …… 沈府里此时气氛比外头的天气还要阴沉几分。胤祯看着跪了满屋子的奴才,力气大的恨不得要将桌子拍散。 “你们怎么又让福晋跑出去了?还又不知道去哪了!你们成天在府里难道都是死人吗!” 吴兰若看了看大气不敢出的众人,站起来挺身而出,目光不似从前的温顺平和,语气凌厉: “爷这会又知道着急了。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弄的那么难堪呢。” 不等胤祯开口,吴兰若继续说道:“为着四阿哥的事,闹了多少回,连妾身都记不清了。爷,您总是怪福晋姐姐行事不知检点,可她性子就是如此豪爽不拘小节,说到底,福晋又何曾有半分真的背叛过您呢。” “需知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恕妾身直言,爷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把福晋推给旁人。妾身言尽于此,望爷好自为之。” 这一个多月,吴兰若能感受到沈婳是真心喜欢胤祯,也是全心全意在待他的。 昨日听了墨玉的转述,同为女人的她也不免替沈婳觉得委屈和生气。因此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替沈婳争辩两句的。 见吴兰若起身离开,清风和墨玉也先后离开,满屋的下人跟着沈婳无拘无束惯了,也纷纷怄气离开。偌大的正厅就只剩了怔怔出神发呆的胤祯一人。 颇有些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意思。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连伞都忘了拿,一头冲进大雪里,才几步便成了个活生生的雪人,毅然朝府外走去。 这一寻就是一夜。 …… 正月初一,按规矩众皇子一早便要去给康熙拜年。这是一年头里最重要的头等大事,自然没人敢耽搁。 一时行礼毕,时辰尚早,众皇子便先行回家,至晚间再来赴宴。 胤禩同胤祯一起走,瞧着他眼底下乌青一片,人也没了精神,关心道:“十四弟,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胤禛闻言,侧头看了过来,禁不住冷哼了声。 这两人不睦早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因此也没人放在心上。 见胤祯不语,胤禩有些猜到,忙又追问道:“晚上你是同若儿一起来吧?” 胤祯抬眸,眼里只剩麻木和呆滞,一片死寂:“我,我不知道她又跑哪儿去了,昨儿找了一夜……” “惺惺作态,你的嘴脸真让人感到恶心。”胤禛实不能忍,出声打断胤祯的话。 “四哥。”胤祥见胤祯脸色变了,为避免冲突,忙出面调停。 “胤祥你让开。”胤禛少见的沉不住气,走到胤祯面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怒目圆睁:“我说错了吗,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元宵灯会再斗气 “哟。这刚大年初一,两位弟弟就这么激烈么。”胤礽拍着手笑着走了过来。 胤祥和胤禩不想太子起疑,忙拉开了两人。 胤禛压着嗓子道:“太子面前不宜多事,她在我府上,你若想见她,同我来就是了。” 胤祯此时即使有十分的怒火,也只能先压了下去,同胤禛一起和太子故作笑道:“太子哥哥,弟弟们不过是想切磋切磋拳脚罢了。” 胤礽看破不说破,皮笑肉不笑道:“等开春,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武英殿好好练练。” 众皇子皆笑着答是,一时方散。 …… 且说沈婳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又跑到了四爷府上,不禁吃了一大惊。 元绾听到禀告,忙命人捧了些羹汤小食走了过来。“还有没有哪不舒服?”元绾摸了摸沈婳的脸。 “四嫂。我,我怎么会在这儿啊。”沈婳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尴尬道:“我不会又喝断片了吧。” “什么,断片?”元绾艰难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没,没什么。”沈婳连忙起身穿鞋,和元绾行礼辞行道:“又给四嫂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 元绾见她急忙要走,不放心道:“你好歹吃点东西再回去,不然四爷问起来,我可怎么回呢。” “不用回不用回,四嫂就说是我自己要回去的就行!”沈婳刚一拉开门,忙忙的就准备跑出去,迎面便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抬头往上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愠怒的胤祯。 “你不和我解释一下么?”胤祯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春色的沈婳。 沈婳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来,故意绕过胤祯,拉着胤禛道:“我来四哥家过年,不行么!” “完颜海若!” “爱新觉罗胤祯!” 两人剑拔弩张,互相睁着大眼睛瞪着彼此,两个人身边都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恨不得把对方燃烧殆尽。 “好,好,你有种,我管不了你!”胤祯有些红肿的双目,散发出冰冷的光芒,拂袖而去。 “我自然有种,不需你说我也知道,用不着你管我,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分道扬镳!” 沈婳眼底也是同样的愤怒,吼完后喘了几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胤祯,往沈府跑去。 …… 当晚,沈婳称病没有去参加皇宫家宴,康熙见胤祯面色也很不好,估计两人是又出了什么矛盾,再不曾想竟闹到这步田地。 沈婳见康熙都不甚责罚,索性整个年间的各家年酒皆不去会,独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画花神妙的早春新款设计图。 胤禛通过元绾也知道了除夕那夜的事,又想到吴兰若对他说的话,自己深觉有愧,想找个机会和沈婳示好道歉,可无奈沈婳却总是不肯见他。 至元宵节佳期,这日一早吴兰若便端了碗元宵递与沈婳,一边笑道:“今天是元宵节,福晋在府里也闷了半个月了,不如今晚出去逛逛?” “我没心思,你们去吧。”沈婳笔耕不辍,头都懒得抬。吴兰若早猜到沈婳会如此说,朝着门外使了个眼色,一时云想容、子衿子佩等人皆叫嚷着走了进来:“福晋,您就带我们一起去吧。” “我又不会拦着你们,你们自己去就是了。”沈婳面上仍是淡淡的。 “可是,没有福晋,我们猜灯谜肯定赢不了啊,猜灯谜的奖品可丰富了,福晋您就当帮帮我们吧。” 沈婳闹不过他们,终于搁下笔,看着她们眼巴巴的神情笑道:“好,去,都去。” 外面的清风听见沈婳答应后,立即跑去十四皇子府,对达哈苏通风报信道:“福晋说了,今晚上街,你快想办法拉着十四爷今夜也一起!” …… 京城的元宵节灯夜,千家万户张灯结彩的,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喜庆的蜡烛在风中燃烧,夜露浸湿了花灯,街市上灯光交相映射。 皎洁明亮的月光照着屋瓦,淡淡的云层散去,大街小巷箫鼓喧腾,人影攒动,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路上幽香阵阵。 沈婳许久不曾出门,猛然间还有些不适应。手上一紧,是吴兰若的笑脸:“福晋,您瞧,今儿多热闹啊。” 沈婳点头,决定暂时抛却那些令她烦扰不堪的事儿,好好享受过节的喜悦。 清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用手指了指方向,眼神示意子衿子佩,二人立刻会意,立刻拉着正在买花灯的沈婳往猜灯谜的地方走去。 “福晋,我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沈婳只得丢下花灯跟着子衿子佩往人最多的那个地方去。 “哇,那个鱼灯好漂亮!”沈婳刚站稳便被挂在顶上的鱼灯吸引。 云想容拍手道:“福晋,那个仙鹤灯也不错。” “那边还有兔子灯,轻纱灯,都好漂亮!”吴兰若不禁也眼前一亮。 “几位姑娘稍安勿躁。今日元宵节猜灯谜,这头顶上可都是灯谜,今日谁猜的最多,这些灯啊,便都是谁的。” 老板见沈婳一行人非富即贵,忙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沈婳抬头一看,果见头顶上挂了三四排的灯笼,每个灯笼下都缀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不同的灯谜。 和现代的灯谜不一样,这古代的灯谜整的和七言绝句似的,沈婳连看了几张,都摇头猜不出来。 “小容,这也太难了……”沈婳欲打退堂鼓。 胤祯早已看出沈婳喜欢那盏鱼灯,远远的走过来喊道:“老板,我要报名!” 沈婳转头一看,见是胤祯手持折扇,登时就变了脸色,掉头就走。 “若儿?”不曾想,这世间事就是这么凑巧,沈婳刚走就碰上了同样来赏花灯的胤禛。 沈婳顿时就有了主意笑道:“四哥,你知道我不大通那些弯弯绕绕的咬文嚼字,你能不能替我去猜灯谜。” 说完指了指那琳琅满目的礼品。 胤禛咧嘴一笑,满口答应,跟着沈婳重新来到了猜灯谜的摊位前。 瞧着胤祯的脸色和自己刚刚一样难看,沈婳顿时就来了精神,故意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还做了个比心的手势道:“四哥,加油哦!” 胤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噎死,丢下一句:“你既有了帮手,我又何必参加”,抬脚便要走。 沈婳故意笑的阴阳怪气道:“十四爷怕输可别拿我当借口,这个锅我可不背。”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细节最能得人心 胤祯反复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努力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容道:“今儿你就给我瞧好吧!”说完便交了报名费在摊位上。 “子衿子佩,去富荣斋给我买份杏仁豆腐、芸豆卷、孙尼额芬白糕,我看着要比上好一会儿,咱们边吃边看。” 沈婳完全不似风暴中心的当事人,倒更像个吃瓜群众。 子衿子佩只得答应着,刚要去买,就听胤祯开口道:“杏仁豆腐太凉了,如今天气冷,你身体一向受不得冻,若吃了到了晚间少不得又喊肚子疼。你喜欢吃奶制品,不如就换成奶饽饽吧。” 沈婳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等子衿子佩糕点买来后,比赛也正式开始,沈婳随意坐在边上,看着俩人面红耳赤的抢答,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两人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兄,平分秋色,很快场上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二位爷手上都是12张纸条,老朽我再出一题,谁赢了这奖品便都是谁的。” 沈婳吃的饱饱的,伸了个懒腰,准备起来活动活动,拿了奖品拍屁股走人,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朝她靠了过来,眼里精光四射。 “哎呀,好漂亮的姑娘,怎么一个人,要不要哥哥带你去玩玩?” 沈婳白了他一眼耻笑道:“就你这模样,都能称伯伯了,快别侮辱哥哥这个词了。” 那男子恼羞成怒,指着沈婳道:“你可别不识抬举,老爷我在京城无人敢踩,你竟敢戏弄我!” 沈婳冷笑道:“因为你是坨狗屎啊,谁会愿意踩一坨狗屎啊。” “好你个臭丫头。”那男子彻底被激怒,伸出一只手就往沈婳脸上来。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便垂了下去。沈婳抬眸,见胤祯正站在自己身侧,眼里凶光毕露的盯着那男子:“本皇子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他低头望向沈婳,眼里的戾气瞬间消散,变的温和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沈婳好几眼问道:“可有受伤?” 沈婳挣脱开胤祯缚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道:“可担当不起十四爷记挂。好着呢。” 一时只听对面灯谜摊上传出一阵喝彩声,原来刚刚胤祯顾着保护沈婳,错过了最后一轮的比试。 “你输了。”沈婳语气里有些许自责。 “嗯,输了。”胤祯将手上纸条随意往上一扔:“你的安危比这不甚重要的比赛重要的多。” 沈婳心里忽有所动,撇过头,用鞋子蹭着地缓解尴尬。 只听脚步响,胤禛提着一只兔子灯走了过来,胤祯轻蔑一笑:“四哥,你拿错了,她喜欢的是那架上的鱼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是鱼灯?”沈婳记得自己好像没和他说过。 胤祯从那一堆花灯中,将鱼灯拿了起来,递给沈婳笑道:“你有个习惯,只要喜欢什么,看中什么,眼神就挪不开了,我自然晓得。” 沈婳心里莫名升上一股气,故意拉着胤禛道:“四哥我们去买烟火放吧,除除晦气!” 说完便自顾自朝前走,胤祯识趣的也不去追,只和四阿哥交代了几句,便悻悻然目送沈婳离开。 沈婳见四阿哥买的都是她喜欢的烟火类型,类似于现代的仙女棒那种,不由得夸道:“哇,四哥,你买的都是我最喜欢的!” 胤禛听了这夸奖的话,非但没有高兴,眼底却好像变的更加灰蒙蒙的。 “我想去城楼上放,这里人太多了。”胤禛点点头,拿了自己的腰牌,带沈婳上了城墙。 胤祯一路跟在沈婳的后面,不曾离开。 此刻他站在城楼下,抬头看见城楼上的沈婳笑嘻嘻的挥舞着烟火,嘴角难得的绽开了笑容。 达哈苏有些气不过嘟哝道:“爷,你干嘛不说那烟火是您告诉四爷的,这不是白让四爷占了便宜么。” “若是我说了,她一定不会放的这么开心的。”胤祯贪恋的又看了几眼城楼上的红色身影,方低下头转身对达哈苏道:“你去把我买的那束花,送到她府上,我先回去了。” 这个元宵灯会沈婳也算是满载尽兴而归,胤禛送她到门口时,眼见着她要走了进去,纠结了一路还是决定坦白:“若儿……”沈婳回头看他。“那烟花,是十四弟嘱咐我的,他说你只喜欢这种。” 沈婳挑眉,脸上茫然一片,半天才开口道:“四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胤禛看着空落落的街巷苦笑道:“为什么我这个好人,此刻心里却这么不是滋味。” 沈婳刚一进屋,就见吴兰若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好奇问道:“哪来这么一大束玫瑰花啊,你买的?” 吴兰若努了努嘴摇头笑道:“还能有谁,十四爷托达哈苏送来的。” “好端端的送什么花啊。”一听是胤祯送的,沈婳放在花上的手立刻嫌弃的放了下来。 “这个具体的达哈苏也不知道,他只说了句今天是正月十五,还说福晋你听了这个就能明白。”吴兰若也有些不解。 “正月十五。”沈婳兀自默念了几遍,方明白过来胤祯的意思,不由的心动神痴,主动伸手接过那花。 今天是他们成亲一周年的日子。 …… 早又春分时节,沈婳特意选了这天做早春新款发布会,又再三央求康熙,将北海公园开放一天,供八旗子弟进去观赏。 羽林军将八旗子弟拦在距离沈婳至少十米开外的地方。沈婳便站在海边,给大家展示新做好的旗服。 是的,这次为了平衡满族女子,沈婳没有做清汉女,而是做了传统的旗服,取名绮华。 京城仰慕沈婳之人颇多,是以沈婳在那搔首弄姿,哦不,端庄优雅的摆各种Pose的时候,引得对面一阵阵热烈的高喊海若,更有甚者用纸板做了应援牌挥舞着。 这众星捧月的感觉,使得沈婳感觉非常优秀,便像从前未穿越那样,和大家伸出手热情的打着招呼,又是飞吻又是双手比心,单指比心的,气氛一度达到顶峰。 墨玉看了眼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画师,只能默默感慨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胤祯自震天的呼喊声中走了过来,看到沈婳一副对众人面若桃花的模样,顿时就冒了火。 眼光瞥到满头大汗、面露难色朝着他求助的画师,心生一计,走到沈婳面前故意暗讽道:“你就是这么不专业的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品设计图泄露 这话犹如一场冰雹砸向了火山口,沈婳脸色腾的一下就变了。 沈婳双手环胸,考虑到一个多月前元宵节他对自己还算不错,故而忍气道:“不知道十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儿不专业了?” 胤祯见勾起了沈婳的情绪,暗笑一声,指着蹲在地上的画师道:“你动来动去的,人家怎么画。” 沈婳顿时反驳道:“那我也要和我的粉丝互动啊,他们费劲心思跑来看我,不是来看一座雕塑的,我得和他们互动啊,你懂什么。” 胤祯皱了皱眉,脸上肌肉抽了抽重复道:“粉丝?你想吃粉丝了?” 沈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啊,哎呀,我不跟你说,你快让开,别挡到我跟我粉丝互动。”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胤祯,热情的和大家挥舞着双手。 见大家情绪高涨,沈婳更是笑意颇深,不停的朝他们飞吻,口里还说着“我爱你们!” 沈婳越发高兴起来,示威似的挑眉对胤祯道:“瞧瞧瞧瞧,我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们不辞辛苦跑过来,就是为了能近距离看我,和我接触的。” 胤祯忍无可忍,拽着沈婳的手腕把她拖到了休息区,疾言厉色道:“他们喜欢的不过就是你这张脸,拿你当个绣花枕头,这样肤浅的一群人,你有什么好和他们这样那样的。”说完还照模照样比划了几下。 沈婳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还有,我绣花枕头怎么了,我就是长得漂亮碍着你什么事了,你管的着吗你,你看不惯就别来啊。” 墨玉连忙拉开盛怒的连珠炮似的沈婳劝解道:“不生气不生气,气坏了就不美了。” “这个店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俩一人一半,这当然和我有关系了,如果你还是这么任性的话,那我对今天画出来的宣传图深表怀疑。”胤祯同样理直气壮。 沈婳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深深做了个吐纳,端端正正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咬牙对墨玉道:“让画师来画。” 墨玉&画师:果然还得十四爷出马! …… 沈婳耐着性子坐了一个下午,终于是让画师把绮华旗服的宣传画都画好了。 “墨玉,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回家。”沈婳累的腰酸背痛,扶着墨玉的膀子站了起来,做了个热身动作,子衿子佩忙陪着她去屋里换衣服。 胤祯收拾好画稿也准备回去,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一男一女在悄悄议论什么,胤祯停住竖耳细听。 “一会儿等十四福晋出来,咱们就把这个礼物给她,给她一个惊喜。”男生满怀期待的说道。 女生忙摇头道:“估计难,十四福晋一会儿出来直接就上车走了。她是皇亲国戚,身边都是护卫,我们近不了身的。” 男生扬眉颇有自信拍着胸脯对女生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她走的。我们现在去把她的车拔了缝,这样她就走不了了。” “这个主意不错。”女生点头赞道,下一秒却又摇头道:“十四爷那还有车呢,她可以和十四爷走。” 男生脸上洋溢着疯狂而不切实际的笑意道:“不妨事,待会她一上车,我就立刻爬上去,策马而行,让她没有逃跑的机会。这样,就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了。” “可是十四福晋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到时候把官府招来就不好了。”女生担心道。 男生阴诡一笑,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不会,只要她一上车,我就立刻把她打晕。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这一次,她一定是属于我的!” 这显然又是一个李昀,胤祯啐了一口。想到上次被困火场的事儿,胤祯心里就一阵阵胆寒。他绝不能再让沈婳落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沈婳换完衣服后,和画师一一告了别。沿途的粉丝都依依不舍的和沈婳打着招呼,沈婳也挥手和他们做着回应。 “都要走了,不如和他们握握手吧,也怪辛苦的,站在这大半天了。” 沈婳这么想着,便走到了人群里,刚要和他们一一握手,胤祯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将沈婳直接扛在肩上,往北海公园门口跑去。 “你干嘛啊,你放开我!”沈婳吓了一大跳,转而就是滔天的愤怒,双手双脚对着胤祯就是一顿乱打。 胤祯不为所动,见人群蜂拥而至,脚上的动作加快,把沈婳直接扔到了自己的车里,自己也立刻跳上了车。 沈婳看着把马车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更加不明所以,对胤祯吼道:“胤祯你有毛病吧,你要带我去哪啊,你干嘛阻止我跟粉丝互动,你说你是不是就是故意要破坏我的事业,然后迫使我回到你身边,胤祯你真是太恶心了……” “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想对你做李昀那样的事吗,你能不能有一点辨别是非危险好坏的能力啊!” 胤祯猛地扬起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马臀上,那马痛苦的嘶鸣了一声,扬起前蹄,沈婳哎哟一声直接滚到了车的最里面,那马车奋力冲开人群,往沈府疾驰而去。 到了沈府刚坐定,沈婳摸着自己后脑勺被撞出来的包,特意掰开头发指给胤祯看。 “我说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能伤害我呢。你栽赃嫁祸的手段能不能高明些!” 沈婳气的基础代谢率都提高了不少,拿手扇风,喘着粗气。 胤祯铁青着张脸,气的转头就走。 过了片刻,墨玉咋咋呼呼跑了进来喊道:“不知道是谁把福晋的车轮拔了缝了,好险有十四爷送福晋回来,不然可就要出事了。” …… 翌日。 沈婳本着欠什么不能欠人情的想法,跑去胤祯府里找他,想和他道谢。 不料刚进府便看见胤祯和珈宁在说话,看起来还颇为热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人嘛,还说我脚踏两只船,真是丈八的灯台照的见别人,照不见自己。”沈婳赌气扭头便走。 她在街上乱晃,猛然瞧见她的死对头——湖川亭的成衣店里,竟然挂上了与她的绮华旗服,一模一样设计的宣传图!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怀疑胤祯暗中包庇 好家伙,在朝 鲜被抄袭了一次,现在居然又来?! 沈婳正因胤祯和珈宁在气头上,少不得更加火冒三丈,立刻气势汹汹的就撕下那宣传图,冲进店里,直接抵在茵茵脸上。 “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我的早春新款怎么就成你的了!” 茵茵扯下粘在脸上的宣传图同样怒气冲冲:“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吧,这是我昨日得的,怎么就是你的了。” “茵茵,这图是我昨天在北海公园画师新画的,你以为换了你的脸,就是你的设计了么。”沈婳竖着手指警告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谁先贴出来就是谁的。”茵茵面露不屑,对着店里的伙计道:“把她给我轰出去!” 沈婳登时就被架着俩胳膊抬出店外,两腿不住的倒腾,口里骂道:“茵茵,你身为设计师,竟然全然没有职业道德,公然觍着脸抄袭占为己有,简直无耻至极,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只觉屁股一阵钝痛,沈婳竟然直接被扔在了地上。起身想再闯时,无奈对方人多势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沈婳隔着窗户死死看了茵茵一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脸鼓的跟个河豚鱼一样,气呼呼的回了沈府。 …… 墨玉见沈婳神色不对,忙跑过来问道:“你不是说要去谢谢十四爷么,怎么看起来反倒更生气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他和珈宁正在说话!真是无语住了!珈宁那样作恶多端,他竟然还理她,分明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沈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继续道:“对了,还有更气愤的,我的新品设计图又被泄露了!居然被茵茵反咬一口,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怎么会?新品宣传图是昨天刚画的,手稿都在十四爷那里,说是加工润色好了给我们再做宣传去的。”墨玉十分吃惊。 一语点醒梦中人。 听了这话的沈婳,两个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反复咬唇思考。 “新品宣传图只有十四爷有,珈宁一向视我为死对头,今天十四爷又和珈宁说话。“沈婳喃喃自语片刻后,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的小脸通红。 “好啊,胤祯居然敢和珈宁沆瀣一气在背后摆我一道,看姑奶奶我怎么对付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沈婳犹如疾风一般,往胤祯府上冲去。 …… 这一边胤祯刚答应完珈宁想要送陈丰回老家安度余生的事情,沈婳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胤祯没想到沈婳会主动来找她,脸上顿时充满了惊喜的神色。 未等胤祯开口,沈婳便将从茵茵那里拿到的换脸宣传图抵在胤祯眼前:“十四爷,请您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沈婳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猛灌了几口冷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先听听他的说法。 “这,这是怎么回事?”胤祯捡起地上的换脸设计图一脸震惊。 沈婳拍手冷笑道:“十四爷,真没看出来啊,您还是个演技派。” 沈婳吸了一口气,想起了自己从前小白时经历的行业黑暗,眼睛里隐隐起了水珠: “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经历的太多了,往往背叛自己的,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见胤祯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沈婳白了一眼道:“装什么呢,昨天的画稿不是都由十四爷保管的吗?” 胤祯可算是明白过来沈婳的意思,张着嘴半天,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道:“你是怀疑是我泄露的?” 沈婳嗤笑道:“那倒没有,只是十四爷身边不缺让我怀疑的人。早上我来的时候,看见十四爷和珈宁正在很热络的说话。” “你是怀疑珈宁?”胤祯反应过来,忙摇头道:“她只是今天来和我说想送陈丰回老家的事,不会是她。” 沈婳冷哼一声,双手环胸道:“十四爷,珈宁的手段你我心知肚明,她现在有了这个可以打压我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胤祯脸上也有了些着恼的颜色:“若儿,我知道你痛恨珈宁,但是没有证据咱们还是先不要定罪可以吗?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个事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有任何影响。”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包庇她了。珈宁真是厉害啊,这么快就又俘获你的心了,所以你心甘情愿的愿意帮着她来对付我是吗?” “完颜海若!”胤祯被污蔑,气急败坏对沈婳吼道。 “我就说昨天怎么那么奇怪呢。巴巴的过来看我,又把画稿全部收走,说是要帮我润色加工,原来都是早有图谋啊。现在看你的态度,我还真是全部都明白了!” 沈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骂咧咧道。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一个小人么?”胤祯双手叉腰,愤怒使他眼睛发红。 “我倒希望不是,就算是,我也会想办法证明我才是原创!”沈婳挑眉,指了指自己,笑的既冷酷又自信。 “好,既然这样,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和你好解释的了。”说完胤祯径直走过沈婳身边。 “立即随我去查昨日新品设计图泄露一事!”胤祯整了整衣服,严阵以待的对达哈苏吩咐道。 …… 沈婳越想越气,茵茵三番五次和她作对,这次她绝对要彻底铲除这个毒瘤,否则日后都不得安生了。 思及此,沈婳一不做二不休的跑到了顺天府衙门,抡起鼓槌,“咚咚咚”就是一阵震天的鼓声。 府尹听见有人击鼓鸣冤,急忙穿戴整齐上堂,刚一站定,看清楚眼前人竟然是沈婳,立刻拱肩缩背行礼道:“大,大人,您怎么来奴才这地方了?” 沈婳见怪不怪,挺胸抬头,活像是打了鸡血随时可以冲锋上阵的斗鸡,她眯缝着眼皮笑肉不笑道:“我来这里,自然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想要报案啊。” “哎哟哟,姑奶奶,这京城谁还敢给您冤屈受啊。”顺天府府尹擦了擦满头的冷汗,走下堂对着沈婳躬身说道。 “有人公然指鹿为马,难道还算不得冤屈吗?”沈婳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对顺天府府尹说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绮华背后的故事 顺天府府尹肉眼可见的抽搐了几下嘴角,挠了挠自己光洁的大额头,躬身客气说道:“大人,您不如直接开口,想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去做就是了。” 沈婳上下打量了这府尹好几眼,揽着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大人真是我见过最上道的官员了。” “哎哟,可不敢这样可不敢这样说。”顺天府府尹立刻双手恭恭敬敬的把沈婳的手拿了下来,又拜了拜道:“大人可折煞奴才了。” 沈婳见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便也不再逗他了,只对他勾了勾手指道:“叫上十来个人,跟我走就是了。” 府尹立刻安排了下去,不出片刻,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来到了湖川亭。 …… 湖川亭正因为沈婳的早春新款,难得的店里塞满了人,见沈婳来了,顿时又要赶她出去。 只是手才刚要碰到沈婳,就见顺天府府尹拦在沈婳跟前,语气严厉:“尔等刁民,竟敢伤皇族?” 茵茵虽有太子撑腰,奈何她本人无权无势,因此只得作罢。 衙役早已给沈婳清了条路出来,沈婳趾高气扬的撞着茵茵走了进去,大喇喇的就坐在了主位。 “怎么还不给我上茶?难道湖川亭不仅人品有问题,规矩礼数也没了吗?”沈婳熟练的又翘起二郎腿,对光欣赏自己的新美甲。 茵茵无法,便暗中给茶叶里加了点料,亲自给沈婳斟茶。 沈婳打开盖子闻了闻,心下了然,满脸嫌弃:“我说你怎么一副穷酸样要抄袭我,原来湖川亭是真的穷了。连这种泛着馊味的茶都好意思端上来?” 说着还端了起来,给店里的顾客一一闻了一遍,众人皆是眉头一皱,拿着帕子散味。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茵茵此时最好的写照。 沈婳走到茵茵面前,手一松,那茶杯瞬间跌了个粉碎,发出刺耳的破碎声,茵茵猛地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那惨白的碎瓷片,不由得觉得心内一阵阵胆寒。 “我今儿来,倒也不为了喝茶。主要是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一问茵茵这件旗服的设计理念,也好互相学习呀。” 沈婳盯着茵茵,虽是笑着,语气却十分尖锐,微微扬起了下颚。 茵茵看了看满店的人,表情局促,呼吸渐渐可闻。“这设计理念怎么好说出来的,万一被有心人盗取了可怎么好?” 沈婳故作亲昵的揽过茵茵,朝众人捂嘴笑道:“茵茵姐真是多虑了,别说这么多顾客在这,就连顺天府府尹也在这,姐姐有什么好怕的呢。自会有人给你做主的。” 见茵茵还在踌躇酝酿,沈婳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朝着大家展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想大家也会很想知道这件衣服的创作故事的,对不对?” 众人纷纷面露期待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茵掌柜,你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嘛。” “是啊,身为设计师,总不会连自己衣服的设计理念都说不出来吧。” 周围渐渐人声鼎沸起来,沈婳也开始感受到茵茵由慢到快的身体颤抖。 “嗯,这个衣服,是,是因为……”茵茵吞吞吐吐,瞅着那设计稿,恨不得看出一个洞来,可是脑子里却还是一片空白。 店内顾客见茵茵如此为难的模样,纷纷面面相觑,面上的神情越来越好奇。 有性急的顾客直接提出了质疑:“茵掌柜这么难以启齿,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么?” 沈婳拿过茵茵手上的设计稿,笑的轻蔑道:“茵茵姐的确有难言之隐,这隐情就是……” 沈婳笑容猛地一收,眼里寒光乍现:“因为这衣服压根就不是她设计的!” 顺天府府尹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忙对躁动的人群喊道:“肃静肃静!” “这套衣服叫绮华。设计理念是一位女子华美鼎盛又凋零的一生。”沈婳将设计图按照顺序依次重新展开。 “粉色是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娇俏可爱。绿色是懵懂青涩的少女情怀,温婉沉静。” 沈婳如葱段一般的玉指一一划过刚开始的两幅设计图,娓娓道来一个凄美的故事。 “一朝大婚,她穿上了梦寐以求的正红嫁衣。在此后漫长的一段时光里,她迅速成长为睿智沉稳的主母,成为她丈夫最好的贤内助。” 众人跟着沈婳的步伐和声音,仿佛眼前真的浮现出一个少女,成长为当家主母的画面。 “忽的有一天,她的丈夫登基为王,她成了王后,穿上了只有王后才能穿的黄色,甚至在不久后,还成为了太后。” 沈婳声调渐高,眼神迷离,众人揪着自己的衣服,情绪也开始高涨。 “可是她为他的丈夫、儿子耗尽了太多的心血,以至油尽灯孤,撒手人寰。这最后的白色啊,真个是白茫茫一片落了个干干净净。” 突然在最高处急转直下,众人心里刚刚升腾起的圆满被砸了个粉碎。 沈婳眼眶含泪,湖川亭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哀而不伤,最为致命。 …… 新品设计图泄露事件刚有了点眉目,胤祯便立刻赶到湖川亭想要告诉沈婳,恰好在门外听完了整个故事,不禁心痛神痴,若有所思。 所以,她一直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夺嫡,原来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会连累她一起辛苦,导致郁郁而终么。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胤祯靠在墙上,心里一阵苦涩。可是,她越是这样瞧不上自己,自己就更要努力证明自己! 胤祯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刚眼里的暗淡已然消失殆尽,他侧头深深看了沈婳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已然调整好情绪的沈婳,眼神嘲讽的看向社死的当事人——茵茵。 只见从门口处款款走进来一个人,一身明黄,贵气逼人。 顺天府府尹顿时跪了下来,高声喊道:“参,参见太子殿下。” 胤礽一步步逼至沈婳跟前,冷笑道:“十四弟妹连别人家的设计稿都背的这么熟,真是令人惊叹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相大白道歉被拒 “真是难为十四弟妹辛苦背这一大段了呢。”胤礽继续嘲讽。 沈婳瞥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胤礽,冷笑道:“太子如此睁眼说瞎话,也是让人惊叹不已呢。” 胤礽登时就变了脸色,伸出手指还要挑衅,被沈婳一巴掌打开。 “今日我就要你们好好看看,自己的脸是怎么被自己糟践没有的!” 沈婳拿下设计图,递给店里的顾客道:“烦您仔细看下领口那金色的万字纹那里,藏了个什么图案?” 众人纷纷凑过来看,不出片刻便喊道:“是一座庙,里面是个花仙子!” “哎,那这样合起来,这个图案的谐音不正是花神妙么!”有聪明的顾客发现了玄机。 胤礽和茵茵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真是奇了。湖川亭所谓的原创设计款,竟然里面的图案是花神妙。茵茵姐,你就算这么想与我投诚,倒也不必如此。” 自从上次朝 鲜被抄袭事件以后,沈婳就特意留了个心眼,担心会有诸如此类的事件再发生。不曾想,还真就帮上了大忙。 事已至此,也不用再多说,沈婳冷眼旁观了被众人唾弃,颜面尽失的两人,翻了个白眼,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 虽说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茵茵此后恐怕也很难再与她抗争。 但太子的出现,更加证实了沈婳心里是珈宁勾结太子,导致新品设计图泄露的猜测。 于是沈婳心里烦闷无比,因此又来到酒馆借酒消愁。 墨玉听胤祯说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立即闪现到酒馆,告诉沈婳真相。 谁知他刚一开口,沈婳就对他摇了摇手:“别说话,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你也别跟我说话,我也不想听你说话。” 墨玉夺下沈婳的酒杯道:“沈小姐,新品设计图泄露那事啊,已经解决了。” 沈婳吸了一口气,拿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口道:“废话,那就是本小姐我,自己解决的,我能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的是彻底解决,十四爷……” “你能不能别提那个乌龟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他竟然包庇珈宁,和她沆瀣一气来害我!你不是不知道,我最憎恨背叛我的人。一想到这事我就一肚子火!” 听见胤祯的名字,沈婳顿时火冒三丈,登时就把手上的酒瓶砸了个稀巴烂。 酒馆掌柜已是见怪不怪,对着店里其他客人拱手作揖陪着笑脸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沈婳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又急躁了,忙也对着周围人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啊,各位,惊扰大家了。” 墨玉擒住沈婳的手道:“不是,你误会了沈小姐,这事跟珈宁和十四爷压根就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跟他们没关系,我亲眼看见的还会有假吗?”沈婳烦躁的推开墨玉,冷声说道。 “沈小姐,这事已经查清楚了。泄露新品设计图的是当天的画师,他被太子收买了,所以多画了一份给了太子。太子又给了茵茵,想借此打击你,是这么一回事。”墨玉急忙解释。 “嗯?你说什么?”沈婳疑惑的看向墨玉。 “嗯。十四爷知道了大发雷霆,当时就把画师和茵茵带到了顺天府,封了湖川亭的店不说,还命顺天府张贴告示,说你是被抄袭的,还了你清白。十四爷为了你如此大张旗鼓的,太子那里可好大的不爽快呢。” 沈婳忖度了半日,语气放缓:“你确定你没听错吗?” 墨玉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从怀里将那张告示拿了出来,展开给沈婳看,沈婳仔细一看,果然与墨玉说的相符。 “沈小姐,我知道十四爷之前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做了很过分的事,你怨恨他也理所应当,但是你不能因为那一件事情就从此判了十四爷死刑吧。” 墨玉虽然也很生气,但经过这几次的事,他觉得胤祯本质对沈婳还是很好的。 沈婳想起自己在府里对胤祯的所言所语,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使不得使不得,沈小姐,你可决不能对自己的脸下此狠手。” 墨玉惊了一跳,忙把沈婳手扯了下来,细细端详着沈婳那张脸。 沈婳嘤嘤嘤的把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懊悔道:“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 翌日一早,沈婳便等在玄武门,想给下朝的胤祯道歉。 “对不起,上次的事都是我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墨玉看着沈婳先进行着Plan A的排练。 “墨玉,我感觉这样不行,太谦卑了,有损我的形象。”沈婳自说自话,立刻开始了Plan B的排练。 沈婳清了清嗓子,叉着腰趾高气扬道:“上次的事,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不过你可得注意点,下次找人靠谱些,别再出这样的问题了。好了好了,不用谢谢我,就这样吧,哈哈哈。” 说完后沈婳拽着墨玉喋喋不休:“墨玉,我觉得这个不错。” 墨玉刚要发表评论,就见胤祯走了出来。沈婳忙把自己的手绢丢在他的前进方向上,边走近他边佯装喊道:“哎呀,今儿个风好大啊,我的手帕去哪了?” 墨玉:没脸看,我还是闪一边去。 沈婳捡到了手帕,故意假装扭伤了脚,坐在地上,不住的叫唤。胤祯看破不说破的走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见胤祯神色冷淡,沈婳理了理头发道:“我昨天听墨玉说了,新品设计图泄露的人已经查出来了……” 沉默了几秒,胤祯还是不说话,沈婳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道:“我听说了,是画师泄露的……” “关于这件事,我想墨玉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胤祯打断了沈婳的话,抬脚便要走。 “等等!”沈婳三步并两步的抓住了胤祯的臂膀,不情不愿的低头道:“这件事,是我误会你了,那天对你说了很不好的话,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胤祯握拳紧紧忍住自己想笑的心,淡淡道:“知道了。” 沈婳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对胤祯道:“就,就完了,你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吗。胤祯,本小姐在跟你道歉哎,你这什么反应啊!” “我还有政事要处理。先走了。”胤祯逃也似的扒开了沈婳的手,脸上笑的肆无忌惮。 沈婳猛呼吸了好几次,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脯,指着胤祯的背影,对墨玉道:“你看见了吗,墨玉。反了,反了,他竟然敢这样对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爱新觉罗胤祯,你有种,就别哭着来求我和你复合!”沈婳气急败坏,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扯着嗓子就是一顿怒吼。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皇子追逐人生新理想 一时间,只听“咦”地一声,沈婳再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这下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总算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又有好戏要登场了。 沈婳看了眼周围津津有味的目光,内心不由得感慨:好家伙,这一个个磕CP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和胤祯,成了京城这么著名的CP组合? 墨玉清了清嗓子,捂着脸扯着沈婳的衣袖道:“沈小姐,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丢人哪,墨玉咽下了后半句话。 “不行。”现在要是走了,叫临阵脱逃,那才丢人呢。 沈婳有了主意,伸出食指抹了抹鼻子,笑眯眯的跑到胤禔身边,声情并茂道: “早前听说大哥对摔跤很感兴趣,弟妹可以和大哥一起,组建一支大清朝最厉害的摔跤队伍!大哥可有兴趣吗?” 未走多远的胤祯,不免后背一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口里不停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可达哈苏分明觉得,自家主子已经快炸了。 见胤祯这条蠢鱼上了钩,沈婳更加得意起来,又跑到胤祉身边问道: “三哥的话本写的如何了,出版了么,找个时间我去你府上瞅瞅。” “其实早就想去叨扰的,只是看师傅回京后,一直不得闲。” 这话问到了胤祉的心里,是而胤祉压根没顾上胤祯的脸色,反而顺着沈婳的话接了下去。 “不妨事不妨事,如今店里的事都忙完了,我啊,时时刻刻都有空,三哥尽管来。” 沈婳特意加重了时时刻刻和尽管来的发音。 “那就求之不得了。”胤祉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一旁的胤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谊了,也悄悄拽着沈婳道:“你有空的话,也帮我训练一下有凤来仪的新人呗。” 沈婳一手叉着腰,一手伸出来晃悠悠的,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得意道:“好说好说,一个个来。” “驾。”只听一声刺耳的马鞭响,胤祯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小样,你不理我,自然有大把的人理我。沈婳挑眉,笑的无限狡黠。 …… 胤禔虽然嘴上没承认,但身体很诚实。是而,胤祯刚走,他就将沈婳请到了自己府上。 沈婳按照从前教给小太监的摔跤方法,亲自手把手,腿把腿的开始教习胤禔的摔跤队。 “我以为大哥只对舞刀弄枪感兴趣呢。”休息间隙,沈婳和胤禔并排坐下,喝了一口水笑道。 “所有和武力有关的一切我都喜欢!”胤禔骄傲的向沈婳展示了自己魁梧的身躯。 沈婳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他是九子夺嫡中第一个败下阵,终身幽禁的人。 虽然惠妃总是欲置自己于死地,但胤禔与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思及此,沈婳有了个妙招。 “大哥,有没有想过把这支摔跤队练出来,然后全国各地去比试去表演呢?” 只要让他远离政治漩涡中心,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这样会改变历史的。”墨玉看出沈婳的心思,小声提醒。 “怕什么,我这段时间想通了,历史是史官写的,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事儿,我到时候自有办法。” 就拿陈近南来说,既然他都可以伪造历史,自己如今身居高位,更方便了。 胤禔思考了半晌点头道:“如今,四海皆平,没有战事,我一个武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弟妹这倒真是个好提议。” “我的摔跤队一定会是大清最优秀最强的!我要打败天底下所有的摔跤队!” 胤禔突然觉得自己除了带兵打仗以外,又发现了新的人生意义。 从胤禔府上回来后,胤祉已经在沈府等候多时了。 “这是我按照您给我的指导手册上,写的故事核心、元素、人设、阻力、人物和故事大纲。”胤祉毕恭毕敬的将一沓纸递给沈婳。 沈婳细细读了一遍,摇头道:“不行,你的故事太平铺直叙了。主角升级打怪太顺利了,反派都干什么吃的,你得给他玩命的增加阻力啊,然后再闯关升级,这才有看点啊。你要有矛盾有冲突,才好看,你的明白?” 沈婳将右手转了四圈,对胤祉抬头示意。 胤祉点头,嘴里念念有词,撑着头在纸上不住的写写画画。他本就是最好的文学家,因此三两下就明白了过来。 沈婳正凑在他身边看他写的,猛不然和胤祉突然抬起的头撞了个满怀。 胤祉看着吃痛的揉着自己额头的沈婳,满脸抱歉道:“本想对师傅表达感激的,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曾想,撞到师傅了,是徒弟莽撞了。” 沈婳不大听得惯这样文邹邹的话,忙摆手示意没事:“没这么严重,等你这本书售卖的时候,喊我去捧个场就行!” “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奉师傅为上宾,还请师傅一定要来!”胤祉眼里熠熠生辉,紧紧抱着怀里的话本大纲。 送走胤祉后,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正是有凤来仪开门的时候。 沈婳便索性直接走到了有凤来仪,门口迎宾的各位姑娘小伙,一并连红姑和胤禟看见是沈婳,都高兴的了不得。 财神爷嘛,谁不喜欢。 沈婳坐下来听了两首,察觉出问题所在。这歌舞简直让人昏昏欲睡,自然没有收入。 “谢羽清呢,他还在不在?”沈婳准备让谢羽清速录曲谱。 “在呢在呢。”谢羽清听是沈婳来了,连谢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 沈婳瞅了衣衫不整的谢羽清两眼,忍不住道:“一别数月,您的肾越发强健了。” 谢羽清红光满面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平常可注意肾的养生保养了。” 说完看了沈婳好几眼道:“福晋的脸色不太好,过会儿我将这个方子写了,送给十四爷,福晋的脸色渐渐就会好起来了。” 沈婳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狠狠踹了他一脚道:“你以为谁谁都跟你似的成天就沉迷声色犬马之中啊。没出息!” “赶紧拿纸笔。你们也都瞧好了。”沈婳对谢羽清和众位姑娘说道。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婳清了清嗓子,活动开了筋骨,夹着嗓子边唱边跳:“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荒野里的吃醋吻 作为一名紧跟当年潮流的95后,沈婳对甜心教主的所有歌曲都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此刻她又唱又跳,嗓音甜美,动作娇俏,神情迷人,再配上“情话多说一点,爱我就多看一眼,爱你……”这样直白热烈的歌词,现场即使是女孩子,都不由得想把自己掏心窝子都给她,更不要谈在场的男性同胞了! 一曲舞毕,沈婳累的直喘粗气,大汗淋漓。 这具身体真是不中用,略动一动就那么累,看来日后要多锻炼才行了。沈婳寻思着或许日后还能开个健身馆什么的。 “十四爷真是好福气啊,难怪这阵子都看不见十四爷了。家有娇妻,难免忙碌啊。” 谢羽清搁下笔,颇有深意的一笑,众人纷纷心领神会,也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哎哟哟,疼疼疼疼疼。福晋放手放手!”谢羽清被恼羞成怒的沈婳直接揪着耳朵就站了起来,慌忙拍着沈婳的手,疼的直跳脚。 “再敢胡咧咧。”沈婳视线下移,阴森森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把你切了送宫里去!” 谢羽清立刻绷紧了脸,夹紧了腿,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小腹,别别扭扭的老老实实坐下了。 “都看清楚了没有。先练着这一首,完了我再教新的给你们。” 胤禟惊喜的拉过沈婳问道:“你还有其他歌呢?” 沈婳颇为骄傲的甩头道:“这是自然,少说也得有百来首呢。”她读书的时候可没少不务正业,自然都记得。 胤禟咬着手指甲,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挣钱才是这世上最开心最紧要的事啊。” …… 这一天下来的收获可真不少,大阿哥的摔跤队、三阿哥的话本、九阿哥的金融业,只要他们都不醉心于夺嫡,胤禛便能畅通无阻登顶帝位,如此顺遂,自然日后也不会有什么手足相残了。 “我怎么能这么聪明。”沈婳摇头晃脑开始畅享未来的美妙人生。 门外响起敲门声,沈婳忙问什么事。 “福晋,十四爷派人传话来,说是明天重新换个地方画新品宣传图,请福晋用了早饭就动身,地址已经告诉川穹了。”是子衿的声音。 沈婳撅着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转身就把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扑腾着两条腿,内心极其烦躁。“一定要想个办法跟他断绝合作关系,不然每次上新都要见到他,我也太痛苦了!” …… 第二日。 沈婳吃了早饭后,墨玉陪着她,川穹驾车,三人一起驱车前往胤祯说的那个地方。 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墨玉先下车,还没来得及说出小心二字,沈婳便已如往常一般跳下了车,只觉小腿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此刻正踩在一个小型泥水潭里。 “啊~”沈婳崩溃的叫声震的树上的数只鸟儿齐刷刷的都飞走了。 “靠,这是什么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川穹你是不是认错路了?” 沈婳看了看眼前,除了枯树就是荒地,一色风景全无,不禁面露惊恐。 川穹认认真真看了地图,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来时的路线,郑重的给了沈婳一个毁灭性的答案:“福晋,没错,就是这里。” 沈婳闭眼吸了一口气道:“这地方敢情是要画寿衣啊,不行,赶紧走。” 墨玉忙拉住沈婳道:“沈小姐忍忍吧,毕竟也是为了店铺好,咱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是他手底下的人泄露了新品设计图,凭什么还要我忍,不行,必须走!” 沈婳玩命的在树干边蹭了蹭满是泥泞的鞋子,一脸的嫌弃。 胤祯忍笑走了出来道:“风景单调,更能突显出衣服的美貌。况且,这里人烟稀少,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沈婳冷笑着,丝毫不肯落于下风:“十四爷黑白颠倒的能力还是这么优秀,真叫我都自愧不如。正是因为人烟稀少,偏还有你在,我才担心我的安全呢。” 胤祯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转了话题轻笑道:“我知道,你就是吃不得苦,所以不喜欢这个地方。那我们换地方便是。” 一听这话沈婳顿时来了精神,不服气道:“我吃不了苦,呵,我今儿就让你看看本小姐敬业的真实面目!” 一面说,一面对墨玉道:“把衣服搬下来,本小姐换衣服开工了!” 墨玉忙把车上的衣服都搬了下来笑道:“果然还是十四爷有本事。” 偏这话被沈婳听见了,沈婳抬起一只脚就给了他一屁股:“要不是因为上次他帮了我,我又误会了他,这次刚好还清两不相欠,不然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呢。” 一时各项准备都已到位,沈婳又摆出了和上次在北海公园一样的风情万种的姿势。 胤祯看着她那眼睛、鼻子、嘴唇,整个人透出的妩媚性感,让他不由得心烦意乱,直觉身体愈发绷紧,小腹有股股的暖流。 “停停停!”胤祯走到沈婳身边:“你就不能摆个安静端庄的姿势让画师画么,非要这么这么……”胤祯又绘声绘色的模仿了一遍。 沈婳忍无可忍,揪着胤祯的衣领,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发火道:“十四爷,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故意找茬,在众人面前为难我。” “呵,你要这样想那就是吧。完颜海若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在别的男人面前摆这种有伤风化,不成体统的姿势!”胤祯吃醋,将头不自然的撇在一边。 沈婳深呼吸了好几次呵呵笑道:“我有伤风化,不成体统。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会同意重新画宣传图。” “为了我?”胤祯将头转了过来。 “当然是为了你。你帮我了我两次,我误会了你一次,所以这次就当我还你的,等这次宣传图画完了,咱们就把合约解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沈婳狠狠推了胤祯一把,掉头就走。 “你给我回来!”听见两不相欠,胤祯妒火中烧,顿时就抓住沈婳的手臂,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狠狠吻住了她。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胤祯背受伤的沈婳 隔了两个多月,胤祯终于又尝到他朝思暮念的柔软,闻到她身上熟悉醉人的香气,不由得沉沦,越陷越深。 “啪”沈婳一巴掌打醒了沉醉在温柔乡里的胤祯。 沈婳狠狠擦着自己的嘴唇,简直恨不得擦秃噜皮。抬脚对着胤祯就是一踢:“你大白天的发什么病,你没事吧。” 胤祯见沈婳如此抗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住沈婳的手就把她往树林深处带。 “我靠,你干什么你,你给我放手,放手!” 沈婳用全身的力气挣脱,使她现在看起来活像个移动的人形麻花。 手腕被胤祯勒的生痛,沈婳不得已只能头朝外喊道:“墨玉,墨玉救命……”还未喊两声,便被胤祯捂住嘴。 下一秒,沈婳已经安安稳稳落在墨玉怀里。 …… “真是气死我了。哄我来这么个鬼地方就算了,还想对我进行野战,我真是一刻也不能呆了。墨玉,把川穹喊来,我们回府。” 沈婳提着衣服,骂骂咧咧的走回车边。 刚要抬脚上车,猛地又被胤祯截胡。 “刚刚的事情,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刚沈婳如此抗拒与他亲近,却又和墨玉搂搂抱抱,惹得胤祯不由得怒火中烧。 “昨天是什么事情。刚刚,拜托,刚刚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我没问你要解释就不错了,你还问我要解释!” 沈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没好气看着胤祯。 “我们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如今我亲你一下,都不能了吗?”胤祯又开始树咚沈婳。 “在我非自愿的情况下,你这就是强迫我!我当然有反抗的权利!” 看见墨玉来了,沈婳立刻朝他挥手:“墨玉,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你先和他们回去,我和福晋还有事要谈。”胤祯手指墨玉,语气不善。 “那,今天的宣传图不画了?”墨玉看了眼远处的画师。 “你觉得现在这样,还能画下去吗?”胤祯一副没眼色的神情看着墨玉。 “你凭什么对墨玉指手画脚的,他是我的人!墨玉,跟我走!” 沈婳说着转身就往车上走,胤祯伸手,直接拦腰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福晋我自会带她回去,你们先走!”胤祯直接将暴躁的沈婳扛起放在肩上,塞进车里,按着她的两个肩膀道:“我们好好谈一谈。”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和你谈的,特别还是在这种不平等的环境下。”沈婳气鼓鼓的将头扭在一边。 胤祯看着沈婳通红的脸蛋,抿了抿嘴唇道:“除夕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吼你,更不该对你说那样过分的话,一直也没有和你道歉的机会。” 沈婳抠着坐垫,翻了个白眼撅嘴道:“就只是除夕那件事么。” 胤祯歪头看沈婳脸色,知道事有转机,拉着沈婳忍笑道:“不止不止,不管是什么事,都是我的错,行不行啊。” 沈婳抽出自己的手,仍是鼓鼓的一张脸:“说话就说话,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有伤风化不成体统。” 胤祯低头抿唇笑,她知道沈婳是故意说这两个词,来还击自己的。 “其实,除夕那晚我便后悔了,我来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找了一夜都没找见,再不曾想,你又跑到四哥那去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自尊统统都是多余的。 “你找了我一夜?”沈婳突然回过头,如果他没记错,除夕那天可是下了一夜大雪。 胤祯点头,又继续说道:“嗯,是的。我担心你独自在外,再着了凉可怎么好。” 怪不得初一那日胤祯来找她,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滞涩喑哑,原来是这个缘故。沈婳的面色逐渐转为平和。 “若儿,是我不好,我不该把我对四哥的自卑,化为愤怒发泄在你身上。你要是生气你就骂回来,不然打回来也成。我实在是扛不住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居两地了。” 说完胤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歪在了沈婳身上。 “起开起开。你以为这件事道个歉卖个萌就行了,哪那么好开交。”沈婳把胤祯推开,掀了车帘就下了马车。 …… “墨玉,墨玉!”沈婳扯着嗓子一通乱喊。 墨玉此时正舒服的,笑眯眯的坐在胤祯的车厢里,对沈婳的呼喊充耳不闻,刚刚两人在车厢里的谈话他可都听见了,此时不助攻更待何时。 “靠,居然真的走了,还故意不理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沈婳无法,只得爬上车,把胤祯踹到外面指着马吩咐道:“驾车,我要回家。” 胤祯无法,只得充当起车夫的角色,只是刚一扬鞭,那马竟不知怎么,突然挣脱了束缚,自己跑走了。 胤祯和沈婳看着那只奔跑的马儿,只觉内心有万马奔腾。 “十四爷,真是看不出来啊,为了能多点时间和我独处,竟然连这种损招都能使出来。真是佩服,佩服!” 沈婳站在车边,皮笑肉不笑的假意赞扬道。 “不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马怎么就突然……”胤祯百口莫辩。 “别解释别解释了。”沈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摆手道:“我知道有时候长的太美也是一种负担,但是我也没办法,老天爷就是给了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所以你抵挡不住,我也能理解。” “若儿我真的没……”胤祯欲哭无泪。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我不想看你演戏,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找个车或者借个马,我可不想今晚露宿街头。” 沈婳说着便自顾自往前走,只是她刚刚一路被胤祯拉扯,脚踝扭到了,此刻路走的多了起来,疼痛就越发明显。 …… 这地方极其荒凉,走了大概半盏茶,别说车马,连个人影都没。 “真是做事不过脑子,选这么个破烂地方,还把马放走了,眼下可怎么好。”沈婳越走越慢,看着胤祯的背影骂骂咧咧。 又走了几分钟,沈婳实在疼的受不了,嘟哝道:“怎么这么远啊,还要多久啊,我都要累死了。” 胤祯忙转过身,略带抱歉的道:“若儿你再忍忍,我记得再走一段就应该有人家了。怎么了,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我的……”沈婳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她可不想再欠胤祯人情。 胤祯发现了沈婳的不对劲,蹲下身子,掀开沈婳的衣服下摆,沈婳往后躲了躲:“你干嘛,你干嘛?” 胤祯急道:“别动,我看看你腿怎么了!”掀开一看,沈婳的脚踝果然已经肿的老高起来。 胤祯放下沈婳的衣服,在沈婳身前扎了个马步对她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不用不用,你不是说没多远了吗,我再撑一会儿没问题的。”沈婳断然拒绝。 “你脚踝都肿成那样了,再走下去只会更加严重,赶紧上来!”胤祯不由分说就准备架起沈婳。 “别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就是了。”沈婳勾住胤祯的脖子,往上一蹬,胤祯双手立刻托住她的腿,沈婳便稳稳的落在他的背上。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农户家的温情一夜 好不容易找到一户农户的时候,天已经黢黑了。那户人家因为收购大白菜的事,认识两人,如今见他们狼狈如此,忙不迭的热情的迎了上来。 “十四爷,十四福晋。屋里窄,就只剩一间房了,就委屈你们二位了。”单大娘端来热乎乎的饭菜,略带歉意的说道。 “大娘客气了,本就是我们叨扰,哪里还有委屈。”胤祯客气回道。 “那你们二位慢用,吃完了就放着去休息,让我来收拾就行。”单大娘笑盈盈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沈婳双手抱胸,看着胤祯似笑非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没安好心,特意跑到农户这里来睡觉。我那马儿乖得很,从来也没出过事,到你手上突然就狂性大发跑了,你不就是想和我独处过夜么。” 胤祯叹气扶额,他也知道一时半会是改不了沈婳对他的成见了。索性什么也不说,直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塞进沈婳嘴里:“你还是先吃饭吧,补充补充体力。” “我还要吃那个,我腿不方便,你给我夹。”生气归生气,但是不能耽误吃饭,沈婳用筷子指了指那盘鸡肉,把碗递给胤祯。 胤祯熟练的将桌上沈婳喜欢吃的菜都给她夹的好好的放进碗里,再放在她面前。看着沈婳狼吞虎咽的模样,胤祯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痴了。 一时饭毕,胤祯坐在沈婳面前,脱去沈婳的鞋袜,将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这方圆数里没有医馆,我去外面借了点药酒,今晚就先凑合着,明天回城,再找府医好好看看。” 沈婳看着胤祯将药酒倒在自己掌心里,搓热了才覆在自己的脚踝上揉搓。 “看不出你手法还挺熟练啊。”脚踝处一片温热,沈婳顿时觉得疼痛缓解多了。 “我们从小练习骑射,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胤祯淡淡回道。 沈婳有些心疼的,细细看了胤祯一眼,没有接话,闭着眼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胤祯给她按摩脚踝。 约莫半晌,胤祯将沈婳小脚放进被子里,看了一眼床铺道:“今晚我睡地上。我先去把这药酒还了,再去借床被子,你先睡吧。对了,那蜡烛我刚也看过了,一时半会不会灭的,你放心睡。” 他如此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沈婳扒着门框,瞅着他的背影,只觉心里五味杂陈。 “阿嚏。”一个喷嚏打断了沈婳的思绪。沈婳这才觉得身上有些寒噤噤的,头也有些昏。忙裹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 …… 胤祯收拾好以后,刚要在地上铺床褥,隐约听见沈婳几声不正常的呢喃,忙走到沈婳身边。 只见她两个脸颊烧的绯红,胤祯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忙伸手在她额头一靠,果然是发烧了。 “若儿,你发烧了,我背你回城去看大夫。”胤祯说着便准备扶起沈婳。 沈婳迷迷糊糊醒来,推着胤祯道:“都这么晚了,早春寒凉,别去。” “不打紧,有我呢。”胤祯说着就把沈婳扶了起来。 沈婳靠在胤祯怀里,稍微清醒了一点,拽着胤祯的衣领道:“我们这一去,肯定要惊动单大娘一家,我最不喜欢为一己之身连累其他人。更何况……” 沈婳偏过头,嗫嚅道:“更何况,夜黑天冷的,你又背着我,再出了事怎么办。” “我不介意。”胤祯忙回道。 “可我介意。”沈婳不理他,翻身朝里睡下。 “你是……在担心我?”胤祯终于反应过来。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沈婳嘴硬。 胤祯将沈婳翻了个身,目光里柔情一片,柔声哄道:“我先给你用冷帕子擦擦脸擦擦手,如果实在难受的紧,咱们还是要回城去看大夫好么。” 沈婳身子蜷缩在一起轻轻的点了点头。 胤祯立刻轻手轻脚去打了盆冷水,将沈婳随身带的手帕浸湿,覆在沈婳的额头上。 只要手帕一热,胤祯便立刻重新换新的冷帕。如此几次下来,沈婳的呼吸渐渐平稳,窝在胤祯怀里重新睡熟了。 胤祯却一点不敢耽搁。 …… 至次日天明,沈婳咳嗽着醒来。四下一顾,房里空荡荡的。沈婳闭眼揉了揉脑袋,奇怪,昨晚胤祯明明在的,怎么这会人没了。 沈婳掀开被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想要下床去找胤祯。刚开门,正好撞上端了一碗姜汤来的胤祯。 “你怎么起来了,起来怎么不把鹤氅穿着。”胤祯立即放下姜汤,二话不说将沈婳抱在床上,重新给她掖好被角。 胤祯贴了贴沈婳的额头,又摸了摸沈婳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退烧了,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沈婳见他眼下乌青一片,人也不似那么精神,料想他必是守着自己一夜未睡,脸上不禁有些讪讪的,饱含歉意的开口道:“昨晚……辛苦你了。” 胤祯端着姜汤,正在用勺子吹凉。听了沈婳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刺痛:“你着凉本也因我而起,况且,你是我妻子,我照顾你是再正常不过的。” 沈婳怔怔看着给她小心翼翼吹药的胤祯,有些恍神。离家数年,她都是一个人去医院,记得有一次做了个小手术,别的病床都是热热闹闹的,陪伴她的却只有花钱雇佣的护工。 “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么?”沈婳偏头伏在胤祯的肩头,兀自流泪。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胤祯忙放下姜汤,转过沈婳的脸,见她果然是哭了。 胤祯心疼的皱眉,吻去了她满脸的泪痕。 “会,我会的。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胤祯将沈婳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郑重承诺。 “我都不敢相信你的话了。”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沈婳真的有些累了,推开胤祯,反常的拿起桌边的姜汤,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还是一样的难吃……唔”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小物什,紧接着口腔里弥漫开一阵甜味。 “你给我吃的什么?”咽下去后沈婳好奇问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提点胤禛夺嫡关键人物 胤祯摊开手心,里面是一把蜜饯。 “知道你最讨厌生姜,所以特意向单大娘讨了一把蜜饯,怎么样,没有味道了吧。”胤祯得意的表情像是想得到夸奖的小朋友。 沈婳瞥了一眼,脸上淡淡的,很快穿戴好了衣服,对着愣神的胤祯道:“总不能还是走回去吧?” 胤祯失落的收起掌心,上前搀住沈婳:“你脚踝都肿了,自然不能再走了。我问村里借了个牛车,一会儿会直接把我们送回家。” 沈婳点头致谢,礼貌客气又疏离。 和单大娘道了谢拜别后,沈婳被胤祯抱上了牛车。 初春的早晨,空气里仍保留着冬天的寒意。沈婳本就怕冷,加上风寒未愈,又没有手炉,牛车又没有遮挡,因此不出一会儿就开始发抖。 胤祯立即脱下自己的紫金端罩给沈婳穿上,沈婳用余光瞥见胤祯只剩了一件长袍,手冻的通红,忙打开端罩把胤祯圈了进来。 “你再病了,愈发麻烦了。我还指着你照顾我呢。”沈婳傲娇的口是心非,将头转至对面。 胤祯低低的笑了,借机伸手揽过沈婳,让两个人靠的极近。沈婳怕胤祯受凉,因此没动。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的,一路颠簸互相取暖的到了沈府。 …… 由于胤祯昨晚发现的及时,府医看了后,说是风寒不厉害,只是沈婳的腿需要养上半个月。 胤祯走到门口,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沈婳忙催促府医给胤祯瞧瞧。 府医诊脉后,说胤祯的风寒要比沈婳的厉害多些。一时沈婳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这人情债非但没还上,反而越欠越多了,都怪你。”沈婳恶狠狠的盯着墨玉。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墨玉扁了扁嘴。 “下次再自作主张,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沈婳拿起手边的枕头朝着墨玉就砸了过去。 见胤祯走了过来,沈婳忙老老实实坐好:“那个,你还是回府去吧,我这腿不方便,也没人给你煎药。” “府里也没人,我还是住在这里吧。”胤祯擤了鼻子说道。 这话说的奇怪,沈婳疑惑道:“府里怎么会没人,珈宁和知意呢?” “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了,珈宁想送陈丰回老家安度余生,我瞧着陈丰是废了,你之前也不忍杀他,就同意了。” 沈婳凝神细思,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后来春伯说,担心他们路上会潜逃,提议让知意跟着他们,我觉得是这个理,也同意了。”胤祯说清了原委。 “陈丰的老家在哪?有说吗?”沈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刻又察觉不出来。 “记不得了,我对他们的事一向不上心,自然记不得这许多。”胤祯浑不在意。 沈婳叹了口气:“那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没我的允许,你不准随意进我的房间。” 胤祯的脸上陡然开出一朵花来,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就行。” 说完立刻对窗外的达哈苏喊道:“去把爷的行李和公文都搬到福晋这里来!” …… 三日后一大早,胤禛朝服未换,就往沈府来,一进门,恍若无人,长驱直入沈婳的卧房。 胤祯这几日称病,没有上朝,正在屋里温书,恰好看见了胤禛的身影,顿时血液沸腾,立刻就起身跟了上去。 “你怎么又受伤了?”沈婳正在给有凤来仪的姑娘默写歌曲,听见胤禛的声音,忙坐直了身子相迎。 “不妨事的四哥,只是寻常扭伤,休息几天就好。”沈婳忙命子衿子佩上茶。 “十四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照顾不好你。”胤禛掀开被子,果见沈婳脚踝肿了一大圈。 沈婳忙用被子掩住,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胤禛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关心则乱,失了礼数分寸。 为了打破这尴尬气氛,胤禛清了清嗓子道:“听说你前几日忙的很。又是帮着大哥训练摔跤队,又是指导三哥写小说,还又跑去九弟有凤来仪那里。” 自己的行踪竟然被他探查的这么清楚,沈婳心里不由一惊:“四哥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兄弟们常在一起。”沈婳半信半疑,没有说话。 胤禛突然委屈起来:“怎么你都是带着他们一起玩,却总要我收敛心神多读书呢。” “你不一样。”沈婳脱口而出。“四哥,你可不许跟着他们瞎胡闹,只一心做好你想做该做的事就好。” 她最近刚好想起了历史上,助胤禛夺位的两个大功臣,忙忙的就想告诉胤禛。 “有两个人,现在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你若有空,可以与他们多走动走动。” 沈婳是铁了心的要让胤禛顺利夺嫡,以保证历史坚决不动摇的行进下去。 担心隔墙有耳,为保安全起见,沈婳特意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在上面写下两个人名。 胤禛拿起一看,写的是:隆科多和年羹尧。 “这是……”胤禛倒是知道这两个人,只是眼下这两人不过都是个闲人罢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如今时候还太早,你只需按我的话,有意和他们多走动,再过几年你便知道了。” 胤禛将那张纸放在炭火盆里熔了,眼里映照出闪闪的火光:“好,我记住了,你说的我都信,你放心。”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三个玉色的小瓶递与沈婳:“这是老十三那个皮猴儿让我带给你的,专治跌打损伤的药。他好动,时常受伤,久病成良医,如今倒也成了半个行家。” 这话说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来了也半日了,再不走恐惹人闲话,与你不便。你好好的,我得闲了再来看你。” “四哥慢走。我就不能送了。”沈婳微微一笑,胤禛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 沈婳拿出歌曲刚准备继续写,忽又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胤禛还有话说,头也不抬的问道:“四哥还有什么事吗?” “他没事,我有事。”是胤祯的声音,沈婳正在写字的手猛然一顿。 沈婳强装镇定回道:“我不是说了,没有允许不准进我的卧房吗?”她搁下笔,冷冷看着胤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一心要帮着四哥夺嫡?”失落和不解逐渐攀上胤祯微红的眼眶。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胤祉的话本师傅 沈婳听胤祯如此发问,想来刚刚自己和胤禛的谈话,他都听见了。不由得先冷笑起来道:“十四爷如今偷鸡摸狗的本事长了不少啊,都开始学人听墙角了。” 胤祯不想与她兜圈子,只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要帮着四哥夺嫡?”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死结,缠在她和胤祯的身上,搅的他们之间永远不得安生。 “没什么为什么,想帮就帮了。”该说的早已说尽,反正胤祯是铁了心的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也没必要再多费口舌。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懒得解释。”沈婳说完这一句,便当胤祯是个空气,自顾自把膝盖弓起来,继续默写歌曲。 胤祯紧紧地握着双拳,挺起的胸膛正剧烈起伏着,一张脸早已变得通红,眼睛瞪的极大,死死地盯着奋笔疾书的沈婳,眼白上附着红丝儿,能听见牙齿咯吱吱的声音,嘴唇泛白正在颤抖,喉结上下翻滚。 他只是想要沈婳一句解释,哪怕是敷衍,哪怕是谎言,他都会让自己相信。可沈婳如今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说了。 傍晚时分,子衿来告诉沈婳,胤祯已搬回自己府邸去了。沈婳却恍若未闻,只让子衿将默写好的歌曲,带去有凤来仪交给谢羽清。 子衿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答应着拿着歌曲手稿往有凤来仪去。 不想晚间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渐起,越发显得那天阴的极黑。 沈婳开了门,独自坐在廊下,看着地上扩散的越来越开的涟漪出神。 “二十八年风和雨,满纸多情不堪怯。从前是。如今绵绵春雨落我与,寒凉如旧,我是枯绿,皆败许。” …… 须臾又是一月光景已过。 绮华旗服一上架,再次刷新了京城成衣店的销售速度。也就半盏茶的时间,二百件又是抢购一空。 后宫的各位娘娘也纷纷遣自己的心腹宫女,表达了想请沈婳设计衣服的意愿,沈婳自然应承。 沈舒宝那里,沈婳正在和技术部门研究安心裤,希望能尽早开发出这款经期睡眠神器。 忽有一日胤祉府上的小厮送了帖子给沈婳。沈婳打开一瞧,原是一封报喜的邀请函。 上面说,胤祉的话本《诛神风云录》已经成功上市了,并且只用了七天,就登上了畅销榜第一! 京城最大的书肆邀请胤祉于明日来进行签售。胤祉感念沈婳的栽培教导,特意下了帖子,希望沈婳明天也能到场。 沈婳想起当时自己曾许诺于胤祉,况且她如今除了做有凤来仪的教习,也暂时没其他事可做,正闷得慌,便满口答应了。 …… 第二日一早,吴兰若陪着沈婳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书肆——书笙里。 这个名字起的十分的应景又雅致,沈婳不免多看了几眼牌匾。 外头排队的人,已然是一眼望不到头。沈婳心里也是很替胤祉开心的。 她拿着请帖交给伙计,便顺利进了书店。顺手拿起胤祉的话本翻阅起来,毕竟最终稿她也是第一次瞧。 看到某一处,沈婳捂嘴一笑,指给吴兰若看:“三哥这里写错了,孟凡是因为身世真相才突然转了心性入了魔,三哥却写成为了战胜对手而修习魔教,这意思可差太多了。” 吴兰若看了一眼笑道:“估计是那时候福晋说的急,三阿哥听岔了,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想来也不碍事。” “虽说如此,但意义到底是截然不同,总还是有些别扭的。”沈婳合上书,有些惋惜。 一旁有一位胤祉的书迷观察沈婳她们许久,这会听见沈婳如此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决定要替胤祯正名讨个公道,便五大三粗的拦在沈婳跟前。 沈婳微一欠身,想绕道旁边走,不料那人还是拦住她们。这下她们明白了,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便抬头礼貌问道:“不知这位大哥何故拦我们的路?” “你凭什么说九斋先生写错了!”那男子上下打量了沈婳好几眼,面露不屑耻笑道:“小小女子,也敢口出妄言吗!九斋先生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我从来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书,真神人也!” 沈婳不想抢了胤祉的风头,便拦住了吴兰若,淡淡一笑想要离开。不料那男子却觉得沈婳是心虚想要逃走,不仅抓住沈婳不说,还故意提高声调对外面的书迷喊道。 “大家快来看啊。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竟然说九斋先生的书写错了,言语里颇有些瞧不上和埋怨的意思。”人群顿时变的骚动起来。 “我并没有说他写错,只是有更好的写法而已,请你不要误解歪曲我的意思。”沈婳冷冷的看向来人。 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变的参差不齐,有越来越多的人跳了出来,指着沈婳道:“光说谁不会啊,你倒是讲讲什么写法。” 眼看如果不说,怕是走不掉,沈婳只得开口:“孟凡若是因为家仇入魔,那便是孝道无可厚非,为了孝牺牲大义,读者拉扯感和共情感会更强,人物也更高光。如今写成了为了战胜对手,只会显得孟凡心胸狭隘,档次一下便低了。” 书迷听了这话想了想,有理智一些的点头道:“好像确实是她这样写的更好,会让人有种悲伤,更期待后续了。” “就算这段好又能如何。九斋先生这可是大长篇,剧情多么丰富!她只不过会零星一点,就敢全面否定九斋先生。你有本事你也写全本啊,只会抓住零碎就大放厥词,算什么本事。” 那男子仍旧不满,继续挑起事端。 书迷们思索片刻,好像也确实是这个理:“没错,无论如何,你都不配说九斋先生不好。以为自己认识几个字,便可以指手画脚了吗。你不过区区女子,如何能懂这部小说里的格局和世界,不过是管窥蠡测罢了。” “就是说啊。一个女子,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么,不好好相夫教子,跑这抛头露面,真是丢人现眼。赶紧跪下给九斋先生的书道歉。”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识文断字的,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人,指不定是……”有人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人群渐渐激动起来,架着沈婳,踢着她的腿,就要让她在书摊前跪下。 “九斋先生到!”随着小厮高喊,沈婳眼前终于拨开一条路,有光照了进来。 “九斋先生,这个宵小狂徒,竟然敢说您书写的不好,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让她给您赔礼道歉!”一面说一面对着沈婳的膝盖又踢了一脚。 沈婳刚要被迫跪下来,只见胤祯立刻跑了过去扶住她,惊道:“师傅,您怎么在这里?”